《文元皇后》 正文 第一章 天灾 子夜,夜黑如漆,夏季的狂风肆虐,街道两旁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数道炫目刺眼的闪电过后,便是“轰轰——”几道强烈的雷声,震得躺在床上的孩子不安地动了几下;坐在床旁,正在颔首借着灯光一针一线地缝着衣服的妇人慌忙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看着窗外闪过的一道道闪电,紧接着便是雨点严严实实打落在瓦砾上的声音;不由得站起来叹了口气,将孩子的被子紧了紧。

“吱呀”的一声响,门开了,走进来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五官生得温雅柔和,自带着一股温润的气息来;看着灯下的妇人,温声问道:“还没睡么?”

妇人抬眸,目光流转,白皙的脸庞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秀丽的五官在灯下显得格外的柔和。“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接过他从身上褪下的微微有些湿的外衫。垂眸看了看男子的腿,蹙了蹙眉。“腿上也没见好些,眼不见的又要每日去当班的。”

男子走了过来,望着熟睡中的孩子,粉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肌肤,嘴角边两个浅浅的酒窝,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闪动着;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脸上抚了抚。“今年的这天气,恐怕是没几天好过的了。”

“也怪你惯着孩子,大冬天的,一定要背着她在雪地里跑了来。”手中拿着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茶,放在男子手中,转而又叹道:“现下也不知道多休息休息,瞧瞧都这个时辰了。”

“没办法,如今朝中事多。国主日渐多疑,若不细心些,恐怕灾祸连连啊!”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着男子的话,妇人不免又蹙眉叹了口气。这为官的日子只怕是越来越困难了。

“等小月儿长大些了,咱们也就回乡下种种地就好啊!心里踏实。”将茶杯放下后,男子走至床前,宽衣躺下,默默看着睡在旁边的小童月,心里一阵欣慰。

妇人吹灭了放在窗台上的灯光摇晃闪烁的蜡烛。轻声道:“我呀!是恨不能现在就回乡下去呢!免得平日里提心吊胆的。”

一夜沉沉无梦,小童月眯着眼睛不情愿地被母亲穿好了衣衫;有些急躁地穿好她的鞋子,拎着便向外走了去。窗外哗啦啦下起的大雨。

小童月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劲,睁大眼睛抬头看着妇人。发现她的脸色煞白,紧紧地抿着嘴唇,眼中是小童月看不懂的神色。“娘?”小童月试着叫了一声。妇人不仅没有反应,反而牵着小童月直接就冲入了绵绵的大雨当中。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人,也是迈着匆忙的脚步,甚至都不顾脚底下的雨水灌满了裤腿,只顾匆匆向前赶去。勉力微微睁开眼睛的小童月有些不解;但是,又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终于渐渐的人多了起来,路上偶尔还有人在说着话。“天安殿的东墙昨晚上给雷击中了,听说毁了。”

“哎呀!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国殿都给毁了。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另外一个人忍不住叹气道。

“嗯!你看今年的这雨水,从立春开始,现在都四月了,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岂不是”后面的话,小童月没能听到,一是因为母亲匆匆的脚步,二是,那人后面的话故意将声音压低了。岂不是什么呢?今年的确好奇怪,为什么下这么多的雨呢?害得爹爹天天膝盖疼得厉害,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哈哈!像个老头。小童月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雨水。“娘,好几天没见到爹了呀!”

妇人的脚步木然地顿了一下,握着小童月的手狠狠地紧了紧。又迈开脚步向前快步走了去。

小童月吃疼地“啊”了一声。不知道平日里温柔可亲的母亲怎么就能有这么弄疼自己了。

童月随着母亲穿过密集的人群,穿过各种低声议论和收敛压抑的呜咽之声之后,童月看到了今生都无法忘记的那一幕:大颗大颗的雨水,一粒一粒地敲击在他的脸上,他的胸口,他受伤的膝盖上,那地上流淌着他身上的血液,到处都是,满世界都是他鲜红的血而那一次次的敲打,仿佛一一块块的石头打落在自己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爹”爹字还没说出声,就被一只手盖住了嘴。

“月儿。”站在后面的妇人,嘴唇已经渗出了血,看着天安殿门口的那一具尸体;早晨出门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人,还跟自己打招呼说午时兴许会回来吃饭,还说要带串冰糖葫芦给月儿的,还说,实在不行,还是早些离开了这里的好而现在,是躺在那里的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毫无知觉,那胸口渗出的鲜血流了一地,红得让她觉得眩晕。

“夫人!不能去!”后面一只手拉住了妇人。

妇人一愣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人群,向那具尸体走去。回头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人。张嘴想要叫出声来,却一句也说不了。“司马大人”

被唤作“司马大人”的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人祸(上) 跪在堂下的母女二人,浑身湿透了;妇人的神情木然。

司马崔浩赶忙走了上去,想要扶起眼前的妇人,妇人却没有意愿想要起来。“唉——!齐夫人请起。”见她执意不肯,便只好作罢。转过身道:“不知你可知道,昨晚上,天安殿的东墙被雷击毁了。在国主看来,这是大大的不祥之兆,觉察着定是有人要谋害他了。”转身看着堂下的母女。“就今天早上,因为有人启奏的时候,因为发现奏折上有被雨水弄糊的墨迹,便被怀疑有异,被拖出去斩首了。却不想齐大人当时脚崴了一下,国主认为他是心虚,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齐大人被国主亲手杀了。并将他的尸体陈列在天安殿门前,用以警示他人。”

妇人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脚崴了一下?那是因为膝盖伤没好,站久了就会疼得难受啊!

司马崔浩再一次扶起地上的她,好心提示道:“只怕你们现在也有危险,所以,暂且不要回去了。不若早些离了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带大了孩子,也不枉齐大人对夫人的一片心意。”

是夜,齐家母子就在皇城脚下的一家灯笼小店住下了。

“心蕊啊!也别伤心了,好好带大月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再说你也还年轻呢!”坐在灯下糊灯笼妇人,看着比齐夫人王心蕊的年纪稍微大些。

王心蕊坐在旁边,脸色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眼神呆滞,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只是呆呆地望着桌上的蜡烛,好像自己还坐在灯下做着月儿的衣服,等着他来就寝。“堂姐夫,我想,我想,今个晚上,偷偷将我夫君的尸首,运出城去”

坐在另一旁编织竹灯笼的男子望了一眼齐夫人,转眼见到自家娘子一道冷冷的目光刺过来,便只是懦弱地低下头继续编着灯笼。“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要要被杀头的。”

糊灯笼的堂姐王心美缓了脸色。“是啊!而且,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孩子他爹明天还得开店做生意呢!这万一病了,这么一家大小的,拿什么养活啊!”

“我我只是想要借用一下你的车子我自己可以的。”王心蕊站了起来。“我听司马大人说,尸首现在应该是被扔在乱葬岗的的,这么晚了,应该,没人发现的。”这堂姐平日里为着生计,得王心蕊他们的好处,都是算计不清了,而如今这般,便都是看到了一对没有未来的母女。

“我的夫君,我的丈夫!”眼眶又是一阵酸涩。望着熟睡的小童月。“他是月儿的爹,我不能就让他去得那么脏,呆在那样的地方,他一生什么都不爱,就爱个干净。”话没说完,泪水已经浸湿了那张秀丽柔和的脸。

王心美似乎有些恼怒她的样子,便随手将一个糊好的灯笼扔在了一旁。“你这么说好像是我这个做堂姐的不愿意借车子给你似的。 你要自己能去,就去吧!可真出事儿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到时还连累我们了! ”

王心蕊擦了擦眼角,含泪点头。

乱葬岗上的尸体成堆,有的成了一堆白骨,有的正在腐烂,有的只是血液凝固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自己的丈夫。王心蕊冒着大雨,在尸体堆里,一遍一遍地翻着,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地辨认着自己的夫君。身上c手上,已经沾满了泥土,鲜血,甚至腐烂的肉屑她却什么也顾不上,只是神情专注地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翻找着

回来的时候,王心蕊拿着毛巾,将自己夫君身上的血迹和雨水小心翼翼地擦干净。那样的投入,那样的细致,仿佛是一件了不起的珍宝一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王心美走了进来,掩着鼻子皱着眉头看着王心蕊。“你还不赶紧去埋了?还在这里摆弄作甚?这大夏天的,你再这么弄下去,弄得满屋子都臭了。”说完看了一眼那个面色惨白的男子。继续道:“你赶紧给埋了!要不然,给我们这惹下灾祸可了不得,不能都跟着他一起去死吧?”

王心蕊的手上一顿,低头继续弄干净了毛巾,擦拭着男子的身体。“好,等天稍微亮些了,就出城去了。姐姐不用担心的。”

妇人有些厌恶地走开了去。“真是!死了还来招人嫌弃!”

天微微亮了些,童月已经与母亲推着车子走了出来。四岁的小童月望着车子上被草席裹上的父亲,有些疑惑不解。“娘,这是什么?”

“是你爹爹。”王心蕊吃力地推着车子向前走着。

童月赶紧迈着小步子向车子的前面走了去,想要去掀开上面的草席。“那爹爹为什么不醒一醒呢?还不盖被子呢?盖这个东西呢?”娘不是刚刚把爹爹的衣服穿得那么漂亮么?为什么不起来看看月儿呢?小童月真的搞不懂,只是觉得心里难受。

鼻尖一酸,王心蕊哽咽着声音。“月儿以后要乖!爹爹要睡很久很久了。要是月儿乖了,以后爹爹就会醒来陪月儿玩耍了。”

童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便跟着王心蕊一道向城门走去。

到城门口,突然从旁快边走来一群人,衣着光鲜亮丽,大摇大摆。看着推过来的破旧的板车,其中一人似乎来了兴趣,走上前去,掀开了草席。“哎呀!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美男子,可惜死了!啧啧。”掀开草席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笑看着躺在草席上脸色惨白的男子,手指上玩弄着扇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人祸(下) “你不要碰我爹爹!”童月跑上前去,瞪着眼前的少年。

王心蕊放下板车,拉住了童月。“月儿。”王心蕊认识眼前的人,怎么能不认识呢!大街小巷的人,见着他就会远远地躲着,谁也不敢惹,睡也惹不起。他就是国主的王爷,拓跋绍,这个嚣张跋扈,凶狠无赖的少年,没有人可以惹。

拓跋绍毫不在意,用扇子挑起王心蕊的下巴,笑道:“啧啧!这也是个美人坯子,不过这么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这夜里可怎么熬得过啊!哈哈”

旁边的一群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笑声肆无忌惮,顺手还在尸体的脸上拍打了几下。“长得不错!哈哈!就是没用啦!哈哈”

王心蕊的心里一阵恨意升起,却在此刻不得不生生地压下去。只是将童月紧紧地护在胸前。

“哎哟!这小娇娘还这副表情?”拓跋绍看着紧抿着嘴巴不做声,神色坦然,只是将手臂紧紧地环住身边的小女孩。“你这是什么态度?见了王爷还不要跪下的?”

王心蕊赶紧拉着童月跪了下来。“民女,拜见王爷。”

“就这么完了?你大清早的弄个死人在本王爷面前!你不知道晦气?”拓跋绍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一脸的寒气。

“民女知罪,民女,民女不知道王爷在此。还望王爷恕罪。”王心蕊的心里“咯噔”一下。

拓跋绍甩下衣袖,看着跪在地上的shǎ一 fu,兴趣盎然。“就这么干跪着要本王爷恕罪,就太没意思了。”拿眼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背对着身子去了。

身边的人立刻会意,走到王心蕊的面前,笑道:“你起来罢。咱们王爷向来仁慈,最不能忍看别人跪着的,你这么跪着,王爷都不忍心看下去了不是?你且先站起来再说。”

王心蕊半信半疑,半抬眸看了一眼拓跋绍,见他微微地点头;又见眼前的这个人虽然面带笑脸,却道不好惹。只好牵着童月站了起来。“谢王爷。”

“不过,王爷虽然仁慈;可我们这些人看不过去啊!你这么大清早的,就让王爷这么晦气。说什么也要点补偿是不是?”那人继续带着笑,不急不缓地道。

童月只感觉母亲的手,几乎是扎在自己的肉里面,生疼生疼;看着眼前的人,虽然面带笑意,却觉得凶神恶煞。

“这样吧!我们王爷最喜欢看别人脱光了的,你要不然表演一个给咱们王爷看看?”

拓跋绍此时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那里手已经微微颤抖了的王心蕊,嘴角笑得邪恶。

“脱吧!脱了之后,你就赶紧拉着你这晦气的东西走人啦!”旁边的人附和着,似乎都是兴致浓浓。“你一个寡妇的!早就脱光过了!如今不过是换个地方,哈哈哈~”

童月能够感觉到母亲的愤怒,从那深深扎在自己肉里面的手指甲,感觉到了她那种说不出的痛苦。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母亲的手,轻声道:“娘,我脱。我是小孩子,没关系的。”

王心蕊的心一下子揉碎了。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五岁不足的孩子。

“快点脱了!不然等王爷发怒了,你们就别是脱了,就是自杀都没用了。”说完便开始撕扯王心蕊的衣服。

“我脱!”童月上前一步,想要拿去那人的手,可是,哪里有那样的力气。只被那人的手随手一震,便被摔倒了在地。正打算爬起身的童月瞬间被一柄剑指在了胸口。

“月儿!”王心蕊痛叫一声。那把剑便瞬间又靠近了童月一些。

“脱!”用剑指着童月的少年厉声叫道。

看着躺在地上的童月,看着剑尖已经逼近的胸口。王心蕊的心在颤抖着。只能嘱咐还在挣扎童月。“月儿乖!不要动。”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腰带,一件一件地解开身上的衣衫,此时的王心蕊,已经没有了泪水,没有伤痛,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而身旁却传来了阵阵的笑声,刺得躺在地上的童月一阵阵难受,泪水顺着两侧缓缓地流着,却没有呜咽和哭泣的声音,童月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含泪的目光中,充满着愤怒和恨意,恨不能将眼前这些人全都一片片的撕碎了来。

“王爷,这娘们儿身段还是不错的。”旁边的人一边笑着,一边指着王心蕊的身子。

拓跋绍看着眼前光溜溜的身子,眼睛就如那野兽般闪着光亮,似乎要将眼前的光洁的胴\体吸进自己的眼中,继而大笑了起来。“还不错还不错!可惜是个寡妇,晦气!哈哈哈!”

周围的人群三三两两地多了起来,只是谁也不敢靠前一步,去帮助这对母女,只能静静地看着,有些不忍心者,便是只当没看见,匆匆离去。

初夏的晨光,照亮了整个皇城,也照亮了那一丝不挂的身子,熹微柔和的光度,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神圣而美好。那微微垂下的眼睑中,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缓缓爬起来的孩子,神色是那样的柔和,面容是那样镇定,仿佛自己置身事外一般。

“娘!”童月抓起地上的衣衫,想要给王心蕊披上。

“哎呀!走啦走啦!看够啦!这大清早的,去弄点吃的事正经。”一群人挥动着袖子,向城内走了去

接过童月手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不急不缓,仿佛晨起在自己家中一般,一手抱起童月,一手推着车子继续向前走了去。

在城外找了一块地,母女二人挖了半天,终于能放下那一裹草席了。童月似乎瞬间长大了一般,望着裹在草席里的父亲,似乎也终于知道了,他不可能再醒过来了;却是;连一滴泪水也没有,只是静静地随着母亲,将土一点点的掩上。

“月儿。”这美貌的shǎ一 fu,心,似乎也苍老了不少。

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只是随口叫了一句:“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陌生人的温暖 “娘,带你离开这里可好?”王心蕊看着地上凸起的土冢,这是他的家了,以后,自己和月儿四海为家,他,便一辈子不走住下了。

“好。”没有丝毫的怀疑,没有丝毫的停顿。

王心蕊的神色中充满着向往,抬眼望着这四个月来经久不晴的天,此刻也有着清明的阳光,天空被这么多天的雨,洗得煞白煞白,仿佛一场大病过后还未好全的人一般,只是微风中,悄悄地吹送着夏日的花香。“我们,去一个能容得下我们母女的地方。让我们的月儿安静的长大。”

童月却只是点了点头,望着脸色灰白的母亲;淡淡地笑了笑。“好。”

一路的泥泞,刚刚放晴的天气,没几天就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母女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往晋国的路上,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就可以安然地过完这辈子了。王心蕊对于自己,明白得太多,当初依靠得太多,太多的事情自己并不了解。

童月的鞋子已经磨破,脚趾头露在外面,在泥雨里浸泡久了,加之长期这些时日总是不停地在走路;脚趾头都隐隐地渗出了血来。王心蕊看着心疼,想要背着她走,童月却拒绝了,似乎是在跟自己赌气,也似乎在跟天气赌气,一定要自己走着,一路的泥泞,一路的血迹。

“月儿,不要走了。娘背背你。”夜幕降临了,王心蕊自己也不知道走在了哪里,周围连个可以遮雨的茅草屋都没有。

童月牵着母亲的手,抬眸微微一笑,清亮着声音道:“不了,娘。我可以自己走的。”

王心蕊鼻尖酸了酸,只好拉着童月快步向前走了去。

跟随着母亲的脚步,童月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沉重了起来,脚下却是轻飘飘的,身上本来因为长期走路而热乎乎的,此刻却觉得冷飕飕的,细细的雨滴大落在身上,都觉得浑身一阵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心蕊也发现了童月的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才发现,她的身子已经很烫了。“月儿,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的。娘。”童月的声音有些虚浮,脚下软绵绵的。一个坑洼踩下去,一个趔趄,手便脱离了母亲,整个身子向泥水里倒了去。

王心蕊心疼得一把抱住满是泥水的童月;夜幕下看不大清楚她的脸,却听得到她粗重的呼吸声。“月儿!”

“娘。好冷的。”童月伸手在虚空中抓了抓,希望可以有取暖的东西。

王心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终于在夜色已经完全进入漆黑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孤零零的破庙宇。王心蕊急冲冲地走了进去,却因为里面一片漆黑,脚下被什么绊住了,抱着童月一起倒了下去。

“哎哟!什么东西倒了不是??”被压着的人大叫了一声,挣扎着爬了起来。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王心蕊抱着童月爬在了旁边。发现孩子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了,没有像以前那样粗重了。身体明明滚烫着,孩子却在怀里发抖,心中一阵焦虑。

“你等等!”那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忽然一阵响声,整个殿里突然亮了起来。王心蕊看着整个殿里,竟然都是躺着睡觉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灯光,都揉了揉眼睛,嘟囔了起来。

看到坐在地上全身湿透了的王心蕊和怀里的孩子,少年走了过来。伸手试了一下童月,皱了皱眉头。“感染风寒了呀!”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王心蕊六神无主,只是觉得怀里的童月呼吸越来越弱,整个人瘫软无力。

少年站了起来,走到一位白胡子老rén iàn前,踹了一脚。“哎!刘老头。把你的酒快点拿过来!”

那刘老头一听“酒”字,睡意全无,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瞪大着眼睛叫道:“臭小子!我就那么点酒,昨个儿也给你吃了一口了!你还要?”

“别废话。人命关天,快点吧!”少年伸手便要去解他腰上的酒葫芦。

刘老头一边躲着一边看向这边湿漉漉的王心蕊。“人命关天啊?”说完便自己走上前去,一看王心蕊怀里奄奄一息的童月。“呀!”了一声,便赶紧解下了腰上的酒葫芦。“那那,赶紧解开了她的衣衫,用这酒擦拭她的身体,待天亮了之后,我让给这小子给她弄点药去。”

一阵忙活之后,童月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身上也没有那么烫了。

“你也别着急,等下,再擦一遍,这擦几遍,烧就退了。还得多喝水。”少年坐在灯下笑了笑,指着跟前的火堆。挥手道:“你也过来先将身上烤干了!不然你也得病了。”

王心蕊也终于放下了心,看着呼吸开始平稳的童月,站起来也过来烤火了。望着少年,淡淡地笑了一下。“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哎呀!我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了,我就先睡下了。臭小子明天记得采了药回来。”刘老头打着哈欠,随地躺下了。

少年望着他,笑了笑,转头看着王心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的?”

“不知道。”王心蕊整理着有些湿漉漉的衣衫。又抬眼望着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司马翟广,爹娘死了,成了流民,到处流浪,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司马翟广便已经将弄回来的草药捣好了拿给王心蕊。王心蕊为了感激他们,一定要生个火给他们弄点热食。

突然一瞬间涌进一大群的流民,一边赶进来,还一边叫囔道:“不得了,官兵来了!要把我们这帮流民赶到其他地方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失散 正守着刚刚醒过来的童月玩耍的司马翟广赶紧拉住了童月,站了起来,岂知站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一片人头。

在后面生活做饭的王心蕊听到前面的叫声,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前面走了来,可是,人实在是太多,根本就看不到童月。“月儿——!”

声音太嘈杂了,很快就将她的声音淹没了。费劲了力气往前挤去,却没想到此刻人群一阵攒动,紧接着便都向王心蕊涌了来。王心蕊只能急着退往了一边。人便像洪水一般涌了过来,将王心蕊越挤越远,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人,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外面叫着童月,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待人都走光了,王心蕊看着空荡荡的荒殿;哪里有女儿的影子?绝望的王心蕊终于心力交瘁,昏倒在地。

等到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马车看起来很是整洁干净;却并不觉得有多豪华;王心蕊试图挣扎着坐起来;门帘却突然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看着王心蕊笑了笑。“你醒了?”

王心蕊有些警惕地点了点头,看她的衣着,不像是魏国的人;这马车也不知道是驶往哪里。“姑娘是?”

“你不用害怕的。”少女走进来,递过来一杯水;继续道:“我们老爷打算在那破殿里歇歇脚的,却不想是遇见了你。遂把你给接到车上来了,却不知道,这位夫人是想要去哪里?”

王心蕊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嘻嘻,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家老爷是官爷,他可是晋国的员外散骑。”少女似乎很是骄傲一般。

可是王心蕊却并不知道这个官职到底有多大,只道:“谢谢你家老爷,谢谢你!”

少女有些兴奋地笑着摆摆手。掀开帘子对着外面的人叫着:“老爷。那位”说完觉得不对,便转头看向里面的王心蕊。“哎!对了,夫人叫什么呢?我都忘记问了。”

“我,叫王心蕊。”

“哦好!王夫人醒了。老爷——!”少女对着外面兴奋地叫着。“你赶紧过来看看咯!这位夫人的眼睛长得可漂亮啦!”说完便被爆栗子头了。“啊!老爷——!”

“嘴巴都整天没个正行!”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帘子。看向里面的女子。“夫人可觉得好了些?”

王心蕊看着站在帘子上前的男子,柔和的笑脸,柔和的眉眼,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夫君,神情一下子恍惚了起来,鼻尖一酸,轻声地叫道:“老爷,你回来了。”

站在帘子前的袁湛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来这么一出?她认识我?还是她现在就唤自己“老爷”?“这位王夫人,可是认得在下?”

听到这话的王心蕊才从恍惚中醒神过来,有些尴尬地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是草民认错人了。”

袁湛在外头摆摆手,道:“不用称草民的。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说完又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对了,不知道夫人想往哪里去?我这是前去建康的路。”

建康?王心蕊隐约知道那是一个晋国的都城;“我有一女儿,在途中走散了。我,我想要去找我的女儿”

“可夫人也不知道您女儿现在走往何处啊?您这么一个弱女子的,上哪儿去找啊?还不如嘿嘿。”小丫头看了一眼袁湛,转头继续向前哼着歌儿。

王心蕊理解其中的意思,赶紧道:“没事的,多谢老爷的救命之恩。我来日报答。只是小女尚自年幼,她不能没有草民的照顾,草民,也不能失去她。”

“你现在的身子极为虚弱,若是不好好调养,年纪轻轻就要落下一身的毛病的。”袁湛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现在派些人在周围到处打听打听。”

“不用再麻烦老爷了,草民自己可以的。”说完便自己挣扎着起来作势离开。

“哎呀呀!你不用这么担心的。去吧!小路子!老爷您说是吧!”说完对着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一脚踹下了车。

“哎哎!”跟在车后面的少年起得跺脚,却只能看着马车越行越远。

又是一记爆栗子。打得少女生疼。

“放心吧!他知道回来的,晚上就可以给我们消息了。”少女继续摇晃着双腿,马车徐徐地前进着

且说自从那些流民和官兵来了之后,上官翟广和童月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知道最后司马翟广背着童月跑着,直到跑不动了,直到身边的人都渐渐的稀少了;那些跑慢了的,被后面的官兵都给抓了回去,剩下的人往南往西的一路狂跑,都散开了来。等到夜色慢慢散开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没有人了,只剩下自己两个人。

“司马哥哥,这是哪里啊?”童月看着黑下去的夜幕,四周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我想要娘。”二人坐在草地上,冷风吹得有些瑟瑟发抖。

司马翟广解下自己的衣衫,披在了童月的身上,道:“我也不晓得,不过,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娘的。”

望着天空点点的星光,转头看着坐在身旁少年,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娘说,要去晋国。我们可以去那里找得到她的。”

少年伸手在她的头上抚了抚。“放心,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你娘的。咱们这几天一直往前走,准能到晋国。”

“是吗?你知道晋国在哪里吗?”童月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不大,却总觉得他应该知道好多东西的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逃亡 司马翟广神气地一笑,抚着童月的头,眼中闪动着亮光,道:“那是自然。我姓司马呀!晋国的皇帝就是姓司马的呢!你不知道吧?”

童月无辜地摇摇头,自己怎么会知道。

“可我知道啊!等我找到了晋国的军队,我就加入他们,帮晋国打天下!”司马翟广眼睛望着看不见的远方,想着报效自己的国家,让那些受到欺辱的晋国人都回归到自己的国家。

二人身上没有银两,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路过的地方也很是荒芜,只能找点野果子吃,可是,初夏的季节,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天气转热,偶尔遇见一些好人,给点吃的,二人也是心满意足了;再到天气慢慢转凉,能吃的东西就愈加的少了,二人只好勒紧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打听着去建康的路。

一日,二人穿着破烂地走在了一个还算繁华的小镇之上,各色小吃的在街道上肆意的飘香,童月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渴望,这么多天没有吃一顿热食了,闻着那些香味,只感觉自己的口中不停地湿润了起来。而司马翟广看着童月脚上的鞋子,已经破烂得没法再穿了,便心生一计,对着童月道:“童月,你先到城门口等着我,我去看看有没有些吃的,弄点来。”

童月蹙眉想了想,看着司马翟广。“可是,咱们没有钱啊!怎么可以弄得到吃的呢?”

“放心吧!我是谁啊!我是司马翟广啊!我肯定能弄得到吃的,不过带上你的话,太麻烦了!你先去城门口等我!”司马翟广推着童月向前走着。

童月半信半疑,却还是一个人独自向前走了城门口。说是城门口,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大门口,门口并没有什么人坚守在那里,毕竟只是一个小镇。门口满是些卖小吃的,包子c馒头c油炸饼子;都是香喷喷的,鼻子肆无忌惮地去捕捉那些香气,童月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让童月不得不蹲在了地上;四处张望着司马翟广是否到了。

“让开了让开了!大军路过了!”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只军队,穿着整齐,步伐一致,看起来很是有精神。

人们听到了声音,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看着整齐的军队,童月想起司马翟广说过的话。若是司马哥哥也可以加入他们的话,是不是也很威风了呢?是不是,也可以有饭吃了呢?心里这样想着,便缓缓地站了起来,反而挪到了街道的中\央。

小小的,单薄的身子;在阳光下,投下了细细的影子,就这样挡住了军队的去路。

“大胆!难道没有听清刚才的话吗?”骑马在旁边的一人喝道。

童月半眯着眼睛抬头望着正勒马停下的人,坚定地看了他一眼,抿嘴看向那马,那马真大,比自己大了好多,若是被它踩一下,肯定是要死的;童月心虚地想着,可转一念,提高着自己的嗓子道:“我,我请你们等一等。”

“等什么等?这是谁家的小孩子?还不赶紧带走了?”旁边的人继续不耐烦地道。

中间那骑马的人挥了一下手,干脆下马走了过来,看着立在晨光之中的孩子,身上的衣衫已经褴褛不堪,脚上的鞋子,五个脚趾头已经全露出来了;细看着她那眉目,清丽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睛,丝毫的没有畏惧,只是那样澄澈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微微一笑。“你要我们等什么?”

童月咬了一下唇。“我哥哥想要打仗,他想要跟你们。可是,他现在有事情去了,要等一下才能到。”

“哦?可是,你哥哥打仗去了,你怎么办呢?”

童月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难题。“我也跟着去。这样,这样,就可以不饿了。”童月转眼望向那边的包子铺,香气袅袅,都缠到了童月的心里去了。

来人寻着她看去的方向,笑了一下,道:“来人,给我去买几个包子来。”

“可是,参军,这。”旁边的人只好下了马,走向了童月。

“没事,不就是买个包子的时间么?去吧!不耽误事儿。”说完转头继续看着童月。“你是打哪里来的?”

“我”突然想到,这也许就是晋国的军队呢?若是知道自己从魏国来的,会不会杀了自己呢?若是魏国的军队,知道自己的爹爹被国主杀死了,会不会也把自己杀了呢?“我是从山上来的,我一家全被贼匪杀了,我逃了出来,遇见了哥哥,就来到了这里。”

“童月,快跑!”后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随即童月的手被抓住了,拉着便往前跑,正好被去买包子的回来的人逮了个正着。

“去哪儿?”手握着包子紧皱着眉头,看着两个乞丐般的孩子。

“是啊!司马哥哥,你不是要参军么?这里不是正好吗?”童月不解地想要挣脱司马的手。指着那大队的人马,兴奋地道:“你看!这么多的人一起,夜里再也不用害怕野兽来吃咱们了呀!”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让站在她跟前的参军毛德祖酸了酸鼻尖,看着两个瘦得跟猴儿似的的孩子,想象这么年幼的他们,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活着到达这个地方。

司马翟广拿出怀里的鞋子和一个馒头,看着童月道:“赶紧穿这个上走吧!”

“这是哪里来的?”童月看着司马翟广手上的鞋子,更加的迷惑不解。可是看着他手上精巧干净的鞋子,再望一望自己脚上的鞋子,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抬眸再望向司马翟广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嘴角有淤青。“司马哥哥,你怎么了?”说完伸手便要去抚那伤口。

司马翟广闪身一躲,笑道:“没事,赶紧走吧!”说完便拉着童月又要走。

童月奋力地挣脱,叫道:“我不走!”说完转向依旧微微弓着身子站在自己跟前的毛德祖,道:“参军,请求你收留了我们兄妹吧!我可以帮忙做饭,我还识字,可以抄书;可以去拾柴,洗衣服,都可以的。我哥哥可以去打仗;参军收留了我们,只要给我们吃饱就可以了。”

毛德祖微微一笑,直起看了看身边的小女孩,再看了看那个手里握着馒头和鞋子的少年。“确实是不错的主意嘛!好吧!那就让你哥哥随我们一起打仗,你就帮我们洗衣服做饭好了,偶尔。”毛德祖不由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小女孩的头,笑道:“也要背些诗词给我们听听。”

童月一阵惊喜,拉着司马翟广的手,对着那人跪下道:“多谢参军!”说完便对着司马道:“司马哥哥,我们不要这个鞋子了!还给人家吧!好不好?”

司马翟广一阵脸红,看着走上前打算上马的毛德祖,紧紧地抿了抿嘴。转头对着童月道:“等我们赚了钱就给你买!”将手上的鞋子和馒头都交给了来追自己的人。

童月笑得灿烂,狠狠地点了点头,拉着司马翟广跟着毛德祖走了去。

“等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去建康 听着声音司马和童月都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已经坐上马的毛德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店家,这双鞋子多少钱,卖给我了吧!”毛德祖含笑,阳光下,黝黑的皮肤闪着健康的光泽,那样的笑容挂在脸上,反而使得整个人愈发的干净。

这是一对前往建康与刘裕军队汇合的人马,此时晋国皇帝司马德宗在位,与北魏,夏国等形成五国对立,其中属北魏与东晋领土最为庞大,东晋大将军刘裕,野心极大,有并吞诸国之心,因此率领晋队南征北战,且可达到百战百胜之利,因此国内百姓对于刘裕的军事上的信心超过以往任何的人;义熙六年,内贼卢循叛乱,人心不稳,妖言惑众,司马帝急召刘裕回城,致使刘裕火速返回建康,以平息内乱。

遂,毛德祖率领部下,日夜兼程,前往建康城内。建康乃东晋的国都。位于晋国东北南京地处。

至晚间行至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之后,军队开始安营扎在,休息一晚再继续前行。小童月和司马翟广被毛德祖唤了去。问明白了姓名之后,毛德祖看着仍旧破烂不堪的二人,便唤了人拿了两套衣衫给他们,又将白日里要来的鞋子拿了出来,看着童月,笑问道:“这鞋子可是你想要的?”

看着那双绣花鞋,不过是普通的蓝底红花儿,也谈不上又多精致。可能对于以前的她来讲,确实算不得什么,可如今连一顿饱饭热食都成为了奢侈,而自己的脚趾头也已经露在外头多日了,看到这么干净秀气的鞋子,自然还是眼睛亮了亮,诚实地点了点头。“是的,参军。”

毛德祖嘴角含笑。道:“你今日也是看到了,我确实是花了钱将它卖了来的,若是白白给你”

“参军,我不能白白要您的,我虽然很想要鞋子,可是,等我攒够了钱再去买就是了。”童月有些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似乎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确实不想白白要别人的东西。也许在她小小的头脑中,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毛德祖点了点头,从座上走了下来,将手中的鞋子交到了童月的手中,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瓜,彷如自己的女儿般。却道:“自然是不能白给你的,鞋子你且先穿着,你跟你的司马哥哥一起到军队里的火夫那里报到,跟着他们拾柴火,烧火做饭,每月给你们发月例,等钱够了,可就要还我了。”

童月看着手中的鞋子,心中雀跃;一边又听着毛德祖说着可以去帮忙做饭了,愈加的高兴,因为从此不用饿肚子了。

“参军我们退下了。”司马翟广抿了抿嘴,道。

毛德祖看了他一眼,小小少年,虽衣着不堪,却仰首挺胸。点头道:“好好做,等你年纪大些了,就跟着军队一起练操。”

司马翟广心中一喜。

毛德祖转身看向那呆呆看着鞋子的小姑娘,道:“白日里听你说能识字看书,这个可不能荒废了,指不定将来还能用上。”

童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小小的心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但更多的还是孩子的心性,如今见着毛德祖这般的善良,对于世人似乎又有了一种热乎的情感。

也许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在战争中经历了多了,愈加显得可怜,毛德祖只觉得对她心生怜悯;从案上拿起一本书,放在童月的跟前。“我这军营里也没什么可读的,这本书你且拿去,好好看着,多认得几个字也是好的,虽说姑娘家不需要识字读书,但终究没有坏处。”

童月是认得字的,且不说能够认得多少的字,但看着这封面上的字还是认得的——《孙子兵法》。尽管不知为什么自己要看书,或者说看书有什么用,但是看着毛德祖的一番好意,心里还是特别的感动。笑得灿烂地点了点头。“多谢参军,我一定好好念书的。”

“翟广也一起看看,学一学。”毛德祖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二人。

二人走出来之后,司马翟广看了看童月手里的书,抿着嘴摇摇头。“这些东西我哪里认得啊!就算它们都认得我,我也不认得它们啊!”

童月看着手里的新鞋和书,心情大好,笑靥如花地对司马翟广道:“没关系的,司马哥哥,我可以教你呀!我认得很多字。”那是爹爹教我的,可是,爹爹不在了。小童月看着繁星满天,一闪一闪的,像极了娘亲的眼睛,眼泪就忽而下来了;赶紧伸手一挥,将眼泪擦了去。

司马翟广似乎察觉到了小童月的心情,笑着点头道:“也好了!虽然我不喜欢识字,但是刚才参军讲的,认识字也不是坏处啊!到时候我要是当场了将军,那可不得识字。再不行就只能让你在旁边念给我听了!”

“噗吱”一声,童月破泪为笑。“才不要了!那还不如我自己当将军呢!我也可以打仗的呀!”

“姑娘家打仗不漂亮的哦!”司马翟广逗着这个孤独的孩子,心知她现在跟自己一样,无父无母,到处流浪。

“难道女孩子就能不做将军了么?可是我偏要做呢?”声音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军营里。

一路跟着那厨房的火夫拾柴,学着烧火;更多的时间里,小童月开始对着那本《孙子兵法》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虽然看不懂的地方太多,但是在军营里跟着行走,根本就没有其他可以让童月做的事情,而且,一旦安静下来,童月就会想念自己的娘亲;所以,干脆看了起来,司马翟广没有听其他的人讲打仗的事情的时候,童月就搬出一句出来,问问司马翟广那是什么意思,尽管司马翟广也理解得乱七八糟,但二人还是觉得很有趣味;司马翟广一则是为了消除童月对亲人的思念,二则觉得童月读给他的东西,听起来是跟打仗的事情有关的,有些地方很是有意思。这一路来,二人倒并没有觉得军旅生活有多痛苦,可以吃饱,还有人陪伴,竟然还有书可以读,二人觉得特别的满足。

军队行进的速度很快,天气甚好的时候,夜里也是要行走的,不过是速度放慢些。而年纪尚幼的童月一到夜里行军就犯难了,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哎哎!童月!别睡着了!我们马上就到建康了!听说那里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漂亮的衣服,还有很多的面人,可漂亮了!”司马翟广不停地讲着这些天从其他士兵那里听来的新鲜事儿,希望已经东倒西歪的小童月能够清醒一下。

虽然她自己也很想正常的走路,当然,更希望可以躺下来睡一觉,坐着也可以啊!实在不行就是站着让她睡会儿也是好的,但是这些愿望都实现不了。“司马哥哥你再掐我一下,用力点,要不然,我真的会走不了了。”小童月迷迷糊糊地恳求道。

司马翟广都有些不忍心了,白天里的时候,自己背着她走了一段路,可是发现追不上大部队,所以只好放下她二人一起走;晚上童月不再愿意让他背了。牵着她的手已经被司马翟广掐得一个个的小疙瘩突\起来了,他再也下不去手了。“算了!反正听他们讲,我们已经快到建康了,咱们要不然就坐在这里休息下吧!”

小童月精神一松,转头看了看夜色里根本看不清的司马翟广。“可是我们万一走丢了呢?又要像以前那样了。”

“不会!我白天的时候问了,明天晌午就可以到达建康城了,能有多远了呀!咱们一路问过去也就可以了。”司马翟广拍拍她的小手安慰道。“你睡会儿吧!一小会儿,说不定我们醒了马上就可以追上了呢!”

这自然是安慰的话,大概童月是实在困得不行了,听着这话竟点了点头,随即往路边一坐,歪在山上睡着了过去。

司马翟广看着那睡觉的速度,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过去,陪着她一起坐着。暮春的日子,山花开得甚是烂漫,夜色沉沉中轻轻地随着微风摇曳,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司马翟广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盖在了童月身上,天气并不好,夜间只能恍恍惚惚地看着人脸的轮廓,但是看着轮廓也知道,童月长着一张小巴掌脸,水灵得厉害,五官小巧精致,微微一笑,酒窝深陷;也难怪司马翟广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有一种想要好好保护她的感觉,就像,就像èi èi一样,司马翟广黑暗中咧嘴笑了笑,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些想法自己都不好意思去想,连对自己坦白都觉得丢脸。

比如说,他现在就觉得应该背着她,让她睡在自己背上的;她一定觉得特别的舒服,比之现在靠在石面上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只是小丫头太倔强了。倔强也好,小小少年甜甜地想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却不知道什么什么欢喜,只觉得心中很是快乐。就这样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也靠在山上睡着了,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相思豆 童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隐约中记得昨日司马翟广说的话,那就是说军队现在已经到了建康了,自己怎么能找得到呢?“司马哥哥,坏了。”

“没事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手拉了一把童月,重新回到了路上。“跟着我走吧!我们很快就能到建康的。”

“可是我们找不到毛参军了呀!”一想到自己又有可能流浪街头,又要没有吃的了,童月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又开始痉挛了。

司马翟广扯开了自己背着的小包袱,伸手掏了掏,递给童月一个馒头。“吃吧!咱们边吃边走,肯定赶得上的,而且,我听说了,毛参军的人马是要在建康城外面安营扎寨的,所以,我们很容易找到他们的。”司马翟广信心满满。

“那俩孩子上哪儿去了?”毛德祖疑惑地问。安营扎寨之后,却未见两个孩子。

下头的人回道:“火夫说今个儿早晨就不见他们了,兴许是在路上走丢了。”

毛德祖一个“咯噔”,想是好不容易那两孩子有命跟着自己,又走丢了,还能有这运气有命回来?“你寻着昨日我们来时的路,一路看看去,一定得找回来了。”说完径直走出了营房,翻身上马,对着下面的人道:“找到了就把他们带到我营房里等着,我去找大参军。”说完策马而去。

找到他们二人的时候,正是暮雨潇潇,细微的雨丝滴落在路旁的开得正浓艳的花朵之上,在暮光中闪着微微的细光,在孩子的欢笑中轻轻晃动着,两个孩子并未有何遮雨的工具,那细雨一小滴一小滴地在发丝随着孩子的动作晃动着,给他们笼罩着一圈柔和的光环;那本是一路泥泞一路伤累的难堪,在看到他们二人时,烟消云散了。

翌日,两人换好了毛德祖备好的干净的衣衫,随着他一起进入城内。

那是一座繁华的都城,到处是人头攒动,到处是吆喝声;街道两旁的酒肆,酒馆比比皆是;耍杂的,作画的热闹非凡;童月有一种突然的无所适从,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繁华,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热闹,只是一直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没有觉得自己会再有这样的热闹的,而当这种感觉突然降临的时候,童月转过头细看周边的人和事,都不是原来的了,在那个叫做“统万”的地方,也有着这样的繁华,只是那个时候,陪在自己身旁的,是那一双只会温柔地微笑的亲人,是那个远去再也不会回来的岁月,小小的童月, 在这热闹之中,突然就有了一种沉静的感觉,仿佛这样的热闹和繁华跟自己毫无关系,甚至,自己怎么也融入不到里面去。

“童月?怎么了?”从进城起就一直很开心的司马完全没注意到童月的想法,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转过头看到眉头微蹙的童月,才记得她今日一直都这样沉默着。

童月回神,有些似大人般地抿嘴笑了笑,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那些用竹篾编织而成的蜻蜓c蚂蚱等小玩意儿,转头看着毛德祖道:“我到那里看看。”

说完竟也没有等毛德祖答应,便径直走了去;以前爹爹也会编这个,编得比他这个还要漂亮,童月记得自己有很多只的,放在自己的小匣子里面。

“哎呀!这个好看!做得真漂亮!”后面的一个童声响起,声音明亮。童月不禁回头看了看。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孩子,眼睛大而明亮,肤色奶白,穿着干净整洁,虽然看起来不是特别华丽的衣服,不过童月想着应该也是有钱的人家的,毕竟后面跟着好几个大人。

“那兵儿自己挑个喜欢的。”后面跟着的shǎ一 fu模样的女子轻声问道,手里还抱着个睡着了的孩子。

童月的眼睛有一瞬的湿润,眼色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肌肤滑腻,唇色红润,唇角含笑;眼睛像极小男孩的,大而明亮,最使得她显得貌美也不流俗的,莫过是额间那一朵精致梅花,咋一眼看上去,童月以为那是一朵真的梅花贴在了那里,可转念一想,这个时节了,哪里还有梅花呢!那朵梅花衬得本来就妩媚可人的她更加出尘美好,如那梅花一般,有一种暗香浮动隐约飘忽的美来。

“蜻蜓吧!这个做得最好了!”小男孩兴奋地伸手拿了只竹篾蜻蜓在手中,仔细地打量着。转头又抬眼看了女子一眼。“姐姐,要不我们全将这买了去吧!”

童月一愣,看着一个摊子上的竹篾做的小虫子小动物,握着用手里仅有的一点铜币买一个的,再看了看来人的架势,童月还是识趣地闭口不言。

“好!”女子笑了笑,熠熠生辉。转头对着跟着一起来的人道:“都买下了吧!”

男孩这时才转眼看了一眼也同样站旁边的童月,看着童月的侧脸,那一扇忽闪忽闪的睫毛最是让男孩觉得有趣,有一种忍不住用手去扯一扯的冲动,看着收拾好了的竹篾小东西。叫了一声。“等等!”说完上前一步,伸手拿出了一个竹篾蜻蜓,放在了童月的跟前。“哎!给你的!”

童月回神,呆呆地看着站在跟前的男孩。

“这一个不要钱给你哦!若是还要的话,就要来找我买的了。”男孩将手里的蜻蜓放到了童月的手里,转身随着女子一块儿离去。

童月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竹蜻蜓,再抬眼看着远远离去的人群。

童月有些出神地望着人群离去的方向,继续与毛德祖他们一行走着,才没走几步,看着那还在不远处走的那一群人当中,有些掉下来了个什么。童月跑着上前,赶紧捡了起来,张开嘴巴打算叫住他们,可是却发现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叫什么。垂眸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是一个绣得精巧别致的香囊,上面有一朵huáng sè的毛茸茸的笑话,那绒毛绣得栩栩如生,摸上去有实实在在的触感,童月觉得漂亮,若是自己记忆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相思树花儿;而那群人已经渐渐远去,自己却有口不能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刘府 “怎么了?他们掉东西了?”司马翟广跟了上来,看着整个早晨都有些恍恍惚惚的童月询问道。

童月看了一眼手里的香囊,想来应该是那位漂亮的女子的。

“今日我们要见的是晋国刘公,本不欲让你们跟着去的,想着若是刘公觉得你们欢喜,也好找户好些的人家收留了你们。”毛德祖道。

“我就想跟着将军打仗呢!”司马翟广赶紧道。“我会认真地跟着他们练操的。”

毛德祖笑了笑。道:“此去凶险,你还是先待在建康城里安全些。待打完这场恶仗了,再来要你回去。”

司马翟广不再言语,只和童月跟着毛德祖一径向前走着。

待到路面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了,街道似乎也比较偏僻了,两边都是一些大宅门,似乎都是住着一些达官贵人;大都装点得很华丽c庄严。然而,童月他们所要进的这一家又与别家不一样,门是一扇普通的大木门,朱红色,有些陈旧了,也无雕花刻字什么的,打量一下周围也并无其他的装饰;这样过于普通和简陋的装饰,在这条街上显得很是突兀;后来童月才知道,这整条街的两侧都是官邸宅院,自然是要比别处富丽堂皇许多的,也显得庄严和安静了许多,过往的行人甚少。

而眼前的这一家,便是当今晋国皇帝的重臣刘裕刘公的府上。他一生崇尚节俭,反对铺张浪费;不仅是自己,就是自己的家人都供奉这样的信条;所以也就是他的府邸显得尤为陈旧简陋。

果然,待仆人引道走向府内的时候,便可以看见,四月中旬的时节,在这个宅院里,却只是见着些许的绿树草地,一路走来,有些失了生气的感觉。

童月想着自己家原来的院子,一年四季娘亲都喜欢弄些花花草草,所以,四季里总能够闻着不同的花香,舒服极了。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向前走着,冷不防地撞上了什么东西,只听着一声惊呼,顿时二人倒地。

五岁的童月因为身材瘦小c营养不良,被轻易地推到在地,不过相撞的孩子也未能幸免,不过是倒得轻些罢了。

童月一手撑地一手是抚了抚额头,看了一眼跟自己相撞的人,心里不禁“呀”地一声,原来够凑巧了,这便是刚刚还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小男孩,看模样与童月年纪相仿,不过显得壮实些;等童月爬起来的时候,小男孩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皱紧眉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童月,道:“你没看见我么?”

童月有些咋舌,虽说自己刚才没有仔细去看路,却并没有乱跑,显然如果不是他突然跑来撞上刚好正在沉思的自己,那二人都不会存在问题的。但是想到这就是刘公府上,这个孩子自然也精贵不少的。

听着他有些霸道的口吻,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般高的孩子,再瞧他虽然有些陈旧却干净精致的衣衫,想来跟这个宅子的主人一样,虽然过得简单,却并不失自己的风格。这样一联想,童月就想到这可能就是这刘公的孩子或者是孙子什么的,便道:“方才是我有些出神了,确没有看到小公子;的确是小民错大了。但错并不全在我,刚才小公子并没有按照平常的道儿走,难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童月说得条条是道,小男孩虽然小孩子的心性,怎肯承认是自己的错误?可是看着童月都承认自己错误了,心想自己是个男子汉,如果还不承认自己有错,不是太没有面子了么?“我也没怎么怪你,怎的,你还要挑我的刺了?”

看着些微有些尴尬的小男孩,童月反而安定了下来,微微一笑,酒窝深陷,道:“不敢的。我领错了。我虽不会编竹蜻蜓,却是可以做个草的试试。”

男孩的眼睛一亮,自己的确是喜欢这些玩意儿,怎奈在这样的家中,谁会做这些东西,虽然平日父帅的确宠着自己,却也不是无法无天的。再拿眼瞧了一下童月脸上那两个深深的酒窝,觉得真好看。于是点头答应了她。“那你试试吧!”

还没有待他说完,童月已经坐在草地上开始编了起来;其实自己并不怎么会的,不过是有一次自己的竹蜻蜓坏了之后,家里没有竹篾,所以爹爹在家里找不到合适的材质可以做,便用草给自己编了一个,自己在旁边看了看,并不十分会。现在这会儿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还能做个样子出来,就是好的。

清晨熹微的铺洒在碧绿的草地上,草叶上晃荡着轻盈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白亮的光,童月随地坐在草地上,低头颔首,手上一遍摘着身旁的草叶子,一遍不停地倒弄着;阳光从发丝间透过来,那柔软又有些凌乱的头发显得愈发的朦胧,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可以看见细白的绒毛。小男孩也不自觉地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她手里的动作。

前面的二人已经走去了很远,司马翟广是知道童月停下来了的,本想叫住她,可怎奈前面的毛参军走得太快,根本不能停下来。

待快要进会客厅的时,毛德祖突然转过身对着司马翟广道:“你且现在这里等着,待会自会唤你进去。”

司马翟广点头,道:“童月不见了。”

哪里知道毛德祖根本就没有听见,径直进去了。司马翟广只能干着着急。拿眼看向来时的路,可是哪里有童月的影子?!

司马翟广被唤进去的时,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正厅前面的大,只望一眼,就觉得气势压人,愣是让司马不敢抬头看第二眼了。只感觉他个头非常高大。

“翟广,见过刘公。”毛德祖在旁边低声道。

司马翟广这才知道自己没有了礼数。

“不必了,穷人家的孩子,难免会有些胆怯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司马听着这声音就可以想象他在战场上的所向无敌,气势强大的样子。虽听得这么说,司马还是行了士兵礼。

“抬头来看看。”刘裕声音提高了不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揣度 毛德祖听着这声音,知道自然是有试探的意思,想要看看这孩子的胆子如何,这时才记得,竟然没见着童月了?!

司马翟广微微颤了一下,只觉得连大声呼吸都不怎么敢了。缓缓地抬头,却似乎不敢正视他,只拿眼睛瞧着远方。

“好。”刘裕道了句。“年纪也可以了,让他跟着你吧!跟着你近些,此战我们必胜!”

且说童月那边已经将草蜻蜓编织好了,虽称不上精巧,可对于一个孩子来讲,已经相当不错了,何况童月只见过自己的爹爹编过一次呢!

“不错呀!挺漂亮的!”男孩欢喜地拿了过去,拿在手中转过来转过去地看了看,满意地点头。抬眼看着童月。“没想到你挺厉害的呀!”

童月也笑,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自己已经尽最大努力了。“那我走啦!”说完轻松地转头前面走了去。

刚跨步,手腕就被抓住了。童月有些不解的回头,看着抓着自己的男孩。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男孩笑了一下,精致的五官跟着一起生动起来。“你肯定会喜欢的。”

两个孩子牵手轻跑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带动的微风轻拂着草尖儿,露水滴滴地溅起,落在了小巧的绣花鞋上,偷偷地湿润了小脚丫;那洒落的欢笑声,让树叶都忍不住舞动了起来。

路过一径小石子路时,一间雅致的屋子吸引了童月的注意力,古朴的雕花屋檐,红木漆的雕花门,最最重要的是:那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孩子,捧着一本书,静静地在那里看着;听着这边的笑声,偶抬眸看向这边,轻蹙着眉头,超乎年龄的成熟;就那一眼,随即低头继续看书。那惊鸿一瞥;不知怎么,童月便也想停下脚步,在这样阳光普照的清晨,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一起看书——小小年纪的童月,自己也不知道会这样的想法。

“齐童月!走了!”刚才已经问过名字的刘义符拉了一下慢下来的童月。

童月回神,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对着刘义符道:“我忘记了,毛参军还在让我去见刘公呢!”

刘义符有些满不在乎地重新扯过童月的手,笑道:“没事的,那是我父帅,你想见的话,我自会带你去见他。”

自己果然猜得不错的,童月心里想着。虽说对于自己来讲,这所谓的想办法留在这里对自己的未来有多大的好处不知道,但是在军中也偶有耳闻知道刘公并非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是一个军中人人羡慕仰望的在战争中几乎百战百胜的举国大将军;这样的人物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讲,是一个很好的避风港;所以,小小年纪的童月并不介意自己能够待在这里;哪怕是不能长久的,只怕以后对自己也是有益处的。

二人都有满腹的欣喜向前走着;周遭的景色也开始变得暖起来,花朵的香味飘满了整个胸腔,夹杂着草木的清新;空中树间的鸟儿在鸣唱着,路边的小丫头们也开始多了起来,偶有些胆儿大的,径直了走过来给刘义符行礼,并问着一些奇怪的问题:“公子可需要些什么玩意儿?”等诸如此类。

童月好奇这到底是说的是什么?待自己还在想这些的时候,童月隐约看到了远处似乎有些小摊贩在一条小河边。那一瞬间童月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难道这府里也是有摊儿的?在这里也有买卖?

“看见了么?”刘义符指着那一处。“那里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你可去瞧瞧,可有意思了!”

童月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是让自己来参观他们家的地摊儿?!莫不是他觉得自己的竹蜻蜓做得不错,也让自己加入到这些摊贩当中来?

走近了看,果然全是一些新鲜的小玩意儿,有木制的,有竹篾做的,也有玉石的,还有铜制的,有小动物,小虫子,也有诸如小巧的玉器酒杯子,铜制的小酒壶;样子都很特别,也有些漂亮的,但就单纯地论品质和价格的话,看着不过都是市面上的一些普通的东西,贵在新奇。就是童月看着,也忍不住赞叹这些东西的的可爱,来之不易,毕竟数量上和模样上都不错的了。

“如何?这些东西可都是我自己亲眼挑了,亲手买回来的。”刘义符有些得意地笑道,阳光下,脸上的微笑熠熠生辉。

童月一边仔细瞧着,一边点头道:“公子的眼光果然不错的。”说完顿了顿,转头认真地看着刘义符。“不过,公子可想过,你这样摆在这里别人也不见得欣赏得过来哦!对着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人来讲,他们不过是为了迎合你,反而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不若自己放起来慢慢独自品味。”

刘义符听完这话,紧蹙了眉头,突然有一种觉得很深透的意味,自己一时似乎没能理解,却好像她说得很有道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些自己喜欢异常的小玩意儿,再看看站在那里装作叫卖的小商贩,好像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一般。

“而且,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能用价格来评断呢!既然是喜欢,它便已经是无价的了,若拿来买卖,岂不是原来那满满的喜欢都是值得多少钱的?”童月微微地笑着,以自己小小的心来揣度眼前这个同样是聪慧的孩子。若是碰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必会倍加的珍惜和爱护,怎会忍心由着那些对它没有感觉的人来糟蹋呢!

刘义符似乎幡然醒悟一般,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指挥道:“你们都将自己跟前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到我的房间里去,以后你们再不能碰他们了;今儿让奶娘给我放进去一个精致些的博古架去。”

那些小摊贩匆匆忙忙地收拾着跟前的东西,神色里都透着些惊奇,这将近一年了,几乎每日都要做这样的事情,今儿之后那是不用再这样了?

“好!”后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话音刚落;童月就感觉后面的人的影子照过来把自己压得心都慌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留下(上) 刘义符听到声音也赶紧回头,作揖道:“父帅。”刘裕南征百战,爱惯了这样的称呼,所以刘义符等几兄弟都这般叫他。

刘裕点了点头,脸上有笑意,却是看向站在一边已经转过身来了的童月。

童月赶紧行了礼,微微拿眼打量了眼前的人。长宽脸,粗眉,整个脸上眼睛最是让人难忘,深邃,圆且亮,似乎一眼就要将人的心思看了去。下巴上的胡子不长,一根根的竖着,跟他的眼睛一样,显得特别精神而让人多生了一分畏惧。整个人看上起高大威武,童月似乎隐隐地觉得他有一种帝王的威严,但此刻脸上微有笑意,那份威严似乎减去了不少,也让童月的心稍稍地放宽了些。

“你是车兵刚叫进来的?”语气中三分威严三分质问三分的温和。

站在那里的童月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人本来就是来考验她是不是承受得住这样的压力的。

“回将军,民女不是,民女是跟着毛参军进来的。”童月回答得铿锵有力,字字清晰,润亮。

“哦?”刘裕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听着她刚才的言论,却不是一般的孩子嘴里能够说出来的;但若是刚才毛德祖跟自己言论的,就应该是了;眼前的这个孩子,有一双讨喜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得不含一丝杂质;天真而聪慧。“既是这样,那你怎又会在这里?”

“父帅!是我让她来的。”刘义符赶紧道。

童月不言,只是当即跪在了地上,道:“民女知罪!”在这个时候,认罪是最好的解救方式,辩解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演说。面对的是一眼就能看穿你的人,就更无须解释什么,反正自己就算不是故意与刘义符相撞的,却是真的为想留下来而做的那些事情。

刘裕的眼睛亮了亮。“我这里既然是帅府,自然不是随便都可以让人进来的,你自当是要受到处罚!”

童月一个激灵,脑海里便是父亲死去时的模样,那种惊骇的画面,怕是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了;是的,自己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如此想的时候,眼神不禁飘向了刘义符,见他已经跪下来作揖,道:“父帅!确实是我撞她在先,向她索赔竹蜻蜓在后,最后带她来斯也是孩儿。”刘义符也是仗着自己是家中的长子,一直深受刘裕的喜爱,所以擅自将所有的罪名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心想不过是不了了之了,这样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眼前不过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就算这是帅府,就算这里不能让人随便进来,也不至于惩罚自己的!

刘裕点头赞许。“好!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便是有担当,既然是有担当男子,自然应该有担当的接受惩罚!”说完眉头紧蹙,厉声道:“军令如山!现命你接受军棍十下!”

刘义符看着刘裕一脸的错愕,仿佛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对自己说的,可是眼前这个有着严肃的面容,眉头紧皱,威风凛凛的父亲不是在对自己说又是在对谁说?

不多时,下人已经将家里的特制的军棍拿了来,战战兢兢地站在了旁边看着年幼的刘义符。

“将军!”童月看着那根粗壮的棍子,想着那要是十棍子落下来,不定眼前的刘义符成了什么样子了。虽然可以想到毕竟是父亲与儿子之间的事情,自己本就可以少插手为妙的,可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到自己了,何况的确是自己做得太轻狂了,怎可随便跟着在这里走动?!想到这里,只能来这么一出。“民女虽出身卑贱,恳请与刘公子一起受罚!”

这样的话既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放低了,又能够与刘义符一起接受惩罚,不至于自己错了,却能够躲过一劫。既不否认刘义符的错误,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刘裕不禁对眼前这个小小的瘦弱的姑娘有了一丝丝的赞许。便点头答应了来。

刘义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女孩,却见她睁着大大地眼睛,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没有一丝畏惧的样子;紧紧地抿着嘴巴,脸颊上的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似乎打算坦然地接受惩罚。

握着军棍的下人只好走到二人的背后,挥着棍子一人一棍地打了下去,心里似有不忍,所以打下去的棍子也自然轻了许多。可是,童月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背后传过来的火烧一般的感觉,紧接着就是感觉某些地方开始疼得要断裂了一般。

“军棍应该是怎样的。你若不知道,就先自到军营领受五十棍去!”刘裕站在跟前看着。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

“ 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一声声童声在童月的背后响起。这是《孙子兵法》里头的句子,童月皱着眉忍受着背后强烈的疼痛,一边想着是谁也会《孙子兵法》呢?

“父帅!这句孩儿不是很懂呢!”听到后面的人声音很是轻盈,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跪在地上接受惩罚的两个人一般,就这样脚步欢快地跨过了童月和刘义符,来到了刘裕面前,也没有作揖,拉着刘裕的袖子,问道:“父帅。您打过那么多仗了,而且,很厉害!您一定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的。告诉孩儿好不好?”

刘裕在听到眼前的孩子念《孙子兵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变得缓和了起来。顺手将孩子抱起来,赞道:“士儿现在喜欢读《孙子兵法》了么?可是大有进步!”转眼扫视了一下跪在跟前的两个孩子,问道:“你们可懂这句话的意思?”

“孩儿孩儿大略知道些”刘义符呲牙咧嘴完之后方道。

“哦?”刘裕诧异,显然不相信这个整日里就知道玩些小玩意儿的他能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那你说来听听。”

刘义符挠了一下脑瓜子,只不过是平时听二弟有念过这样的东西,说起来,还真不知道眼前的三弟也喜欢读这样的东西?他不是最爱靖节先生的诗词的么?怎么突然喜欢这个听不懂又没意思的东西了?“大意是讲:用兵的道理,整个国家为上,破坏国家是下策后面的,后面的都差不多”

二弟刘义真吐舌,大哥这下完了!这个东西虽然自己不喜欢念,不过刚才三弟给自己大略地说了一下,大概还是知道些意思的,什么叫差不多呀?父亲平时最恨的就是“差不多”了!

“什么叫差不多?差不多是差多少?”刘裕气得指着刘义符的鼻子直骂。“若是打仗的时候都以差不多来算的话,不知道要有多少将士要枉死,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无辜的百姓!你就一句差不多?你知道战场上有多凶险?你的父帅!要是要跟你一样差不多,坟上早就长草了!”

童月听着刘裕暴跳如雷的训话,看着跪在旁边已经将头埋进了自己怀里的刘义符,心想:这下是彻底地完了!站在刘裕跟前的那小孩子是来要自己跟刘义符的命的不?什么不好提提这个?当时自己都不懂,若不是当时刚好撞见了参军,问了这话的意思;现在听着肯定也是一头的雾水。

“你呢?你知道吗?”刘裕看着童月,心中的怒气的腾腾地升了起来。恨不得自己拿棍子打刘义符两棍。

“回将军!民女,大略知道一些。”要是自己答出来了,会不会他恼羞成怒毒打一顿自己的儿子啊?童月觉得嘴巴都干得厉害,不禁抿嘴舔了舔嘴唇,心想答不出来肯定两个人一起毒打了,答出来了说不定还能放过自己,他儿子自然更会放过了。便道:“使敌国降服是上策,用武力击破敌国就次一等;使敌军降服是上策,击败敌军就次一等;

使敌人全旅降服是上策,击破敌旅就次一等;使敌人全卒降服是上策,击破敌卒就次一等;使敌人全伍降服是上策,击破敌伍就次一等。”说完看了刘裕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凶神恶煞的,硬着头皮继续道:“其实这是在告诉人们:百战百胜不算最高明的,能使己不战而对方投降,心悦而诚服者,才是上上策。”这句话因为当时觉得也比较好理解,某人觉得说这么多还不够,作死地加上了后面的话:“但,民女以为:不是所有的战胜都是可以避免的,面对不可教化的人,须得用武力证明给他们看,方才服气的人,一定要勇武力解决!”说完童月心里就开始咕咚了,说这么多,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将自己杀了算了?

躲在不远处大树后面的小男孩用着深邃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那个跪在阳光底下的小小女孩,看她时而张嘴作答,行云流水;时而抿嘴沉思,静若处子。小男孩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知道这些,竟然喜欢这样的书籍?竟然还能说得这么好,这么有自己的想法。

刘裕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小姑娘。“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自称是民女,又是如何识得这么多字,还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留下(下) 童月咬牙,随即道:“民女的确出身不好,但幼年时家父便教会草民识字,耳后跟着毛参军,粗略地读了《孙子兵法》一书,有诸多不懂,只是自己胡乱理解的罢了,还望大将军饶恕!”

被刘裕抱起来的刘义真显然有些小小的不服,没想到大哥不会的东西眼前这个人却会了,三弟还说这是《孙子兵法》里头最简单的句子;刘义真想着,嘴巴撇了撇,问道:“那你可知道‘云无心以出岫’的下一句?”这可是自己刚刚才学会的,靖节先生的诗句呢!她若是也会,那才是不错的。

童月惊讶地看了一眼被抱在怀里的刘义真,眼前这个小孩子竟然会背诵靖节先生的《归去来兮辞》?只是机缘巧合,童月当年的父亲甚是喜爱这些诗句,尤爱这首《归去来兮辞》,所以没事的时候,总爱在院子里背着手念起来,那时天悠悠的蓝,花幽幽的香,人悠游的静;然后小童月也煞有介事地背着手跟在父亲的身后跟着一句一句地学。童月牙牙学语得早,九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能奶声奶气地叫唤自己的爹娘了;两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学诗;所以背这首辞的时候,口齿已经非常的清晰了,所以听着刘义真问出来的时候,能够记忆犹新。童月微微一笑,接下去道:“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念完抬眸看着刘义真那双澄澈的眼睛,觉得眼前的小孩子天真而无邪,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我念得对么?”

“大将军!这正是跟末将一起来的小姑娘!”刘裕后面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担忧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童月。

刘裕放下刘义真吗,回身看着毛德祖。“这是跟你一起来的?”

“正是!”

刘裕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着地上的二人道:“先且起来。车兵从现在起禁足一个月!给我去书房背《孙子兵法》去!至于小姑娘,暂且先待在府上。”刘义符的小名车兵。

童月心中一阵雀跃,虽说惊险,却也还是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不是么?背后辣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不少。

毛德祖狐疑地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了的童月,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刘大将军就有留下童月的想法了?

站在旁边的司马翟广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自己是愿意跟着毛参军走的,也希望童月能有这样的好去处;但是看着眼前那两个与童月年纪相仿的孩子,心里总是有些别扭,总是心里不痛快得很。

“毛参军暂且留在府上,用完午膳再走。还有些事情与你商讨。”刘裕一边向前走一边道。

毛德祖也跟着向前走了去,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的童月,便快步跟着刘裕离开了去。

“你个小丫头片子的,怎么会知道靖节先生的诗词的?”刘义真跑过来不满地问道,显然有人比他在这方面更厉害让他很是不服气,最不服气的是:竟然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丫头!

“二弟你就先不讲这个了!我们俩刚才都挨打了,先就齐嬷嬷过来给咱们上药去。”刘义符龇牙咧嘴,也不在乎什么,拉着童月的手转身就向湖右边的小道走了去。“你快些啊!我们在我的小房间等你。”

刘义真不服气地在原地跺跺脚。“奶娘,咱们去叫孙嬷嬷去吧!”

奶妈笑呵呵地摸了一下刘义真的小脑瓜。“那可不行,咱们还是先去回了夫人才是。”轻叹这孩子虽是小小年纪,在书上聪慧过人,却是不大识世事。这刘义真口中的“夫人”便是刘义符的母亲张初梅

树后的人见那二人离去之后,也转身向着书房的方向走了去。

“三弟三弟!你等等我!”刘义真赶紧跑了上去。头也不回地道:“奶娘!你去告诉夫人吧!我与三弟念书去了!”

一把扯住了“三弟”的袖子。“三弟!你把大哥害惨了!还自己偷偷躲在树后看!好过分呢!”

刘义真口中的“三弟”便是刘裕的三子刘义隆,小名车儿,虽说他二人有兄弟之分,却也只是月份上的事儿,说来算是同年了;刘义真乃是孙夫人孙修华所生,而刘义隆是胡夫人胡道安所生,胡夫人在去年逝世;为此刘义隆也愈加的安静了起来;听着刘义真的话,轻手将刘义真的手从自己身上拿掉,方道:“我也未曾想到大哥不会,父帅素喜咱们研读这些书籍,大哥竟然连最简单的都未理解。”刘义隆是真诧异刘义符不知道这些。转而笑了一下,笑容在阳光下明亮得耀眼,这个平日里很少笑,而这段时间尤为笑得少的孩子,此刻笑起来,显得特别的安静美好,就如这春日里的小树,迎着阳光静静地立在那儿,不招摇,不羸弱,默默成长。“你看那个小姑娘不是也知道么?我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刘义真抿着嘴沉默了下,点了点头,跟着刘义隆一径走着;接着又蹙起了眉头。“可是,她怎么还会靖节先生的诗词呢?真是很讨厌!”

刘义隆莞尔不语,小家伙不过是嫉妒人家也知道得不少;想想这府里的下人丫鬟里有几个是知道这些的?就是已嫁做人妇的姐姐,也不见得知道的那么多。所以愈加显得她有些奇特了来。

童月确实是冤枉,不过是瞎猫碰见死耗子的事儿;也不是所有的诗词自己都会的,这是恰好碰见这些诗词都是父亲教了自己;此刻自己躺在刘义符的隔间就听见他在隔壁鬼哭狼嚎地叫着;愈加觉得自己的身上疼得厉害了。

“哎哟!我的天啊!打得这么狠!心疼死人呢!”张夫人在那边也跟着一边叨唠着。“平日里叫你不要跟那些着三着四的人玩儿,你偏要找他们!晦气!”

刘义符咬着牙暗哼了一声。“以后再不这样了!娘,不如让童月陪着孩儿念书吧。”

张夫人秀脸皱了一下,转而压低了声音道:“你看人家那穿着打扮,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这里哪里没有了?偏生要她做什么?”

“娘!”刘义符知道童月在隔壁等着上药呢!肯定听得到自己娘说的话。“她不是一般的丫头,她知道的可多了!”背上的药又让他哆嗦了一下。接着道:“她跟着孩儿,指不定孩儿还能学好点呢!”

张夫人不是没看到那小丫头,虽说衣着朴实点儿,却真真是绝色的好容貌,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落得与别家不同了,大了还了得?这男孩子谁知道大些了会不会迷上她?最后一事无成的?“那也不成,娘事事都惯着你!就这事儿不成!府里丫头小厮多了去了,你挑两个跟着好好念书,也讨你父亲的欢喜。”

刘义符不想跟她争辩这个,反正自己的主意是定了的,就以娘平日里的性子,不过是到时稍稍闹个小不愉快,过几天就没事了的。

“孙嬷嬷!我上好了就给隔壁的小姑娘上去吧!”刘义符回头,对着齐嬷嬷道。

“大公子!”来的是府里跟着刘裕传话的老人儿,见着张夫人,赶忙也作揖道:“张夫人。”

张夫人点头,虽说平日里也是着三不着四的人,见着是刘裕跟前的人,还是站起来了,道:“赵叔来了,您坐。”

赵叔退了一步,慌忙道:“不了!多谢夫人!奴才来是跟大公子说一声,大将军说了,今日那小姑娘就做大公子的陪读;要大公子好生念书,将来才好做大事。”

刘义符兴奋地咧嘴笑了起来。“谢谢父帅!谢谢赵伯伯!我一定好生念书的!”念书对于刘义符来讲着实是没趣,不过不妨碍童月那么聪明的小丫头跟着自己一起玩儿,也多个有意思的伴儿。

“那奴才就退下了。”

看着老赵走远了,张夫人纳闷地嘀咕了一句:“这将军也不知怎么想的。”难不成那丫头还能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将军是有些变化了,瞧着这胡夫人刚仙逝不久,这又进来了个袁羽衣;长得也是妖妖娆娆的。张夫人思虑至此,心中愈加不快了,这好不容易走了个对头,又来了一个新对头,还是个强劲的对头;幸好兵儿是长子,地位自然是差不了的;只现在这小子也不大得将军的欢心这么一胡乱想着,竟然独自出了门来,恍恍惚惚的走往了后面的院子里去。

这个时节桃花也都差不多败了去,地上倒是到处是花瓣儿,来不及开放就被风雨打落的花骨朵儿;树枝上倒是干净了,地上红艳艳的,也算是不错的景致了,旁边一弯溪水缓缓地流着,里头的鹅卵柔亮柔亮地映着阳光;这是湖水的出口处,花瓣儿飘在上边,不禁又让张夫人想到了妖妖娆娆的袁羽衣了去。

然而不巧的是,这会儿却见桃花树下,一佳人手里拿着花锄正在那小心翼翼地笼着地上的花瓣儿,树枝上残留的花瓣落在她的头上,肩上;那身姿,那动作,那画面;连张阙都有些看痴了;待回神;人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微微躬身,轻轻抬手,作揖,莞尔一笑,眉间的梅花妆恍若跟着舞动起来,唤了声:“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相识(上) 张阙心有不甘自己都能沉迷她的美色,果然跳舞的女子就是动作不一样,就是行礼作揖都能跟跳舞似的。

见她也没让自己起来,袁羽衣素来也是知道她的性情的,便也作罢自己起身了来。问道:“看姐姐眉宇紧蹙,可是有什么心思?”

张夫人似有不想理她的意思,怎奈心里不痛快,也算是找个人倒苦水儿。“今日兵儿为着个小丫头被打了一顿;现在可好,将军倒是让那丫头就此陪着兵儿了!想来可气,也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将来定时要叫兵儿给带坏了的。”

“姐姐也不必过于担忧了,兵哥儿是将军的长子;爱之切了,自然是要严格些的,望他日后能跟将军一般出息;而那丫头想必也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能入得将军的眼定是个不错的小孩儿。”

前一半话听得张阙欢喜得不行,若是兵儿能接了他父亲的班,那以后自己的日子也是好过些了,虽说正室夫人已经仙逝,可自己这妾的位置依然不见得将军想要更变的意思,以后兵儿接管了兵权,少不得说也有个正牌太夫人不是?听着后半段话儿,蹦出一句:“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小小年纪长得跟妖精似的。只看到袁羽衣,心想这可不是个大妖精不?只打住不说。

袁羽衣也不追问,只淡淡地笑了下。将手里的花包放进刚刚挖好的坑中,掩上土,轻叹了口气。方才道:“姐姐,我过几日想回娘家一趟,可好?”

张阙心知这不过是给自己交个好的意思,这话本该是与正夫人讲,如今正室夫人没了;将军也将这后院子的事儿交与自己打理,也是将来的正室夫人的意思,却没见动静,自然什么事儿也不便自己做主了来。便道:“这话合理你该给将军说声的,虽说是小事儿,到底也要有个由头的。”

见这话明显是松了些的,只是要个离去的原因罢了。袁羽衣浅哂。站直了身子颔首道:“虽说当时恨嫁,现下思来,却是多有怀念的;虽家中再无父母,毕竟上有兄长,也甚至想念家中的亲人。”

张阙点了点头。“你这话我自然会与将军说的,只现下战事吃紧,没事还是少说些罢。”

“多谢姐姐的提醒。”袁羽衣躬身道谢。“那姐姐臣妾先回身收拾下了。”说完便径直扛着花锄离去。

张阙自然是有些诧异这个平日里满面含笑的女子今日怎蹙起了眉头?显见得这脚步比往日要快了好些。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袁羽衣心中着急离开,心知这个时候去告知将军这些事情,虽说现在是宠着自己些,也怕他烦了;不若告诉了张夫人,既给了她地位,又给自己省了事儿,若到时候真是出事儿了,大不了自己担着,只是现在自己急着离去,来不及想这些。

自己动手收拾好物件,却想起来不禁莞尔——自己在这府里竟是一个贴身的丫鬟也未曾要;这要是家去,被人见了定是要笑话的。念及此,只得坐下来歇息着,想来明日还得回了将军,要个丫头才是;何况,哪里说想要走就能马上离开呢!

且说童月在刘义符的要求下,竟就在他的小院子里住下了。院子不大;三间下人的房间;刘义符自己要了三间,一间用来平日里懒得去厅里用膳吃用,一间放了他那一堆的小玩意儿,剩下一间就是自己卧榻的地方了。这倒好,僵着要童月留宿于此,这会儿只好将放卧榻的房间隔成两间。

小小的房间被装饰得很温馨,窗台前放着个小案几;上面刘义符还特特地放了一盆兰花儿;中间放了一张小圆桌子,上有一茶壶,茶壶旁放着两个小茶杯,精致小巧;窗帘被风轻轻卷起,逸进一缕缕阳光,无意打落在桌前,随着帘子的飘动跳跃着,童月觉得这阳光挺生动的;转身看着满脸笑意的刘义符,觉得漫天的阳光都飞洒下来了一般,心情异常的好。“多谢你了!”

“你不用谢我,谁晓得日后我要你做什么呢!”刘义符走进来,浅笑道。

童月不语,自顾自走向了小案几旁,看着窗外的景致,一丛丛的荒草萋萋,偶有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微微露脸,有惊艳的感觉;再远处是一堵墙,显然这后面是鲜少有人去的,应该不过是个荒废的院子罢了。

刘义符见她凝神,便道:“别瞧着这里看似荒凉哦!这旁边可还有个人的,不过他懒得打理这些杂草罢了。”

童月莞尔,酒窝轻馅;不打理也有不打理的好处,这满园的荒草,显得尤为自然,少了些人工的雕琢。“这里住旁边住着什么人呢?”

刘义符撇撇嘴,道:“还记得前几日那个想要为难你的小家伙么?我二弟的住地儿。”

童月笑了起来,若真是这样,那倒是挺符合他的性情的,想必是受了靖节先生的荼毒,一定要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了;思来越发觉得那孩子有趣。“二公子倒也可爱了。”

刘义符虽然极为听不惯“可爱”这话,怎奈听着童月这般说刘义真的时候,心里却又是老不痛快了去。“有什么可爱不可爱的,你好似比别人大了很多似的。”

童月倒不介意他说这些;就算自己比他大不了多少,自然心智上还是要老道些的。便转移了话题问道:“这几日听闻你们有个书房子,有很多书;不如今日带奴婢去瞧瞧可好?”

刘义符抿了抿嘴,显然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去书房的主意,可看着童月显然是极想要去的,便道:“好吧!看到什么好玩的,你记得跟我说一声便是了。”

“自然的。”童月点头,心里不知怎么的,特别想见一见那个在台阶上坐着看书的人,看看那轻蹙眉头的人。

还未思及完,手已经被人扯了去;人也随着被牵了出去;

出了院子的门,由着一条小径往左走,小径两旁都是些藤条的植物,上面开着huáng sè的小花,也没有什么人,显得特别的幽静;再过一道小圆门;依然是青石砖的小径蜿蜒向前,不过景致却是变了,两旁成了大片的翠竹,风在这里便有了响声;小径拐出了竹林继续向左边延伸了去;而右侧却迎来了一条宽阔的青石砖路,路边的植物也矮去了许多,少了些许的幽静,多了一分阔气;童月记起这边是第一次来这里经过的地方;到大道上沿着左边抬眼便见着了那天看到的古朴的雕花屋檐,红木漆的雕花门,只是今日这里未见到那个坐在台阶上的孩子;童月心里有小小的失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相识(下) “那,这就是你要去的书苑子;这里是父帅特特地给我们几兄弟看书用的。”刘义符指着童月看向的地方,微微有些骄傲地道。

“那不知大哥可曾在书苑子里呆过一日不曾呢?”旁边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戏谑。

刘义符翻着白眼转着眼睛。实在受不得这小家伙的气。只对着童月道:“童月,要不要进去看看?”

“胡说的!”刘义真由小径跨入大道,赶上来道:“父帅没说除了咱们兄弟几个谁可以随便进去那里的!”

“可是父帅说了,要童月陪着我念书的!她若不能进去,那怎能叫陪呢?”刘义符转身对着刘义真争辩道。

“哎呀呀!你看看你们!”刘义真囔了起来,指着刘义符与童月相握的手,叫道:“书上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怎么能牵手呢!”

童月苦笑了起来,瞧瞧地想要将手拿出来。

可刘义符偏偏就不让,抓紧了也叫道:“怎么不亲了?读的什么捞子书啊?童月是我的丫头,我牵着怎么了?”

“你这样,你就得娶她了!你都不懂我说的是啥!”刘义真气急败坏。这个讨厌的丫头,若是大哥真娶了她,那还得了?

刘义符一咬牙,沉思了一下,干脆将童月的手拿到了胸前。“我就娶她了怎么了?”

听到一个“娶”字,童月的脸色已经红得跟那九月的霜叶一般,白皙的皮肤似红得似乎要滴出来了。急忙想要将自己的手扯出来;虽说刘义真说得并不全有道理,但突然想来,这似乎也并不合情理;可被刘义符死死地抓着,根本就没法抽出来,记得童月都要掉眼泪儿了。

后面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声,便有人叫道:“大哥早!”

童月艰难地转头,却迎上了一双忧郁的眼睛,澄澈而安静地看着自己;微微抿着嘴,似有话要说,却终究沉默;童月注意到了,注意到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就是那一日坐在台阶上的孩子,就是他了。就是那个惊鸿一瞥的人,童月极想要抽手,极想要跟他说上几句话,哪怕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该要和他说些什么。

而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转而看向了刘义符。“大哥跟二哥在争什么呢?小弟可否一听呢?”

刘义符有些气恼地放开童月的手,指着刘义真对着三弟刘义隆道:“整天读些迂腐的书,净在这瞎说。”

童月得空赶紧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无辜地看着这剑拔弩\弓的两兄弟;再看一看那个依旧安静略显沉稳的刘义隆;总觉着他有那么些特别的地方。

“我几时曾瞎说了!这些不过都是古人的训诫,你若是听便是好的,若是不听呢!那也是你自己的品行了”刘义真不满地争辩。转而又把话抛给了刘义隆。“三弟也是读书多的,你问他可曾看过这样的句子?”

“三弟才不看这些。”刘义符不理会。他自然知道一些,虽说读书不多,但是平日里三弟一向沉默,这会子没了娘亲,更是寡言少语,只一心埋头念书,但却很少见他说些什么;倒是二弟这小子,平日里认了几个句子,成日里在父帅那里炫耀了去!着实讨人厌。“他哪里像你了!”

刘义真眉头一蹙,对着刘义符叫道:“哼!君子不与小人斗也!”

这“小人”二字,着实将刘义符惹火了起来。“你再讲讲!谁是小人了??”一边说着一边就撸袖子,似要揍人。

童月实在是看不下去,虽说是个下人,本不该管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儿,但也要保护他们不受伤吧?赶紧上前拉住了刘义符,道:“大公子!二公子他也是无心说的,就别跟他计较了。”说完又轻轻附在刘义符的耳边道:“他兴许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呢!不过是胡乱显示自己的能耐罢了。”

刘义符本来睁着圆圆的眼睛,听着童月的悄悄话,心里的火果然是去了一大半。只道:“小孩子说话真气人!”

哪知刘义真本就恨极童月她知道得多,这会儿还不定在刘义符的耳边怎么说自己了,又听着刘义符说自己“小孩子”,更是来气,跺着脚指着童月叫道:“你个小丫头在这边胡说些什么!?我要告诉父帅撵了你去!”

这话听来本也是气话,只这一“撵”字,说得童月心里莫名地一痛。突然就得起自己不过是棵荒野中的小草,生死由他。望着刘义真指着自己的手指,不再说出话来。

刘义符本已经消气,这会儿听到这话。又来气了。“她是我的丫鬟,怎么就任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就说了怎么了?”

刘义隆眉头紧蹙,走到了中间,道:“好了!大哥二哥!还记得你们在为着什么闹么?”

两个人愕然。倒是真不记得自己当初在吵什么了。

“都不记得了,还能生气么?”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的童月。“二哥,你昨日不是问我靖节先生的《归园田居》那几首诗放在哪里么?我刚找到了,正打算给你呢!可要?”

毕竟是小孩子,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这会儿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便一下就忘记了生气的事儿了,兴奋地笑道:“可当真了?那我与你去了。”说完便自顾地向书苑小跑了去。

“哎哟!仔细着慢些走;看个书还这么来劲呢!”正小跑的刘义真跟人撞了个满怀。抬眼看着竟是自己的母亲,笑道:“娘,我忙着看好书呢!”

身段修长,略微有些瘦削;细长的眼睛,嘴唇微微有些偏大,倒是有些特别的美,抬眼看了一下这边。爱抚地点头摸了摸刘义真的小脑瓜。“看书也不着急这一刻,万一摔着了可就不好。”

站在旁边的袁羽衣看着不远处的刘义隆,微笑着走了过来,蹲下来,温柔地伸手将刘义隆身上的衣衫理了理,笑道:“刚才你做得很不错哦!倒是像极了兄长的模样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婢女日常 “袁夫人错矣!我才是兄长!”刘义符笑,平日里挺喜欢这个平易近人,对谁都不错的夫人,这会儿见她特特地跟刘义隆说话,心里也有些小嫉妒。

袁羽衣站了起来,转身看着刘义符。“你呀!就是个闹别扭的孩子。”满脸的笑意,那美丽的容貌显得愈加的丰满起来。侧眼看着站在刘义符旁边的小姑娘,大眼睛,小脸盘。精致得特别的讨人喜欢,袁羽衣觉得她似有些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在没有缘由见过她,倒是觉得有缘了。“这个小姑娘是哪家的孩子呢?我倒是没见过。”

“这啊!是前儿将军特特与大公子的陪读呢!”待刘义真离去,孙修华也走了过来,那日士儿(刘义真小名)很是生气地回来跟自己说见着了一个讨厌的小丫头,听着倒是真有些机灵的小姑娘。刚听得他们一番对话,便笃定就是这小姑娘了。“就是过于标致了些。”

袁羽衣倒是不介意她标致些,这些有了儿子的夫人自然是听惯了什么“红颜祸水”之类的故事了,生怕自己的孩子就中招了去。“标致也是父母给的,她自己又过人之处岂不好?”

“二位夫人好!”童月赶紧作揖行礼。“奴婢,先退下了。”

“也算是个伶俐的丫头,大公子可不能欺负了人家,若不然,我可要了去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袁羽衣如是道。

“二位夫人,孩儿看书去了。”刘义隆赶紧道,说完便向着童月走了去。

“喂!你等等!”刘义隆在她的背后道。

正快步离去的童月脚下顿了顿,又不知道是不是唤自己;想到这些,便有些不敢转身,只是站立着迎着阳光不敢动。

“若是想要看什么书,与大哥说一声;帮你找来就是。”语气是淡淡的,说话间,却是抿嘴停顿了几次。也不见童月是否回头看自己,径直转身向书苑走了去。

童月愣了愣,微眯着的眼睛觉得阳光开始有些刺眼,却又感觉它们开始跳动了起来,并且越来越欢快,刚才所有的不快都已经消失了去。

刘义符望着远去的童月,大人模样地摇摇头,无奈地道:“这小丫头,来不了几日,就开始自作主张了。”

站在一旁的袁羽衣不禁莞尔;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模样,心想着刚才离开的小姑娘,便道:“兵哥儿,我看着这丫头倒是喜欢得紧,你若是嫌弃了,不如”

“不行的!”赶紧打断了袁羽衣的话,道:“她可是我挨了板子要来的,可不能给别人了。”

孙修华捂着嘴巴笑着走了过来,道:“袁èi èi,可不能跟个小孩子抢东西,要好丫头,上我那儿,你挑一个便是了。”

袁羽衣也转身跟着孙修华走了去;也不是缺个丫头的意思,只是这丫头合着看着特别的眼熟,若不是有缘,怎生得这般熟悉。思至此,却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来,不禁愣了愣,也未曾答话,只跟着一块儿向前走去。

夏日将近,雨水开始变得匆忙起来,时不时的来一场大雨;于是,闲暇时间的童月也只能和刘义符二人坐在小房间里看看书;实在不行,刘义符也是闹腾一会子童月,谁让人家是主子,童月也是无法。不过相比于之前,刘义符已经在这段时间变化好多了,每日不过是借着些诗词来跟童月较劲。

“你说,你小小年纪看这个,羞不羞啊?”实在是觉得看书无趣得很,刘义符放下那本《孙子兵法》,侧头看着童月正在认真地读着叫什么《诗经》的东西;忍不住瞅了一句,叫什么“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刘义符虽然不大读书,但是这些浅显的句子还是略能懂一些的。

此刻童月不过是沉醉在那些隽秀的诗词当中,默默读来,只觉得口齿留香,有一种不舍得放下的感觉。借着外面的根本停不下来的大雨,闻着雨滴打落在草上溅起的清香,偶尔灌进来的带着雨水湿润的凉风;就觉得身子暖暖的,日子,静悄悄的;好美!可被刘义符这么一忽儿的叫起来,愣是把这种美好的境界给打破了,生生地将童月拉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不禁皱眉转头看着身旁抿嘴而笑的刘义符,一看就知道是想耍无赖,无聊得紧的人;放下手头的书,不满地道:“大公子大少爷!这诗难不成不是让人读的么?”

刘义符细细地盯着童月,细长的睫毛因为生气正在那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也在它的扇动下,忽大忽小,闪着莹润的光泽;嘴唇微微地嘟着,粉嫩粉嫩的;忍不住就想伸手上去掐一下那小巧的脸蛋儿。

童月惊觉,慌忙起身。站定,看着刘义符气鼓鼓的脸。“大少爷!咱们能好好的念书么?”

显然是不爽了,刘义符懒得理她的话,干脆趴在桌上不动了,双腿在凳子下晃荡着。“整日里下雨,天天憋在屋子里,闷死了!”

“天要下雨,做奴婢的也没有办法啊!”童月闷笑。得了吧!自己还是更愿意下雨的,天气好的时候,自己就跟个陀螺似的,被他带着到处乱转,刚好这些日子大将军外出打仗去了,听说一直都是大胜仗,家人心情尚好,自然懒得计较这个大少爷的种种无赖了。可是苦了自己,前儿说要去那小溪水里摸鱼,其实那里哪有什么鱼啊!不过是把自己弄得一身的湿,幸好这家子别的不好,身体都算是不错的,平日里,一旬总要五六天是来练练身子的;若是不然,非得弄出一身的病出来。此刻看着外面的雨,已经暮色了,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着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刘义符。笑道:“想来这些日子,大公子也是乖巧了许多,这样吧!咱们今晚来做个灯笼如何?”

刘义符就像那吃了回魂丹的人一般,立刻将头从桌上抬了起来,眼睛发亮,道:“你会做那个?”

童月点头。“自然是会的,不会能做么?”转而又道:“不过要些材料,可曾有?若没有,那就不做罢,改日再说。”

“有有有!哪里会没有!”刘义符迫不及待。

童月哑然。捂嘴而笑。“我还未说是什么,你倒是就有了?那你拿来。”

刘义符自然是知道这话是故意气他的,只这些日子,也被这丫头气得多了,倒是习惯了他不把自己当成个主子看待,若是有哪日童月没有奚落他几句,倒是还有些不习惯了。“你先说着,咱们先叫下人准备了;晚膳之后,咱们一起做,可好?”

“好!奴婢自会跟他们去说了。不过,今日夫人可说了,要合家一起用膳!可去?”童月自感觉自己算是不错的遭遇了,自离开统万,到现在的建康,到如今遇见的这个主子;一直都没有为难自己;只是娘亲走散,至今杳无音讯,自己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找到娘亲才是。

刘义符哪里还有不答应的,拉着童月的手,便往外走了去。“咱们早些去等着,省得娘亲在那瞎叨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婢女日常(中) 二人打着一把打伞。显然童月有些撑不住;但是出门时刘义符执意要他的奶娘和小斯去找做灯笼的材料去了,自然只能童月来做这些事儿。过了小圆门,走到小岔道那里的时候,刚好又见着了几日不见的刘义真,见着二人同打一把伞,且刘义符正拉着童月的手在那里,又忍不住想要教训那个什么都懂的小丫头了。撇了撇嘴又想要说什么,突然心生一计,大声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童月二人闻声侧头,见刘义真由奶娘撑着伞,正笑得得意地望着这边。童月自然知道这是《诗经》上的句子,而这个月份,正是杨柳依风,温柔飘扬的时节;这样的童声,映着这掌灯时分的景致,远是点点灯光,近是竹林青翠欲滴,青石被雨水清洗得澄亮,映出昏暗的人影,天,人,雨,都融在了一起。

只是,童月知道有下一句,却记不大准确,刘义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自是要自己将这句接下去了。一旁的刘义符也忍不住拉了拉童月的胳膊。不过是希望童月给他撑一回脸面罢了。

“奴婢见过二公子。”童月干脆行礼,只当是那诗是他自己要念的。

刘义真显然对她在这雨中的礼节很是不屑。“你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不将我这下一句给念出来呢?”

“二公子抬爱了!奴婢只是一介草民,怎能跟二公子相较量的。且,”童月也忍不住送些气给他。“二公子在这样的景致下念出这等诗词,定是不喜他人来破坏了这意境的,奴婢自是不敢。”

哟哟!这丫头越发了不得了!刘义真瞪着双狭长的眸子,不满地看着那个还在雨中微微躬身的丫头。“不会便是不会,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托词呢?”

“是!奴婢知错了!奴婢实在不知。”你不是要我低头么?那我就顺你的意思低头罢。

“你!你明明是知道!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懒得与我计较可是?”刘义真气得跳了一脚,溅起一地的水花。

“哎哟我的小祖宗!衣服都要湿透了!有什么不能到厅里说的呢?”奶娘看着刘义真那湿漉漉的裤腿,心疼地叫道。

“奶娘说的是!奴婢错了!二公子要惩罚奴婢,等下到厅里了再惩罚不迟的,别在这雨中淋湿了身子才是。”童月顺着话儿就下。

刘义真无奈,只得随着奶娘向前走了去。

“你倒是不错的,每次都要将我二弟气得跳脚。”刘义符很是满意地看着刘义真离去的背影。喜滋滋地道。

童月打着伞垂眸,轻声道:“我确实是不知,看来我这些时日都荒废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今日的确看过的,只是当时一味地去体会那其中的意境,倒是真的忘了完整的句子了。

刘义符不介意地伸手拍拍她的胳膊。“没事的,你还这么小。”

童月想抚额。“大公子!奴婢比你大一岁。”总是说自己的丫头!是丫头不错!可是是一个比他要大的丫头!

刘义符咧嘴而笑,觉得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倒是给自己带来了许多之前没有的快乐。也不理她的无奈。

“大哥且等一等。”在快要到达饭厅的时候,后面的一个声音叫住了前面欢快的脚步。

童月有些局促地将被刘义符拉着的手抽了出来,转身行礼。“奴婢,见过三公子。”

刘义隆点了点头。问道:“你果真是不知道刚才二哥念得诗句么?”

他问的这么一瞬间,童月觉得前所未有的后悔,前所未有的难过;后悔自己白日里没有好生的念书,没能将这句话记住了来;难过费了他的一片心思为自己借书,自己却连这一句都没能记住。此刻只能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下,用低到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道:“奴婢,没能记得全。”刚才在刘义真面前的那种坦荡荡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想到刚才他也在旁边听到了,自己还那样得意地说着自己不知道,觉得真是丢脸。

“二哥特别的较真的,你进去自然还会问你;你且说说你哪几个字不记得了。”

童月咬了咬牙。“今我来,霏霏。”真是羞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童月想捶死自己。

刘义隆抬步,向童月这边走了来,经过童月身边的时候,轻声道:“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童月恍然大悟,站直了身子,转头看着离去的刘义隆,想着那个小脑瓜里到底装了多少的东西,何以只要是别人想问的,没有他不知道的呢?

手被拉了一下。“可记住了?”刘义符问着呆立在原地的童月。

“啊?”童月回神,看着旁边的刘义符。点点头,道:“我们进去吧。”

饭厅的面积不算特别的大,但贵在典雅,颜色庄重,两张红木的团桌。红木的椅子,地上垫着毯子;这是要防止贵重的碗被摔坏。下桌上已经坐了几位公主,其中有刘义符的èi èi刘惠媛,还有抱在奶娘怀里的刘欣男,以及同样被奶娘抱着的刘义康;刘义符坐在刘惠媛的旁边,显然兄妹二人感情甚笃。刘义隆方才落座,坐在桌子的右边,不算起眼的位置;来了这些时日,童月也算知道些,这三公子刘义隆刚丧母,素来沉默寡言的他,这些时日来更是少言寡语了。

上桌上几位夫人都已经按位分做好了,这边刘义符一一作揖之后,方才落座在这边的下桌主位之上。童月则退到了一旁,一并与几个丫鬟婆子们站在旁边。

饭厅里很安静,尽管平时爱吵闹的刘义符,此刻也端坐在桌上。夫人们也只是互相微笑一下便是作罢。偶尔下桌上的刘义康和刘欣男嘴巴里嘟嘟囔囔地说些听不懂的话语;愈发显得安静起来。

忽而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只见桌上的桌布被微微地吹动了起来,转而感觉有一股冷风被带了进来;便见得已经落座的人都站了起来,齐齐向桌后退了一步。

“杨武将军的战术果然深得我心啊!”声音洪亮逼人,中气十足;感觉地板都跟着震了一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婢女日常 紧接着二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除了认识的大将军刘裕,另外一个长相粗犷,满腮都是硬挺挺的胡渣,阔鼻,粗眉,眼睛细小,却像猫似的发亮。想来这就是刘裕口中的杨武将军了。

众人拜过了刘裕之后,刘裕摆手,指着旁边的人道:“檀伯伯你们都见过了!这次你们檀伯伯可是立了大功,被封杨武将军!来来!都来拜见杨武将军!”这刘裕口中所说的杨武将军檀伯伯的,便是当今名望相当高的檀道济将军,跟随刘裕征战多年,屡建奇功,骁勇善战,战场上杀敌无数。

一众人拜过之后,刘裕方才拉着檀道济一并坐下来。童月细察那动作,一来这样的家宴,家中的内眷都在内,竟也将其邀请在内,二来一再的盛赞,并以手相握;想来定是相当看重这位杨武将军,且是心腹老将了。

果然用膳的时候,刘裕也是极尽热情;甚至还能拉些家常,吃饭间也就见得他二人的声音。童月偷眼扫了一下下桌的人,却见刘义真蹙着眉头正盯着自己。童月无奈地笑了笑,想来他现在是苦于自己刚才的气无处发作罢。

家宴方罢,檀道济与刘裕说了些客套的话,方才离去。这边刘裕看着下桌的一众孩子们,因打了一场大胜仗回来,心情也是颇好;一眼见着刘义真急不可耐的样子,笑问道:“士儿是有何话要向父帅禀报的?”

刘义真赶紧离了席位,向刘裕走了去,一遍道:“父帅!孩儿最近看书看得入迷,却总有些不解,想要向父帅解惑呢!”

听这么一席话,刘裕便把眼睛扫向了刘义符这边,心知这孩子志向不大,也不喜读书;也不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可否改了些性子;心里不免叹息,将来是要继承自己的人,怎么就这么不上进呢?“你说说看,父帅也不一定能解惑,咱们府里的先生都不能为你解惑么?看来是要换了。”

“不曾不曾!”刘义真赶紧道,先生是个好先生的,刘义真一度觉得他就是靖节先生一般,而且教授他们几个很是认真。“孩儿只是突然想到这一句,这一时不知其中意思。”

刘裕见他的眼神所飘之处,便知他其中的意思了。点了点头。“也好!也让你那做哥哥的给你解惑解惑。”

完了!童月感觉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当初刘裕将自己给了刘义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些时日虽说刘义符的确长进了不少,但是相比于刘义真,还是差远了些。而且,刘义符现下在看的也是《孙子兵法》,其他的书并不曾读得多少。

刘义符显然也坐不住了,这厅里除了自己是他的哥哥外,哪里还有其他的人?何况父帅正在看着自己呢!不会又是一顿板子吧?刘义符想着就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就感觉自己的屁股和后背火辣辣的起来。

张阙也在那里坐立不安,这段时间孩子也算听话,没惹啥子事儿,至于读书这样的事,自己一向不大上心,想想将军自己当年那般的穷困,何曾读什么书呢?现在不是照样连圣上都畏惧几分呢?听闻圣上有将海盐公主嫁与兵儿的意思呢!这么一来,将来可算是驸马爷了!还愁个什么呢?

也怪张阙张夫人这么想的,刘裕南征北战,场场是胜仗,圣上也有些忌惮他的丰功伟绩了。便也有意放出话来,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家的大公子,这样一来,岂有亲家之间兵戎相见的?今日张夫人听了这话,自然少不得就心中飘飘忽忽起来了。本就对刘义符疏于管教的她,现在就更是干脆遂了刘义符的心了:爱干嘛干嘛。

可这会子在这么多夫rén iàn前出糗,显然是张夫人所不愿意见到的。有些局促地道:“兵儿与士儿读的那不是同一种书呢!可不一定知道的。”

“哦?那夫人可知道兵儿读的是什么书不曾?”刘裕也是生气,这孩子不争气,母亲也随着让他胡来,明摆着这孩子将来是要跟着自己一起作为的。

张阙哑然。拿眼扫向童月这边。

童月心知这是问话夫人呢!自己若是出来说些什么,岂不是不知尊卑么?但显然张夫人并不知道刘义符今日在做些什么。只得自己站出来硬着头皮回话。“回将军!大公子今日一直是奴婢服侍的。近日大公子多读了《孙子兵法》,也读了些《诗经》,但并不曾读得太多。”

刘裕的心思回暖。赞许地看了一眼那个低头回话的丫头。转而看向刘义真。“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懂了?”

“自古战争都是可怕的,但是,最可怕的,是战争的生死离别。”刘义真大人模样地说着。“孩儿读近日读《诗经》,看着那些战争中离别的亲人,甚是感伤。只是意境理解不甚很深。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这句诗和它下一句描绘的哪一种意境呢?”

倒是还是拿这一句来考了。心知他根本就不是要为难自己的兄长,不过是要为难这个在他眼里好似什么都知道的丫头而已。童月倒是松了口气,只是如何将这问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倒是难了。

“哎呀!哥儿了不得了!小小年纪,脑瓜里装了多少的东西啊!”坐在下座的袁羽衣突然笑了笑,赞道。

刘义真有些自豪地看着童月。自己这些时日刚读这本书,她若是在外面没念过这书,书一直都在这里,少不得她肯定是看不到的。看她拿什么回答。

刘义符想拍死那个站在父帅面前得意的小家伙!每一次都要为难自己!上次已经挨了一次板子了!他看着还不满意么?偏生拿这些没头没尾的东西来为难自己,那《孙子兵法》就已经够头疼的了,这还来些这个没意思的东西!读个诗词有些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房间里摆的那些小玩意儿有意思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借用丫鬟 “依臣妾看,这诗词过于柔和些,不如让大公子的陪读丫鬟说道说道,或是更有意境呢!”袁羽衣不急不缓地建议道。

刘裕自然是知道刘义符不曾读了这些的,就是读了,也不能一时就懂了其中的意思。自己也是个粗人,这些舞文弄墨的,虽是喜爱,也做不来。想来兵儿也是一个样儿。听了袁羽衣这话,也就点头答应了。

童月感激地朝袁羽衣看了一眼,站直了身子道:“这下一句是: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两句的意思大约是讲述了:当日出征时,春柳依依,拂过离人的发梢,心中如斯伤感,景致如斯美好;而今戎马归来,雨雪纷飞,寂寞如斯,昔人是否还在那里等待心中更多了一份感慨和诸多理不清的心绪在其中”说完抿了抿嘴,四岁那年的一个如斯的夜晚,自己最后一夜与父亲同眠,从此,阴阳相隔;或许,哪日的雨,正如今日,只是,不再有父亲的爱抚,和母亲温暖的目光。童月抬眸,看向那个端坐在上头的,带着王者光辉的将军。心中一阵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坐在旁边的袁羽衣诧异眼前这个小小的淡薄的小姑娘,能够将这个句子体会得这么透彻,就好像她曾经经历了一般。

而戎马征战多年的刘裕,想起去年的胡道安;如今归来,却只是一抔黄土;那种凄然,正如这诗里所讲,心下难过,忽然抬眼见着依旧坐在角落里沉默的刘义隆,那孩子,本就消瘦,现在更是瘦得让人怜惜。“车儿,过来。”刘裕招手。

站在一旁的刘义真显然万分的不服气,刚才这个小丫头不是说自己不会的么?说话不算话的骗子!竟然在这个时候答得这么好!还说自己不知道?!大骗子!骗子丫头!恨不得将童月跺上两脚。却只能咬牙干瞪着她。

且说刘义隆闻声缓缓地站了起来。绕过童月,童月只听见他稳稳的呼吸声,柔柔地吹起自己的发角。

走至刘裕面前,礼貌地作揖,道:“父帅!孩儿在此。”

刘裕叹了口气,拉过刘义隆的手,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生疏。总比不过士儿的亲热劲。”

刘义隆垂眸,抿嘴不再做声。母亲临走之前告诉自己:不做那个最差劲的,但千万不做那个最优秀的。保命最要紧。小小年纪的刘义隆虽然不甚明白母亲的话;但想来母亲所说的,必然是正确的。从小,见到父帅的时日甚少,多是在母亲的教导下长大,刘义隆生来性子淡淡的,只是偶尔在母亲面前有欢笑,其他人跟前话语甚少;且当日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刘义隆虽只是模糊的知道,但是素来不受欢迎的自己和母亲,在眼前的这个父帅眼里,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母亲的离世已经告诉了自己一切。“罢了!最近可有读什么书?可曾学些什么?”

刘义隆微微挣扎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从刘裕手里抽了出来,依旧作揖道:“回父帅!不曾读什么书,只是胡乱看些东西罢了。”

也罢!刘裕点了点头。道:“你也还小,以后自会找到自己喜爱的书,多看看。”随机摆手道:“下去罢。”

到此,细心的童月已经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三公子在这个家里有多么不起眼,又有多么不受待见。就连自己唯一的父亲,都看不出有甚关心的模样;只是三公子那淡然的模样,似乎也是一种故意的疏离;或许说,若不是今日这样的家宴,刘义隆恐怕是不会出现在饭厅的吧?

“是!父帅!”刘义隆依旧作揖离去。“孩儿告退了。”

然后带着自己的奶娘,消失在了饭厅。

饭厅里一阵沉默。似乎都不想回忆起那个一年前的过往,却谁都不禁想起那一年前的往事。只有袁羽衣不曾经历,只是听到些下人们耳语罢了;看大家都这么跟着僵着,少不得发话,笑道:“几位哥儿都是不错的,聪明得很,一点就通了。”

其他几位夫人也赶紧跟着应和着。

“今日看着这小丫头,倒是真伶俐的。”转而看向沉默的刘裕,道:“将军这次凯旋而归。臣妾万分欢喜。”

刘裕展颜,看向袁羽衣;玲珑的身段,精致的面容,看着觉得舒心。笑道:“这是晋国的喜事啊!是值得高兴,开心!”

“借着这等喜事,臣妾有个小小的请求。”袁羽衣起身,行礼道:“臣妾有位姑母,幼时待臣妾有如亲生;现在姑母病重,臣妾想要去探望探望,不知”

“去吧!百善孝为先。”刘裕随口道。“虽说这次仗打胜了,但是现在流民偏多,地方上也不是特别安宁,一切小心就是。”

袁羽衣点头道:“多谢将军关心。只是臣妾身边少个可心玲俐的丫头,如今看着大公子身边的小姑娘又着实的喜欢得紧。”转而看向刘义符,笑道:“不知道大公子可否抬爱,将小丫头让与我些时日呢?”

刘义真听了这话,那可是不行,这丫头要是走了,自己这门子账上哪里算去呀?若是一年半载的回来,那自己不要憋屈死了么?一想到这里,心里都比那个脸上明显不愿意的刘义符还要紧张,忙道:“那丫头那么小,夫人在路上肯定是用不上的哦!”

“对啊!何况,这丫头是父帅指明给孩儿当陪读的,孩儿好不容易收心开始念书了,她若一走,岂不是孩儿又要”

“什么鬼话你这孩子!”张阙赶紧站起来打断了刘义符的话。“没有一个小丫头你就不要念书了不是?何况袁姨娘不过是借用,回来了自然是会还你的,难不成姨娘不回来了不是?”

张阙这几句话着实也是说得不错的,一个小丫头而已,虽说是未来驸马爷的丫头,也不过是个丫头,给你袁羽衣,一来是给了你一份薄面,二来也是告诉你,若是回来之后,这丫头还是要还给刘义符的。

刘义符依旧是满脸的不愿意。嘟囔道:“可是,孩儿就喜欢她陪着自己念书。”

“好了!一个小丫头的事情,虽然是玲俐些,也不用都抢着要,你袁姨娘要出远门,自然要思虑周全些;暂且借给你姨娘就是了。”刘裕站起身来,看了一屋子的人,也都有些困顿了的样子,道:“也都散了吧!”

而本应该置身其中的童月,却依旧还沉浸在刚才刘义隆离开时候的模样,淡漠而疏离,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让原本就已经很成熟的童月都觉得惊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跳湖 “走了!童月!”刘义符扯了一下童月的手,心里很是不高兴地叫道。

童月一回神,转头看向刘义符。傻愣愣地问了一句:“什么?”

“回去啊。你不是答应我说要做灯笼的么?”

跟着走出来的童月看着漆黑的天幕,都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都这么晚了,竟然还想着这事?童月无法,只得跟着刘义符走入了雨中。

“你真的愿意跟着袁姨娘么?”刘义符有些不满地问道。他对于童月这种好像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的态度很是不满,非常的不满。

“嗯?哦!奴婢是奴才,你们是主子,自然是你们做主了。”童月随口道。

刘义符有些小生气,听了她这种很随便的话,更是生气;又听她讲自己把她当奴才了,心里非常的生气。干脆打偏了童月手中的雨伞,径自向前快步走了去。

“哎!大公子——!”童月反应过来,抬脚小跑着跟了去。怎么都想不到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

跑得气呼呼的童月最后发现,自己顶着沉重的伞怎么可能追得上小兔子似的的他;只能气呼呼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刘义符,干脆也收起了伞,在雨中跑了起来。

——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见他认真的生气。平日里一向是一个自我感觉非常好,心情一直都不错的孩子。童月有些想不通,自己不过是与他相处了这么一小段时间,没有理由让他这样生气。

路上只有屋檐下点点滴滴的灯光,昏暗得只能勉强看得见路上。小跑在路上却因为由于下久了雨而有些打滑。童月恨得牙痒痒的,可是还是要跟着他远远地跑着。

直走大道向左拐便是那日挨打的地方,再往前走一些,便是那小湖边,右边有条小道,也是通往刘义符的院子的;童月一径地追着,追到了院子里,进去之后,问遍了所有的的下人老妈子,都说刘义符没有回来,一屋子的材料都在那里堆着;却不见刘义符的踪影。

童月这下慌了,这么漆黑的夜里;刘义符手上什么都没有,连小灯笼都在自己的手里,他就这样在夜色中横冲直撞;万一看不清路万一——湖!童月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里了。是不是掉进湖里去了?

扔下手里的雨伞,已经吓得慌乱的童月重新向雨中冲了出去;根本忘记了可以让屋子里的人一起出去找一找的。

夜里的雨越发的大了起来,童月跑到湖边,眼睛被雨水打得都不怎么能睁开了,伸手在脸上狠狠地摸了一把雨水——其实此刻的童月不知道,那里还有自己的泪水。看向湖面,那里除了隐约地能够看见被雨滴打起来的小泡泡之外,一片平静,什么都没有。

“大公子——!大公子——!”将手合拢,放在自己的嘴边做喇叭状,对着湖面叫着。

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任何的回音,湖面依旧是一片的平静,死一样的平静;童月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一种想跳下去一起死掉的感觉,这么平静吗,是不是已经沉下去了,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明日早上,这里浮起来的将是一俱幼小的尸体?如果是那样,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不如自己死掉算了。

“扑通”一声,童月果断地跳进了湖内。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紧接着感觉有冰冷的液体直接往自己的嘴巴里灌去,童月被逼得猛地喝了几口水下去,整个身子就开始往下沉了去。童月伸出手在水上挣扎着。另一只手在水下到处乱摸,希望能有幸找到刘义符的身体。

可是手里迎过来的不过是一股一股的水流,根本什么都没有,而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沉,明显感觉一只手已经不够用了,只能双手开始挣扎,腾出一口气,叫了句:“大公子!你在水里吗?赶紧抓住我的腿!上去上去!”说完整个人又开始下沉去了。

是不是自己就会这样死了?童月有些无力地想着;死在水里的感觉真难受,胸口压得慌,嘴巴里只能不停地喝水喝水,鼻子喘不过起来。头好晕,整个人都好累,好累,都动弹不了了。

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爹爹了;或许,也可以见到娘了;想到父母亲的童月突然觉得泡在水里的那种冰冷感觉消失了;开始变得温暖了起来。

“娘”灌下最后一口水,童月轻轻地唤了一声。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人,紧张地蹙着眉头;紧紧地抿着嘴巴;伸手好像要来拉自己;那种急切的眼神,像极了关心自己的娘亲了。童月恍恍惚惚地又叫了句:“娘”感觉身子好轻,好轻,快要飘起来了。这是死了的感觉么?

“抓紧了!我用力拉了!”黑暗中,雨越下越大;湖边的杨柳在雨中被敲打得低垂了腰肢,那不大不粗的枝干被扯拉得不禁歪了歪,但还是借着那韧性,没有被折断。

前面的人没有做声,只是使狠劲地拉着水里的人;咬着牙,蹬着脚,还是感觉自己脚下的沙土在悄悄地向湖里移去。

后面的人手抓着柳树,将前面的人慢慢地拉近,靠向自己。“早知道就不戏弄她了。没想到她这么当真,不会戏水也跳进去”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了。

“不要说话!用力拉我!”前面的人喘息。慢慢地将水里的人拉出了水面,昏暗中,能够见到她的脸了。因为那脸色惨白,在这漆黑的夜里尤为的明显。心里有一瞬间的漏跳——万一,万一死了怎么办?

终于整个人都被拉上了。两个年幼的孩子气喘吁吁地坐在了雨中的湖边,第一次这么不爱干净地,毫不介意地坐在了软软的泥上,两个孩子有一种别样的惊喜。

“三弟,谢谢你了。”刘义符松了口气地看着跟自己一样坐在雨中的刘义隆。

刘义隆正转身看着身边躺在雨里的童月,用手试了试童月的鼻息。从泥上爬了起来,正打算往前跑,突然又止住了步子,道:“大哥,你赶紧去叫人来救她吧!晚了怕不行了。”

刘义符一个激灵,赶紧爬了起来。小跑着去了。一边道:“你在这儿看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夏日草木熏 刘义隆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到了躺在地上的童月身边。将手伸向她的腋下,半抱半拖地将她弄到了旁边不远处的亭子里。站直了身子,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向雨中走了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果然是仙女一样的女子展现在自己的眼前。童月知道自己没有死成,可是泪水却哗啦哗啦地流下来了。看着袁羽衣完全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丫头。”袁羽衣看着刚刚苏醒过来的丫头,完全想不到怎么好好的,就这样流起泪来了。

童月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才压抑住了自己的哭声。“袁夫人。大公子他”

袁羽衣看向坐在外间门边的刘义符,终于想通了为何刘义符那晚竟是直接去找的自己,没去找自己的娘亲。这几日也没有出去野,就守在这门口,里面说要什么,他慌急慌忙就去弄,或是急着就要下人去弄了来。这会子醒了倒是不敢进来了,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房门这边。估计是自己惹祸了。

看着一时都哭得喘不过气来的小丫头,梨花带泪的,我见犹怜,又见那门口的小家伙不肯上前来。慢慢牵起童月的手,轻轻地拍着,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啊!没事没事了。”

什么叫没事?人都没了能叫没事的?童月哭得越发的厉害了。

“童月”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袁羽衣的背后响起。

听到声音,童月的哭声一下子就刹住了;瞪大了双泪眼,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转而满脸的疑惑看向袁羽衣。

袁羽衣笑。拿上手里的绢子帮她拭泪。道:“我说了没事的。大公子什么事都没有。人家觉得对不起你,所以都不敢出来见你呢!”说完将躲在身后不肯出来的刘义符狠劲一拉,将他拉至童月的床前。

刘义符耷拉着脑袋。也不敢那眼睛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哇——!”地一声,童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这样放肆地大哭了起来。好像是把所有这些日子里以来所受的苦和所尝到的艰辛都要在这泪水和哭声当中释放出来一般,哭声有酸楚,有委屈,有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心中的释然;释然眼前这个人还在,还在就好,比什么都好。

袁羽衣有一瞬间的愣神,随机扶起那个单薄得像一张纸,哭得整个身子都湿透了的孩子;轻轻地搂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她的脆弱何无处,那个人前聪明伶俐的孩子呵,终究只是个孩子,只不过是比其他的孩子更聪明些的孩子罢了。“哭吧哭吧!哭完了就舒服了。”伸手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拍着。

刘义符已经完全吓坏了,瞪大着双眼睛看着哭得身子在袁羽衣怀里一颤一颤的童月,简直没法想象她能哭成这个样子;难道就为了自己欺骗了她么?

童月想告诉他们。她爹爹去年被杀了,娘亲走散了,自己流落到异乡,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看人的颜色。可是,大哭完之后,望着一直站在床边的刘义符,突然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含着泪眼,哽咽着声音道:“大公子,以后不能再吓奴婢了。”

刘义符听得见声音里的疏离;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童月,笃定地点了点头。

“童月,因将军出征,我已经耽误半月有余的时间了。眼下就要去看看我的姑母了,你现在这样的身体,能同我一起去么?”袁羽衣将已经坐好了的童月身上披了件衣裳,温声问道。

“姨娘。童月还是不要去了。”刘义符赶紧道。“万一在路上病了怎么办呢?”

袁羽衣笑了笑,并没有答他的话。

“我去!”童月看了一眼刘义符,坚定地道。

刘义符诧异地抬眼看了一眼童月,随即眸子暗淡了下来,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袁羽衣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笑道:“我待会儿让厨房给你送碗粥过来;你且先休息。”说完转身一径离去了。

晌午时分,童月喝完了那碗浓稠的小米粥,觉得胃里暖暖的,很是舒服,而刘义符一直都不曾离开自己的视线,连自己喝粥都在盯着。实在是无趣得很,想来他以为自己在生他的气;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便问道:“大公子可知道,这次是谁救了奴婢么?”

刘义符低头,显然更多的还是愧疚。“是我。”

嗯?童月看向眼前这个个头与自己差不多的他,虽说长得确实看起来比较结实,但是,要从水里将自己拉起来,还是有些不大可能。“没有其他人了么?”

刘义符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了。”

童月疑惑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不打算说,自己也不可能去逼问他,何况,过几日自己就应该会离开这里了,没有就没有吧!“你也不必难过了,你都救下奴婢了,也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啊!”

刘义符方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童月。“是我不应该躲起来吓你的,让你落入水中了可是,你一定要走么?”

童月微微一笑,酒窝若隐若现;肌肤稍显苍白却娇嫩得可爱。“我要跟袁夫人走,不是因为你吓了我,而是”童月顿了顿。“而是,我想出去走走”而是想去找找自己的母亲。

“想出去走走可以啊!我可以带你到外面去玩的,我们建康城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的。”刘义符充满希冀。兴奋地看着笑起来的童月,就好像一缕阳光一样,照在自己的心里,那里一下子就开始敞亮了起来;突然觉得心里舒服了好多。

童月摇摇头,望着窗外的阳光,夏日了;午间的阳光开始有些刺眼了,鸟儿开始不知疲倦地叫着,知了们一声接一声地对唱着;草木越发的繁茂了,因为阳光的暴晒,草木的馨香缓缓地随着风带进了窗内,带入了鼻腔;其实童月觉得日子还是很好的,只不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看大夫 一间稍显陈旧的的院子里,院落里杂草丛生,也不曾见到什么下人丫鬟,几间破旧的屋子大概是预备下人住的,不时传来被风吹开的“吱呀吱呀”的声音;愈发显得这里的冷清;正屋里不时地传来了咳嗽声;转而听见有老人的叹息声,埋怨道:“公子,让老奴去请个大夫吧!”

“咳咳”一遍咳嗽一遍摆手。待稍微可以喘息间,方才道:“奶娘不要麻烦了。我并未与他人说那晚的事情我也参与在其中。”

“可,大公子不是知道的么?”赵老嬷嬷觉得孩子委屈,救人本就是好事,不宣扬出去就算了,但是,为何因为救人伤了身子都不能去看大夫了呢?怎么都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孩子。

刘义隆咳嗽着依旧是摇摇头。“都不知道,我也交代了大哥,不许告诉任何人。”说完抬着微微有些深邃的眼睛,看着赵嬷嬷,道:“奶娘,我们是不能起眼的,我们,已经看到了娘亲的下场了。”眼眶红了起来,赶紧垂眸对着赵嬷嬷道:“您出去做事吧!我看会儿书,再歇会儿,就没事了的。”

“可是,您这病也是不能拖的。”赵嬷嬷蹙起了眉头。心里也是泛着酸。看着刘义隆已经低下头去,只顾着自己看书,知道是不会再理会自己了,只好转身离开。

来到这个虽然不算大,却布置得干净精致的小院落的时候,里面传来的是一阵阵欢笑声,偶尔是打闹的声音,加之院子里打理得整齐鲜活的草木,更显得出生机勃勃。赵嬷嬷脸上迎着阳光,心里却是一片潮湿的,若是不来这里,也不能体会三公子那里的凄清。这里丫头婆子也是一堆的,多是年轻有活力的;三公子院子里除了自己这个老婆子外,就是个小斯了。三公子自小得到照顾甚少,体弱多病;若不是平日疏于无人照顾,怎会稍稍淋了些雨就会病得如此?其他三个公子哥儿的,哪个不是精心细致呢!尤其是这院子里的大公子,更是了不得的。

思至此,已经敲开了这院落的门,迎门的是个长相乖巧的小丫头,见着是三公子院子里的人;脸上的笑颜也减了一半,随意问道:“嬷嬷作何事呢?”

赵嬷嬷心中凄然,尴尬地笑了笑。“大公子可是在家呢?”

小丫头蹙了眉头。埋怨道:“忙着呢!没闲”

“我在这儿呢!嬷嬷找我什么事儿?”刘义符从侧边冲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

赵嬷嬷一愣,显然没意识到他就在旁边,那开门的丫头更是恼怒;这些日子,大公子净是陪着那叫“童月”的丫头玩儿,都不曾理会他们了。心中满是怨怒,这会子不耐烦呢!却被他逮了个正着。

童月正气呼呼地从另一边赶了过来;身子稍微好了些,就想出来走动走动了,却不想门口碰见了赵嬷嬷,她知道这是三公子的奶娘呢!却不知是何事。

“大公子我家公子这几日咳嗽得厉害,却总不肯请大夫;烦请大公子帮忙请个大夫让他看看去,老奴就怕他那身子骨吃不消,可怜见的”这赵嬷嬷也是把刘义隆当亲儿子了,说道这想着那单薄的身子,加之这几日咳嗽得晚间都没法睡觉,越发消瘦了许多;眼眶就红了起来。

刘义符愣了愣,看了一眼童月,也不曾说什么,只抿嘴点了点头。“嬷嬷且先回去了,晚些时候我去找他去。”

晚间童月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简单的行李了,后日便要跟着袁羽衣离开这里前去会稽山了;不过却又听闻过几日刘将军又要出征了,卢循之乱还未平定,在南边再一次发动动乱。也不知道娘亲会不会刚好在那里,那就太危险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童月诧异地转头看向门边,已经很晚了;下人都应该已经睡下了,莫不是有小偷;门只被开了小小的一道缝,看不到有什么人,童月悄悄走至门边。

“童月”门外的人悄声地唤了一句。

童月扶额,这孩子脑子坏了吧?大半夜跑到自己这里来。“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

“带你出去玩儿呢!走罢。”

这是童月第一次走进这间院落;且不说位置要偏远了许多;就是这院落的安置也是极为不合理的,阳光都几乎不能进屋子内;院落里的布置也很是简单;地上多是杂草,借着月光,见得院子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几棵厚朴;这种树在北边很少见,自打到南边来了之后,就变得很平常了,树有些单薄,叶儿偏大,花朵儿比之小许多,香味也不算浓厚,淡淡的;比之刘义符院子的那些修剪整齐,长得精神的鹅掌楸;这里显得更加的简单简陋起来。

屋内应该是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而点起来的灯光;进去时,只感觉一股潮湿的风迎面而来。抬眼看向窗户,窗子开得太低,房间通风效果不好;使得原本就低矮的房子潮湿程度就更甚了。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房间里的摆设也是简单至极,一张小饭桌子,四把陈旧的椅子;都是原木色;也算不得是什么好的木料;墙上挂着些字画;从童月的眼光看来,都不是些什么名人字画。

正思忖着这三公子在府里是有多不受欢迎时;从左侧房间里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听来都一时喘不过气来一般;童月只觉得心疼起来。刘义符已经拉着那一同来的大夫慌忙地走了进去。

童月傻眼了;这家伙,都不曾叫上自己一起。少不得自己赶紧跟上了去。

里屋的房间更是小了许多,因着眼睛一进门就被各色的书籍给占满了,显得房间更加的拥挤起来;童月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刘义隆;正在那里拼命的咳嗽,脸上一阵阵潮红,咳嗽期间的呼吸声沉重得要命。想来不是一日两日的病了。

“大夫你快给看看吧!我三弟都快咳嗽死了!”刘义符赶紧道。旁边的赵嬷嬷已经将刘义隆的手从被窝里拿了出来。精瘦精瘦的,骨节突出,手指却修长。

童月赶紧也走上了去,看着刘义隆的面色确实是不怎么好了,环视一下屋内,除了书,再也不曾见着什么了。想来他的日子也不曾好过了。

大夫摆摆手,自顾自地将手指伸向了刘义隆的手腕处;开始把脉起来,时而沉思,时而蹙眉,事儿摇头。看得童月一干人等火急火燎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煎药 “您倒是说到底咋了呀?”刘义符沉不住气了。

“大公子莫急。”赵嬷嬷安慰道,一遍伸手轻轻拍着刘义隆的胸口;以减缓他咳嗽得痛苦来。

那大夫放下刘义隆的手,方才转头看向刘义符。道:“大公子,这三公子的病虽说是近日淋雨所致的,却也不真切;他这房间潮湿,常年少日光,骨受侵蚀;加之饮食无常,营养不良;小小年纪思虑过多,使得身体更加虚弱;这咳嗽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我只能开些药疗养,若是要断根,还需得慢慢来,多加强营养,房间”大夫环顾了一下四周。才道:“多通风。”说完方站起来轻轻摇了一下头。转而走向桌子旁边开始写药单子。

刘义符一边听着大夫的话,一边走向刘义隆。有些愧疚地道:“三弟,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病得这么严重。”

刘义隆嘴唇干裂,睁开眼睛看着刘义符;摇摇头,又是一阵咳嗽。“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若不是我欺骗了童你也不会要”刘义符有些懊恼地闭嘴了;只怕越说越错。

童月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觉得事情好像跟自己有关。想起日前他为自己开脱的事情,便走上前道:“大公子,奴婢看这院子里也没什么人,不如;明日让奴婢来这里为三公子煎药好了。”

刘义符诧异地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童月。

童月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大公子那么多的下人,少奴婢一个也不甚什么重要的。现在三公子病重;大公子体恤,奴婢来照看便再好不过了,您说呢?”

已经闭着眼睛喘息的刘义隆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不曾作任何的表示。

刘义符抿着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义隆,点了点头;转而走向了大夫;轻声地交代道:“大夫,若是有人问起这药,你便说是我要吃的,给我疗养身子呢!”

大夫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孩子;人都说刘大将军府上的大公子无德无能,只知道玩些市井小民的游戏,是个无用之才,却没想到为了自己的兄弟,半夜叫来大夫,费劲了心思;可见人言不可信。大夫心下对刘义符多了几分好感来;点头应承了。

刘义符松了口气;虽说自家兄弟之间少来往,更加之自己的母亲不允许自己与三弟这种出身不好的人来往,所以平时并未觉着三弟好在哪里,自那日他奋力救出落水的童月之后,心里更多的是对这个弟弟的喜爱来;也少了几分戒备。

翌日晨光熹微之时,童月已经来到了刘义隆的小院中,本打算在院子将药熬煎了的,赵嬷嬷却执意要到房间里去熬;童月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顿悟:这是为了防止别人知道这事,一来减少了刘义隆压力;二来刘义符也好脱身。进房间的时候,抬眼看向刘义隆的房间,房门微微的开了些,看到他已经坐在桌边看书了;偶尔咳嗽起来,小身子都颤动了起来。童月心疼,赶紧开始动作煎药了。

童月幼时本是公主般的待遇,哪里需要做这些活儿,更不要说会做了;只从变成孤儿的那会儿起,什么都要开始自己动手起来;那些跟着司马翟广在路上逃亡的日子,就是借着火烤着各种生食吃,虽说次数不多,但是童月上手快,这会子煎药用的小炉子比先前在山沟挖的坑好用多了。

赵嬷嬷走进来的时候,看着认真在煎药的小童月,小丫头生得标致,皮肤细嫩水灵;却不想能做这样的活儿,笑道:“童月姑娘手脚倒是真伶俐。”

童月抬眼看向赵嬷嬷;莞尔一笑。“嬷嬷,药快要煎好了。可是这个罐子有些沉,我怕失了手”

“没事,我来就好。也是难为你了,来帮三公子煎药。”赵嬷嬷打断了童月的话,走上了前去。

夏日的天气时而有些闷热,何况又就着火炉子,童月的脸上已是汗水涔涔了,闻着浓浓的药香味,心里特别的舒坦,擦了一把汗,笑道:“不过是下人,哪里伺候人都一样,何况三公子并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呢!”说完往那里屋瞧了一眼。转头对着赵嬷嬷又道:“三公子这成日里待在屋子里也是不好,大夫说了,要多出去走走的。”

听着她小大人一般的说话,赵嬷嬷有说不出来的喜爱,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丫头说得对,可三公子素来喜静,并不喜欢出去走的。”

童月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看着赵嬷嬷在倒药,便转身到了刘义隆的房前。

“奴婢可以进来么?”童月小声问道,不知为何,童月总觉着自己看到刘义隆时,有一种与自己有些相似的感觉,所以,特别希望他能够快乐起来。

刘义隆闻声,抬眼看向门边,点了点头。

童月欣喜地推门而入。走到刘义隆的跟前,问道:“奴婢今晨看见三公子院里头的树上开了许多的花,花儿甚是漂亮,却不知是什么树,开得什么花,三公子可能告诉奴婢么?”

话儿说得俏皮,不似往日那般规矩;声音甜糯,似那晨间散不开的浓雾般;调儿轻快,像溪里叮咚的流水;低矮的房间里,仿佛阳光照了进来。抬眸看向她的眼睛,大眼睛明亮地眨着,厚长的睫毛扑闪着。微微深邃的眼眸流动着,嘴微抿,刘义隆笑了,不浓烈c不矫造,笑得像冬日温暖的旭日,像厚朴树上的小兰花,淡雅c悠远;将手中的书放在小巧的桌子上。认真地道:“这是我们这边常见的一种树,叫厚朴,高的有六七丈。院子里是还未长成的;剥取根皮及枝皮可入药;食积气滞c腹胀便秘c湿阻中焦等疾病有治疗作用;花白色,芳香;种子有明目益气功效。”话语不急不缓,似一直都了解熟悉一般。

童月惊呆于他的笑颜,有若倾城;惊叹于他的才识,才三岁多的孩童,如何能知道这许多。

刘义隆说完并未见着童月的回话,咳嗽了几声;站起来看着她,问道:“我说得不对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小猴子 童月莞尔一笑,道:“我不曾晓得你说得是否是不对,可公子可曾想过,即是这树干树枝可以入药,那那花朵儿是不是也可能能入药?有甚功效?不知道公子可知呢?”

刘义隆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给问得蒙住了,自己不过是从书上看到的这段话,若是真的问起这些作用可真切,或是说这花朵可也能入药,自己却一无所知。只得诚实地道:“我确实不知。”

童月转动着明亮的眼珠子,笑意盈盈。“既然公子都说不知了,那为何不想着去试试呢?”

毕竟是三岁的孩子,刘义隆抬眸认真地看着童月,眼睛里满是疑惑。

“那,我们弄些厚朴花下来,将它晒干之后,闻闻它的味道;再拿去大夫问问它的功效,岂不是有意思么?”童月指着窗外远处开满花朵儿的厚朴,笑着建议道。

树没有六七丈高,但高出他们两个人高是没问题的。童月蹙紧眉头围着树看了好几圈,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的确不会爬树,而那花朵儿显然比自己长得高。转头看着刘义隆,丧气地道:“看样子,咱们摘不到花朵儿了。”

刘义隆看着树琢磨了一下,高兴地道:“屋后好像有个梯子。”

二人顿时兴奋起来,转身都向屋后跑了去;坐在门口的赵嬷嬷会心地笑了笑;觉得三公子终于有了孩子的模样了。

好一会儿,二人大汗淋淋地抬着对于他们来说很是沉重的梯子来到了树下。

“公子你扶着,奴婢上去。”童月果断地道。看了一眼刘义隆,还是决定脱掉了那双毛德祖送给她的鞋子。挽起袖子,提着裙子;便爬上梯子。

刘义隆眯着眼睛抬眼望着往上爬的童月,担忧地道:“小心点。”

童月莞尔,酒窝乍现。难得豪放地摆摆手。“公子不用担心的。”说着已经开始摘下那一朵朵嫩白的花朵;嘴巴上放一朵,腰间插几朵;左手拿一朵。

“不行的,你左手不能拿!会摔跤的,将左手的花插在头发上。”梯子下面的刘义隆紧张地叫道。一紧张又开始咳嗽,一咳嗽就感觉梯子在晃动,只得发狠命地忍着,尽量不影响梯子上的人。而抬眼望着那灵活的身影,让刘义隆想起在山间见到的猴子;身子骨轻巧灵活,像是随时都能从这棵树上跳走,迅速离开一般。

听了他的话,童月恍然大悟;赶紧将手头的花随手插进了头发里,觉得心情大好,又摘了一朵插在头上,方才左手拿着花,兴冲冲地下梯子去。

却忘记了,上去时,是左手提裙子,右手扶梯子的;这会子下去的时候,左手握着花,忘记提裙子了,刚下了一个阶梯,脚就踩着裙子,人未站稳,在梯子上歪了两歪,还是没能把握住平衡;翻了下去。

梯子下面的人看着人倒下去了,梯子也忘记扶,想都没想就直接接人去了;二人顿时摔做一团,且被梯子压着。

童月此刻也忘记了刘义真所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待赵嬷嬷赶过来将梯子移开的时候,爬起来赶紧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刘义隆,惶急慌忙地扶他起来,问道:“你有没有事啊?”

刘义隆的肚子刚好被童月的屁股压住,刚才觉得肠子都快被她压出来了;这会子她起身了,感觉肚子一松,方才喘得过气来。憋红的脸,蹙了一下眉头,转而笑了笑。道:“没事。”

“你,你傻呀!”童月急得快哭的表情。“干嘛给个丫鬟做肉垫子啊!”

刘义隆一愣;随即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没事。”

“童月姑娘别生气了,你摔下来不算高,想来公子应该是真没事的。”

鼻子酸酸的,童月认真地看着刘义隆,问道:“果真没事么?”

夏日衣衫薄,若不是这院子本就杂草丛生;刘义隆肯定是要受皮肉苦的;这会子刘义隆也只觉得胳膊肘的地方有些火辣辣,应该只是小擦伤;听见童月的问话。依旧笑笑摇摇头。

童月这才松了口气;才记得左手上的花,垂眸看时,已经被揉作一团了;只好难过地看了一眼刘义隆。

刘义隆伸手,将童月头上c腰间的花朵一一取下来。放在她的眼前,笑道:“这还有。”

于是二人又欢喜地跑去将这几朵花洗干净了,放在太阳底下晒了起来。

“你待这花晒干了,让嬷嬷收起来;过段时间再闻闻,可有花香,再查查书,可能入药?或是做他用?”童月瞧着那花朵,上面有清洗过后留下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越发显得它的娇俏可人来。

也不知是心情好了,或是比之往日多走动了许多,或是吃了那药的效果;这一日下来刘义隆不仅饭多吃了半碗,就是咳嗽的次数都少了些;坐在旁边的赵嬷嬷看着那埋头吃饭的孩子,心中安慰了不少。“以后公子多出去走走才是。”

刘义隆抬头,看着赵嬷嬷。欲言又止,转而淡淡地点了点头。

赵嬷嬷暗暗叹了口气;纵然他比别家的孩子早熟些,但毕竟是个孩子,她哪里不了解他的心思。不过是希望今日来这里煎药的小姑娘能够时长来陪陪他罢了。

只是童月傍晚与刘义隆一起将还未晒干透的花朵收起来便离开了。晚间自然是不能再来。

赵嬷嬷想着,以后多与那小姑娘亲近些,兴许能多来这边走动;看得出小丫头也是喜欢与自家公子玩耍的;自然不会过于推脱,便是大公子不情不愿呢!还有个自家可以做主呢!也不是怕的。如此想来,便宽慰刘义隆道:“明日老奴自去看看,大公子那边不忙的话,咱们还麻烦童月姑娘来煎药。小姑娘人伶伶俐俐的,真讨人喜欢。”

刘义隆嘴角扬了扬;并未作答,低头扒了口饭继续吃了起来。

阳光刚斜斜地打在墙上c瓦片上c树梢上;鸟儿在树间一边跳跃一边鸣唱;童月手头拿着简单的行礼;迈着欢快的步子向刚进府门时的道上走了去;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似乎连头发稍都感受到了,在晨风中飞扬了起来。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后面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跟随着;脸上的落寞和孤独;与她的快乐和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打算跟上她步伐的脚步欲走又止,只得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

门口的车辇已经齐备;那站在车辇旁的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见童月来了,赶紧走上前来,笑道:“赶紧上车罢,夫人在里头等着呢!”

童月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经得起夫人的等待。赶紧小跑上跟了上去。

刚走至车辇前,前面突然缓缓驶来一抬轿子,由四个小斯抬着;装饰得甚至华贵;撵两侧伴着四个丫鬟,穿戴比刘府的丫鬟华丽得多了去。童月想着,应该是个富贵人家了。

“夫人!前头来了抬轿子。看着像是”丫头话还未说完,袁羽衣已经打开了车帘子;拿眼瞧了一眼轿子,赶紧下了车,迎上了前。

前头的轿子也停了下来;缓缓落下,左边的丫头赶紧掀起了帘子;这才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衣着精致华贵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生得圆脸盘子,肌肤白嫩;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看着袁羽衣淡淡笑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离去 袁羽衣随手拉了童月上前,施礼道:“臣妾拜见海盐公主!”

这袁羽衣口中的“海盐公主”便是当今晋恭帝之女,讳名茂英,也是传言将选取刘义符为驸马爷的公主;见着袁羽衣行礼,赶忙上去虚扶了一下手,道:“袁夫人多礼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呢!”

袁羽衣含笑起身。虽不是太清楚现在的局势,却也知道现在将军的势力不可小觑;自然是当今圣上也多了几分敬畏;这海盐公主也算了来了几次,也不做大排场,也不娇惯着,甚是好相处;只当时随意走动走动,刘府上下也只热情招待。

“袁夫人这是?”司马茂英抬眼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又转回神来问道。

“回公主的话。臣妾姑母病重,臣妾想去探望探望。”

司马茂英点点头;看着袁羽衣身边的小丫头生得颇为标致,又面生,便也随口问了句:“袁夫人又新买进了个丫头么?好生俊俏啊!”

袁羽衣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应了这话。“公主海涵,今日无法招待公主,还望见谅。”

“哪里的话,我今日来之前也未告诉了夫人的。”说完笑了一下,眼睛完成了月牙状,自有一番可爱之处。走进了袁羽衣,伸手遮了嘴唇,悄声道:“我这是偷偷出来,找玩儿的呢!可不能说出去了呀!”

袁羽衣笑着点头应承。又道:“臣妾只能下回招待公主了。”

“袁夫人自去吧!我自去无妨的。”说完便自顾向府内走了去。

袁羽衣一行人回车内;车辇很快启动了,慢慢地远离了府门,渐渐地只能看见一个小点儿,最后消失在了视线里。

开始躲在门内的刘义隆,此刻站在门边,手抓在门上;眼睛盯着车辇消失的方向,就这样安静地盯着;安静地看着它在视线中消失从未有人告诉他,她会在今日就离开,也未有人知道,她离开多久,更没有人知道她还能否回来刘义隆的眸子渐渐地暗淡,最后一片漆黑;最后转身,向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

快要拐进书院去拿书的刘义隆迎面撞见了风风火火的刘义符;那步子,就跟脚下生风了一般,飞了过来。见着闷声不吭的刘义隆,大声叫了句:“三弟——!”

正暗自出神的刘义隆闻声诧然地抬眼,看着冲过来的刘义符,赶紧侧了一下身子。“大哥?”

“你刚从门口过来么?看见我的丫鬟齐童月吗?”语气甚急。就差没将他的手掐着刘义隆的脖子让他快点说了。

“走了。”刘义隆淡淡地道;转而向书院内走了去。“一大早跟着袁夫人离开了。”

刘义符跳脚。“什么?她怎么可以不跟我说的?!她可是我的丫头!!”

今日起来之时,本想着叫来童月一同来看看三弟的病是否好些了的;刚走到她的房门口,却瞧见了三个小巧的灯笼,做得很别致;不是平日里见着的样子,一个是含苞水芙蓉状,水红色;一个是含苞细长花瓣状,淡huáng sè;还有一个含苞夕颜花状,深红色;虽谈不上做工精良,但对于糊弄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了。刘义符欣喜不已,最是喜欢那个水红色荷花灯笼;自上次害得童月溺水之后,做灯笼这件事情再没被自己提起了,没想到她还能记得;想到这里,站起来在门外叫了童月两声。却是没有回话;刘义符想着兴许是昨日在三弟那里累坏了,晚间又做了灯笼;就让她多睡会儿。便拿起三个小灯笼打算先出去炫耀溜达一番;未曾想刚拿起灯笼,就见落下了一张纸来。刘义符好奇;捡起来看了才知道,这是童月写给自己的信呢!这三个灯笼也是给自己三兄弟的。

刘义符这才恍悟,童月不是已经离开了吧?方才折回身推开了童月的房门,却见里面收拾整齐,有关她的东西是一点也未见得。便惶急慌忙地寻了出来。

听得刘义隆这么一说,心中更是又气愤又难过;却又无处发泄,对着已经进了书院的刘义隆叫道:“她也没讲要走的。莫不是你昨日给她气受了?!”

刘义隆的脚步一顿;嘴张了张,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地向里走了去。

刘义符也知道自己这是没事找事呢,童月要跟着袁姨娘走的事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只不过心中实在是堵得慌。踢着步子不情不愿地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走进院子只觉比往日冷清了许多,其实童月并不是热闹的孩子,在这里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的突出;不过人都是这样,若是自己在意的东西或人没了走了;就会觉得世界空旷了许多;就是再多的热闹也填补不了的。平日里的丫头多是顺从自己惯了,哪个下人会跟自己讲道理;独童月敢跟自己讲道理,还能讲得让自己心服口服。刘义符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瘫倒在床上,抬眼就看见桌上放着的三个小灯笼。一骨碌地爬起来,拿起其中一个就想扯烂了去。可心思上去了,动作却是不愿意跟上了。最后还是怏怏地放下了灯笼,像蔫了的白菜般转身继续躺着。“齐童月!待你回来试试!看本公子还给你好脸色不成?非得饿着你,冻着你,吓着你!”一个人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着。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奶娘钱嬷嬷在外头唤道:“公子。老奴刚从夫人那里回来;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公子。”

“好消息”三个字一出,刘义符顿时精神百倍,蹦起来直接冲向了门口,高声问道:“是齐童月那丫头回来了?”

钱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摇摇头道:“哎哟!可比这消息好了一百倍了。”

刘义符垂头丧气;又转身躺会了床上。“奶娘我再睡会儿,午膳我不用了。”

钱嬷嬷跟着走了进来,来到床边;着急道:“可不行了!夫人急着找你呢!得赶紧起来,老奴让素丫头进来给你换件衣衫,搭理下头发,赶紧了去。”

刘义符充耳不闻,抬着毯子就盖住自己的头脸。闷声道:“我不去,就跟娘亲说我不舒服呢!想多休息会儿。”

“那哪成哟!夫人非得又找个大夫来看,又得给你开药,吃上几十剂药不可。”

刘义符忍不住悲叹了一声。只得将头露出来,问道:“见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就是不喜欢 “海盐公主呢!夫人正陪着她聊天呢!”钱嬷嬷眼里满是欢喜。

刘义符丝毫提不起兴趣;先前跟着母亲进宫时见过的,也曾来过自家;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只是与大人说些可人客套的话,倒是母亲喜欢得不行。“她来这里做什么?”

“可不是喜欢上咱们府上嘛!”一边说着一边将刘义符扶了起来,又道:“外头可都是传遍了,说将来公子可是要成为驸马爷的呢!”

刘义符只觉得头疼。被钱嬷嬷唤进来的大丫头素素已经将要穿戴的物饰都整理好放在了床边。一看又是要穿得端端正正,里里外外好几层的,就觉得热得慌。“素素姐,能少穿么?”

素素是在张阙张夫rén iàn前长大的丫头,刚十二岁;平日里说话做事,都是以张夫人说的准则来。这会子见刘义符满脸的不情愿,也只是笑道:“公子,这可是夫人特特交代的呢!马虎不得,您就将就些罢。”这丫头虽说事事都听张夫人的,却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就这么些日子,刘义符都顺着童月,她也见得有什么不适应的,该她出面时,就出面,不该她出面,她便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倒也得人心。

又是夫人。刘义符觉得了无生趣;只默不作声,任他们捣鼓着。

来到张阙夫人正屋里时,屋内已经坐了满满一堂的人;自然也少不了都有些怏怏的刘义真和刘义隆了。转下座是几位姨娘还有几位公主;公主尚自年幼,大的几位已经嫁出去;长女刘兴弟前些日子刚回去。大人们相互谈话,幼儿们咿咿呀呀,济济一堂,好不热闹;可刘义符显然没有这个兴致。隔得远远地便见着自家母亲与海盐公主坐在上头,母亲拉着海盐在那问东问西的,不晓得有多欢喜。“孩儿拜见娘亲。”刘义符隔得远远地作揖道。

张阙抬眼看向刘义符,眯着眼睛笑道:“你这小子,可过来了。还不来见过海盐公主来。”

刘义真扫了一眼刘义符,脸上有着鄙夷的色彩;想来他读了些古人的诗词,自恃自己有那一番风骨,不像自家兄弟这般,见个公主就巴结了上去。

倘若这心思被刘义符看了去,非得兄弟二人大干一场不可。只此刻刘义符被母亲和海盐公主的目光缠着,脱不开身。

那海盐公主远远便瞧见了刘义符,他个儿比别人见长,身子结实,面容却是清秀的;衣衫也在一众人显得精致鲜艳些,这一眼看过去,倒是有人中龙凤的模样来;待走近之后,却是不敢再随意拿眼睛扫他,只垂眸浅笑着。

“拜见海盐公主!”刘义符屈身作揖,脸上满满的不得已。

想起父皇在跟自己说的话,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未来的驸马爷;心里多的是羞涩。听了他这话,赶紧道:“你起来罢。在这里不用这么多规矩的。”

这话说得温柔乖巧;语气亲近,说话间又是颔首,更显得柔顺讨人喜欢。张阙瞧着那可人的模样,又喜欢那张圆盘子脸,觉着有福气得很。对着刘义符笑道:“公主让你起来便起来罢。坐到我身边来。”

刘义符这才慢吞吞地走向张阙;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也厌倦这样的场面,无非是说些不着实际的话,互相吹捧着罢了。且多是女眷,更是让这三兄弟觉得无趣。

可夫人们不是这么想,一来是显示刘府对公主的热情;二来自家孩子还小,见见面也是无违闺中之事一说;倘若孩子们玩好了,说不定到时就成了真的驸马爷也未可知。哪个夫人不想攀高枝呢!再者,这海盐公主下到府上来,不也是看看未来夫婿的么?

那坐在下面的刘义真着实觉得无趣;却又想着为难些别人才好受一些,便站起来面对着海盐公主,问道:“公主可曾在家中读什么书?”

孙夫人闻言便暗自咂舌,这孩子,越发的不像话了;虽说咱们高攀不上人家,却也不应该在这里做出这等狂傲之事来罢。这会子问什么不好?问捞仔书?且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是读书多的姑娘家,也是不敢坦言自己读书多的;何况眼前这个是高高在上当今圣上的公主?

那海盐公主倒是不在意,看下面那个小娃儿,长得颇为可爱,婴儿肥的小脸蛋儿粉嘟嘟的。便笑道:“不曾读什么书,平日里,父皇多叫我读《四书》c《女诫》,母后则多是让我学习女红。”

这话其实在这里最是妥当不过了,女子读书,却不可贪多;多是以女红见长,她既是在念书,却也不耽误女儿家应该做的事情,虽说公主的命生下来就是好的,却也应该懂一些平常女儿家的事情。如此一说,那张阙更是欢喜,想着这么一个娇娇俏俏的人儿,还能愿意学习女红;以后自然是用不着,却也不是坏处,可见是个乖巧的孩子。

那刘义真倒是不觉得了,前头听着《四书》还能说得过去,这《女诫》,自己最是不喜欢的,讲的那些东西,都是过头些了罢,倒是不如齐童月那丫头读书来得有意思,这么一想,转眼环视一周,却不见刘义符带着童月出来,莫不是那丫头病着还未好?女孩子就是这样,娇弱着呢!

这会子海盐公主倒是心思不在这里,转而望向刘义符,也问道:“不是义符平日里可读的什么书?”

刘义符本就心中郁闷,见她又是问自己最不喜欢的东西,便随口道:“回公主的话,小民并不读什么书。”思来这段时间陪着童月看书,又想着那丫头喜欢自己看书,少不得又加上就一句,道:“就读了些《孙子兵法》”

这一说了不得,海盐公主倒是觉得自己没见识了;这书自然是听过的,是男儿家读的书,而这刘家的这两兄弟一个问自己读什么书,可见读书自然是不少的;一个言读了《孙子兵法》,还说自己不曾读什么书;海盐愈发觉得刘义符的聪明伶俐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桃花糕 这倒是真误会刘义符了,不过就是陪着童月看了几日书罢了,要说那本兵法,自己也未曾读完,更未曾读透。

那刘义真倒是真知道,不禁又鄙夷地看了刘义符一眼。看着那座上的海盐公主也无甚兴趣,遂又坐了下来,转头对着坐在身边的刘义隆道:“三弟,近日可有看见什么好书?”

刘义隆神色郁郁,听见刘义真的问话,也只是淡淡地摇摇头。

“这一屋子的人,大夏日的,怪热的;不若公主留下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你们一块儿玩着。其他的人都散去了可好?”张阙看着海盐公主笑问道。

海盐公主也正是这个理,自己是出来找玩儿的,也是,也是来看看自己未来的驸马爷是何等样子的。这会子一屋子的人,又拘谨又无趣,不如留下几个有意思的,玩会子便走,少不得早些回去,要不然母后总要说教的。

刘义隆本就无甚心思;又是庶出,跟着其他人一同散出去,也无人让他坐在那里,那刘义真本打算偷偷的溜出去的,却被母亲叫住了,只得留下来。

刘义隆走进静静的院落里,抬眼便见着那不远处的几株瘦弱的厚朴树,仿佛看见了那个娇小的影子在上面晃动着,头上腰上都是花朵儿,看着既可笑又可爱。

“这么快就回来了?”赵嬷嬷笑着迎了出来。见他安安静静的,不知是不是又在思虑什么。这孩子就是太老成了。赵嬷嬷忍不住叹息。

刘义隆抿抿嘴。问道:“奶娘,那花儿可晒干了?”

赵嬷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瞧这记性,这会子还在屋内呢!”说着径直便转身进屋了。

刘义隆却抢先走了上去,头也不曾回地道:“还是我自己去罢。”

赵嬷嬷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看着那灵动的背影;其实应该是个活泼的孩子罢,却成了如今这模样;脑海中又闪现了夫人去世前那愁苦的面容来;可惜了那样一个绝色的女子,只因出身贫寒,落得那样的下场,又可怜了这聪明的孩子,从此跟着孤儿有甚两样呢?

一整日,刘义隆都未曾看书,只是呆呆地待在窗前看着那正在慢慢晒干的厚朴花,眼神没有焦距,只是这样呆呆地坐着。

赵嬷嬷唤了好几次,都不见他有反应;那药都是自己端到窗边送给他喝的,也不拒绝,端起来就直接饮下去了,也没见他说苦什么的,昨日倒是见他皱了眉头;那童月遂给他嘴里塞了个蜜饯儿,这会子倒是没觉察什么了。莫不是见那丫头没来,心里不痛快了?赵嬷嬷想着,便走了出去,打算去见见那姑娘,若是有时间,能不能来这里瞧瞧三公子来。

这一出门,却见那些个丫头下人的,都向着一个地方偷偷跑去。拉住个丫头一问才知道,海盐公主来了,正在上房家的那边耍呢!这会子都去瞧瞧在那里玩什么,若是能让公主要去了,那也算是进宫了,比如今岂不是要高了不少?

海盐公主来了?赵嬷嬷蹙着眉头想着,怎么自家公子没去?或是说去了这么早就回来了?刚才丫头们也都说了,公子xiǎ一 jiě的,都留在那里玩儿呢!莫不是自家公子被撵出来了?想到这里,赵嬷嬷心疼得厉害,也算是明白刘义隆为何一直闷闷不乐了。

看来童月那姑娘也是被叫去在那里服侍去了的。赵嬷嬷心中叹息,少不得折回院子里去,阖上了门。省得让刘义隆听见外面开心的声音来;这没娘的孩子,到底还是可怜见的。

翌日清晨,院子的门被敲响了;已经安静下来在房间里看书等着赵嬷嬷做好早膳的刘义隆闻声走了出去;却见小斯已经打开了院门,见着走进来的人,刘义隆欢喜地迎了上去,叫了省:“长姐!”

刘义隆口中的“长姐”便是刘公的大女儿刘兴弟;见着小义隆兴奋地迎上来了,便伸手牵起了他的小手,笑道:“近日听得兵儿身体不大好,长姐特地来瞧瞧你。”

这刘兴弟乃是刘裕与结发妻子臧爱亲所生的女儿;刘裕尤为宠爱;而刘兴弟见刘义隆年幼丧母,又是聪明伶俐,便优加疼爱。今日来这里,便是特地送来些药物给他调理身子的。

刘义隆心里暖暖的,将近三十的长姐,犹如自己的母亲一般疼爱自己,虽不能长守在自己的身边,却也时常在看望自己。“多谢长姐关心,小弟好些了。”

刘兴弟抚了抚刘义隆的小脑袋;才四岁的孩子,唉。“来来,看看长姐给你带什么好吃了的。”

二人随即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子旁边,刘兴弟让身边的丫头将那食盒子打开了来,取出了一碟子东西,放在了桌上。笑道:“闻闻这味儿,可好?”额前的梅花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刘义隆瞧了一眼小碟子里小巧的花朵状糕点,闻着那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开心地笑道:“长姐,这是桃花糕呢!这时节长姐能做这个,可见长姐疼爱我。”眼睛闪动着,说不出的感激。

刘兴弟莞尔。“这可是旧年的桃花儿,长姐特地摘下来晾干了,今日突然想起来,拿出来拿开水浸泡了,那味儿还在,索性就做了你爱吃的桃花糕了。”说完又指了指那碟子里精致的糕点,道:“你尝尝,可合你胃口。”

刘义隆伸手拿起一小块,放在了嘴里,梅花淡淡的香味夹着糯米的甜软香糯,入口即化,口齿留香。刘义隆点了点头,站起来特特地作揖道:“小弟能得长姐如此太爱谢谢长姐!”

刘兴弟也跟着站起来。拿过他的手道:“小家伙!倒是这般见外了。你喜爱吃就好。”说完指了指丫鬟手里的一盒子东西。“这是些补身子的药,你让奶娘时时地煎熬着给你喝。”

“中军谘议参军刘粹拜见刘公子!”门外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干净利索,声音力道十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镇守京口 站起来的刘义隆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在转头看向刘兴弟。

“刘参军且进来吧。”刘兴弟点头示意。

“是!”刘粹跨步走了进来,步子大而有力,精神十足。

刘兴弟指着男子对着刘义隆道:“这是父帅派来特地来接你的人。以后就叫刘叔叔吧!”

刘义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着刘粹作揖道:“刘叔叔。”

刘粹赶紧还礼,道:“刘公子是主子,末将只是辅佐,岂能向末将行礼。”

“刘参军不必介意,小弟本就年幼,年幼者对年长者行礼,乃是天经地义。你不必介怀,今后还请参军多多指点小弟,他尚自年幼,许多事情,还得麻烦参军呢!这一礼,受得!”刘兴弟坦言笑道。

刘粹不言,倒是收了手。看着眼前这个年幼的孩子,看着老成,眼眸深邃。便道:“大xiǎ一 jiě言重了。小公子一看便是个极聪慧的孩子。”

“你也说了是个孩子,自然聪慧也是孩子的聪明呢!”刘兴弟笑言。“不知道参军可知,几时出发?”

听着他们的对话,刘义隆隐隐知道了长姐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且一早来这里,便是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吧?

“时间紧迫,还望公子见谅,我们需立即出发,前往京口。”刘粹带着歉意道。

刘兴弟咬了咬唇。“那,我自和小弟进去收拾一下,还请参军先到屋里用茶水去。”

刘粹摇头道:“多谢大xiǎ一 jiě,末将就在此等候。”

刘兴弟也不再言语,只牵着刘义隆向屋中走了去,进了屋内,方才放下了手,蹲下身子看着刘义隆的眼睛,温和地道:“车儿,父帅在前线特地将刘参军遣了回来,让你与参军一同前往镇守京口。”

刘义隆深邃的眼眸闪动了一下,抿着嘴点了点头。

刘兴弟亦点了点头。“这是父帅对你的看重,让你小小年纪就出去担此等大任,你一定要好好的做,不可偷懒,不能有疏忽,更不能意气用事;因为你的一个小错误,可能会酿成大祸,可知道?”

刘义隆默默地记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找刘粹商量,你尚自年幼,很多事情并未经历过,不懂的,不会的,一定不要随便做决定,多问,多闻,多看,多想。我们要让京口的百姓因为你的到来让生活更加的好。好不好?”刘兴弟看着眼前这个单薄年幼的孩子,一句一句地交代着。

刘义隆郑重地点头,一句一句地记着。

看着如此乖巧的孩子,刘兴弟忍不住就抚了抚他的脑袋。“你也要多吃些,想吃什么就吃点,身子骨太单薄了,到时候事情多,你病了,谁来管理京口呀!”说着鼻子就发酸了起来,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离开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管理那许多的事情。

刘义隆抬眸看着刘兴弟,认真地道:“长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长姐要好照顾好自己,等小弟长大了,会常来看望长姐的。”

刘兴弟点点头,站了起来。对着早已站在身边的赵嬷嬷道:“嬷嬷,您与三公子收拾些简单的行礼,就跟着刘参军上路吧!路上好好照顾三公子,三公子身子弱,若到那里水土不服,千万要及时就医。”

赵嬷嬷抹了一把泪,点点头。“哎!老奴记着呢!多谢大xiǎ一 jiě惦记着。”

刘兴弟安慰着赵嬷嬷。“你也不必伤心,这兴许是好事儿;早些锻炼了,以后前程或许会更好些。”

赵嬷嬷点头。“哎!大xiǎ一 jiě说的是嘞。”说完有作揖道:“老奴去收拾东西了,大xiǎ一 jiě慢座用茶。”

且说那日童月与袁羽衣上路前往会稽山;袁羽衣一上车,便对着童月道:“你且跪下。”

童月一脸的懵懂,看着袁羽衣认真的脸色;还是跪下了来。“袁夫人,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何事?”

袁羽衣神情严肃,却并没有要怎样去惩罚童月的意思,道:“你可是从魏囯逃亡而来?若是,你便如实告诉我,你的一切;若不是,我自不会再问。”

童月的身子随之一震,自己从魏囯逃亡过来这件事情,怕是连司马翟广哥哥都不见得晓得;而自从来到这里后,自己便是一直都称家中遭到匪徒洗劫,父母双亡,流落至此的;并不曾告诉别人自己是哪里人氏;听见她突兀地有此一问,心中着实惊讶得很;她既是知晓自己是魏囯人,那其他的事情估计也是瞒不住了,思量了会子,童月还是选择诚实地点头,并颔首道:“袁夫人,奴婢本自魏国齐姓人氏,家父在朝中为官被误杀,因与家母逃亡,中途与母亲走散,后被毛参军所救,巧入刘府;母亲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说完咬唇顿了顿,俯首磕头道:“之前奴婢多有隐瞒,实是害怕因自己是魏囯人氏而遭人怀疑。奴婢知罪!还请夫人责罚!”

“你可知道,现下晋国与魏国势同水火?而你又是处心积虑进入刘府,刘将军乃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分量堪重;而你又是否是魏国奸细,我们都无从得知。”袁夫人蹙眉严肃地看着童月,小丫头虽是聪明,倒也要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童月伏身不敢起来,心中焦虑,但无它法;想来这个袁夫人既是漂亮,又是聪明,府里这么多的人,竟是被一向温柔的她知晓了。“奴婢的父亲被魏国君主杀害,母亲被拓跋王爷侮辱!奴婢与魏国乃是不共戴天的仇,绝不会是奸细!还请夫人明察!”

袁羽衣叹了口气,将伏在车上的童月伸手牵了起来,抚着她的小手道:“丫头。我非是怀疑你,不过是借机告诉你!不论你身处何处,一定要警惕身边的人;你现在只是一个小丫头,不知其中厉害;大了就知道,不留心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童月没能反应袁羽衣的转变这么快,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

看着这模样,袁羽衣倒是心有不忍,安慰道:“我今日特特在这车上问话于你,便就打算不怪罪于你。二来,还是让你认一门亲戚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未若柳絮因风起(上) 童月诧异地抬眸,看向已经浅哂的袁羽衣,一脸的迷茫。

“我知你一心想找到你的母亲呢!可知你母亲如今已是我兄长的三夫人了?”袁羽衣笑。

三夫人??!童月瞬间由知道母亲下落的欣喜变成了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若是,若是母亲已嫁为人妻,自己该何去何从?那已亡故的父亲又该怎么办?童月只觉得那个温柔漂亮的母亲突然在自己的脑海中变得飘忽起来;父亲只是离世了一年,才一年啊!母亲如何就能改嫁了呢?难道,难道人死成灰么?一切都成过眼烟云?童月不懂,也不想去懂,只是小小年纪的她,更不知道她今后会有比这更难懂的遭遇。

袁羽衣看着突然呆立了的童月,心中一思忖,便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只是,自己也不知其中缘由,只是正月里回娘家时,见着了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神色温柔,不争不抢,有一股出尘的气质,眼前这丫头倒是继承了他的这股子清淡的气质来。相问才知,这是兄长刚娶进来的三夫人;言谈中一再相问,是否见过她的女儿;看那忧虑的神情,倒是多了几分怜惜。如今看见童月这般,少不得道:“你且莫多想,去探望完姑母,我便带你去我兄长那里,见到你娘亲了,在仔细问清楚。”

童月闻言点头,却也不再言语。心中倒是恍恍惚惚地觉得无端地悲伤起来。在袁羽衣的示意下,坐在了马车里的条凳上,轻轻掀开了窗帘子,拿眼望向了外面。

一路的景致倒是不错的,夏日里也比其他季节显得热闹些;碰着有些集市,人来人往,看着倒也不比建康差;就是在林间小路上走着,也是绿树成荫,小动物们兀自地叫唤着,加之夏日的燥热,倒是一点都不清闲了。童月因着这变换的景色,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也不愿意再去多想了。遇着下雨的天,便是落脚于客栈,虽说刘府节俭,到底是大户人家,住的地方都是干净整洁的,这也让童月想起了去年那段在外面流浪的日子来。

这日晌午,袁羽衣弃了马车;嘱咐童月及那名唤烟烟的丫头穿得清爽利索些,自己也是一身利索的打扮,看起来倒是显得身段更加玲珑有致了。

“今日我们要进山,去见我那位姑母了。”袁羽衣边走边道。“这山路难走,妇人家本不该轻易露面;本是可以做撵上去的;但也想着轿夫辛苦,出门在外,也不讲究这些,自己去便是了。”

童月倒是有些好奇,问道:“袁夫人,姑奶奶她老人家为何居为会稽山呢?山路艰险,老人家多难走呀!”

袁羽衣点头,浅笑道:“你倒是问得不错的。我这位姑母可是位了不得的,年幼时以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闻名当时,再后来孙恩起义爆发,为保卫黎民百姓,作为女子,竟拿起u qi反抗;更是得到世人的敬仰;现避世于会稽山,也算是得一清净之所,安享晚年了。”

童月闻言顿时心生仰慕,觉得世间这样的女子不多,因才得名,因勇闻世;一生能有此番作为,也是无憾了。“好了不得的人!”

袁羽衣一笑。点头道:“自然的。只是,你若是认了我这个姑姑,那少不得也要唤她一声姑奶奶了。”

童月一愣,这一路过来,袁羽衣对自己的照顾,自然是不在话下的;想来她当日是说要让自己来照顾她,其实不过是个借口,是为了让自己去见母亲罢。这样的女子,唤一声“姑姑”无可厚非;而刚才所讲的这位“姑母”,唤一声“姑奶奶”那更是自己的福气;在这样的当口,虽说心中埋怨着自己的母亲,但,毕竟袁夫人是没有错处的。只这一声“姑姑”倒是一时半刻,童月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出口。

倒是袁羽衣知道她的心思,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知你一时叫不出来,姑姑也是不能不近人情。只”

“夫人奴婢知道的。夫人口中那等英勇女子,奴婢唤一声‘姑奶奶’那是福气了!”童月赶紧接话道。

袁羽衣笑了笑,便不再言语,一路向前走了去。

山林间的路,倒很是凉爽,这午间的太阳直射,也未觉得燥热;倒是蝉鸣声不断,惹得一路上的蚂蚁跑个不停起来。童月倒是心情颇好。在石阶上一蹦一跳地走着;小身子显得越加灵动起来。看得袁羽衣欣慰地笑了:原来不过是个小孩子,心思多了几窍不过是经历多了些。

走至一栋古朴的房子前,已是日暮;红霞挂满了天边,加之山间雾下得早,已经悄悄蒙上了一层淡红色的薄纱,这样一来,使得整个山林都缥缈起来;远雾近山错落有致;这栋屋子便坐落在其间,安静祥和。

袁羽衣轻叩门扉,只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含笑垂眸,弯身福礼。“姑娘安好!奶奶在竹雅阁呢!”

袁羽衣便一径跟着丫头去了竹雅阁;所谓竹雅阁不过是个凉亭子,穿过一小片竹林间的小石子路,便看见一个四面来风的小亭子,四周依旧是竹子,此刻正直夏季,竹叶青翠欲滴,清风徐来,在暮光中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韵致。入竹雅阁,但见一妇人,发髻干净利索,发间微有银丝,神情专注,手上的茶壶不停,将其中的茶水优雅地穿过落在小石桌上的每一个水杯中,安静的画面里,就只剩得那茶水落入杯中温软的声响;她背后的青山隐隐,红霞的余晖抚过她略带皱纹的脸颊,见之忘俗。

待所有的茶杯都斟满后,袁羽衣才带着童月一同上前请安。

“来,饮一杯,看看如何?”妇人转头,正面看向童月,微微一笑;眉眼间除了那一份来自年纪的柔和,更多了一份英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未若柳絮因风起(下) 然而,细看之下,可见那淡淡的妆容之下,病态的模样。童月不禁讶然,这才记起袁羽衣所讲的,姑母病重;刚刚那一番动作,都误以为她健康得很。

袁羽衣不语,上前抬手举起那茶杯,先是看了一眼那茶色,在将茶杯靠近了,闻了一闻,方才细细地呷了一口。这才坐在了身旁的石凳子上,笑逐颜开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姑母。“姑母亲自煮的茶,哪里能够失了味?”说完又现愁容。“倒是姑母,身子不佳,就不能来这风口里吹着。”

“哪里就有那等金贵了;生老病死,常情;莫为着这个难为了自己。”妇人笑道,自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望着亭外的竹林,道:“这手艺倒是退了些,味道还行。”

袁羽衣不语,姑母的性情,从不计较人老体衰的伤感,倒是活得自在了。

“也难为你来看我,本就不是你什么正经的姑母,还能得你惦记着。”妇人收回目光,看着坐在那里静静品茶的女子。“你这出来一趟也必是不易,我这儿就是安静了些,你要喜欢,多住些日子。”

“姑母便是姑母,哪里的不正经了?莫不是姑母觉得自己不正经了?”说完掩嘴而笑。

妇人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完却是觉中气不足一般,以手扶桌。

袁羽衣起身,来到妇人的背后,轻拍了拍。“说了这风吹不得,你还不信了。”

“我信,可我就怕辜负了这好风好景好茶。”妇人转头,抬眼却见一个小姑娘立在那里,伶伶俐俐的模样,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倒是有些惊讶她的胆子。“这小姑娘倒是不错,你会挑人儿。”

“这话可说错了;这丫头可不是我挑的,是我小侄女呢!”袁羽衣走上了前,将童月牵了过去,带至妇rén iàn前,笑道:“如今,我可是专程来让她认您这个姑奶奶的呀!”

“拜见姑奶奶!”童月兀自地行了礼。

“哎哟不得了!你兄长几时又生了这么个水灵的孩子了?”妇人拉过童月的手,细细地看着。“这孩子,可有股聪明劲。”看完却又忍不住叹了句:“却是心思太细密了,容易伤着自己。”

“姑母这话可说大了,这才几岁的孩子,还能看出这个来。”

“我可不说大话儿。有时太聪明了也不甚好事儿。”妇人看着眼前孩子的模样,大眼睛也似乎滴溜溜地打量着自己,于是笑问道:“丫头,可知我是谁不?就叫成了‘姑奶奶’。”

“哎呀!”袁羽衣一拍脑袋,慌忙走至妇人的前面,欠身道:“是侄女的错。”转而对着童月道:“你这姑奶奶,可是谢宰相的侄女谢道韫。”说完莞尔一笑。“姑母,提您的名讳了。”

谢道韫倒是不在意,笑了笑。“好了,不过是逗着玩儿呢!别用着官衔吓唬小孩子。”说完望了一眼已经暮色四合的天,站起来道:“走罢,回屋去好好说说话儿。”

袁羽衣伸手将谢道韫扶了起来。向来时的路折了回去。

童月却呆立了在哪里,宰相并不认识,也不曾知道是个什么职位;却知道了,原来眼前的老妇人,果真是自己一直在猜测的谢道韫女诗人。自开始袁姑姑与自己讲起她姑母的事迹来,就心中多有疑惑,没想到却是真的。

“怎么?丫头,这里的景致美得你不想回去了?”谢道韫回头,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童月笑了起来。转而又对袁羽衣道:“到底是被你吓到了。”

童月回神,赶紧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果如那蚂蚁验证的一般,下起了大雨来,接连的几日都不得歇。山林间全笼罩在一层厚厚的雨雾当中,那院中的竹子,在雨水当中,愈发地精神抖擞起来。只是坐在廊下的谢道韫,褪去往日的妆容,显得憔悴不堪。看得童月突然心生起了伤感来:人终究都要走入这一步的,英雄与美人的迟暮最是令人惋惜。

谢道韫半眯着眼睛,看着檐下雨潺潺,轻声道:“这雨倒是极美,颗粒儿晶亮透明,落地滴答一声,溅起的那一朵朵水花儿,真个别致。”

站在旁边的袁羽衣沉默地点头;这不过是对世间一丝美好的感怀,世人都嫌透了雨日,却不知,它亦有它的美。“姑母,这廊下风怪大的,不如,咱们回屋歇息会儿吧。”

谢道韫摇头,继续认真地盯着外面的雨;那雨形成的一道帘子外面,竹林后白茫茫的一片,偶有鸟鸣声,时断时续,似在找知音,又似一路迷茫。“羽衣啊!天放晴了,你就该回去了,来看看我就好,总叨唠我老婆子,我可不愿意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呢!袁羽衣晓得,这要强的姑母,最是不肯让人见她现在这模样的,今日是实在有心无力了,这才放弃了妆容;这会子这么说,怕是知道自己不行了。“姑母,不若把些个姐姐都叫回来,热闹下可好?”

谢道韫微微伸出手,摆了摆。“不烦人了。”

一时袁羽衣也无法,只得沉默地陪着她站在廊下听雨。

“姑奶奶,我前儿瞅见您看书的地方,好多书呢!且在那还看见了一盆好花儿,真香。就不知叫什么。”童月上前,甜甜地笑着问道。

听着那甜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间,就似那百灵鸟一般,清脆清脆的,听得谢道韫欢喜,又见她问花。便道:“你倒是有心了。我不常养花,不好养活;死了又觉着可惜;倒是这一色花,自己活了下来。我也好多日没去管它了,你这会子说起来,倒是去看看去。”说完便伸手向了童月,示意她扶起来。

二人赶紧上前,方才一同向书房走了去。书房是间小屋子,开窗处放了张书桌,上面也堆了好些书,在满是书的靠窗的小角落里,放着一个极小的花盆,那里正开着几株极小的花朵儿,花瓣与它的叶子一般细长,闻着有股幽幽的香味。

“这是盆兰花,是从山下带过来的。”谢道韫看着那盆小小的兰花,眼中满是怜爱,又似在回忆着往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又是一度秋 听她这么一说,袁羽衣便知,这是从会稽府里带出来的呢!先前安康的时候,一直都在会稽府打理内务。想来这样一个女子,遭遇了家破人亡的际遇,还能像现在这般刚强,此刻所想,怕是那日的激战吧。丈夫没了,儿子也全都被杀;中年丧夫丧子的痛,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撑过来了,还把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的回忆里,可能更多的是她失去亲人的痛楚,却也绝不缺她刚毅的身影。

童月看着谢道韫那悠远的眼神,神色是那样的柔和;上前闻了一下,看着那细长的花瓣儿,倒是让她想起了远在建康的刘义隆,也不知那些厚朴花晒干了没,他咳嗽可好些了。

“你要真放心不下我这个老婆子,就把这小丫头留下来,算是排遣一下寂寞。”谢道韫回神,轻声道。

袁羽衣猝不及防,转眼看了一下也是一脸讶然的童月;这不过相处了几日,她倒是更喜欢眼前这个丫头了?

而袁羽衣更有深一层的想法是:自己答应了童月要带着她前去兄长那里与母亲相会的,这般一来,自己还不得要先去了,可自己怎好在兄长那里待得太久,就算是与兄嫂的关系不错,却也不能违了已嫁女儿的规矩的。“姑母,您这可是为难我了。这丫头我可是答应了要带回去的。”袁羽衣蹙着眉头嗔道。

谢道韫微微舒展笑容。道:“我一个老婆子,要她的日子也是极有限的;你着急做什么。”

这看似随意的话,袁羽衣听来却觉得心酸;这位曾经刚毅的女子,在最该享受天伦之时失去了所有,走过一切苦难,而今,怕是也撑不住多时了。“姑母瞧您说的,我可是要早些走了,免得您嫌弃我来。”袁羽衣强颜道。

三人于是笑做了一团。

翌日,袁羽衣果真与丫头一起拜别了谢老夫人,留下了童月在山上;看着袁羽衣离开,童月心中疑惑:到底留下自己是何意呢?虽说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是表现得玲玲利利的;可是,在童月看来,姑奶奶身边那个岁的姐姐倒不知比自己强了多少去了。

心里思忖着,却被叫着前去姑奶奶那里了。

姑奶奶的精神头似乎比昨日好了些,兴许了天气放晴了的缘故,精神头也跟着好了不少。此刻看着童月走了进来,眯着眼睛看着走向自己的孩子,阳光在她的背后打起了一层柔huáng sè的晕,罩着那个伶俐标致的身形,那小小的模样,一举手,一抬眸,都有着小美人儿的灵动;看着着实让人欢喜。

“姑奶奶安好。”童月甜糯的声音响起,与这夏日清晨的阳光一道,轻轻柔柔地照进了谢道韫的心里。

“我知你迷惑着呢!”谢道韫坐在椅子上,轻言道。“看袁丫头重重地带你来见我,也是喜欢你;近日看着你也算是伶俐招人疼的;少不得替她留下了你来。”

这话听着童月更是一头的雾水;且不说昨日袁夫人并不像是事先知道要留下自己的,就是知道,也是想不通留下自己是何意。

这边谢道韫身边的丫头已经引着童月向旁边的屋子走了去。虽然心中疑惑,童月倒是扶着谢道韫,跟着那xiǎ一 jiě姐一径走着。

房间不甚大,里面布置却是极其雅致的;然而童月最先看到的是后墙的一幅字,字体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虽说童月见过些字画,但于这一幅,却是自己见过的觉得最好的;再仔细看了那印章。童月一惊,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老妇人。

“怎么?倒是喜欢上了这幅字了?我可是特特让你来看琴的。”谢道韫笑道,也抬头看着那墙上挂着的字。

童月倒是撒娇起来。道:“姑奶奶,您是一位才女这是都知道的;可鼎鼎有名的王右将军却又为何”会将自己的墨宝轻易送人呢?

这话还没敢问出口呢!就被那领路的姐姐给拍了一脑袋。“瞧你没见识的,做姐姐的也少不得要说了。”那丫头甚是得意。“你道奶奶是谁呢?这位鼎鼎有名的王右将军便是奶奶的家公;这么些时日了,你竟也不知道?”

童月这才惊觉:自己是进了这些大家的门了。见着这个也是了不起的人物,见着那个,更是不得了的人物。“难怪看着这字,浑身都觉得舒畅淋漓了。”童月赞叹道。

倒是把谢道韫给说笑了,虽是小孩子的话,倒是说得十分的贴切;自己当年嫁过去了,也是因了这一家子的才气;只是想到这里,倒是顿住了。对着目不转睛的童月道:“可也看看这下面摆的琴。”

童月垂眸,这才注意到那架摆在小几子上的琴,琴身是古色古香的红木色,脉络文理清晰;表面打磨得发亮。虽说童月只知那是一张琴,并不知道好坏;但看着那模样,一定是不错的。“果然也是极漂亮的。”

那xiǎ一 jiě姐这几日混熟了些,倒是活泼了许多,见她说得这般没见识,又是在旁边摇头。“这是咱们奶奶一直钟爱的琴。是自打嫁过来便有了的。你瞧那木料,可了不得了。”说完看了一眼谢道韫,有些骄傲地道:“奶奶抚琴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呢!”

可是那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童月在想着。想来也是丝毫不怀疑谢道韫的能力的。

“咱们今日不过是来认一认这东西的,且别先急着想其他的。”谢道韫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童月走了过去。

且说此时刘义隆已经到了京口,开始整理内务,四岁的他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要跟着刘粹学习着怎么管理府中的事物,一边要安排下面的人去做各种事情;忙得两脚都不能同时粘地了。

刘粹却又是欣慰的,原本刘公的打算不过是让他跟着自己先学习,却不想这孩子只是指点了两日,便很多事情就开始自己着手了。有甚不懂的,赶紧便来请教自己,一点公子哥儿的架子都没有,反倒是自己在这里显得有些高高在上了。

刘义隆除了对所有人的谦逊,更表现了与别家孩子不一样的成熟与稳重,除却府中繁杂的事物之外,只要是有空闲,他便待在自己安排的书房里,静静地看书,或是练字,一刻也不舍得让自己闲着。

这书多半是他从建康带过来的,刘粹细细地翻阅过,竟然都是用着蝇头字自己抄录下来的,没有一本是原著。看着那四岁的孩童,刘粹禁不住赞叹,小小年纪能如此不辜负光阴,长大后定是有一番大作为的。

当日里,刘公特地不让刘义符来此,一是此时正值战乱,为保长子安全;二来,这样一个小小的京口,不值得让刘义符来历练。

刘粹拿眼看了这刘义隆的心思,压根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尽量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什么庶子嫡子的,似乎从来都未曾想过。

看着窗外簌簌下落的黄叶,在空中旋了个转儿,便飘悠悠地朝着地上落去,地上已是黄叶堆积,一阵凉风袭来,便又有些被吹起来了,在空中转了转,又归入了尘土,只是落地点不同而已。

人最终的归途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归途的方式不一样而已;刘义隆猛地抬眼,看向了阴霾的天空;远处的山,近处的楼台,楼被这种沉沉的气息压迫着;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凄然来,去年此时,母亲已命丧黄泉,而今自己也早已离开了建康,奔赴自己的另一个前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你又有娘亲了 母亲,您若在,多好。刘义隆心中轻念;披起刘粹为自己准备的小披风,转身向屋外走了去。

“公子,今个外面风大,恐着了凉。”刘粹正从外头迎进来,见刘义隆神色郁郁,心想大概是思乡了。

刘义隆抿嘴,眼睛深邃,淡淡地笑了笑。“不妨,我有刘叔叔您送的披风。”说完拿手捏了捏披风的边角。

“那,末将陪你去。”说完也转身,虽说刘义隆敬重;人前人后都是一声声地“刘叔叔”,可刘粹却依旧上下分明。

“不用了。知道您有事儿要与我说,您先歇歇,晚些时候,我再去找您。”刘义隆摆摆手。四岁的身影转身慢慢消失在了府内。

刘粹愣了愣,看着那个略显得比同龄人成熟的背影;这孩子果然了不得,连我有事情要找他都知晓了。

而刘义隆已经转过了街角;走向了人烟稀少的小路,路旁的白桦树已经落光了叶子,落叶在刘义隆的脚下被踩得“吱吱”作响;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多是杂七杂八的树,叶子也凋零得七七八八。显得一片萧条。深秋已至,风穿过树林绕过落叶打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感觉自己更加的清醒了一般,刘义隆折身向树林里走了去

“三公子!三公子!”刘义隆被迷迷糊糊地唤醒了,好听的声音,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满是惊讶,她如何会来得这里?

童月笑了笑,垂眸看着刘义隆。眼神柔和,声音清亮。“可别在这里睡了,多冷啊!你又咳嗽,再要加重可就难受了。”说完便伸手将刘义隆从地上拉了起来。

刘义隆也顺势站了起来,靠在一颗高大的树上。“你如何会来这里的?如何会知道,我来京口了?”他诧异地问,看着眼前声音轻快的她。

“我并不知道的。”童月莞尔,抬眼看了一下刘义隆身后的树。“我要去找我娘亲了,却不想在这里碰见你了。”

娘亲?刘义隆的眼睛闪了闪,深邃的眸子在长而密实的睫毛下哀伤了起来。“我娘亲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去世的”

那声音细小,细小得不像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仿佛是希望能够躲着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想说出来一般。童月咬唇,伸手拿掉了飘落在他肩上的枯叶。安慰道:“不用难过,就算娘亲不在身边了,她也会天天在看着你的,她会记得自己的孩子的。你想她了,那就是她找到你了,也在想你了。”

刘义隆的眼睛亮了一下;看向童月。有抬眸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空;抿了抿嘴。

童月点头。“是真的,我爹爹也是去年去世的,可我知道他也时刻想着我呢!”

两个人都笑了,笑声童真纯洁;回荡在这空寂的山林当中;缠绕着不愿离去。“他们也许就在这颗厚朴树上。”童月开心地笑,指着刘义隆身后的树。

刘义隆转身,看着那棵高大的树,抿嘴点了点头。又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树。“或者,他们又站在那一棵树上了。”

“你说,他们看见我们这般开心,是不是也会觉得很快乐呢?”童月侧头,眯着眼睛看着刘义隆,好看的酒窝微微地闪现着。

“嗯!我们要快快乐乐的,这样他们看着就觉得自己的孩子很快乐,就不用担心我们了。”刘义隆坚毅地点点头。又道:“找到娘亲之后,你会,在哪里?”

童月一愣,随即眉眼弯弯。“找到我娘亲了,我就来找你,让她也做你的娘亲好不好?这样你又有娘亲了。”

不知怎么的,若是别人说了这话,刘义隆是会不愿意的;自己的娘亲是这世上唯一的娘亲,哪怕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也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可是看着童月美目盼兮的样子,想着有一日可以与她日日一起,心中有一种没来由的满足。于是点点头,道:“好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禁不住扬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童月由衷地赞道。

“公子!公子!醒醒!”

被猛地摇晃着的刘义隆在梦中被惊醒,诧异地望向了周围。却发现周围已经一片漆黑;暮色四合了,唯有刘粹手中的火把,在夜空中闪烁着,明亮得让初醒的刘义隆都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句:“刘叔叔。”

看着四岁的孩童,那眼眸惺忪,神色懵懂;刘粹心中一软,本打算批评教育他的话,又咽了回去;蹲下身子,反手一捞,便将瘦弱的刘义隆背在了背上,站直了身子,一手举着火把,便往林子外面走了去。

刘义隆乖巧地靠在了刘粹的背上,心里既因为刚才的梦醒充满失落,也对眼前这个找遍自己的刘粹充满愧疚;这宽阔温暖的背,就又如父亲般,在这个陌生而孤独的环境里,陪伴着他日日的成长,教会他许许多多的道理;叫他心中满是感激。

“刘叔叔,对不起,让您忙着找了。”刘义隆在后背上轻轻地说着。

夜色里,一点光;伴着两个贴在一起的影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刘粹“嘿嘿”地笑了,一向严肃的他,也因为刘义隆的懂事c聪明而有了更多的表情。“以后可不准在这样的天气里,独自出来了。”说完顿了顿。“属下有错,当时未能及时制止你,二则没有及时跟着你。若是真出什么事,属下,属下

都不敢想了。”是自己大意了,虽说刘公兴许不在意他这个不起眼的三公子,但血浓于水,一旦出事情,自己一定是罪该万死的。

刘义隆不再说话,明亮深邃的眸子在夜空里眨着,望着那明明灭灭的火光。开口问道:“刘叔叔,梦会不会是真的呢?”

刘粹一愣,微微顿了一下步子,又向前走了去。想起他刚才在自己没叫醒他之前,那嘴角上扬的模样;想来是在做什么好梦了。便笑了笑道:“有可能的;心诚则灵。”

刘义隆的嘴角扬了扬,安静地趴在背上,不再言语了。

谢老夫人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晌午离开的,已经在头一晚下起来的雪,并没有因为翌日晌午温度稍高也停止下来,反而由清晨飘飘絮絮的小朵儿,变成了一大团一大团的棉花似的雪朵儿;于是远山近林都被厚厚的白雪笼罩着,并在不断的加厚;那落满了竹叶的院子,在漫天的雪花中,银装素裹,亭角也在雪中傲然挺立。

依旧是廊下,依旧是坐在藤椅上,上面盖上了厚厚的毯子;谢老夫人化了淡淡的妆,又似乎显得精神头不错了起来;眯眼静静地瞧着院子里的雪花儿,口中念道:“到底还是少了梅花儿。”

两个小丫头站在旁边,也静静地看着那大朵大朵的雪花飞舞着;心道这下雪的日子倒是比前几天还暖和了些;奶奶执意要赏了这雪,也就由着她了。

然而,谢老夫人就那样双手静静地放在腿上,头靠在藤椅的椅背上,微微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不再言语。

童月二人站了许久,腿都有些发麻了,可是藤椅上的姑奶奶还是没有要回房的意思,眼瞧着雪越积越厚,姑奶奶的身子骨再撑下去,非得吃不消了。于是叫了声:“姑奶奶。”

没有听到回声,也没有见谢老夫人有何动静,于是又唤了几声,却是依旧没有言语。二人慌了神,那比童月大了三岁的丫头霁儿壮着胆子将手颤颤地伸到了她的鼻下,眼睛瞪大了,慌忙地缩手,只呆呆地望着坐在藤椅上的老人,瞬间眼泪就豆大似的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童月看着她那副神情,只是不好了。想着这些日子里,她费尽心思地教自己学琴,识谱;练字c品字;若不是这半年的辛劳,也许,也许还能撑得更久的。“霁儿姐姐,还能,还能请大夫么?”

那霁儿本就是个感性的丫头,况跟着老夫人也有四年了,当真就是亲奶奶一般,这会子鼻息全无,心中悲痛,只顾着流泪;听见童月这么一问,心想莫不是自己不懂,兴许还有救呢。“咱们去找王大叔去。”

这王大叔便是这院子里的管家,也只是偶尔上来打理些脏活累活,其他时间说是在府内帮衬着;昨日大雪封山,老夫人特地留下了他。王大叔见两个孩子神色不对,赶紧跟了去。

最后也只是摇摇头。带着两个小丫头,开始处理后事起来。

兴许是知道自己不好了,头天下午特特地交代了许多的事情;甚至将那张琴与墙上的那副字,都赠与了童月,还给了她书信一封,让交与在朝为官的也是王心蕊现任丈夫的袁大人。

童月自然知晓其中的意思;但对于陌生人这般的好,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感激。

“我知你心中满是不解呢!我一个老婆子,对袁家那丫头也甚至喜欢,如今她又带着你来我这儿,总得有些见面礼;再者,看你也算是个伶俐的;学了这么些小日子,你也能通了些;给你,就算是没白费了。”谢道韫笑得柔和,连着外面阴沉的天色,都让人悦目起来。但除了这层意思,也是看着她可怜见的,如今想要认母,却还要经过一遭遭的坎儿,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那些成了孤儿的孙辈们;少不得又心生怜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相聚 童月感激,又懊恼自己多虑;眼前这位是当世才女c女英雄,何苦欺骗一个小孩子?毕竟是自己心思不够纯明。

除此,又交代若是自己走了,万不可破费,也不必叫自己的女儿上山来操办,便是一把火,都烧了才干净。当时听得几个人心里一颤,突然就让童月想起了“人死成灰”这样的字来。

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当真是上天都眷顾的,就是走的这一日,世界也是干净纯白的。大团的雪花依旧在天空中飞舞着;门外的场地上,铺满了雪,并未有扫动;场地中央架起了柴火,上面铺上了一床草席;三个人静静地抬着穿戴整齐的老夫人,一步步地走向柴火堆,再抬上去,这大半天的事儿忙活下来,都已经累得忘记了哭泣。

王大叔看了一眼柴火下厚厚的积雪,皱眉道:“怎么不将下面的雪扫了?”

童月垂眸,颔首道:“我想,待烧完之后,这灰随着雪水流散了;极是干净,想必姑奶奶也是欢喜的。”

听得她这般说,也都觉得有道理,便将柴草散在各处,点火烧了起来。

柴火下面是积雪,柴火上面是飞雪,暮霭沉沉,大地一片苍茫的雪花;唯有此处,闪动着耀眼的火光;在天地之间尤为突出。三人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位曾因“未若柳絮因风起”一句词而名噪一时的才女,曾因“孙恩之乱”而名满天下的巾帼英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在天地之间;从此世间的纷纷扰扰,恩恩怨怨,再与她无瓜葛。

燃烧的温度将下面的雪融化了,带着上面落下的灰烬,缓缓地流向了山下,流向了江河c湖泊

暮色中,三个人拿起了简单的行囊,再一次望向那简单的房屋,转头看向那已经完全化为灰烬,又被雪水洗得干净的地面;静静地向山下走了去。

一路上王大叔在前头打着火把,霁儿在后面打着火把,童月跟着走在中间,偶尔有些积雪深厚的地方,王大叔必会出言提醒,一路虽不算顺利,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你们二人先到府里歇一宿,明日我雇了马车,送了你们去。”待到平稳方便行走的地方,王大叔拉了童月转个弯儿,对着他们说了这句话。

童月咬唇想了一下。“大叔,我们还是不去府内了,毕竟,毕竟我们也是外人,不可擅自造访打扰的。再加上如今下山已是夜深了,更不敢轻易造次。”说完顿了顿。“我们还是随便找家旅店住一晚上吧。”说完反手拉了一下霁儿的袖子。

“我也觉得童月说得可行。”霁儿赶紧道,蹙着眉头将右手上的火把换到左手来,咬着牙甩了甩右手,一路上举着,果然酸疼得厉害。

王大叔拿眼瞄了一眼霁儿背后的琴。心知这童月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了,听她这般说,自己也不好做主,便点头,一路也不再言语。

一路马车的颠簸,加之冬日里时而冷风肆意,时而大雪纷飞的,确实不是个出行的好时机,奈何居无定所。两个小丫头倒是心中乐观,只要不回忆起谢老夫人的离去,还是能偶尔在车中开心的耍嘴皮子的。霁儿虽嘴上听来有些胡说,却是个心思细密的,不该说的话,她一准儿死守到底的。平日里看她口无遮拦的,却从不出大错,这也是能在谢老夫人身边待上四年的缘由了;必定也不是蠢材。

这日马车行至一处城内,甚是繁华。而待童月打开帘子一望,家家户户换新装,门上已贴上了红红的对联,屋檐下还挂起了红色的大灯笼;落日的霞光正轻轻散落在瓦砾上,暖暖地铺在河面上,衬着那一幅幅红色的对联更加耀眼与喜庆来;街道上有些店铺已经关了门,人烟稀少,只是偶尔有“嘭”或者“啪”的几声,闻见小孩子欢快的笑声,转而见几个人影从屋内窜出来,屋内传来不算严厉的苛责之声;映着暮色,反而显得整个街道更加的祥和。

“难不成今日是除夕?”霁儿也是惊奇地望向窗外的景色。转而低头开始掰着指头数了起来。

童月幽幽地看了一眼掰着指头数得焦头烂额的霁儿,道:“是!”虽说自己当日从魏国逃亡而来,对于晋国的风土人情并不能算得上是了解,却在那一年与司马哥哥逃亡时,在途中过的除夕那日记忆犹新,那是乞讨过来的日子,为着能够多要些食物,那一天不知道跑了多少人家;夜间坐在街道旁的自己和司马哥哥看着包裹里鼓鼓的食物,二人笑得都合不上嘴了。虽然最后只是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守岁,虽然,最后由于二人实在太累了,没有撑到子时;但是觉得明日依旧可以吃饱的满足感充盈着整个身体。

今日见着如此的景象,与今时的处境;小小的年纪竟生出了许多的感慨来。

车子停在了一座大宅子前,相比于刘府的简单,这座宅子更多的显示的是一种古朴的文人气息,门环是古色古香的黄铜,是一对狮子模样,活灵活现的;红木的门框雕刻有精致的花纹;两旁挂着有红木黑字写的对联;童月对于草书倒真不算明白,只依稀猜得出大概;字迹龙飞凤舞的,倒是让她觉得挺美。霁儿伸手拿起门环敲了两下,门应声而开,迎头见着两个拿着行李的小姑娘,不免惊讶,还是礼貌地问道:“小姑娘,你们找谁?”

“我们找中书令袁大人。”童月亮声回道,此时已经暮色四合,冷风开始从各个方向进入身体,童月冷不丁地颤了一下,一路住旅店坐马车,倒是没觉得有这般的冷。

开门的仆人再一次打量了眼前的人,又见刚才回话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张琴。一时不得解;又道:“稍等。”便转身离了去。

不刻的功夫,便将童月与霁儿迎了进去。院子比之刘府更宽大一些,此时草木已经枯黄,只剩两株梅花开得烂漫,夜色中借着柔和的灯光,在冷风中摇曳生姿。不多时便拐到了一处大厅。大概是晚膳刚刚用完,屋子内黑压压地挤了一屋子的人;都甚是热闹地说着什么,并未注意这边的动静。

霁儿用胳膊肘碰了碰童月。“人甚多,讲话时切记多言了。”

童月转头看向霁儿,抿嘴点点头。二人一同进入了大厅。

“老爷,人来了。”前面的人通报完毕。这一屋子的人方才安静了下来,都齐齐地将头转向了缓缓走向中书令袁湛的两位小姑娘。

二人上前施礼毕,拿眼细细地打量了坐在前面的袁湛;下人口中所说的“老爷”其实并不算老,约莫三十岁的光景,虽下颚处留有些微的胡茬,却是一点都未曾显出他的老气来,反而使得清癯的脸上更加棱角分明;着一套灰蓝色便服;显出温文尔雅的性子来。

袁湛抬眼看向站在前头的小姑娘,神情一变,站起来做大步走了过来。躬身看向童月。“可认得我?”

童月一脸懵懂地抬眸迎上袁湛的目光。摇摇头。“回大人,并不认得。”

袁湛蹙眉又打量了一眼童月。“那你找我何事?”

“小女找自己的母亲,王心蕊。”

话音刚落,童月的手已经被袁湛握在了手里;蹲下了身子,与童月平视着,神情激动。道:“孩子,总算你好好的。”

虽说眼前的人并不十分讨厌,但于童月来讲,手被他握着的感觉,却是不舒服;却又觉着抽出来有些不妥。

“来人,去将三夫人请来至饭厅。”袁湛声言道。转而将童月牵至一处。“先坐着歇息。让厨房做些吃的与你们。”

童月却并未坐下,反手将背后的包袱打开,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袁湛。道:“这是谢老夫人让小女转交与大人的。”

袁湛不明所以,接过信件;打开了来。

不远处一位身段丰满的妇人,身着绛紫色襦裙,闻声快步走了上来,对着袁湛道:“老爷,可是臣妾的姑母。”

信件已被袁湛打开了来,隽秀的字迹,灵动洒脱;看完信的内容,嘴角扬起,笑道:“可知你遇见贵人了。”

童月与霁儿点头。

“月儿——!”长久的牵挂与想念,使得原本那个端庄沉稳的女子;此刻也顾不了这许多;直接就跑向了自己的孩子。

童月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自己久违的娘亲,就被狠狠地抱进了她的怀里;那熟悉的味道,那母亲身上独有的气息;童月连一声“娘亲”都未曾唤出口,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这是多少个日日夜夜自己思念的人,多少个寒冷的夜里自己想要的怀抱,多少个绝望的日子里自己眷恋的声音。童月什么都没讲,只将自己的眼泪蹭在了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里。

王心蕊泪落眼眶,伸手婆娑着怀里那个小小的脑袋;只在嘴里囔囔地道:“好,好”

“心蕊,让月儿坐下吧!这一路车旅劳顿的,也累了。”袁湛在一旁轻言道。

王心蕊慌忙放开了童月,蹲下来望着那张精致熟悉的脸。抚了抚那张粉嫩精致的脸蛋,红着眼睛笑道:“我都忘了,月儿你饿不饿?冷不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恨吗? 童月的泪又忍不住滚落了下来,摇摇头。“不饿,也不冷。”

王心蕊又是抹眼泪又是笑得开心。“都长高了许多。”

“三夫人,哪能不饿呢!一路马车,一准儿都饿得慌了。”霁儿站在旁边将怀抱的琴放在了桌边,声音轻快地道。“瞧着月儿这瘦精瘦精的,再不多吃些,可是要被搬到老鼠洞去了。”

这一席话,说得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满脸泪痕的童月也跟着笑了,露出了好看的酒窝。

一刻钟过后,桌上又重新摆了几碟子菜;童月与霁儿坐下来,饥肠辘辘的二人,见着桌上的饭菜,早已两眼放光,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王心蕊神色柔和,看着童月狠狠塞上一口饭菜,又抬眼对着她眯眼笑一下。“慢些吃,还有呢!”

刚才接过信件的那妇人,望向坐在桌边的二人,眼睛里满是鄙夷之色。

当日袁湛将这么一个陌生且拦路不明的女子领回家,虽神色柔和,却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当日听他的解释,也未曾有过多的心思,只觉着这女子过于漂亮了些;虽不曾喜欢,却也不觉讨厌。

未曾想半年之后,竟然被封为“三夫人”,虽只是府里的一个小妾,心中对她却不是先前的那种平和。如今更是满腹的牢骚,竟是个有了孩子的妇人?中书令这等的官职,竟娶回一个有夫之妇做小妾?!且如今看这光景,怕是老爷早就知道此事。

再细看信件中的内容,果不其然,是自己的姑母所写;无非是说眼前这孩子聪明好学,却身世可怜见的。虽一向敬重姑母,但这世间聪明好学的孩子岂在少数?自己的孩子袁毅和袁婳不是都聪明好学么?现下战乱四起,到处乌烟瘴气,哪里就少了身世可怜之人?若就这原因收留了她,那这小小的袁府还能放得下人了?

“老爷,守岁往哪里呢?好叫下人布置了好。”妇人压住心中的怏怏,和颜悦色地问道。

袁湛看了一眼兴奋得在旁边小跳的袁毅和袁婳,再看看坐在桌边吃食的童月,心里满是高兴。“到前厅里,布置的暖和些;所有人都到那去,多开几桌子,倒是一块儿坐着说说话儿。”

“爹,孩儿想去玩灯笼可好?”袁毅满心欢喜,小小的孩童没有察觉到大人的心思,蹦着过来,抬头看向袁湛。

袁湛怜爱地伸手,抚了抚袁毅的小脑袋瓜,点点头。“去吧!可要小心些,莫烧着自己。”

童月抬眸望了一眼,见那孩子约莫三岁的光景,脸蛋白皙粉嫩,鼻梁挺拔,虽小小年纪,却生得有棱有角;倒是有了几分袁湛的模样来。见有人瞧他,回眼看过去。

童月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相比于刘府的他们。这孩子更要天真烂漫些,许是家教不同。

袁毅也不在意,朝她偷偷做了个鬼脸,便跟着小斯小跑着了出去。

饭毕,一家子人都前往前面的正厅里去了。正厅其实在刚进门时,童月她们便就瞧见了,比饭厅要大气些,多数摆设以黑色为主,显得肃穆了许多。此刻厅里已经摆好了三张大圆桌子,上面摆放着各色果品。那袁婳早已抢了个先,坐在了中央那张大桌子上去了。

按童月的心思,在刘府那边,这必是要挨打的。拿眼瞧向袁湛时,却并未见得有不对的神色,那丰满的妇人便是袁湛的发妻谢舒钗见着这光景,竟是掩口而笑。道:“婳儿倒是机灵了,抢了二姨娘的位置了。”

“无妨,今日就不区别这些;月儿比婳儿小些,坐她旁边就可。”袁湛笑道,转头看着远远站在身后的王心蕊。

王心蕊拉过童月的手,颔首轻声道:“老爷。月儿系外人,与臣妾坐下桌就好。”

袁湛的神色变了变,却不再言语。径直走向了上桌,坐了下来。

王心蕊只当没见,拉着月儿就下桌的最末坐了下来。然而童月还是弹了起身。对着王心蕊道:“娘,我还是与霁儿姐姐站着就好。”

王心蕊哪里听不出她的心思;自己这是造孽了,当初是自己生病,随着他来到了阳夏;加之自己的软弱和他百般的柔情,最后还是答应他成为了府里的三夫人;如今见着女儿这般,自己真真是无地自容了;当日怎么就未曾想到,若月儿来了,她该如何自处?如今听得她这样说,只道:“那,娘亲也不坐了。”说完便要站起来。

童月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蹙眉道:“娘,您不要为难我了。”

王心蕊叹息了一声,本就对这孩子满是愧疚;躲在这府内,两年多了,都未曾去寻找过她,而今反而是她来找到了自己;又是这样的境地,想来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本该热热闹闹的守岁,也就因为袁湛的郁郁表情,加之童月的尴尬处境中,变得有些诡异了来;满屋子里就只能听见袁婳的欢笑声,偶尔是谢舒钗嗔怪的声音。

童月打量了一圈,上桌本该是老爷夫人们坐的地方;现下母亲带着自己坐在了下桌,那边就剩得几个府里的老人儿,还有位年纪与母亲相仿的,想必是二夫人了;身形十分瘦削,五官倒是精致,化着稍浓的妆,那一对儿三角眼,带了些许的魅色;此刻只冷冷地磕着瓜子儿,并不理会人。母亲这一桌多数是下人,年纪比外围站着的一圈要大些,几个人拉扯着说着体己话,并不曾过多理会自己的母亲。另一桌是各人的奶妈子,有一位手里还抱着个小女娃儿,与自己的年纪相仿,一看便知识二夫人的孩子,那三角眼生得就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此刻正拿眼睛看着各人的神色,甚是觉得有趣。

“哎!你瞧那双三角眼睛,以后可有的受了。”霁儿碰了碰童月的胳膊,在耳边轻声道。

童月心中有些烦躁,刚才见到母亲的欣喜淡去了大半,如今听得霁儿这般说,便道:“与我何干?”说完就知道自己没意思了。如今找到母亲,不与母亲住在一起,那又能上得哪里去?

霁儿看得出她心里难受,倒是不再打趣她了,安慰道:“不打紧的,我打小就在他们这种公子xiǎ一 jiě的环境里打爬过来,真要有什么事儿,我还能不帮你?”

童月相信霁儿是在这种公子xiǎ一 jiě的环境做奴婢长大的,却不信所有的公子xiǎ一 jiě都是一样的,她心里更能觉得,谢老夫人调教下的公子xiǎ一 jiě,必定错不了。

“何况,你现在也是半个xiǎ一 jiě了,能弹琴,会写字,会念书”霁儿又开始掰着指头数开了。

“你停下。”童月无奈地叹息。她怎么就不知晓,既是公子xiǎ一 jiě,自己会的,他们岂有不会的?何况自己才学了多大会功夫?与他们比这些,不是找不自在么?

霁儿咋舌,瞪了一眼童月,跟着她就那么站着不再言语了。

新年的一到,厅里的人倒都少了先前的慵懒了;下桌的人包括王心蕊都站了起来,及守在外面的小斯们,都进来,男子跪着,女子躬身,都齐齐地向袁湛及各位夫人行了新年之礼。

袁湛方才露出了笑容,也对一群人送去了祝福;这时谢舒钗及另一位夫人方起身,向袁湛施礼,送祝福;继而一层层地跪拜过去。最后是些同辈们互相道贺,就像之前未曾发生什么一般,一个个脸上满是笑容。

“明晨需去祭祖。都休息两个时辰。散了吧!”袁湛起身,向王心蕊这边望了一眼,才转身向后院走了去。

不多时,厅中已是人去楼空了。童月也在下人的安排下,暂时先与母亲住在同一个院子,自然,霁儿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我才不要与你们挤在一起呢!”进来院子的时候,霁儿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院子离正厅远了些,自然也就幽静了不少,灯光算不得明亮,看不仔细这院子的布置,只觉得挺大,也挺整齐干净。

“我这屋子人少,房间多,不需与我们挤在一间屋子里的。”王心蕊柔声道,引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去。

进屋是一间小厅,装饰得简单,东西不多,不过是三张小几子外加几根凳子。见夫人回来,早有丫鬟迎了出来;撩起帘子往左拐,便是王心蕊的卧房。“今夜月儿便与我睡一起。”说完看了看童月的神色,又道:“可好?”

心中虽难免不好受,却怎能敌国对母亲的那份依恋。童月默默点头,算是答应了。

王心蕊一阵欣喜。抬眼对霁儿笑道:“小姑娘你就先跟着浅丫头去另一边睡一晚,不合适咱们明日再换了。”

霁儿看了一眼童月,撇了撇嘴;还是跟着那唤作“浅丫头”的姐儿转身离开了。

夜间,王心蕊怀抱着童月,又担心她没好呼吸,松开;心里又担心她明早不见了,又伸手在握了握她的手。如此反反复复,本来累极的童月,被她摆弄得时时醒来。最后终于忍不住,道:“娘,您怎么了?”

王心蕊不知所措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试探地问道:“月儿,你恨娘亲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当街斗狗 夜色一片漆黑,只有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闪着微微的亮光,映在窗户上,随风轻轻晃动;童月眯着眼,看着那光似乎又变了颜色;再睁大眼睛看,又是另一种颜色,又眯着眼看,反复如此。“不恨。”

那长久的沉默换来的这句话,让一直认真地看着童月的王心蕊潸然泪下,眼角的泪水瞬间顺着侧脸流向了耳根处,一片清凉。她怎能不明白为何女儿会要沉默如此之久?她口中所说的“不恨”,是真话,但是,却满是幽怨,怨母亲就这般改嫁,怨母亲给了自己这样一层尴尬的身份,怨母亲让自己不知如何自处。这些王心蕊都明白,都明白。女儿的心思,有哪位母亲是不会明白的呢?

而童月更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在这乱世当中,谁能保护得了这样一对弱母女?没有亲人,没有依靠;随时都会被苦难所淹没,谁都可能随时死去。然而,自己没有,母亲也没有;嫁给中书令这等大官宦人家,躲避恃强凌弱者,这已经是上天能给的最好安排了。只是,只是,小小的心里,总藏着那一丝丝的美好:母亲,始终是爱着父亲的,会一辈子的。这种奇怪的心理折磨着童月,让她一刻也不愿安静下来思考母亲的处境;而且,某种心思上讲,是她故意不愿意去想的。

“娘只是想,想月儿轻快些。”半晌,王心蕊终于悄悄拭了拭泪水道。“自然,母亲也是存了私心;想他也是个好人,又救了母亲一命;之后又是派人去寻你,又对母亲百般照顾,所以”王心蕊转头看向童月。

然而她已经闭上了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王心蕊叹息了一声,望着窗外摇曳的灯光,久久不能入眠。

其实童月并未睡着,不过是,听着她的话,心里想要告诉她:不是救命了,就必须以身相许的,不是对你好,就要入室为妾的。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也不想去再言语那些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已将七岁的月儿,不再是那懵懂无知的孩童了。每个孩子都不愿长大,但,都不得不长大。

一大颗泪珠从紧闭的眼皮下流了出来。

寅时刚过,府内就开始有动静起来;不多时,就彻底地热闹了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童月也被吵醒了,睁眼发现母亲已经坐在了妆台前,下人已经开始为她装扮了。从镜中瞧见童月,笑道:“醒了,起来喝些粥。今日就在府内自己走走;娘要去帮忙去了。”

不知为何,童月蓦然发现。眼前的母亲不再像是自己的母亲,那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日日愿意为父亲做早膳的母亲,那为自己而被拓跋所侮辱的母亲;在童月睁开眼睛看向镜中的王心蕊时,消失了。眼前的这位长相与母亲一模一样的人,让童月没来由地陌生起来。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王心蕊笑了一下,依然是温柔的一笑,不过在童月的眼里再不如从前。

早早起来确实是无所事事,童月与霁儿二人用完早膳之后,就发现整个府里静悄悄的。这难道就是祭祖的原因?二rén iàn面相觑,最后忍不住无聊,偷摸着溜出门。

果然,街上也并不热闹,反而昨日看见的那些未曾关着的店门,这一大早都关上了。或是些个老人小孩,还有些姑娘的;大多是闭门不出。

“没曾想这般无趣。”霁儿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童月打量着周围,虽说是城内,到底还是比建康差了些的;偶有装饰精致些的,便是些酒馆c饭庄,也算不得多;多数是些小杂铺子,挂着些帆旗,上面写着:馒头铺子c烧饼铺子c米面铺子;街道上打理得干净,看来觉着古朴;这会子静悄悄的,阳光甚好,暖暖地照在身上,街角有些老人抱着小娃儿,眯着眼睛与身边的人偶尔说些话儿;她倒觉得没来由的喜欢。“我觉得不错啊!”

霁儿嘟嘴白了一眼童月,忽然眼神淡了淡,轻声道:“童月,如今你可是算找到家了。”说完叹息了一声。

童月闻言苦笑了一下,家?哪里算得是家。突然被一掌拍得吓得慌了神,侧头迎上霁儿一脸的笑意。

“你会不会把我当成你的下人丫头?”霁儿笑道,嘴角咧开,却是看着勉强。

将她的手从肩头拿下来,二人牵在了一起。摇摇头,认真地道:“我比你小,如今唤你一声‘姐姐’可好?”

霁儿笑,依旧是笑,却是看她那认真的模样而笑。

童月迎着阳光,灿烂地一笑,酒窝乍现,松开霁儿的手,施礼请安道:“姐姐在上,请受小妹一拜。愿姐姐面若桃花,长寿”

话还没说完就被霁儿一把握住了嘴。嗔怪道:“我小小年纪,这‘长寿’二字可免了。”

二人笑了起来,牵手向前走着,忽见一门前落了一个好看的铜铃铛,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霁儿兴奋至极,随手便捡了起来,摇了两下,笑道:“是个好看的物件。”

童月不敢苟同,道:“兴许是这家人遗落的,可还给了人家。”

霁儿站住了叫,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却又道:“若不是这家人的,我可要拿走了;若是,我就买下了它。”

“姑奶奶留给你多少银子啊?可许你这般胡来了。”童月咂舌,跟着霁儿一块儿向门口走了去。

还未踏进开着的门里呢,突然从里头窜出一物;定眼一看,吓得二人魂飞魄散,转身就跑了起来。

这一跑不打紧,原不打算追出去的那狗,见二人跑得飞快,拔腿就追了上去。

回眼一瞧,二人都傻了。那狗张着嘴巴,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像是随时都要吃了她们一般。

霁儿拉住童月,叫道:“死劲儿跑了,还傻愣着。”

童月闻言,也跟着疯跑了起来。

可那家伙厉害着,可劲地追了她们几条巷子。二人都感觉快死了,狗还跑得风似的。

“它为啥要追咱们呢?”霁儿气喘吁吁地狠劲拉着童月往前跑着,断断续续地将这话问了出来。

童月也不得其解,算是什么都未做,怎么就让它给盯上了?思来想去,见霁儿手里还握着那好看的铜铃铛呢。“可是这铃铛惹得祸?”

霁儿又回头看了一眼穷追不舍的狗。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铃铛,着实是舍不得。眼见着前头有个买烧饼的铺子刚好是开着的,心生一计。转头便将铃铛扔出去了好远。

果然,那狗见着轱辘轱辘滚出去的铃铛,便绕过童月二人,冲了过去。

童月腿都软了,直接瘫坐在了旁边店门前的石阶上。

霁儿反倒是精神了,小跑去了那烧饼铺子,拿了三个烧饼,竟然扔了一个给那正在嗅着铃铛的狗。

“一只疯狗都能怜惜。”童月咋舌,摇摇头自语道,用手捶捶自己的腿肚子。哎哟!酸疼。

狗闻到了烧饼的香味儿,赶紧离了那没趣的铃铛,叼着烧饼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霁儿得意,将那铃铛捡了,揣进了怀里;向着童月这边走了来。“走罢。这狗吃完烧饼肯定有得找我的。咱们躲个地儿吃烧饼去。”将手里的烧饼递给童月。

二人也不知晓身处何处了,慌不择路的,此刻便随便找了个幽静的巷子,吃起了烧饼来。

“还敢要了这铃铛?”童月咬了一口油滋滋的烧饼,满嘴香甜,看了一眼得意的霁儿,含糊地问道。

跑得太热,霁儿干脆将袖子撸了起来,大口吃着热乎乎地烧饼,还不忘点头表示满意;听了她的话,咽下一口,方道:“我喜欢啊!何况跑了这么久,若是就这般丢弃,岂不可惜?”

童月低头咬了一口烧饼,不再言语;若是自己,喜欢当时便不会扔,此刻扔了,便不会再要。但,她讲的不无道理,她更知晓变通罢。

“你说,你娘亲会不会让你认那中书令作爹?”许久,吃完烧饼的霁儿,打着饱嗝,手里玩弄着那铃铛,问道。

童月脚步一顿,站在刚好经过的桥上,桥是最普通的桥,河是最普通的河,已经干涸河,河床都露了大半,河边的树也是光秃秃的——春,还未开始;此时已接近晌午,大概是祭祖完毕了,人都三三两两地多了起来,吆喝声也多了起来。她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但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行,不可以。“我们,回去吧!”

见她避开了话题,霁儿也不再追问。望了一眼细长的河道,伸了个懒腰,笑道:“也不知走哪儿了,不如就顺着这河道看看去?”

果然是外行人的话听不得,二人走到各家各户瓦上都冒出了青烟,也不见袁府的踪迹,太阳也正当头顶;虽不是夏日的毒辣,到底走了这许久,嘴唇都要干裂了。

“咱们还是问路罢。”童月蹙眉看向了周围,人烟都越来越少了,肯定是不对劲了。说完这句,也没顾得上霁儿同意不同意的,便径直去了一家人家。

二人讨要了水喝,一问方才知,这方向是全反了,都要出了城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改名换姓 至家中,或许是他们都在祭祖的地方用膳,并无人问起这两个小丫头。二人累得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了,便惶急慌忙地进了院子,大概是晨间起早了些,丫鬟们偷懒都去打个盹去了,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

此刻打量着这院子,竟还有着平日里少见的红梅,在正午的阳光下,绽放得绚烂。周围有好些童月不知名字的花儿,想是南边的珍贵品种了。

童月也无暇顾及得这些,与霁儿分开了走,径直走向了母亲的房间。打算推门而入的,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

“后日我便要回建康去了。”这是袁湛的声音,声音低沉温和。抛开其他的来讲,他这种温和的性子,是像极了童月的父亲的。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应答他这句话。

童月本觉得自己应该走开的,本就很累了,且这算得上是偷听,窃贼所谓,是为不耻;可是脚下的步子却不愿挪动一步,依旧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自昨日起,你未曾搭理我一句。”又是袁湛的声音,只童月未曾想过,他这话听来有些酸。

大概是因为沉默太久了,王心蕊终于说了句:“我女儿来了。”

“我知道。”袁湛道。“在你与我走之前,我会给她一个待在府内的理由的。”

“我不走。”王心蕊的语气平和,又补充道:“我与她才见面,两年了,我将她弃在外面不闻不问。作为母亲,我太残忍了。”说完这一句的时候,声音已经在发颤了。

袁湛伸手,温柔地拿过王心蕊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婆娑着,安慰道:“我们一直都在找,找不到并不是你的错。”

王心蕊眼含泪花,抬眸看向袁湛。“可她在外面受过多少苦,她只是一个孩子;我宁可那些苦由我来承受”

那泪水还未来得及流下来,就被袁湛轻轻地擦拭了去。抚着她的脸,怜爱地道:“今后她不会了的,她会成为中书令袁大人的女儿,袁府的二xiǎ一 jiě。”

王心蕊一脸询问,认真地看着袁湛。

“相信我。”袁湛认真地道,手抚向了王心蕊的脖颈,将头按了过来,印上了自己的唇。

王心蕊微微地挣扎了一下;袁湛松开了她的手,转而一把搂过了她的腰,贴近了自己的胸膛。她身子一颤,被袁湛包住的嘴里,含糊地发出了喘息声。

“二xiǎ一 jiě”的词从袁湛的口中一出,站在外面偷听的童月愣了半晌,心中思绪万千,张口想要叫住自己的母亲,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不知该说些什么。待回过神来,只听得见里头一阵窸窣的声音以及那粗重的呼吸声,偶有女子轻哦的声音;听得童月懵懵懂懂,隐约又好像知道了什么,脸红了一下;慌忙向着霁儿的卧房跑了去。

倒床就睡了过去的霁儿被躺在她床上,还很不老实的童月吵得忍不了;爬起来一掌呼向了童月的胳臂。

童月吃疼,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对着满脸怒气的霁儿问道:“怎么了?”

“你躺我这来,算了。睡个觉,你说这一个时辰你翻多少次身了?还让人睡么?”霁儿气呼呼地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童月咬着唇,也坐了起来。看着霁儿的侧脸,大圆眼睛,特别有神;鼻梁高高的,气势十足;嘴唇倒是偏厚了些,初看有些别扭,看久了觉着也是她独特的地方。此刻生气嘟着嘴,越发显得她嘴唇厚了,像根红肠子。想到此,童月吃吃地笑了。“我并未睡着。”

霁儿见她还能笑得那么欢,转身双手一推,将她推倒在下面;接着跨身骑在了她的身上,双手已向胳肢窝挠去。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不行。

童月痒得笑岔了气,还要不停地求饶;霁儿哪里理会她,待玩够了,方才住手;童月已是泪珠儿都出来了。但刚才的郁郁却好了不少,不由得感激起她来。

“要你无聊的。睡不着,你倒是干脆别来呀!”霁儿翻身继续坐着,抬眼望向窗外,已是日落十分了。

童月也不争辩,爬起来双手抱膝,眼神涣散。“我可能真又要有爹了。”

“真的?”霁儿转头看着童月,见她神色不大好。又道:“你答应了?”

童月摇头。淡淡地道:“然而有什么关系呢?”

霁儿认同地点了点头,就像五年前家人将自己卖与王家一样;小小的自己,还以为是带自己出去玩儿呢,那时多欢喜;在王家表现得活泼礼貌,却不想刚好成了留下的条件如今她的境遇是卖成了一位庶出的xiǎ一 jiě,还有位母亲照料,比之当时的自己,要好了许多了。“你这也算是好的了,看开些。”

“我只是,想到又有一位要唤作‘爹’的人,心里,没来由的难过”童月未曾抬头,反而将头深埋在了两膝之间,像是在囔囔地对自己说。

霁儿不再做声,起身穿好衣衫,下了床去;转身拽住童月的双腿拖了下来。“来吧!伸手穿衣服了。”说完已将衣服展开,帮她穿了起来。

童月抬眸闪着眼睛笑了,一排白皙好看的牙齿露了出来;乖乖地伸手。

“服侍得可好?xiǎ一 jiě。”霁儿也笑。“待我出嫁时,你也得这么服侍我才是。”

“你也不害臊呢!”二人出了卧房,向着院子里的小厨房走了去。

然而,刚出门,童月她们便迎面碰上也刚从房间里出来的王心蕊与袁湛。

见到童月她们的一刻,王心蕊的脚步顿了顿,尴尬地笑了笑。“回来了,去东边屋子吃饭罢。”

童月咬唇,望了一眼走在袁湛旁边的王心蕊,点了点头。

晚膳过后,王心蕊便轻拉着童月想要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童月松开了她的手,想起白天在房门前听到的声音,犹豫地低头道:“娘,我今晚就在霁儿姐姐那里睡了。”

王心蕊手在空中呆了一下,方才缓缓地放了下来。“不与娘睡了么?”王心蕊小心翼翼地问道。

童月摇摇头,又点点头;却一句话都不说。因为她自己也不知应该说什么。

“那,”王心蕊心中叹息了一声,那种没来由的悲伤萦绕了起来。“来娘房内说说话儿可好?”

童月抬眸看向了王心蕊,迎上了她悲伤的目光;点了点头,跟着母亲进了房间

第二日正午,袁府内所有的家眷包括在近处的一些亲眷c下人,满屋子的桌子和人头,都挤在了大厅里。

袁湛看起来精神不错,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未间断过;来人一个个地都向他道贺,他也开心的回礼。

童月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袁湛的旁边;穿着节日里才穿的红色的衣衫,头上也梳着精致的发髻,虽是小娃儿,却是站在袁湛旁边一点也不逊色;所来道贺的人,都会拿眼看一下那个长得标致的小姑娘,明知故问地道:“这就是二xiǎ一 jiě了。”

袁湛乐呵呵地笑,转而告诉童月这人是什么来头;童月便施礼请安;大半个上午站下来,童月觉得腿都要断了;却还要继续应付着不停到来的人。

终于虽有的人都来完了,袁湛方才示意童月去上桌上坐下;童月赶紧奔向桌边坐下。随即将身子端正了起来,打起精神坐在那里,等着袁湛回桌对在座的宾客发表言论。

果然,待所有的人都坐好之后,便开始隆重地介绍她来;并一再重申,自己先前的二xiǎ一 jiě袁妍改为三xiǎ一 jiě,眼前这个新收养的女儿,将会视如己出,正式成为二xiǎ一 jiě,就如对待大xiǎ一 jiě和三xiǎ一 jiě一般,并改名:袁齐妫。

宴会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过去了,所谓的家眷和宾客并不关系这里是不是多了一位xiǎ一 jiě,也不必关心这位xiǎ一 jiě的来历;他们只要知道,那坐在上桌的是如今晋国的中书令,那如今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二女儿,就够了。若要说谁心里是不乐意的,怕是那长着对三角眼的二夫人罢。那原本是二xiǎ一 jiě的女儿,这会子便是成了三xiǎ一 jiě,今日又见这新“二xiǎ一 jiě”打扮得如此漂亮,算是出尽了风头。

童月只是安静地吃饭,规律地夹菜,无悲无喜;一路无话,除非答不可的,她都以点头或摇头应了那些前来攀谈的人。

大年初三的时候,袁湛便已经离开了阳夏,前往建康去了;而以为会跟着他走的王心蕊却留了下来。

童月是知道那个名字的,“齐”是自己原来的姓氏,大概是母亲奋力争取才留下来的,其他两个字怕是怎么也不愿意留下来了;于是童月有了自己的新名字,也有了自己的院子,只不过,暂时还与母亲住在一起,便于照顾。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开始叫童月为“二xiǎ一 jiě”;虽然见面请安时会一时语塞,然后才叫出声。

有时童月嫌腻烦了,便干脆待在屋子里弹弹琴,看看书。霁儿倒是得意好一段时间,见童月也不烦她这样,更是没日没夜地去纠正那些叫错了童月的下人。

这几日除去去向妇人谢舒钗请安之外,童月很少出门,自然也不知府里发生过什么事儿。

却不知二夫人那边正是闹翻了天,因着自己好好的二xiǎ一 jiě变成三xiǎ一 jiě,加之不知是谁传了口风,说是不日三夫人是要前往建康与老爷同住了的;这下可闹大发了,二夫人瞬间就觉得袁湛他就是个喜新厌旧之人,连这种已为人妇的不贞不洁女子都要了来,还百般宠爱。借着这由头,成日里没事就磕着瓜子儿,与一屋子的人瞎扯了来,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这么一个烧糊的灯笼般的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挨打 王心蕊倒是沉得住气,一直不言不发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绣绣花,整理整理屋子,摆弄摆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童月看这时的母亲,最是像在魏国时期的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安静平和的日子里,父亲只是上朝去了,并未离开,或者,晌午会回来一趟,带上一串自己喜爱的冰糖葫芦,或者母亲与自己都爱吃的梨花糕。

然而这里几乎看不到梨花,那雪白雪白不染一丝尘杂的梨花,在北边却随处可见,待风一过,漫天的雪花般飘落,那时的自己在树下“咯咯”地笑着,觉得一切是那么美好。

“今年的桃花儿算是好的。”王心蕊见她出神地望着院子里的树,淡淡地道,眼神柔和地看向她。清晨的柔光打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肌肤如玉,莹白透亮。

童月回神,望向她所说的桃花,此刻正如她所说,桃花的花骨朵儿虽是非常细小,却是满树都是;童月笑了一下。

“哎哟!三夫人可是有情致得很了,这正月里就赏花来了。”门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

童月二人齐齐回头,见着来人正是瘦得跟个竹竿似的的二夫人年姝梅妖妖娇娇地走了来。

王心蕊赶紧拉着童月上前请安;王心蕊笑脸相迎,道:“姐姐到访,还请进屋说话。”

原本还脸上满是笑意的年姝梅,变脸似那六月的天似的,瞬间就板着张脸,道:“我可算不得姐姐了。”说完望了一眼站在王心蕊身后的童月,冷笑道:“你家丫头都成二xiǎ一 jiě了,我可得唤你一声‘姐姐’才是。”

王心蕊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局促,只得道:“月儿,她年纪大些罢了,臣妾哪里敢居姐姐之上。”

“月儿?这里有什么月儿么?”年姝梅三角眼一瞪,顿时满脸的寒气。“虽说老爷疼着你,到底还是要注意了!如今这二xiǎ一 jiě名字里可是没了这字眼;难不成”说完似觉得有趣一般地抬手就折了一支桃花枝。“你还想她姓齐?又想成为袁府的二xiǎ一 jiě?”

王心蕊一个趔趄,差点就被她这话吓出了汗;这幸好满院子里都是自己的下人;若又是不小心传到别人耳根子里去了,不知要闹出多少风雨来。

“回二夫人,此乃孩儿的乳名;也是母亲心疼孩儿才如此唤的,知二姨娘也心疼孩儿,自会唤孩儿的乳名的。”童月走前一步,颔首回笑道。

年姝梅睥睨了一眼童月,冷冷地一笑。“我可心疼不上你!你三èi èi可没人疼呢!”

“姨娘可不知,孩儿听人说èi èi极是聪慧,深得父亲与主母的喜爱,如何能没人疼呢!孩儿不过是个外人,幸得姨娘喜爱,才能入得此门,孩儿真是感激不尽。”说完又行了礼。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她的袁妍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哪里需要纠结二xiǎ一 jiě三xiǎ一 jiě,就是正儿八经的xiǎ一 jiě罢;而童月不过是个外人,就是如今再府中,也不能算得上什么。

年姝梅脑子转了一圈,觉着这话无可挑刺的;心中又是不爽,见着院子里摆着的兰花c水仙c紫薇等等,虽说有些还未到开放的季节,王心蕊却打理得极好,干干净净的;有些长出些了嫩芽儿,撒上些水,显出别样的鲜活。“这些个东西倒是看起来精致。”

“姐姐若是喜欢,挑了去便是。”王心蕊依旧温和,于嘴皮上,她实在是没有能力,只是一味的妥协。

那年姝梅一听,眼睛转动了一番,指着周围几盆花,道:“叫你的下人,将这六盆都给我拿过去,你这太多了,看着糟心。”

童月在旁边嘴角扯了扯,这女人算是不要脸得很,明白了拿去,还能给自己安个好名声了。

一路笑声从远处传了来,童月蹙着眉头无言:这丫头,每天都疯疯癫癫的,哪里算得上自己的姐姐;这还没腹诽她完呢!却听得“哐当”一声,再循声望去,童月的嘴巴都张得老大了:刚才年姝梅指明要的花,摔了一盆。

然后,不幸的是,还未来得及制止那破坏的制造者,接连几盆花全都被绊倒在地上,摔得粉碎了。三个人哑口无言地干瞪着眼。

只有王心蕊心疼得厉害,虽说是些平常的盆栽,也有些好的,到底都是自己悉心照料的,月儿未来这里,就是靠着它们度日的。这会子一毁就是四五盆,真个心在滴血。

霁儿干脆在全都绊倒之后,摔在了地上了。

“你这是喝醉了不成?”年姝梅柳眉倒竖,指着倒在地上的霁儿,厉声喝道。

霁儿抬眼,膝盖疼得她龇牙咧嘴,到底心里觉得舒坦。脸上还是装无辜道:“二夫人,奴婢非是故意,刚在屋子里见着个奇怪的东西,一眨眼又没了,给吓着了,才惶急慌忙地跑出来,不曾想不曾想”说完垂眸看了一眼遍地开花的瓷片儿,嘴角偷偷扬了扬。

听着她这一通胡说,年姝梅更是气不打一处出了,心一阵乱跳;指着远处的几个小斯,道:“来人!给我打!”

童月吓得脸都变了色,慌忙求道:“二夫人,想这也是她的无心之错,您要不就重新挑几盆,这还有许多呢!都是不错的品种。”

已经气急的年姝梅横了一眼童月,对着已经拿着棍子赶来的人,道:“给我打!”

那些个下人一则是王心蕊的下人,二则平日里霁儿不过是闹腾了些,并无恶意;这会子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二夫人是来这里找茬的。听年姝梅的话,手上却并没有动作,都拿眼瞧着王心蕊。

年姝梅似乎意识到了,转而对着那两奴才喝道:“还杵着做甚?我替èi èi教训那些个不知规矩的下人,还需经过你们这些奴才的同意?”

王心蕊蹙了蹙眉,只得干巴巴地叫了句:“姐姐”

童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还一边shēn y一边揉着小腿的霁儿;知道这一顿打怕是逃不过了,只能拿眼瞧着那拿棍子的两人,别往死里打。今日算是运气了,她只带了个丫鬟过来。

霁儿嘟了下嘴,心道:我能那么傻?不就是见她没带人才出此下策的?

于是,就有了年姝梅喜滋滋地双手放在胸前得意地看着那棒子一棍一棍地打在霁儿身上;童月在旁边咬着唇,一下一下地数着数;一向心善地王心蕊早已看不下去。

待打到那丫头闭了眼睛,童月扯了一下王心蕊的衣角,手伸了伸;王心蕊赶紧走上前去,对着年姝梅施礼道:“姐姐,孩子已经昏死过去了;若再打下去,怕是要”后面的话,自是留给她的。

年姝梅一直在得意,也没注意,一会子一看,那丫头先前还哇哇地叫,这会子嘴唇紧闭,脸色惨白了。也是慌了神,若真出事了,怕是老爷再看不上自己了。故作镇静道:“我也是懒得看了,回去教我家妍儿绣花去!”说着还不忘白了一眼王心蕊,不甘心道:“好好调教下人,别成日里侍弄这些没用的。魅惑男人!”

府里有传,虽说这二夫人尖酸刻薄c霸道无理;刺绣却是了得,算得江南的顶级绣娘了,传闻当日就是老爷路过时,透过女墙见她那绣花的用心模样,加之那惊鸿一瞥的绣技;就这么动情了。

且说霁儿被迅速地抬进去了,刚进房门,那丫头睁开眼就问童月:“我这演得可还好?”

童月眼圈被她逗红了。心疼道:“疼得厉害么?”

霁儿咧嘴笑着,一边摇头一边道:“不疼。”哪知一摇头,微微扯动了背上的皮肉。“哎呀!娘——!”

童月眼里的泪珠儿还是滚落了下来,看着霁儿那模样,又忍不住笑了。“疼死活该。”

王心蕊早已让人拿了药来,解开了她的衣衫,心疼道:“做什么这么不小心的,瞧这细皮嫩肉的,都”到底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霁儿一边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儿,一边还不忘争辩道:“那花就是不能给了她!宁可碎了也不给,夫人您一片心思,她哪会珍惜?全会糟蹋了。”

“糟蹋了就糟蹋了,还能比得上你的身子金贵了?”王心蕊无奈地摇头。

童月红着眼睛蹲在床边看着霁儿,鼓着腮帮子,突然就笑了。“我可记着你被打的招数了,通共十六下。”

霁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那药涂抹在背上的瞬间,又哎哟一声,方咬牙道:“到时,全还给她去。”

“可许你这般胡说。”王心蕊赶紧制止住。“咱们只管安分守己地做人,理那些人作甚?”

童月与霁儿互相吐吐舌,相视一笑;也不再搭理王心蕊。

你道霁儿这些日子在院内院外地瞎玩儿,却是到处跟人拉关系说闲话了;听得下人都在说,这三夫人怕是要跟了老爷去长安城了;且说并不打算带走童月等人;这后话可就不好说了。

霁儿这次挨打,一则是看不惯那专横跋扈的样儿;二则兴许在老爷面前告她一狀,少不得王心蕊又害怕童月受苦,这一来二去的跟去了建康岂不是好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不止为了胜利 第二日,那闲着没事儿的二夫人又来了,这会子她还真带了一群人过来,自己指挥着将院子里搬得动的花盆径直给搬走了好些;看得一屋子人目瞪口呆。

“èi èi这是怎么了?”年姝梅笑意盈盈,三角眼都弯成了月牙儿了。“昨日可是答应了给姐姐的,这会子不会是不乐意了罢?”

王心蕊的嘴角跳动了两下,强颜笑了一下;一边点头一边道:“姐姐能看得上èi èi的物件,那是èi èi的荣幸,岂有不舍之理。”

年姝梅白了一眼,扯着嘴角冷笑。这院子里八成的东西是从建康带回来的,自然都是老爷给的,这狐媚子,竟是这般有能耐。“既是这么说,老爷问起,可要记祄èi èi酶詹潘档幕安藕谩!彼低瓯愕靡饴踝挪阶幼吡顺鋈ィ粝乱辉鹤拥睦墙濉?/p> 王心蕊苦笑,这是哪里听来了些风言风语的;以前虽是讨厌自己,到底不曾这么明着来。

“这分明就是来掐架的!”霁儿一瘸一拐地走在石阶上,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昨个儿自己弄坏了五六盆,今个儿搬走了六七盆,整个院子算是全空了;只剩下那些长在地上搬不走的。

童月打量了一下整个院子,倒是乐观地道:“这样也算是清净了。”说完便转头看着站在身边难过异常的母亲,道:“娘您也不用难受了,她不过是气没处撒;这模样老爷看到必会气死不可,她也得不到好果子吃。”

“我哪里希望她没好果子吃,一大家子的,和和睦睦的多好。”王心蕊叹息,指挥了下人收拾着乱糟糟的院子。

到底是大夫人有涵养得多,虽对这二xiǎ一 jiě不甚待见,也只是不闻不问罢了,做这些个下流勾当她可是一件没有,不过成日里陪着孩子,或是邀些个夫人xiǎ一 jiě的,说说话儿;二夫人与三夫人闹腾了,她也是只当不知道,也不过问。

话分两头,且说刘义隆在腊日前一天到达了建康,心中本是欢喜的,思来这半年有余,童月该是回来了,且想起那日的梦来,心里是带着希冀的;哪曾知道,回来建康还是扑了个空,什么都不见着,听得嬷嬷说,童月一直都未曾出现,倒是与她一起离开的袁羽衣早早地就回来了。

刘义隆当时就“咯噔”了一下,觉得她是不会回来了;心中失落得不行,去大夫人那里请了安,再不曾踏出院门一步了。

刘义符倒是兴奋了,自家兄弟回来了作为兄长的他倒是并没有架子,见刘义隆只与他在母亲房中见了一面,一整日里都未曾见着他了。便自个儿瞒了下人,悄悄地去找他去了。

“见你精神不好。”刘义符径直走进院,进了他的书房。

刘义隆闻声抬眸,深邃的眸子暗了暗;放下手里的书,道:“兴许是太累了。”

刘义符同意地点了点头;别说他了,就是自己都觉得挺累的,那海盐公主没事总偷偷就出来这里玩,他那一屋子的玩意儿全给她看去了,还偷偷拿走了些许!虽说她也给了些,但他就不喜欢那些金贵的,都拿走了送到母亲那里去了。

而且,她每来一次都兴致勃勃的,好似别人都与她一般没事样。可烦人了。想到这里,刘义符突然问:“你在外边可见着童月那丫头了么?”

刘义隆身子僵了僵,继而摇摇头。

“我问过袁姨娘了,说是童月会回来的,可眼不见的半年了,再没见她的踪影了。”刘义符神神秘秘地靠近了刘义隆的耳边,轻声道:“不会是让袁姨娘给买了罢?”

刘义隆嘴角抽了一下,觉得眼前这哥哥可是想得多了。“小弟不知。”

望了一眼周围的书,刘义符有些无趣地道:“她不在这里,倒是没先前那般好玩了。”转头又看着刘义隆。“你在京口可有意思?”

“小弟到那边是学刘叔叔做事的,并不是玩儿,也并未去到哪里玩耍。”刘义隆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书。

“过几日我也跟着去罢,父帅成日里并不在家;我也想去学习去。”省得那海盐成日里烦。

埋在书里的孩子笑了一下:他不需要学习这些,他的未来便是继承父帅的事业,学的是如何征战南北,保卫国家,建功立业;而不是自己现在这般,管理一个小小的京口。“兄长不必担心,父帅以后也会安排你去其他地方学习的。”

其实在刘义隆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的,这个猜测平日里想都不敢去想,但偶尔会冒出来:父帅想要的可能并不是建功立业,而是一统天下!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讲,哪怕他知道,就算是讲出来别人也当是孩子话。

“也不知父帅会派我上哪里去。”刘义符托着腮帮子道,见刘义隆又开始认真地看书了,又问道:“你可去袁姨娘那里了?”

刘义隆摇头,除了大夫人,没出门去见任何人,本想去见见长姐的,思来不甚方便,日后自有见面的时候,倒不急在一时。

“去罢!也算是孝敬了。顺便问问童月那丫头上哪去了,明日就是腊日了,还不用回来?”

刘义隆想起了那梦,心中一动;点头答应了他。

二人到袁羽衣的院子时,袁羽衣正在院子里联系舞步,那身段柔软,舞步轻盈;那一抬眸,一扭腰,一转身,一抬手,一回头;那飘带随着舞步漫天飞舞,看得俩孩子眼花缭乱,站在院门口都忘记去进去了。

一段舞完,旁边的丫头赶紧拿着帕子小跑过来,给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袁羽衣拿过帕子,转身看着他们,嘴角噙笑,问道:“二位公子可是极少来这里的,今日有幸,赶紧请进屋来坐。”

二人一时才回神,对着袁羽衣点头;都与屋内走去。

在往日,那些个姨娘是极少与公子哥儿们来往的,就是姨娘生下的哥儿,也是单独立了院子,由奶娘喂养;再大些,便是请先生教导,与母亲相处的日子并不多;所以,更不用说别家姨娘或是正夫人的公子来姨娘的住处了。

这会子袁羽衣赶紧换了一身装扮,让下人准备着果茶。

二人打量着这屋子,布置得极是雅致;原木色的用具,并不珍贵,但自然:一架屏风,上面画着一幅山水画,意境幽远,近处是一间茅草屋,炊烟袅袅,远处是水绕山郭。刘义隆看不出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只觉得画淡雅,看来心旷神怡。

“不过是我随手涂鸦,可是别笑话了。”袁羽衣笑着走了进来,手头上端着一盒果品,放在桌上。

刘义隆转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不懂画,只觉得好看,便多看了会儿。”

刘义符已经坐在了桌边,拿着梨花糕就吃了起来,连连点头,含糊道:“好吃。”

“可别噎着了,慢些吃。”袁羽衣提醒,又对着刘义隆道:“以前练舞闲暇无事,便也拜了位师傅学了些,没有天赋得很。所以后来也就没学了。”

刘义隆抿嘴点了点头,也回到桌边,难怪父帅能这般喜欢她了。“姨娘果然是博学的。”

袁羽衣嘴角微微勾起;一边拿了身边的果品放到了他的跟前,道:“可不许这般笑话你们姨娘的。”

那刘义符一个激灵,放下手里的糕点。急忙问道:“可是,童月那丫头给您放去学这等知识了?”

刘义隆难得很是佩服地看了一眼刘义符,毕竟他能正常思考正事儿的时候太少了。

“那可不行,她可不许学这些没意思的玩意儿;没出息去了。”袁羽衣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笑道。

“那您把她弄到哪去了呀?刘义符着急得不行。“这都快腊日了,也没见她回来。”

袁羽衣淡然一笑。“会回来的,回来时,什么都好了。”她不再是一辈子的丫头命,以她的聪明,她若有心,兴许能与眼前这俩孩子一般,平起平坐了。

听得这般言语,刘义隆没来由地相信,他们会相见就如那梦里一般,她会来找寻自己的,会的。

“倒是大公子,可是惦记着个小丫头了。”袁羽衣捂着嘴笑了。

刘义符难得的显得有些局促,又觉得不行;伸直了腰背,道:“才没有,不过是,我院子里少了个人啊!”

袁羽衣笑,抬头迎上了刘义隆的目光,愣了一下;继而淡淡地笑了。“等你见到童月的时候,可不能是院子里的小丫头咯。”

刘义隆眉头蹙了一下,突然记得了她是去找寻她母亲去了的;有了母亲,自然是不会再成为府里的丫鬟了;心里反而多了一丝兴奋。

刘义符无所谓地晃了一下脑袋,继续吃着眼前的梨花糕。

且说童月母亲在袁湛离开三月之后,突然让人来接王心蕊离开阳夏;王心蕊在来人递过一封信来之后,就转进了房间;半个时辰之后,方才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将童月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齐妫,娘要离开这里去建康了。”王心蕊安静地看着童月,爱怜地将她额前的碎发理了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你也配!! 意料之中,童月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也渐渐地将之前的名字忘记,开始叫自己新名字。

“娘亲暂时不能带你过去,你”王心蕊欲言又止。

“娘,您不用担心我的,我自有分寸,不会任人欺负我的。”童月内心到底失落了一把,她终究是未打算带自己离开。

王心蕊点点头,再不好说什么;都沉默了起来。半晌,才道:“你好生照顾自己”末了又觉得不能随便承诺什么,只得又打住。

童月抿嘴,微微点头。

“娘,娘总是不放心,不放心你。”王心蕊突然就落泪了,又觉着在这等情况下,说出来没了意思,便偏头自个儿抹泪。

童月鼻尖儿一酸,眼眶湿润;这话自己也觉得可笑,却在看到母亲那偷偷落泪的样子,还是心酸起来。笑着安慰道:“娘,您放心,这两年孩儿都爬滚过来了,现下这般好了,合该安心了。”

王心蕊一时无话,心里难过,却是奈何世事弄人;只将童月的手拿过来,紧紧攥在手心。“会好的,总会好的。”

手心覆盖过来的温暖,让童月的心也忽而的暖了一下:母亲总要有自己的生活,如今自己也已七岁,不必再纠缠回不去的时光了。

是日夜,童月再一次与母亲同卧一榻,而此刻的她,不再耿耿于怀于自己母亲嫁与袁湛了;有些事,或许以后会明白的,现在又何须太计较。

第二日清晨,微雨,四月的天空一片阴霾;府里的树叶儿翠绿,沾上那细小的雨珠儿,尤为娇俏可爱起来。童月站在门边,看着马车载着母亲缓缓的离去;母亲的头一直未从车窗外放回去,只是满眼忧伤地望向童月,道:“进去罢,小心着凉了。”

童月一直抿着嘴,点点头,到底没能忍住,两行清泪悄悄滑落;伸直手臂,挥了挥。突然就记起那日埋下父亲,与母亲一起离开统万,那个阳光甚好的日子,恍若就在眼前

“不好了!齐妫。”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已传入童月的耳朵。

童月回头,看着本该现在这里与其他人一起送母亲离开的霁儿,气喘吁吁。蹙了下眉头,问道:“怎么?”

霁儿看了一下周围的下人,示意了下童月。

童月会意,对着周围的人道:“都散了各自忙去罢。我依旧住在母亲的院子里,不必打扫我的院子了。”

众人便都各自散去了。霁儿一个箭步上前,附在童月的二遍道:“大xiǎ一 jiě突然不省人事了。”

童月差点就摔倒了,今早母亲确实到了谢舒钗和年姝梅的住处去请安告别了,但并未接触到他们的孩子;若是说袁婳,昨日晚间见她时,并未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看起来精神也是颇好;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了?!“我们先回院子。”童月道,静坐以待,是最好的办法。

霁儿一边走一边悄声道:“你可记得,你与夫人昨日晚间去了,并且,接触了那袁毅公子。”

童月脚步顿了一下;是了,昨日与母亲就是为今日离开而特特告知的。估计那之后,再没人去了。那,一旦出事,就极可能怀疑到母亲与自己头上了。

霁儿也是沉默了,她也只是在谢舒钗外面的丫头那里听说的,听说袁毅今个晨间叫唤了一声,突然就昏迷过去了;也不说话,脑门发热。

果然,这边风风火火地往院子里赶,那边已经遣人来讲童月等人叫了去。

进谢舒钗的院子,发现黑压压地院子已经跪满了下人,再抬眼向前看,发现年姝梅也站在厅内。童月疾步走了上去,与她请了安。

年姝梅转头看童月,目光锐利;冷笑道:“我倒是想知道,今早你母亲这急急忙忙地离了去,是有何居心!”

童月垂眸不语。听她这话,童月的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测了,却不想她竟然如此大胆,将手伸向了正室夫人这里。

这些日子没有几日是不去骚扰母亲的,院子里屋内能拿得动的物件,都被她拿得七七八八的了;只要有一点不顺心的,便又来对着童月与一屋子下人指手画脚,继而指桑骂槐。这些王心蕊都是忍了,她性子温和,也因女儿的缘故,不想得罪了谁,难为了童月。霁儿却是任性地回骂过几回,虽跑得快,到底挨打也不少,于是童月与霁儿对年姝梅那是恨得牙痒痒了,都想生撕了她。

“回二夫人,三夫人是前去与老爷相见呢,想必二夫人应该听说了。”霁儿特特将那“二”字咬得清楚,意在告诉了她:这里是大夫人的住处,别妄想在这里称大了。

年姝梅扯着嘴角又是一声冷吭,她已经喜欢霁儿的越过童月讲话了;不过今日这般境况,他们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你不必与我在这里扯皮,袁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一旦出”

“二夫人注意您说的话。”东厢房的门开了,谢舒钗身边的嬷嬷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年姝梅脸上讪讪,到底知道先前自己的话说错了,也没言语。

嬷嬷转头看着童月,眼神冷淡。道:“二xiǎ一 jiě进来罢。”

霁儿扯了一下童月的袖子,童月回头,看了一眼她,点点头,拿开她的手,随着嬷嬷向东厢房走去。

年姝梅得意地睥睨了霁儿一眼,冷冷道:“你家xiǎ一 jiě怕是出不来了。”

霁儿静静地看着童月走进了门内,听见她的话,也不看她,只淡淡道:“我家xiǎ一 jiě是去告诉夫人,公子得了什么病呢!”

然而事情并没有霁儿想的那般好,童月进去的时候,大夫跪在地上;谢舒钗坐在床沿边,手里握着袁毅的小手,泪眼婆娑。

其实童月还是颇喜欢袁毅这孩子的,平日里虽谢舒钗不怎么愿意让他与自己这看起来是庶出,其实什么都不是的二xiǎ一 jiě接触,但少少的几次见面,他那可爱的鬼脸,总叫童月觉得他心思纯明,偶尔会叫一声“二姐姐”,也是极有礼貌;这会子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发红,嘴唇干裂。

童月请了安,谢舒钗根本未听见;于是童月又施了礼,问安;嬷嬷上前提醒,方才厉声问道:“昨个儿,你与你母亲来此,可是对他做了什么?”

“回夫人,并未做什么。细看他,应是感染风寒了罢。”说完这句话,童月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若是普通的风寒,这跪在地上的大夫能不知道么?

果然谢舒钗恨不能给她一耳刮子。“你倒是能做大夫了?!”

那跪在地上的大夫被嬷嬷示意起身了来,摇头道:“再下行医多年,这外看极是像风寒之症;然从脉象看,很是奇特,时断时续;虽是发热眼中,但又呼吸平稳,真真是是不知何症。”大夫丧气地垂头,这也是对自己这行医多年的否定,心里所受打击颇大。

童月对医理一无所知,就现在听大夫这般说来,也是一头雾水。

“昨日晚间就你与你母亲来此,并无他人!你说,你们给他吃什么了?”谢舒钗失控地道,随手将身边的茶碗摔向了童月的面门。

童月微微侧身,茶碗打在了她脸上的颧骨处,待茶碗落地成为碎片,她才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疼痛,并感觉那处迅速地凸了起来。

外面的霁儿听见里头的声响,心都漏跳了一拍。

童月蹙眉咬牙了一下,依旧道:“回夫人,并未做什么。进门时,只是与他招呼了一声。”

“你还敢狡辩?待你回去之后,他还特地给了一块果脯给我,说是‘二姐姐’给的,当时并不知你心思歹毒至此!并未阻止他吃下,未想今日凌晨便成了这般模样,竟还说你未曾做什么?”谢舒钗站起来走向童月,终于还是忍不住悲痛,“啪”的一声,一巴掌摔向了童月的左脸颊。

粉嫩白皙的脸颊之上,迅速地出现了四个清晰的指印;童月只觉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都花花的一片,身子也摇晃了几下,使狠劲才站住没倒。

霁儿的小心脏都快破了,一个箭步走向了门边,门边的丫鬟上前一步,生生地将她拦下了。夫人的脑子是锈了么?明知府内的人都不服齐妫成了二xiǎ一 jiě,虽大夫人没见有动静,但哪日见她给了无理取闹的二夫人脸色了?如今这是将齐妫留在火坑里,自己跳出去了。

“回夫人,昨日正巧母亲做了新鲜的果脯;孩儿觉着味道甚好,便顺手拿了几块,刚巧来此见着小弟,便也给了他几块。”童月晕晕乎乎地道,心中懊恼得很,自己一向小心,怎奈看到袁毅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就混忘了自己是身在何处了。

“小弟?!你算得什么?不过是外面捡来的野丫头!也配叫我儿做小弟?”谢舒钗冷笑,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袁毅,眼泪又下来了。“我原想,你母亲看起来是个面善的,娶了就娶了罢;可如今你一来,她想是给你个好的以后,竟是使了这等手段!”

其实明白的人都知晓,就算是王心蕊要害袁毅,也绝不能在今日,独留下女儿在这受罪。怎奈此刻心慌绝望迷了谢舒钗的心智,加之昨日晚间的确只有她们二人来过,素日又恨王心蕊迷惑了袁湛的心,如今还特特接她一人前去建康,也是妒火焚烧了。

话已经说到此处,童月觉得也是无话可说,只能静静地站在哪里;心中也是望袁毅能奇迹般地醒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死了?! “先将二xiǎ一 jiě关起来!屋里的人全部禁足!”谢舒钗转身回到床边,静静地道。

童月垂眸,也不曾争辩,跟着嬷嬷走了出去,向外面走了去。

霁儿看着那两边脸颊的童月,心中一痛。蹙眉上前一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童月递过来一个眼神,便闭了嘴。

很快,府里的下人全都关在了院内,外面有人把守着;霁儿急得在里面晃来晃去,虽说自己人缘还算好的,但因着别人都忌惮了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不敢前去做什么。

“别晃了。咱们现在只能祈祷公子能醒过来,若不然”后面的话,丫头们也不再说了。

霁儿蹙眉,看了一眼那丫头,道:“你这意思是说公子的病是与咱们二xiǎ一 jiě有关?什么狗屁话!”说完又想了想,一纵身跳上了凳子上,站直了身子,撇去往日的嘻哈,对着都集坐在屋内的丫鬟下人们,严肃地道:“我们包括xiǎ一 jiě在内,都是一条绳上的人。素日xiǎ一 jiě待咱们自是不用说的;如今出了这等事,咱们自是不忍,但二xiǎ一 jiě绝对是无辜的!我可以指天发誓。所以,一旦有人来审问我们,我们只需一口咬定,xiǎ一 jiě绝未做此事,我们院内,也绝对要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可知道了?”

下面的人点点头,一丫头道:“会不会马上就有人来这里搜查了?不如咱们现在先自查了去!”

霁儿点头道:“好主意!现在就开始何处查了去!”

下人听了,都各自散去,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那边早已在丫头们奔走相告人心惶惶之时,进来搜了个遍。此刻谢舒钗正坐在床边看着嬷嬷手里的物件,起得脸色发青,知觉浑身乱颤,恨不能手撕了这恶毒之人,行这等巫蛊之术。

嬷嬷望着一眼手里的物件:是一个小布人儿,前头写着公子的名讳,后面插上了好些个细针。当真这玩意儿她是见得多了,这种把戏自然也是不少见的。

谢舒钗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人,自然知道这不是孩子的病因,却是恨极这种无聊耍手段之人;此刻是恨那老爷,娶了这等恶俗歹毒之人,闹得府上不得安宁;然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阳夏郡已是名医瞧遍,仍是毫无头绪。

此刻也是毫无办法,只是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袁毅垂泪;这可是袁家的独苗子,若是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夫人,老奴倒是有个办法可行。”嬷嬷将那小布人身上的针全拔取了,方才走过来对着谢舒钗道。

听得这话,岂有不激动之理,谢舒钗赶忙回头来,泪眼婆娑地问道:“何不早说,这可是命啊!”

嬷嬷尴尬地笑了笑。“老奴也是思量了许久,少不得夫人要擅自做主,将这孩子带去长安了,那里大夫医术高明,一准能治好公子的病的。”

谢舒钗的眼睛顿时一亮,这岂不是两全之法?一来孩子的病可以治好了,二来也可以入住建康常伴老爷了;那王心蕊确实个狐媚子,到底自己在身边才妥当些。想起这些,不免又想起王心蕊出进来时的那模样,远是从建康带过来,初以为他的下人,虽生得漂亮了些,但斯文安静的,唉

时间紧迫,当下便让下人收拾停当行李,打算即可出发;这一思来,看着床上的袁毅,心中反而无端生出了许多的欢喜来:这王心蕊怕是也未走得多远,这会子若是自己加快赶上去,谁不定是自己先到了那边,再将这等事情与老爷一讲,便是好办得太多,那王心蕊怕也是不能够在魅惑老爷了。

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了,年姝梅带着下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着谢舒钗正在给袁毅换头巾,心中怒火中烧;道:“夫人,臣妾虽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妾,到底还是比那有过孩子的狐媚子强些罢?”

谢舒钗蹙了下眉头,忍住心中的火气;并没有去看她,只将手里的湿巾轻轻地放在袁毅的额头之上。“三夫人离去也非我所愿,你来这里这般模样的?难道是要向我讨回什么么?”谢舒钗平静地道。

“若不是你首肯,又怎能让她轻易前往老爷那里去了?”年姝梅冷笑,自顾地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看着冷静地谢舒钗,继续道:“如今夫人可是好了,这狐媚子前脚刚走,自己也跟上了,又得了老爷的欢心,自己也得了便宜,岂不两全?”

谢舒钗默然,刚才升出来的一丝喜悦,在此刻被年姝梅的冷笑浇灭殆尽。

年姝梅未曾理会这些,望见床上的袁毅,扯了扯嘴角,眼神冷然。“却不曾想,夫人竟是拿孩子的身子”

“够了!”谢舒钗冷喝一声,从床边站起来;冷冷地看向年姝梅。“你道怎样?莫以为毅儿的病与你就没了关系!只要毅儿一日不醒,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这几句话,句句刺向年姝梅;眼神锐利。

年姝梅一愣,看了一眼谢舒钗的表情;又定神道:“若是夫人觉得臣妾有罪,自然是可以罚的。”

谢舒钗气得心中一阵乱跳;眼前这人,比之王心蕊更是可恶!现下一时上得哪里去找证据来证明?但就观察她刚才的神色,此事不见得就与她无关!

“二夫人,虽是未有证据证明您有罪,但也没有证据证明您完全清白。”老嬷嬷缓缓地走了进来,对上谢舒钗的眼色,点了点头。

“若是这般说,夫人大可将府中所有的人都关押起来便是;虽说不见得夫人有这个能耐,到底我们一家子,都是听夫人的。”年姝梅言语中咄咄逼人,冷冷地道。

“你给我出去!”谢舒钗气得竟无话可说了,只能指着门口喝道。转眼却发现躺在床上的孩子竟然开始抽搐了起来。“毅儿?毅儿?”

袁毅并没有反应,反而整个身子都动了起来;眼睛突然往上翻了一下,一众人只见他白色的眼珠子滚动着,都吓得不行。那年姝梅也带着丫头赶紧逃了出去,虽说这孩子若真的去了,倒确实是件好事;但一想到老爷失去唯一的儿子的模样,这一大家子能有好果子吃?到底是心里后怕了许多。

袁毅的房间简直乱成一团糟,下人们也脚下生风地进进出出,也有城中有名的大夫在,然后所有的人对袁毅现在这模样都束手无策;那些个大夫们都只是神色暗淡地摇摇头。

谢舒钗本满心喜悦的打算立刻离开阳夏的,现在这般,怕是一出了这门,这孩子许就没了;那孩子连都没个住处了。一思至此,心中难受至极,只觉心口一阵绞痛,便是眼前一黑,再无知觉;栽倒在了床边。

众人吓得慌,赶忙上去扶住了要滚落下来的夫人;大夫们赶紧上来把脉,然后轻声道:“无妨,不过是伤心过度,抬至个清净的地方让她先缓一缓便可醒过来了。”

于是又叫了一干人等将谢舒钗抬了出去。趁着这空档,那些个大夫都悄悄儿地跑了。不多时,袁毅抽搐的身子倒是缓和了一些,满额头都是汗水;站在旁边的嬷嬷心中一喜,兴许是这抽搐完了就是好了也未可知。

紧接着,袁毅的身子安静了下来,不再动了;嬷嬷刚要去试探一下他的呼吸,那边却正在叫唤说是夫人醒了,要见小公子。嬷嬷便赶紧出了去,前去夫人的房间将其扶了起来。

“毅儿可好些了?”谢舒钗语气飘忽,脚步轻浮,只能让两人驾着。

嬷嬷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刚没一会子,这身子是没抽动了。”

谢舒钗微微地点头,道:“那些个大夫怎么说?”

嬷嬷沉默了。

旁边的丫鬟最快,道:“见您晕过去了,便走赶紧跑了呢!”

谢舒钗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由二人搀扶着快速地往袁毅的房间里走去。

来到床边见着袁毅的时候,谢舒钗心里隐隐地觉着不详;眼前的孩子脸上不再潮红,呼吸也不再混重,就那般安静的躺在了床上,比之他往日的活泼可爱,这会子的袁毅,都不像他自己了。她伸手,微颤颤地放在了袁毅的鼻息之下;然后一口气提不上来,硬是瞪着眼睛不能再言语了。

嬷嬷见她的模样,赶紧也去拭了一下袁毅的鼻息,没有了,没有鼻息了。他,他死了?!嬷嬷的眼泪也是瞬间就下了来,往日这孩子极是个乖巧的,见人就叫;从不蛮横不讲理,就算是对那新成为他二姐姐的丫头,也不是下人们那般不待见的。这会子,这会子就这么去了?

转眼就瞧见夫人已经僵硬在那里了,只得轻声地道:“夫人,公子,怕是去了”

谢舒钗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老嬷嬷;方才“啊”地大叫一声,伏在袁毅的身上恸哭了起来。

下人们便是慌急慌忙地忙碌了起来。

且说霁儿那边将屋子找了遍,什么也未找着,心里也落下了一块石头;正在想办法逃出去。霁儿脑袋活泛些,一个人到处溜达,身后跟着几个丫鬟,走到了门边;对着门便是一阵狠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天打雷劈 外面的人正在窃窃私语,听见这闹心的敲门声,狠狠地道:“闹什么?如今総一u rén腊铡!?/p> 霁儿的手一顿,叉着腰叫道:“我们家xiǎ一 jiě什么都未做!再瞎说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转而心中不服,又道:“平日我待你们也不薄,都是将你们做姐妹,却是这般没心的!”

外面的人想着平日里确是从霁儿那里拿了不少的好处;但一想到如今小公子都死了,这再多的好处也不能抵了。便道:“实话与你讲了,如今小公子没了,你们家xiǎ一 jiě那是不得不死了。”

正在玩弄着胸前的辫子的霁儿手一僵,瞪大眼睛看着那紧闭着的门,许久,脑中一闪,对着门外道:“你们不可乱说,我方才正要与你们说,我之前在王家有一个方子,可去试试,若是醒了,可不是大家的功劳?若是真如你们所说,也不亏什么可是?”

外面的几个人又是一阵私语,然后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道:“我们怎知你是不是骗人的?”

“哎哟!我的姐姐!这会子你还讲这些没用的,耽误了救治的时间,你们还承担得起么?”

众人一听话,也是吓得脸白;都知老爷只这么一个儿子,这要是没了,估计都不好过了,少不得死马当活马医了;便开了门,让霁儿出来。

霁儿得空便狂奔了出去,后面的人一时都未反应过来;就见霁儿消失在转角了。

幸好往日霁儿与这些人言谈甚多,这院子里的边边角角算是摸了个门清,这会子便直奔了童月的关押处。

门外由人把守着,却能听见里头的人咬牙切齿地质问声:“你还不说?这可是夫人吩咐了的,别说你是个外来的xiǎ一 jiě,就是正经的公子哥儿呢!也是照罚!”这声音老辣得很,一听便知是在府里平日专门来训人的。

“嬷嬷,我您刚才也道,我不过是个外来的xiǎ一 jiě,何苦要这般做?难道我能讨到好么?”童月的声音,冷静得很;脸已经被打得青肿起来,嘴角都破了皮儿,微微地渗着血。

那老婆子眉毛一竖,伸手又是一个耳刮子,冷冷地道:“你就恨不得府中的公子xiǎ一 jiě都没了,你独大么?”

童月只觉脸上一片火辣辣,生疼生疼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冷,自己自然并不知道,母亲一离开,就能出此等事,到底自己还是经历的少了!当初死缠烂打跟着母亲离开便是好了。“敢问嬷嬷,我独大了又有何作用?何况毅弟弟我一向甚是喜欢,怎又会去伤害了他?”思来这府中的夫人xiǎ一 jiě加下人的,就只袁毅到底一直未曾嫌弃了自己是个外来的,平日里虽是来往甚少,但见着了总能听见他脆生生地唤自己一声“二姐姐”;也算得是这府内的一丝温暖了。

“老奴自然是不能体会xiǎ一 jiě的心思的,若是这般,老奴岂不是要与二xiǎ一 jiě一般了?”老婆子冷笑。拿眼瞧着那被扇倒后又爬起来的童月,脸上已经肿得不成形了。又道:“二xiǎ一 jiě果然是嘴硬啊!”说完脸立刻就变了,对着周围的下人道:“拿鞭子出来!夫人说了,不招就打死为止!”

里面便是鞭子抽动的声音,听得霁儿慌了神,直接对着门就踹了起来。“开门!”

“小丫头!这里面可不是随便能进去的!”门边的人冷冷地道。

霁儿这才回过神来,听着里面鞭子抽动的声音,忍下性子来对着旁边的人道:“你们不知道?公子没了!还杵在这里,赶紧叫里面的人都出来,前去帮忙了。”

门边的人半信半疑,看了一眼霁儿,反问道:“你不是被禁足了么?怎会来这里?”

霁儿点头。“对啊!就是因着公子没了,全去忙去了,我才能出来的;这样的事情我敢乱说的?那明日可不要割舌头了。”

这一番话一说,那二人一想,倒真是这个道理,便拍打了几下门,对着门内的人叫道:“钟嬷嬷,公子没了,可别光顾着这些了。”

里面的鞭子立刻就停了;不多时,门便开了,霁儿赶紧闪到了一边去。

那钟嬷嬷探出头来,问道:“果然?”

二人一齐点点头。

三人便都看热闹似的快步离开了。

霁儿溜进门,见两个人小丫头搀扶了童月向屋内走去。便跑了上前,将童月的手一把放在自己的肩上,拦腰抱住了她,衣衫都被打破了,霁儿看得眼圈都红了。“咱们先回去罢。”

“霁儿,这可不行。夫人安排关在这里的,若是走了,我们俩可是该死了。”一丫鬟道。

霁儿的脚步停顿了下,看着丝丝吸着冷气的童月。

童月摇头,道:“你先回去罢,去看看袁毅如何了。”

“已经没了,我刚从咱们院子里逃出来时,他便没了。”霁儿无奈地道。

童月的身子便一下子就瘫软在霁儿身上了。没了?昨日还是一个活泼的孩子,今日便就没了?

此时已是酉时,微雨中的天空一片阴霾,初夏的时节,夜幕中的冷风依旧有些许的凉意,吹得这冷清清的院子中的野草轻摇,吹得树上的叶子微微地晃动着;吹进破烂的衣衫之中,让童月一边觉着火辣辣,又觉得冷意袭袭。忍不住打了颤儿,望向了院外的天空,心想:若是可以,自己宁愿过着那与司马翟广一起逃亡的日子;至少只需担心饿的问题;而此刻,却要注意身边的各色人物,觉得好累。

霁儿倒是未曾想这么多,看着身边的两个丫鬟,素日与她们也算是有些交情的。遂对她们二人道:“二位姐姐,你看我家xiǎ一 jiě都伤成这般了,那日我家xiǎ一 jiě被收为二xiǎ一 jiě时的场面,老爷也是极为喜欢的;若真有什么闪失,怕是老爷那边不好交代的。”

俩丫头也是极难为情,互相看了一眼;又吞吞吐吐地道:“霁儿,咱们素日可是要好的,如今自然也是;可,公子那边”

“二位姐姐多虑了,我霁儿可指天发誓,若公子的死与我家xiǎ一 jiě有半点关系,我立刻被雷劈死!”说完这话的时候,还是缩头悄悄地瞥了一眼天幕。

童月愣住了,望向誓言旦旦的霁儿,鼻尖酸疼得厉害;突然觉得心窝子一暖:她这么相信我,我若是再害怕,再畏缩,就对不住她对自己的信任了。

俩丫头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也撒手不再拦着童月她们;只点头道:“我们还是相信你的。”

霁儿便扶着童月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这冷清的院子。

“啧啧!那死婆子!下手这么狠!”霁儿看着龇牙咧嘴的模样,心疼地骂道。

童月许久未做声,忍着疼走出去好一段距离,方才悄声道:“我思忖着,那婆子必是被二夫人的钱给收买了。”

霁儿恍然大悟:是了,那二夫人向来恨极自家夫人;更恨的应该是眼前的童月了,就差未天天祈祷她早夭了。按常理,虽是大夫人说关押起来,并未说要如何毒打,何况至此?!且大夫人虽说生气,到底是不会胡来的;现在童月这一脸一身的伤,一个小小的孩子,都快给废了。

“刚才,谢谢你。”童月忍着疼,轻声地道,语气哽咽。

“什么?”霁儿迷茫地问,继而想起刚才自己的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了,对着童月道:“我刚才看了天空好一会子,生怕它霹个雷下来,我现在这会儿还怕着呢!”

童月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兀自地也跟着笑了起来;然而这一笑扯着背后的伤,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二人走在夜色浓郁的小石砖道上,两边的屋子在夜色中朦朦胧胧,那细如绣花针的雨,给夜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使得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祥和,只剩得下二人的笑声在空荡的小道上飘忽着,纯真而美好。

“你们二人,赶紧前去夫人的院子候着!”来的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打着灯笼匆匆忙忙地小跑了来。见着二人有说有笑的,木着张脸瞪着双眼叫道。

童月与霁儿面面相觑,今日已经去了那边一回了,且说这时袁毅已死,难道不用处理好他的事儿么?这会子难不成还要惩罚人?

“还愣着作甚?赶紧去了,夫人在那边等呢!”来人喝道。

霁儿觉得世道真是变了,几个下人老婆子,倒是敢欺压道xiǎ一 jiě的头上来了。心里恨极,却还是与童月一道又向着大夫人住处走了去。

刚一进院子,着实地将二人吓了一跳:院内黑压压地跪了半院子的人;借着廊下昏暗的灯光,竟见着最前面跪着的是二夫人年姝梅?!童月的身子顿了一下,这是要做什么?这夫人下人的,全都跪在这里,难不成全都要撵出去了?

霁儿拣了个地儿便扶着童月要跪下来。

童月摇摇头,侧头低声在霁儿的耳边道:“我恐怕是要向前面些了,瞧着二夫人在那里呢!我得跪在她后面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厚颜无耻 霁儿会意,估计是要这样了,这好歹少些让她惩罚的由头,这会子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刻,就是老爷在这里,怕也是要作法的。心里思忖着,脚下的步子没停,将童月扶至年姝梅的后面。

后面接着还来了好些人,估计大半个院子都被占满了;那谢舒钗方才从房间里出来,童月抬头望向她,见她手扶在嬷嬷身上,脸色苍白,眼圈红肿,看那憔悴的模样,瞬间就老了好几岁一般。

思来也是让人可怜见的,三十几岁的人,想要再有个孩子怕是不可能了,这袁家唯一的血脉算是断送了。

可谢舒钗不这般想,跪在院子里的年姝梅三十不到,虽是老爷现在已是不喜欢了,到底还是有希望的;而最为心头大患的,便是那已经离开了阳夏前往建康去的王心蕊,年纪不大,又是最为得宠的;这在家中的三月当中,谁也没有去注意她的近况,极有可能是已经身怀有孕了。这样一想,看着下面那衣衫褴褛的童月更是恨得不行,此刻都恨不得手撕了她的人。

“你们”谢舒钗努力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身子振作起来。“平日在府中也待你们不薄了。”

下面跪着的人都是一头雾水,本是开始处理袁毅的后事了的,没想到,她突然发疯似的不准所有人动袁毅的身子,并疯狂地让所有的人都跪在院中候着,此刻见她的模样,精神头显然是很差。

“你!”谢舒钗手指颤颤地指向年姝梅。“你当我不知你平日里所做的那些个没脸的事情?好端端的一个绣娘,成了今日这般泼妇的模样;你这妒忌的心思,全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年姝梅此刻仰着脸对着站在石阶上的人,嘴角挂着冷冷地笑。“夫人,话不可乱说。”

“呵呵。”谢舒钗冷冷地看了一眼,由嬷嬷扶着走下了台阶,靠近了年姝梅,冷声道:“果然么?那小布人儿不是你女儿做的?那等丑字不是你写的?”

那声音寒凉,让跪在微雨中的年姝梅冷不住地打了个寒战,夜色中凉风习习,吹起了年姝梅头上的发丝。“不是我!”理了理心绪,依旧镇定地道。

“不是你?”谢舒钗反而放大了声音。“那苏绣的针法岂是我们人人都会的?甚至那上面的绣针,不懂刺绣的人,都挑不到那般好的!何况”谢舒钗一巴掌打了过去,直接将瘦削的年姝梅扇倒在地。“我刚才说了是做什么用的小布人儿么?你急着否认作甚?难道你从未做过这些?还是你只否认其中一个?!”

年姝梅嘴角瞬间就有血迹,是被自己的牙齿咬出来的。心中到底是乱跳起来了。但依旧爬起身来,直起了身子,跪在那里。

谢舒钗又是一巴掌,那响声在死一般沉寂的院中,显得尤为响亮;咬牙道:“毅儿与你有什么仇恨?犯得着你下手?!他一个天真幼小的孩童,与谁都是亲近得来。你竟然望着他死?!他是袁府唯一的血脉!他是老爷唯一的希望!!”说到此,声音已经变得撕心裂肺起来,那呼吸也是厚重,一声一声地在夜空中响起,怒气已经战胜了悲伤,此刻力气也是大了起来,几个巴掌又是向年姝梅甩了去。打得年姝梅眼冒金星。

“夫人!臣妾好歹是家中的人!你这般当着下人的面打臣妾,可是等于打了老爷的脸!”年姝梅忍着疼叫道,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谢舒钗冷冷地笑,看向周围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跪在那里的丫头婆子小斯的,全都在内。“我为的就是叫他们看见!”说着将眼睛转向跪在地上眼神发狠的年姝梅,继续道:“看见这府中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是行事不端的!照罚不误!甚至,撵出去也是可能的!”

这一句“撵出去也是可能的”,愣是将眼神狠辣的年姝梅的气焰去了大半,却到底心中不服。“敢问夫人,臣妾有何大过错?若一定要怪罪那小布人儿是臣妾的女儿做的,那也是她一时的玩物,至于名字,臣妾不会写字。”

“袁妍是没有错,我认她小;但若是这般一直跟着你,只怕终有一日随了你这心胸狭隘的性子!那字是与不是你写,你心中最是清楚!自今日起,袁妍带至我院中,由我抚养!”谢舒钗说得冷静,拿眼斜向年姝梅。

年姝梅这下脸色是终于变了,突然眼中泪水滚落下来,伸手便扯着谢舒钗的裙角,求道:“夫人,臣妾错了;恳求夫人看在妍儿还小的份上,让她留在母亲的身边”那神色,分明是一位母亲爱极了自己的孩子,心疼不已的模样,看来让人不禁动容。

谢舒钗抬脚将她手中的裙角扯出,冷笑,眼角却也潸然泪下。“难道我不是她的母亲?就只你是她的母亲不成?”

“不,不不!”年姝梅泪水涟涟。“她还那么小,她会想念臣妾的。”

谢舒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吼了一声,便哭了起来,伸手又给了年姝梅一巴掌。“你也知道!你竟也是知道的!那你在害毅儿的时候怎么不想他年纪那么小,他也会想娘亲呢?他在那边也无人照顾呢?你怎么不想想?怎么不想想!”

那声音之大,童月觉得耳朵里面在嗡嗡作响,除了她嘶吼的悲痛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甚至都无法思考她言语中的意思,一整日的微雨都停了下来,竟然有一丝暗淡的月光在厚厚的云层当中若隐若现,愈加衬得谢舒钗脸色苍白,表情悲戚。

嬷嬷慌忙地拍着她的后背,缓和她的情绪。

年姝梅终于觉得无话可说,神情呆愣地坐在了地上,她知道,袁妍已经被带走了的,再也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了,晚间也不会再闹腾自己了。觉得整个世间都空荡荡的,了无生趣。

“还有你的母亲!!”一抬眼,谢舒钗便看见跪在年姝梅后面的童月,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娘她不知廉耻!狐媚子惯了!有丈夫而不守节!没有贞洁!孩子失踪而跑来嫁与一个有了两位夫人的男人!无耻!竟然又让自己的孩子认爹?!如今竟然越过正室,独自跑去服侍老爷,她可真是厚颜无耻到底了!”说完兀自地“哈哈”冷笑起来。

童月知觉得那一声声刺耳的言语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的难听,难听到觉得胸口堵得慌,难听得想要站起来给眼前这个女人一巴掌,外带一脚。纵然母亲有再多的错,那终究是自己的母亲,怎能容忍她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骂自己的母亲厚颜无耻!

“孩儿母亲不是。”童月拙劣地道出了这么一句。

“不是?不是怎能嫁与老爷?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就这么轻易地进入了中书令的府上做了三夫人?若不是,怎能在你到来短短的三日,就让你变成了府中的二xiǎ一 jiě?你以为你母亲的三夫人是可以白捡的?你这二xiǎ一 jiě的名号是白捡的?你母亲若是清清白白的,若是守得住的人!怎么就能有这般的样子?”谢舒钗冷笑,看着跪在地上哑口无言的童月。“我念你小,不懂这些事情,你也无需在这里争辩些什么。”

童月是哑口无言了,她不懂这其中的缘由,她更不知道母亲为了这些做了多少的努力。然后想到这一档的时,童月突然记起那日离开统万时,母亲被逼脱\光的时日,那几乎是牺牲了自己的全部,来挽救生命的;这么一想,今日种种,似乎也就能理解她如今让自己和她处在这样的一种优势之上了。

谢舒钗又重新走上了石阶,看着下面的人。“你们看到了吗?连在府上的夫人都有这些个事情;你们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个没名头的下人们背地里都在做些个什么么?各色的勾当你们还做得少么?你当我这个夫人是白当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有时希望你们自己能明白了,少在我这里扯些个没意思的,给你们脸!如今都是不要脸了!全都豁出去了不是?”

这一大段一大段的训话,愣是说得下面的人没一个人敢吱声的;特别是那些平日里使了手段的人,现在心里都在发毛,想着若是全都跟着前面的夫人一般,那不是作死了?老脸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今日我就在这里说了,凡是与害公子有关的人,全都自动地给我站出来!”谢舒钗扫了一眼,继续道:“若是有人想要讨巧儿逃过这一劫,过后若是被我发现了什么,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最后一句咬牙切齿,寒凉逼人,让下面的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大了,生怕都被怀疑是害了公子的人。

那心如死灰的年姝梅听完这话,竟是自动地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谢舒钗。“昨日晚间,他的确是上臣妾院子耍了一回;那时正是知道王心蕊要离了阳夏前去建康城,心中很是愤懑,若是袁齐妫在,我也会用同样的手段的;可惜是公子,想到夫人你的家室,老爷必不会辜负了你。可是臣妾不一样,臣妾是贫困人家出身,又不识字,只是碰巧被老爷看上了,如今怕是最没希望的人了,所以,当时便对公子下了药”年姝梅说得坦然,将自己的心思也都交代了明白。

说来谢舒钗便是宰相谢安的侄女,当真是大家族,自然袁湛是不能轻待了她的,此时是对王心蕊的一时新鲜,才会稍稍冷落了她,待醒悟过来,毕竟府中最有才德的还是她。

谢舒钗听完这话,身上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见着二夫人都如此交代清楚了,少不得那些个下人奴才们都站了起来,也就是当时看见了的,或是参与了的,都是她院子里的人。

“那小布人的确是袁妍所做,但只是她做着玩儿,并不是真的想要害公子,一切与她无关的”说完长吸了一口气。“夫人,请不少怪罪于她,至于如何放在王心蕊的院中,臣妾这么长时间的在那里进进出出,放这么个小东西,实在太简单。”

“那就是你早有预谋?你早就想要嫁祸给王心蕊?!”谢舒钗被气得不行,今个所受的气,怕是把自己这一辈子的气都给受完了。

年姝梅倒不是先前那样蛮横了,淡淡地点头。“臣妾未能生子,本就悲伤至极,然夫人有子,且还清秀可人;臣妾是嫉妒了。”

刚一说完,直挺挺地又挨了快速走下来的谢舒钗一巴掌。

跪在地上的童月感觉自己的脸都疼了起来。

“你呢?你敢说你什么都未做么?”谢舒钗气极,对着跪在地上的童月叫道。

童月昂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谢舒钗,道:“孩儿没有,从来没有。母亲也没有,从来都没有。”

“夫人,夫人,公子他,他”袁毅的奶娘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脸的着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一个奇怪的醒来者 谢舒钗正在气头上,见那奶娘脚下生风地跑了过来,蹙了眉头问道:“做什么这么急?”

奶娘大概是被吓到了,脸上还是惊吓的模样,看着脸色不好的谢舒钗,喘了口气,方才道:“回夫人,公子他,他醒过来了。”

在场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再看向狂奔而去的谢舒钗,都不知道这唱的哪出子戏,傍晚时分说是没了,这会子又说醒了?众人跪在那里都开始悄悄的议论,又说这会不会是回光返照的,又说这会不会是鬼上身的,只是不肯大声说话罢了,反正各种奇特的猜测都有。

“这么久都没气儿了,怎么会突然又醒了?”跪在童月旁边的霁儿悄声地问道。

童月转过头,对着她认真地道:“不要议论任何事情。”

霁儿抿嘴睁了一下眼睛,耸耸肩,闭了嘴巴,不再言语,只拿眼睛看向谢舒钗跑去的方向。

一边的年姝梅更是诧异得不行,自己的确是下了药的,如何能没事?而且,所有的大夫都无能为力,怎么会还有活路?羊肝与竹笋同食本就会中毒,且酉时就已经听说断气了,这等事情,是谁也不会随口说的吗,就是谢舒钗想要拿自己作法,也不至于拿袁毅的生命开玩笑的,所以那时已经死了是没错的。这会子又醒了,算是哪回事?难不成是真如后面的人所说的,鬼上身?或者是命不该绝?

却见那房间里的人进进出出,不再理会跪在院子里跪得膝盖骨麻木的众人。

半刻钟过去了,大概是里边的人记得外面还跪着一群人,方才出来让他们都散去了。

霁儿扶着童月也往了院中养伤而去,年姝梅被禁足在了自己的院中。

几日之后,府里就开始有传言说公子自从醒了之后,虽还是原来的活泼性子,却是比之前懂事了许多,说话就跟个小大人般了,甚至细细地问起了夫人的身份以及府中的各色人物了。

童月躺在床上看书,二夫人被禁足了,夫人那边正沉浸在儿子苏醒的喜悦当中,自然极少有人打扰她了。

但是霁儿还是一如从前,根本就闲不住;难得这几日看着童月伤势严重,忍着步子没出门混。坐在房内陪着童月,一边磕着瓜子说着一些从外面听来的新鲜事儿。

“我听说那小子现在每日里跟个小大人模样的,不过礼貌倒是极好的,见人就问好,就是丫鬟下人的,他也是不介意;整日里就知道打听这个打听那个的,可没见他闲着。”霁儿倒是跟个大xiǎ一 jiě似的翘着二郎腿说着。

童月鄙夷地看着了一眼她的坐姿,都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真真是难看。“你也没闲着,说个话还不忘嘴里吃瓜子儿。”童月嘴角含笑,脸上的肿已经消了大半,也露出了原来的精致来。

霁儿不理会,走近了童月道:“我听说,他一听他娘是谢家的,两眼都放光了呀!啧啧,肯定是从哪里得知谢家的家世显赫了;一听老爷的名讳,你猜,那小子干嘛来着?”

童月看着她那转得滴溜溜的眼睛,活像一只贼老鼠;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出好看的酒窝,问道:“什么?”

霁儿一转身坐在了床边上,瞪大着眼睛盯着童月道:“他竟然问,这府上是不是应该有个叫袁齐妫的xiǎ一 jiě?!”

童月的脸色一变,按理这件事情是太清楚了,他如何能不知道了?莫不是人所说的,失忆了?可是失忆了就不应该还知道“袁齐妫”这个名字了,为何突然问这个?“他怎么突然问起我了?”

霁儿无辜地耸耸肩,纳闷地摇摇头。“不知道啊!后来人说有这么位xiǎ一 jiě,然后,他就不再问了。”

童月点点头,心中有疑惑,到底还是将心静下来了,继续将头埋进了书内。

霁儿是忍不住了,看她兀自认真看书了,便悄无声息地出门去了;走出院子,青石板道两旁的树正绿得透亮,偶有鸟鸣之声,阳光从东边打过来,正好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心情颇好的她,正在一蹦一跳之间踩着自己的影子玩儿,不知不觉间竟到了湖边的柳树旁,看着茂密的柳枝儿在风中清扬启,蜻蜓点水般地扫过湖面,煞是好看;忍不住就想要辣手摧叶了,跳起来便开始将柳条一条一条地折下来。

后面的丫头张嘴正想制止住她,却被旁边的小男孩叫住了,看着那穿着红色衣裳的影子,在绿色的枝条间来回地蹦跳着,真像是一朵花。小男孩忍不住想象她的脸来,会是什么样子呢?这般想着,便是缓缓走过去了。

霁儿并不知道后面有来人,兀自开心地折着柳条,想着给齐妫与自己都编个草环,插上小花,也是极美的。

“哎哟——”后面的人惨叫了一声。

霁儿愕然回头,看着蹲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孩子,慌忙扔下柳条,道:“你你,被踩了?”

小男孩拧巴着眉头看向蹲在自己跟前的少女,略宽的脸盘,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唇,看起来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此刻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还一脸的无辜。

霁儿倒是吓了一跳,退一步,赶紧站起来施礼道:“公子。”

这便是已经苏醒过来的公子袁毅,这会子只能借着旁边的人站了起来。道:“你如何这般重?都快将我的脚给踩断了。”

“奴婢不知您在后面”霁儿吐舌,你才重,你娘c你奶奶都重;骂完觉得挺舒坦,才装孙子道:“要紧吗?”

“要紧的话,早就疼死了。”袁毅朝她翻白眼。

“哦。”霁儿松了口气,转身继续折柳条去了。“那就是没事了。”

“你?”袁毅不满地瞪着她的背影,又一时无话,眼见着她拿着柳条就闪身离去了;便问身边大丫头:“这是哪个院子里的人?”

“回公子,这是二xiǎ一 jiě屋里的。”

二xiǎ一 jiě?袁齐妫?袁毅不再言语了,默默地拐向了另一条道儿

身子恢复得差不多时,童月便喜欢让人搬着一条藤椅,坐在廊下吹着夏日的风;外面阳光热烈,烤得院子里硕果仅存的几棵树都蔫了似的,耷拉着树叶儿,偶尔有一阵凉风吹过,顿时精神了不少,沙沙地作响。

喜爱这宁静的午后,院子里的静悄悄,下人们都偷空儿打盹去了,她也并不在意,自顾地端着茶杯清嗑一口,细细地品味起来。就这般难免会想起在会稽山的日子,想起已经过世的姑奶奶。

霁儿伸手将她的双眼蒙住了,在后面轻笑起来,声音爽朗明亮,好似不知忧愁一般。

然而下一刻,便满面愁容地拂拂廊下的栏杆,托着腮帮子望着椅子上悠哉游哉的童月道:“该担心怎么还没有建康的消息了。”

这也不是她第一回说这事了,前儿还特特地告诉自己,当日故意弄坏花盆,挨打,不过就是想母亲担心自己的处境,好早早地带自己离了自己。也难为她一片苦心,但显然母亲并不这么想。童月在心中轻叹了一声,继而又想:兴许是母亲想到了,但总有许多的不如意的。

“也不知夫人和老爷忙些什么。”见童月不答,她依旧自己说着。

“他们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做的,岂能与咱们这般闲着?”童月安慰。“且,如今也都消停了不少,日子也是好过了的。”

霁儿不满地暼了一眼童月。“虽说你是二xiǎ一 jiě,到底,没人重视你,如今夫人不在,不过也是挂个名声罢了。”说完又悄声道:“我听得xiǎ一 jiě的月例是四两银子的,公子六两;如何你成了二两了?”

这事如何能不知道的,府内上下都传遍了,不外乎有些个人是故意要传到这里来的,自然也有些是为自己不平的,虽说自己不常走动,到底也未得罪了谁;只是有些事情听了便是,想要计较起来,倒是没了意思。

“不过也无甚,待在这府中;有银子也是无处花。”霁儿自己安慰了起来。

“对不住,你们跟了我,连月例也少了一吊了。”童月放下了茶杯,睁着大眼睛望着眼前开始乐观起来的霁儿。

霁儿倒是耿直地点了点头。笑道:“xiǎ一 jiě可别忘了奴婢跟着您所受的苦才是。”

“自然不会忘了。听闻二夫人最近精神不大正常,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童月转而道。

“又不是咱们把她变成那般模样的。都已经是将近三个月的禁足了,如何能不疯呢。”霁儿不在意地道,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拉了一把童月的手。“困顿得疯了,不若出去走走罢。”

童月也顺势从藤椅上下来,跟着霁儿往院子外走了去。一边还在听说她在唠叨二夫人这段时间受的虐待,好像是说虽然是放过了她的命,到底恨极了,也是不让她好过的。

童月只听着,淡淡地点头,一径走出了府。

晌午时分,街道上也是少了许多的热闹,都怕极了这毒太阳,不敢露脸,只有打铁的声响一声一声铿锵有力又颇有规律地响着,越发觉得燥热了起来。童月愁苦地道:“何苦来,热个半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年少的记忆 霁儿兀自兴奋不已,头上有渗出了汗珠了,那雪凝般的肌肤被晒得红彤彤的,白里透红的,煞是好看。“你没听说,咱们这里今日过军呢。”

“过军队么?怎么街上并没有人呢?”童月疑惑地问。

霁儿擦了一把汗,道:“还早呢!申时才来罢。”

童月苦不堪言,这会子未时都未到,就这么傻呆呆地当街站着?何况,过军队有什么值得看的么?不过想到军队,不禁让她想起那拦马求救的自己,还有为了自己有一双新鞋穿而去偷又被抓的司马翟广哥哥。

然后二人当真就在一间简陋的茶馆里坐了下来,虽然布置简单,但位置极好,是二楼一个靠窗的地方,所以价格自然不菲的。童月的心忍不住疼了一疼。

“这阳夏参军的人多,都想趁这机会看看家里人呢!花点银子能看看几年不见,或许,”霁儿竟然难得地眼红了起来。“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挺值得的。”

童月都被她说得动容了,就差没一时冲动,将整个茶馆都包下来——那是因为压根没那许多银子。

茶也不知喝了多少被,茅厕的门槛都与二人熟悉得不得了了。再望向窗外,人越来越多了,太阳也没那般辣毒了。水喝多了的二人就跟醉酒的醉汉一般,歪在桌上不想动弹了。

“霁儿姐姐,你是想见什么人么?”童月含含糊糊地问,当真与那醉汉一样。

霁儿也有气无力地望着对面的童月。“想见愿意见我的人。”

童月一脸的懵懂,觉着这话太过深奥,很是难懂。也懒得问了,闭着眼睛就睡死过去了。

霁儿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外面突然没有了声响,只听得见整齐划一的声音,那声音一下一下,将整个地面都振动了起来。

两个娃儿就是这样被桌上的茶杯相撞击的声音吵醒的,一脸的不愿意,随即又精神百倍地站起来跳向了窗口,对着下面的军队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童月简直惊吓过度,没能知道霁儿这丫头还会吹口哨,这本来就安静了街道上,这一声口哨尤为响亮。

然后就见霁儿眼眶一红,泪水就落了下来。

童月不明所以,来不及安慰她,又向下面的军队当中望去,却见那当中有个小小少年,微微将头抬起,看向这边。

霁儿抓住童月的手,一边流着泪一边开心地笑道:“我看到他了,你刚才看见了么?他正朝这边看我们呢!”说完还不忘吸了吸鼻子。那发自内心的开心劲儿,是童月之前所未见到过的,那种灿烂的笑容,有一种倾城的美。

童月仔细辨认了那个少年,远远地只见着他瘦削,皮肤黝黑黝黑的,看来已经跟着军队很久了。司马哥哥呢?他在哪里?童月找啊找啊,待到队伍都走过去了,还是没能见到,心中夹杂着为霁儿的见到想见的人的喜悦和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的失落。

街上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之后,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扫过来,晚霞耀眼,地面的热气正在慢慢散去,深巷中能闻犬吠,能见炊烟,都隐隐地融入这夕阳晚霞之中。

“好美。”霁儿忍不住赞叹了一声,望着远处,嘴角挂着淡淡地笑。

童月也笑了一下,并不言语。

“你肯定不知道我会吹口哨罢?”霁儿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童月。“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人教的。”

“那说明他不是个好孩子。”童月笑,想起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

霁儿抿嘴,睁着眼睛点了点头。“或许是罢,他小时候并不特别听话。”说完还是忍不住笑,眼神悠远。“可我小时候也不算特别听话呀!所以,我们一起玩儿,其实他不过是贪玩而已,并不欺负人,总喜欢带着我在村里的山上奔上奔下,上山爬树,下水摸鱼;我们都是野孩子。”

童月只记得自己院子里的百花,悠悠的蓝天,还有父亲温和的背影。

“有一天,爬了一座好高的山,他兴奋地吹起了口哨,我觉得那声响就如山间的鸟儿,挺好听的,就央着他要学;开始他不愿意,说女孩子学这个不好,到时候没人敢娶的。”说完又转头看向了童月,笑问道:“你猜我们说了什么?”

“他说会娶你?”童月随口道,脸上瞬间就红了起来,不知为何,脑海中便出现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霁儿“哈哈”地笑了起来,拍了一下童月的脑袋。“没能知道我家xiǎ一 jiě也能想到这些。”停住了笑,摇摇头道:“不是的,我说:‘没人娶我,就你娶了我呗!咱俩反正都会吹,谁也不会嫌弃谁的。’”

童月张大嘴巴望着霁儿,没想到她竟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想平日里霁儿的模样,还真有可能会这这等话来。

“他看着我想了好一会儿,真答应了。”霁儿嘴角上的笑意藏不住,那种兴奋得劲儿,真美。“后来他一直都对我特别好,好像我真的就会嫁给他一般。”

“后来呢?”童月适时地问了句。

“后来”霁儿抿着嘴,沉默了许久,方才慢悠悠地道:“后来,我就被卖到谢家了,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只是离开之前,他说他长大了要参军打仗的,于是,今日便来这里撞了撞运气了。”

童月低头算了一下她离开家乡的时日,问道:“你离家都五六年了,如何还会记得他的模样,何况他也会长大,会有变化呢!”

霁儿摇头,低声道:“记得的,怎么会记不得;我都说好要嫁与他的。”那微微带着悲凉的言语,有着不适合的成熟,转而又兴奋起来,问道:“齐妫,我们跟着这部队走罢?”

童月缓缓摇摇头。“你不知道,那样我们随时都可能会死去的。”顿了顿,又道:“不如留着自己,兴许有一天能再一次遇见呢!我便把你嫁出去。”

霁儿难得扭捏地伸手扯了一下童月的胳臂,脸在夕阳的照射下,变得通红。抓住了童月的手,一路狂奔而去

为了省事,二人从h一u én悄悄地往里走,迎面碰见了许久都不曾见到的袁妍,独自一人站在一座院子前面。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得到她,再抬眼看了一下她所站的地方,便全都明白了:这是年姝梅禁足的院子。

袁妍回头看见二人兴冲冲的样子,眼神冷到了极点;狠狠地瞪了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童月愣在了原地,可以看见她眼里明显的恨意,若是刺客她足够强大,估计手撕了自己的可能性都有:她到底是有多恨?才能是如今对待自己的模样?

“她估计是偷偷出来见自己母亲的,这会子未见到,想必是心里难受。”霁儿看着紧闭的院门,不用讲,这门还能因为袁妍的到来而开么?只不过每一个想念母亲的孩子,都会这么做。但母亲也许不见得想念自己的孩子的,霁儿总是这般想的。若不然,当日母亲怎能由着将自己卖了呢?

童月心里也是难受,这事情与自己并无关系,不过是年姝梅她自己想要借刀shā rén,接过导致如此,如今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刚才的兴奋劲儿去了大半,无精打采地往回走了去。

第二日,大夫人那边突然将童月唤了去。

“我跟着你去罢。”霁儿心有余悸,这段时间并不曾找她,这伤势也就刚刚恢复好了,又来一出?

童月摆摆手,轻声道:“不碍事,也没说让我带人过去。还是少些事为妙。”

“可若是又像上次一般,你岂不是要去了半条命了?”霁儿撇撇嘴,这事很是没道理的,按理说齐妫什么都没做错,不过是被人陷害了,结果呢!被打成那样,有哪个人出来道歉了或是安慰了一声么?显然,这些个人都当眼前的这二xiǎ一 jiě心思又好,母亲也是在身边,所以便都不放在眼里罢了。“万一她又无事拿些个什么作法,我们这边如何防备?”

“不会的,其实夫人并不是那般人,你想,姑奶奶是那样的性格,夫人多少也是谢家的人。”童月倒是并不担心,这段时间里,自己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没有什么由头来针对自己。不过这么一想,倒是昨日偷偷溜出门去了。

“不行,我与你一同去,我在外面就是。”霁儿还是不放心,跟着童月一道向大夫人的院子走了去。

来至院中,并不是上次的那般满院子都是人,清清静静的,打扫得也很是干净,草木修得整齐;霁儿果然是待在外面,童月自己已经走了进来,直接由丫头引至了大夫人的房间。

房间里有服侍她的嬷嬷以及袁毅,谢舒钗坐在桌子旁边,看着一旁的袁毅嬉闹着,嘴角含笑,很是一幅温馨的画面。

童月进来施礼之后,谢舒钗方才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虽说谢舒钗生性还算大度,到底是心里记恨了王心蕊,加之这么一个孩子就成了府里的二xiǎ一 jiě;多少对她们还是不待见的。

“来了。”谢舒钗淡淡地道了句。“你可知道最近院子有少了什么东西了?”

童月一惊,自己是个疏懒的人,许多的东西也都无防备,交给下人打理,若是不记得的东西,更是很少去翻动。“并不知晓。”童月只得如实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荷包风波 谢舒钗将桌上的一物拿起来,摊在手上给童月看了一眼。“这物件可是你的?”

“确实是孩儿的。”童月差点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了,这是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包裹里的一个荷包;说来着荷包,便是那日进建康成是,带着刘义符的那女子所落下的;后来便也一直忘记了,遂索性待在了身边。

“你一个小小的孩子,如何能有这等精致的荷包?且,你母亲并不会刺绣这等活儿。”谢舒钗脸上有隐隐的不悦。

大概是听出母亲的声音里有不奈的意味了,在一旁躺着身子翘着腿的袁毅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跳了下来,拿过夫人手里的荷包,好奇地打量了起来。然后“哎呀”一声,惊得屋子里的人一愣,生怕这小祖宗有出什么事儿了。

“夫人,这是孩儿在来时的途中所拾,并不知是哪位姑娘的,遂一直带在了身边。”童月赶紧道,她不能揣测到眼前这小公子的心思,还是早些说明了为妙。

谢舒钗半信半疑地点头。

“这上头是绣的相思树开的花儿。”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有说服力,干脆将那荷包解开了来。

“哎!”童月与谢舒钗二人同时叫了起来。

怎奈那小子并不理会,自顾地将荷包打开,将里面的物件拿了出来,仔细地琢磨了一会子,大笑起来道:“这可是相思豆。”

童月觉得自己的脸都没处放了,荷包上绣的是相思花,里面装的是相思豆;对自己是不适合,怎么觉得挺适合霁儿那丫头的?

谢舒钗拿过来认真地瞧了一下,抬头对着袁毅道:“你如何知道这些的呀?我可从未带你去看过这些。”

袁毅搔搔头,顿了一下,继而天真一笑,道:“娘亲,这是孩儿从书上看到的,且说这个相思豆是代表着思念的,有句诗是说哎呀!孩儿忘记了,反正是说想念某人的意思。”说完看了一眼童月,眼里都是疑惑。

“夫人,这确实不是孩儿的。”听他说得那般模糊不清的,更是让人浮想联翩,童月有拍死他的心都有。

谢舒钗听到袁毅这般说,本来脸色就不好,这会子更是面无表情了,收起了那荷包,对着童月道:“这东西暂且在我这里保存着,若真是你的,或是你母亲的,可到时来这里取便是。”

童月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点点头。“是。”

“这段时间事情也是多,一直都没去管你的事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在这外面几年,也必是无心学习的;自明日起,你与袁婳c袁妍都一块儿学习着,学些女儿家的女红什么的,至于琴棋书画这类的,我们是大户人家,少不得都要懂得一些,这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虽你的新进来,自然也不会偏薄于你。”

“多谢夫人。”童月倒是愿意,虽然对女红一窍不通,也无甚兴趣,但总需了解的。

“我也要去!姐姐们都去学习了,孩儿也不能闲着。”袁毅又在一旁闹腾起来。

谢舒钗扶额,无奈地道:“你一个男儿的,跟着姐姐学什么东西。”

“孩儿可以认字,下棋,弹琴什么的呀!”袁毅倒是丝毫未觉得这些对于他是个男儿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你是要继承了老爷的位置的。谢舒钗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童月,道:“好了,你先下去罢,休日一日;明日便先来我这里,再由嬷嬷领你去便是。”

童月低头退了下去。

这边袁毅还是纠缠不休。“娘亲,你最疼孩儿的,如今我日日就知道缠着娘亲玩儿,还不如姐姐们呢!不如您就放了我去,也多少些学东西,岂不美哉?”

谢舒钗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愣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是何时学的这些乌七八糟的言语的?倒是真有几分像他父亲那书呆子的模样了;看着他那粉白的脸蛋儿,又生出几分怜爱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儿,点头道:“好,但不许去学那些什么女红,只可学学下棋或是识字。”

袁毅雀跃起来,伸手抱着谢舒钗的脖颈,叫道:“多谢娘亲!您真是孩儿的好娘亲!”

这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孩子,又是这般乖巧可爱,怎能让人不欢喜呢!谢舒钗欣慰地笑了,阳光从纸糊的窗户外微微地透进来些,柔和地打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显得温馨至极,看得一旁一直未做声的嬷嬷都微微地笑了。

接下来的整个秋天,三姐妹都在忙着学习各色的知识,有传闻是说,不久之后,整个袁府的女眷及孩子,都将全往建康去。童月仔细琢磨了一下这里面的意思,大概是有这基层的意图:一是袁湛作为晋国的中书令,自然业务缠身,不能过多探望自己的家人;二是孩子们都日渐的大了起来,到那里去说一门好的亲事,就不用担心他们的未来了,三是这小妾室都已经去了,正室夫人留在这里,显然不合情理,于谢家面子上过不去;所以,老爷要将全家人搬至建康是肯定的,至于日子么?谁也不能确定。

袁妍的表情始终是不怎么友好,齐妫也不过分计较,毕竟自己也算是比她大了一岁;但奇怪的是:只要齐妫学什么,她一定也跟着学什么,且非常的卖劲,生怕落后于齐妫了。

于是,在临近腊月开始给先生放假之时,袁齐妫的所学的知识当中,除了识字讲解比袁妍要好些之外,其他的都要比袁妍差些;自然,她这么做,夫人还是很是欢喜的,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不妨碍她喜欢聪明好学的孩子。

自然又那一等无聊的公子哥儿,一会子看看书,一会子看着姐妹们学着各色的东西,还在旁边不停地问着,完全不曾记恨任何人,这倒是让齐妫觉得奇了,按理夫人多少都会让他注意哪些人,他怎么就能如此像没事儿人一般?

且无聊之时,便跑来与齐妫套近乎,弄得她一头的雾水;但见他可爱得紧,倒也不觉得烦。

冬天里坐在房间里烤火的时候,袁妍正蹙着眉头“嘶嘶”地吸着气,手指上因为弹琴弹得太勤,很多地方都开裂了,初秋的时候不觉得,只是经常在晚间用布包裹着指头睡觉;第二日起来也不觉得很疼,可如今到了冬日了,包间包着已经没用了,稍微不小心动了一下,伤口就开裂,渗出一星点血与白色的液体,疼得袁妍龇牙咧嘴;却是强硬着未与任何人说。

虽说谢舒钗不讨厌这孩子,毕竟谈不上有多关心,自然也未去注意她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就是这几日都不与他们在一起用餐,也只当时这孩子大概是这段时间学习得太累,放松一下自己。

齐妫却早早的便知道这事,一向与自己学同样的东西,怎么会不知晓。只是苦于她并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也是无法。这日来大夫人这里请安完了之后,瞥见一旁的袁妍将自己的手藏在袖子里,一直都未曾拿出来。想着就她这年纪弹琴已经很不错了,若是不保护好这手,以后就废了。

一路思忖回院子,迎面被一个雪球击中了鼻子,酸疼得她差点流下了泪来,却听见“哈哈”的笑声;随手抓起地上的雪,揉成一团,直挺挺地朝前面人的脸上打去。

“哇哇”地两声叫了起来的小子无奈地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孩大眼睛眨巴地笑着。

“二姐姐,你竟敢欺负我。”袁毅一边嘟囔着,一边将脸上的雪一点点的弄下来。

齐妫也伸手,用手帕轻轻地拭着他脸上的水珠儿,轻笑,酒窝乍现,道:“你倒是不带个人,自己就跑到这雪地里来,摔了可不得了。”

袁毅眨着眼睛看着她温柔的笑脸,衷心地赞叹道:“姐姐你好美啊!”

齐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浅哂,拉着他的小手,蹙了一下眉头。“好冷,我送你回去罢。”

“不要。”袁毅撒娇似的将手抽出来了,道:“小孩子不怕冷的,我今日找你,便是有事情与你说哦!”

那神秘的样子,把齐妫逗乐了。“哦!那你说罢!我听着呢!”

袁毅摇头,指着不远处齐妫的院子,道:“咱们进去里面说罢,又暖和,又隐秘。”

“啧啧!公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与我家xiǎ一 jiě说呢!”霁儿突然就出现了,双手抱胸。

袁毅白瞪了她一眼。拉着齐妫便往院子里走去。“二姐姐咱们进去说罢。”

霁儿也不在意,在后面摇头笑了一下,便跟上了他们,在这府内,她算是摸明白了这许多人的性子了,就眼前这孩子,心思极是纯明,好说话得很。虽说有些小孩子的性子,到底不妨碍下人们都喜欢他。

进来屋内,待坐定之后,袁毅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齐妫吓了一跳,抬眼看着袁毅。“小毅,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告状者 袁毅搔头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齐妫的怀里。“是我偷偷拿出来的,可费劲了,娘亲放在一个很高很高的橱柜中,我想了好多法子才将它拿出来的,没让任何人知道的哦!”

齐妫望着手里的荷包,这孩子!一旦夫人发现了,岂不是又要拿着自己作法么?

“万一夫人知道了,我们xiǎ一 jiě的皮不是又要松了?”霁儿拿过齐妫手里的荷包,果然是与她跟自己说的一般,绣得极其精致,好看得很,难怪她一直放在身边。

“放心了,我拿的时候,都看了周围的,并没有什么。”袁毅信心满满;很是得意地看着二人,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那好,你既然这么说,奴婢再问你:你这么帮衬着我家xiǎ一 jiě,有何居心呢?”霁儿观察过许久他了,自家xiǎ一 jiě并没有过多对他的照顾,也并不是那般另眼相看,而他倒是特别的关心xiǎ一 jiě的动静,一有什么好事儿,总不忘记来告诉了xiǎ一 jiě,或者总感觉是喜欢与xiǎ一 jiě套近乎。对自家姐姐却没有这般上心的。

说起大xiǎ一 jiě袁婳,当真是大xiǎ一 jiě的风范了;她看不起小妾出声的袁妍,更不能入眼如今外边捡起来的野xiǎ一 jiě,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是独自一人,也是很少说闲话。碰见什么节日的,坐的位置一如当初一般,总是将自己放在小妾之前。

就是这段时间的学习,也是先由她选了,别人再选,且若她今日说要学习这个,别人便不能学习了;袁毅毕竟是同母所生,倒是好些,可近来见他对二丫头听亲近,便也有些看不惯,虽嘴上不说,脸上到底是不好了。

袁毅斜了一眼霁儿,这丫头上次踩了自己一脚还没道歉,这会子还说这样的话,不满地道:“我小小年纪,有什么居心难道姐姐看不出来么?”

霁儿被他这句话也噎得说不出了话,兀自对着地面瞪了一眼,便不再言语。

齐妫倒是不在意,笑了笑。“想来是我有缘,毅儿喜欢与我亲近。”

袁毅“哈哈”地笑了起来,眨巴着眼睛摇头道:“不是哦!我看姐姐日后必是大富大贵的,所以,才想以后能帮衬小弟呢!”说完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三人听了这话,都觉得好笑,便笑做了一团。

且说袁妍其实是知道袁毅拿走了荷包的,不是她意外看见的,是觉得那几日这小子有些神经兮兮的,便都留意着;哪知那日真见他从夫人那里拿走了那荷包;却好长时间不见动静,心想他必是想要给袁齐妫的,便只差等这一日了。

身边的小丫头早已告诉了自己;于是袁妍便拿好了琴谱往夫人的屋子里走了去。

谢舒钗彼时正在那里练字,寒冬腊月的,也算是暖暖手。听见袁妍的声音,头也未曾抬起,便疑惑地问道:“不是刚来过了么?怎地又来了?”

听这言语便知道,袁妍也不算是得夫人的心的;其实仔细一想便知道:大xiǎ一 jiě袁婳气质出众,学东西也是颇为认真,何况年纪稍微大些,都已经学了些日子了,自然是比她们二人好多了去的。

“夫人,孩儿在看琴谱,可有好些地方看不懂,思来先生都已经休假了,少不得要来打扰主母了。”袁妍声音本来是尖中带细的,但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于是便是细细的,听来也有些怯弱的感觉。而她前头的“夫人”,后头的“主母”,可见这孩子很会做人。

谢舒钗写完“福”字的最后一笔,将笔放下,方才抬眸看向袁妍;袁妍的长相尤其是眼睛,似极了她的母亲;但是脸蛋儿要好看些,细长的小脸儿,看起来也是小家碧玉。“拿来我看看。”

袁妍便一边走一边将那本琴谱展开,嘴里还不忘道:“本来毅弟弟在的话,他也是很懂的。”

这倒是提醒了谢舒钗,大半日都未见这孩子了。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可是毅儿上哪里去了?”

嬷嬷看了一眼袁妍,袁妍似没看见,只将琴谱放在谢舒钗的跟前。

“兴许是在屋子里看书罢。”嬷嬷淡淡地道。

“这孩子,最近野着呢!哪里能安静地看会子书。”谢舒钗倒是不在意,一边看谱一边道。

“孩儿刚才听闻下人们说,毅弟弟好像往二姐姐的院子里去了。”袁妍当做无意地说了句,便伸手指出自己看不懂的地方。“主母,是这里。”

谢舒钗的脸色却是一变,她不是没跟毅儿说过,让他少亲近些那外面来的“xiǎ一 jiě”,谁也不知道她的底细;可这孩子就是不听,这会子还亲自去她的院子了?怎么?还像这“姐姐”请安了不是?“嬷嬷,让人去把他给我叫回来。这孩子,真是没天理了,成日里就知道到处厮混,没个男儿的样子了。”

袁妍嘴角扬了扬。静静地看着嬷嬷离去的背影

却不想嬷嬷刚出门,就听见院子里袁毅的惨叫声。

这屋内的谢舒钗本不欲出门的,听见这一声惨叫,放下手里的琴谱,便冲了出去。

出门就见着袁毅摔成了一个狗啃泥的姿势在地上。慌忙地走了下去,与嬷嬷一道扶起了袁毅。

“怎么这般不小心的;拿眼睛仔细地看路。”谢舒钗一边唠叨一边伸手将他身上的雪拍落下来。

袁妍站在石阶上:若是往年,母亲也是会这般对顽皮的自己的;而现在,母亲不知道冷不冷,饿不饿,她,她会不会想到这里,袁妍的眼眶便红了起来,对着袁毅问道:“毅弟弟,梅摔疼罢?”

袁毅闻言抬头看向袁妍,展颜一笑,头上的雪花点点,举起手上的物件,道:“三姐姐,我没事呢!”

谢舒钗看惯了你争我斗,就喜欢这孩子纯真的性格;瞧这模样,着实是可爱。“还不进屋。”

袁毅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来到袁妍的跟前,眼睛笑得弯弯的,道:“你猜我去做什么了?”

“你跑去你二姐姐那里做什么?”谢舒钗问道。

袁毅将手掌摊开,手里是个小巧的瓶子。“这是孩儿从二姐姐那里讨要过来的擦手的膏药哦!听说很有用呢!”说完拿眼睛看着袁妍。

袁妍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常,笑道:“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呢!”

谢舒钗半信半疑地拿过瓶子,打开了盖子闻了闻,点点头。“嗯。确实是个好东西。”也不知这丫头从哪里弄来的。

“对啊对啊!”袁毅兴奋地道。“我看三姐姐的手因为弹琴受伤了,所以特特地跑去要了这个来给三姐姐用呢!”

我?袁妍不敢相信地看着袁毅,一则觉得他不应该是去为了这事;二来他肯定是去送荷包无疑;他如何能将事情做得这般圆滑?

袁毅已经将小瓶子递给了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的袁妍,笑道:“三姐姐,不要谢谢我哦!”说完便拉着谢舒钗走了去。“娘亲,我有事情要与你说呢!”

屋内烤着火,齐妫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来信,是母亲的。说今年除夕就不会来了,让齐妫好生照顾自己,等过些日子再想法子将她接去。

齐妫将信放在炉火上,信笺迅速地燃烧了起来,发出了耀眼的火光,映着外面的日光,她眯着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那很快便化为灰烬的信纸。

“是不是,还不能去建康?”霁儿试探地问道,看着齐妫的脸色并不怎么好,便知道信里必然不会提到什么好事儿的。

岂知齐妫难过的并不是这个,是母亲竟然愿意这样,愿意为了所谓的看不到的未来,将才刚刚见面的孩子又留在了异地。想到此,遂微笑着站了起来,望着外面的阳光,将手掌伸手窗外,捕捉到了那一丝冬日的温暖。“霁儿,今年的雪尤其厚,难得这几日好阳光,这会子融化了,不如出去走走罢。”

霁儿本来双手是交叉放在胸前的,这会子看着她那一系列的动作,便点头跟着她往外走了去。

二人本都是有心思的,一路也并不言语,不过是信步地走着;院子里有红梅,也都是花骨朵儿,看起来虽是美,看多了也觉得无味,倒是外面这到处是枯枝的,雪融化的水滴滴滴从树枝上滴落下来,在阳光下晶亮亮的,别有一番风味。

“放我出去!难道过年还不让我去见老爷么?”一个粗野的声音传了过来。

二人一惊,随即意识到:这是到了关年姝梅的地方了。

“什么老爷?你想老爷还能愿意见你?猪油蒙了心了!公子你都敢下手!”是一个尖锐的中年女子的声音,一听便是那种墙头草,见风使舵的人物。

“老爷会见我的,我去承认个错误,说不定老爷就原谅我了!或者;何况,公子不是好好的么?老爷脾气好,不会计较的。”年姝梅自我陶醉地说着。

里面传来不屑地冷笑声。

“或者,或者,让我见见妍儿也行啊!就见她一面。”这样的声音近乎是祈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为什么 “想得美了!安心地待在这儿罢!不死怕是出不来了。”那尖锐的声音不屑地道。

“就是,就你现在这模样,老爷见了都不认得了!啧啧!真真成了一个老婆子了!”这是另一个年幼一些的声音。

站在外面的人虽然是不喜欢年姝梅,到底见不得下人这般欺凌一位夫人了。

“我说这二位姐姐,这二夫人也没欺负你们罢了。”霁儿在外面叉着腰就开始训话了。“就是老爷不待见了她,还能待见你们去了?”

里头的人先是一愣,再细细辨认那声音,那气焰倒是比之前更盛了。“哎哟!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这里教训我们老人儿了?这府里有你们这些个小犊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说话干你什么事儿了?”尖锐的音声再一次想起。

“再说了!这二夫人会领你的情么?”年纪小些的声音。

霁儿转眼看了一眼齐妫,觉得这府里卧龙藏虎啊!这说话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了。“小妹可是不敢训话你们,不过是想着,万一老爷回来见了夫人,又原谅她了,可是有你们好果子吃了!给自己留条后路罢!”

“我们留不留后路干你何事?你几斤几两了?在这叫嚣,不过是收买了些个人罢了!就以为在这府里人人都愿意跟着你了?”年幼的姑娘似乎还不解气。“成日里不过是说东道西罢了!做什么了!不过是个外来的xiǎ一 jiě,用得着这么费劲么?”

霁儿瞪大了眼睛,袖子已经撸了起来,就想着直接用脚踹门冲进去与那二人厮打起来了,一旁的齐妫慌忙拉住了她。“二位姐姐,我这丫头多话,不善言辞,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姐姐见谅。”

霁儿恨不得给齐妫一巴掌,这里头的两个家伙说的是人话么?她倒是好,还在这与她们说得这么好听。

里头的人着实给吓住了,并不知道她也在这旁边,虽说是个外来的xiǎ一 jiě,到底是个xiǎ一 jiě,也并没有落魄,她这么一说,里头便是讪讪地笑了一下。

“但,霁儿刚才说的这些话,也不无道理,我虽不是你们的正经主子,到底望你们好好的;夫人虽犯下大错,但到底是夫人善待了他罢。”齐妫淡淡地道。

里面的人许久并没有言语,话说心里还是有不服的,这会子听得她这般说,似乎也不好反驳,便道:“是。”

齐妫也不再言语,对着气呼呼的霁儿笑道:“有些事情,与咱们无太大干系;说得过的,咱们说便是,说不过也不是咱们能做的。”

“二姐姐倒是说得干净得很呢!”后面的声音冷刺刺地响起。

二人转过头才见后面站着袁妍,也不知几时来的,都听了些什么,好在二人也并不曾说什么不对的话。“三妹进来可安好。”齐妫笑问道。

袁妍脸色并不好,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齐妫。道:“谢谢二姐姐关心,小妹挺好的,不过是来看看母亲罢了。”那“母亲”二字咬得很是清晰。

齐妫愣了一下,不知她为何要这般恨自己。何况今日也并没有得罪她。这番话,也并未说错。

“不知二姐姐来这里作甚?难道也是来见小妹母亲的么?”袁妍一句句地逼着。自上次因为荷包的事情没能有什么结果,她心中便是一直都郁郁,现在看着她穿戴整齐,模样标致的样子,更是心中不痛快得很。

“回三xiǎ一 jiě,我们家xiǎ一 jiě路过而已。”霁儿牵着齐妫转身便走了去。

留下袁妍的气都没处撒;抬眼看着高墙,却无法看见高墙里面的母亲,这院子里的两个下人是那等势利眼,自己平日里的钱不多,多是打点了下人,也是打点过她们的,不过是嫌少了;自那日被关进去之后,便再也未能见过她的面了,多的时候,是隔着门墙说过几句话,到底是来一回,流一回眼泪;这等事情,袁妍自然是知道夫人已经告知了老爷的,显然老爷并未有饶过她的意思,若是能出来,就只能靠以后自己的造化了。所以,更多的时候,袁妍不过是在这外墙边站一会子,便安静地回去了。

且说齐妫与霁儿依旧漫无目的地走着,阳光依旧是暖暖的。“母亲今年不回来了,自然老爷也是不回来的。”齐妫突然安静地道。

霁儿呆了呆,遂伸手抱住比她矮了许多的齐妫,温暖地笑道:“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这句话就犹如那烧得旺的炉火一般,暖透人心;齐妫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起来;想着自己这一路走来,有多少的不易,唯独对人与人之间的这一份情感的执着;她爱极了霁儿这样单纯的话语,让自己觉得这个人间温暖如春。

这个年,竟就这般静悄悄地过了;府里也并没有出什么大事情;年姝梅也并没有出了那院子,不过袁妍却是好似进去了一次;显然没有老爷回来的年,没有了那盛大的场面;谢舒钗在除夕之夜对着一屋子无精打采地人交代,若是撑不住的,便是可以睡觉去了。这对于一般的下人而言,这府中的事情大多是与自己无干的,便一哄而散,离了去;只有少部分年纪稍微大些的嬷嬷们依旧陪着谢舒钗坐在那里。

好像是说老爷今年要陪着圣上去祭祀了,不能回来,少不得家里的一切都得由谢舒钗操办着;这会子见着半屋子的人都散了去,本来就不热闹的除夕,更是失了味。

义熙九年的仲夏,建康那边终于派人来接了。而年姝梅不在这之列。

“为什么?”年姝梅跪在谢舒钗跟前,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了,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听到会独自将自己留在府上,那三角眼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谢舒钗面无表情,面对这样一个昔日飞扬跋扈,而今落魄至此的女子;她没能有怜惜之情。“老爷交代了,那边住不下这么多人,遂留你在这边看管着这府邸。”转而又道:“想来将来老爷是要回来养老的,这里自然是不能荒废了的。”

年姝梅突然就这么“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一年来苍老了许多的她,如今蓬头垢面,听到“养老”这二字,心中早已碎成了片儿。“当真是不能去么?”

谢舒钗不置可否,看了一眼,站起身。“这边是好好打理了。妍儿我会带走,兴许在那边能攀上一门好亲事,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重新回到久违的城中,齐妫心中有耐不住的欣喜。望着窗外的景色,嘴角都忍不住扬了扬。

“齐妫,这里可真比阳夏好看多了。”霁儿不禁感叹。“瞧着果然是热闹得不行。”

齐妫点头,想起在刘府中的日子,想起那几个与自己年纪一般的孩子,不知他们现在可安好。

突然霁儿伸手在齐妫的肩上拍了一下,笑道:“以后你可真是xiǎ一 jiě了,在这里寻上一门好亲事,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了。”

齐妫颔首,嘴角扬起,酒窝乍现。转而拉着霁儿的手,道:“你放心,在我心里,你始终如我的姐姐般。”

据齐妫的记忆,这府邸与刘府应该是在同一条街道上,且相隔并不甚远;这般思量时,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欢喜。

齐妫姐妹三人各分了院子,嫡女袁婳的是婳苑,养女齐妫的为童苑,庶女袁妍的称为妍苑;当时听到这苑子的名字,齐妫还是多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难为她还能知道自己的心思的。

接下来的几日里,总是许多的人到访,也算是与这边的官宦人家见个面,打个招呼的意思;就是孙修华与袁羽衣也来了。

谢舒钗自然是带着自家的孩子来见这些夫人的;那孙修华见着齐妫时,一脸的惊讶,却又是不好表现出来,遂笑言道:“我看这孩子倒是极面善,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谢舒钗自然不知道齐妫在这里还有一番波折,便笑道:“许是夫人与这孩子有缘,才得如此的。”

别人不知道,这袁羽衣是以袖掩面,见着孙修华那一脸的错愕,兀自笑了起来。

孙修华只得点头,有些讪笑道:“兴许是了,长得也是标致得很。”

谢舒钗遂将孩子都放了回去,让他们自由去了。这边依旧答话。“这些个孩子都没见过世面。若是礼数不到,还望夫人见谅。”

孙修华也不在意,虽说之前那丫头是自己府上的丫鬟,到底还是不知身份的,兴许就是中书令大人在外面流落的孩子呢!便是不造次的好。“哪里的话,这些个孩子都长得极好;那大xiǎ一 jiě儿真真是有气质的。”

谢舒钗见她直夸自己的孩子,嘴角便是隐不住的笑意。“多谢夫人谬赞了。”

“莫这般说,今ri běn打算是大夫人来此的,却不想这几日身子不适,遂没能来;缺了礼数,望夫人见谅了。”

袁羽衣见她二人一套一套地客套话,便只起身离开,独自在院子里逛去了。

身边的小斯安奈不住,早就野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惩罚 “齐童月——”

袁齐妫几姊妹正离开,听到这声音,诧异地回头;却见不远处一身着小斯服侍的孩子,瞪着大眼睛瞧着自己;瞧着那眉眼,瞬间就醒悟过来,拉着一众姐妹赶紧施礼道:“小女见过刘公子。”

一众人都不知这是做什么,听她这般说,便也都施了礼。

小斯本来是愤愤的心情,这会子见着她的模样,比几年前越发\漂亮了,站在这一众人里,一眼便能瞧见她巧笑盼兮的模样;遂见她回眸的瞬间,便已经不再生气了,走上前去,道:“你还能记得我。”

齐妫颔首而笑,笑靥如花道:“岂敢,刘公子也算是小女的恩人,自然是不敢忘记的。”

“恩人?”这倒是让他生气了起来,今日这般打扮出来,已经将母亲气病了,这会子她倒是与自己这般生疏了,先前在府里与自己说话的模样都不见了。“你倒是生疏了不少啊!想来这xiǎ一 jiě身份,自然是了不得了。”

众人都是一愣,按理说来者是客,但眼前这打扮不伦不类的人,如何说得这么刻薄的话来。

“回公子,小女不过如实说话,不敢造次。”齐妫依旧是那般模样地道。

他伸手便想与她打一架,怎奈伸出的手来未碰到袁齐妫,就被人按住了。

“不准欺负我姐姐。”

齐妫讶然,赶紧上前一步,将袁毅的手拿开。交代道:“小毅,这是刘府的大公子。”

袁毅听了这话,望了一眼;放心地地转身找人玩儿去了。

后面那二位听到这里,便是早已知道了,就是前厅那儿坐着的一家人的嫡长子。且听得谢舒钗来时一一介绍的这些官宦中,最先说的,便是刘家,如今这刘家如日中天,权倾朝野,连圣上都对他们另眼相看,而眼前的这大公子刘义符,在外传圣上的公主都青睐与他。

二人便赶紧上来,又施礼认错儿了。

刘义符倒是并不太介意,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并不去看其他人,只对着齐妫道:“你倒是越发厉害了,都有弟弟为你撑腰了。”

齐妫介绍了几姊妹,又笑了笑。“如今成了府里的xiǎ一 jiě,自然不能随便说话了,还望公子见谅。”

刘义符深吸了口气,摆摆手道:“我早原谅你了,那次你偷偷地离开,我气了好些日子;知你是与袁姨娘离开的,都缠了她许久;也不知你的下落,今日来这里,也是袁姨娘告诉我的,因着男儿不便出来与你见面,遂扮作小斯的模样,可把我母亲给气坏了。”说完迎着阳光笑了起来。

“多谢你的记挂。”齐妫有说不出的感激。

“当日袁姨娘说,见到你之后,肯定是不一样的,我还不信,今日见了才知道,你已是xiǎ一 jiě了。果然是不一样了。”刘义符多少有些失落,若是还如从前,自己便可以将她要了去,依旧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丫鬟。如今这样,怕是见面都难了。

齐妫欲言又止,本意想要问一下刘义隆的情况,思来这般做又是不对的,便打住了自己的想法,只淡淡地问道:“几位公子可都好?”

刘义符摆摆手。“二弟整日里看书,三弟在你离开不久便去了京口了,也不常回来,所以,我整日里无聊得紧。”

“公子对这建康城多是了解,不如改日有空闲,带着我们姊妹一起出去瞧瞧可好。”袁婳突然上前一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今日在这府中见面多有不便,还望公子见谅,许我家二妹离开。”

刘义符一愣,知道这是告诉自己,越了规矩呢!

“姐姐说的是。刘公子,前厅的夫人们说不定找你急了呢!赶紧去罢。”齐妫也是一时忘记了规矩,听了袁婳这话,赶紧催促着刘义符离开。

刘义符瞥了一眼袁婳,又看了看站在旁边浅笑嫣然的齐妫,抿嘴点了点头。才道了句不明所以的话“我会想法子的。”说完便是转身离去。

众人愣了半晌,不知他说的这话是何意。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与他相识的,但是,在这建康城内,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们现在都是大户人家的正经xiǎ一 jiě,比不得那些胡七八糟的人;别把家人的身份一起跟着降了才好。”袁婳转身道,却也并不看着齐妫。

齐妫自然知道是在说她的,她这般不看自己,也是已经习惯了她看不起自己。听得她这么说,也只是沉默,她不过是在说自己原来是“胡七八糟”的人罢了;算了,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早没有她那般清高了。

“奴婢听闻这是刘大将军的嫡长子,刘大将军那般厉害,自然儿子不会差到哪里的,岂能与一些胡七八糟的人来往;能来往的,必定都是好的。”站在旁边许久的霁儿突然插话。这话自然是反驳刚才袁婳说齐妫原不是什么好出身的事儿的。

袁婳眉头一蹙,那略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满是厌恶,呵斥道:“你一个下人丫鬟的,以后主子说话的时候,若还是随便插嘴,必是掌嘴!也该学学规矩了!”

霁儿在谢家待了多年,自然也是懂规矩,话说到刚才那,便是已经够了,便也不再言语。

聪慧如齐妫,早已一步上前,低声道:“姐姐教训得是,èi èi这丫头是该好好的管管了。”说完又抬眸看向霁儿,严肃地道:“霁儿,从今日起,你就与那些粗丫头一起到前院去洒扫罢,也让你磨磨性子。”

霁儿瞪了眼齐妫,转身真个向前院去了。

“姐姐,你看,这样可行?”齐妫转过头来问。

“那自然是你的事儿,我不过是说说,真要教训起来,还是得你们做主子的。”袁婳面无表情地道,扶着丫头便向自己的院子走了去。

袁妍一直都未曾搭话,她与二位姐姐一般,都知道刚才离去的那位公子是刘大将军府上的嫡长子,自然是知道这样的人物对自己有多大的好处的;想着独自在阳夏的母亲,若是能或许母亲还有出来的日子;于是,这边的一番话下来,倒是并未听得多少,都在沉思自己的事情,一会子激动一会子难过的,都一冷一热了好一阵;醒悟过来便是见齐妫将霁儿赶去前院洒扫,灵机一动,便赶紧追上了袁婳,轻声道:“大姐姐,小妹身边的那采儿也不甚听话,不如让她罚她一罚可好?”

这袁婳诧异地看了一眼看起来眼神诚恳的袁妍,好一会子才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也别忘了与母亲说一声。”

袁妍眼角眉梢都笑了起来,点头道:“嗯。长姐说的是。”

这一句“长姐”,愣是把袁婳的嘴角叫上扬了。袁婳太知道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了,这以后在这建康的事儿,必是先由着自己挑选够了,才会轮得到她们的,所以,自己才能这般矜持得起来,金贵得起来。

齐妫这几日算是沉默了,好似几日前的事情并未发生一般,将性子沉了下来,霁儿不在身边,倒是清净了许多。

袁妍倒是有些坐不住了,终于落下丫头婆子的,独自来到了童苑;见着齐妫时,也比先前的态度要好些,自那日看着那刘家嫡长子的模样,对眼前这二姐姐必是喜欢的;今日见着她坐在院子里的树下,那阳光斑驳地打落在她的身上,有些许的叶子落在她的肩头裙摆之上;衬着她那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真是越发有一番诗意。袁妍虽说平日里学东西都是带着名利心思的,却也不妨碍她学得东西多,如今见着齐妫这番模样,倒有作画的心思了。

大概是院子里静悄悄的,袁妍轻盈的脚步声还是将树下的姑娘惊醒过来,抬眸看向她,嘴角笑了笑,并未言语。

袁妍也站在阳光下笑,瘦削的脸颊也生动了起来。“二姐姐安好。”

若是不与自己斤斤计较的话,也是蛮可爱的,齐妫想着,站了起来。“小妹难得来找我的,过来坐着呗!待我叫个人来冲杯水与你。”

“不用了,二姐姐。小妹就是来坐坐,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是一家人,自然是亲近些的。”袁妍一边说着一边坐在齐妫旁边的椅子上。迎着阳光眯着眼睛,又道:“知姐姐不喜欢于我。”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姐妹,哪里会不喜欢的。”齐妫笑,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在腿上。“我这几日也是清净得紧,霁儿这几日大概是真生气了,也不来见我了。”

“一个丫头的,哪里真敢生姐姐的气,必是没脸来见你罢。”袁妍拿眼瞄了一下她腿上的书——《孟子》,她不喜欢这些书,遂也不能理解她为何能看得下去。

齐妫也不说话,她与霁儿,那是这世上最明白不过的人了;这会子这丫头也不晓得在哪里混去了。正思忖着,门口便来了一婆子,见着二位xiǎ一 ji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进来罢,嬷嬷。”齐妫叫了一声。转身又对着袁妍道:“必是霁儿叫的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出门 那粗活婆子听了这话,便赶紧迈着小步子走了过来,对着二位xiǎ一 jiě请安了之后,便将手里的一物递给齐妫。“这是霁儿让老奴给二xiǎ一 jiě的。”

齐妫伸手拿了过来,对着婆子道:“她肯定见您是是个老人儿,我不敢拂了面子。下次您可别再听她的了。”

“哎哎哎!”老婆子笑,放下手道:“那二位xiǎ一 jiě,老奴就先忙去了。”

“不坐会子?”齐妫也笑了一下,客套地问;待婆子走后,蹙着眉头展开手里的东西,一边道:“你瞧,这么个破手艺,绣个什么呀?都没法看。”

袁妍见着那是一方劣质布制的手帕,再细看那手帕上的绣花;袁妍虽然绣花的技艺还不能与母亲的相比,但是也算是这一众xiǎ一 jiě里突出的,见着那手帕上的所谓的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笑笑。

若说那上面不是花,也不知道说它是什么好。齐妫一手举着帕子,一手握嘴而笑;这丫头的的绣技,真是到了让人觉着可耻的地步了。不过这花倒真不是为了绣什么花。

话说那日齐妫特特将霁儿打发到前院去洒扫,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因着那句众人不明所以的“我会想法子的”那句话,便知刘义符当日离去之后,肯定是要与自己再见面的,就是他不打算与自己见面;齐妫想着,她还是想要见一见曾经那个有着深邃眼眸的男孩的。所以,在前院洒扫虽不是什么高级的活儿,但是得到外面的消息却是相对容易些的,那里的人进进出出,且稍微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只要下面这些丫头们有心,就容易听到有用的东西。

所以,这方劣质的手帕上,霁儿便是想要向齐妫传递消息了。但是这玩意儿除了齐妫能看懂,只怕真没人看懂,也更是无人愿意去看罢。“若是这丫头有心,真要让她向小妹你去学学去!性子太躁了。”齐妫收了手帕,笑着与袁妍道。

“只怕二姐姐不肯放了这么聪明的丫头呢!”袁妍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心里老在想着刚才霁儿绣的手帕。“霁儿不会是拿着这个来hui 二姐姐罢?”

齐妫兀自笑了一气。“说来可气!这丫头知道我喜爱这些绣品小玩意儿,她一片心,还能记得,可弄了这么个没意思的东西,真是可气得很。”

“二姐姐要是不嫌弃,倒是改日小妹闲时绣一方手帕给二姐姐。”袁妍讨好地道,虽说自己也想法子将采儿放在了前院,到底是不如眼前的二xiǎ一 jiě管用的,只能在她身上下手才能接近那刘家大公子了。

“那我可是多谢小妹的厚爱了。”齐妫眼波流传,脸上有藏不住的欢喜,望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天空变得空阔而遥远。“若是小妹有空,一起出去散散心,去见见这建康城的风景可好?”

袁妍心中一喜,毕竟七八岁的孩子,按耐不住地站了起来,笑道:“二姐姐可不许骗了小妹,来了这么些个日子;除了见些各大府中的夫人xiǎ一 jiě外,倒是天天闷在这屋中,难受得紧。”

在阳夏时,倒是从未见你出过府门呢!齐妫心道,倒也不为难了她。听了她的话,点头道:“有时间,一起出去走走也好;只是,咱们可不能忘记了请示长姐与主母。”

“嗯嗯!”袁妍似得有些激动地点头,抬眸看向天际,拍掌叫道:“哎呀!都忘记这么晚了,可要回去了,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呢!”

齐妫点头,浅哂。“去罢。”自己也站起来,向房间里走了去。关上了门,重新将怀里的手帕拿了出来,细细地看着那花不成花的东西,嘴角笑意隐隐。心中那一番小小的激动,如丢进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一阵阵涟漪,再一圈圈散开道,齐妫不由得在房中兀自跳了一段舞蹈来,虽说算不得好,却是发自内心,看来便是行云流水,加之身子轻盈,更宛若灵动的仙子。

其实齐妫那句要告诉长姐与主母的话,不过是试探了袁妍而已,若是她说了,自然这趟出门就算是白费了,她日后自然也是得不到好果子吃;再者齐妫看得出那丫头对刘义符的心思,当日见自己介绍了他的出身,便瞧她眼神便是不一样了;心里思来想去,若是她针对刘义符有心思,也未尝不可,虽说那刘义符与当今皇上的公主有传闻,到底算不得真切,且她自来到这边之后,性子比以前开朗了不少,自然也听闻此事,她不介意,自己也只是chéng rén之好;虽说刘义符爱玩了些,却也是个心地极善良的。

初秋的清晨,刘义符早早地穿戴整齐,带着身边身段灵便的小斯,大多数人还在梦中呢!他二人已经到街上了。

离开时,素素已经起来了,见着二人出门,一惊,赶紧上前拦人了,这夫人的病才刚好,看公子那模样,又该是去惹事了。“公子,秋日天气凉,晚些再出门耍去罢。”

刘义符最头疼这个每日里关心自己的丫头,道:“我这是出去见公主呢!公主今日偷偷约我出去玩儿,你倒是拦着我,母亲该是生气了。”

公主?素素近日并未听得说公主要来这里,但这公主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想来时一忽儿便来了,并不告诉什么人。今日听得他这般说,也是不敢拦着了。“就是见公主,好歹请她到府上来,哪能让公主在外头抛头露面的。”

“那公主她自然会自己想法子的,你且先去睡会,别伤脑筋了。”刘义符看着她单薄的衣衫,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道:“多穿些,别着凉了。”

素素听得眼角眉梢都弯了,这几年下来,自己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果然是未白费的;还能知道关心自己了。

那刘义符早已飞一般地出了府。过了淮河,便往西口市走了去。

且说袁妍当日得了齐妫的允诺,也并未向外人提及;不几日,霁儿那丫头便被齐妫重新调入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一早,袁妍带了采儿,齐妫带了霁儿;都用着自己的法子出了门。

在这之前,霁儿是一再劝齐妫,不要轻易带了袁妍出门,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别说袁妍将这事会说出去,就是不说出去;大家还能不知道?一旦知道了,那夫人会饶了她?再者,在这建康也显得没脸了。

可齐妫就是无动于衷;虽说自己不喜袁妍阴晴不定的性子,但到底是如今是自己的èi èi;谁也不定以后能帮助了谁,多个帮手总是没错的。

但霁儿觉得她这不是在找帮手,那是在给自己找对手;且不说那日见刘义符那模样,乔装打扮了一番特特来见齐妫,便定是对她有心思的,就是没有心思,自己能攀得上这么一个高枝儿,还能轻易的拱手让人了?

齐妫与袁妍赶到西口市约定的小茶楼里时,刘义符早已在那里有模有样地品茶了起来。

齐妫进来时扫射了一周,并未看见自己想要见的人,未免有些失落,却又不好相问。只对着兴高采烈的刘义符问到:“可是说了不止公子一个呢!人呢?”

刘义符倒不在意,眼睛亮亮的含着笑意,示意齐妫坐到他旁边的位置。“本公子也只让你一人来,可你不多带了一人么?”

袁妍有些站不住,讪笑道:“公子若是觉得不方便,小妹离开便是。”说完便轻轻巧巧地转身。

齐妫一把捉住她,转头望向刘义符。

刘义符摆手,笑道:“你èi èi的性子倒是急得很,我不过是句玩笑话,何必认真呢!都坐下来罢,都这么远,可不累么?”

听了这话,袁妍方才靠着齐妫坐下来;拿眼打量着坐在前面的人,比上次见他时,穿戴要精致了许多,人便越发精神了;而那浅笑的模样,更是让袁妍心中激动了一番,想要再拿眼去瞧他时,却是不能,只觉自己两颊发烫,手不知往哪里放去了。

那刘义符却未曾注意这些,望着齐妫一味地笑着,心里没来由地觉得喜悦,都看得齐妫别扭去了,方才道:“今日特特地约你出来,可是要去个好地方玩儿的。”

“果然?那倒是我家xiǎ一 jiě的造化了。”霁儿在旁边接话。

“那是自然,大哥都求了我许久,我方才告诉了他的。”在楼口处响起了响亮的声音。

众人都差异地回头,见着走过来的人,都是先一愣,除了刘义符,便都站起身来相迎去了。

你道来人是谁?竟是刘义真与当今海盐公主司马茂英。

茂英还是圆脸盘子,下巴比之前略微尖了些,个头也是高了不少;发育了不少,穿着男儿装,都隐约能见那凹凸的身段了,肤如凝脂,倒是一点也不逊色再坐也是男儿装的袁家二姐妹,见着齐妫率众人要行礼,赶紧用手拦住了,道:“既是在这外头,我是最不喜这些虚礼的。且都是刘大公子的熟人,就更不必如此。”说完笑意盈盈地看向坐在那里神情不好的刘义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乌衣巷 今个晨间欺骗素素的话兀自在耳边呢!这会子竟然应验了?刘义符真是觉着不好受,这公主的身份日日压着自己不说,且不是个有趣的人儿,无聊得紧!今日竟是与二弟一起来的?

刘义真与着茂英坐下来,看了一圈人,满是疑惑地看着刘义符,问道:“你今日就是想带着这一群人去看诗会?”

刘义符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刘义真。“你胆儿也不小了呀!那种地方敢将公主带了去,若是有什么闪失”

“不关二弟的事,是我刚好偷偷去你府上玩儿,见你不在,这才央着他将我带出来的。”说完便脸红了起来,有些支支吾吾地道:“这身衣衫,是从你那里”

刘义符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便往桌上捶了去,还未到桌上,又无奈地放下去了,充满歉意地看向齐妫。

齐妫本来是想笑的,一看这边是当朝公主,另一边是当今重臣之子;又见刘义符那奇怪的表情,便是忍住了。

“下次做这事情时,烦请公主告知一声,我好有个心里准备。”刘义符面无表情地坐下来,拿着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那模样就跟伤心之人饮酒一般。

茂英的表情瞬间便满是兴奋,一边笑一边忙不迭地点头。“我也觉着不妥,不过事出紧急,所以就来不及与你说这些。”

“大哥你几时结识的这些人?”刘义真蹙着眉头,竟未认得眼前齐妫。

刘义符这才将心情放宽来,对着刘义真道:“你忘了那个处处比得上你的丫头了?”说着指了指齐妫道:“如今她可是中书令的二女儿了。”

刘义真恍然地看着浅哂的齐妫,头上梳着与自己无二的发髻,身上着男儿装,乍一眼看去,只以为是位相当秀气可人的公子,怎么也未曾知道是几年杳无音信的那丫头,被刘义符这么一点醒,顿时浑身都来劲了,对着她道:“今日的诗会都是些有名望的人家的公子,及文人墨客的,我们年级尚小,不过是偷偷去玩儿。二xiǎ一 jiě你可是可以参加的,无需将自己弄成这模样了。”

一听这话,满是尖酸。齐妫却懒得与他计较,笑道:“我比公子虚长了两岁。其实并无能耐,哪里真比得上二公子,是真名士。”

这话在别人那里听来没觉得什么,但刘义真却认为眼前这满是笑意的姑娘是在取笑他,堂堂公子比不过曾经的丫头,如今成xiǎ一 jiě了,该是越发了不得了。“我自然真不了,若能真,岂不是今日能受邀了?”

且不说齐妫并不知晓今日这诗会是何情形,遥想眼前这七岁的孩子,如何能轻易受邀的。遂点头道:“二公子说得是。我们这些个小户人家,都未听得这消息。”

“那是自然。”刘义真有些自豪地道。“若是人人都能去,那岂不没意思了?”

“公子这意思是,我们家xiǎ一 jiě只怕不能进了?”霁儿在旁边蹙着眉头问道,且不说这诗会本就无聊,今日这巴巴地赶来,还不让进?那算得什么?

“无事,有我呢!不过是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若是要去,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知会一声便可。”茂英在旁边笑回道。“反正也是刘公子的朋友,又是中书令家的xiǎ一 jiě,没有不让进的道理。”

“既是这般,不如将建康城所有的公子xiǎ一 jiě都叫了去?”刘义真是心里不痛快。本是在齐妫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本领的,却这么被公主轻巧地说过去了。

“如此,便是多谢公主了。”在一旁一直未做声的袁妍赶紧道,虽说她未介绍自己。齐妫拉她上前去施礼时,便已悄声告诉了自己,今日算是没白来,刘府的二公子,当朝公主,都算是认得了。如今看这刘义真,仪貌俊美,举止自有一番风度,看起来要比刘义符胜去了许多,若不是刘义符是嫡长子,只怕,她心中更中意这么个容貌非凡的公子了。

茂英转头看见坐在齐妫旁边瘦削的穿着男儿衣衫的姑娘,笑问道:“这位是?”

“回公主,这是舍妹闺名袁妍。”齐妫站起来介绍道。

袁妍也站起来施礼,都对着刘义真施礼,算是都认识了。

“今日可算好玩了,这么多的人该是热闹,就算不去诗会,也能自己找乐子。”说完看向外头,悄声地笑道:“我听闻这淮河的晚上可是很有意思的呢!”

“一个姑娘家,知道些什么?不过是妓院放的一些画舫;一些个风流公子玩乐!可是正经姑娘家该去的?”刘义符立刻就叫了起来,不停地拿眼看齐妫。

“那也不见得!公主若真喜欢,倒是真可以去瞧瞧,那里文人墨客居多,都是能写得出好诗好词的人。”刘义真也是兴致勃勃,又道:“袁二xiǎ一 jiě于诗词上造诣深,当也可一同去看看。”

“算了。义符说了那等地方不好,我自然不便去了。”茂英抿了一口茶,望着刘义符轻声道。

齐妫倒是无所谓地道:“好啊!若是能得二公子夸赞而妄议,不去则有辜负之意。”

刘义真的心都被气得滴血!想哪日定要叫她去一去方才解气!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出了茶楼,过了朱雀桥,便向乌衣巷走了去,齐妫注意到,从刚才出来的地方是穿着普通布衣的人多,渐渐的,多以穿着精致衣服的行者居多,再便是撵也多起来,再过来,便叫许多穿着乌衣的人。“这边的人倒是喜爱穿这等颜色的衣服,也是有趣得紧。”

刘义真已听说她是不知原由,少不得有些得意地抢着道:“这是当朝开元老臣王大人与本朝宰相谢大人居住的地方。 他们德行深厚,深受人们爱戴,其子弟都爱穿乌衣,这里便被叫成了‘乌衣巷,你瞧这里门庭若市,便知是很有名望的人家。”转而又道:“若真真计较起来,却是要再往前些,三国时期,这是东吴的禁军驻地,当时禁军身着黑色军服,所以那时便已称之为’乌衣巷了,待到王谢两家,便将其子弟称之为’乌衣郎了。”

其实在建康的几人都只知这是“乌衣巷”,却并不知为何叫这名字,如今听得刘义真这么说,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都不得不佩服这刘义真确实知道得多。

“二公子果然是博学的,我们都方才听闻。”袁妍适时地附和。

齐妫记得姑奶奶姓谢,且嫁与王家,难道姑奶奶竟是这样的大家族出来的女子?难怪她的言行举止都高于常人,如今听得刘义真说来,这王谢两家那是当今的贵族了。“不知,谢道韫这位才女可是出自此家?”

刘义真蹙眉,看向齐妫。“你如何知道她的?”

齐妫一愣,差点说漏了嘴,笑着摇头道:“我只记得她有一首《泰山吟》,觉得写得极好,想来她那般厉害,便问问是不是与二公子您刚才说的谢宰相有关。”

《泰山吟》?她竟也知道?刘义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妫。不知道眼前这姑娘还知道多少。竟是一时忘记答话了。

在一旁的茂英点头道:“是的,不过我只记得她的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身为女子,她果然是厉害的!”

霁儿是知道的,她倒是明白,怎么齐妫不愿意说认识谢夫人。但她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轻重,遂在一旁沉默不语。

几人还真向谢家走了去。在门口时,茂英说了自己的身份,竟是惹得主人出来相迎。

“这下估计父皇要派人来接我了。”茂英一脸的苦恼。

那才好呢!刘义符在一旁心道。

“要不然,与主人知会一声,我们看一会子就有,无需通知宫中的。”齐妫建议道。

不多时。从里有出来一人,身穿儒袍,温文尔雅,眉眼间却又尽显风流洒脱。

他们几人早已上前一步,互相行礼。

齐妫才知道,眼前这位便是当今享有名声的谢灵运诗人,书法也是当今屈指可数,画艺也是超群,如今官至i shu丞,心里着实的又多了几分敬仰。

将公主及几位小公子迎进去之后,便安排了下人与他们去处。

这时刘义真才又道:“谢大人也是刚回建康的,正好趁着现在秋高气爽,便邀了城内些好友相聚,我这也是闻着风声而来。”

这话自然是谦虚了,可想而知他的文采也是被这些个文人所喜的。齐妫心里思忖着,由人带至了一处开阔的地方,一眼望去,一众人都或成群或单独边走边看,兀自言语或点头的,好不热闹。

“这诗会还没开始呢!大概是在赏析谢大人的绘画。”刘义真走在最前头,与周边的人解释道。

于是都抬眼望去,果然见着那廊下挂着些书法,或是行书,或是隶书。几人走近了瞧着,虽大多都看不懂,却也不妨碍他们长了见识。

“几位小公子也是来参加诗会的么?”

众人闻声回头,却见一翩翩少年,站在廊下的不远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扬起,阳光斜斜扫过脸庞,温和一笑地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曲水流觞 众人都道:好一个清奇的少年。

这边却见刘义真迎了上去,还像模像样地作揖称呼道:“凤兄!”

这刘义真口中的“凤兄”便是谢灵运的长子谢凤,性子与谢灵运大相径庭,显得内敛而温和,笑容中多了一份羞涩,倒是看痴了那一群没见识的姑娘家。

谢凤赶紧走过来握住刘义真的手,笑道:“一直在等你,却未见下人通知,莫不是偷着进来的。”

刘义真转身,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茂英,道:“可是堂堂海盐公主驾到呢!”

谢凤一愣,细细看了那男儿装的司马茂英;赶紧快步上前道:“失礼了!未曾远迎公主到来。”

茂英笑着摆手,道:“不妨事的。不过我可是偷偷出来的,还望公子莫让令尊说与了我父皇才好。”

谢凤为难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方才道:“我尽力护公主周全。”

众人松了口气,刘义真又将众人介绍了一番。几人互相认识了,便由着谢凤引着一众人往院子后面走了去,到后院便见一道溪水,快缓不同,已经有一众人席地坐在了旁边,互相交谈着什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加之这文人相聚,倒让人想起了王右将军的《兰亭集序》来。

正好刘义真看向齐妫,齐妫也想着他必是懂得,也正拿眼瞧他,二人相视,突然又笑了一下。便各自找了个远离溪水的地方坐下来,看这曲水流觞是如何来的。

其他几个人也坐在了一起,觉着热闹。

“这是作何?”刘义符见着似乎齐妫与二弟都是懂的,心里竟是有些不痛快了。

“这是家父效仿当年王右将军的曲水流觞,虽不如王右将军,到底是图个热闹。”谢凤笑道。

众人虽有不懂的,却也不好再问,显得自己不学无术了去。不如静静地看着这席该如何开始。

果然见上流处放置酒杯,酒杯顺着水流时急时缓向下,停滞一处时,那人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便开始吟诗作对起来,待众人一番品评之后,便将手中的酒杯重新斟满,放入溪水当中,如此落入到下一位文人的跟前,依次下去。

几人都觉着都有趣至极,抬着头痴痴地看着,且听他们各自即兴作诗吟词的,就算不喜这些的,到底还是佩服得紧。

一路下来,一众人又是喝酒又是作诗又是品评,好不热闹,下面的小公子哥儿也是看得热闹。

可好巧不巧的,这一樽酒却在谢凤他们一行人中停了下来。

坐在席首位的谢灵运见酒樽停在了那里,便示意谢凤端起来。

这谢凤虽是整日里熏陶了家父的灵气,却于作诗上却是万般不能,但父亲既让自己端起,在这一众rén iàn前,如何能失了体面的?

正在这踌躇之际,刘义真站起来,端过酒樽一饮而尽,看得一群rén iàn面相觑,待反应过来,却见刘义真已经躬身作揖道:“久仰谢康公之名,今日有幸,能得一见如此盛大的场面,小生颇为感慨,想来兰亭之聚也不过如此。”

可是大话得很!齐妫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他不会真能作诗?

“小生年幼才疏学浅,作诗这等高雅之事,实在不能,还望大人见谅。”刘义真倒是不急不躁,有条不紊地朗声到来。

谢凤在旁边也是干着急,父亲速来喜爱文人墨客,如此一个不明所以的孩子,他如何看得上眼?!

他自然不知,谢灵运已到门口见过他们,当时一眼望去,只觉得刘义真与另一小公子生得颇为养眼,看着觉着赏心悦目,如今看他的做派,胆子还算是不错的,便等着他接下来说些甚了。

“小生只能吟诗一首,还望谢康公见谅!”刘义真清了清嗓子,便朗朗念道:“昔在老子,至理成篇。柱小倾大,绠短绝泉。鸟之栖游,林檀是闲。韶示牢膳,岂伊攸便。胡为乖枉,从表方圆。耿耿僚志,慊慊丘园。善歌以咏,言理成篇。”那清亮的童声,吐词清晰,情绪恰到好处,加之他那有模有样的慢慢踱步,时而抬头仰望晴空,时而垂眸扫向四周,气度非凡,好似一代王者,再坐的年轻者老者,无不觉得眼前这小小少年颇有前途。

而所念的诗便是着康公所做的《陇西行》,那坐在那里沉默的谢灵运向这边投来了赞赏的目光,朗声一笑,道:“来人,斟酒!不错!”说完自饮一杯又道:“魏晋以来,天下文学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自古至今,其他人等共分一斗。哈哈”

众人也附和,都举起身边的酒樽,一饮而尽。

“小友果然是聪慧过人!不知系属哪家?”谢灵运饮毕问道。

“建康刘家。”刘义真铿锵有力地道。

众人一听,竟是当朝重臣的公子,又是如此聪颖过人,便是都议论纷纷起来,一时间都望向了这边。

几个孩子瞬间觉着那目光多如繁星,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刘公府上出人才!当日三公子四岁首京口,如今也是井井有条。”谢灵运谈笑间洒脱自如,并不将世间礼数放在心间。侧目见那一群孩子,也都颇为出众便又道:“何妨介绍一下你身旁的小友?”

刘义真回神,待将身边的人一一做了介绍,临到茂英时,便停了下来。只自己回身向谢灵运作揖。又指着齐妫道:“小生的这位好友,颇喜文学;也是素来喜爱康公的诗词。”

齐妫还只当刚才与他一笑泯恩仇了,却不想他竟在这等场合之下将自己推了出去,实在是下不来台,且不说自己并无多少学识,就是努力学了,在这群骚人前面,也不过是班门弄斧,实在是可笑至极了。

可如今这话已如泼出去的水般收不回来了,若是自己一味在这里推辞,越发显得自己矫揉造作了,只得福了一福,颔首道:“回康公!齐童不过是个粗鄙之人,哪里敢与刘公子相提。如今他这般抬举齐童,便要烦请府中琴一用了。”

当时介绍齐妫时,刘义真并不知她现在的名字,又是一身男儿装,便成了齐童这样的怪名字了。

众人见着都称奇,这一个两个都小小年纪又是吟诗又是抚琴的,真是英雄出少年了。且见他二人的模样,真真是万里挑一的,一个俊秀飘逸,一个灵气逼人的,看得一众人都恨不能自己有这样的孩子,又有些恨不能有这样的小弟的。都一时沉静下来,看他二人的表演了。

齐妫与刘义真相视笑着,内心却是不停地算计起来。

不多时,府中的下人便抱着琴到他们二人跟前,放在了齐妫跟前,齐妫绕过琴上前一步对谢灵运道:“小生独自抚琴太无趣,方才刘二公子念诗声情并茂,若能加入到小生的琴声当中,必然使得小生的琴声添色!”

刘义真现在旁边脸都绿了,她这是逼迫自己念诗了?可是长本事了!果然还是成了xiǎ一 jiě的架势不一般了!

见刘义真点头答应了,齐妫满意地转身来到琴前,盘腿坐下,伸出十指,弹出了一个音调。

那音刚出,谢灵运的脸色便是一变,蹙起眉头开始细细打量着那抚琴之人,却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并未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

那刘义符并不知齐妫会如此一出,且自己素喜音律,当下觉着这琴声空灵,曲调清亮高远,并不是那等小儿女家的柔情似水,倒是多了几分勇者的硬气在里面,见着她那精致的侧脸轮廓,一副认真的模样,真叫人喜爱。刘义符以手撑腮,嘴角扬起,便痴痴地看着齐妫。

其实我也会抚琴,不过不如她这般好。茂英心中黯然。眼前这个姑娘的名字她早已熟知,他一直念着的丫头,如今的袁家二xiǎ一 jiě;就算自己是公主又如何,就算自己想尽法子与他日日见面又如何,终究不能阻拦他去喜欢一个丫鬟,一个在自己眼里算不得什么的xiǎ一 jiě。茂英太了解,因为比他们大,父皇告诉她了,及笄之后便会将她嫁去。尽管父皇不过是为稳固他的政权他的江山,茂英却是满心欢喜的,哪怕这个人此刻在痴痴地望着别人。

琴声在普通人耳里是极好的,但若真是行家,便能听出差了火候,就是这小小年纪的力度,也是不够的;但众人又是满意的,毕竟眼前的公子年纪尚自由小。

一曲毕,刘义真的诗词恰好完,二人配合默契,最后一个音符止时,二人又互相对望了一眼。

齐妫还是抖了抖精神,不知道这刘二公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一起鼓掌,举起酒樽,都道是尽兴,丝竹悦耳,有酒盈樽,世间行乐亦如此!乐事乐事!

酒毕,谢灵运问道:“敢问齐童小友这师承何处?”

齐妫咋舌,踟蹰了好一会子,方道:“小生让众位见笑了!不敢侮辱家师名声,所以不能言说,还望康公见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作 谢灵运也不再追问,只端起手中的酒樽,与众人示意,一饮而尽。

此刻已到晌午饭点,于是众人被带至偏厅用膳。

“义真兄弟果然是了得,家父就喜欢你这般有才华之人,最恨我这种人了。”饭桌上谢凤夸道,又拿眼睛打量了旁边的齐妫,这二人往这一坐,便是让其他人都黯然失色了去。

齐妫也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浅笑嫣然。

谢凤一愣,心中莫名地一阵激荡;不禁一愣,难道自己竟有这嗜好?眼前这可是位翩翩佳公子,自己如何能有这等想法?思至此,瞬间便觉着那满桌的佳肴索然无味了去。

试想也难免他会做如是想,本就是岁的孩子,并未发育,又未变声;就是一般人不去细细打量,也难发现是女儿身;如何能这不经世事的少年认得出。

“那我家小公子也不错呀!”霁儿现在旁边不满地道,虽说与齐妫情同姐妹到底还是丫鬟,这会子也只能站着,不过胜在齐妫疼人,偶尔伸一筷子放在她嘴里,甜到心里去了。

本打算对齐妫也是一番夸赞的,怎奈刚才自己心里又了那种想法,如今再看她时,心里总万般别扭;本就是羞涩之人,便再是不敢言语了。只将头埋在碗中,兀自沉默地大口吃了起来。

“我看极好!下次有机会,还当好好欣赏。”刘义符一直闷闷地吃着饭,如今见人夸齐妫,心里方好受些。

“嗯!是不错呢!二公子的朗诵也真真是配合得极好,方才使得这一曲下来,我都听得痴了!”茂英无黠地笑道。其实心中最是清楚不过是在告诉刘义符:他俩才是相配的,不论是嫡出庶出,还是外貌文采,都合适。

刘义符自然听不出茂英的一番苦心;只默默地打量着齐妫。

且说这半日下来未能说得上几句话的袁妍。今日这献琴一事,若是自己,也未尝不可,不过是人的机遇不同,心中自然有愤懑。嘴上却是笑着道:“我家二哥极是了得呢!平日里在家中便是陪着我这个小家伙看书,若有不懂,他便认真教与我。”

众人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孩子。

“莫不是你也会弹琴吟诗?”茂英随口问道。

袁妍羞涩一笑,点了点头。道:“不曾学得什么,偷巧而已。”一边说着伸手去夹了一筷子菜,待要往回,却突然一歪,好巧不巧地打在了齐妫的手腕上,顿时菜加菜水都流到袖子与白皙的肌肤上。

袁妍“呀”地一声叫了起来,慌忙站起来掏出自己的手帕帮齐妫擦了起来,一边还不忘道:“二哥对不起对不起!小妹不是故意的。”

齐妫用诧异地眼神望了望她,一边道:“无事,无事。”

哪知袁妍眼眶早已盈\满了泪水,齐妫这一说,便散了珠子似的滚落了下来。“小妹不是故意的,二哥不要生气。”说完还在那里使劲地擦着。

一桌子人看着她那神色,都道齐妫在家中必是对她严厉至极,且是不喜欢的,就这么点事儿,她都能吓哭。又听她称自己为“小妹”,那几位不知齐妫身份的便更觉得这姑娘在家中必是受奚落的。

“别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齐妫满脸的郁闷,这丫头唱的是哪出?

那袁妍听了这话,竟是忙收了眼泪;坐下来,微微一笑,道:“多谢二哥!”

刘义真满脸鄙夷地看着齐妫!竟然这么凶!同为姐妹,就这么慢待了?

一旁的谢凤看着他梨花带泪的模样,又刚听她的言语竟是位姑娘,长得也算是清秀了,又听得她怯弱的声音,心里倒是对她多了一丝怜悯起来,姑娘家在家中自然比不得小子,这也是常理;若又加上个不通情理的兄长,可知这日子是不好过了。

“哎呀!我看看。”茂英手快,已将袁妍手中的帕子抢了去,细细打量了起来,一边赞叹道:“好别致的花样,这针法也是新奇。”

几人见她这般说,又是见过世面的,便都凑过来瞧了去。

见着众人都端详那花样去了,这边齐妫方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明示自己的身份又要展示自己的才华呢!竟是借了这么一出,还将自己扮演成了“恶哥哥”,不知道她都想了多久的法子。

回头苦笑的齐妫正好迎上了霁儿一副“活该”的表情瞪眼看着自己。齐妫无奈,不过是平日里懒得去想这些,如今日子安稳,能不计较便不计较就好。

可如今袁妍这边利用自己,内心自然是不痛快;突然便想起自己已经逝去的父亲被侮辱的母亲,若真是自己这般平平淡淡过去,他们会做何想?!

那边袁妍已经与他们谈得很是关心了,唯有刘义符倒是故意找话齐妫说,哪知她也一副懒懒的样子,不甚搭理他,自找没趣了。

饭毕,众人便已陆续离去,刘义真一行人早有离开之意,却是说谢康公特意要留下这几位小友。此刻司马茂英已是被宫中的人接走了,留下其他几人是一头雾水,只能等在会客厅。

“今日结识几位小友,却是有幸了!”谢灵运走进会客厅,朗声笑道。

几个小娃娃都是作揖谦虚了起来。

谢灵运挥挥手,笑道:“刚才留下几位,确实是有疑问,想要请教几位小友的。”

“不敢当!谢康公久负盛名,竟能如此待小生几人,受宠若惊。”刘义真站出来。

谢灵运也不谦虚,只对着齐妫道:“我今日听这琴声,觉着万分熟悉,当时在院中小友不愿意说,也不便强问,心中猜测,你但说无妨,我自不会随处说去。”

见话已经说到这里,再不好推辞,齐妫便站出来福了一福,道:“小女确是因为技艺粗鄙,而有负家师名声。家师乃已故谢道韫姑奶奶,然当日并未行拜师之礼,遂应算不得师父。”

谢灵运的神情瞬间呆滞了。眼眶通红,自语道:“我竟不知她已离世”

齐妫听到这里,便跪下来,道:“姑奶奶当日离去之时,便告知小女不必通知任何人,只将她火化了,骨灰随水散了,便可。”

谢灵运思来她这一生的事迹,又听得齐妫如此到来,细细一想;竟忍不住落泪。

“还请谢康公节哀。姑奶奶走得安然,并无痛苦,便是福分。”齐妫依旧跪在地上。

谢灵运点点头,对着齐妫道:“你且先起来。今日门前看你;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家,不过是渐渐地淡了些;如今见你,方才知道,袁家的后人中,也是辈出英才。”

已经起身的齐妫难得羞涩地垂头,轻声道:“谢康公谬赞,小女不过是皮毛都不会的丫头,还是姑奶奶苦心指点。”

谢灵运笑了笑,见着一屋子的人,就数她与刘义真最是出众,见之忘俗;这等人物有一种让人见了之后便没法讨厌的模样,言语得体当中,又不失了自己的本性,自然是极为讨人喜欢的。当下便又问道:“如今几岁?可许了人家?”

那岁的孩子,又是苦难中长大的在,自然也是在乎这些的,平日里家中长者也常说这些,如今听一个外人如此问来,齐妫不禁双颊一片殷红,摇摇头。“家中尚有长姐,且小女尚自年幼,并无婚媒之说。”

哪知那站在一旁的刘义符听了这话,竟是恍然大悟一般,她如今已是九岁,虽自己比她小一岁;若是真说了人家,或者定亲了,那岂不是?而谢康公如此一问,又想起今日谢凤的风采,心中又是一惊,莫不是他谢康公看上了齐妫,要她做儿媳之意?

谢灵运朗声笑了笑,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今日颇有冒犯,着男装混入府上,实在是失礼之举;失了体面,望谢康公莫怪罪。”见他心情似乎不错,齐妫方才又道:“只因年少好奇,想这曲水流觞的诗会是如何壮大的场面。如今一见,果然是耳目一新,受益良多。”

“这着男装,是小生的注意,若真要怪罪起来,可也要算上小生了。”刘义符上前一步,示意了其他了。

其他几人见如此,便都站出来作揖请罪了。

谢灵运兀自笑了起来,道:“我最不喜这些繁文缛节的,一个男装算得什么,何况你们年纪尚幼,穿起来倒是也看得。”说完见那几个姑娘家的男装,又是笑了起来。

言笑当中,那谢灵运竟是与几个孩子聊了颇长的时间,一时间竟与那刘义真成了忘年交了,二人谈起诗词来,更是忘我;那齐妫也能在旁边搭上几句话,使得那讨论变得热闹非凡。

霁儿站在旁边是干着急,已经离开家中大半日了,这会子若还是不现身,家里人哪有不发现的道理?若是发现了,问起来该如何作答?这还不是严重的,若是眼下这个看起来心情很不痛快得袁妍随便说出去句什么,这还不炸开了锅?私会?会是什么下场?若只是嫁给这其中一个做夫人或是小妾还尚可,若是人家也看不上,那不是作死了?且齐妫这丫头不是心中意属他人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菩提根 话分两头,且说自义熙六年起,刘义隆便一直镇守在京口,期间虽说回过几次建康,也是来去匆匆,并不曾逗留什么时日,一来这建康城内不曾有自己留恋的事物,二来便是记挂着京口的民生。便只在这边打个照面,又回去忙碌去了。

如今三年多过去了,京口的工农商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且他遵循了轻赋税,重农商的发展方向,使得京口变得民富安乐,经济也得到了很快的发展。

这日天气和朗,秋高气爽;阳光甚好,刘义隆心中也颇为愉快,便央着刘粹去田间走一走,一则散散心,二则看看农民的收成。

刘粹本是不愿意将他带出去的;正值秋季干燥,刘义隆身子本就弱,又加之常有咳疾,到了这秋日便尤为严重,屋子里整日里都是浓浓的烟味,也不愿意要个丫头照顾着,就是找了个小斯及自己的嬷嬷照看着生活的起居。

但见这孩子难得自己放松一下,平日除了看公文,表是想法子让百姓增收着实的费了不小心思,如今这京口在这三年的治理下,竟是比来之前要好了许多去了。

二人骑马出了城门,便向远处的田间小路走了去。

说起这骑马,刘义隆这弱弱的身子骨是费了好大的劲;因着现在着战乱时期,学会骑马对日后许会有用处,就是无事平日里要出来一下,也是极为方便的。

“今年雨水算是好的,之前我偷偷出来过几次,庄稼长势都是颇好的。”刘义隆咳嗽了两声,兴致勃勃地对刘粹道,迎着阳光,觉得脸上一片温暖。

刘粹点的点头,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道:“公子下次切莫独自出门,公子乃刘公交代末将要照顾好的,若有什么闪失,末将如何担待得起?”自三年前自己将他从林间背出来之后,一直都道不会再做这等事了的。

刘义隆淡淡下面了一下,略微深邃的眼眸闪着明亮的光,比在建康之时,不知要好了多少倍了,个头也见长了不少,就是依旧身子骨瘦得清奇。“刘叔叔倒不必担忧,如今我年岁也大了,且来这田间地头的,都是这里的子民,不怕的。”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田地,笑道:“他们正在收割,可要去瞧瞧去。”说完便兀自像前跑了去。

见着那瘦削的身影一瞬间便没入了那曲径当中去了。

刘义隆很快便到了那块地的跟前,见田地里劳作的人们,问道:“大叔,今年收成可好?”

老人家闻声抬头,见站在田埂上的小小少年,有些不明所以。

刘义隆便绕过还未收完的稻子,亦步亦趋地走向老人。“大叔,我是这里路过的,想问问你,今年收成可好?”

老人家这才反应过来,又低头忙活了起来,一边道:“还好呢!”带着浓浓的吴语口音,软得亲切至极。

刘义隆笑,站直了身子,望着那一片金huáng sè的稻田,稻穗儿都将杆儿压弯了腰,心里被塞得满满的,满满都是努力后得到回报的欣慰。“比以前可要好些呢?”

“好呢!”老人家扬起手中的稻穗,显得满足。

刘粹早已赶来,听见老人家这样说,又问道:“家中有几口人呢?”

老人家黝黑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伸手手指,道:“今年新添了小孙子。”刘义隆侧眼望着一直沉默的在做事的男子,大概便是老人家的儿子罢?只他却并没有老人那般黝黑,反而带着些书生气的苍白色。不禁有些好奇。

“恭喜恭喜啊!”刘粹也笑了起来,中气十足。眯着望着一片的金黄,跳下田埂,笑道:“我来帮帮你。”

老人家诧异了一下,随即又温和地笑了起来。

那男子大概是终于听了一句实在的话,这才抬眼看了一下站在跟前的二人,细细打量了一番,也未曾说什么,便又弯下身子开始做事去了。

刘义隆一时兴起,也瞧着刘粹学了起来。

临近中午之时,刘粹与刘义隆已是满头大汗,心情却颇好;老人在歇息时连声道谢。

“多谢你们了,素不相识;能倾心相助,真是诚心相谢。”男子笑着对着二人道。

刘义隆细细打量了眼前的男子,这一上午过来,他的手脚确实算不得利索;与刘粹比起来还差了许多;而就着看他那清癯的面容,坐一会子事便感觉他气喘吁吁,自然绝不是个真正的庄稼人了。“不知这位大哥可是在备考?”

男子眼睛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眼前的孩子不过是七八岁的模样;如何能轻易看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当下便又沉默了起来。

“如今朝中选拔也算是好的。”刘义隆并不理会他的沉默,继续道:“寒门子弟中照样能出英才,能够为国家效力;我倒是认为,只要是能为国效力的,是寒门是贵族又有何区别?”

刘粹在旁边都是被刘义隆吓得不行,这般妄议朝廷国事,若真是个有心的;这刘义隆岂不是要遭殃了?

“而今这等重用贵族的风气还很严重;若是不改变了,国将不国了。”刘义隆似乎也没看见刘粹想要捂住他嘴巴的动作,淡淡地道。

男子突然上前一步,躬身作揖,道:“不知小公子是何许人,但此番言论正中我心。”

刘义隆浅哂,伸手将男子扶了起来。“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反正我年幼无知,算不得什么。”

“小公子哪里是年幼无知,真真是有想法的人,比我这读了十几年书的人都厉害了去。”男子赞叹地道。

刘义隆只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在下王华;确实是在准备kǎ一 shi,然如今听得小公子如此说,突然便失了兴趣了。”王华也望着远方。“士为知己者死,若是小公子能看得上,我愿意追随了去。”

刘义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眼神了,竟然也看得出自己的来历?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番,不过是随便穿着的衣衫,并无特色之处。然而听了他的话,还是笑道:“大哥你多想了,我不过是个小娃娃,哪里能让你追随了呢!”

“如今自然算不得大人物,但我相信,小公子日后必成大器。”王华笃定地道。

刘义隆摆摆手,却不再言语这事了。

不多时,大概是王华的母亲送饭来了。刘义隆与刘粹难免都觉得尴尬,站在这里罢,这才两个人的饭菜,且量并不多,虽说如今好转了,毕竟是穷苦人家,哪里餐餐都能白米饭,还能吃饱的。若是现在走罢,倒是真不容易,一个上午忙碌下来,真个是饿得不行了。

王华却看出了端倪,赶紧拉住刘义隆的手,道:“一起吃,一起吃。我饭量不大,你也是个孩子,都帮了我们一上午了,哪里有不吃的道理。”

刘义隆虽平日里都在家中用膳,比自然是好了不少,却也不挑食;见着王华如此热情,也不推辞,与刘粹一起坐在来,分着二人的饭菜吃了起来。

王华伸手夹菜之时,手腕上露出了一串乳白色的珠子,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心中甚是喜爱。便不由问道:“这玉色泽真好。”

王华瞧了一眼手腕上的珠子,笑道:“这哪里是什么玉,我们这等穷苦人家,若是能有玉,也是留不住的。”

刘义隆蹙起眉头,不是玉如何能有这样的光泽?

刘粹思忖了一下,突然笑道:“我倒是能猜到,不知是也不是。”说完吃了口饭,才道:“可是那菩提根?”

王华点了点头。“这乃是我家中的菩提根,打磨外面的一层皮,便出刘义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果然是极好看,乍一眼看上去,以为是玉了。”

王华将手腕上的珠子退下来,放在手心,道:“反正家中也有,这一串就送与你罢,今日你们也帮了一上午了,算是小小的回馈。”说完便将珠子递了到了刘义隆的手边。

那珠子在阳光下得光泽实在是可爱得紧,刘义隆忍不住,便真接了过来,也不管刘粹在旁边拼命咳嗽,嗓子都快冒烟了,那刘义隆只将那珠子往自己的怀中放了去。

“如此,便多谢大哥的了。”刘义隆坦然地笑道。

刘粹皮肤偏暗,此刻涨得通红,也道:“多谢你了,小孩子不懂事,这么贵重的东西,怎能随便要了呢!”

王华笑,摇摇头。“小事小事,哪里称得上是贵重,不过是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刘义隆开心得不行,吃过饭后,便与刘粹向城中去了。

刘粹一路上黑着脸,显然是觉得刘义隆做得不对,这孩子平日里都是能知书达理的,也极少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如今见着王华那样的人,明知道他将来极有可能会在guān chǎng上,且刚才见那人说话,眼睛极是厉害,早已见着刘义隆非凡人,谁会知晓他这一串珠子是不是故意为之?将来若是有什么事来找刘义隆,岂不是吃瘪了?

“刘叔叔,我知你生气了。”骑在马上的刘义隆对着骑在后面的刘粹喊道。“但,我见那王华也是个聪明的,将来也会是有出息的。”

刘粹“哼”了一声,依旧不言语。

“此人极是聪明,若是能认真考取功名;也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了。”

“如何见得他会是栋梁之才?就因着今日他能轻易识出公子的身份?还是他取巧将那手中的珠子给你了?”

刘义隆见刘粹答得语速颇快,且听得出还生气得很。兀自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眸闪亮着,道:“也是也不是,在这guān chǎng中,懂得变通的人自然是能有作为的,若是能加以利用,必然会有大用处。此人既会变通,眼神锐利;又能慷慨解囊;你道他就一定没有前途?我看不见得,刘叔叔你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私会小子 刘粹不禁拿眼细细打量着坐在前面马匹上的小小少年,若是再往前推几年,那时的他更多的是学习,在身边虚心的求教;而今的他,开始有自己的主张,有自己的想法了,在征求他人的意见之时,便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想法,就今日这事看来,他便是有了自己心中的一套想法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娃娃了。而那言论当中,更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能够讲出来的。

“我四岁出任京口,在那时我便已知,父帅是不会轻易让我回建康的,那便是将我从这里调任到那里的区别,而我所需要的人才,只能靠自己去寻了;能将一方百姓治理好,安乐知足;便是我对他们的最大期望,如今看来,京口的百姓已经在慢慢的变好了,我只望父帅再许我些时日,让这里的人能够真正安乐起来才好。”

刘粹又如何能不知,当初刘裕将自己最不喜的孩子调离建康,便是将他支开,让刘义符做安稳地做好这个世子。

但如今刘义隆虽不争功夺利,但却愿意默默地将京口治理得井井有条;眼前这孩子的心装的并不全是自己,更多的是这些子民的安乐;现在听得他如此一说,心中更多了一份对眼前的孩子的佩服,小小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思,更是可爱至极;刚才心中的气也是消了不少。“到底刚才这个珠子是不该接的,你若真想要,我给你弄来便可。无需欠别人的人情。”

“我也真是一时心急,喜欢得紧。”刘义隆难为情地笑了起来。“以后还是会注意的。”

二人便在阳光下,走入了城中。

且说袁齐妫他们一行申时才离开了谢家,几个人出来时还算是好的,颇为兴奋,可出来看了一眼天色,都变了脸色,开始慌忙了起来。

再说那刘义真,开始还以为齐妫并不知晓谢道韫是谁,谁知刚才竟然道是她的师父?!这是在故意给他难堪?还是觉着自己好笑?!

这会子一众人都急得不行了,唯独他站在那里慢悠悠地走着。

几人一回头,才知道那小子已经离得远远的了。并且还在那里东张西望地似在有限地欣赏着风景。

众人汗颜,这小子就不怕回家挨板子了?

齐妫突然心中一个灵机,撂下众人又独自找刘义真去了。“你们且先回去,我去一下就回。”

那袁妍看着齐妫远去的背影,心中竟突然生出由说不出的恨,就像是只因为自己的地位不一样,若是自己在她那样的位置,只怕自己比她做得更好一般,如今只是因为自己的背景不一样,便成了一个默默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一般。

齐妫却是并未注意到这些,想着她这一日也算是出尽了风头。借着破坏自己的名声来抬高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值得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来到刘义真的面前,福了一福,道:“刘二公子,若是刚才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恕罪,毕竟小女子岂可与大男子并提的。”

刘义真望着远处扯了扯嘴角,这丫头说话最是让自己觉得难听!“我哪里敢生你的气呢!都是名门之徒了!且如今这‘刘二c刘二’公子的不离口,生怕我自己错认是世子了?”

齐妫浅哂,自顾地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而走,道:“我不过是为了区别你与世子的名字罢了,并无他意。”

“现下这里并无世子在此,那请问又是何意呢?”刘义真干脆转身站定,看着他。

那远远的走去了的一群人,一不小心回头见着他们这般模样,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且刘义符更是心中不痛快得很。那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恨不能现在就将他们二人推开了来。

这边齐妫见他这般认真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这么一个较真的孩子。“对不住得很,实在是一时口误,刘公子!小女愿意受罚,可好?”

见着她巧笑嫣然的样子,刘义真一下子没绷住,笑了起来,那狭长的眸子闪着光芒,那俊美的五官配着这笑意,让齐妫都忍不住痴了痴。

“不最喜别人欺骗于我。”刘义真笑完之后,还是不满地道。

“也不是有意,实在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未曾学到,若是说了,反而觉得自己托大;却没想到在曲水流觞之时被你挖了出来,真是冷汗都出来了,所以才会想到抚琴的,却是被谢康公发现了。”齐妫解释道:“其实你也看到了,那琴确实也不过如此。”

其实若是说起那琴,虽然是不是很懂音律;在小辈里算是出众的,但若与大师水平相比,却是差得远了。

“你一直都与我作对,都不曾敢说你,现在你倒是与我置气,说来真是没道理得很。”齐妫笑道。“走了,赶紧跟着他们罢,回家了还得有一出呢!”

刘义真醒悟过来,也不再与齐妫辩论,迈着步子就跑了,留下齐妫根本就跟不上,只能望着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

依旧是从原来的地方翻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霁儿与齐妫心道xg 了,竟然一家子人都未曾发现。

正屋间的门被推开了,齐妫与霁儿站在原地愣住了。

只见那小几前坐着焦虑的母亲和一脸怒气的谢舒钗。

“主母母亲”齐妫吞吞吐吐地叫了句,望着自己身上的衣衫,本来是打算悄悄换了衣服,再去见她们二人的。

“你可算回来了,上哪里去了?怎么出去也不打声招呼?万一出了什么事儿”王心蕊的眼圈一红,便是不能言语了。

谢舒钗扯了一下嘴角,冷笑道:“她若是能想到这些,便不会这般做了。”

齐妫站在那里不知要该如何说。本就是自己做错了,说多也是没意思。

“你快告诉了大夫人,上哪里去了。”王心蕊也理会谢舒钗的冷漠,她所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的教育,眼前这个孩子已经九岁,可是真正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又有多少,如今老爷一心想要自己与他添一个孩子;不是自己不想,一想到眼前这个孩子,内心便是不忍。

“回主母。女儿在院子里闷得久了,所以,便私自出去散散心去了。”这话在路上已经交代与了袁妍的,便是想到若真是进来了有什么意外发生,便让双方的口径统一起来。

“哦?”谢舒钗咬了一下牙,转眼眼神锐利地望向霁儿。“你家xiǎ一 jiě私自出门,你不仅不通报给前院的夫人们,还跟着一起出去厮混?”

霁儿慌忙跪了下来,道:“奴婢知错。”

这孩子果然是聪明的,辩解在这个时候其实不是等于百搭那就是火上浇油。

“好!果然是好奴才!知道自己错了!”谢舒钗最恨的就是这种聪明的丫头,一句不辩解,就知道自己不会放过她的!明知道她这样做也没错,可心中就是气不过。“来人,拖下去,掌嘴十下,关入柴房!若是还不知悔改,便直接撵出去!”

这一幕来得太快,尽管会知道有种种的后果,可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就要将霁儿惩罚了?“主母,这是是女儿不让她说的,她一个奴才,如何敢背叛了主子呢?”

谢舒钗冷笑。“现在不肖与我讲她,你只告诉我!你如何能这般跑出去?”

“女儿刚才已经说了,不过是闷得慌,所以出去走走;并没有想到主母会这般生气的。”若是齐妫没猜错,她这是在做给自己的母亲看呢!在阳夏之时,自己并不是没有私自出去过,也未见她有这般动静,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自然这样的地方比阳夏时要注意些,却也用不着二人一齐等在自己的院子里。

“还在嘴硬是不是?”刚才丫头在自己的耳边一番耳语,谢舒钗算是彻底冒了烟了。“你是当我不知道么?”

且说王心蕊并不知道她曾在建康有何熟识的人,如今见谢舒钗的脸色都变了,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了,便急忙道:“齐妫,你赶紧如实说了,或许大夫人还能想法子帮你。”

齐妫沉默。

“刚才妍儿那边已经说了,你是让她出去打掩护,去私会刘家的公子去了!!”谢舒钗恨不得站起来就扇她一巴掌,这样没脸面的事情她都能去做。

“女儿并没有,若真是说起,不过是碰巧而已。”齐妫淡淡地道。

“碰巧?你可巧可真是奇了!你来这建康才多久?如何能认得了他们?如何还能悄悄地往谢家去了?”谢舒钗气不打一处出。“你道你在做什么?”嘴里这么说着,手边的茶杯都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打在了齐妫的额角上,茶水泼了一脸。

齐妫闭着眼睛感觉那冰凉的茶水沿着脖颈直接进入自己的胸口,一阵的清凉,才感觉到额角疼得厉害。

看得王心蕊的心都突突地疼了起来。

“你是毁了你自己的名声就罢了!可是你还有一个长姐在上,还有一个三妹在下!你就这样毁我们袁家的名声?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出去私会小子?且你们都已经相熟到一起去玩儿了!可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主仆一起罚 “那主母有没有想过,是妍èi èi他们之间认识,让女儿打掩护,如今反过来咬我一口呢?”齐妫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谢舒钗气得笑了。“你真是笑话!你是在怀疑我一直没有好好教导她吗?她这几年一直都待在我身边,从不出什么岔子!如何到这里了,竟然学起私会起来了?”

对了!霁儿算是说对了!齐妫悲哀地想;觉得一向聪明,就是袁妍她要翻盘,也自己会留一手,却没想到,现在她倒是愿意相信袁妍了。不过仔细想想,也却会是如此了。她现在已经将年姝梅打压到底了,她基本上没有了翻身的可能,如今自己的母亲\日日粘着老爷,若是这样下去,虽说自己是个正室夫人,却是个挂名而已。她现在的目的不过是借着自己的这次小小的错误,还打压自己的母亲罢了。

但是,自己才九岁的年纪,她按上这样一个私会男子的名声来处罚自己,难道不是在侮辱袁家的德行么?齐妫冷笑。道:“主母若是不信女儿刚才说的话,可以去查一查妍èi èi的屋子,可有一方手帕。”

谢舒钗一愣,望着齐妫有些不明所以。

“三妹她特地在此次私会之时,带了一方手帕,那手帕上绣的是什么,主母一看便知。”对,那手帕上袁妍好死不死的绣了一对鸳鸯。

而袁妍确实是在自己进门的第一时间,便前去告诉了谢舒钗的丫鬟,说自己今日不在府上,是被齐妫威胁去了外面帮她私会人去了,她自然没有说是刘家大公子的,是说的刘家二公子,一回来就特地找夫人报告此事。

那边听得齐妫这般说,便赶紧派人来到妍苑搜了起来。

袁妍一脸的惊恐,对着在搜查的人问道:“不知是什么东西。告诉了我,我自己找与你们便是。”

“我们找一方帕子,你若是有,便全都拿出来罢。”

袁妍便指挥着采儿,将所有的帕子,自己绣的,或者娘亲以前绣的给了自己的,都找了出来,一并给了来人。

回到童苑时,谢舒钗将所有的帕子都翻了一个遍,一气之下,将所有的帕子都扔在了齐妫的面前,道:“你倒是与我找一方不对的帕子来。”

齐妫一下慌了神,自己绝对没有记错,当日自己说想要一些绣品,她便是说要送与自己的,而白日里,看得仔细,那便真是一方鸳鸯手帕。但是在这一对的帕子当中,并没有那一方。“兴许是她弄丢了,或者,是送给了那刘家公子了。”

“那她怎么不说,你也送了什么东西给那刘家公子呢?你那什么证明?”谢舒钗气极,对着旁边的王心蕊道:“你说说看!你这女儿该如何教训。省得到时说我下重了,又到老爷那里说些不好听的,我也不爱听。”

王心蕊尴尬地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齐妫,沉默良久,才道:“自然是姐姐你说了算。你是一家主母,说话做事最是妥当的,èi èi岂能有什么说的。只”又顿了顿,道:“只是èi èi恳请姐姐念在小女年幼的份上,惩罚之时,能轻些”

谢舒钗一直默默地听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赫然出现在脸上,待她说完,道:“你刚才说得也在理,不如这样,你说说该如何惩罚了来。”

“这还是姐姐说的算”再想说个“只是”便是已经说不出口了。只能将话咽进肚子里去,蹙起眉头心疼地闭着眼睛不敢再去看齐妫一眼。

如今这算盘算是全错了,只怕日后想要轻易出去是不能够了。齐妫痛定思痛,这次不该是轻易带了袁妍出门的;二则没有做好周全的防范,若以后碰着其他的事情,一定记住今日的教训了。

“既然èi èi如此说了,那我少不得要拿出教训自己亲生女儿的法子来教训她了!”谢舒钗冷冷道:“给我家法伺候!打上二十大板!禁足三月!”

不多时,一切准备停当便只听得见屋内的板子声一下一下地抽打起来。

王心蕊早打算走了的,却是被谢舒钗一把拉住了,道:“你且在这看看,我写只是按规律行事,并未曾加重或有加多的意思。若你走了,岂不会有不正当的嫌疑?”

其实王心蕊想要离开的原因除了看不下去自己的女儿被打之外,便是想要搬救兵去的,如今自己与院里的心腹丫鬟都在这里,童苑的大门已经被关死,如何能通风报信了?看来齐妫这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了。只能眼圈通红地坐下来,继续听着那板子声。

二十大板过后,齐妫早已昏死过去几回了,又被打醒了。待最后一板子落下去之后,谢舒钗走了过来,对着奄奄一息的齐妫冷声道:“此事若是不传出去,那便是这样算完了;若是一旦传出去,惹得你长姐与三妹的声誉受损了!那你便是罪该万死!自然到时要拿你做法的!”说完便抬眼看了一下王心蕊,绕过齐妫便快步地离了去,留下泪流满面的王心蕊和痛得又昏死过去的齐妫。

但谢舒钗却是个聪明的,惩罚完了齐妫,便又拿了袁妍做法去了!这样一来,袁妍也未讨到好果子吃,再者,袁婳这个一向沉稳大方的xiǎ一 jiě就安安静静地胜了一局。

袁妍自然是以为她想得已经够周全了,在谢家之时,自己便将那帕子偷偷送与了那海盐公主,说起“偷偷”二字,一则是为了照顾海盐地位不同,只不过是孩子的小玩意儿,直接献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二则是袁妍的私心,二人悄悄地说会子体己的话,觉得越发亲近些,她贵于公主,以后自有要她帮忙的地方,现在这般做,不仅增进了二人之间的友谊,更是难得的那种亲密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自然,袁妍的这些想法是海盐不知道她也对刘义符有企图的情况下实现的。

而谢舒钗虽不知袁婳意属何人,却也知道如今刘家在朝中的地位,更是知道刘家世子对于自己与袁婳的将来有何重要的作用。这次他们出去私会的是刘义真,这事不传出去便好,传出去只怕坏了名声,于袁婳便是吃了大亏了。

如此,便有了如今的样子,袁婳依旧是在家中学习,偶尔与母亲出去参加一些聚会,算是认识了许多世家的xiǎ一 jiě与公子,虽也有几家对这白白净净的姑娘甚是喜爱了去,她去似乎看不上什么人家。而袁妍与齐妫,便都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是学习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好在齐妫从阳夏过来之时,别的倒没什么,书倒是不少,且袁毅与她关系甚笃,偶尔闷的时候,便在屋子里与她耍一会子。

“二姐姐,为何出去也不带我去?”好几日了,袁毅对于这件事情都耿耿于怀,觉得二姐姐真是很不够意思!竟然是与三姐姐出去玩儿的。

齐妫淡淡笑了一下,捏了下袁毅的小脸蛋儿,道:“外头有多危险你不知晓。你看我与你三姐姐现在都关起来了不是?”

虽说她说得有道理,可心里到底是不乐意的。“你是不是与一个叫刘义隆的私会去了?”

齐妫一愣,盯着袁毅看了好一会,心道:他如何能知道三公子的?且如今他远在京口,刘公又不喜欢于他,更是少人提及了。“二姐先不回答你的问题。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知道刘义隆这个人的?我倒是不认识了。”齐妫故意诓他。

袁毅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眉眼弯了弯,道:“我也不知,兴许是父亲说过,或者其他什么人提过的。”

“胡说!且不说其他人或父亲提过没提过。就算是你知晓,如何能说我去私会偷了?难不成满世界你知道一个人名,都得安在我头上不成?”齐妫瞪着眼睛不满地道,明显是在撒谎,这孩子,像是知道自己许多事情一般,可又不想是使坏心眼的,倒是让齐妫猜不透了。

袁毅吐了吐舌,实在是没招了,便道:“二姐姐!我听着霁儿姐姐现在伤势厉害呢!”

这一招倒是成功地转移了齐妫的注意力,自己如今都只能躺在床上呢!而霁儿呢!现在在柴房里,不定成了什么模样了去。现下这天气是日日渐冷了,半夜里都能起霜。

见着齐妫已是泪眼朦胧的,又是于心不忍,道:“放心了,我日日有叫应儿去给她送药,且从她的声音听着,应该还算不错的,还是个泼辣劲儿。”

“是二姐对不住她,没听从她的劝说,如今她比我惨多了。”齐妫叹气。这主母虽不算是个坏心眼的,但绝不是个和事老,如今到了建康,更是时时防着自己了,生怕将风头盖了袁婳,可见母亲一旦遇到孩子的事情,便会心狠手辣起来。

只是自己的母亲齐妫不禁苦笑了起来。“多谢小毅了!这几日还日日里来陪我。”

“可不是,我可是个好弟弟呢!”袁毅自豪地咧咧嘴笑了,又神神秘秘地道:“我今日来这里,还有一等好消息要告诉与你呢!”

齐妫微微地挪动一下自己的屁股,疼得眼泪都下来了;都这模样了,还能有什么好事儿?“你且说来听听,是不是二姐又要中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燕窝银耳羹 袁毅忙摇摇头,笑道:“我听说刘家一向会在一年里举办一个菊花会的,大概是借着这秋高气爽的,夫人们找个游玩聊天的乐子,今年也是不例外。”

齐妫兴趣索然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没有自己想要见的人,再大的乐子不过是几朵贵气的菊花,并不值得看。

“但我猜想母亲并不会让你与三姐姐去看,法子得你自己想哦!”袁毅倒是挺兴奋,又道:“我听闻会有好多女孩儿去呢!我瞧瞧去。”

“嗯嗯!漂亮就娶回来可好。”齐妫笑了起来,扯着背部的皮肤,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多谢你费心了,如今我这模样,去了也是丢人,别说是主母不让去了,就是许我去,我也不愿意。”

袁毅不禁有些扫兴,却也不再说什么。

若说起王心蕊,也是为齐妫操碎了心,齐妫受伤之后,更是偷偷出去买了最好的膏药来,又央求袁湛从宫中太医那里拿了去疤痕的药膏,又是补药的,生怕了落下什么病根子;每日里亲自到厨房去督促下人炖各色的汤给她喝。只一条,从不想法子对付那谢舒钗,宁可自己躲着走,低着头走,偷偷地走,也绝不去说她一句半句的不是。

但就这么着,谢舒钗依旧是看她不顺眼的,话说这种越低眉顺眼的人,越是让谢舒钗觉着有气没出撒,吃软了!心里愈发不痛快!且如今袁湛依旧偏宠于她,更是让谢舒钗看她不舒服,若有一点不是,便是指手画脚起来。

这不,一上午,王心蕊本打算去了谢舒钗那里便直接去看看齐妫的,谢舒钗却将自己留了下来。絮絮叨叨地开始说了起来。

“如今我们不比在阳夏,虽是有些封地,到底是不能乱花了去,也得与孩子他们留一些。”谢舒钗叹了口气,继续道:“说起来,这建康的物件也是贵的很,前儿我与婳儿出门一趟,竟是好几样下不去手的。”

王心蕊听着呢!自然不是她不聪明,听不出里头的意味;不就是这几日里多用了些东西么?她不在这里时,也从未乱花一分钱,她来时,那账本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如今她来了,就更没有乱花的道理。听她这么说,却只能是点点头,轻声道:“这里物件是比阳夏贵了些。”

“可不是,可委屈死我那婳儿了,平日里也不舍不得用舍不得穿的;现下倒好,就是偶尔买样喜爱的,都不能了。”谢舒钗瞅了一眼一直垂眸的王心蕊。“孩子们如今也是不小了,又是要给她们添置些嫁妆,若是便宜或是少了,岂不是叫人看不起咱们家了?”

“夫人说得是。”说起嫁妆,王心蕊倒真是惭愧得很,如今月儿都九岁了,并不曾准备什么;如今连身子骨不好,多吃了些,这位就说三说四的。心里愈发觉得自己孩子受委屈了。

“咱们这样的人家,财力有限的,好的咱们自然想使,但却是没这等能耐;每月的月例也都尽数给了,若要再多些,也是不能够了;孩子本就该贱养才是好的,一些个没用的东西,自然也是要少买的。”谢舒钗见她低眉顺眼的,倒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又见她嘴上也不强言,只得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心里也好受些。

王心蕊点头,依旧道:“姐姐思虑周全,èi èi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到的。多谢姐姐提醒了。”

谢舒钗胖胖的脸蛋上便出现了略带威严的笑容,似含有深意,又道:“府里的下人丫鬟的也有限,公用的自然不能私自叫了去。就拿前儿将,我本是见老爷这几日疲累,想起给他炖一碗莲子粥的;一唤人,却道是给二xiǎ一 jiě送汤去了。”说完又特意看了一眼王心蕊的神情,见她脸色变了变,随机又恢复常态了,便笑道:“我自然不是说你,这事偶尔是有的,但若总是这般,这一大家子人呢!你道怎么办?”

王心蕊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听不下去了,却又不愿意去反驳,只得站起来,颔首笑道:“姐姐说的是,èi èi这就与那孩子说去。”

王心蕊点头,却又客套地道:“也不急在这一时,说倒是要说的。若是婳儿,我便早就训她了。”

王心蕊尴尬地笑了一下,慢慢地退了出去,一出门,便是再也忍不住,泪水慌里慌忙地流了下来;只得躲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擦起了眼泪,望着那湖面,却有想一跳了事的念头,迎着阳光,却想起那个晨曦自己脱了衣衫的时刻,那样的委屈都过来了,如今女儿也渐渐大了,若是自己真走了,那刚才的那些委屈,不是都要她去承受了么?心念至此,便又那迈出去的脚缩了回去。匆匆忙忙地向厨房那边走了去

此时已是临近晌午了,厨房的丫头婆子的,也开始忙了起来,王心蕊问起她昨日交代的燕窝银耳羹,竟是没有一人回答。

“柳儿,昨日我是特特交代你帮我做的,可是做也没做?”

那柳儿是个十三四岁的丫头,生得也算是秀气,尤其是那双扇子般的睫毛,衬得那眼睛愈发地大了,倒有几分齐妫的模样了;此刻正扇着炉子在那里炖汤,听得王心蕊问起,只得如实地道:“二夫人,这厨房也不是您一家的,我们这些下人也是够忙的,哪里能谁的要求都能应着?”

王心蕊一个趔趄,她昨日可是答应得甜着呢!自己也掏了银子给她,如今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了。“听你这说,那是没做的,那便把昨日给的银两送到我那里去罢。”

说起来,这话要下人说才是,只这王心蕊一向不喜带着丫鬟在身边,这一说,更是失了身份,惹得旁边的做事的婆子都用鄙夷地眼神看着她。竟事是无地自容了。

“一个主子的,在乎这几个小钱,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懒得在乎呢!”柳儿冷笑道:“实话与二夫人讲罢!这汤我是炖了,夫人那边来人说大xiǎ一 jiě不舒服,想喝着清淡的,便端了去。你若真要啊!去大xiǎ一 jiě那里拿去,兴许还能留了些未吃呢!”说完与旁边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王心蕊心头一紧,仓皇地离开了去。

这一来,便是觉得没脸去见卧在床上不能起身的女儿了;只得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叫了唯一的一个丫头,用了现有的材料做了几个煎饼,熬了一些白粥,又连忙叫她送了去。

这边齐妫院子里的丫头本也就没几个,如今全罚去浣洗处了,只留了个不上心的,叫半日也不见得能弄口水喝;齐妫咬牙,不急,待好了,非得撵出去不可!这一日三餐,若不是王心蕊送,那便是有一餐没一餐的。今日早膳母亲没来,便是一直挨到晌午,可晌午都过了,还未见有人来送食,齐妫觉着肚皮都快饿穿了袁毅这小子,拿膏药有何用,不如拿着吃的在理。

王心蕊的丫头如儿匆匆忙忙地走了来,慢慢地打开了那些吃食,递到齐妫跟前,道:“xiǎ一 jiě将就着吃些。”

齐妫诧异地望了一眼那雪白的粥与那煎饼子,突然又明白了什么一般,笑道:“念了好几日的白粥,可让我等到了。”说完便兀自大口吃了起来,说来一半是真饿了,另一半是装给如儿看的,省得那懦弱的母亲难受。

如儿见她那架势心里好容易安慰了些,还是忍不住道:“本来今日给xiǎ一 jiě炖了燕窝的,不知怎么夫人又叫我弄了这,自家院子也没器具,只能弄了这些。”

齐妫愣愣地听着,突然笑了一下,摆摆手道:“我最是不喜欢那燕窝的味道了。这白粥才是合我的胃口呢!你告诉了母亲,这几日我就要喝这个,若是别的,我还不爱呢!”

那如儿便是当日跟随老爷将王心蕊救起来的那丫头,因着性子活泼,又与王心蕊投缘,来到建康之后,袁湛便将她给了王心蕊。“xiǎ一 jiě,奴婢跟了老爷也是有几年了,老爷是个好说话的,这后院子的事儿,他不大管;如今夫人的性子是太好了,受了啥委屈的,也不去与老爷说道说道,独自将苦水咽下去!老爷又是看不到,再这般下去,夫人与xiǎ一 jiě怕都是不好过日子的。”

齐妫打量着眼前这十四五岁的少女,有一双甜美的眼睛,特别有神。听她这般说,便点点头,道:“姐姐说的是。只是母亲与我都不喜争什么,有些事,由着她们去便是。”

如儿叹气,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道:“xiǎ一 jiě这样想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头上的青烟没处飘啊!”说完将拿好食盒子向外头走了去。“奴婢走了,xiǎ一 jiě好好休息。”

齐妫抿嘴嘴松了口气,虽说这丫头是个可心的,但到底不知真心。如今这府里,就只剩霁儿与母亲可信了。心想着,抬头望向了窗外,陷入了沉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菊花会 菊花会如期在刘家举行,一大早家中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今年的菊花会不同于往年,因着前不久袁羽衣新添了个五公子,生得白白胖胖,眉目如画,喜得刘裕远在外征战,却当即为他取名为:刘义恭。

刘裕前半生总盼有子却不得,结发妻子臧爱亲只为他生下一女,便匆匆离世,而到中年,却连连得子,如今已有五子,家中如今便是一团喜气。

张阙更是从几日前便开始着手准备,一来是为讨得刘裕的欢心,他添了子嗣,便等于是自己的子嗣一般;二来便是将海盐公主邀了来,也算是告诉了来这里一起赏花的夫人xiǎ一 jiě们,世子刘义符将来是要娶公主的,就是你们来这里,也是瞧瞧这家世,二则还有几位公子的婚事。有了这种高人一等的心态,张阙做起事来,兴致便是颇高的。

刘义符并不知公主会来,往年这等聚会,便只是邀请这些贵族官宦夫人及女儿们,说白了便是夫人们闲来无聊,找着乐子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今年不同,袁家的子女都在,又是袁姨娘的娘家,肯定是在邀请之列的,这样一来,这段时间怎么也打听不到消息的袁齐妫也肯定会来,也算是多了一次见面的机会;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与她解释一下。想到这些,竟是昨日一夜都在看书,并未玩那些小玩意儿。

说来凑巧,刘义隆刚好回建康与其父亲有要事相商,一回到家中,却听闻后院摆放了好些个品种的菊花,鲜艳得不行。

此时各府上的夫人已经带了自家的xiǎ一 jiě都聚在后院一边赏花一边诉家常的,好不热闹;而一些平日里玩得好的xiǎ一 jiě,便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或谈天,或说笑;更有那雅致的,坐在后院小亭子里一边品茶一边品评院中的菊花,自然这些或是与刘兴弟c刘荣男c刘招娣等相熟的,或是与张阙孙修华等亲近的夫人们。这偌大一个后院,平日里鲜少有人来,除了府里的xiǎ一 jiě们爱逛逛,公子们都是懒得来的,如今这景象,倒是不比那皇宫后院差了去,而那海盐虽不是容貌最突出的,却是众星捧月,又加之张阙有心,更是成了焦点了。

这边谢舒钗领着袁婳正在告诉她好些世家xiǎ一 jiě的名讳;但袁婳倒是懒懒的,心里那股子傲气终让她不肯与她人那般亲密地交谈了去。

“这府上的几位xiǎ一 jiě,你瞧着;坐在亭子里的,便是刘家大xiǎ一 jiě,别看是已经嫁出去的,却是在府中说话分量最重的。”谢舒钗一一介绍了去。

袁婳今日的打扮颇费了一番心思,连头上的发髻都是今年流行的,且额前的梅花妆尤其显眼,衬得她面若桃花,说来也是将近及笄的年纪了,正是豆蔻年华,加之那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儿,倒真有面若银盘,水杏朱唇的惊艳来。听见母亲的介绍,微微将眉头蹙起,问道:“嫁出去的姑娘,如何能经常回来?且还能说话极有分量?”

“这便是我今日一定要你出来的意图,不说认识别家的xiǎ一 jiě,就是如今刘家的这势头,也是我们该高攀的。这长女乃刘公结发妻子所生,刘公对她甚为宠爱,加上她聪慧,言谈间自有一番见解,才能如此的。若日后有这心思,这大xiǎ一 jiě的算盘也是可打的。”谢舒钗温声道。又对着迎面走来的夫人示意,又上前给旁边的少女请安。

那少女便是海盐公主,因着她与袁婳体态都有些丰腴,竟觉着有几分相似,只海盐看来面更善一些,目光更柔和。见她二人施礼,便赶紧上前扶了起来,笑道:“不必多礼的,我也只是个孩子;都随和些才好。”

“袁夫人捧场了。”张阙喜笑颜开,拿眼打量了一番袁婳。“这是令媛?”

谢舒钗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袁婳,觉得都不必眼前这公主差了去,道:“小女刚从外地过来,若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夫人与公主见谅。”

海盐赶紧上前握住袁婳的手,笑道:“哪里的话,我看èi èi便是生得极好的;看着也是和善。”

哪知袁婳并不领情,生生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弄得一众人尴尬不已。

却说正在这时,众人突然都转头望向了门边。

袁婳也是抬眸,见四人从门口儿入,那最右边的少年个头最高,那深邃的眼眸,瞬间便打动了她的心,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就荡出了一丝喜悦来,这好没意思的菊花会,也变得生动了起来;就如那粉中带白的羞女菊,粉面含丹。

那海盐早已走上了前去,相熟地与四人打了招呼;余下的贵家女子都是诧异于他们之间的礼数,极为简单。而望向那四人的风姿,虽是年纪不大,却已是让豆蔻少女心跳不已。

且说他们兄弟四人并不知院中有这许多的人;只张阙身边的嬷嬷一催再催,说是要来见见公主,难得人家这次是正式邀请的,于面子上不好;又说长姐也回来了,到底该去见见。其实公主倒是其次,长姐倒是深得这几兄弟的心;再者,四人原本想着,虽是菊花会,也不会人人都待在这院子里,自然可以四处走动;且不想,今年的菊花开得好,真个是漂亮得不行,女孩子本就爱花,见了这大朵的花儿,自然是喜欢得走不开了;便都三三两两相谈,或是跟在公主后头品评着。

四人见着这架势,先是脚步一顿;继而与公主见面后,便直接与张阙招呼了,才见长姐坐在亭子里。

刘兴弟见着几位弟弟的风姿,心中满是欣慰。

“竟不知车儿回来了。”刘兴弟望着长高了许多的刘义隆,若不是细看,还以为他便是这几兄弟当中最大的那个,站再几兄弟中间,尤为突出。

刘义隆作揖之后,方坐在石凳子上,深邃的眼眸闪亮着,浅哂,道:“小弟是回建康找父帅商事的,却听得说长姐回来了,便赶来匆匆见一面的。”

刘义康快五岁,眉清目秀的;与刘义符的大眼睛相似,却是瘦削得很,此刻早已走到刘兴弟的身边,眨着大眼睛听着长姐说话。

“马上要走么?”刘兴弟蹙起眉头,额前的梅花妆都皱在了一起。

刘义隆点点头。“父帅叮嘱小弟,要治理好京口,时刻不敢忘记。”

刘兴弟满意地点头,几兄弟当中,就属

突然听刘义符对着刘义真轻声道:“怎么不见童月那丫头?她如今不是xiǎ一 jiě么?”

刘义真打量了一圈,并没见她,也是有些诧异,按理袁家应该是要来的,如今那二人都未见得,倒是真奇怪了。

刘义隆神色一变,随即问道:“大哥说的是谁?”

“哦!就是几年前在我院子里待了段时日,又悄悄跑了的那丫头,还记得么?她现在可是袁家的二xiǎ一 jiě,模样没大变,地位倒是厉害了不少。”刘义符细细望去,终是让他找到了袁夫人。“奇怪了,袁夫人来了,旁边那女孩准是她们的长姐了。”刚说完头上被拍了一巴掌。

“看什么呢?来这不与长姐说说话儿,倒是看姑娘去了?”刘兴弟笑言,又道:“也是了,如今兵儿也大了,在过几年,就能成亲了。”这话说得自然,心中所指自然是海盐公主了。

但刘义符则不这般想,但见海盐与母亲二人有说有笑的,心中更是不悦。“长姐,我才八岁。”

刘兴弟瞧着他那模样,乐开了花,兀自笑个不停。

“二哥,你是说,那齐童月如今回到建康了?”刘义隆仍忍不住问了句。

刘义真点点头,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郁闷,道:“她比先前聪明更多了,真是不能讨人喜欢。”

她回来了?刘义隆扫视了一周人群,哪里有她的影子;若是回来了,就着这聚会,为何不能来这里看看?突然转一念,她已经见过大哥与二哥了,兴许便是不愿意见我,或是见与不见都无所谓了,所以,这索然无味的菊花会,她便可以随便用一种理由推脱了不来便是。刘义隆嘴角不禁苦笑了起来:原不过一直是自己多想了,那日晒出来的厚朴花,还装在自己身上的荷包里,却不想她已经不稀罕见自己了。

“这些女孩里头,再没有一个有齐童月那丫头漂亮的了。”刘义符自言自语地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哦?竟有这样的女孩,比咱们晋国公主都要美了去的?”刘兴弟好奇地问,自然,眼下这些个女孩子中,海盐不算是最出众的;这里不过是借着这由头打趣刘义符罢了。

刘义符不满地瞪了刘兴弟一眼,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你若是见了她,便知道;哪里是这些女孩能比的。”有道是qg rén眼里出西施,袁齐妫本就漂亮,再加之刘义符的渲染,便是比西施都要美多了去了。

“哦!既这么着,你把她请来,也让长姐长长见识,如何?”刘兴弟兴致颇好。“若是比这花还娇,比这里的姑娘还美,我倒是愿意帮忙,让你娶了她。”

刘义符从桌上迅速地坐直了身子,精神百倍地道:“当真?那我现在就去找她去!”说完便起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我去…… 见着快步离去的背影,刘兴弟忙不迭地叫道:“你回来!猴急什么?”

刘义符头也不回,道:“再不去,长姐回去可就看不到了。”

刘义隆有些坐不住了,本打算与长姐说些体己的话的,如今竟是半句也不能讲了。站起来道:“长姐!小弟京口那边还有要事,就此别过了。”

刘兴弟伸手拉过刘义隆的小手,婆娑着道:“几个兄弟当中,就属你辛苦些了。”

“不辛苦,不过是与皇上分忧,能做些是小弟的福分。”刘义隆轻声道,长姐如母,若不是长姐,这家中再无可来的意义了。

刘兴弟浅笑,拍拍他的手心,叹道:“我弟长大了,磨砺出了好\性子!在外头好生照顾自己,缺什么与姐姐说一声。不要太委屈自己了,瞧你,个高了,身子骨还是这么单薄。”

一股暖流缓缓流进自己的心房,刘义隆抿嘴,坚定地点了点头。“小弟记住长姐的话了,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这才是正理。”刘兴弟点头,松开了他的手,摆手道:“去罢,常回来走走。”

刘义隆点头,转身离去。

还未到门口,便差点撞上一人,慌忙刹住了脚步。

“三公子安好!”来人竟是袁婳,难得她放下身段,亲自来打招呼了来。

刘义隆抬眸看着她,并不曾认识。

袁婳巧笑嫣然,脸上微微有红霞,道:“三公子不认得小女,小女乃袁家长女,闺名袁婳。”

刘义隆点点头,仔细一想:这不是“你是齐你是中书令的嫡长女?”突然记起,她必定是改名了,如今说出她原来的名字,许会给她增加了麻烦。

袁婳点头,笑得难得的羞涩。“听闻三公子驻守京口,将一方百姓治理得极好。”

“xiǎ一 jiě过奖了。”刘义隆行色匆匆,作揖道:“只百姓是拿来善待的,并不需要治理。在下今日有要事在身,先离去一步了。大xiǎ一 jiě好好赏花。”说完错开身子,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了去。

“婳儿!让你好好赏花的你不赏。”谢舒钗赶了上来,大声道。

袁婳也懒得理会自己的母亲,只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呆呆发愣。

谢舒钗拉了一把袁婳,在她耳边道:“这三公子在府中最是不受欢迎!你若是瞧不上世子。那二公子我见生得极好,一瞧便知是个聪明的孩子,在家中又讨人喜欢,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

袁婳望着坐在亭子里与刘兴弟谈话的刘义真,不肖说,刘义真的容貌在这家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但与刘义隆相比,总像是少了些什么,就是让心高气傲的袁婳瞧不上。“怎么。母亲怀疑女儿瞧上的会差了去?”她倒是早已忘记了袁妍与齐妫那次私会的人是刘义真了。

“母亲是过来人,难不成看人还没你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准了。”谢舒钗劝道。

然袁婳硬是不愿上前去与刘义真打招呼。

且说刘义符头也不回地往袁府跑了去,到那里却经过好一番周折,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了,那王心蕊方才让人去唤了女儿出来,去了半日,却见如儿一个人回来了。“怎么?xiǎ一 jiě不愿意见刘家公子么?”

如儿眼睛一亮,赶紧点了点头。道:“奴婢与她说了这半日的好话了,她总在那里说:女儿家的,还是不轻易见人了,就上次忘记了,才挨了这顿毒打么?”

刘义符嘴角都抽搐起来了,叫道:“上次出门,被打了?伤得如何?我去看看去。”说完就跳起来径自向后院走去了。

王心蕊连忙拉住了,道:“公子切莫如此。若是大夫人知道了,齐妫又是免不了一顿打了。”

“什么??”刘义符简直气得想打谢舒钗一顿了。可毕竟齐妫还得继续在这里住着呢!只能泄气地松手,道:“好吧。既然她不愿意见,也是有她的道理的,那我,改日再来。”

“嗯嗯!世子有空常来。”如儿赶紧摆手,与刘义符挥别。

肯定得常来,哪天见着齐妫被欺负了,非得教训下那胖女人!

你道齐妫是真不愿意出来呢!其实是早已离开了府内,雇了马车往城外去了。“师傅您快些。”车内的女孩道。这女孩便是被禁在柴房的霁儿,那坐在车内沉默不语,却又嘴角噙笑的,便是躺了半月有余的袁齐妫。

今一大早谢舒钗带着袁婳去了刘府,袁毅小不滴滴的,也屁颠屁颠地跟了去。

这不多时,却又返回府内,找到躺在床上看书的袁齐妫,道:“我悄悄的雇了马车,今日娘亲不在这里,你从前门出去便可。”

齐妫一头雾水,看着他手里的钥匙,问道:“你握着个钥匙作甚?”

袁毅一拍脑袋,笑道:“给忘了,这是柴房的钥匙,我偷偷从娘亲房内拿的。把霁儿姐姐放出来,与你一同去了。”

“小毅,你说了这一串的,到底要与我讲什么?”齐妫一脸的懵懂。

袁毅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哎呀!二姐姐,我都快傻了。”

齐妫点头,可不是。

“我刚进刘府,便见到了一个长得挺高大的哥哥,一问才知,那竟是刘义隆。我知道他的,他是那个,你想见他么?”

那个有着深邃眼眸,忧郁神情的孩子,那个笑起来就好像冬天里一缕温暖阳光的孩子。齐妫的思绪万千,呆呆地沉思起来。

袁毅傻眼了,眨巴着眼睛看着歪躺在那里的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二姐姐?”

齐妫回神,脸色微微红了起来。颔首道:“我为何要见他。”

“不知道啊!”袁毅傻愣愣地来了句,拿着手里的钥匙无辜地道:“那,小毅将钥匙放回去了。”说完便转身向外有去。

齐妫哭笑不得,只得厚着脸皮道:“你回来。你叫了马车总不能浪费了。”

“我退了就是。”袁毅不回头,眨巴着眼睛,暗笑得厉害。

“小毅!”齐妫从床上爬了起来。“我去”

袁毅咧嘴而笑,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姐,天真地道:“当真?可如今我也不能知道能在哪里见到他。”

“你不用与我说了!我自己瞎逛去就是。”齐妫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耳朵。

吃疼的袁毅逃了个远远的,对着齐妫笑道:“我去给霁儿姐姐开门去。你们前往城外去等,今日他必会离开建康的。”言毕,便转身跑了出去。

齐妫望着袁毅的背影发愣。心道这孩子如何能知道自己这许多事情的?

如今也来不及多想了,只与霁儿急匆匆赶往城外去——或许碰巧能见上一面,其实齐妫并不知晓自己这样是为何,也不知见了他要说些什么,或者,到底为何要见他;这些她都不明白,但却总想去见一见他,想到能见到他,心里便充盈\满满的喜悦。

而刘义隆急匆匆地从后院出来之后,便与刘粹骑了马,头也不回地离了刘府。心中便突然空落落起来,想起与她相处的那一日,又想起在京口的梦境;却不曾想现实竟是这般模样。是了!她如今是个xiǎ一 jiě了,而自己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公子,若不是自己小心,只怕连公子都是做不成的;她岂能看得上的?与自己这等人打交道,便是降低了她如今的身份了。如此一想,更是无所眷恋了!伸手入怀,将那保存得好好的厚朴花瓣儿捏了个粉碎,将荷包翻转,让它随风飘散了去。

“公子不是打算小住两日的么?”刘粹坐在后一匹马上,不明就里地问道。连日赶路的,竟是连自己这样的好身板都受不住,他这瘦削模样的,如何经受得起,回京口定又是一番汤药伺候了。

那刘义隆已是心神俱乱,心里竟有说不出的苦涩,却又不能对人说起。只能由着马儿信步带着自己走着。

出城门,还未走多远,那马突然仰头抬起前腿一阵嘶吼,这在平日里刘义隆是绝对可以抓住缰绳的,可今日他一路沉思,并没有抓紧那绳子,马一仰,整个人便向下掉落下去。

刘粹在后头一惊,从马上一跃而下,慌忙当中接住了正要落地的刘义隆。

刘义隆从沉思中醒悟过来,惊魂未定。不知晓马儿何以如此。

“公子可是无碍?对不住的很,许是小女的马车碍着公子的马儿疾步前进了。”

那是一如既往甜糯而又不失清灵的声音,如这秋日高远的天空,碧蓝得近乎透明,飘忽着几朵轻盈的白云,叫人不敢轻易去听,听了,却又不肯忘记了去。

刘义隆站直了身子,迎上看向自己的女孩,那如一滩清泉般的眼眸,在看见他的模样时,变了颜色,变成了暗夜里的星星,流转细细的光芒。

“三公子”许久,齐妫才缓缓道出这几个字。见他个头越发高了,都比自己高出了许多;身子骨却越发瘦削了,似一阵风能吹倒一般;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深邃而幽暗,藏着不知多少的忧愁。

刘粹与霁儿二人都不知晓其中缘由,但霁儿素来知道,齐妫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如今看那眼神,只怕就是眼前的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承蒙不弃啊!二xiǎo jiě! 刘义隆有一忽儿的失神,却想起在家中听人的言语,见她坐了马车来这郊外,不知她是要私会什么人,当下略微带着讥讽的口吻道:“几年不见,如今来这等地方与人相会?”

齐妫的神色一顿,心中一梗;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xiǎ一 jiě就是出来散散心的,难不成这地儿还不让人散心了去?”霁儿也是赌气,自然说是来想见见他的,如今他这番模样,说出来未免没意思了。

“霁儿。”齐妫叫了声,却是不能再说什么,就算有千言万语,只怕此刻多说一字,也是错的。只得道:“没想到能在此偶遇了三公子。”

偶遇?!对!若不是碰巧,只怕你今生也不想见我这等没身份没地位的人罢?刘义隆自嘲地笑了笑。“多谢你还记得我了,承蒙不弃啊!二xiǎ一 jiě。”

那嘲弄的眼神,叫霁儿恨不能扇他两个耳刮子,却是被齐妫一把拦住了,霁儿是怒其不争啊!

“如今三公子厉害了,将京口治理得井井有条;这建康城内的百姓都说起你呢!”齐妫觉得口干舌燥,见面竟是为了说这些个没用的?脑门发热了?

原来不过是有人常提起我罢了。遂不无讽刺地道:“想是我刚才说错了。二xiǎ一 jiě是因着城中百姓说起才知晓有个我的,并不是曾记得的。”

明白人都听得出,这是明摆着堵话呢!这样的话叫别人如何答下去?且不说这眼前是个小姑娘,就是大人都该气个半死了。

这齐妫眼圈都憋红了,却是忍着没流泪,心道这是来见他一见呢!总也有些意外的,总比没见到要好。

“三公子说这般刻薄的话,是特特想我们家xiǎ一 jiě记住罢?”霁儿反舌相讥。

这倒是让刘义隆一愣,将刚才的话捋一遍,竟真是有了这种意味在里头。当下却又不肯低头,冷冷道:“你家xiǎ一 jiě记住与不记住,与我何干?”

刘粹倒是被霁儿的一句话惊醒了:平日里这孩子的性子都是温温淡淡的,对谁都很是疏离,就是遇见京口流民闹事,或是灾荒的,也不见他生气或发怒,似乎总有对策;而今日见他这模样,那分明是情绪异常激动,且还在刻意压制罢。这太反常啊?

总记起那日里,与他一起摘厚朴花,他为了自己,躺在下面做肉垫子;与自己一起傻呆呆地看着花朵儿在阳光下一点点被晒干的那个下午,他多美好。齐妫吸了吸鼻子,灿然一笑,却是再不能言语。

青山隐隐,长亭古道;马嘶鸣,人缱绻;风轻吹,草微动;那如画的一双人儿,就这般静静地对视着,也无悲喜,亦无哀愁。

刘义隆心念一动,转身踏马而上,飞驰而去

半晌,刘粹反应过来,对着齐妫道:“姑娘,在下先去了。”说完呼了一声刘义隆,赶紧上马而去。

“将军——”齐妫赶紧叫住了踢了一下马肚的刘粹。

刘粹慌忙勒住缰绳,低头看着快步赶过来的齐妫,蹙眉问道:“姑娘有何事吩咐?”

齐妫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瞧形状十分细小。小心翼翼地递到刘粹的跟前,轻声道:“还望将军,将这带给三公子”

刘粹疑惑了一下,还是伸手借过了帕子,点了点头。道:“告辞!”便踢马而去了。

待那刘粹方转身,这边齐妫泪珠儿迅速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这小子!真不识好歹!”霁儿对着那远去的背影叫道:“若是我,非得甩他一巴掌!”说完又转头看齐妫。

哪里知道齐妫只颔首落泪去了。

霁儿一愣,突然又记起那日在建康遇见了他,一声口哨吹起来,便见他抬头看自己,与她比起来,真是好太多了;看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生得本就沉鱼落雁,如今这一落泪,竟是将这郊外的鸟儿都惊飞了起来。“齐妫?”

齐妫抱了霁儿的胳膊,狠劲地蹭了蹭脸上的泪珠儿,眼眶通红地望着那雇来的马车。“便是它惹得祸了。”说完还吸了吸鼻子。

霁儿忙不迭地抽出自己的袖子,蹙起眉头嫌恶地望着袖子上的鼻涕加眼泪。“你恶心不恶心啊?”

一听这话,齐妫又眨着大眼睛泪汪汪地望着霁儿,那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呢!

“好了好了!回去罢。”霁儿瞧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只能忍着了。

齐妫又顺带扯了她的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爬上了马车。

霁儿在后面挥舞着拳头,平日里也没见她这么怪诞的举动,今个儿抽风了?

且说袁婳那边并不如谢舒钗预计的那般顺利;想要结识一些贵姑娘的,袁婳却是冷淡得很,不说自己不上前打招呼,就是别家的姑娘有意结识呢,她竟也是淡淡的。再说这刘家几兄弟的,个个都算是不错的,偏生弱些的刘义隆他倒是看上了;就是世子高攀不上,那二公子算是出挑的了,若论长相,真真是在建康成找不出第二个了,她偏也瞧不上?

这母女不同心的,菊花会就失去意思了。少不得谢舒钗拿了张老脸,到处与各家夫人打招呼套近乎的,幸好别家一听是袁家的夫人,谢家的姑娘;也都热情地回应。

袁婳则是自刘义隆离开之后,整个人都是懒懒的;思来刘兴弟在家中地位颇好,便兀自前去亭中与刘兴弟攀谈起来。

“刘姐姐这发簪真是别致。”袁婳赞道。

袁婳确是个识货的,她袁家虽不算大家族,但谢舒钗从谢家带来的嫁妆,自己谢舒钗自己的见识,都不是一般妇人能比的;刘兴弟头上的这只发簪确实是非比寻常,那是当年自己出嫁时,皇后赐予她的嫁妆,自然是极好的宫中之物,只如今的小辈都年幼,并无多少人懂得这个。听得她如此识货,又见她长得也算是出挑,心里也是颇为欢喜,笑着点头道:“不错!这簪子也是放了好些年了,没舍得戴,今日翻出来,刚好配了这发髻,也是不错的。”

袁婳点头,附和道:“刘姐姐这样的人物,就该配得上这样的簪子,倒是小女这样的,哪里承受得起呢!”

如今刘兴弟也是三十的年纪,虽说年轻时也是位大美人,但到底是岁月不饶人,更堪比这豆蔻年华的姑娘了;可人都是这样的,虽明知她嘴上说得有几分假,却因着这话受用,倒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也莫轻贱了自己。姑娘也是位大美人。家世也是不错!将来啊!定是不错的。”

袁婳听了这话也是欢喜,站起身来福了一福,道:“刘姐姐谬赞了!也借姐姐吉言。”

刘兴弟摆手,示意她坐下来。

“世子及几位兄弟,小女看着都厉害呢!”袁婳当做随意提起。

刘兴弟点头。叹道:“我这几个弟弟当中,兵儿是最调皮的,少了心眼;这士儿呢!文采了得,这车儿唉!不说了!几个小子,一转眼都跑没了。”

袁婳愣愣地等着她说刘义隆,却没想到她直接跳出了话题,这好容易挑起的,却是叫她断得干干脆脆,只得讪笑了一下,道:“男孩都是这样的,总比女孩活泼些。”

“大xiǎ一 jiě今年几岁呢?”刘兴弟突然问。其实哪里是她不小心转移话题的,不过是她早已看准了眼前这姑娘对车儿起了心思;再这么一试探,更是猜了个准。看她也是个能察言观色的孩子,虽算不得好,却也不是坏事,遂才问问她的年纪。

袁婳本是呆愣了,如今听她这么一问,心中又是一喜,忙道:“小女今年十岁,虚岁十一。”

十一岁了。刘兴弟点了点头。“正是好年纪。”

袁婳淡笑不语,心里的心思却是转了千百遍;将她刚才的一席话细细地回味了一遍,却又未免失落起来:虽是琐碎的事情都有说起,但都是点到为止,心里虽开心了,细想却是并有说些什么;生生叫自己白欢喜一场。这一恍然,果然觉着眼前这个长姐心思是厉害的,难怪不在府上,却能叫府上的人以她为尊。

二人都在转脑子,倒是一片沉寂了。

“婳儿。”

袁婳寻声望去,若是在往日,定是懒于搭理她的,当年嫁过来时,就看不起这等女子,随时庶出,到底模样是极好的,何必嫁给刘家做妾?!生生去了自己的大好年华,但如今不同,自己的心思变了,见着别人也不同了。赶紧上前一步,道:“姑姑。婳儿都找了您半晌,总不见您。”

袁羽衣讶然她的变化,却是不露声色,笑道:“刚才恭儿闹得慌,忙活了好一阵,才抽空来这儿瞧瞧,今年这花儿长得可真美!”一边说一边欣赏着亭子外面的菊花,又转头看着袁婳。“几年不见,婳儿也是个大美人了。”

袁婳见她生完孩子,身段倒是一点未变化,也难怪,这年纪比刘裕的长女还小些。听她这话,也是笑。二人一起走出了亭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演戏 “怎么没见妍儿呢?”袁羽衣随口问道。

袁婳的脸色不好,道:“家丑本不欲外扬,但姑姑是本家人,我便是说了:她与齐妫二人出去私会去了!母亲知道了,气得不行,将她二人禁足了。”

齐妫?莫不是齐童月的名字?袁羽衣心想。“也是该了。虽说年纪不大,到底不应该胡来的。”

本欲将她们私会的人是刘义真的,想到兴许日后成了这家思至此,便是两腮通红了。

袁羽衣见她那模样,笑道:“可是中意了哪位公子?”

袁婳爽直地点头,转头看着袁羽衣,道:“以后还请姑姑多多相助。”

“切莫妄自菲薄。婳儿大家闺秀,哪里用得着姑姑这等地位的人呢!”若不是如今生了这小公子,生活更是无望了。只当日若不嫁来,在家中也是不好过的,袁婳瞧不上她是有原因的,因着小姑子向来是与嫂子不和的,谢舒钗也是瞧不上这个庶出却是水灵得妩媚的人儿。

却不想当年巧了,叫她见了次谢家的才女谢道韫,她们倒是深交了,深得谢道韫的欢喜,而谢舒钗当年本就比不过谢道韫,便更是不喜袁羽衣了。

可袁婳此刻却想这姑姑新添五公子,深得刘裕的喜爱,地位自然也是错不了,在这事上,她只需说上几句好话,便能成就了自己的事。“姑姑是个聪明的,今日婳儿说有求于你,便是知道你定能帮上的。”

袁羽衣也不再推辞,毕竟是孩子,就是以往有不周到的地方,也不能全怪她,如今她愿意来这里,将来也算是一家人,帮衬着也是好的。“不知是哪位公子?”

“三公子,刘义隆。”袁婳缓缓道。

袁羽衣不禁重新打量了眼前的袁婳,大家闺秀能如此果敢地说出自己看得上的人,毫不扭捏作态,不是一般女子做得到的;如此坦然地请求自己帮忙,更不是一般人想得到的。这样大胆这样坦然,竟是让袁羽衣刮目相看,只是这样的人,若是性情一旦变化,那将是不可想象。“可,这今日应该是你第一次见他。”

“对。”袁婳认真地对上袁羽衣的眼神。“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好,我尽力。”

得了她的许诺,袁婳心情颇好,天都觉得明亮了不少,菊花也比刚才鲜艳了去。

用过午膳之后,谢舒钗方带着袁婳离开刘家,却不想刚进门,却迎来了釆儿。“夫人您可回来了!”

“怎么?你家xiǎ一 jiě出事儿了?”谢舒钗皱眉,在阳夏还好好的三个姑娘,如今到这里都是转了性子了。

釆儿摇头,道:“三xiǎ一 jiě规矩着呢!日日在院内抚琴看书的,倒是二xiǎ一 jiě”釆儿拿眼瞧谢舒钗。

一听公然又是一个袁齐妫,这才多久的事儿。顿时面色一沉,边向厅内走去。“将三夫人请了来。”

釆儿听了一溜烟跑了去。

“夫人。您就这么叹气儿,一声声儿的,别停。”如儿将王心蕊的的唇红擦了去,又将她请到床上。随手将旁边洗漱架上的毛巾抽下来,叠整齐了,放在王心蕊的头上。

王心蕊一脸的懵懂,问道:“这是作何?”

“夫人别着急,待会解释给您听,如今您就照奴婢的做了,看xiǎ一 jiě能逃了此劫不?”从橱柜里拿出另一条帕子,打湿了叠好放在手里,一边答王心蕊的话。

王心蕊一听女儿又惹事了,只得赶紧装了起来。

不多时,果然釆儿跳着跑了来,让王心蕊去回夫人。

“你没瞧见我家夫人病得厉害?这会子叫她去,抬着去?且万一有个闪失,老爷问起来,倒是你担待了?”如儿一句句咄咄逼人。

釆儿一时语塞。

“你去回了大夫人,今个晚上,我家夫人就不舒服,这不,连午膳都摆在那儿没用呢!”如儿撸起嘴向着桌上的食盒。“别说这一上午家里安生呢!就是不安生,也不着急这一时,还请大夫人体恤才是。”

釆儿扯起嘴角,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了。

如儿的目光追随着她,待看不见了,方才道:“xiǎ一 jiě今早离开府里了。”

王心蕊将头上的毛巾一扯,坐起来叫道:“什么?这么大的事竟不与我说一声?”

“说一声你还能让她出门了?”如儿自言自语。又笑道:“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现在就不担心了?可回来了?”王心蕊穿上鞋子便要出门。

如儿一把拦住,道:“夫人现在是病人,怎可以出去?那刚才的事儿不全穿帮了么?”

“那月儿呢?岂不是又要挨打了?”王心蕊心疼地道。作什么孽哦!身上的伤还未好透呢!怎么又私自出门去了?这孩子,越来越猜不透了。

如儿也是不明所以,所以也只能迷茫地点头,道:“xiǎ一 jiě聪明的,不必担心。”

哪有母亲不担心自己孩子的,若说聪明,前次怎么又会失手呢?

采儿见叫不出王心蕊,便到前院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气得谢舒钗心中一阵乱跳,加之今日袁婳又是不遂自己的心,更是气不打一处出。

“若是这样,你叫她好生养着,半月别出门了!”谢舒钗锁着眉头,拍着桌子站起来叫道。

采儿得令了一般,赶紧又飞回了后院。

谢舒钗泄气般地重新坐了回去,对着站在旁边的袁婳,似有意无意地道:“都是没法管了!一个个都是不愿听我的话了!”说完又是唉声叹气起来。

袁婳装没听见,对着她道:“今日浪费了大半日了,女儿回院子抚琴去了。”说完也不待谢舒钗答话,便兀自走了。

这人还未出前厅门呢!迎面倒是走来了兴高采烈的袁毅与袁齐妫了,二人有说有笑,看得袁婳都怀疑这袁毅是自己的亲弟弟还是袁齐妫的了。“被这般得意。母亲在厅内等着呢!”袁婳瞧了一眼齐妫,冷冷地道。最是看不惯这些野孩子,本就没多大能耐,不过是借着母亲的美色,倒是在府中过些日子就作威作福,惹是生非了。

齐妫闻声抬眸,忙走上前去请安了。“长姐回来得甚早呢!主母也回来了么?”

“不然呢?等你在外面疯够了才回来?然后什么都不知道?”袁婳冷着眼神,瞧着她走路的姿势,大概是伤势还没好全,竟然就敢出门,真是不要命了!果然是没有家教的野孩子!

“大姐姐!不是二姐姐要出去的哦!是小弟求了她好久,最后被小弟强行拉走的呢!”袁毅赶上来道,手里举着一本书籍。

袁婳也懒得瞧,转身便走,道:“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这句话叫齐妫愣了愣,这话多像他刚才对自己说的啊!说得多洒脱,多干脆。

“都给我进来!”谢舒钗在厅内叫道。

袁毅倒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跳着步子向厅内走了去。扯着母亲的袖子道:“娘亲!我买了好东西哦!”

谢舒钗见着他笑得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本打算训他几句的,心却早已软了下去,这失而复得的孩子,在她这里得到更多的是溺爱。“什么书啊?也不与母亲讲一声,就自个儿出门了?外面多乱啊!”

袁毅眨巴着眼睛,笑得娇气,道:“孩儿见您没空,特特求了二姐姐好久的,她才肯与我一同去买了这琴谱。”说完兴奋地又举了举手里的那本琴谱。

齐妫早已上前请安;见着袁毅这样说,也不言语,只站在那里沉默地傻愣着,这会子的眼圈看上去还有些微微地红呢!

谢舒钗转头望向齐妫,有些不相信自己孩子的话。问道:“为何是叫你二姐姐去?你不知母亲将她禁足了么?”

“啊?”袁毅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叫道:“孩儿忘记了;孩儿也郁闷呢!求了二姐姐那么久,她总是不愿意,最后还是孩儿扯着她的袖子,硬拉着去的呢!”

这本起草了一肚子要训袁齐妫的话,被袁毅这一席话给全说没了。

“主母,女儿知罪!实在是不应该在禁足之时,还与毅弟弟出门的。”齐妫颔首立在那里,本就心中委屈,如今自己又说了这话,竟是眼泪又流了出来。

袁毅赶紧上来,弯下腰去看垂头的齐妫,道:“二姐姐,对不起啊!我忘记了;若是娘亲要罚你,我便与你一起受罚好了。”

谢舒钗见着这模样,虽是对袁毅的话半信半疑,但总归找不到什么理由;只好道:“谁讲要罚你们了?”

袁毅闪亮了眼睛,又跳到谢舒钗的跟前,扯着她的衣袖,笑道:“真的么?”

“多谢主母!女儿一下一定注意。”齐妫抬头,眼睛里依旧含着泪水,那脸颊之上,有着泪流过的痕迹。

见着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倒是叫袁毅愣了愣:说好的是演戏,她这戏也是演得太真了罢?那泪水表示一下就可以了的,这还流个不停了?

谢舒钗也不再言语,只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哪知那丫头转身了还一个劲地在那儿抹泪,真个把袁毅惊到了;这演技!

却说这一出戏是怎么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木瓜 原来袁毅早知道这齐妫还是个“戴罪之身”,若是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出门了,府内这么多人,哪有个不嚼口舌的?便与她一同出门之后,又在城内下车,之后在城内逛了一圈,买了手里的那本琴谱。

待她们二人回城,便又爬上了车,将手里的钥匙交与霁儿,让她依旧从后院子翻进去,进柴房,然后将钥匙拿给如儿;如儿便借机将那钥匙放回夫人的房间,若是放不回,便直接扔在袁毅的房间里,就说是小孩子贪玩,拿出来玩了。

他们二人便依旧从前门入,演了刚才那么一出戏。

且说齐妫一个人独自经过后院的圆拱门,便是去院子的一条青石板路,路旁都是些藤萝植物,此时正值秋季,叶子早已凋零,愈发显得冷清;往右去绕过一座假山,便出现一片树林,细细一看,竟全是梨树;树不算高大,大概都是在几年前栽种下的;此刻也全是凋零落了,只剩下那灰暗色的枝干,显得孤单而无助;齐妫猜想是因着自己喜爱这梨花糕,是母亲种下的罢?梨树不远处,便是一个小巧的院子,那便是她如今的住处。

进了院子,齐妫便安静地进了房间,坐在窗边,泪水依旧涟涟,也不作声,也不言语,就这般坐到夜幕降临

却说自那日离开建康,刘义隆一直都闷闷的,眼眸中的神情,更是冷淡疏离了;刘粹有时都不敢轻易与他讲话了。

这日傍晚,二人终于赶到了京口;此刻已是晚秋,城中在暮色的映衬下,倒是多了几分萧条来,加之刘义隆的心情不好,更是见着这等景象,又添了悲秋情绪来,一路竟是没有半句言语。

那刘粹怀里一直揣着齐妫给的手帕,想着都是小孩子的事儿,到底给他还是不给?自己也没去瞧瞧是个什么东西,想来也不应该是什么贵重的物品,扔了又怕有重要的东西,纠结了好一阵。

待回到府内,已是掌灯十分,刘义隆也不曾吃晚膳,与那游魂一般,悄悄进了自己的房间。

刘粹是饿得不行,将一桌子菜吃了个精光,才记起这公子粒米未进,且一路劳顿的,咳疾怕是又要加重了。

果不其然;晚间便见房间里的嬷嬷进进出出的,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发热了。这又是咳嗽又是发热了,刘粹只得连夜请了大夫来。

哪里知道,这小子将那熬好的药都原原本本地放在桌上,一口都不曾吃,见那咳嗽是越来越厉害了,一动而发全身,看着那单薄的身子,刘粹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莫不是就这样完了罢?想到这又对自己连呸了几声。

“嬷嬷熬这药也不容易,天未亮就起来了呢!你瞧那一把老骨头的,也忍心不吃这药?”刘粹头疼地道,一个大男人的,真不知怎么安慰人;再说了,这府内上上下下的,竟是一个年纪合适些的丫头都没有,也真是难为人了。

刘义隆也不言语,也不去瞧那药,靠着枕头坐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

刘粹看那窗外,都是些远山罢了,并没有什么新鲜的景致。“不吃,这京口待谁来管?若是治理得不好,可不要枉费了你之前的一片心了?”刘粹无所不用其极。

刘义隆身子动了动。

“是啊!公子,这几年你费尽了心力,若是现在一病不起,那让百姓如何是好呢!”嬷嬷从门口走了进来。

刘义隆眼珠子动了动,转过头看着他们二人;又是一阵剧烈hu一 d一ng咳嗽。

刘粹适时地将药端了过来。

刘义隆咳嗽完之后,看了他一眼。

刘粹突然记起什么来,从怀里逃出那包裹着啥的手帕,道:“这个,是那姑娘给你的。”

刘义隆的脸色一变,拿起刘粹手里药一饮而尽,转头随手抓住被子,蒙头睡了去。

刘粹一头雾水,望着手里的手帕,顺手将它扔在桌上,将那药碗递给嬷嬷,便转身出去了。

嬷嬷见药喝了,倒是开心,迈着小脚也出了门。顺手还将门合上了。

半晌,发现屋子内没了声响,放将脑袋探出来四周再张望了一遍,再掀开被子,爬起来,瞧见桌上那一方裹着的帕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拿了桌上本书,认真地看了起来,可那眼神总也忍不住飘向那一方帕子上;又提醒自己不去管它去,将眼神收回到书本上,半晌,又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如此反复,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拿了过来。

抽开系着的小绳子,赫然出现了一颗血红色的豆子,刘义隆拿在手里细细地瞧着,是一颗色泽鲜亮的红豆,俗称相思豆;母亲给他的荷包里有这个,不过后来那荷包却丢失了。

相思豆?刘义隆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了起来,想起那巧笑嫣然的模样,还有那浅浅的酒窝。伸手又将桌上的帕子拿起来,是一方普通的手帕,再仔细一瞧,见那上面绣着一只浅huáng sè的木瓜;针法极其粗陋,且针脚歪歪扭扭,真是难为她能将这样的东西送人。

“真丑!”刘义隆明媚地笑起来,深邃的眼眸满是星辉,满室的黯然也陡然明亮起来。木瓜!

《诗经》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心情突然好得不得了的刘义隆兀自打开了房门,指挥着下人拿来了小刀c打磨石c小钻,端来了水等等,下人们忙进忙出的,却是一脸的迷茫,见他还要了小刀,这几日心情又是不好,又悄悄跑去报告了刘粹与嬷嬷。

这边刘义隆待觉着物件都齐了之后,便将房门重新关紧了房门,不再放人进来。

外面的人一瞧,都吓坏了,赶紧在外面叫道:“公子公子!万不可想不开啊!你哦开开门!”

刘义隆懒待理会,将橱柜里的那串菩提根珠子取出一颗出来,开始用小刀切了起来。

这外面的人见里头没了动静,又是大喊大叫了起来。

刘义隆无奈地回就句:“我没事呢!都忙去!我要看书批公文了!”手上的动作不停。

这大半日他就待在房间里捣弄着手里的珠子,其实此刻已经不是圆滚滚的珠子模样了,在将左手伤了七八次以后,终于把那珠子削成了方形的,虽是有些粗糙,到底有了他想要的样子了。

也顾不上手上的血迹斑斑了,拿起小钻又开始给那方形的菩提根钻孔来

午膳未用,至暮色四合,嬷嬷在外面都催了好些遍了,他依旧答应着,却不见人影;只小心翼翼地将手头的菩提根做成了骰子模样。

“公子!做什么吃个饭再做;好歹别饿坏身子了。”

“嗯!嬷嬷你将饭菜放地上,我待会自己去取。你休息去罢!”“吱地一声,将桌上的蜡烛点亮之后,刘义隆继续忙碌起来。

那光亮将嬷嬷照得一愣,略略又站了一会子;叹了口气,转身便离开了去。

刘义隆手里的骰子已经打磨得温润如玉了,边边角角都不外生硬了,摸上去很舒服了;孔也全都打好了,将中间小心地用小钻一点点地掏空;将其举在灯下,能从小孔中见到那昏黄的烛光;刘义隆满意地笑了,那深邃的眼眸映着烛光,闪着温润的光。将那颗色泽鲜亮的相思豆小心翼翼地用巧力,塞进了骰子当中;那本来如玉般的菩提根,在这血色红豆的映衬下,瞬间便生动了起来。那边角的光线也带着一丝丝血色,显得柔亮可爱了不少。将那骰子放在手帕中,重新包裹了起来。

夜深人静,刘义隆推开门,抬头见一轮明月清朗地挂在天空,点点星光微微闪烁着;蓝得化不开的天空让他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干脆坐在了台阶上,以手托腮,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远方的明月,渐渐东落

然而,袁齐妫却是没这般轻松了;过了那几日难受的日子,霁儿也是回到她的跟前,虽说她挨打的次数并不少,却是不能改了她的本性;依旧是成日里打听各种小道消息,每日里总要带给齐妫一些刺激,比如说:袁婳中意刘家三公子。

齐妫觉得一个焦雷闷闷地想在自己的肚子里:难怪他上次那般刻薄自己,是因为这么个嫡xiǎ一 jiě瞧上他了罢?想到这里,心里一凉,可又不免奇怪了来。“第一,你如何得知的?这样的事情,一个姑娘家,能随便说出去么?第二,若我猜想,他们最多才见一面罢?且相处的时间,能有一个时辰么?”就袁毅回来找自己再到自己在郊外见到刘义隆,前后不到一个半时辰。

“哦!第一,她在菊花会上就单单与那三公子招呼了一声;这么都丫鬟下人的,能看不见?第二,难不成就不允许见一面就喜欢上了么?”

这话说得齐妫哑口无言。

霁儿看了她一眼,道:“如实说了罢。你送那三公子什么了?”

齐妫脸色一红,低头道:“没什么,就是就是。什么都没有。”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霁儿大声地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直囔囔。一遍笑道:“疼死了!”

有这么好笑吗?齐妫莫名其妙地望了她一眼。

“你不知道当时你俩那神情,想起来就笑死了!”霁儿一边笑一边还不忘打趣道。

想起那日的情形。齐妫掐死眼前丫头的心都有了!“你给我妈闭嘴!”齐妫蹙起眉头叫道。

霁儿瞬间就不笑了。走过来靠在齐妫坐着的椅子上,一拍脑袋道:“忘了。有人截了个信件。我识字不多,你瞧瞧是什么。”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好的信,递到齐妫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初现光芒 不过是普通的信套,所说特别,就是那封面上的字体,娟秀工整,一见便是姑娘家的字。且上面是写着:袁羽衣亲启。便道:“这是写给姑姑的信。你倒是机灵过头了。”说完又严肃地道:“往后切莫如此了!”

霁儿拿过信,仔细端详了一番。“既是送与姑姑的,直接由自家丫头送过去,或是自己亲自去了,反正又不远,犯不着找厨房的柳儿啊!”

齐妫蹙起眉头思索了一阵,重新从霁儿手里拿过信,道:“既是这样,交给主母便是。”说完就立即起身往外走。“这东西不能留在这里,好好坏坏都是个祸害。”

话刚说完,手里的信就被霁儿夺了去,这齐妫还没反应过来,那好信封已经被撕开了。齐妫气极,这些日子没白遭罪!这不是引火上身了?“作死呢!”

“不看白不看!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不然那柳儿能鬼鬼祟祟的?”哪知霁儿撕开信封之后,拿出来的不是纸张,却是另外一个信封。这下霁儿蒙了看着那上面的字,竟是:刘义隆亲启。

齐妫也一下慌了神。将那信夺过来,对着霁儿道:“万不可说了出去。”说着一边拉着她进屋,一边道:“拢个火盆。将它烧了!”

霁儿点头,快速地将火盆生了起来。对着齐妫道:“这肯定是大xiǎ一 jiě呗!你害怕什么?”

“若是被人发现了去!大姐的名声就不保了!比不得咱们当日是着男装出去的,且也是无人知晓。”当日不过是袁妍临时起意陷害的;齐妫将信扔向了火内。

霁儿眼疾手快,将那只黑了一角的信拿了出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回来!霁儿!”齐妫急得跳脚。

霁儿远远地站在梨树下,举着手里的信兴奋地道:“这可是难得的证据!留着日后兴许能救命呢!”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齐妫的视线里。

“那可不见得!兴许会要了命!”齐妫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却说那柳儿自从将玉儿给的信件被霁儿拿走以后,是又怕又悔,也不敢告诉了玉儿去,这大xiǎ一 jiě的性子,谁人不知?高傲冷淡着呢!这会子事情办砸了,她还能轻易饶了自己?虽说是霁儿拿走了,但这事若捅出去了,自己与霁儿肯定都没有好果子吃,但霁儿尚有二xiǎ一 jiě罩着,自己呢?不过是厨房里的粗使丫头;前儿卯着劲儿与夫人做了回事情,他们却是不见得放在眼里的。

晚膳,三位xiǎ一 jiě与公子一同都来到了饭厅用餐,难得一见的袁湛也在内,见着几个孩子请安之后,依旧是那温润的笑容;让齐妫不免想起那已经过世四年的父亲,想起那总也停不下来的雨,心里一阵湿漉漉。

饭毕,袁湛没有让孩子们离开,反而端了茶,缓缓地道来:“临近年关,今日难得空闲,与你们的母亲谈起了你们;如今婳儿与齐妫都是豆蔻年纪,妍儿也不算太小,几年之后,都是要及笄了;有些话,想要说与你们听。”

这话不难听出意思来,三位姑娘的脸都红了红,身子也坐正了来。

“晋国的局势本不欲与你们讲,但想来也关系到你们各自将来的生活。”袁湛喝了一小口茶水,继续道:“如今晋国看似晋恭帝的天下;其实则不然,太尉刘公现已收复谯蜀,对我晋朝俯首称臣;而刘公的南征北战之功劳。”说着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孩子,道:“有谁知晓么?”

在座的都一片沉静,半晌,齐妫缓缓道:“平孙恩之乱c卢循之乱;灭桓玄c南燕;收淮北;阔国土,重农商;如今加封豫州刺史,人称刘公。”

袁婳不禁拿眼望了齐妫一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再转头看向袁湛,满是赞赏的表情。

这些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或是大户人家的xiǎ一 jiě;养在深闺当中,锦衣玉食;哪里会知道这些,又会愿意了解这些。

袁湛本打算将该说的话都兀自说了的,如今看来,需要说的不会很多,点头笑道:“很好,虽说女子不必知道这些,但知晓却也是好的。据你刚才的回答,能想到为父要说些什么么?”

齐妫思索了一会子,这些事情,当年在毛德祖的军中有所了解,后来是在刘府,便更清楚了;再然后,便是在听刘义真与谢灵运的言谈当中知晓不少,而这些东西如今说出来之后,倒是让齐妫愣了愣;有恍然大悟之感,轻声地道:“父亲,若孩儿说了;自然是不能外传的。”

袁湛点头。

“刘公如今是:功高震主。”几个字简单,要说出来却是异常艰难,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讲这话讲出来,稍不留意便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在座的袁婳与袁妍眼神一滞;竟是吓得不行。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袁湛笑了笑。“只不过这话不可言说,要记得,藏于心便可。”

齐妫点头,又道:“父亲是想要告诉孩儿,如今刘公的势头正旺,但同时也是极危险的时刻;好,便是功不可没,一世荣华富贵;坏”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了,内心里,自然是希望好的。

“不错。”袁湛接话,望向自己两个亲生的女儿,道:“往好处去,你们将来嫁过去,自然是一世无忧;若是一旦出事,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最后一句,将三个孩子的心都震得疼了起来。

三人都默默听着,心思却不知绕了几个弯。

而袁妍却又斩钉截铁的想法,想来若是刘家好,那便是不可言说的地位,若这能讨得那刘义符的欢心,好处自然不在话下;二则若是没落了,自己本就算不得好,干脆没了也好,再者自己是个女子,再惨了去,也是守寡。说来这一等心里也是叫大人见了害怕,只因她一心救母。

这一席话竟是没能叫一个孩子转换了心思;倒是独独叫齐妫出了风头;袁湛到底又对这对母女多看了几眼,思来愈加觉着王心蕊不错,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心里便也存了段心思。

筹备过年的衣服物件忙忙碌碌地一月有余,都心里高兴着这是在建康过的第一个年了,却不想翌日清晨,齐妫刚刚洗漱完,府内就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正在房内吃着白粥的齐妫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霁儿。

霁儿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轻描淡写地道:“有何奇怪的。人不都会死的么?”

齐妫叹了口气,碗里的粥是再吃不下去。“你倒是说得轻巧了,她年纪不见得比咱们大了多少。”

“比你倒是差了些,比我就差不离了!今年应该是及笄了。过完年倒是可以拉出去配小子了。”

原来,这是厨房的柳儿,听说今个儿一大早被打水的丫头发现溺死在了井里,捞上来时,已经被浸泡得浑身惨白,涨得都不成型了,若不是后来查到府内单单就少了柳儿一人,都已认不出人了。

霁儿是个爱热闹的,早已跟风一般跑了去看,看完回来就给齐妫有声有色地讲了起来。

“你不知道罢!我听如儿讲,那丫头将你病中吃的好东西全都送与了婳苑去了,夫人去那里讨要时,她竟还冷言冷语,冷嘲热讽;真真是可恶至极的;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活该了。”

齐妫倒是多了另一层心思: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跳井?若说是失足,那也是极有限的;且大冷天的,黑夜里谁能跑去打水不成?

转一念,突然心中一颤,对着在那吃自己的粥的霁儿严肃道:“那信可烧了么?若没有,赶紧毁了!”

霁儿吃了一大口粥,抬头问道:“怎么了?”见她的脸色不对。再细细一想,瞪大眼睛道:“难道?”

齐妫点点头。“只怕还会有人嫁祸于我了!”

霁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搁下手头的碗筷,小跑了出去。“我去去就回。”

府内本来是热闹地准备着过年的,未曾想出了这等事情,袁府素来都是宽待下人的,只在阳夏那么一次谢舒钗发飙的。其他时间,府内的公子xiǎ一 jiě若是见了老嬷嬷,都是要先出声的。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瞧不起了去?

谢舒钗一边安排柳儿的家人来这里领尸首,拿出了厚重的抚恤金,好封了人家的嘴;一边有着手查了起来。

却不想这事毫无头绪,厨房里的人昨日并没有见到柳儿与什么人有来往,府内的公子xiǎ一 jiě自然是不可能了,丫头之间也未有与她有怨恨的,若实在说起,倒是与霁儿有一些小纠葛。

这样一来,谢舒钗立刻将苗头指向了齐妫与王心蕊二人,将她们二人的院子搜了个底朝天,然而并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这倒是叫谢舒钗泄了气,这大半日下来,竟是什么头绪都没有,难不成果真是她自杀或是失误落水?

此时正好柳儿家人到了,便只得先去安抚其家人。

来的是个中年男子,身边还带了个三岁模样的小女孩,长得浓眉大眼,小嘴儿粉嫩,水灵灵的;初次来到这里,也是好奇,眨着大眼睛到处打量着。

那男子见着谢舒钗便“哇”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撵出去 “夫人!我这闺女虽是命贱,这辈子只能做丫鬟,但于小民这一家讲!也是我们的命根了!”那男子一边哭一边道。

谢舒钗蹙了蹙眉,点头道:“我知道。但她确实是死于意外。我们袁家向来善待下人,但岂又能防止了意外呢!我瞧着那应该是打水是,失足掉下去的。”

“夫人果若未查到什么?”那男子擦了把眼泪,又道:“半月前,小民见她时,她倒是与小民讲:府内夫人与大xiǎ一 jiě是极好的,只有些个下人,自以为得势了!便是经常气压于她,就是由口里省下的银两想拿回家呢!也是被她拿走了。”

“谁?你说的是谁?”谢舒钗怒气冲冲,这家中自打她二人来了之后,便是不得消停了!

男子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谢舒钗,唯唯诺诺地道:“小的并不清楚,只说是个女孩儿,年纪与她相仿!平日里没上没下惯了的。”

下人之间的说法,加之这男子说的,谢舒钗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人选:霁儿!但表面上还是压住怒火,点头道:“若真有此事,袁府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完示意嬷嬷将银两给了他。

那男子又是谢恩又是跪拜的,都将坐在那里的谢舒钗看皱眉了。才将一直跪在旁边的小女孩推出来,道:“这是小的幼女惠儿,家中贫困,如今柳儿一死,便是更难养活了;夫人心善,还请收留了小女,至她不被饿死。”

谢舒钗伸手招那女孩过来,见她也不算畏惧,径直走了过来,叫了句:“夫人。”

谢舒钗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却是个美人坯子,较柳儿要精致多了,又见她不胆怯,加之她姐姐的死,多少都觉着可怜,便点头道:“也好,就留下来几日试试,若是灵活的,便要了。”说完又道:“至于柳儿的事儿,果若是有其他人的,必是要给个交代的!”

男子感恩戴德的,拿了钱喜不自禁,早已忘记了柳儿的死,拜谢之后拿着银子便出门前去雇佣托尸体的人去了。

这边谢舒钗沉着张脸,叫人将惠儿带了下去;吩咐人将齐妫与王心蕊叫去舒苑。

这边霁儿与齐妫二人正兴致勃勃地在房间里下棋玩儿呢!外面进来了谢舒钗身边的丫头都未曾察觉。

“二xiǎ一 jiě!夫人让您赶紧前去她的院子里一趟,有要紧的事。”丫头冷淡地道。

其实童苑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大夫人身边的人看不起自己,同时也对他们冷言冷语,或者干脆视而不见。

“哎!不行不行!我刚才那一着下错了!我要换个地方。”霁儿闹将起来,伸手要去拿那刚放下的棋子。

齐妫将手一拦,叫道:“岂能出尔反尔!何况我已下了一着了!你再反悔!岂是君子所为?”

霁儿用劲地去推齐妫的手。笑道:“我又不是君子!怕什么。”

齐妫竟是无言以对,只得拦着霁儿,这一来二去,竟将那棋盘上的棋子全都推到地上了去。

二人看着地上的棋子都傻眼了,再抬头,惊讶地望着脸色漆黑的茵儿。

“哎呀!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呀!竟没看见。”霁儿咧嘴笑起来,赶紧迎了上去。

茵儿冷着双眼,侧过身子,道:“奴婢是来请二xiǎ一 jiě前去夫人那里的。”

“哦!好的!与主母说一声,女儿立刻就到!”齐妫笑着点头。

待人一走,二人笑做一团。

“霁儿姐姐。我走之后。你如何也不能出去!就是有人来架你出门呢!你只说二xiǎ一 jiě与小公子留我在屋内做活计呢!回头要得急!不能离开了去!”齐妫静下心里梳理了一番,觉得事情怕不简单了。

霁儿心漏跳了一拍,问道:“怎么了?”

齐妫摇头,冷静地道:“我也不知晓,但心中总隐隐不不安。”说完拉了拉霁儿的手,抿了抿嘴道:“我怕不能周全。”

“放心了!人在做天在看。我们一直都行得正!不怕!”霁儿安慰道。

齐妫点头,向外走了去,道:“记住我刚才讲的话。”说完便向袁毅的毅苑小跑了去

霁儿将橱柜里的针线盒子拿出来,开始绣起那半年没动的牡丹花;将来来回回的事情梳理了一番;突然想起了什么,便站起来往外跑了去

出了梨树下,跑到青石板道上,迎面见袁妍屋内的一个粗活丫头里儿,心里顿时松懈了一下。

“站住!”

从横道上蹦出来一人,定眼一瞧;正是谢舒钗身边的嬷嬷,旁边却是袁婳身边的玉儿。“嬷嬷好!玉儿姐姐好!奴婢有些急事,先走一步了!”说完便侧过身子,迈步打算走。

那玉儿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来人!”嬷嬷一声呵,迅速有人从暗处闪了出来,对着霁儿便是一阵毒打,头上脸上,腹部胸口,腿上全都打了去。

霁儿只觉得腹部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便感觉到下体有什么异物流出,顿时头昏脑裂;再后来便感受不到疼痛了。

“霁儿姑娘!夫人说了!姑娘无德,手脚粗笨;整日里喜嚼口舌!会带坏了二xiǎ一 jiě!所以,打自今日起,姑娘便不是袁府中人了!姑娘安心收拾了东西走人罢!”嬷嬷的面无表情地道。

这话如一记耳光,直挺挺地打在霁儿的脸上。然而,昏昏沉沉的她,此刻只有镇定下来,道:“虽奴婢不知这是否是夫人的原话,但奴婢相信嬷嬷不会诓人。既然这么说,奴婢便立刻去收拾了东西去!”说完转窸窸窣窣地要爬起身,踉踉跄跄便向童苑折回去。

这边玉儿一个箭步上前,阻在她前头,冷声道:“只怕是不能了!你要的东西,夫人已经备好了!”

玉儿的话刚说完,嬷嬷早已上前,将手里的一袋东西给了霁儿,道:“夫人是个心善的;念你在二xiǎ一 jiě身边多年,这全是对你的补偿了!”

齐妫果然说得没错,不该此时出来的;双腿兀自还颤抖着,只感觉到全身都要散架了一般,而下身有异物流出,只怕是要死了!握着手里的银两,觉着心里一下没了着落:突然醒悟他们这是调虎离山之际呢!齐妫只怕此刻还被留在舒苑。

“看什么?赶紧走罢!”嬷嬷在旁边催着。“总不能就这么挡在这路上!煞风景。”

霁儿被推搡了一下,腿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此刻路上没有什么人,似乎都是安排好了的一般;若是能见着平日里霁儿相熟的丫鬟,那也说不定有机会申辩一下。

那粗使丫头早已掉头就跑了,再不见回来。

霁儿只得被她二人架着往前走,在嬷嬷与玉儿的催促下,走得极慢。只盼齐妫能来得及时,哪怕是见上一面,交代一声也是好的。

那两个催命鬼,便是木着一张脸,不停第在那里叫唤,好在霁儿也并未听进去,只当是牲口在那里无聊地嘶吼着。

谢舒钗将齐妫与王心蕊叫去,一则是好直接将霁儿打发走,二则便是装作认真地询问柳儿死前院子里各人的情况。

其实齐妫看出,那谢舒钗心中早有了定论,便是怎么说,这罪名是要莫名其妙地安排在自己或是母亲的院子里的;母亲毕竟是父亲身边的红人,拿她作法不了,就只能是自己院子里的人,不肖说,便是霁儿了。思忖至此,便心生一计;突然捂着肚子蹙起眉头站起来叫道:“主母!女儿肚子实在是疼得不行,怕事要如厕了。”

那谢舒钗自然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假,便对身边的丫头道:“去扶二xiǎ一 jiě如厕去。”

齐妫赶紧摆手,道:“哎哟!女儿最不喜有人盯着如厕了,还是自己去了的好。”说完便转身朝外面走了去。

“姐姐,我这孩子就这样,姐姐莫见怪才是。”王心蕊笑道。

时间怕也是差不多了,谢舒钗心道。

齐妫一路跑了出了院子,再直接绕过小圆门,刚好见着霁儿正要出了府门。

“霁儿——”齐妫一声不顾形象的大呼;直接将前头走的三人给惊呆住了。

霁儿还在惊呆中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一把抱住了。

“霁儿!我对不住你!好端端的,就让你这么撵了出去!”齐妫哭诉道。却抬头见霁儿脸上的瘀伤,再仔细打量着她的周身,竟是哪里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嘴角兀自还残存血迹;齐妫心口一疼,哽咽着声音道:“霁儿!”便是再叫不出来。

“没事的xiǎ一 jiě!只恨奴婢不能再伺候xiǎ一 jiě了!心中也是难受。”霁儿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想着这么多日日夜夜,二人总是毫无芥蒂地生活在一起,从未有过生嫌弃的时候。

齐妫转头,见那两个正一脸鄙夷地看着这主仆离别的悲伤场景。流泪道:“嬷嬷,霁儿好歹跟了我一场,如今她就要离开了,也不妨碍您什么了;可让我与她说几句体己的话儿。”

xiǎ一 jiě毕竟是xiǎ一 jiě,嬷嬷也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齐妫扶着霁儿,缓缓站偏了些,含泪道:“是我不该走的,若我不去,你定不会出了此事,今日你出去,赶紧找个医馆去瞧瞧!我瞧着,她们下恨发打你了!出去外面了,比不得家里自在,可要收心些;再不可这般没心没肺,任人欺负了去!若是碰上了好人家,便依旧去了。”说完又是泪流满面。“可是千万别打坏了你的身子,要不然”

“没事的,xiǎ一 jiě。”霁儿点头,也道:“你也要多长个心眼,若不然,也是要被欺负死了。”

这一唱一和的,惹得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二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自觉地走远了些。

“霁儿,你出去这已经是必然的了。”齐妫收了眼泪轻声道,将怀里的支票掏出来递给她。“这是前些日子,我让你偷偷去换的;你拿着。”

霁儿没接,道:“别闹了!何况夫人也给了我些,够用了!外面赚钱的路子总比这深闺大院的多。”

“你听着,先将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边,出去之后,就去上医馆!随后我会去找你的,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再说这银子也不是单单与你用的;采买年货的时候,我见着乌衣巷那边有几家店铺,规模不大;这银子应该够盘上一家。你去那里,咱们里外照应着;并不比咱们一处待着差。”齐妫认真地道。“我想了,这府上从不做什么营生;养这么一家子人,怕是要越来越艰难了;咱们得自己想法子;若是你再在外面好了,咱们都好,如是不好了,你也别回来。”

“那上哪里去?”霁儿能听得出齐妫的计划,但谁也不曾做过这事,哪里能知道能不能成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巧遇刘小妹 “刘家!”齐妫咬咬牙,又道:“实在不行,我去找姑姑;我原是刘家的丫头,如今出来了,并未听说补回去了;所以,总能有法子的。”

霁儿呆了呆,才知道眼前这个堂堂袁府二xiǎ一 jiě,竟然曾经也是个丫头?!

“好了没?若是夫人见了!必是一顿说的,二xiǎ一 jiě可也不该为难了我们。”玉儿在不远处不满地叫道。

“支票你先拿着。”齐妫塞到她的手里。“万事小心。”

霁儿的眼圈一红,虽可能离开得不远,却是再不能服侍她了,这么多年的丫头,再没见过她这么好服侍的主子了。“我走了。两位xiǎ一 jiě也不是好对付的,你也要小心。还有那信,我悄悄地放在袁妍那里,必要时,也许可以用一用。”生怕眼泪被她见着了一般,跟紧转身向门外缓缓走了去

齐妫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霁儿的身影消失了在门外:心里有太多的事情太明白,有时只是不想去计较,但是,你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喜欢与你计较。从丫头挨打,主子挨打,丫头主子一块儿挨打,到丫头今日遭了这般的毒打,还撵出去,下一步,便是逼着自己离开罢?

然而,就真应该让你们得逞么?齐妫转身,向母亲的院子在了去。

王心蕊也早已离开了谢舒钗那里,也听说了齐妫的丫头被撵出去了;心里也是难受,虽霁儿在齐妫面前有些没大没小,却是个实心的。

“母亲。”齐妫面色平静地走了进来,看着愁容满面的王心蕊,道:“女儿想问母亲借个人。”

王心蕊见着她并没有像有事的样子,心道:这孩子倒是心硬;跟了几年的丫头走了,也没见她怎么伤心。听了她的话,便道:“傻孩子!要什么直接说便是。”

齐妫颔首,轻声道:“女儿如今身边没了霁儿,夫人给的,女儿心里有畏惧;便想向母亲讨要给人。”

王心蕊思忖了半日,转头忽而见着站在身后一直未说话的如儿,便笑指着她道:“如儿可好?母亲身边也没什么好使的丫头;如儿算是个伶俐的,性子与那霁儿也是差不多;倒是个好丫头。”

“那便多谢母亲。”齐妫来这里的目的,心中想到的便是只有如儿,且不说她曾经服侍过老爷一段时间,在这建康成的府邸的丫头里,威望自然是极高的;就她那股子聪明灵活的劲儿,只怕比霁儿更胜一筹。

那如儿自然是欢喜,跟着三夫人这些时日,到底还是觉得太怕事了些;什么都藏着掖着,这样迟早是受欺负的。

当下二人便来到了齐妫的住处。

“如儿姐姐;如今你是我的丫鬟了,少不得有些事情是要说明白的。”齐妫自己坐下来,又示意如儿也坐着。

如儿点头,也坐了下来。

“如今我们既是一处的人,我也就不藏事儿了。”齐妫瞧着她的模样,虽是比霁儿大些,小脸儿配着灵活的眼睛,倒像是个年纪小的。“霁儿虽是出去了,我们依旧还是一心的,我想着让她在外头打理些生意,若是能成,咱们这院子便是有盼头了。”

“xiǎ一 jiě果然是个通达的。”如儿面露惊喜。“奴婢自问见多了各大闺秀,到底是不肯降了身份做这等事的。可万一将来有个闪失,却只能是往死里去了。”

齐妫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儿喜不自禁,薄薄的嘴唇满含笑意,继续道:“奴婢自小跟着老爷,也见过些世面;如今这建康城,开设饭庄是个好去处;来往的商客多,自然是要吃饭打尖的;也不必开大了,太过招摇了,也是个麻烦。”又忙不迭地道:“xiǎ一 jiě,放心,奴婢今儿既然答应来这儿;便再无二心的;且奴婢素喜三夫人,xiǎ一 jiě万可放心。”

齐妫点头,自然是放心才叫了她来的。“只是,府内也是要姐姐操心的。”

“自然的。”如儿道:“这府内看似平静如水,就拿今日的事情说,奴婢这心里跟明镜似的。xiǎ一 jiě就放心罢。”

果然是没看错她的,齐妫心道。

翌日上午,如儿前往夫人处告假,说是临近年关,城郊家母甚是想念,让回去相见。

如儿本是袁湛身边的丫鬟,又是极乖巧的,深得袁湛喜欢;再说,这缘由也是近人情,便只有放行的道理。

出府宅;如儿雇了马车直奔了淮河,过朱雀桥,便直接往乌衣巷那边走了去。

没走多远,便听见外面有人囔囔。车夫言道路被阻,马车不方便过去了。

“下去看看罢。”齐妫道。原来出来时,如儿自带了一个小斯,这小斯便是齐妫装扮的,家中已交代,若是有人问起,便说二xiǎ一 jiě悲伤,在母亲那里歇息去了。

如儿打开帘子,只听得有人叫道:“小姑娘,这东西早有人定下了的,卖不得。”

“既是有人定下了,那摊主你又为何摆在这里?既是摆在这里,必是要卖的不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听那声音,气势颇高。“你如今是不卖也得卖了!”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这东西刚才有位公子刚刚交钱了,我一时未来得及收拾起来;这不,给您瞧见了。”摊主无奈地道:“要不然,您看看别的。”

“不行!如今我是要定了!你若是不给,我便将这所有的物件都砸了!”

如儿挤进人群当中,见那是一瓷器摊位,上面不是往日见到的那些个瓶瓶罐罐的,竟都是些瓷器烧制的小动物,小兔子c小老鼠c小狗c小猫,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甚是可爱;这当中尤以那只小狗最是精致,一双耳朵半耷拉着,胖墩墩的身子,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人群,像是活了一般。

再瞧着中央站着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的样子;生得白胖粉嫩的,看穿着便知是富贵人家;许是偷跑出来的。

“姑娘,虽说是小本生意,也是值不得几个钱;您刚才出了十倍价钱也是心动,但若是让我失信于他人,这却是不能。”摊主道。

那摊主约莫三十来岁,比之常人要健壮些,倒是有些疑惑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摆摊了。

“既是这样,那只好由我全都砸碎了去。”小女孩上前一步,伸手便将摆在边上的一个猫儿模样的陶瓷摔了个粉碎。

摊主心疼得不行,却是依旧不肯拿出那别人定下的玩物。

齐妫也早已挤了进来,见那小姑娘又要去拿那兔子,便赶紧走上前去,道:“姑娘且慢。”

小女孩闻声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叫道:“关你何事?大不了我全赔给他便是!”

“姑娘,你是喜欢那物件,若是全砸了,岂不可惜了?如今或许我能试试,让摊主改了主意呢?”齐妫微微一笑,酒窝乍现。

愣是小姑娘也觉着眼前这人着实好看。

“摊主;敢问这东西是被谁买下了?”若是没猜错的话,心里早已是有人选了。

“是位高高瘦瘦的少年,温文尔雅的。”摊主描述道:“且说,还有些事情,便待会儿来拿。”

齐妫蹙了一下眉头;不是他?“既是位少年,兴许他也愿意让出这物件与这位小姑娘呢?摊主又何必这般固执,一旦这全毁了,少年也是一样得不到,不是同样失信了么?”

摊主愣了愣,又道:“岂能是一样的。”

“倘若少年反倒不介意,待来取时,却只剩下一堆碎瓷片了;他岂不伤心?如今又让这位姑娘得不到,又是伤了她的心,这不是两头不落好么?再说了”齐妫上前一步,靠近了摊主轻声道:“若是摊主此时肯了,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姻缘呢!适当的变通自然是需要的;您刚才也说了,那少年温文尔雅的,必是通情达理之人。”

摊主听得有些晕头转向,这习武之人,都是热血性子;是一便是一。如今见她说的这话,又似乎极有道理,抬头又见那小姑娘依旧一副要shā rén的模样。便道:“小姑娘,若是真想要;不如留下个名字;少年若是问起,我也有个好说法。”

齐妫笑着点头。

小姑娘的眼睛一亮,伸手便将那小狗瓷器拿来抱在了怀里,道:“刘慧媛。”说完将银子扔在了摊位上,头也不会地挤出人群出去了。

刘慧媛?齐妫愣了一下,当时自己从刘家出来之时,她不过是个两岁的小女孩,连口齿都算不得清晰;如今竟然这般泼辣起来,倒是出乎她的意外了。

摊主收了银子,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里不踏实的。”

齐妫闻声而笑,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道:“摊主莫要难过,刚才这姑娘,您也是得罪不起。她乃刘公千金。”

摊主愣了一下,差点将手上的银两抖了下去。“果真?”

齐妫点头;招呼如儿叫马夫将马车敢过来些。

“那真是多谢小公子相救。”摊主真诚地道;见他言语不凡,且竟还知道刘公子女,便心念一动,道:“不知公子,可否愿意让在下还个人情。”

齐妫已经抬脚上了马车,浅哂道:“不必。”突然又记起什么一般,问道:“不知摊主可知这周边有有医馆?”

摊主点头,一边收拾了东西,道:“还请公子移步。”

几个人便步行到不远处的医馆,那摊主自称是到彦之;前些日子被罢官了,本性豪放,也未留下多少积蓄;便在乌衣巷这边摆个小摊,一则解闷,二则打听朝中的消息。

齐妫一路听着;倒是觉着这人放得下身段。又问起哪里有店铺出租了去。

“三桥篱门那里有几家铺子要转卖的,若是公子有兴趣,倒是可以前去看看。”到彦之笑道,指了指街边的一家医馆,看着齐妫身子骨不像是欠安,便问道:“小公子有疾?”

齐妫摇头,道:“并无,有个好友身体抱恙,托我带些药。”

到彦之点头。

准备进门的齐妫突然又顿珠了脚步,转头道:“若是有三桥篱门那边店铺的价格,还请大叔帮忙告诉一声。”

“在下也有些相熟的,若是愿意,倒是能托人找一找,问问价钱。”

“那便是多谢大叔了。”齐妫作揖道。但见他手掌宽厚,手茧不少,看来并未撒谎。

“这位爷,有人找。”旁边一人叫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上) 梨花风波 话音刚落,但见一少年,乌衣着身;跨步走了过来。

见容貌与那清癯的身段,齐妫愣了愣。

却见他走向到彦之,浅笑道:“摊主,我是来取我要的那物件的。”

到彦之显得有些局促。

“谢公子!”齐妫站作揖笑道。

原那少年不是别家,竟是谢康公之子,谢凤。

转头见齐妫,也是一愣。赶紧回礼道:“未曾想在此能遇见公子。”

到彦之倒是高兴了,他们认识就好,不用自己解释了。

“我先向谢公子道歉。”齐妫道:“你喜爱的那物件,让我私自拿给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便是刘惠媛xiǎ一 jiě,不知谢公子可认识。”

谢凤摇摇头,这些个世家xiǎ一 jiě的名字,自己大多是记不住。

“那刘义符刘世子,谢公子一定知道的。”齐妫笑道。“刘慧媛乃刘世子的同胞èi èi。”

谢凤恍然大悟,温和地一笑;点头道:“世子一向喜这些小物件,这次本就是买给他的,既是其妹拿走了,便是妥当。”

那到彦之听到这儿,算是将心全都放下来了。

“果然是皆大欢喜。”到彦之道。

“大叔,刚才说的,若是有打听哪里有价钱合适的店铺,烦请告知一声;就此别过。”齐妫说完,又转身对谢凤道:“谢公子借一步说话。”

谢凤不明就里,跟这齐妫走进了医馆,问了这医馆的大夫,昨日傍晚十分果然有一受伤的姑娘来这里就医;齐妫随着大夫来至一处异常简陋的地方,见着霁儿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齐妫鼻尖一酸,也忘记了身边还站着一脸不解的谢凤,奔进了房内,握着霁儿放在那破被褥外面的手,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霁儿姐姐”

本来还在昏睡的霁儿闻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望着齐妫。“你怎么出来了?”说完便要挣扎着起身来。

齐妫一把拉住她重新塞回被窝,含泪叫道:“昨日不是给你银票了么?怎么能住在这样的病房?你这身子骨如何受得?!”

霁儿浅笑,那稍微厚些的唇也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变得暗淡起来。“我想,xiǎ一 jiě昨日说得有道理,我们需得有些营生才好,所以我便想省着些”

“省着些?这身子坏了,拿什么省?”齐妫训道。转身对着如儿道:“如儿去前头那里说声,要换个房间。”

如儿转身便离开了。

“别费钱了!我这点伤没几日就能好了,若还住着,不成了xiǎ一 jiě那般娇贵了么?”

“那你便是xiǎ一 jiě!”齐妫起身,转头去倒水时,见谢凤依旧现在那里,才记起自己将他叫来,竟是忘记了。手躬身作揖,道:“谢公子,屋子简陋,还请见谅,进来一叙。”

谢凤见着霁儿躺在那里,倒是觉得有些尴尬,又瞧着齐妫刚才对着霁儿又是握手,又是亲昵责怪的,那感觉叫谢凤心里头堵得慌。

此刻站在门口也觉得不妥,便缓步走了进来,远远地坐在桌子旁边。

“在下本是女儿身,乃袁府家二xiǎ一 jiě;闺名:袁齐妫。如今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答应。”齐妫突然道。

谢凤觉着一记闷雷,直接将自己炸得七零八落;待定过神来,红着脸问道:“不知公xiǎ一 jiě有何事?”

“在下有一姐姐,昨日被赶出府邸,且身受重伤;只怕还需休养一月半月的了。小女想与她置办一间店铺,却思来都是姑娘家,不甚方便,且她如今病着,更是不方便了,还望谢公子日后多加照顾。”齐妫缓缓道来。

却说谢凤如今知道她是女儿身,又见她巧笑倩兮的模样,那粉唇微启,贝齿轻咬;又正值自己是发育时期;愣是将他看得面红耳赤,心潮澎湃了起来,哪有不答应的道理。“xiǎ一 jiě放心。能照看的,在下一定竭尽所能。”颔首再不敢看她一眼。

“那真真是多谢公子了!”齐妫笑了起来。转头对着霁儿道:“这些日子,要拜托公子多照看些我这姐姐了。”

照顾这丫头虽不称道,能多看齐妫一眼也是值得的。谢凤点头。

于是,几人商议,便将做何事,需多大面积,以及需要多少人手,多少银两,都算计了一番;便只等到彦之找个店铺便是可以动工了。

商谈完已是日暮十分,温度也低了不少,如儿与齐妫二人匆匆启程离开。

半道上却意外瞧见了玉儿的身影。

“xiǎ一 jiě!奴婢觉着大xiǎ一 jiě这番是动真格的,瞧这手段。”如儿放下帘子,对着正闭目养神的齐妫道。

齐妫并未言语。她不是看上三公子了么?即使三公子看不上我,也要你这番没好果子吃。闭着眼睛道:“你下马,塞些银两给马夫,让他立刻找个人截住了玉儿,手里头必有东西!给她拿了!”

如儿得令,赶紧叫停了马车,一番商议之后,又将身子缩回了车内,拍拍手道:“搞定!”

齐妫睁开眼睛,看着如儿,笑道:“辛苦了!今日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说完叹了句:“快过年了。”

开春之后,齐妫每日里都能听到如儿从外面听来的消息。说是那袁婳每日里无故针对下人们发火,甚至于砸东西;有时他人好言相劝,也是被赶了出去。

齐妫只淡淡含笑;若无意外,她的三封信件已经被截住了!那信的内容齐妫不屑看,只是全搁置在那里,哪一日她做绝了,那便是它出现的时候。

相比于霁儿,如儿在这府里的下人当中,当真是游刃有余;所以,她出府门那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三桥篱门那边的小饭庄打理的还不错,那到彦之知那谢凤是谢灵运长子后,也是一直在那里帮忙,几人也是成了不错的朋友了;如儿则一边将那边的账目极进度报告给齐妫,二则将齐妫的想法传达到霁儿那里。这一来二去的,也是与谢凤等相熟了起来。

这日傍晚回到府邸,累了一天的如儿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还不忘与坐在旁边的筹划半天的齐妫瞎扯道:“xiǎ一 jiě!奴婢看那谢凤倒是个好\性子,一派温雅的模样;在店里忙前忙后的,他到时一点也不介意,真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长得也是儒雅的很;要不?你就从了呗?”

“这几日进益不多,不知不是不这雨水多了,要不要减些人手?”

“xiǎ一 jiě!奴婢在与你说正事呢?”如儿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满地问道。

齐妫一回神,别有深意地笑道:“哦?见我们的如儿这般亭亭玉立,这些日子更是出落得美了!原来是对谢家公子上心了呀?”

如儿哪里知道齐妫这般打趣自己的,顿时脸红得不行,站起来扭捏地叫道:“一个xiǎ一 jiě不带这般打趣自己的丫头的!”

齐妫刚好一屁股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她那模样笑。“我是真心的,你若瞧上了什么人;我能帮上的,定会竭尽所能的。”

如儿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多谢xiǎ一 jiě!”

晌午,齐妫在母亲处用膳,来这里,其实齐妫是有用心的,这不,院子里的梨花开得烂漫,微风过处,漫天飞舞,配着那古朴的院落,真如那人间仙境一般,齐妫兴致颇好地现在梨花丛中舞了一曲,真个是将一行人看得痴了!

舞完一曲的齐妫才想起,待这梨花全落了去,哪里能再有梨花糕吃了去?这边跑唐可口可乐了了 到王心蕊的住处,央求母亲教自己做梨花糕。

饭毕,二人便带上丫鬟;穿上方便的衣衫,兴致勃勃地挎着小竹篮前往童苑去。

“不能摘的。这树上许多是可以结果子的。”还未进院子,便听见齐妫的粗使丫头们在叫着。

再一转弯,便瞧见这不大的梨花树上,竟然好几个人在上头?!

“谁叫你们站在树上的?!”齐妫厉声道。这一片梨树林自己颇为爱惜,平日里都是叫下人固定了浇水的时辰,还特地弄了些不常有的肥料,就是下人们倚着树干说话,自己看见了都要提醒一声,生怕死了去!这会子,竟然一棵树上呆着好几个人,还摇晃着那树枝儿,看着便叫人心疼。

“二姐姐莫生气。”从远处走来了有段时日不见的袁妍,那三角眼都笑得眯了起来,缓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齐妫忍着性子,等着她给个合理的解释,凭什么自己的院子她可以轻易进来,还能在这里糟蹋了东西?!

“三姨娘安好!”袁妍彬彬有礼,显然她不在意眼前的姐姐多生一会子气。

“三妹真是好兴致啊!这刚解除了禁足,就迈着脚步儿来我的苑子里问候姐姐了呢!”看着好些树上的梨花都已经摇晃着落光了,但显然那几个站在树上的人并不在意,正在观望着这边的时局变化。

袁妍有些惊讶一向性子极好的她,如今也转了性了。“正要给而姐姐解释呢!”袁妍转身指着梨花道:“今日长姐突然说想吃那梨花糕,又听说二姐姐院子里有梨花,都是现成的,倒是方便也干净些;便叫èi èi来这里讨要些梨花花瓣儿去;却不想二姐姐并不在屋内,思来长姐要得急,便擅作主张地摘了起来。”

齐妫盯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èi èi觉得从树上摘下来的更干净,味道该是更好的,便指使了下人上树摇晃些下来”袁妍依旧笑意盈盈,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何过错,一派天真的模样。

齐妫压着心中的怒火,也笑道:“那我倒是要问问èi èi了,这树今儿全毁了;若是明年长姐也想要吃,那èi èi是不是打算折些离树枝应付了呢?”

“èi èi并不知道这样会毁了这些梨树;果若如此,便是叫他们下来便是了,姐姐自不必说些这样的话来笑话èi èi了。”袁妍脸上的表情迅速地冷淡了下来。

不识好歹!齐妫冷哼。“与你实话说而已;你若真懂得这道理;虽是长姐要的东西,到底不应该自己动身前来,还偷偷儿的,哪里是主子的做派!倒是个”

“哈巴狗儿!”如儿兀自地叫了一声,笑着向院子里跑了去。

袁妍面子上再挂不住,看着转身离去的如儿,冷笑道:“二姐姐该好好调教自己的下人了!别到时候走的走,死的死才好!”说完转身向外走了去。

“èi èi有能耐,都能将下人调教到别家的树上去了!我可是不敢!”齐妫捂嘴而笑,见着树上的下人一窝蜂地跳下来都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对着身边的人道:“将地上的花瓣儿都捡起来罢,再将好的挑出来,洗净了;风干了;再将那汁赶紧地熬出来。”

王心蕊一直站在旁边,一直都未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时何事变得这般牙尖嘴利起来的。

“娘亲,今日可要劳累您了。”齐妫转身望着还未回过神来的王心蕊轻声道:“若是今日能将这梨花糕赶制出来,那便是上上策了。”

且说袁妍出了童苑,便早已里流满面了,颜面向着婳苑小跑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下) 哈巴狗儿 今日这主意实际上说是袁婳出的,倒不如说是袁妍自己挑起来的,但袁婳确实是爱吃些甜食,又叫袁妍说这梨花糕如何如何好吃来,便动心了;袁妍便自作主张地前来童苑要梨花。

这会子袁婳正在闭目养神,等着消食完下午小憩一会;却听见袁妍悲戚的哭声,跟死了娘似的。便道:“跑在我这儿哭甚?烦不烦?”

“长姐您不知道,èi èièi èi被二姐姐赶出来了!”袁妍用帕子拭了一下眼泪,无不委屈地哭诉道。

袁婳倒是一点也不激动,继续闭着眼睛问道:“为何将你赶出来了?”

“二姐姐说了!她院子里的东西,谁也甭想动!就是主母长姐要呢!也是不能的!”袁妍继续哭着。“èi èi倒是不觉得委屈,只èi èi已将缘由告诉了她,她还是将èi èi赶出来了!”

袁婳从椅子上坐正了,瞪着圆眼睛看着袁妍,叫道:“既是不委屈,你哭什么哭去?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人!你该就在那里摘你的便是!”

“长姐说得容易,她将那摘花的下人们全都赶了出来!这还不算,她她还合着丫鬟,一起骂姐姐骂姐姐是”袁妍瞧了一眼袁婳,欲言又止。

“骂什么?”袁婳语气冷冽,恨不得现在就扇齐妫一巴掌,这外来的野丫头,现在越发得劲了?上次赶走她的丫鬟还不够!是不打算在这府内待下去了?!

“骂姐姐与èi èi是一对哈巴狗儿!”袁妍身子斜斜地站着,生怕袁婳的怒火喷到了自己身上。

袁婳正打算拿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杯饮一口的,却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将那杯子摔去了好远去。“你再说一遍。”

本就恨不能惹是生非的;袁妍恨不得齐妫差了!然后再来斗眼前这装高贵的大xiǎ一 jiě!重复一遍道:“二姐姐与那丫头一起说:长姐是主母的哈巴狗儿,èi èi是长姐的哈巴狗儿。”

“你脑子用来做什么的?”袁婳气得厉害,却是依旧那副高冷的模样。“你顶回去么?”

“小妹只是晚辈!何况当时三姨娘也在那里”袁妍胆怯地道。

“你也别在我这儿扯谎!若是我打听了不是你这般说的!那便是要撕了你的嘴!”袁婳说得狠,却是冷淡的性子。

那袁妍脸色变了一下,福了一下,道:“小妹怎敢欺骗长姐。小妹先退下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玉儿!”

玉儿从门外应声而入。“在。”

“你到周遭细细打听了去!将听到的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我!”袁婳咬牙道。

玉儿点头,便退出了门。

第二日一大早,齐妫便被谢舒钗叫了去。

齐妫叫如儿准备了昨日刚做好的新鲜的梨花糕,包好了;跟着自己出了童苑。

来到舒苑,那屋子早已坐满了人,但见袁婳冷着一张脸坐在谢舒钗的身边;见着齐妫进来,那眼神简直就可以直接将她杀了。

齐妫当时没看见,进来逐个请安完。

“我昨日从丫头那里听了些不好的言语。”谢舒钗忍着性子淡淡地道。

“噢!”齐妫做恍然大悟状,道:“可是昨个儿,女儿说了三èi èi的事儿?”齐妫转眼看向坐在旁边看好戏的袁妍。

谢舒钗没想到她倒是自己先招了。

“是这样,三èi èi带着下人上树,您知道,那梨树都不大,几个人上一棵树,都快压断了。女儿便告诉三èi èi,说想吃梨花糕,我给她做,若是将树压坏了,岂不是明年就没得吃了?”齐妫不急不缓,将如儿手里的梨花糕接过来,一一递到几人手中,笑道:“这不,女儿与母亲昨日忙活了大半天,可将这梨花糕赶制出来了;还请主母尝了,有不好的地方,多指点指点女儿。”

那一巧笑,一抬手的;又将最后一盒梨花糕打开来,自己先尝了一个;看得一众人都愣了愣,这十岁的孩子,已经出落得芙蓉花般美貌了。

那谢舒钗本欲训她一顿,却不想手里多了一盒梨花糕;又见她自己说了事情;倒是一时没接过话来。

“虽是教训èi èi,到底说话不能太难听是也不是?”袁婳见母亲反应不过来,只好自己接话。

“长姐误会了。”待吃完一口子软糯香甜的梨花糕,齐妫才缓缓道:“昨个儿三妹肯定是以为如儿在骂她!其实不然,不过是她日前刚从外面买回来的一只哈巴狗儿跑出来了,三妹不见她叫了一句,赶紧跑了么?那便是去追她呢!长姐与三妹若是不信,今个儿可上我哪里去瞧瞧去;生得颇为可爱呢!”

“哇!二姐姐,这梨花糕真是很好吃呢!”一旁一直未做声的袁毅突然叫了起来;满口的梨花糕,口齿都不清晰了。

几人一愣,便瞧了一眼手里的梨花糕;那谢舒钗倒是吃了起来,也觉得味道果然是不错,虽甜不腻,糯而不粉,入口即化。

“是吗?我那儿还有,毅弟弟若是想吃,便上我那儿拿去。”又对着袁婳一等人道:“主母,长姐,èi èi若是想吃,我便今日再去做些;不然待梨花全落了,便没得吃了。”

“还是不要了,小妹自己做的放心些;二姐姐做的,总担心不干净的。”袁妍觉得这火没点起来,心里郁闷得慌,便是冷言冷语起来。

齐妫前头还是笑意盈盈的,听了这话,瞬间就变了颜色,对着袁妍严肃地道:“三èi èi说这话可是要有依据的。刚才我也吃了,毅弟弟也是吃了,现在主母也是吃了,你可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袁妍一时语塞,竟是不能言语。

哪知袁毅跳下凳子,直接将袁妍身前那盒子梨花糕拿去揭开,塞了一整个在嘴里,满地地点头道:“好吃!比外头买的要好吃了许多。”

袁妍羞得满脸通红,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小毅!再不许这样了!”袁婳斜眼看向齐妫,将身前的梨花糕扔给了袁毅,道:“长姐不爱吃这个,给你就是!不过就是喜欢梨花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多事儿。”

“他爱吃便让他吃去,小孩子嘴馋也是正常的。”谢舒钗看着袁毅那津津有味的劲儿,倒是觉得挺满意的,这孩子,太瘦了。

尽管袁毅其实是那种奶白奶白胖乎乎的小子。

袁毅本来被袁婳说得一副委屈的模样,见谢舒钗发话了,便又精神了,包着满口的梨花糕,笑道:“娘亲,您是不是也觉得味道不错?”

谢舒钗瞧了一眼女儿,虽味道不错,到底也不能在这挫败了女儿的心思,转头对着齐妫道:“妍儿年纪不大,有些事情不甚懂,你客气些教着便是,若动起真格来,就没意思了。”

齐妫点点头,依旧笑道:“主母教训得是。昨个儿可能是女儿看着那遭殃的梨花树,心中一急;说话难免重了些,但绝没有坏心,更不可能去说与此事无关的长姐。”转而看向袁婳,坚定地道:“小妹若是说了半句长姐的坏话;便是口舌生疮,溃烂而死!”

袁婳一愣,倒是没想到都将母亲打发好了的她,还说出这样的话;再转头看向袁妍,颔首坐在那里;显然这事她在其中肯定是捏造了事实的。“我也并未说你说了我什么坏话;你何必再这里说些这样的话,唬人么?”

“我只是表明心意罢了,还望长姐见谅。”齐妫福了一福,轻声道。

谢舒钗吃了一口梨花糕,缓缓道:“昨日收到一封帖子;是宫中来的,说这三月桃花快开了,让各家夫人携家中女眷一起去聚聚,与皇妃诉诉家常的。”

几人心中一阵雀跃,都盯着谢舒钗,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但我想着,咱们家三位姑娘一个小子的,若是全带去了,便是太多了,不甚妥当。”说完顿了顿,扫视一周,道:“所以,到时要少带些人去。”

“你今日出去一番;将这几盒子梨花糕松与霁儿,谢公子,以及到大叔。”齐妫一一吩咐道。

如儿点了点头。

半晌,见她没动静,低头看书的齐妫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么?”

“xiǎ一 jiě,奴婢想着这次若是能进宫,得了皇妃的喜爱;今后在这府中也好过些”如儿吞吞吐吐地提示道。

齐妫瞧了她一眼,浅哂道:“你多想了,今日主母说的那话,你觉得着我还能去么?能得皇妃的喜爱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万事不能入我们想的那般。”

如儿走了过来,坐在齐妫旁边,轻声劝道:“奴婢倒不觉得,你看劲儿三xiǎ一 jiě那模样,必是诬陷于你了;这事你以为大夫人看不出来?若是这段时间xiǎ一 jiě表现好些,兴许就能去了呢!”

齐妫淡淡地笑了笑。

“其实今日,奴婢觉着xiǎ一 jiě做得特别的好!以前就是xiǎ一 jiě太看淡了,才总被人欺负了去!如今提起精神来,自然是不怕的。”如儿伸手抚了抚齐妫的一头青丝,又道:“xiǎ一 jiě这样的容貌,放在哪里都是亮眼的,又是极聪明的;将来一定错不了!”

齐妫转过身,将如儿的手握在手里;拍了拍,道:“多谢如儿姐姐这般看我;只有些事情不想去计较,如今都骑到头上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手了。”说完叹了口气。“至于其他的事情,咱们先放在一边,你先去饭庄罢。”

如儿本还欲说什么,但见她似无心,便只好拿着糕点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长了几个身子了 傍晚时分,如儿披风着斗篷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时下齐妫正在逗着那条新买的哈巴狗儿,那狗儿毛发茂盛,本就是个团子般的东西,加上那一双大眼睛,看起来真是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是前儿如儿说了那么一句话,齐妫为了妥当,便让下人赶紧出去买了条回来,不过这东西粘人得很,总摇着尾巴跟在自己的身后,慢悠悠地走着,脖子上挂着当初霁儿从另一只狗嘴里抢出来的铃铛,一边走一边“当当”地响着。

这会子见着如儿急匆匆的模样,便抬头问道:“怎么这么急?出了什么事么?”

如儿将手指放在嘴巴上“嘘”了一声,轻声道:“xiǎ一 jiě,你瞧瞧这儿。”说完移开了身子。

齐妫见着她身后站着的人,愣了一下;上前一把抱住了来人。“霁儿!”

霁儿眼眶含泪,这许久都未曾见到齐妫了,越发标致可人了。“xiǎ一 jiě!可想死你了!”

齐妫细细打量着她,比之前瘦 ,也黑了些,显然打理饭庄很是辛苦。“辛苦你了!”将她拉着坐下来。

“不辛苦。”霁儿摇头,反而笑道:“其实饭庄能够见到各色的人物,也是蛮有趣的;对了,我还打听到,刘家三公子将要进京了,说是要调任京口,前去彭城。”

齐妫心下动了一下。

“且我听如儿姐姐说,最近皇妃邀请各位夫人前去宫中聚聚,可是个好事儿。”霁儿继续道。

齐妫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你在外面如何?”

霁儿摆摆手,道:“先别打断我呢!我有个法子能让xiǎ一 jiě不需通过夫人直接去宫中。”

“别胡来了!去与不去,有何关系?”

此刻如儿也坐了下来,浅笑道:“xiǎ一 jiě你不如听听霁儿怎么说?”

“刚开店不久,刘家世子便知道了咱们的饭庄,没事就会出来照顾咱们的生意,也是个心地极好的了。”霁儿缓缓道来。“这开春了,也暖和了不少;他更是来得勤了,没事总爱打听你的事儿,拣着好听的,便能乐上半天,我觉着,比其他的人都可爱些。”

齐妫开始听得愣愣的,后来听出来便是霁儿打他的注意,沉了张脸,道:“霁儿,刘世子是个爱玩的孩子,心思也是单纯;怎能去利用他!”

霁儿见她的表情不对,便沉默了一下。

“xiǎ一 jiě,这哪里算是利用呢!你就是出去见见刘世子,感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助也是好的。”如儿在旁边继续帮衬道:“那刘世子奴婢也见了几次,真是性格极好的,就是这哈巴狗儿,也是也是他买的呢!”

齐妫射过来一道眼神,吓得如儿都直接将头耷拉了下去。

“以后这等事情,你们不可擅自做主!”许久,齐妫才缓缓道:“我知你们是为了我好,但让人家送东西,成何体统?”

“并不是如儿姐姐让他买的,不过是刚好凑巧,碰见他了,又一时不知哪里有狗卖,所以就问了,这一问,他死活都要买。”霁儿争辩道:“你若是生气,那明日见着他了,将银两还回去便是。”

齐妫也是泄气,这事若是将银两还给他了,便是给他没脸,若是不还回去,便是不妥;若是买东西还给他,那岂不成了私相授受了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事暂且搁着,我自己来处理。”

二人点了点头。

“霁儿今日在这里歇下了,至于进宫的事情,你们也不必操心,我也不是必去不可!”齐妫将那哈巴狗儿交于如儿,笑着对霁儿道:“你许久都未曾与我一起睡了。今日咱们一起说说私房话。”

霁儿为难地沉默了一会子,才缓缓道:“我今日还要回去因为明日想来不好出门,饭庄里也需要人打理”

半晌,齐妫点了点头,失落地道:“霁儿,我会想法子把你放回身边的。”

“别说那些,你如今连进宫都不情愿,将我弄进来谈何容易呢!再者,我觉着现下挺好的,我管理着饭庄,反而自由些。”说完看着齐妫的神情,又道:“若真是你需要我了。我便会回来,现在这样也好,咱们院子里有银子使了,办事都要方便些。”

虽然心中难免难过了些,但却觉着她说得有道理,也点了点头。“那待会你出去小心些。”

霁儿点头,又道:“若是要什么,你告诉如儿一声,我给你想办法去。”

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愣是将齐妫感动得眼圈发红,只抿着嘴默默地看着她与送完狗又折回来的如儿一起离开厅内,消失在暗夜中。

想着霁儿与如儿的话,齐妫躺在床上碾转反侧。

这日早晨,如儿收拾好齐妫,便从h一u én前出去了。

这是齐妫答应见刘义符的第二日,依旧是一身朴实的男装打扮;这几日里,袁婳与袁妍都卯着劲在练习着她们各自擅长的技能,大概都有要在这次宫中聚会崭露头角的意思了。所以,也并无人去搭理这不大可能进得了宫的齐妫,出门也就简单了许多。

这是齐妫第一次到自己的饭庄,其实说是饭庄,不如说是个小饭馆,面积不大,但是好在布置得不俗气:进门口是块牌匾,上面着“随心饭庄”四个字,字体是暗huáng sè,牌匾是原木色;大门也是原木色,上头雕刻了两株兰花;进门扑面而来的是兰花的香味,细看每张桌面上都摆放着一盆小巧的兰花,待客人来时,便撤掉,放在靠墙的一圈由木板制作的小几上;小几可以放些客人们的小物件。正面是一张原木色的台子,台子后面是一个博古架,上面有酒c花盆c市面上普通的小玩意儿虽不豪华,倒也新奇,最是让齐妫觉着舒适的,便是觉着干净,一点油腻的感觉都未曾有。

霁儿将她们迎上了二楼,二楼都是小阁间,由镂空的原木色木板做上面,暗huáng sè木珠子做珠帘,显得古朴有韵味。

“xiǎ一 jiě觉得这布置可还好?”如儿见她神色清爽,随身坐在身边的原木椅上,打量起了四周。

齐妫微笑着点点头。“多谢你们花心思了!”

其实刘义符早早便到了,但心里总想着上次他等她,这次依旧自己来等她,会不会太掉价了?

在对门听说她到了,方才踱步出来。

与上次见齐妫,也近有一年了;当掀开门帘时,见着她的模样,刚才那掉价的想法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看起来,不海盐那样明艳,海盐这一年倒是瘦下去不少了,也好看了不少,却总没有眼前的齐妫这般,初看人淡如菊,细看眉目如画,再看便不能忘怀了。

齐妫听见掀帘子的声音。也抬眸看向这边,但见他穿着已颇为考究,眉目清朗,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将他世子的风采将显出来。

“小女拜见世子!”齐妫缓步上前,微微躬身,半颔首,面带微笑。

刘义符瞧着她的风姿,竟呆愣了一下,半晌回神,道:“你现在但是越发懂得尊卑了!”

听得出这话多含讽刺;齐妫也不介意;见他已经落座,自己也坐下来,嘴角勾起,道:“有求于你,自然是要将你抬高些的。”

刘义符见她这般说,开怀一笑。“抬高也不见得我会帮你,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齐妫给他斟了一杯茶,笑道:“我总要伺候世子乐意帮我为止的。”

刘义符听得开心,接了她手里的茶水,抿了一口,点头道:“有道理。怎么伺候?”

“那要看世子的心思了!”

刘义符转动着眼珠子,看着齐妫一派就等着他使伎俩的模样,便道:“不如今日咱们出去集市上走走,有好玩的东西,你买来送我些?”

齐妫点头,站起身来,伸手做请的姿态,道:“世子这边请!”

下楼来,见已经陆陆续续有些来吃饭的客人了。走出门时,迎面碰上了谢凤,瞧见他们二人,脸色变了变,躬身行礼道:“早!”

齐妫站住了脚,笑着点头道:“早!谢公子!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你对饭庄的照料!真是感激至极!”

谢凤微微一笑,晨风熹微的阳光里,那笑容恰到好处,正好是一翩翩少年。“不用,我也是看书看闷了,邀上好友,来雅间说说话,喝些小酒而已,谈不上多照顾。”说完又装随意地问道:“你们这是要上哪里去呢?”

刘义符一把拉过齐妫,道:“我们出去逛逛。先走了”说完拉着齐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留下谢凤在风中凌乱了好久。

走到街上,齐妫抽出自己的手,道:“着急什么呢!我今日还打算好好感谢他一番,这出来一次不容易。”

“你刚也才说要好生伺候我的,你倒是突然长出了几个身子了?”刘义符一边随着齐妫走着,一边不满地道。

听着这话,齐妫总觉着别扭,便不再言语,兀自边走边看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遇故人 刘义符见她不说话,只当自己言语严厉,她生气了。上前低声道:“童月你看上什么好玩的了,我给你卖。”

齐妫瞧了他一眼,转身又去看周边的东西去了。“我自己带了银两呢!”

刘义符吃瘪,果然是生气了。“那要不,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齐妫住了脚步,看着旁边插杆上放置的一串串冰糖葫芦,脑海中便是父亲温文尔雅的微笑,父亲抱着自己,自己握着冰糖葫芦,从嘴里甜到心里。

“摊主,给我来十串冰糖葫芦!”刘义符见齐妫呆愣的神情,直接买下了杆上余数不多的冰糖葫芦。

刘义符本来还开开心心的,却没想到十串冰糖葫芦哪里拿得住。便干脆道:“算了!你直接全买我了!”

这下,刘义符扛着那一粗杆子冰糖葫芦,哪里还有世子的模样了?竟是个小摊贩了。

齐妫回神,看着刘义符那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不觉得头重脚轻了?”

刘义符见她那灿烂的一笑,心中没来由的一松,心情也跟着明亮了起来。“给你的。”

“给我?”齐妫迷惑地闻着,见他吃力地点头,又忍不住笑道:“我哪里吃得下这么多。”说完自己便从上头取下一串,咬下一颗红润的葫芦,细细地吃了起来。

刘义符看着她那模样,不由得问:“好吃吗?”

齐妫点了点头,帮他扶着杆子,二人向前走着,道:“真好吃!许久不曾吃了。”

“你若喜欢。”刘义符累得气喘吁吁,这春日里,他倒是出了一身的汗,接着又道:“我每日里买给你!”

齐妫听着这话甜甜的,站在路边等着车辆过了。好去西口市那边再瞧瞧去。

才没走几步,那路上突然来了两匹极速而行的马;吓得二人不轻,差点就让那一杆子冰糖葫芦给倒下了。

骑马的人技术颇好,勒住马缰,便倏地一下停在了二人跟前。

“走罢。”齐妫回神,也未去看马上的人。

二人便依旧扶着那杆冰糖葫芦亦步亦趋。

快要到街边了。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大哥。”二人都愣住了。回头见一小小少年端坐在马上,深邃的眼眸,淡淡地看着那同时回头的二人。

齐妫回神,慌忙将扶住插杆的手抽了回来,前来施礼。

那刘义符拿着那东西本就吃力,又走了这许多的路,加之又缺了齐妫的帮助,便只能费着劲,却眼睁睁地看着那满杆子的冰糖葫芦往地上倒去。

后面马上的人早已下来,一个箭步,赶过来扶住了它。

“小女拜见三公子。”齐妫将自己的头只差没低到尘埃里;声音也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不知为何,想到上次的事情,心中总是一阵惆怅:或是他当日得模样只是个假象罢。

依旧坐在马上的少年,眯了眯眼睛,看着那长高了不少,却看不见脸的女孩,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三弟怎么回来了?都没着信呢!”刘义符干脆将那冰糖葫芦由刘粹扶着,自己走了过来。

“父帅要调度我这几年在京口的任职情况,恰逢父帅在建康,便赶回来了。”刘义隆淡淡地道。

齐妫便记起那晚霁儿与自己说的话;看来又要将他调任到其他地方去是真的了。

刘义符点了点头。

“买这么多这东西是做什么?”刘义隆指着刘粹手上举着的一杆子的冰糖葫芦疑惑地问道。

刘义符转头走过去,取下一串;递到马上的刘义隆,笑道:“在途中见着了,童月说喜欢吃;便全买下了。你也尝尝。”

刘义隆没有接,只转头看着站在那里一直未直起身子的齐妫,似有意无意地问道:“你喜欢吃?”

半晌,齐妫想着大概是问自己了,便抬头有些迷茫地道:“啊?啊!是的。”说完就懊恼得要命,这是说的什么啊?自己都听不懂。

“好吃?”刘义隆从马上跳下来,这才接过刘义符手里的冰糖葫芦;似笑非笑地走到齐妫的跟前,轻声道:“兴致很不错呢!陪世子逛街了;越来越厉害了。”

竟是无言以对,齐妫只得将身子直起,依旧低着头不去看他;那个为自己做人肉垫子少年为何再不见他的影子?

“今日正好在饭庄碰见她了,便一起出来走走的。”刘义符大概是听到了些,便在旁边笑道;都有些莫名其妙三弟的模样,怎么有些不对味呢?

举起手里的冰糖葫芦,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去;酸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且另一半便直接掉地上了。

看着他修长的睫毛眨巴着还有泪花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模样,齐妫还是忍不住笑了。

那笑容在脸上温和地绽开,脸颊酒窝深陷,白里透明的肌肤水灵动人,刘义隆愣愣地看着她。

齐妫拿过他手里剩下的冰糖葫芦,浅哂道:“喏!是这样吃的。”说完便凑上樱唇,露出整齐的贝齿,将冰糖葫芦轻轻咬着,再从小竹签上抽出来,含在了嘴里,细细地嚼着。

她的手微微地轻触着他的肌肤,那一种温暖又细腻的触感,流至了全身;再看她本来就红得可爱的唇,黏上那透亮的冰糖,在阳光下便是闪着光,好看得不行。

待一个冰糖葫芦嚼完,齐妫才又笑着对刘义隆道:“你刚才嚼快了,那酸味还未来得及与外面的冰糖融合,便会觉着很酸,若是慢慢的吃,便会酸甜可口了。”

“就是为了吃这个?”半晌,刘义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齐妫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意思,想起自己的目的,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三弟,要不然一起看看罢。西口市这边也是挺热闹的。”刘义符见他只是看着齐妫,心里到底是别扭了起来。

刘义隆依旧等着齐妫的回答。

“我,有些事情”齐妫轻声地道。

刘义隆眼神变了变,嘴角抽了抽,转身上马。

“不去么?”刘义符问道。

“不了!父帅许是在等。”说完便踢了一脚马肚子,扬长而去。

“世子,这冰糖葫芦你吃不下这么多的,又拿不住,干脆送些周边的孩子算了。”刘粹见着刘义隆走了,又担心待会儿从马上摔下去,干脆给刘义符想了个法子。

“也好。”齐妫点头,想起刚才刘义隆的表情,却是笑不起来。

刘粹便将那杆子交给了旁边的一个摊主,交代了他,便赶紧上马离去了。

一群小孩子一人举了一根冰糖葫芦,笑得灿烂,都对着二人兴奋地道:“谢谢哥哥姐姐。”

那来自世间最纯真的笑容,看得二人的心都融化了,也将刚才的不快消除了不少。二人也忍不住咬了一颗冰糖葫芦细细嚼了起来。

那踏马而去刘粹觉得那在前头狂奔的小少年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若是不然,为何每次见着那姑娘都能这般模样?

快到家门口,刘义隆方才慢下来。

“三公子。”刘粹下马赶紧上前去,道:“在这城中可不能这么骑马!若是撞着人了,那可是不得了了。”

刘义隆只抿嘴不打,径直向府门内走了去。

“再者,属下想着,刘公这次调度是看看你的情况,或许能调任到更好的地方。”刘粹也不管他搭理不搭理的,只顾着自己说了。

“没有更好。”刘义隆道。没有更好,一旦自己认定了的人和事,那就是最好的,哪里来的更好。

啊?刘粹听得一头雾水。“总之,待会刘公问些什么,你只管记得在京口说好的答,属下见你现在心情不甚好,就怕出乱子。”

刘义隆住了脚步转过身看了一眼走在自己旁边的刘粹,淡淡笑了一下,道:“放心,不会的。”

那就好!刘粹放下了心;安心地住了脚,看着他离去。

是夜,齐妫累得不行,慌急慌忙地回到了府中,幸好这段时间都没人理会了她,倒是给了不少自由,上午陪着刘义符逛了许久,下午在饭庄里与谢凤等人一起吃了饭,那到彦之听说又打算参军打仗去了,便不再经常在饭庄了。

只是想到白日里刘义隆的事情,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知道他心中是作何想的。

“xiǎ一 jiě,瞧着世子必是愿意帮你的。”如儿一边帮着她解开衣衫,一边笑着随口说道。

齐妫想起刘义符临走时告诉自己的:放心。便是答应了自己的,只是,想着欠了他许多了,当日若不是他收留,怎么能在刘府待上那一段时间,更不会因缘巧合,找到了自己的娘亲,如今成了袁府的二xiǎ一 jiě。

“现在,咱们就是让霁儿在外后要了好的布匹,咱们院子里自己的人在赶着缝制件好些的衣裳。”如儿也是兴奋;虽说只是xiǎ一 jiě的事情,到底是荣耀;也不必过分去讨好了大夫人,也是见快事。

齐妫点了点头。“这几日我就不出门了,也要好好准备了一番,若是世子有什么要求;不过分的,咱们日后再想法子,若是过分的,也是不要了这人情了。”

“知道呢!”将外衣退下之后,便打来水,让齐妫泡脚。“其实世子人不错的,哪里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呢!xiǎ一 jiě倒是小看人家了。”

“也是。”齐妫点头,将小脚丫子放入温水当中;细细地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玲珑骰子 果然,在临去的那日早晨,谢舒钗将四个孩子都叫了来,道:“小毅是要与我一同去的,他是个男孩儿,也要出去见识见识;至于婳儿么!年纪也不小了,你们知道的。”谢舒钗扫视了袁妍与齐妫二人,道:“她要物色合适的人。但你们二人不同,年纪也不算大,去多了,不见得好,若是不受皇妃待见,那跟不如不见。”

齐妫与袁妍并不说话,二人也没有互相退让,也并不争先。

这下谢舒钗倒是有些为难了,她心中更是倾斜于袁妍些,毕竟现在这孩子一直跟着自己,再者,容貌上,她不至于高过袁婳,若是齐妫那模样,站在这一群孩子里,却是太突出了。少不得夺去了袁婳不少的风头。

但此刻却又不能这么明显着。

“主母,不如让二姐姐去好了,二姐姐年纪也比我大些,又漂亮些,更能招人喜欢的。”袁妍乖巧地笑道,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齐妫。

齐妫嘴角勾起,笑了一下。“三èi èi谬赞了!”再不说句推辞的话。

这下倒是骑虎难下了,袁妍没想到一向不争的齐妫这会子竟是没反对自己的话,那这大半月的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么?“èi èi虽是也想去见识一下宫中的风采若是姐姐们看到好的,回来可要与我讲一讲才是。”

“好啊!”齐妫与袁婳难得的一致,互相看了一眼,却又迅速地转头。

袁妍压住内心的怒火,今儿这算盘,算是全乱了!

“你们这两个!可是个做姐姐的样子?”谢舒钗脸色一沉,道:“瞧妍儿说得可怜兮兮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到底是羡慕,如今你们二人不想着让她去!反倒安慰的话都不曾有一句?”

这戏!齐妫暗自冷笑。这“二人”不过是套词,说的只是自己罢了。“主母说的是!三èi èi没见过世面的,难免生羡;不如,女儿就不去了;让三èi èi好好瞧瞧去;也不用回来与我讲了。”

袁妍气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竟然敢说自己没见过世面?却不知她能见过什么!瞧那模样,真是嫌弃得很!然而脸上却是笑道:“那怎么好呢!说好的让二姐姐去的。”

“不用不用!还是三èi èi去罢。”齐妫也轻轻巧巧地说着。

“报!夫人,门外有宫中的小太监拿了一帖子,说是给府中二xiǎ一 jiě的。”门口的小斯小跑了进来,手里 拿着一桃红色的帖子。

谢舒钗看了一眼齐妫,见她镇定自若,接过小斯手里的帖子,道:“有说是谁给二xiǎ一 jiě的么?”

“有。说是宫中海盐公主。”小斯道。

坐在那里的几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却是没想到齐妫能让公主亲自下个帖子单独给她?!

她又是如何能联系上公主的?袁妍不是没想过这一招,只是自己长期住在这院中,如何能看得见公主?又如何能让公主去请自己?这就难上加难了。

看来,她不仅出去了,还见到了公主,还有人替她说了话,才会有如今的势头的,难怪她刚才那般坚持地推辞着,原来不过是做戏了!早便知道自己能进宫去赏桃花了。

“主母,您快拆开看看,是什么。”齐妫着急地问道。

谢舒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会不知道?心想着,将帖子从套子里抽了出来。“公主让你今日前去宫中赏桃花呢!”说完便将帖子递给了齐妫。上面道歉说是帖子下晚了,让她莫见怪。可是看重她了。

齐妫拿着帖子细细地看了一回;刘义符果然是说到做到了,竟然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将帖子弄了来。看完抬头看向谢舒钗,笑道:“主母,那三èi èi便跟着你去罢。反正女儿就是去,也是不算在咱们家内的。”

袁婳冷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向外走了去。

自打见知道那帖子是海盐公主送来的之后,谢舒钗不禁重新打量了站在跟前的齐妫:一路默默承受的她,如今怕是想要翻身了。听了她的话,温和地笑道:“这样更是好!都是欢喜的。”

齐妫点头,道:“主母与姐妹们先有罢。女儿还有些小事情要处理一下。”转身离开厅内,前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

打理了一番之后,便带上如儿出了府门,却没想到外面却早已备好了撵,一问才知晓,原来是海盐为了方便她,特地叫了一辆宫撵前来接她来了!

如儿喜不自禁,笑道:“xiǎ一 jiě!这公主也是颗玲珑心,竟然想到这些;都不知道刚才大夫人离开时,做何感想了。”

齐妫淡淡一笑,反而有些担忧。“只怕风头太过了。”

如儿一愣,却是没想到这些。

不多时,便到了宫门,由侧门进去,穿过一路园林景致,地砖铺就的地面,古朴又不失雅致,砖墙低矮处,便冒出许多花来,抬头便能见到殿堂楼阁c碧瓦朱甍,层楼叠榭c飞阁流丹;真个是让掀开帘子看的二人惊呆了好一阵。

“不如,咱们下去走走,也瞧瞧这皇宫来。”齐妫心情颇好地建议道。

于是放下步撵,二人由一小太监带路,一边走着一边瞧着这皇宫的奢华景象。

不多时,迎面走来了一高一矮的两人,齐妫一愣,就是要躲闪都不及;只好干脆迎了上去,心里恨着怎么就愿意从撵上下来了?“拜见三公子。”

刘义隆望着她一身水蓝色的暗纹色衣衫,裙裾在晨风中微微飘扬,精致的五官,配上简单的发髻,越发显得人清雅脱俗来;让刘义隆不禁想起曹植的《洛神赋》来: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便是她现在这般模样罢。

齐妫见前头的人久久未叫自己起身,双腿都酸起来了。

“公子,该回礼了。”刘粹在旁边善意地提醒道。

刘义隆回神,有些尴尬地回道:“二xiǎ一 jiě安。”

齐妫站直了身子,笑意盈盈:这该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施礼罢?

“三xiǎ一 jiě这是来宫中参加聚会?”刘义隆随意地问道。

齐妫点点头,他又要有那种怪怪的言语了。

刘义隆哂笑,似有深意。“原来那日是因为这个?”

齐妫一愣,其余的人不知晓;她是能知道他说的是何意;且他说得并没有错,自己又怎能说什么呢?便只能沉默了半晌。反问道:“三公子来这宫中做甚呢?”

“向圣上陈述这几年的心得罢了。”刘义隆浅哂,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探究的神情。“来这里,又是为着什么呢?”

齐妫咬唇:他既拒绝回答我,为何我不能拒绝回答他呢?

然而,刘义隆转性般地对站在身边的刘粹道:“刘叔叔你先出宫,备好马匹及所需物品,稍后我便回去。”

又来了。刘粹看了一眼刘义隆,还是点头侧过身子离去。

他也要去赏花?!齐妫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终究是问不出来。

“走罢。”刘义隆示意她,又对着小太监道:“我母亲在后花园,我有事情找她。”

这刘家的孩子,宫中有几个人不认识的?且有谁认真敢拦着他们的进进出出的?在这宫中混的日子长了,都知道刘家如今就是半个天子待遇了;有时甚至比真天子还要真些;何况眼前这公子说得也算是圆满;小太监便爽快地答应了。

二人一路都在尴尬地沉默中走着,齐妫觉得自己的脚都不知道该怎么迈步子了,浑身都不自在。

刘义隆也一下子失语;垂眸看着身边的她迈脚都有些别扭,便“噗吱”一声笑了,刚才本是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一声笑,更是让齐妫不知所措,转过一道宫门,便是小石子铺就的路,却是因为脚步不稳,根本就走不好;一个不小心,便将脚尖撞在了石头上,一声“嘶——”地吃疼声;便惹人几人都望向了自己。

“xiǎ一 jiě?你没事罢?”如儿担心地问,这一系列地怪异动作,已经让如儿云里雾里了。

那一撞之下真是疼得齐妫眼泪都出来了,却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刘义隆,给忍住了。

“我看看。”刘义隆倏地一下蹲下来,褪去齐妫脚上小巧的,蓝底橙花的绣花鞋;见着手里穿着罗袜裹着脚,才是一愣,脸迅速红了起来。

如儿赶紧将鞋子捡起来,穿在了齐妫的脚上。

刘义隆瞬间不知所措起来;别扭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物,扔在齐妫的手里,道:“这个给你。”说完径直向宫外走了去

呃?齐妫跳着脚回头,见着他头也不回地小跑了出去;再垂眸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禁讶然:好个精巧的物件!

原来齐妫手里的物件,便是那日刘义隆花了一天时间打磨出来的骰子,骰子玲珑剔透,骰子里的那颗红豆依旧红艳如滴血;齐妫将它举在阳光下,阳光透过小圆孔照射在红头上,闪着耀眼的亮光。

“真是漂亮呢!”如儿也不禁赞叹道。

齐妫赶紧收了它,放回怀里;一瘸一拐地由如儿扶着向前走了去,心却被塞得满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早已预定的名单 到华林园时,脚上的痛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齐妫便开始欣赏着院中的桃花,此时正是桃花的烂漫时节,在微风中漫天飞舞着,当真是美极了。

正对着远处是一座亭子,有个不算大的台子,大概是用来表演用的,台下有一片空荡的场地,再往近处,便是湖,湖里栽种有荷花,此时小荷才露尖尖小,显得活泼可爱,湖两侧是小石子路,周遭有假山与桃树相映衬,真个是枚不胜数。不过齐妫听说这里不是最美得地方,最美的是东篱门那边的别墅区,当真是四时之景不同,各有千秋。若是有一日能去了那里瞧瞧,也是不枉此生了。

在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倒是没见着人呢?冷不丁被一个人撞上了;齐妫一阵吃疼,今日这是怎么了?偏生是什么倒霉事儿都跟上自己了?

“哎呀!险些撞进湖内去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叫起来。

可不是!齐妫摇摇晃晃了好一阵,还抓住了如儿,转身一看,吓了一身冷汗:那湖不就只剩一步之遥了么?再回头看撞了自己的丫头,可不是刘慧媛么?顿时笑了笑,道:“小妹可要慢些了,若不是姐姐拦住,你这小身子,可要飞进湖内了。”

那丫头闻声好奇地抬眸,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见她眉似远黛,唇如桃瓣,笑从双靥生,倒是很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没事了,你去玩儿罢。”齐妫淡淡地笑道,转身便随处走着。

“也不知海盐公主在哪里。”如儿轻声道,大概是宴会还未开始,所以人都各自找自己的玩伴去了。

“我知道公主姐姐在哪里。”刘慧媛在后面叫了一声。

齐妫回头,见她早已走了上来。

“我带你们去罢。”说完便指着假山后面,道:“公主姐姐和许多姐姐都在这后面赏桃花呢!”

二人也随着她绕过一道极小的径,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这是一整片的桃花林,正飘飘洒洒地飞舞着粉色的花瓣儿,景象颇为壮观,都看呆了去。透过那密密的树林,隐约见着好些鲜亮的衣裳,齐妫这才反应过来:这才是今日要来的地方罢。

果不其然,出了桃花林,便见各路xiǎ一 jiě都在闲聊着;其中还有自家的姐妹。

“喏!那边便是海盐公主呢!许多的xiǎ一 jiě们都在呢!”刘慧媛指着一处聚了许多人的地方道。“你去罢。”

齐妫点头道谢,路过自家姐妹时,却听到袁婳的冷笑声。

“二姐姐可真是美!都赶上海盐公主了。”袁妍在后面不去讽刺地道。

齐妫懒得搭理她们,不就是想挑拨自己与海盐的关系么?其实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利用了刘义符,说来真是毒了些。

“小女拜见海盐公主!”齐妫上前躬身施礼。

众人听见声音,都齐齐回头看向这边,却见一蓝衣姑娘,瘦长身段,那一抬首,竟是惊鸿一瞥,真真是其他人都黯然失色了去。

海盐比之去年见时,更是瘦了些,高出了许多,身段有了玲珑之感,比之这一群还未发育的姑娘,有多了一份不可言说的味道;如今见着齐妫美目盼兮的模样,便赶紧前来牵了她的手,笑道:“不必多礼的。可是来了,还怕你生气不来呢!”

齐妫浅哂,肌肤在这桃花的映衬下,更是娇嫩可人。“怎么能呢!公主厚爱,小女感激不尽了。”

海盐拉着她坐下,对着周围的姑娘们道:“这可是我的好姐妹,袁家二xiǎ一 jiě,你们看,可是生得漂亮?将来啊!定是能倾国倾城的。”

这一席话说得哪个在场的姑娘不心生嫉妒的;又见她现在也就出落得如此标致,更是觉得心中愤懑的。

“公主疼爱了!哪里就能真那么美;若是能及得上公主的半分,那也是小女的造化呢!”齐妫轻声道。今日着了这极浅的水蓝色,就是不想抢什么风头罢。

可她哪里又知道,她那淡淡的性子,加上五官并不妖艳,多的是柔美,更是需要这淡雅的色彩搭配了去;若是穿了如袁婳那般深红色,反而衬不出她的美貌出来。

那海盐本也是不错的姿色,更现正发育,肤如凝脂,唇似樱桃红的,真真也是美极。“瞧着嘴皮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会捧人了。”

齐妫也不再接话,笑意浅浅;望着这一众姑娘xiǎ一 jiě的,一个个都如那湖里冒出来的小荷尖,嫩得娇俏可爱,水得活泼灵动,各有千秋,千姿百态,映着这桃花,更是美不胜收了。

不多时,桃花林前头的场地上,便坐满了皇妃c妃子们。下面的一众夫人xiǎ一 jiě,也都赶紧按席就坐。

皇妃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保养得颇好,眉眼与海盐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很慈善。

“今日邀请各位夫人xiǎ一 jiě来此,便是让大家尽兴的玩儿的;我晋国连年战事,但刘公神勇,百战百胜;也使得我们建康成安居乐业;如今更是在皇上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所以,我们也当时庆祝一番!”说完扫了一眼坐在下头的人群,又微微笑道:“今日特点了些曲子,大家一起赏花听曲,岂不美哉?自然,若是有在座的xiǎ一 jiě夫人,有才艺的,也可以展现给各位,一起欣赏。”

说完,旁边的人便拍了两巴掌,便有人迅速出场,开始了歌舞表演起来。

果然一曲必便有世家xiǎ一 jiě及官宦xiǎ一 jiě上台表演了;有跳舞的,有弹琴的,有吹笛的,总之五花八门,各出其巧,暗自下劲。

轮到袁家时,袁婳自然是第一个上场的,虽说体态稍微丰腴了些,身子却是极柔软的;在台上一曲舞毕,竟惹得皇妃都点头称赞道:“果然有一股风范。”

海盐公主坐在旁边也笑着应和道:“嗯!袁家的女儿,一个个可都厉害着呢!”

说完看向齐妫:若不是刘义符说,自己怎会独独下帖子给她?自己心里明白极了,他的心在她那里呢!“女儿今日特特下了帖子请来的二xiǎ一 jiě,可是了不得的呢!”

齐妫自然是早有准备,既是千方百计想进宫,便不是为了随便应付了这场聚会。

“哦?是吗?那哀家可要看看。”皇妃笑着看向走向台上的齐妫,水蓝色衣裳映衬着她精致的小脸儿,果然是个水灵的小姑娘。

台上摆好了一张桌子,上面铺好了宣纸,旁边来了一架琴,如儿竟然坐在了那里。

二人对视了一眼,这边齐妫起笔,那边刚刚响起第一个音符。

弹的是一首齐妫教她的《高山流水》,技术算不得高超,却胜在行云流水,自然不穿凿,不为了显示技艺高超而刻意为之。

那边齐妫一抬手,一弯一直,一撇一捺,在纸上淋漓尽致;笔虽手动,手随身动,身子灵动,婉转自如,广袖在一起一落中,轻柔摆动,那身姿,那动作,那颜色,看得众人都是痴了。

曲毕,已有人上来,取过齐妫手里的字,举起来展示给周围的人瞧。

众人一见,都不禁点头称道;这是一篇隶书写的《桃花源记》的前半部分;字体方圆相济c轻重有致,端庄严谨。

其实出这一招不过是险招,写字本就不是女子本分,如今便是因为想着所有人都不会选这个,才觉得这算是出奇。自然,她的隶书在所有在场的人中都是翘楚,只怕这些妃子都未必能及得上。有天赋,自然有努力,四年写下来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坚持的。

“好端庄的字,好个端庄的姑娘。”皇妃点头笑道:“那是你的丫头?”

齐妫施礼颔首道:“回皇妃娘娘。是小女的丫鬟,今日凑热闹,献丑了;还望皇妃娘娘见谅。”

皇妃虚抬了一下手,道:“不错不错!丫头都有如此的琴韵,xiǎ一 jiě自然错不了。”

“皇妃娘娘谬赞了。”

“来,过来孩子。”皇妃伸手浅笑道。

齐妫一愣,赶紧上前去,手便被皇妃牵了过去。

皇妃细细打量着齐妫;小小年纪,已经出落得与别家姑娘不一般了,性子更加清淡些,眉目中,一股温婉柔静的神色,竟是看不出半分怨倦与不满,而她的出身,皇妃自然是了解些的,如今看她这模样,倒打心眼里喜欢些。“真是个可人的孩子。且那《桃花源记》也是映了今日的景致。”

齐妫只觉得眼前的皇妃散发出来一股安详的气息,让自己的心自然地安定下来,听见她的赞叹,也不觉得不对味。

回到座位之后,接下来是袁妍的琴,在技艺上是绝对赶超如儿的;但听那曲调,便有一股急功近利的心思在里头,又是一味卖弄;便反而毫无特色可言了去。

其实袁妍心里想着那日齐妫在谢康公那里弹一曲能获得赞誉,而此刻的自己早已比那时的她在琴艺上不知好了多少倍!自然不会落得无人欣赏的地步!岂知齐妫出奇来了这么一出,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席间意外 各家xiǎ一 jiě的表演都结束之后,皇妃选了三人由自己亲手送了礼物;一位是谢家的xiǎ一 jiě谢芸,如今才七岁,吹的笛子颇为动听,胆儿又大,活泼可爱的,又是有名望的谢家之后;另一位是刘家世子的同胞èi èi刘惠媛,虽然在技艺上谈不上出色,怎奈家中实力殷实,不可小觑;第三位便是海盐公主单独下帖子请的袁家二xiǎ一 jiě袁齐妫。

其他人也是有赏的,不过一律由宫人端到每位xiǎ一 jiě的跟前便是;每人一对儿如意手镯子;独独这三位送的礼物却是别致:那谢芸赏了玉笛一支,刘惠媛赏了步摇一支,齐妫则是赏赐豪笔一支。虽然都算不得十分名贵,贵在三人都中意。

一番比拼下来,已是接近晌午,皇妃别又带着这众人缓步行街般地欣赏这落英缤纷的场景,那桃花瓣儿飘落在发梢,肩头,衣袖之上,给这群人增添了不少的色彩。

“二姐姐今日可是出尽风头呢!”袁妍突然在旁边低声笑道。

齐妫未答,她便是这般的人,一旦你得势,她便赶紧黏上来;一旦你失势,她不仅不帮或是置之不理,她更会踩你几脚,然后含笑离去;且这种心思太过于昭昭了。

“怎么?果然是那哈巴狗儿?”袁婳在旁边咬牙冷声道。

如儿掩嘴而笑。

袁妍羞得满脸通红,喏喏道:“长姐说笑了。小妹只是想要贺喜二姐姐而已,并无他意。何况,一家子姐妹,不应该互相帮衬么?”

袁婳忍不住冷笑出了声。“你这意思我有他意了?那敢问你我有何他意了?”

袁妍一时哑口无言,被袁婳的两声冷笑吓得不轻。思来齐妫这边不见得愿意接纳自己,若是这边又没了袁婳,又无母亲在此,更是没得好下场了。顿时眼圈一红,带着哭腔儿道:“长姐!都是小妹的错儿,不该随口说这些话的。看在小妹在这边无亲无靠的份上,都说长姐如母,小妹自然是愿意听您的教诲的。”

二人一听她说得母亲的事儿,也都不好多言,虽说袁婳恨她母亲谋害小毅;但到底与她无干。

“少提这些没用的,做好自己便是了。”袁婳恢复了高冷的神态,眼睛望着前方,轻声道:“自家姐妹巴结作甚?真要巴结,前头那位就好。”

袁妍见她努嘴的方向,便瞧着那海盐正回眸一笑。她哪里不知道,只是要能有巴结的机会,上次将自己的那方手帕送与她,显然她是早已忘记了。

袁婳的话不外乎两层意思:一则叫袁妍不必取悦齐妫这样靠不住的;二则讽刺齐妫是巴结了公主才有今日的得势的。

“公主是位仁慈心善的姑娘,自然是要尊为上宾的,岂有慢待之理?”齐妫淡淡地道,跟着队伍向前走着。

不多时,便出了华林园,来到一处亭台楼阁处,那里已经远远坐了好些少年郎,一个个风姿卓越,高谈阔论在那里;突然余光中出现了一群穿红戴绿的人,都忍不住拿眼瞧了过来,却又不好特意,便只装作随意扫了一眼,交谈两句,又忍不住扫射一眼。

姑娘这边也是猝不及防,都是红了脸,又忍不住打量一番那边的人群,可能见着自己中意的。

“各位夫人xiǎ一 jiě。这是皇妃与皇上特意安排的。姑娘们只管坐在这边,男子自不会过来的。”一年老些的宫人道。

各位xiǎ一 jiě这才安下了心,坐了下来。

等到人差不多都入座了。突然抬来了几架屏风,放置在了男女之间。

本一味顾着自己穿着是否得体,妆容是否合适,发髻是否凌乱的一群姑娘们,此刻见那屏风一档,都松了口气,却又不免失落得不行。

“可见到刘家二公子了?真真是俊美。”旁边有几个大胆些的姑娘悄声地议论着。

“我瞧着那谢家的大公子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一派文雅,听说与谢康公一般,喜欢舞文弄墨;将来,自然是有出息的。”另一位无不向往地道。

“徐家公子也不错啊!听说言论极是新奇,在这一群人中颇有威望。”又一人插话进来。“还有那袁家小公子,大眼睛长得真是好看。”

徐家齐妫不甚清楚,不过听说是徐羡之徐大人的长子。而此刻袁家三姊妹竟是未有一人言语的;这也有其中的道理:一眼扫过去,便知刘义隆未在其中,袁婳与齐妫二人便都失了热情;虽有刘义符在内,袁妍也只是想借他之力而已,说感情这等事,就差了。

且说男子这边几个玩得要好的,都坐一桌闲聊着。

“袁家二xiǎ一 jiě竟然也来了,原以为她是不愿意来的。”谢凤忍不住说了句,在他内心看来,她是个清奇的姑娘,不会流俗,且那般的容貌,哪里用着来这种场合?

“那你可是愿意来?”刘义符随即反问道。

谢凤一愣,尴尬地道:“是我说错了,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难处。”

“不过我看她今日可是特意装扮了一番。”刘义真冷不丁地来了句。

“既然来了,何必去糟践自己?”刘义符倒是觉得她今日美极,是别的姑娘都不能有的那股淡雅出尘的美,叫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俗物;心想不知以后会成什么模样了去。

再坐的几位公子都听得出这是明摆着偏袒呢!都隐含着笑意不言语。

那谢凤本来就存了一段心思,此刻见刘义符如此护着她,心里未免有些不是滋味,虽说他年纪不大,按理不会有自己这般想法,到底还是觉得不痛快。“也每人说谁作践罢了。”

本来很是不服气的刘义真听了这话,受用了不少,叫道:“可不是!大哥大可不必如此护着她罢!”

这声音挺大,使得坐在屏风那头的姑娘都听见了,虽说看不大真切,却是忍不住转头。

“竟是二哥的声音!”与张阙坐在一起的刘惠媛蹙眉叫了起来。“太没规矩!若不是父帅宠着他,定是不能来的!”

“媛儿。”张阙叫了句。

众人却是已经听了进去。刘家的二公子刘义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且他口中的“她”应该是海盐公主了。

“不过是位长得好些的xiǎ一 jiě而已。”刘义真在那边竟是停不下来,接着又是叫了句。

这下女眷这边的场子里都安静了下来,刘义真说的这显然不是公主,而是一位官家xiǎ一 jiě;长得好些?!众人的眸子一下子就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齐妫,接着又看向了海盐公主。

海盐听了此话,更是坐不住,却又不好立刻离开了去,只得对着周围笑了笑。

齐妫虽不算是冤屈,但此刻一切都不明朗;难道能因为自己好看些,便能笃定一定是自己了?!她倒是依旧坐直身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可海盐却突然走了过来,对着齐妫道:“能陪我出去走走么?”

齐妫一愣,一时都未反应过来,心里却越发多了一份感激:她这一举动,无疑是最直接消除自己的嫌疑了去。于是点头跟着站了起来,随着她一起走出了院子。

走在长长的青石板甬道上,整个道上见不到一个人,只听见二人轻轻的脚步声。

“刚才,多谢公主搭救。”许久的沉默,齐妫都觉着颇为尴尬了。

海盐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也是为着我自己,并不全是你。”

齐妫未答。

海盐突然叹了口气。

那种超乎年龄的叹气声,将齐妫都吓了一跳。“公主”

海盐摇头,放慢了脚步,转头看了一下她。“虽说我是位公主,却及不上你们这些xiǎ一 jiě好过。”

齐妫淡淡一笑。“公主乃金枝玉叶;怎会及不上我们呢!”

“是啊!人人都以为是这样的。”海盐颔首,望着地上一块块青石板延伸向远方。“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从我懂事起,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要付出更多的呢!”

齐妫一时无言。

而海盐却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我虽不知道朝政;但却知道,如今司马家的日渐衰弱;所以,我们作为子女的,便想用自己的一生去挽留这种局面”说完顿了顿,又道:“就像,我知道我一定要世子做我的驸马爷一样。”

这倒是出乎齐妫的意料:她能与自己讲这些的。

“我不能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是如此。”半晌,海盐又道:“公主的命都是如此的,不过,我算是xg 些的。”

齐妫淡淡一笑:也许自己是明白些的。

“因为,我喜欢世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脸红了起来,双手捂了捂发烫的脸颊。

齐妫也是一愣,虽说是比她小了两岁,但事情还是明白的,见她如此说,当下也是脸色一红。

“可我知道,世子对你有心思呢!”海盐突然驻足转过头认真地道。

齐妫一愣,脸色迅速微红,那这次自己利用刘义符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没成想她知道还能答应了刘义符

“你呢?是不是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怀孕 齐妫迅速地摇头,道:“公主担忧了,绝无此事。”

听她说得如此笃定,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你”

“回公主,这次实在是小女过分了,不应该求世子做这等事情,似有利用他的嫌疑;但小女与世子仅仅只是朋友关系,并未有公主想的那般。”齐妫解释道:“如今公主都讲了这掏心窝子的话,小女在府中连庶出都算不得,所以”

“所以想寻找一个可靠的靠山是么?”海盐苦笑。“可不见得我们就可靠,这世上的事,总有预测不到的,何况于我们?”

齐妫沉默半晌。“公主不必如此苦恼,我们活在当下,其他的也是计较不来的。且公主方才说了自己是xg 的,那便是好的。”

海盐深吸了口气,微微笑道:“如今听你这般说,我倒是放心了些。”

齐妫见她神情也是变化了,便福了福,也打趣道:“公主多虑了!”

海盐转头看了一眼巧笑嫣然的齐妫,也笑了起来;伸手将她的手牵过来,道:“我虽不喜欢太有才华的女孩,还聪明,还会安慰人;唉~这一算来,你是全中了。”

齐妫眨巴着大眼睛笑道:“公主在夸小女子吗?”

海盐抿了抿嘴,扬了扬嘴角。“但你胜在还依旧纯真。”说完认真地道:“我愿意交这个朋友。”

齐妫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海盐。

“看什么?真的。”海盐使劲地抓了一把她的手。“以后有事直接找我,不必去求世子。我能帮你的,自然不必言说。”

齐妫感激地点头。随着海盐拐弯,走向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自打从宫中回来之后,齐妫在府中的地位也变得不一样;那些爱管闲事的丫头们,也都有意无意地有接近这童苑;齐妫都有些烦腻了,问着如儿道:“你这嘴也是快了!尽说些个没用的。”

如儿坐在梨树底下晒太阳,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廊下的齐妫,也不介意她说的,只道:“奴婢又未说错什么,不过是实话实说了。”

且说那日齐妫与海盐在甬道里说完了话,在皇宫里溜了个弯,二人又手牵手地回到聚会的餐所,此刻餐桌上的人都已经开始用餐了,见着二人手牵手地回来了,除刘家之外,也都是红了眼睛:没想到这袁家二xiǎ一 jiě竟然有这般手段?!

于是,如儿回来后,便逢人便喜欢有意无意地说起这事儿。

“其中的缘由你又如何能知道。有些事,总有它的阴暗面的。”齐妫淡淡地道。最近从霁儿那里听到谯王司马文思擅自打死封国官吏,朝廷本没有过多的惩罚,而刘公却将其扭送给他的父亲司马休之,示意司马休之亲手将自己没有德行的儿子杀掉!

这种事情本就应该由朝廷做主,且司马休之又系皇家一族,加之德行兼备,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而刘公此一行,不在乎告诉世人:他的权势,已经超出了他应该有的范围。

如此一来,如今接近司马皇家是走一条极端的路子:一是刘公并不会夺了其皇位,那么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也得不到什么;二是刘公有谋反之心,以他如今的能力,易如反掌,那到时清理司马家时,也是难逃干系了。

所以,齐妫觉得自己此刻是在刀刃上行走,稍不留意,可能碎尸万段;但究其原因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则有冒险的心思在作怪;二则内心还存了一丝对海盐的愧疚和怜惜。

“xiǎ一 jiě不必担心的,还有世子呢?”如儿轻松地道。

齐妫不再言语,若是再利用刘义符,就显得有些过分了。握着手里的玲珑骰子,想起他那日急匆匆地离去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又浮出了笑容。

沉默半晌的齐妫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那柳儿死了之后,新进来的一个丫鬟么?”

如儿点头,随口道:“xiǎ一 jiě将奴婢叫了来,那丫头现在在三夫人那里啊!xiǎ一 jiě难道没瞧见么?”

齐妫一愣,道:“怎么会将她放在母亲的院子里?先不说柳儿的事情就那般糊涂解决了,就单单那惠儿年纪太小,能做什么?”说完站起来便要往外走。

如儿一脸茫然地跟着站起来,问道:“就因为那丫头年纪小,才想着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xiǎ一 jiě这个大可不必担心了去。”

齐妫边走边摇头。“不见得,母亲是个极为宽带下人的人;若那丫头由”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听得如儿似懂非懂的,却也不好再相问了。

二人穿过梨花林,随着青石板路穿过前厅的后院,再经过一道门,门侧的一块大石头上刻着:舒心苑里头就是两处并列的院落,相隔并不远;分别叫做舒苑和心苑;齐妫听见从心苑传出许多的声音,想着母亲素来喜静,如何今日这般热闹起来了?思忖着便推开了虚掩的院门,映入眼帘的是各色的花花草草,色彩缤纷,花香四溢,院子却不见有丫头,心中感觉奇怪,便快步地向屋内有去。

“都起来罢!”王心蕊一贯温柔的声音。

“谢夫人!”整齐划一的声音。

齐妫走入王心蕊的房间,见底下跪了一片的下人,又见王心蕊斜依靠在床上,赶紧走上前去,握着她的手问道:“娘,是哪里不舒服么?”

王心蕊摇头,略显疲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事。”

“那,这?”齐妫转头看着一屋子已经站起来的丫鬟。

“二xiǎ一 jiě不知道呢!”一个小丫头赶紧灵灵巧巧地走上了来,笑得一派天真烂漫,道:“三夫人有孕了!二xiǎ一 jiě要添个弟弟了。”

齐妫毫无防备,就那样呆呆地坐在王心蕊的床头。

“就你嘴快!”王心蕊嗔怪地笑道,眼角眉梢满是喜悦,转头对着齐妫轻声道:“这几日总觉着整个人懒懒的,也没有食欲,这丫头便说找个大夫瞧瞧;刚刚大夫诊断,说是有身孕了,原本不打算这么快说出去的。”

“xiǎ一 jiě!你跟前这丫头便是惠儿呢!挺机灵的。”如儿悄声附在她的耳边道。

“啊?”齐妫方才回神,转头看向自己憔悴的母亲,心中五味掺杂;若说心中没有难受,谁会信呢!可是,她多要个孩子也有她的道理,至少在府中的地位要好太多,且若真是个男孩,将来也是有了依靠,万一失宠了,也是有条活路。想到这里,齐妫还是定下心来,笑道:“那可要恭喜娘了!将要有第二孩子了!我也要添个小弟弟了!”这话齐妫自己说起来都觉得言不由衷。

王心蕊心中却是高兴的,在建康的这段日子里,发现这个女儿已经渐渐的不需要自己了;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让她倍感失落,甚至有时觉得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如今又有了孩子,好像日子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就如这快到夏日的阳光,增添了某种情绪在里面,反而觉得日子有了滋味起来。

“夫人,这惠儿可还行?”待屋内的丫头都散去之后,如儿悄声问着王心蕊。

王心蕊点头,微微笑道:“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能要求那么多?胜在机灵,有些事情,大人未必想得到的,她倒是能想到。”

如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齐妫有些依旧神游在外的模样,又是不好说什么。“只是这丫头机灵是好事,但是,若是心不正的,还不如老实的好。”

“如儿说的是,如今身边缺了你这么个可心的丫头到底事情还是费神些。”王心蕊淡淡地道。

如儿愣了一下,这是讨要自己回去的意思?心想着,伸手偷偷摇晃了一下呆坐在床边的齐妫。

“啊?”齐妫回神,看着自己的母亲,虽说是三十多的人,却是看起来保养得极好一般,依旧风韵犹存。听见她这话,笑道:“娘是要讨要回去的意思了?”

“也不是,不过如儿是个好丫头。”王心蕊解释道。

“其实女儿想了一番;如今娘身边却是还是要个丫头的,但是别人给的不甚放心,不如依旧与老爷要了去,这样也不必担心了。”齐妫道,内心却是转了一圈,若是说现在母亲身边要个人,那是自然的,可是如儿已经跟了自己,若再是去找个人,只怕不易;现在这个时候找老爷别说要个丫头,就是再无理的要求,只怕他都得答应了去。

晚间,齐妫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久久不愿去睡。

“xiǎ一 jiě,你倒是睡下了,小小年纪思虑过多,可是对身子不好的。”如儿打好了水走进来,就等着她洗洗睡了。

“如儿,你想想。”齐妫坐在桌旁,一边思索着,一边道:“如今我娘怀孕了,大夫人是不是肯定有想法的?那我娘的这孩子以及她自己就肯定会有危险。”说完顿了顿。“虽说我不见得喜欢这个孩子出世,但是既然有了,还是希望能够顺利的;但大夫人肯定是千方百计不允许的。”

如儿默默地将水盆放在她的脚边。

“若是这样,一场恶战肯定又是少不了。”齐妫有些恍惚地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遇险 “但是,你别忘记了,还有个老爷在那里。”如儿轻声道。

话虽如此,可是这世上有几个男子是会想到,自己的妻子会谋害自己的孩子的呢?齐妫心叹道;总是觉得忧心忡忡。

傍晚时分,齐妫坐在廊下吹着凉风,院子里静悄悄的;可齐妫根本就静不下来:今日早晨叫如儿出去店里看看最近的进益如何,二则也拿些体己的物品与霁儿;往日的这个时候,她必是已经从h一u én进来的,可今日怎么都不见她的踪影。

且现在这天气闷热,恐怕待会儿还会有一场大雨好下了;是什么事情让她耽搁下来了?明知道很快就要变天了,她竟还没有回来的意思?且并没有想法子叫人带信给自己。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一道闪电越过,“轰”的一声雷响,吓得齐妫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站起来望向院子外面,哪里有如儿的影子?豆大的雨点已经迅速地打落了下来,然后便密密麻麻地铺天盖地而来。

齐妫赶紧缩回了屋子内,对着也躲在廊下的平日洒扫的丫头杏儿摆摆手,示意她进来。

“今日如儿姐姐有与你交代些什么么?”

杏儿速来少言寡语,如今听了xiǎ一 jiě的话,也只是摇摇头。

这丫头,就是不能及时回来,不能带句话回来么?眼见这雨是越来越大了。

暮色四合,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变小了些,齐妫端坐在屋内,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依旧不见如儿的影子。

心里七上八下的,莫不是遭遇了不测?或是被人或是掉河里去了?一想到这些,齐妫就后怕起来,霁儿已经出去了如今难道如儿想到这里,便是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便往外走去,一道厚实的雨帘却将自己遮个严严实实。

将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换了下去,拿着伞便小跑出了院子

已经是深夜,又加之是雨天,后院的老婆子们早已吃着酒耍着去了;可是门却是上锁了。

少不得迈着步子又去找了那些人。

“做什么?”几个老婆子昏暗下也看不清是什么人,见衣着便以为是个丫头,一边玩着骰子,一边没好气地问道:“三更半夜的,叫魂呢!”

“是这样,奴婢是三夫人房内的丫头,刚才夫人突然说不舒服;奴婢便想着赶紧找个大夫来瞧瞧去!”齐妫好声好气地道。

几个老婆子斜了一眼齐妫。“凭你是哪房的丫头,这大晚上的,没有老爷夫人的允许,能随便放人?”

齐妫掏出怀里准备的银两,塞在那为首的老婆子手里,依旧好声笑道:“老婆婆,您就通融通融,将来若是三夫人生了个小子,奴婢定为您说说好话。”

那老婆子见了银子,立刻就变了脸色,丢下手里的骰子,点头跟着齐妫出来道:“也是不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我们也是懂的。”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走在湿漉漉漆黑黑的街道上,一阵凉风吹来,齐妫才意识到自己这下闹大发了:自己竟然独自一人出来了?

且说着雨夜里,出来的人甚少,就是平日里热闹的淮河,今夜也是寥寥无几的几头画舫在孤零零地游荡着,且现在深夜,也未听见什么乐器声或是人声,只怕都是睡下了。

齐妫觉得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回响在这街道上,又像是别人的脚步声,一时之间,便心中愈加地害怕起来。

街道上又为数不多的几盏灯笼在风雨中摇曳着,齐妫真的感觉那脚步声不再是自己的了,而是后面有一双,真的还有一双,这双脚步声比自己的要重一些。齐妫忍不住脚步加快了些,可感觉后面的脚步声也快一些;心里越想越急,这里离三桥篱门还远得很,是先是想着少些人知道自己出来更好;便没有找上别人,现在想着:若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只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所谓关心则乱,齐妫这会子只觉着双腿发软;夜风凉意习习,刚才那种直接出来找如儿的那种盲目的心思也减去了大半,开始悔不当初,且隐约地感觉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突然,后面的衣领子被提了起来,齐妫惊得全身都凉了起来,手上的伞成了唯一的支柱。

“小姑娘,这么晚,去做什么?”后面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

齐妫惊觉:这是一个喝醉了的酒鬼!

“别这么急,我送你去啊!”那醉醺醺的声音里满是那种怪异地温柔声。见齐妫握着伞使劲地挣扎着,手头便将衣领抓得更紧了。

齐妫依旧抿嘴不作声,用伞遮住脸,使劲地往前挣扎着走。

后面的人大概发现温柔的法子没有用,有借着酒劲,心中的气便上来了,提着衣领便一甩,直接将她摔在了地上。

天空还依旧下着细雨,地上更是湿漉漉地一片,这一甩之下,坐在地上的齐妫便全暴露在雨水中了。

那人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她的跟前,借着昏黄的灯光,瞧见她惊人的容貌,竟是有一时的呆愣,再未见过这般漂亮的姑娘了。

齐妫见他发愣,便趁着这一空档爬起来,也顾不得去捡伞,赶紧折回去,可脚下的步子还没有迈出去,胳臂便被钳制住了,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行走夜路呢!”那人开始暴露出了本性,言语中尽是一股淫味。

齐妫只觉一阵恶心,想着此人虽算不得人高马大,但制住自己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便干脆不再挣扎。

那人见她不再挣扎了,倒是有些好奇;干脆又绕到她的跟前,笑得怪异,道:“小姑娘,既然你无家可归,不如跟了哥哥罢,带你好玩好吃的。”

齐妫觉着内心一阵作呕。可还是忍住了,别过头不言语。

“怎么?不想回答哥哥?那哥哥可是要用强的哦!”

齐妫瞪了他一眼,奋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可她越挣扎,手臂就被钳制得越紧,弄得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呀!瞧着哭得楚楚可怜的。”见着齐妫泪眼朦胧的,加之刚才倔强的眼神,又多了一份美不可言的妙味来,心中早已酥软得不行。伸手便想要去与她拭泪。

齐妫赶紧伸手将那手打落下去,心里急得不行,强行镇定下来,打量着那人,大约三十岁的模样,粗糙的脸上长着一双小眯眼睛,看起来便身上冷了三分。“叔叔。”

那人一愣,以为是个哑巴美姑娘,却原来声音还这般好听,甜糯得叫人浑身瘫软起来。“啧啧!叫叔叔也行,咱们回去罢。”说完拉着她的手边向前走。

“叔叔,我是在这里等人的。”镇定下来的齐妫,便开始编了起来。

“哦?”那人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都只能看得见一条缝了。“下雨天的,咱们不如到我家去等,就在附近。”

齐妫摇摇头,道:“我哥哥马上就到了的,家里人在等他吃饭呢!都急了,叫我出来看看的。”

那人一听便知这话假得不行:都三更半夜了,还在等吃饭!?“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骗人可不好哦!”那人的脸色有些变了。

是了!又说错了话。齐妫急得不行,挣扎道:“你放开我!我哥哥很快就要回来了!”

“怎么可能!”那人似乎也失去了耐性,将她一把抱住,扛在了肩头。“不愿意走,那我抱着你走好了。”

齐妫感觉扑面而来的一股劣质的酒味,没来由地一阵作呕,赶紧使劲地挣扎起来,腿也一阵乱踢,叫道:“放开我!”

“啧啧!这软软的在身上挣扎着,真是舒服啊!”那人一脸的享受,抓住了齐妫乱踢的双腿。

齐妫哪里停得下来,依旧是挣扎。

那人觉着那小腿儿在自己手里,跟泥鳅一样,又软又滑,忍不住将手伸进了她的小腿里面,一阵抚摸了起来。闭着小眼睛好受些那凝脂般的肌肤触感。

齐妫忍不住一阵恶心,越发用力地挣扎起来,一边叫道:“救命啊——”

“这叫声还真是啊!”那人沉醉地地享受着,想要将那手更深入些。

齐妫用劲全身的力气,想要将那人的手踢开,可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明显感觉他的手正在深入;无计可施的齐妫一急之下,张开嘴巴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那人吃疼,将手里的人直接扔了出去。

齐妫被重新摔到了地上,嘴上还咬住了一片衣服可那人肩头上的一片皮肉。

那人疼得呲牙咧嘴,用手护住正在流血的肩头,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她,看她正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嘴角还留着自己身上的血。

齐妫已经被摔得膝盖骨疼得爬不起来,可是此刻也只能瞪着眼睛狠狠地看着他。

“小丫头!你还咬我?!”那人也是下狠了,一脚便踢在她的腿上。“不要命了?!”

齐妫疼得吸了一口冷气。岂知那禽兽竟然直接扑过来,压在了她的身上,冷笑地看了一眼惊恐万分的齐妫,便伸手想要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放开我!”齐妫用手护住自己的身子,咬牙叫道。“我还会再咬你的!”

伸手一扯,已经将她胸前的一片衣衫撕了去,露出她雪白的肌肤,顿时眼睛发光起来,发狂地开始撕扯其余的衣服。

夜色一片平静,只有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着。

齐妫死命地护着自己一寸寸的肌肤,泪水已经爬满了脸颊。“放开我!!”

突然,传来急促的“哒哒”马蹄声。

那人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齐妫,伸手便捞过去,移到了暗处,伸手将她的嘴掩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折磨死 齐妫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是淮河桥边不管哪路的车马,一定会经过这里的,就算不经过这里,也是在附近。于是发狠劲伸腿将眼前的人踢上了几脚。

那人吃疼,便将抓住她双手的手腾出来,去抓她的腿。

手一得空闲,齐妫将他附在她嘴上的手使劲地移动,又是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啊——”

“救命啊——”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夜空。

马上的人二人一愣,循着声音便赶紧前去。

来人应该是心急,不刻功夫,竟直接纵身下马将那恶徒钳制住了。

齐妫见安全了,浑身因为惊吓和受伤,已经瘫软了下去。

另外一个影子迅速奔了过来。

“公子,怎么处置?!”

“带到府内!折磨死!!”

齐妫隐约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里安定下来,靠在他的怀里,昏死了过去

翌日清晨,齐妫才悠悠地转醒,打量着周遭的布置,满房间里都被书占满了,低矮的窗子,洒进微微的亮光,天放晴了;床投不远处有一张简陋的桌子,齐妫一愣,才记得自己在哪里脸色顿时一红,再打开被子瞧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童月姑娘,你醒了。”嬷嬷笑着,手里端着两碗熬好的粥,缓步走了过来。

“来来!喝点粥,暖暖身子。”嬷嬷将其中的一碗粥端到齐妫的跟前。

齐妫点头,接过嬷嬷手里的粥,细细地抿了一口,轻声问道:“三公子呢?”

“他啊”

“在这里。”门口出现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齐妫一愣,赶紧连着喝了好几口粥;也不抬眼看他。

刘义隆嘴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眼眸满是笑意,走了过去。

“哎呀!院子里还熬了祛寒的药呢!”嬷嬷一边喊着,一边小跑了出去。

屋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齐妫安静地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些粥的声音。

“饿得这么厉害?”刘义隆看着那种连头都不抬地吃劲,忍不住问道。

啊?齐妫愣了愣,看着碗里的粥都已经快没了,再这样下去就得舔碗了。“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哦!怎么谢?”刘义隆看着她微微抬眸,脸色微红,更加衬得她面若桃花,虽说比自己大些,还是忍不住沉下脸道:“哪个没脑子的人叫你大半夜出去相会的?”

齐妫一震,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半夜出门?还是一个人?不是相会是什么?”刘义隆见她眼神直射过来,忍不住偏了偏自己的目光。

“没有与人相会”半晌,齐妫才吞吞吐吐地道。

呃?刘义隆转头看向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那你那么晚出去做什么?”

“我的丫头昨夜一夜未归,我猜想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便想悄悄出去看看。”齐妫如实道。

“哪里?”

“三桥篱门随心饭庄。”

刘义隆已经站起身来,转身快步出了去。

留下齐妫坐在床边一脸的茫然。

不刻,又见他一脸黑线地走了进来,问道:“出门时,没想过自己是一个人的?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若是,若是昨天我”想到这里便是说不下去,想着昨夜她衣冠不整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若不是自己出现了,会不会想到这里就恨不得即刻打死那酒鬼了去!

齐妫见他手紧紧地握着,骨节的白都冒出来了,心里反而觉得暖暖的。“你不是出现了么。”

“我若不能及时出现呢?!”刘义隆气个半死。

“下次我会注意的。”齐妫认真地睁着大眼睛,眨巴地看着气得想要过来拍她的他。“我要赶紧回去了。不然夫人又要作法了。”

刘义隆听得出其中的味道,只是自己现在的处境更差,想要帮到她,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你等等。”

齐妫不解,却依旧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跟袁姨娘讲了!就说是她接你过来这边小住几日,暂时不用回去;至于你丫头的事情,我已经让刘叔叔去说了,估计很快就会过来这边了。”说完望了一眼她,又道:“你的衣服是嬷嬷从丫头那里借来的。”

齐妫惊讶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一点都不用自己担心。“多”

“好了。”刘义隆打断了她的话,走过来问道:“给你的东西呢?”

齐妫伸手,将怀里的玲珑骰子掏出来,放在刘义隆的眼前晃动了起来,笑道:“公子费心了。”

刘义隆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转身坐在桌边喝了一口粥,道:“谁说是我做的,不过是市面上的小玩物;随手拿的。”

齐妫的心迅速跌落谷底,将那骰子收了,放回怀里。淡淡地“哦”一声。“我在这边倒是没见到过。”

“京口那边到处都是。”刘义隆喝着粥随口道。

齐妫不想再纠结在这个话题了。“你,怎么又会回来了?”

“这是我的家啊。”沉默了好一会子的刘义隆才喝了一口粥道。其实不是的,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回来这里,见一下她;却没想到若不是自己回来了,只怕是再见不到她了。

“哦。”齐妫点头。“听闻你要调任到彭城去是么?”

刘义隆有些惊讶地望着她。“你如何知道这些?”

“你忘记了?”齐妫浅笑嫣然,阳光下美得炫目。“刚才我说了在三桥篱门那里开了饭庄呀!所以,会有来来往往的客商,总能听到些事情的。”关于你的,

刘义隆嘴角含着深深的笑意:她这是在刻意打听自己的消息么?便点了点头,道:“父帅是有这个意思,不过,具体时间并不知道。”说完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咳嗽还没好么?”

“大夫说了,这种病不能急,只能慢慢来的。”刘义隆难得和颜悦色地道:“你要紧么?”

齐妫摇摇头,掀开了被子爬起身来,也与他一起坐在了桌边上,打量着周围。“那日离开之后,我便没问你,这里好些书都不是原著的,难不成都是手抄的么?”

“可不是?”嬷嬷突然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药端进来,道:“这些个书还有给你的书,都是公子一笔一划抄下来的。”

抄下来的?想起自己那里的《大学》和《诗经》,竟全是他自己抄录下来的,难怪当初他说自己要书便可以找他,原来是他不需要从书库里拿,而是自己抄录的?齐妫惊讶地望着坐在那里有些别扭的刘义隆。

“我有事情要出去了,你喝完药,柜子里有些果脯,可以拿出来吃。”说完红着脸便小跑着出了去。

“这孩子,小小年纪还害羞起来了。”嬷嬷望着他的背影笑道。

呃?齐妫的脸色也是一红,端着药便闷着头喝了起来。

“烫哟!”嬷嬷在旁边惊叫道。

齐妫慌忙吐了出来,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麻木了起来,泪眼汪汪地望着嬷嬷,委屈地道:“嬷嬷,您倒是早说呀!”

嬷嬷跺脚道:“我不是来没来得及说,你就喝起来了。”

真是有苦无处诉啊!齐妫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喝上半月的粥不要嚼东西了。

“xiǎ一 jiě——”如儿邋遢地站在门口叫了起来。

齐妫转头看着一个完好如初地如儿跑了过来,喜得眼泪又出来了,道:“还好。”

如儿发髻凌乱地站在她的面前,眼圈通红,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xiǎ一 jiě;差点让你”

想起昨晚的种种,齐妫便觉得周身一阵冰凉,便不能言语了。

如儿扶着她重新坐回凳子上,抹了一把泪道:“都是我的错,一心急,竟然忘记向xiǎ一 jiě通报一声了。”

齐妫摇头;许久,才从那种阴暗的思维中缓过来。“是不是饭庄出了什么问题?”

如儿听到她问起来,见着嬷嬷已经出去了;忍不住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摇头道:“xiǎ一 jiě,不是的。”

见她哭得那般厉害,心里便开始“咚咚”地跳了起来,蹙起眉头问道:“怎么了?”

如儿摇头,只是一味地抽泣。

“你倒是说啊!”齐妫更是觉得事情大了,突然灵光一现;摇晃着如儿问道:“是不是,是不是霁儿出什么事了?”

如儿顿了一下,也不摇头了,却是依旧不肯说。

“是不是?”齐妫叫道,手都有些颤抖了。“你倒是说话啊!”

“她不让我说。”如儿含着泪水悲戚地道。

齐妫忍住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只要没死就好!她还能说话,还能不想让我知道,说明她还在那里,还存在着,比什么都好。“她是不是犯什么病了?”

如儿只是看着齐妫。

“你说罢,没事,我扛得住的,只要她还在这世上就好。”若是谁蓄意将她夺走了,我必手刃于它!

如儿点点头,让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又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低头看着脚尖道:“霁儿她昨日来潮了”

齐妫脸色一红,有些嗔怪地看着她。“很正常啊!姑娘家不是到了时候都会来的么?”

“可是,她晕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岂敢劳驾贵手! “为何?”齐妫问道。

“疼的!”如儿咬牙叫道:“她疼得晕死过去了,脸色惨白当时我吓死了,因为平时我来的时候,只是觉着累,并未有其他的不适,从未见过她这等厉害的。”

“去瞧大夫了么?”

如儿点头。“我们随即就将她送去医馆了。”说完又压低了声音道:“可是xiǎ一 jiě你知道么?那血多得触目惊心啊!裤子包括外衣全都红透了。”

齐妫愣愣地听着。

“医馆的人也吓坏了,便赶紧帮她诊治。”说到这里,眼眶里又是泪水。“医馆里的大夫说:霁儿的腹部受过严重的撞击,别说以后每月要承受这种疼痛了,只怕,只怕以后也不能有孩子了”

知觉脑袋里“轰”的一声,齐妫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不能有孩子了?以后再也不可能生孩子了?那她童年的他怎么办?她以后怎么办?想到这些,齐妫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暗淡起来,手脚冰凉,忍住眼泪颤抖地问道:“她知道?”

如儿点头。“她在被赶出袁府那日,就医时,大夫便已经告诉她了;只是她一直未对我们讲。”

齐妫利箭一样的眼神射过来,咬牙问道:“是那日在府内被人打了之后才这样的是么?”是么?又是谢舒钗与袁婳干的是么?这两个该死的人!临走了还不能放过她!?

如儿点点头,握着齐妫的手道:“xiǎ一 jiě”

齐妫深吸了一口气,定神看着如儿,道:“我没事;我会叫他们知道,这样害人的下场的!”

“xiǎ一 jiě,咱们现在还势单力薄,不能与他们正面冲突。”如儿安慰道:“所以,霁儿才不让我告诉你的。”

齐妫摇头。“放心,我会找合适的时机的!我们不是有证据么?不过是欠一个适当的导火线罢了!霁儿的痛,我会加倍还给她们的!”

“可是xiǎ一 jiě”如儿欲言又止,只是xiǎ一 jiě你还未想到另外一重,到时候就知道有多难了。

“走罢。我们出去看看霁儿。”齐妫擦了一下眼角,对着如儿笑道:“这样还好么?看得出吗?”

如儿摇头,道:“看不出,只是,我们现在如何好出去?”

“三公子已经帮我们打点妥当了。”齐妫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推开门;却看见刘义隆背对着自己站在厅门口,阳光从他的前面打过来,给他周身加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听见推门生,刘义隆缓缓转身,淡淡地笑看着齐妫。

迎着他的眼眸,齐妫一愣,那一对少男少女,便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风从外面轻轻吹进来,拂过二人的衣角,打着卷儿,又散开来。

“我同你去。”刘义隆道。

齐妫一愣,问道:“你不是有事么?”

刘义隆已经不由分说,径直向前走了去,一边道:“马车已经在门口等了;我骑马便可,无人发觉的。”

“那可不见得。”已经走出院门的二人,迎面瞧见一个俊美非凡的小小少年嘴角含笑地望着二人。

“见过二公子。”齐妫赶紧上前施礼。

刘义真打量了一些齐妫,比在宫中见到时,显得苍白了些,见她穿着不合身的衣衫,倒是越发显得她骨架细小起来。“何时孟光接了弘良案?”

两人一愣,却又都忍不住脸色一红。

“二公子说笑了;承蒙三公子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并无其他。”齐妫赶紧解释道。

“噢!”刘义真煞有介事地点头,弄得二人更是面红耳赤起来。

“算了!不玩了。”刘义真摆摆手,对着刘义隆道:“三弟,刚才听说你有马车,我刚好想要去乌衣巷一趟,可否搭个顺风车?”

二rén iàn露难色。

如儿上前一步,施礼道:“二公子,这马车我家xiǎ一 jiě需要的,男女同车,多有不便还请”

“我不介意的。”刘义真打断她的话,道:“我年纪还小,你多想了。”说完颇有深意地看着齐妫。

这个人就是这般讨厌,一定要与我作对?齐妫转头看了看脸色不悦的刘义隆。想着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了,若是不让刘义真搭这趟车,指不定日后会说出什么幺蛾子,只好硬着头皮道:“既是如此,且二公子又肯毁我清誉,那便与小女一起罢。”

刘义真的桃花眼挑了挑,一道向前走着道:“且不说我现在还未与你同车,就是与你同车了,怎么就毁你清誉了?我刘家二公子是那等好色之徒?”

齐妫与如儿被他这“好色之徒”说得哑口无言。“公子说得很是对。”

刘义隆一路都绷着张脸。就恨不得将自己的拳头打在刘义真的脸上去。

到了门外,刘义真果真毫不介意地率先跳上了马车,一个优雅地转身,伸手出来对着齐妫道:“xiǎ一 jiě可否需要在下拉扯一把?”

齐妫慌忙摇头,扶着如儿爬了上去,道:“岂敢劳驾二公子的贵手?”

“哦!”刘义真一个转身,将齐妫的脚“顺带”踩了一脚,道:“那位置我也挑个舒服的罢。”

齐妫疼得龇牙咧嘴,进来果然见他将那正面的位置给稳稳地坐了。

“可真是毫不客气啊!”齐妫咬牙自语道。

刘义真倒是双手胸前一放,眯着眼睛便开始假寐起来。

坐在旁边的齐妫只觉得自己在他的跟前又回到了丫鬟时期。

“一个姑娘家,竟然私自跑来与别家的公子相会?”刘义真闭着眼睛突然道。

马车一路缓缓地前行着,齐妫简直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得七窍生烟。“小女事出有因,且并不是出来与你相会,也不用与你解释。”

“哦!那你现在像不像是与我在私会啊?”刘义真睁开眼睛笑得灿烂。

“私会?二公子注意措辞。”齐妫差点没跳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他惹自己生气了?突然道:“若是我与公子私会,若是我一旦说出去,岂不是公子要娶了小女么?”

这下子刘义真一脸的嫌恶。

“说来小女是无所谓,反正在袁府也不是嫡出的xiǎ一 jiě;你就不同了,刘公那般喜爱你,且结交这许多的名士豪杰的,若是一旦听说你有这番经历,岂不是都要瞧不起二公子了?”齐妫打起精神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能轻易阻挡一般女子对在下的喜爱?”刘义真无不自恋地说道,桃花眼闪烁着逗趣的光芒。

“既是这般,那不如刘二公子当街下去叫卖一番去,瞧着有几个女子喜爱于你。”

“市井之徒。”刘义真不屑地道。

“只怕你连市井之徒都不如呢?”齐妫笑意浅浅,终于扳回一局。

刘义真果然气得瞪着眼睛瞧了她好一会儿,接着又是假寐起来,不再言语。

齐妫细细打量着那个装得很成熟的少年,那细长的睫毛厚厚地覆盖在眼睑之上,看起来真跟扇子一般,唇薄色淡,越发衬得他人淡雅出尘,果然是个翩翩佳公子啊!难怪自己都对自己这么满意。

“二公子,乌衣巷到了,你且下去罢。”如儿在外面掀开帘子道。

刘义真睁开眼,瞧了一眼也在假寐的齐妫。问道:“你们不是来乌衣巷么?”

“不是,是三桥篱门。”齐妫眼睛都懒得睁开。

“那我也到三桥篱门去。”刘义真果断地道。

齐妫郁闷地睁开眼睛,看着刘义真。“你去那边作甚?”

“你管我?你能去我就不能去?”刘义真对着如儿挥手道:“不下了。”

“二公子你今日到底是何意?”齐妫颇为不解地问道。

如儿却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着二位正忙不迭地斗嘴,便兀自坐下来。

“没什么意思啊!不过是整日在府中无聊,出来散散心而已。”刘义真毫不介意她的迷惑不解。

“如儿,你怎么进来了?”齐妫奇怪地问道。

“哦!是三公子弃了马车,坐在外面了,叫我进来服侍xiǎ一 jiě的。”

刘义真扯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马车又开始摇摇晃晃地开动了起来。

齐妫无奈,他不知今日刘义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虽说与自己斗嘴惯了,但却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模样,今日他似乎就想要跟着自己一道,死活都向探个究竟一般。

于是几人便悠悠晃晃地到了离随心饭庄。

下了车,进了饭庄,竟然见着谢凤,刘义符都在;再一转头,竟然见着一身男儿装的海盐?!

“果然都在这里,我猜着谢兄这些日子再不找我了,准是跟着齐童月那丫头在一起了。”刘义真走上前去,也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齐妫扯着嘴角笑,笑得自己都觉得难看。

刘义隆更是全程黑着一张脸。

“见过各位公子。”齐妫干脆施礼,随即起身道:“各位还请随接着在随心饭庄就坐,小女稍后再来。”说完便上楼找霁儿去了。

“这丫头,嘴越发伶俐了。”刘义真看着远去的背影笑道。

刘义隆一时不好前去,便只得随着一群人望斜对面的随心饭庄走了去。

“你们先去罢,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海盐突然道,便向门外走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聚会 齐妫见着躺在床上蹙着眉头脸色苍白的霁儿,心里一阵疼痛。“霁儿姐姐。”

霁儿缓缓地睁眼,看着站在床前的齐妫和如儿,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没事。”

见她这般勉强地说出这样的话,想着那些日子她的活泼伶俐来,齐妫便又忍不住要流下来了,想着这一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这不是该流泪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上次不好好治病就跑出去?”

霁儿顶着苍白的脸色,笑了笑。上次踢中腹部之后,便感觉出问题了,只是“我还年轻,以后肯定是会好的。”

齐妫抿着嘴,将眼泪逼回去;点头道:“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找这世上最好的大夫替你诊治的!一定将你的病治好!”

霁儿点头,又道:“知道你会的,我不担心。”

齐妫感动地点了点头,伸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整理好来。“你要好好的,等着我。”

霁儿点点头。“我暂时起不来,就让我歇歇,这段时间生意太好,累死我了。”

“我可以进来么?”外面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对话。

齐妫一愣,赶紧站起来迎向了门边。“公主。”

海盐将手放在嘴边做“嘘”的姿势,道:“公子。”说完便自顾地拐进了门内,手中握着一个奇怪的袋子。

“你是齐妫的丫头,也是朋友,自然,也算得上我的丫头朋友了。”海盐毫不客气地走上前笑道。

众人对这毫无架子的公主倒是都算欢喜,却时不时总能在随心饭庄见到她的身影,更是相熟了。霁儿听了也是点点头,笑道:“公主见谅,奴婢施礼不便。”

“算了,此刻我也算不得公主,是个公子了。”海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问道:“你现在可是小腹疼得厉害?”

霁儿点头。“吃了大夫的药,比昨日要好了许多;但也作隐痛。”

海盐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道:“你将这放在你的小腹处,看可还凑效。”

霁儿伸手接过海盐手里的袋子,上面是毛茸茸的,仔细一瞧,惊讶道:“这竟是什么?”

齐妫走上前,接过来仔细辨认了,抬头笑着问道:“这可是羊皮袋子?”

海盐点头,道:“可算是你有见识,这玩意儿北边多些,做工极是复杂,不容易得呢!”

齐妫摸着那温温的袋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莫不是用来保暖用的?”自然是见过的,但却未曾用过。

海盐有些惊讶地望着齐妫,无怪乎楼下那几个男孩中,好几个都喜欢于她,见识当真是不浅的。“是了,我特特叫人从宫中拿来,便是叫这霁儿暖暖小腹。”

齐妫赶紧将那物件拿给霁儿放好。

那温温的袋子迅速温暖着霁儿的小腹,那暖意慢慢地蔓延开来,整个人便觉着舒坦了许多,遂点点头道:“果然是个好东西呢!”

齐妫脑海中突然一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如儿赶紧去用温水冲些红糖来与她喝一喝。”估计与她受寒了也有些关系了。

海盐禁不住叹了一句:“你倒是一刻也未闲着啊!”

齐妫回眸一笑,灿然生姿。

“我今日出来时找你的。”海盐突然道。

齐妫点点头,对着霁儿道:“你好生歇着。”便随着海盐出了门。

走进旁边给齐妫预备的房间内,里面布置得清雅,床帘和被子的颜色都是极浅的灰绿色,桌椅也是原木色为主;让一走进门的海盐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怎么了?”齐妫坐在凳子上,想到昨日的事情,心中便是一阵沉甸甸的,怎么都不能够开心起来。

海盐也是苦笑了一下,轻声道:“你应该已经知晓今日的事情了。”

今日?齐妫想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一些的。”

“昨日父皇与我说,以现在的时局;别说世子成为驸马爷了,只怕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说这话时,言语极轻,极是隐忍,眼圈却已是通红。“在朝中来说,已经没有我们司马家的立足之地了;其实世人都看得明白,只是有些有心无力的,有些无所谓的,才会成了现在的局面。”

齐妫抿嘴,叫自己说什么好呢?正如她说的那般,世人都明白,但明白又能怎样呢?且,一边是自己喜爱的人,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更是不好著一词了。

“现在唯一能够挽救这种局面的,或是,拖延这种局面的,只怕是将世子赐婚了。”海盐轻声道。

齐妫点点头,但是内心觉得:即使是这样,只怕也不能阻挡刘公的脚步,别说只是世子的一场婚事了,就是自己的,只怕也不能拦住了他。但眼下看着海盐那般悲戚,自是不好说什么。

“可是,这婚却是不能随便赐的,且是要看刘将军的意思;若是他肯了,这婚就成了,若是不肯,只怕父皇赐婚也会无用,甚是还会招来笑柄。”如今这京城内,只怕就剩刘家了,哪里还要什么晋恭帝呢!海盐叹息着。

“那刘将军有这个意思么?”齐妫只听得外面的传闻,若说刘府中说这个的,只怕也就是张阙张夫人一人了。

海盐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晓,但却从未见他有过任何暗示,所以父皇才会苦恼至此。”

全家的承担就指望眼前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儿来承担,可真是够窝囊的,齐妫不禁暗想。

“所以,我今日来,便是特特向你求一件事情的。”半晌海盐才将这话说了出来。

“公主别这般客气了,只是,我也不见得能帮得上什么忙。”齐妫有些尴尬地道。

“我想要世子一个准信儿,我知道他能听你的话,若是他首肯的,将军喜欢他,自然会听从了世子的选择;这样一来,我便可以成为世子的妻子了。”海盐认真地道。

这话齐妫有些为难地看着海盐。“公主,首先我不能确定世子一定听我的;再者,我更不能确定刘将军会听世子的这太难了。”

海盐点头。“我知道;可我也只能叫你帮我想想法子了,将现在的局面拖一拖,或是有什么转机也不定的。”说完顿了顿,又道:“你看,我能上哪里找人呢?我只是一个公主,不能轻易露了外臣的面,而父皇又少亲信,看错人了,只怕到时候闹出了笑话;我也是不忍心他那样”

生在这样动荡时期的公主,齐妫倒是觉得自己这xiǎ一 jiě的身份更安稳些,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如今的海盐,一旦刘公真下真刀真枪了,那不见得就是满门都没了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怜惜起她来。遂点了点头,道:“我尽力,你也别急在这一时,慢慢来”

“只怕不能慢了,齐妫。”海盐笑得苦涩。“世子一向喜欢于你,若是日子拖得久了,只怕他更不愿意娶我了”

齐妫一把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傻呀!其实我觉得世子是自己懵懂了;我见他就是喜欢于你斗嘴罢了,哪里是不喜欢你啊!且他与我一起时,总是能说道你呢!”

“真的?”海盐破涕为笑。

齐妫抿嘴笑着,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好奇,公主为何总能轻易出宫?毫无阻拦?”

“当然是母妃父皇他们纵容的呀!”海盐随口就道:“他们也是知道我出来做什么,所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原来呢!之前就从未听说过,宫中的女子是可以轻易出现在民间的,她这公主倒好,完全来去自由?

“原以为我这样,便能将这婚事早些定下来的”说完海盐又是泄气。

齐妫点头,道:“我这段时间打算在袁姑姑那里住上一阵,不着急回去了。”

袁姑姑?海盐抬头看她。“那五公子的夫人是你的姑姑?”

“是啊!昨日”齐妫笑了一下。“出了些小问题,先不回去了。”

海盐愣了愣,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欢喜。

“你放心,世子是你的。”齐妫认真地道。

海盐闻言脸色一红,便不再说什么了。笑道:“若说这些人中,再也没有刘二公子与你更配的了。”

齐妫一愣,倒是有些意外,自己一向与刘义真不和,她如何觉得二人好了?

“你二人都生得比别人更好,若说起二公子的才情品貌,自是没话说的;你呢,外表柔柔弱弱的,内心坚定着呢!很是相配。”海盐滔滔不绝。

“我没打趣你,你倒是来打趣我了。”齐妫笑道:“二公子那般的才貌,我哪里配得上的,你在这说说便可了,可别叫外人听了去。”

“xiǎ一 jiě,包间里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可是将下面那些公子叫上来,一块儿用个膳?”如儿在门外敲了两声,问道。

“也好,你准备着,我们马上就过去。”齐妫站起来,对着海盐道:“许久都不在一起吃饭了,走罢。”

二人走向包间,正好迎面的几个公子都走上了楼梯,见着这二位姑娘,都是称奇:都这般亲密起来了?

刘义符更是纳闷得不行:平日里虽说海盐不在他跟前说齐妫的坏话儿,但从未见她为着齐妫辩护过什么,且往日这个时候,她更是应该黏在自己的周围了,如何今日竟是二人好得不得了?心里竟有些失落了起来。

进了包间,几人都随意地坐了下来,且都年少,就是年纪大些的谢凤与海盐,也不过是十二岁光景,这一团桌子坐下来,倒是谢凤先笑了起来。“我们倒是学起了大人模样来了。”

“谢兄此话差矣!我们不过是早慧而已,比那些酒囊饭袋之徒的中年人,不知要好了多少去了!”刘义真一眼斜向了刘义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愤怒离去 “二弟你说便是,何必这样看着我?难不成我成了酒囊饭袋的中年人?”刘义符忍不住脸色沉了下去。

原来这二人在这些日子里斗着法呢!

其实这刘义真自然心里是嫉妒的:自己的才华不输于他人,在这几兄弟当中时居首位的,父帅是喜爱自己不错,可是更喜欢这位整日里听曲收集小玩意的世子;除三弟不在京中,其他的兄弟都是看得到的差距;前些年还好些,近年来,父帅似乎已经完全把他看成是自己的接班人了。“岂敢,且大哥哪里算得上是中年呢!小弟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刘义真脸上含笑道。

刘义隆则坐在旁边不曾说话,只自己斟了茶,细细地喝着;偶尔抬眼看看齐妫,便不再说话。

齐妫却看出他神色中的郁郁;公主坐在自己的左边,刘义符正好坐在自己的右边,且时不时地看着自己,或者说:他也许是在看海盐也不见得。

可显然,刘义隆并不这般想:出门时与刘义真的吵嘴,出来后事刘义符的相迎,倒是更多的让他忍不住生气来。这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坐在这一处的人,看着二哥与她的相貌都是极为出众的,但若论起风度来,倒是年纪偏大些的谢凤更足一些;这一圈瞧下来,不禁又将神色落到了自己的水杯上:便是自己,又瘦又病的心里难免一阵失落。

“若是论起力气来,在座的只怕谢兄都不见得比得上我了。”刘义符不禁有些得意地道:“那些个文采的,自然是不能跟你们比。”

“那要不然今日吃些酒,你们掰手腕,输了就喝。”海盐倒是眼睛一亮,立刻建议道。

刘义符白了一眼海盐,道:“岂不是醉死他们去?”

众人哗然。“世子是拿话堵大家呢!”谢凤一贯温和地笑道:“虽酒不可少,但有酒无诗,岂不失了趣味?掰手腕固然热闹,未免失了雅趣。”

众人点点头,毕竟是两位姑娘在场,若是就掰着手腕吆喝着,也太没品味了。

“斗诗就你们来罢了。”刘义符蹙着眉头头疼地囔道:“若是觉着无趣,可叫人来弹首曲子来听听;咱们算是热闹一番。”

“这主意也算是不错的,边吃酒边听曲儿,却是不错。”海盐点头。

齐妫思索了会子,转头对着如儿嘱咐着什么,如儿转身便出去了。

却说如儿刚出门,帘子随即又被掀起来了;众人转头,见着以一双荔枝眼,眨巴着大量了一眼房间里的人,嘴角一弯,便叫道:“大哥!可是让我跟踪到了。”

谢凤无奈地扶额,抬头看着自己的小妹子已经蹦跶进来了。“你出来做什么?看娘亲到时不打你。”

这是谢芸了;齐妫心中暗忖。

那谢芸嘟了小嘴巴,不情愿地道:“只许你日日找由头出来,我就不能出来了么?”说完就身坐在了他的身边。

谢凤带着歉意地看着众人,道:“小妹是个活泼性子,准时一早儿便跟了出来,只怕还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才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谢芸睁着明亮的眼睛,惊讶地看着谢凤。

谢凤宠爱地抚了抚她的额头,叹道:“你呀!做什么事都放在眼里。”说完又转头看着众人道:“哥给你介绍些人认识认识。”

“哦!”谢芸兀自低头从袖子里瞧着什么,似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一忽儿掏出个什么东西,吓得众人一跳。

但见她手心里放着一白色的活物,众人仔细一瞧,竟是只雪白的小兔子,此刻正乖乖地窝在她的掌心,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众人呢!

“怎么又买了这玩意儿?”谢凤无奈地看着她手中的小白兔,这已经第七回买这东西了,每次都叫娘给扔了。

“娘每次都将我的扔了,多可爱呀!是不是?”谢芸眨巴着眼睛瞧向众人,一眼便见着齐妫端坐在那里,便叫道:“这个姐姐我认得的。”

齐妫一愣,她记性还不错。便笑着点头道:“小妹好啊!”

谢芸赶紧从谢凤旁边跑开了。“我记得你写字写得极好看,且姐姐长得真好看!是所有姐姐里最好看的。”

坐在一旁的海盐尴尬了,堂堂公主她不认识也罢了,就当是男装她年纪小认不出来,可长得最好看这样伤人的话就不说的罢?当你是童言无忌?

那谢芸赶紧伸手又是一指,指向了刘义真,道:“那个小子也很好看的。”

刘义真满头的黑线,发狠地咳嗽了几声。

“你咳嗽做什么?”谢芸天真地问道:“是生病了么?”

“没有。”刘义真无奈地道。

“那日去宫中的宴会上,我都听见了。”谢芸无不得意地笑道:“你们都在说这位姐姐。”说完还望着脸红脖子粗的谢凤。

齐妫也是脸色一红,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了:难得见到这样一个口无遮拦的姑娘,竟还是出自谢家,真是

刘义隆扫视着众人,自己在日早早地离开了京城,并未参加什么聚会,且,自己一般是没有这种机会的。

“这样,兔子姐姐帮你养着罢,有时间就来看看可好?”齐妫打破着这尴尬的局面。

谢芸丝毫未觉得尴尬,开心地点头道:“好呀!”说完便将自己的身子插在了刘义符与齐妫中间。

刘义符已经被她说得脸红了好一阵,再不敢做什么让她又说句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了。

海盐看着她那般,心里倒是痛快了不少。

“今日坐了这么些人在这里,可真是热闹呀!”谢芸感叹道:“我瞧瞧啊!”

众人一脸的蒙,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来。

“嗯!这位姐姐与与我家哥哥很配呢!”谢芸一手放在唇上,一手指着谢凤。

谢凤一身的冷汗,她竟然将自己与公主配对了?可真是会想。

“你呢!嗯,就配给刚才出门的那位姐姐哦!”这是指着旁边的刘义符呢。

刘义符脸都扭曲了,道:“小èi èi莫乱讲话。”

“小èi èi,这是刘公的世子呢!将来啊!肯定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娶一位丫鬟呢!”齐妫打断了她的乱点鸳鸯。

谢芸不屑地道:“丫头怎么了?那位姐姐很好啊!”

“是很好,可是世子未必喜欢啊!”齐妫笑,看了一眼海盐,又道:“你难道不知京城里chuán shi子与公主的事情么?”

谢芸恍然大悟,转头看向齐妫,道:“果然是真的?”

齐妫努嘴向刘义符。

谢芸拍着巴掌笑道:“公主姐姐喜欢他,这个我知道的。”

海盐想立刻找个洞钻进去,永世不出来了!

在座的人都尴尬了:她竟是没看出来海盐?

“芸儿!别瞎说了。”谢凤红着张脸叫道。

“我没瞎说的。”谢芸有理有据地道:“上次进宫时,娘亲说了,公主姐姐是一定会嫁给世子的!”

“一定?”刘义符在旁边咬牙问道。这世人都是吃干饭的么?全在这里胡瞎闹!谁说了自己一定要娶海盐的?谁讲自己一定愿意做了这驸马爷的?难不chéng rén人都该稀罕了这驸马爷不成?

“别说了!”谢凤叫道,人都站起来了。

“肯定的呀!因为公主姐姐也喜欢,皇上也喜欢啊!”谢芸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把谢凤的隔绝在外了。“而且,能娶公主,成为驸马爷,不是都很愿意的么?”说完用无辜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谁讲的?!”这一句,竟是三人同时讲出来的。

那谢凤c刘义真c刘义符都愣着互相看了一眼,又去看海盐;不觉都底下头来:到底还是太冲动了,这样便是太伤她姑娘家的心了。

海盐红了眼圈,站起来,还装着坚强笑道:“你们慢聊,我出去走走。”说完便转身向外去。

齐妫一把抓住她,道:“公子,先坐下吃点东西罢。”

海盐转头怒视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径直出了门:在这样的场合,她却故意挑起这样的头,是故意想给自己难堪么?是故意想叫别人知道她是漂亮些的么?还是想要看看,有几人是中意于她的?自己与她说了那么些知心的话,竟是反被利用了去?

齐妫见她甩了自己的手离去,心道自己是做错了!也站起来要走。

“姐姐别急嘛!”谢芸一把拖住她,死活不让走。“还有一个人想要娶公主哦!”说完指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刘义隆。

刘义隆闻声,将深邃的眼眸射将过来。

谢芸愣了愣,竟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自己的身子。

齐妫看向刘义隆,心里暗淡了下去:兴许是昨日的事情罢,自己的衣服都被撕碎了好些,若是放在平常家的姑娘,只怕是要削发为尼,或是自杀去了。只是,齐妫嘴角含了一丝苦涩的笑:只是自己还不想死,父亲的死,母亲的辱,都未叫人得到偿还,还有霁儿的病;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会了结自己呢!若是他觉得觉得不好了,那便那便如何?齐妫竟是自己都不知该作何打算了。

“xiǎ一 jiě——”如儿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公主失踪 那本来坐在屋子内都显得尴尬的人,见着如儿冲进来,都觉着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齐妫站起来问道。

“您刚才不是让奴婢去看看有什么卖唱的么?奴婢”如儿歇了口气,道:“找了好些地方,这正打算带着个弹琵琶的小姑娘往回赶呢!却见着公主了。”

“公主?公主也能随便上街玩的么?”谢芸兀自眨巴着双眼看着开心地问道。

如儿打量了一眼谢芸,摇头道:“公主出门没多远,我远远看着竟好像是被人架着走的。”

“架着走?”刘义符站了起来。

如儿点头。“看着公主好像是极不情愿的,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坏人抓了去?”

在座的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往哪个望向去了?”谢凤问道。

“西口市那边。”

一众人都站了起来,赶紧匆忙地往外走了去。

“西口市那边,很有可能就是出城去了。”刘义隆突然说了一句,跟在齐妫的后面。

齐妫点了点头,这公主出来向来身边不带什么人的,这会子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没处报信了,若是说望皇城那边去了,还可能是宫中的人来了,那也是不可能,毕竟宫中的人就是来了,也不该是架着走的。

“那怎么办?若是什么坏人的话,我们能抓得到么?”刘义符焦急地问道。

谢凤几人随即一愣,是了!自己不过都是些小孩子,哪里有人能够与大人或者是会些功夫的人斗法呢!“报官罢。”

“那是公主。”刘义隆插话道:“报官?只会加重了事态的严重性,若是有心的人,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众人一愣,这话说的确实是不错。

“可是不报官她现在也很危险不是么?”刘义真蹙着眉头思索着。

“是!但是至少那些人现在不知道有人已经知道那位就是公主了。”半晌,刘义隆缓缓地道。

“那,这样。”齐妫上前一步,对着站在街上束手无措的刘义符道:“世子,你现在进宫去告诉了皇上!让他派人偷偷地进行搜查。”

刘义符点头,道:“我现在就去,你们也悄悄的跟着。”说完看了一眼齐妫,转身离去

“青天白日的,谁这么大的胆子呢?”刘义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者说是蹊跷。

几人都觉得这里面奇怪,且说海盐出宫也不是一两次了;偏生这一次她独自生气出来,就被人抓了?

“先不管这些;如儿你先在这里守着,看看能有什么消息。”齐妫安排道:“我跟着她的路迹去看看。”说完又看了看众人。“几位公子若是有愿意留下的,便留下在这里守着,愿意去的,便一起去瞧瞧。”

“我去!”刘义隆与谢凤同时道,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那刘二公子便就留在我这饭庄。”齐妫点头,便与刘义隆与谢凤一行人快步离去。

到了西口市那边,哪里还有公主的影子?就是问路边的人,也并未有瞧见有人架着其他人走的。

“难道是如儿看错了?”齐妫不禁有些疑惑地道。

谢凤点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可是,也许到了这里,便是他们改换了其他的方式也不见得,比如说坐上了马车。”

二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出不了城的,带着公主出城,除非不要命了。”刘义隆轻声道,深邃的眼眸扫视着四周的景致。

“可是万一他们控制出了公主,也不是没有可能。”齐妫无不担心地道。

“那,不如到城门口那边问问去。”谢凤建议道。

二人点点头,便又向城门口那边跑了去。

城门口的士兵根本就都不搭理这样的小孩子。

“去去去!你们一边玩去!问这些做什么。”士兵不耐烦地挥手道。

“我们只是问问,您说有没有什么马车或者是带着小孩子出城的,那小孩子还长得挺秀气的,穿着挺好的。”齐妫央求道。

“这一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我们哪里记得?”士兵不赖地叫道。

“只是刚刚,大约是这半个时辰之内,可有刚才她说的这个人,或者说有马车通过?”刘义隆平静地问道。

“不知道,不记得了。”

“这位官爷,在下是谢康公之子,这位是刘公之子;确实有要是相问,还望告知。”谢凤作揖行礼浅笑道。

那士兵听了这话,赶紧拿眼细细地瞧着二人。

“在下若有半句虚言,官爷可报官便是。”见他半信半疑的,谢凤又加了一句。

“这半个时辰之内,还真没什么人出城;只有几个走亲戚的老人家,这会子一直都没人进出。”士兵赶紧笑了起来。“几位小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小的回答的?”

齐妫扯着嘴角看了一眼那士兵,可真是不得了啊!

“没有了,既是没我们想要的人通过,那便多谢官爷了。”谢凤作揖。几人便转身离去。

“不用不用!小公子慢走。”后面的士兵尤自兴奋地挥手。

“没出城,那就是在这西口市附近了。”齐妫望着熙熙囔囔的人群,这么大的西口市,上哪里去轻易找到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啊!

“小巷子,或者是无人居住的房屋,或者是旅店。”刘义隆边思索着边道。

有道理!齐妫不禁拿眼瞧了瞧走在自己身边的刘义隆,没想到他遇事情倒是比兄长要沉稳得多,且想得也比别人要快些。

刘义隆大约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头看了她了眼,嘴角微微地扬起,深邃的眼眸满是笑意。

齐妫脸色一红,赶紧转过头道:“这么多的地方,我们怎么找得过来呢!”

谢凤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听了齐妫的话,担忧地点头。“可不是,公主是与我们在一起出事的,若是真不知如何是好。”

“虽说与我们有些关系,但若是真想要抓了公主的,必定是”刘义隆突然刹住了话语,轻声道:“必定是与圣上有瓜葛的。”

两个人恍然大悟,那更是不得了。

“既然我们现在没办法全都去查一个遍,那便从处境最危险的地段查起。”刘义隆抿了抿嘴道:“先挨个将那些少人烟的巷子查一下,顺带查那些无人居住的屋子,因为这两处地方基本是一种地方的;若是在旅店的话,他们一时半会是不敢乱来的。”

于是三人便向着僻静的巷子里走了去。

西口市面积偏大,房屋也较多;眼见着都日落时分了,还未见得海盐的半个身影,三人的心都沉得不行;按理说皇城的也应该出兵出来偷偷的寻找了,若是公主彻夜未归,一旦被人知晓,不知又要多少人的脑袋要掉了。

“怎么办?什么线索都没有。”齐妫带着哭腔道:“今日若不是我说错了一句话,她必不会轻易跑出去的。”

刘义隆依旧在细细地察看着,听见她的话,安慰道:“若是这些人有心,就是你不气她,哪一日她也是要被抓了去的。”

“刘公子说得对;你不用自责。”谢凤温和地道,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刘义隆一愣,看着眼眶湿润的齐妫,在夕阳的照射下,那凝脂般的肌肤更加的通透,此刻鼻尖有些微微的红,更显得娇俏可爱来。刚才谢凤的动作,难免让他心里不痛快了起来,蹙起眉头道:“换一条巷子罢。”说完转身便走。

齐妫见着他沉下去的脸,赶紧跟了上来,却有些不明所以。

几个人没走几步,齐妫突然停了下来,悄声地叫道:“等等!”

那二人一愣,赶紧回头看着她。

“我好像听见有隐隐的哭声了。”齐妫转过身,往刚才的路上继续往前走。

刘义隆他们赶紧跟上。“哪里?”

“这里。”齐妫指了指右手边。

几个人不再做声,都轻声地走着,一边仔细地听着;果然听见有些哭声,且并不是小孩子的哭声;但却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公主的哭声。

循着哭声的方向,几人小跑着,发现哭声越来越近了;最后在快到巷子的尽头的一栋屋子面前,确定那哭声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是这里。”齐妫轻轻地说道。

二人点点头,瞧着那门是紧锁着的;且听那哭声,并没有人来劝阻,八成是里面没有看守的。

“爬墙么?”齐妫疑惑地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人。

刘义隆点头,只是问道:“你确定这哭声是公主的么?”

仔细听了一会子之后,齐妫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并不清楚,且这哭声有些压着的,似想人知道,又害怕别人知道一般。”

“爬墙罢!”刘义隆看着谢凤,道:“谢大哥你在最下面。”转头又看着齐妫。“你站在我肩上,先看看情况,若是里面无人看守,你再下去,若是有人,换我上去。”

“为何?你去不一样是危险的么?”齐妫不解地道,心里却又是暖暖的:他是在担心自己罢?

“比你好。”说完已经站在了谢凤的肩头,道:“你爬上来。”

“哦!好。”愣了半晌的齐妫赶紧动作起来;爬上了他的肩头,又不安地问道:“重不重?踩着疼么?”

刘义隆吃力地咬着牙,道:“重!你赶紧看看里头的情况。”

竟然说我胖!齐妫有些委屈地瘪瘪嘴。还是转头看向里面的

“怎么样?”最下头的谢凤退都要抖起来了。

“不是?”说完这句话的齐妫已经翻进了墙内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不会死 刘义隆的肩头一轻,却气得不行。“不是你进去做什么?”又不敢大声囔囔。

站在肩上的刘义隆对着谢凤轻声地道:“谢大哥,我也要进去,一刻钟若是还不见我们出来,那还请您赶紧去随心饭庄找人,让他们来救我们。”

谢凤才刚刚点头;这边刘义隆已经一纵身跳了进去,叫站在外面的谢凤一脸的蒙。

跳进去之后的刘义隆发现这是一幢废弃的院落,野草丛生,就是此刻他自己掉落下来,若是蹲着,只怕也不容易被人瞧见。

刚才的哭声开始变得细小起来,成了偷偷的抽泣声。上哪儿去了?刘义隆蹙了一下眉头,那抽泣声明显不是齐妫的声音,兴许还在这茂盛的草丛之中也不定;当下便定下心来,慢慢地在草丛中寻找着。

齐妫正在慢慢地靠近了那院落前面的一幢房子,那抽泣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若是听得不错,那竟然是袁妍的声音?!冷不防的被后面的人一手推了过来,本来蹲着的姿势便很是吃力,这会子直接便栽倒了下来,趴在了草丛之中。

刘义隆一阵欣喜,幸好这丫头没直接奔向了房屋内;便赶紧上前轻轻将她扶了起来,拿掉发丝上的草屑,此刻的她发髻松散,头发丝丝缕缕地飘落下来,不显得邋遢,倒是看起来更加柔美了不少,刘义隆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齐妫见他笑得那般温柔,却又如这夕阳一般绚烂,那深邃的眼眸中,看见的满是自己的身影,愣了半晌之后,才记得二人离得那么近,倏地一下脸就如那霞光一般红了起来。

那草丛中,蹲着两个如玉般的孩子,在夕阳中,静静地对视着,霞光轻柔地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发梢上,是满满的温柔,微风轻轻地吹动着草梢,微微地划过他们的衣衫,柔柔的,软软的;二人凌乱的发丝在空中轻舞着,纠缠着,不肯分开

见着她的脸色一红,刘义隆也不能再直视了她,耳廓开始变得透亮通红起来;兀自将手拿了下来,转头看着前面的屋子道:“你既说不是,为何就跳下来了?”

齐妫好容易将心平静下来,悄声道:“这哭声像是我三妹袁妍的,所以”

听闻她们姐妹之间并没有多和睦;刘义隆抿了抿嘴,却又不好说让她不要管她。“慢慢的靠近,兴许是有人要暗算我们。”

听到“我们”二字的齐妫心里满是欢愉,点了点头,道:“嗯!我也是这般想,所以才不敢贸然前进的。”

刘义隆突然停下了脚步,半晌,才道:“你依旧待在这里罢!万一里面没有人,我直接将你三妹救出来便可,若是有人,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在这里安全。”

“不可以!”齐妫果断地拒绝道:“若是有其他人,我去怎么都算得上是一个帮手。”

刘义隆无奈地笑了一下,侧头看着蹲在自己身侧的齐妫,好看的侧脸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你什么都不会,连跑都跑得慢,若是去了,岂不是第一个被抓的?”

齐妫也转过脸,四目相对,认真地道:“不会的,若是我跑慢了,一定拖住他们,叫你先跑了。”

刘义隆一愣,呆呆地看着那睁着水灵灵地大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她,在夕阳的余晖中,美得那么飘渺,似乎一不留神便会消失,一个抓不住,便会飘走一般;可这话却如此真实地听到了,真切得叫自己的心暖得如那冬日的火炉;忍不住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理了理,轻声道:“听话,你就呆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

不知怎么的,这话从比她小两岁的刘义隆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觉得别扭,似乎他就真如那大哥哥一般,守护在她的身边;虽然齐妫也捉不定他那时好时坏的脾气,但还是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刘义隆说完已经从草丛里走了出去,最后消失在门口。

齐妫愣了愣,半晌,还是觉得不妥;也跟着站了起来,小跑着到了门边,偷偷地往里探了探。

却见着袁妍被绑在厅内的一根柱子上,眼睛哭得通红,看着也是怪可怜的:虽然平日里用尽心机,可毕竟是个孩子,在这么破旧的屋子内,当然害怕。不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当下环视了一下,见并没有其他人,齐妫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也跑了进去,与刘义隆一起,帮着解开袁妍的绳索。

那袁妍见着齐妫这般,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来得真好啊!”

三人一愣,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伸手,竟是几个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并不像齐妫昨晚见着的那一脸猥琐的人一般,显然这几个人对于是男是女不感兴趣。

“来!都给我绑起来!”那中年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叫道,余下的几个人得令都跑了过来。

刘义隆一个转身站起来,护在了齐妫的跟前,眼神锐利地道:“我知你们不是一般的劫匪;这里是京城,岂能容你们胡来?”

“我们胡来?不是你们先胡来么?”那黝黑的男子冷笑道:“着京城里谁在胡来,当我们都是傻子?”

这两句话倒是让二人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大概心里都有了个数。

“既是这么说,那也轮不上抓我们这些孩子,我们哪里能真胡来呢?”齐妫装着胆子在刘义隆的身后道。

男子看了一眼齐妫,见她直接将目光迎了上来,倒是有些惊讶她的胆识。“抓你们自然是有用处的。”

那边袁妍已经吓得又开始流眼泪了。齐妫叹了口气:怎么会落到这些人手上的?

“公主也被你们抓了是也不是?”刘义隆细细打量着跟前的这几人,一一记着他们的相貌。

“对!虽说如今抓她已经没什么用处。”黝黑男子冷笑道:“不过,皇帝老儿说句话总该比我们有用处!”

“你们既是与她一起的,自然也是高官错不了!”黝黑男子继续道,一挥手。“将他们都抓起来。”

那几个刚才住脚的人又靠近了来。

刘义隆拉着齐妫后退,眼睛里却没有同龄孩子的那种恐慌,只道:“我知你们要什么,但是,我们都是些不值得抓的人,抓了也没用处。”

“公主有用处,你们?就是顺手的事。”

“可有时顺手也会惹来dà á烦。”刘义隆依旧镇定地道:“要不,你抓了我就是,放了她。”

“你当我傻啊?叫她回去报信?然后轻而易举地将我们抓了?”男子不屑一顾地看着刘义隆。

“你们不正需要一个通风报信的么?若不然,怎么能达到你们的目的呢?”已经退到了墙边了,实在是无路可退。

“我回去!”齐妫在后面低声道。

“傻呀!都一起死?”刘义隆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齐妫的眼眶一红,道:“那还不如一起死了呢!”

刘义隆讶然一笑,道:“我说错了,我们不会死的;他们不会要我们的命。”

“你怎么知道?万一他们恼羞成怒呢?”虽然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可是谁能防止万一的发生?

“不会,你们训练有素呢!”刘义隆安慰道。

“别嘀咕了!直接全抓了!”男子一挥手,二人几个就被绑住了。

两个人很快被绑到了柱子上。

“我知道你们是因为司马大人的事情来的。”刘义隆干脆挑明了说。

那男子一愣,拿眼睛细细打量了他,不禁惊讶:好一个聪明的孩子。“你如何知道的?”

刘义隆镇定地一笑,看着男子。“因为你们目的明了,且刚才你也说了,抓公主有用,抓我们没用,顺手是想造大声势,希望得到更多人的重视;且你们身上都有一股军人的气息,训练有素,下属绝对服从;对袁妍也并没有打她,可见你们懂得尊重人。试想现在这样的时局,哪里有军人出来做这等事情的?”

男子被他的话说得都愣住了,他竟然在进来这么点时间,就已经察觉到这么多的事情。“你小小年纪,如何能知道这些的?”

刘义隆哂笑,道:“大人不必了解,我只是个局外人。”

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既是知道司马大人的事情,肯定也知道一些关于这件事情的经过,敢问,你觉得合理么?”

刘义隆沉默了半响,道:“这样绑着很累啊!我们都是几个小孩子,逃不掉的。”

男子看了一眼刘义隆,点了点头,遂将三人的绳子都解开了来。

“你说说看。”

“这位大人,我们一群小孩子的,岂能妄议朝廷呢!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说的。”齐妫赶紧插话道。说这么多久差不多了,万一眼前这人觉察出眼前的人就是刘公的孩子,一怒之下就完了。

“现在这晋国哪里是司马家的天下?那是他刘家的天下,刘家一手遮天就算了!现在竟然将手伸到了司马家来!如今还逼得司马休之大人要杀害自己的孩子,怎能不让人气愤?”男子声音洪亮,完全不理会这是什么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别乱动 “但大人想必也明白:若不是谯王性情残暴,擅自打死封国官吏,那又怎会有如今的局面?此事处置自然由圣上裁决,其他人岂能妄议呢。”刘义隆有条不紊地道:“若是说因此而与朝廷对抗,便是有伤司马大人的德行了。”

男子冷笑了一声,看着依旧镇定自若的刘义隆,却是不得不佩服起来。“你是个孩子,自然不懂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痛苦,且这真的是由圣上裁决的么?只怕你懂得这么多,也是心知肚明的了。”

此刻已是夜幕,外面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屋内人已经点起了火把,静静地对峙着。

“敢问大人,公主现在在哪里?”齐妫壮着胆子道:“刚才您说的意思便应该与当今圣上无关,更应该与无辜的公主无关才是。”

“小姑娘你说对了!但是,若不抓了公主,怎能引起重视?”男子来回走动着。

袁妍躲在他们的后面,也不做声响,也因为害怕,现在已经体力不支了,听他们谈话也是一头雾水;不禁惊讶袁齐妫她何以知道如此之多?

“里面的人注意了!赶紧将人放了!将公主交出来!”

一众人抬头看向外面,只见外面已经点起了一圈的火把,想必禁卫军已经到了。

“来得正好!”男子沉默地半晌,缓步踱向外面。

“站住!”齐妫叫了一句。

刘义隆随手将她拽住;悄声道:“别乱动。”

男子好奇地转身看向齐妫。

“你现在出去肯定是死的!”齐妫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您将我们放了;偷偷离去罢!”

男子本也不是坏人,如今听着她说了这么句,心里静软了一下。

“要不然你将公主先放了,将我拿做人质。”见他脚步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又叫道。

“小姑娘,别天真了!放了公主我必死无疑。”男子笑了一下,已经到了门边。叫道:“进来罢!在这里等着呢!”

身边的人便已经将大门打开了来。

外面的人试探了几次,便兵分两路,直接将整个院子都包围了。

“将公主交出来,如若不然,将你们全部拿下!”为首的将军厉声喝道。

男子冷笑了一下,走下台阶道:“刘大人不是早就想将我们拿下了么?”

原来来人便是中军将军刘道怜,乃刘裕之人;此刻听了男子的话,一惊,抬眼细看,竟是司马休之幕下,若猜测得不错,此人应该是韩廷之的亲信了。“若不做违法之事,何来抓你之说?”

男子冷“哼”一声,道:“我们抓公主的意图简单:放过司马文思,不再逼迫司马大人。”

“那是朝廷的事,若是你想要伸冤,可以直接找衙门,或是让司马大人亲自来询问圣上。”刘道怜依旧不冷不热地道:“若是你一心想要与朝廷作对,朝廷也绝不姑息!”

“我们与朝廷作对?”男子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刘道怜,不消说,眼前这个又是刘裕的走狗了。“司马大人乃是圣上的同宗,岂有作对之理?”

“刘大人——”里面的袁齐妫叫了起来。

刘道怜的神色一变,并不是公主的声音。“里面还藏了什么人?”

刘义隆拉着齐妫的手,见着一众人压进,已经被锁定在了角落里,不能动弹了。

“你们想差了!”刘义隆解释道:“她不过是想帮司马大人!你们这么明明白白的打着司马大人的旗号抓了公主,是想给间接杀了司马大人么?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是司马大人的人?”

众人一听果然是有道理了。

“你们这样贸然行事,绝对是没有经过司马大人的同意的,若是事发,司马大人只怕就不得不反了!”刘义隆不禁有些叹息眼前这些个硬汉子,自然司马文思的事情处理是过分了些,但是,犯不着使用这样见不得人的手段。

“那”其中一人也有些犹豫了。

“我们先出去。”刘义隆平静地道:“烦请将公主请出来。日后的事情自然好说。”

“不行!”那人一见说道公主,便摇头。“若是将公主放了,我们立刻都得死!”

“来人,将他们三人重新绑了!”那人突然一声令下;属下便迅速地将齐妫他们三人重新绑了起来。“抬出去!”

于是一众人便全都暴露在了院子里的火光之中。

那刘道怜扫了一眼里面的人,更是吃了一惊:竟然刘公的三公子也在里面?!虽说他不得刘公的欢喜,但是性命岂能丢?

“我们只是江陵普通的百姓,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如今朝廷的作为,所以,特特等在此;便是要告诉刘大人,这几人及公主我们都要定了。”男子冷笑了一声,便挥手将几个人向后撤去。

“你们真是要造反了!赶紧将公主交出来!”刘道怜眼神锐利对扫向他们。

“公主已经在前往江陵的路上了!”男子冷笑,一边向屋内撤去。

刘道怜指挥着队伍向前跟着他们,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赶紧将这几个孩子放了!若是你们一旦逃跑,必会全力追击!”

“只要你们不逼迫司马大人,人自然会安全放还。”已经撤进了屋内。

“你们现在将人放了,一切都好说;若是不放人,只怕将来不是逼迫司马休之了!”刘道怜心下担心,只停在门口,恐里面有诈,岂知那群人退到一个暗角,手里抱着小孩,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大厅里了。

众人一惊,慌忙跑过去,却发现那是一堵暗墙,此刻根本就找不到门,推也推不动,估计是那边堵上了;刘道怜只好带兵撤了去。

一觉醒来之后,齐妫见三个人都躺在一辆那车上,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了,躺在旁边的刘义隆转过头望着齐妫,见初醒的她双颊微红,衬得她肌肤如玉;睡眼惺忪,正懵懵懂懂地望着自己,显得越发可爱,不由嘴角扬了扬。

见他薄唇微扬,眼睛里都是笑意,那原本的忧愁也散去,顿觉天地失色,他则浩如日月;叫人眼神舍不得离开。

“这是哪里?”睡在角落里的袁妍充满悲伤的问道。

“马车,大概是江陵。”齐妫问道:“你如何出现在那荒屋之中?”

一听去江陵,袁妍忍不住又抽抽嗒嗒起来,见她问起,一股老儿地道了出来。

原来是袁婳令她出来采买些自己用的胭脂水粉,因着别人挑的不放心,才命她出来的。

袁妍自然也是愿意的,如今在这里只有先靠她了,所以依旧答应出来了。

好巧不巧地正碰见公主被掠上车,本着一心攀高枝儿的想法,当机就追上去扯住了海盐。

海盐此刻已经昏迷,一群人见袁妍纠缠,又是在这热闹的地方,干脆将袁妍一掌击昏了,一起抬上车。

“那公主呢?”齐妫问。

袁妍红着眼睛摇头。“我醒来时便在那屋子里了,当时就吓哭

着了,所以”

“公主也许真的被送去江陵了。”刘义隆抿了抿嘴分析道。

“我们会不会死?”袁妍有些惊恐地问道:“他们要的是公主,我们肯定会被杀掉的。”

“不会。”刘义隆缓缓地坐起来,想法子靠着车壁站起来,用牙齿咬住车帘子,掀开了一角,瞧向了车外:马匹有一些,但不多,显然人也不多;马车,好像也不只一辆,刘义隆想了想,放下了帘子。又坐下来对着二人道:“司马大人不会滥杀无辜的。”

二人点点头。

刘义隆看着齐妫,道:“你坐过来。”

“啊?”齐妫看着他,脸色微红。

“坐到我这儿来。”刘义隆又解释一边。

“哦!”齐妫脸色绯红。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正在打量自己的袁妍;但还是乖乖地坐起身子移了过去,移到刘义隆跟前,眼睛都不想看向他了。

哪只刘义隆原地转动了一下,将背对着她,手慢慢地探向了她的手

触到她那双肌肤柔软滑\嫩,骨节修长细小的手的时候,刘义隆心漏跳了一拍,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

齐妫感觉到他手上的温热,脸上一阵灼热,连着脖子一块儿红了起来,忍不住呼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紧张。

刘义隆也狠狠地深吸一口气,才将手伸到了绑在齐妫手腕上的绳子,摸索着慢慢解开了来。

绳子一松,齐妫顿时获得了自由,转身便去解刘义隆手上的绳子。

刘义隆嘴角勾起,道:“不先解开脚上的绳子?”

“不急的。”说完已经将他手里的绳子解开了,才解开自己脚上的绳子。走过去将也挣扎起来了的袁妍的绳子解了。

三人获得了第一步的自由,都开心得不行,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半晌之后,刘义隆缓缓道:“如今我们就是想办法从车里逃出去。”

齐妫二人点点头。

刘义隆望了下窗帘处,示意二人都一齐坐了下来,轻声道:“但我刚才发觉不止我们这一辆马车,兴许,海盐公主也会在里头”

齐妫二人一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睡怀里 “所以,我们想法子将海盐公主一齐救出来。”

齐妫二人点头,在刘义隆的跟前,一向聪慧的齐妫都好像愚笨了不少。

半晌之后,齐妫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我们连自救都不大可能,能救出公主么?”

一旁的袁妍也疑惑地点头:先不说之前自己鲁莽造成了大错;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骑马;自己三人别说马,马车也是抢不到的,靠一双腿,能够自救?还能救出公主?到时候别真被杀掉了!

刘义隆又偷偷掀开了窗帘,看了一眼外面,也沉默了起来:若是眼前这几个人逃出去,还是好办的;可是若连着另外一辆马车里的人都救出来,只怕真是难了。若真是公主而不救,只怕会更麻烦。“先不着急,待会儿停了马车,先瞧瞧是海盐公主不是。”

显然这一路人马很是谨慎,一路都走得飞快;快到晌午了,车子才慢慢停下来。外面的人突然扔进来三个馒头和一壶水;三rén iàn面相觑。

“我知道你们解开绳子了,吃吧!不会饿死你们。”依旧是原来那男子的声音。

三人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敢为大叔您的姓名?小女好称呼些。”齐妫拿起馒头咬了一口问道。

“小心有毒。”袁妍难得好心地提醒道。

“既然给我们吃,就不会毒死我们,否则不如直接杀掉便是。”刘义隆捡起馒头吃了起来。

外面沉默了半晌,道:“在下姓司马,名文祖。”

刘义隆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想不到他也能做出此等事情出来。

齐妫察觉到他的变化,心里也紧张起来,口中却道:“司马叔叔;我想要出去如厕”

外面沉默了一会子,道:“可以,一个个来。”

齐妫看了一眼刘义隆,便不再言语,放下手里的馒头,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但见外面是一处平地,四周并无遮拦,只是草儿长势很好,都快齐头了;抓他们的人估计应该就是眼前这一群人,此刻都随意坐在草地上啃着馒头——果然是谨慎的,竟然都不肯进饭馆。

再转身却是瞧见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与自己坐的这一辆一般无二,但里面的人似乎是没能出来;就他刚才的一句“一个个”来便知,他是不想叫这两车的人相互搭讪呢!也是为防止他们集体逃跑。

走至一处茂密的草丛内,齐妫蹲下了身子,将脚下的裙边撕下一小段,绑在了草上;又见着那草籽儿多得可爱,忍不住随手摘了起来,心中也一时无主意,只能先走一步瞧一步了。

“果然是还有一辆马车!”齐妫抱着一堆的草子儿上了马车。

刘义隆蹙了一下眉头,也不言语,刚才也瞧见了外面的情景,显然一时难以见到另一辆马车上到底是何人。

而车外的人早已将齐妫留下的一小段水蓝色绸缎给扯了去。司马文祖看向马车,淡淡笑了笑,踏马前行。

眯着眼睛的刘义隆用余光看见齐妫手里把玩的东西,突然灵光一闪,道:“这个倒是可以做记号。”

“呃?”齐妫懵懂地转头,见刘义隆指着自己怀里的草子,才醒悟过来,有些自豪地道:“我早已做了记号了。”

刘义隆浅哂,忍不住想拍一下他的头,手伸到半空,却顿住了,半晌,又缩了回来。“衣服的颜色容易发现。”

“已经发现了?”齐妫惊讶地问道。

刘义隆点点头。

三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靠着车壁坐着,齐妫忍不住拿眼看向旁边那个睫毛修长的男孩,因为瘦,他的侧脸显得棱角分明,加上微微深邃的眼眸,总带些忧郁的眼神,又是偏高的身材,让他显得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了许多;但齐妫就是觉得好看,就像现在,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叫自己觉得欢喜不已,忍不住便沉醉在他的浅笑当中了。

半眯着眼睛的刘义隆早已感觉到那道目光,忍不住就感觉左耳灼热了起来,然后是整半边脸像被火烤一般,再然后

“你怎么了?”一恍惚间,竟见他面色红得炫目起来。

刘义隆赶忙彻底地将眼睛闭上,装睡!

见无人回答,只好也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不多时,刘义隆便感觉自己的肩头沉重起来,紧接着是柔软的发丝抚过自己脸庞,刘义隆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却不想那丫头竟然一个不留神,直接将整个身子栽倒在他的怀里。

刘义隆反射性地双手抱了上去触到她脸颊上粉\嫩的肌肤,触感比她的手腕更滑软,更叫刘义隆脸红心跳起来,加之她那均匀的呼吸打在他的手上,温温的,柔柔的,叫他都不舍离开了去。

本来还打算睡去的刘义隆,此刻哪里睡得着?她们倒好,那边袁妍也是直接倒在齐妫的身上,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已是日暮,没能上官道的车马,自然是找不到好的落脚点。

被叫醒的齐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真是羞得无地自容了,慌忙爬起身向车外跑了去

三人终于被叫下了车,被安排在了一家简陋旅馆的二楼,那楼梯踩在上面都“咯吱咯吱”作响,每走一步,便会在灰尘上按出一个脚印出来。

“这么破旧!怎么住啊?”袁妍捂着鼻子抱怨道。

“总比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内好!”比起那些在逃亡的日子,好太多了。

“也没有水!被子这么硬。”

“三xiǎ一 jiě,抱怨够了就坐着,养养精神!”齐妫没好气地叫道。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刘义隆,却见他正在到处走走看看,敲敲打打。

又将脖子伸出了窗外,仔细瞧了瞧,又拿手敲了两下窗棂,蹙紧眉头,抿着嘴。

齐妫见他这般,便干脆拿了个脸盆向外走了去。

打开门竟然没发现有人在守着?!倒是叫齐妫觉得奇怪了去?今儿不妨了?

想到这里,干脆大摇大摆地迈脚出门了去;厚着脸皮将旁边的房子敲了个遍,竟发现没有一人应答?难不成这里没一人住?!

这一下子便感觉到身子凉飕飕的,难怪刚才楼梯上那么多的灰尘。

对了!灰尘?!齐妫突然想起刚才上来的时候的脚印,对,那上面还有其他的脚印!这里应该还有人!还有人才对!且先我们一步上来!想到这里,齐妫抱着脸盆赶紧又折了回去。

见她荒神地跑进来,又将门关住,刘义隆疑惑地看着她。

拍了下胸口的齐妫轻声道:“我刚才拍遍了二楼所有的房间,都未见有人回应,但我发现楼梯上在我们之前就出现了脚印,但显然这二楼的房间很久都未打扫了!不可能是店里的人上来的脚印。”

刘义隆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夹杂着赞赏的神色。“对!说明一定有房间里有人!但显然,是被控制住了,没办法回应你。”

齐妫轻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立刻便留下了一到手印;眼睛一亮道:“我们只要看看那间房门前有脚印,便知道那里面一定有人了!”

于是两人将一脸不情愿的袁妍扔在房间内,出去查房去了。

在隔了一间房的丙字号门前,终于发现了不同的脚印,且由楼梯口直接延伸过来。

二人推了推门,门竟然是反锁的?

“里面的人没被控制?”齐妫好奇地道:“还是,里面可能是的人?”

刘义隆沉思了半晌,拉着齐妫又重新退回了屋内;却见袁妍竟就歪在床头再次睡去?

“刚才查看了窗外的情况,有他们的人在巡逻,我们就是想法子跳下去也无用。刚才丙字号房间里的人,只怕是先放进去,关好门,再从窗口跳下去;或者,里面有的人!故意不出声的。”

那就麻烦了!如何能知道公主在不在里面?如何逃出这客栈?齐妫才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本来以为是个绝好的逃跑机会!”

“没事,总能想到法子的;你先休息会儿。”刘义隆少见地温柔道。

齐妫受宠若惊,脸色微红,点了点头,却瞧见床上睡过去的袁妍,苦笑了一番,拿起打算洗脸的毛巾,将椅子和桌子都抹了一遍,对着他道:“咱们坐着说说话儿,好吗?”

刘义隆依言坐下来,昏暗的灯光下,她巧笑嫣然,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禁又让他想起了那首《木瓜》来。

“你在京口那边,还好吗?”

刘义隆回神,见她粉唇微启,吐字甜糯清晰,浅笑道:“你呢?”

齐妫不禁讶然,他这一句问,只怕已经道出了自己的处境罢:如履薄冰。

刘义隆扫了一眼卧在床边,轻声道:“你三妹,心思你注意些。”

“她?一心想报复,不过此刻不会,她还得活着回去呢!”齐妫闪亮着眼睛,笑道:“我挺聪明的。”

刘义隆有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想起前日雨夜里的事情,就不由得心里紧了紧:心大得可以!不要命了!恨不当时能给她一巴掌!

“你,以后,会回建康长住么?”其实是想问:你会,常回来看我么?只是齐妫觉得自己问不出来。

“不知道。”刘义隆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淡淡道。

齐妫的心跌落谷底:他若说一句会,或是一句安慰的话,都会让自己欢喜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跳窗 然而刘义隆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窗户。

“吃饭了。”门外敲了两声之后,脚步声又远离了。

“啊?有吃的了?”在睡梦中的袁妍从床上弹了起来。

食物被刘义隆端了进来,饿了一天的人,终于见到了米饭,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将你们的外衣脱下来给我。”刘义隆一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一边对着她二人说道。

二人扒着饭脸色一红。

“三公子,我们都是姑娘家。”袁妍忍不住说了句。

“我知道,你们随意。”伸手又将床上的床单拿了起来,与自己的外衣绑在了一起。

齐妫探究地看了一眼刘义隆,一边嚼着饭一边走向窗前,看了一眼;幡然醒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真是!”袁妍带着嘲弄的眼神看了一眼齐妫,继续扒饭吃了起来。

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的时候,刘义隆接过衣服笑了一下,似乎忘记了刚才说了伤人的话。

大概测量了一下长度,刘义隆摇头。“还不够。”

“怎么?上吊用?”袁妍一边有效地吃着饭,一边看着二人忙忙碌碌的样子,颇为悠然自得。

齐妫打量了一下屋内,眼前一亮,赶紧冲到床前,摸着被套的线,伸着牙齿咬了去,一声细微的声响,便见她一下将被面扯了一道口子,很快被面和里子被分离了出来。

二人快速地将头尾绑好,终于松了口气。

“将灯吹灭了。”一边在窗口处绑着绳子,一边叮嘱齐妫。

“做什么?这漆黑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袁妍气恼地叫道,将手里的筷子一扔。

齐妫也懒得搭理她,依言去吹灯。却不想袁妍一把拉住她的手,叫道:“你们要做什么苟且之事?”

“别闹!三妹!小点声。”齐妫压低声音,一边抽手道。

袁妍冷笑。叫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二人的那等心思么?在这儿给我装!”

齐妫气得不行,拧着眉头问道:“你知道什么?三xiǎ一 jiě倒是给我们说道说道?”

“需要我说么?心知肚明呢?今个白天还躺在人家怀里去了,你知羞是不知羞?”

齐妫脸色一红,顿时哑口无言。

“别理她,赶紧吹灯了!”刘义隆绑好绳子,一个箭步走过来,将袁妍的嘴巴盖住。

齐妫得空,慌忙将灯吹了去。

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今日不是十五,月亮细得跟缝是的;伸手都难得数清楚五指了,袁妍被齐妫与刘义隆二人半推半抬地弄到了窗前。

“三妹你听好了!这里带你逃跑,别囔囔了!”齐妫在她耳边道。

袁妍被他二人的阵势都吓住了,赶紧点点头。

刘义隆这才将手拿开了。

“三公子,你先下,我断后。”齐妫赶紧道。

思索了一下,刘义隆点头,沿着绳子便缓缓滑了下去。

“三妹你下。”齐妫推了一下袁妍。

袁妍看了一眼那高度,胆怯地道:“我怕。”

“怕?那你就在这里可好?”齐妫耐着性子,又推她道:“快点!这会子他们在吃饭!等一下就跑不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快下!快点!”齐妫气得要死,若不是力气不够,真想直接将她拎起来扔下去。

“会摔死的。”袁妍还是死死地抓住窗棂,不肯爬上去。

齐妫真是心都跳到嗓子眼里去了。“那我下!”

袁妍一把抓住她,道:“不行!我一个人肯定会死的!”

“咚咚”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齐妫压低声音狠狠地道。

袁妍一愣,惨淡的月光中,看到齐妫睁得发亮的眼睛,吓得不轻。

“要不要水?”门外的人问道。

齐妫就差没掐死那个无声流泪的袁妍。理了理嗓子,装睡意浓浓道:“不用了。我们都睡下了。”

又对着袁妍低声道:“我跟你讲!若是外面的人进来了,发现我们在逃跑,便再也没机会了!指不定就是等死!”

“我下,我下。”袁妍抹了一把泪,颤颤巍巍地爬上了窗棂,却突然又跳了进来。“我还是在这儿等死算了。”

可她这一跳却将下面的凳子给踢翻了。

“怎么了?”外面的人警惕地问道。

“哎呀!三妹你怎么滚下去了?”齐妫惊讶地叫道,顺手将袁妍的衣服扯下来。

“好疼啊!”袁妍护着衣服,难得配合着齐妫。

怎奈齐妫实在是气极,力气也比往常大了不少,粗暴地将衣服扯了下来,蹲下身子将袁妍绑在了自己身后。

二人本来就差不离,齐妫背着她简直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

“好生睡了!明日好要早起呢!”外面的人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去了。

齐妫松了口气,颤微微地爬上窗棂,抓着绳子缓缓地下滑着。

却不想刘义隆的力气也是极有限的,绑那绳子时,也不曾想能承受两人的重量。

还离地面有段距离呢!绳子却已解开了去,齐妫与袁妍只得飘悠悠地落了下去。

“死定了!”袁妍闭着眼睛叫道。

话才说完,人已经落地了,为了自己的身子不至于压在她身上,齐妫努力站着下落,却狠狠地将自己的叫崴了下去。

“嘶”的一声,半压在袁妍身上的齐妫立刻感觉自己疼得想死起来,忍不住眼泪狂流。

“你压到我了!”落地安全了的袁妍不满地叫道。

刘义隆闻声赶紧摸索着过来,一把将齐妫扶了过去,冷声道:“你起来!”

黑暗中袁妍忍不住瞪了一眼刘义隆,爬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怎么了?”刘义隆低声问,夜色中,能看到齐妫脸颊上星星点点的泪光,心中一动,声音都柔软了不少。

“疼,起不来了,让我歇会儿;你们先走罢。”齐妫含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折断了,若真如此,便只能去江陵等死活了。

“快走罢!要不然,咱们算了白忙活了,指不定以后再无机会逃了。”袁妍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叫道。

“少废话!”刘义隆冷声道。转过身背对着齐妫,道:“上来,我背你!”

袁妍经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别别别!我重着呢!你背不动的。”瞧着这瘦削的身子,齐妫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叫他背。

“上来!”刘义隆命令道。

“不你背不动的,到时候追上来,谁也逃不了。”齐妫依旧摇头。

“是要一起待在这里等着被抓回去吗?”

听着那命令的口吻,齐妫不敢在违拗了,趴在了刘义隆的身上。

刘义隆感觉她温暖的身子靠将过来,便缓缓起身,借着夜色依旧前进着,还来了句:“背得动吗?”

齐妫轻轻地搂着他的脖子,感觉他故作轻松的呼吸声,心里暖暖的;听见他这话,不由得一笑。“背得动。”

夜色宁静得美好,只有二人轻微的脚步声;她的声音就在他的耳畔响起,那柔柔的风吹着他的耳朵,叫他脸色红得透亮,却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隐去。

可是,没有几步的袁妍却突然刹住了脚步,问道:“这是去哪里?”

听了她的话,齐妫不由得好奇,再细细一打量。“我们是”

“对。”刘义隆默契地道。“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齐妫点点头。

可是立足在那里的袁妍却尴尬了,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却又不肯跟着他们这么走。

“你跟上罢。”齐妫也懒得解释,需要自己的时候,跟亲娘似的,不需要了,就玩物一般扔掉!若刚才不是为着她,这脚能崴了么?

“我想回家。”又放下了刚才冷漠的脸面,开始低声下气起来。

“那就跟上。”说完又挣扎对着刘义隆道:“你放我下来罢,好似不是刚才那般疼了;兴许能走。”

“别动。”刘义隆简单地叫了句,继续背着她向前走,她的发丝垂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他的脸庞,痒痒的,有觉着很舒服。

眼见着离得越来越选了,袁妍一阵后怕,忍不住跟了上来。

三人就这样顺着路不知走了多远,反正刘义隆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才愿将齐妫放下来。

“我让三妹扶。”说完借着熹微的晨光看见刘义隆射将过来的目光,又加了句:“还是三公子扶罢。”

袁妍又回到了那副恨不得跟齐妫有仇的模样来。“二姐姐现在是越发娇气了,以前可不这般模样。”意在说明她是故意演给刘义隆看的。

齐妫的脸色一红心道:许是真的呢!便想抽出胳臂自己试着走。

哪知他一用力,扎得生疼,且来了句:“倒下了可别指望我扶。”

齐妫吃疼,哪里还敢挣扎半分?

那袁妍倒是来气,她不气摊上这倒霉事儿;是气这袁齐妫究竟是哪里好了?怎么就惹得他刘家兄弟个个争相帮她呢?自己哪里就不好了?哪里就不值得人心疼了?她不就是个会耍点小手段小心机的人么?若不然,也能在当年将母亲留在了阳夏?!“都是被她外表蒙住了!好好看看罢!”

二人也不答话,只相视笑了一下,依旧走自己的路。

突然刘义隆的脸色一变,将齐妫直接往路边推了过去,径直推进了厚厚的灌木丛去。

袁妍见这般,也赶紧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闹别扭 三人才刚藏进灌木丛中,就听见了后面哒哒的马蹄声。

“这不是官道,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人?”齐妫有些好奇地盯着快速驰骋而去的人马问道。

刘义隆细看那人群,并没有认得的人;且这看起来像军队,实则看起来都是良莠不齐的马匹和人,只怕是“应是是贼匪。”

齐妫伸着脖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思忖道:“竟也是去江陵?”

若真是如此,怕是又有dà á烦了;刘义隆沉默不语。待正要出去时,果然见着一行驶了过来。又将齐妫伸出来的脑袋给压了下去。

“我要尿尿!要尿尿!”后面一辆马车里的人突然叫道。

灌木丛里的三人听着这声音都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也会在里面,怎么就被套上的?

“尿车上!”毫不客气地道。

“我真憋死了!看你们怎么办?拿什么要挟我父帅!”

冷哼了一声,却似乎考虑到这也是个问题;昨日把他们昏睡了一天,总不能再这般下去,万一死了呢?

“我一要一尿尿!”

“停车!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没好气地叫道。

好一会儿,才见个壮实的孩子从里头出来,那亮眼睛白皮肤的,不是刘义符是谁?这会子脸都憋红了,似乎叫了不止这一会儿了。

刘义符赶紧向灌木丛冲了进去,撸起衣服,就赶紧扯开裤腰带。

“不要!”袁妍脸红得发紫,别着脸想死的心都有,才压低声音叫了句。

刘义符一愣,定眼一看,尿都被吓回去了一半,自己不远处薄薄的一层灌木后面,竟然有个女孩儿?!这要是,要是将裤子放下去了刘义符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了!赶紧将裤腰带勒紧了,放下裤子,蹲下来叫道:“大官人!我突然要拉了,您稍等。”说完小步挪到袁妍跟前,惊讶地问道:“怎么是你?”

袁妍满脸通红,指了指旁边的刘义隆与齐妫。

刘义符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惊喜得差点叫了起来。

齐妫赶紧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才见他赶紧将嘴闭上了。

“我们想法子,车上有其他人?”刘义隆用树枝在地上划着。

刘义符点头,在地上也写了个:盐。

众人一瞧都点点头:果然是在后面,也算是够xg 的,偏这时候刘义符要尿尿,且又刚好在这里叫他下来。

刘义隆又在地上写道:小心!你尿字上。我撤!写完便示意齐妫与袁妍远离了道路,缓缓移走了去。

“好了没?”不耐烦地叫道。

刘义符尿着实急,见他们隐约见不着了,赶紧放下裤子对着那字迹一股尿扫射过去;那字迹在大量的尿液冲击下,完全模糊了去。刘义符瞧着满意地点点头,才转身离去。

待刘义符上车,这边便安排人去瞧灌木丛是否留有记号了。

车内海盐一脸的倦意,见着刘义符眼神亮亮地回来了,以为他是终于释放了,感觉很轻松了。

被绑好之后,车内就剩得他二人了。

刘义符难得拼命地靠近了海盐,附在耳边道:“你猜我见到了什么?”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都快贴到自己的耳朵了,惹得海盐心中一荡,脸色绯红,扭捏道:“什么?”

“我三弟和齐妫;他们还说要救我们呢!”刘义符兴奋地道。

又是齐妫!海盐不无忧伤地想着:与她谈那么多的心事,她倒是叫自己难堪得不行!为何你们刘家的子弟就是喜欢这丫头呢?又有什么好?她能的我都能,她不能的,我也能!“哦!那敢情好啊!”

刘义符见她并不如想象中的兴奋,倒是蛮好奇:毕竟这般日日被绑着很是难受不是么?

可我宁愿这样绑着,只愿你也能多看我一眼。海盐如是想着:他哪里又知道她一个情窦初开女孩的心思呢?

且说齐妫她们带队伍走远了,便又冒了出来,这毕竟是车马,人哪里追得上,况齐妫的脚有扭伤了,更是走不动了。

“要不然,咱们上官道去,许能看见去营救他们的京城军队。”齐妫建议道。

“官道上万一碰见其他的人呢?还是会被抓!”袁妍拍了拍胸口,有些惊魂未定地道。

“那这些地方就更是容易被抓了!且不会是什么好人!”齐妫分析道。

“先看看附近有没有马匹卖,若是没有,我们还是上官道保险些。”看了一眼齐妫,刘义隆道。

于是刘义隆又搀扶着齐妫向前有去,袁妍在后面使劲地瞪眼,若说起刘义符还好,有些法子可想着接近他,眼前这个刘义隆,真是个奇怪的主儿,当初自己泪花带泪的,也没见他半分怜惜,倒是将齐妫护在身后;再后来自己使些小性子,更见他眼都不曾扫过来;点子又不如齐妫的得他心。

这会子只能再无其他想法,温柔地跟了上去。

“其实不怎么疼了。”毕竟将袁妍扔在后面,不大好。

“哦!”刘义隆爽快地将手松开了来。

齐妫显然没意识到她的左脚暂时还不能完全顶力,突然被她这么一松手,原本的支撑没了,整个人便向刘义隆这边倒了去。

不远处的袁妍没想到刘义隆真会如此,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脚步放缓了些,却焦急地叫道:“二姐姐小心。”

齐妫使了好几下劲儿,也没能使得自己的身体停下往下倒的姿势,只能闭着眼睛接受现实了。

刘义隆却在她快要靠近地面的时候,伸手接住了倒下的身体,似笑非笑地问道:“如何?”

齐妫有些恼羞成怒,待被扶起来之后,也不作答,便是抽出自己的胳臂,独自缓缓地走着。

“二姐姐,你没事罢?”袁妍走上来关切地问道。

齐妫抿嘴摇头,依旧一瘸一拐地向前。

袁妍嘴角含笑,三角眼也明亮起来,伸手虚虚地扶着齐妫,道:“还是我扶姐姐稳妥些。”

刘义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并未与其他女孩子接触过;就是与她也算是第一回,便也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与她相处,见一直都好,今个儿是怎么生气的?

这一路走起来就比较尴尬了,齐妫与谁都不搭理了,刘义隆又不愿搭理袁妍,于是就只能听听脚步声与山间的鸟鸣声了;此刻天色大亮;几人突然发现自己饥肠辘辘,昨个一天没吃好,今日太阳都挂高了,依旧也未进食。

更尴尬的是:三人身上都未曾有银两!

好容易路过个卖早点的摊铺,三人都只能傻愣愣地看着那飘香的馒头包子。

“我突然想着,既是已说了公主去了江陵,必了为了让朝廷派人前往面谈了,我们应该还是直接上官道。”刘义隆忍住口水,对着一直不搭理他的齐妫道。

“你能知道官道在哪里?”齐妫来气地问道,其实也是事实,她自己就并不知道官道在哪个方向。

可她不知晓的是:刘义隆小小年纪,却博览群书,精通史略;这晋国的各个隘口关卡,也都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会子拿着跟棍子插\在地上仔细研究着呢!

齐妫见后面久无人回答,倒是忍不住好奇地转头,却见他盯着地上的棍子若有所思;便伸手将头上的一个玉簪子交到袁妍的手里,道:“换些包子馒头的,我在这坐一下。”说完竟就着旁边的草地坐了下去,也不顾大家闺秀的矜持来。

袁妍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方才瞧手里的玉簪子;却不想这竟是个稀罕物,水滴模样的玉碧绿得像一潭幽泉,在日光底下转动着,好似里头还有水在流动一般,袁妍不禁又瞧了她一眼:也不知以前是个什么人物。

那蹲在地上的男孩突然兴奋地一拍手,站起来,在阳光下笑得明亮道:“知道了。”

这一路上睡没得睡,吃没得吃,脚还受伤了,一肚子火气的火又被他给戏弄一番,心里更是难受至极;可这会子见着他笑得那日月失色的模样,心中的阴霾竟然一扫而光;忍不住问道:“知道什么?”

“我们大概在什么方位,去问一下摊主,便知道离官道有多远,该怎么去了。”说完径直去了摊主那里。

询问之下,摊主竟然被这小子给折服了,直接送了他几个肉包子。

不远处拿着包子馒头的二人见着真是奇了:竟然有这样的摊主?包子馒头不要本钱是吧?

“哎呀!小哥真是个聪明的,我这呆了好几年了!再未见过你这般聪明的;不消说,将来必成大业的。”摊主兴奋不已。

刘义隆憋着笑,朝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小哥可要我带路?瞧你言语不凡,我愿跟随了你去。”摊主留恋不舍地在后面叫道。

齐妫的嘴角一阵抽\搐:可真是个瞎眼的摊主,难怪这许多年还是这么个小摊贩。

“不用了。多谢摊主美意,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刘义隆转身作揖,一本正经地道。

惹得齐妫二人笑得不行。待几人转身往回走,竟是对着踏马而来的人一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气急败坏 “怎么?怀疑我的到来么?”坐在马上的温雅少年,就这样在阳光下微笑地看着三个脏乱不堪的人。

刘义隆帅先上前,作揖道:“多谢谢大哥!”

谢凤这才下马,扶起他,又指着身后的人马,道:“你瞧谁来了?”

刘义隆抬眸瞧过去,但见他儒雅严肃,眼睛有神澄亮;少有的大家风范,不是谢晦是谁?刘义隆赶紧上前,深深躬身行礼道:“谢将军!”

谢晦依旧不苟言笑,蹙眉问道:“可知公主与世子被掳向何方?”

“应是前往江陵;且我们今日晨间还与他相遇了!”刘义隆又分析道:“他们不敢走官道,那边会择小路而去。”

谢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谢将军!小女几个今日晨间还见着一路人马从该条路经过,似有急事一般。”齐妫在不远处施礼道。

啧啧!真会抢啊!袁妍腹诽。

谢晦不禁多看了一眼她,又对着刘义隆问道:“可知是什么人?”

刘义隆抿嘴摇头,又道:“小子不敢妄自揣测。”朝廷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不能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样;父帅有那样的心思不假,但莫说自己在家中不被看重,就是看重了,也不能确定老子在这场或是政变或是完全颠覆的战争中会赢。

“那谢凤你送他们回去,我前去追他们。”谢晦部署道,却并没有下马来。

刘义隆摇头,道:“此次莫说是抓了我大哥,我是一定要去的;就是公主被抓,我们刘家深受隆恩,岂有私自逃走之理的?”

“但刘兄弟,此去怕是有一场恶仗要打的,若是去了!怕是危险至极了。”谢凤在旁边道,又瞧了一眼齐妫:便是这副脏兮兮的模样,也是难掩她的天生丽质啊!

刘义隆一脸的坚定,道:“那便更是要去!我大哥与公主有危险,小弟岂可袖手旁观?”

谢凤也一时无语,半晌,才道:“那我便互送袁家二位xiǎ一 jiě回去罢!姑娘家的,这等事情可不能去。”

齐妫贝齿轻咬,眼睛突然一亮,笑道:“谢将军,小女可是有个绝好的主意将公主救出来,可能恶仗都不需要打了;不带小女去,岂不可惜了?”

谢晦再一次打量了这小姑娘一眼,但见她大眼睛澄澈明亮;脸上虽脏兮兮的,却依旧看得出是个容貌不错的姑娘;便忍不住问了句:“那姑娘何不现在告诉了我们?省得你亲自去冒险去?”

齐妫摇头,声音清灵甜糯道:“这主意非小女在不可的,若不然,成不了。”

谢晦不禁有些怀疑她不过是单纯想跟去玩儿罢了。便夹了一下马肚,道:“谢小子送二位xiǎ一 jiě回去,刘三公子与我们前往。”

刘义隆回头望了一眼齐妫,点头,踏上了马匹。“路上小心。”说这话是,却是看着谢凤的。

谢凤点头,走到了齐妫的跟前,示意叫他们先走了。

齐妫一扯谢凤的袖子,对着刚起步的人叫道:“谢将军!请您相信小女一次,小女若干扰了你们做事儿,自愿受罚!”

“受罚?怎么受?世子与公主有事儿了,你怎么受?”谢晦勒住缰绳冷冷地道:聪明可以,但不可恃才自傲。

齐妫一时语塞,见着人马都走了,齐妫又用祈求般的眼神看着谢凤。

谢凤难得见到她那般娇俏可爱的模样来,温柔地一笑,问道:“为何这般想去?”

“因为你刚才讲的:有一场恶仗要打;若是一旦开战,世子和公主都会有生命危险,我也许是多虑了。”齐妫欲言又止。

“多虑什么?”谢凤好奇地问道。

“她呀!是担心方才离去的三公子与那掳去的世子呢!”袁妍在旁边冷嘲热讽道。

谢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探寻般地看向齐妫,却见她迎着自己的目光点头。

“是啊!能救出公主和世子,小女岂不是要名扬四海了么?”齐妫毫无避讳地道。

见她回答得这般坦然,谢凤倒再没做多想,只道:“那确实不是女儿家该去的地方;就是刘三公子呢!也是不应该去的,但他说得句句在理,也”顿了顿又道:“他在家中向来算不得受宠,若此番他又独自逃回去了,人家更是抓了把柄。他有他的难处。”

这是体己的话,但齐妫却觉着奇怪:为何他不受刘公待见的事情这许多人都能知道?到底是有多明显了去?“我听闻得三公子的娘亲”

谢凤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齐妫往回走去,一遍道:“这个事情,我是不大清楚的。”

齐妫点点头。

“我倒是听得主母谈起过的!”袁妍不无得意地看着二人道。

“三xiǎ一 jiě,一些个道听途说的话,还是要少信些。”谢凤赶紧搭话。

袁妍白了一眼他,竖起眉头道:“小女倒是想听听。谢公子那不是道听途说的事儿呢!”

谢凤一愣,被她说得满脸通红。

见他答不上话儿,袁妍便理直气壮地道:“我听闻这三公子的娘亲死法可是不好。”说完瞧了一眼周围,低声道:“听说是上吊死的!哎呀!你们想想那眼珠子暴出来的模样,真真是吓死人的。”

“够了!”齐妫冷下脸叫道。

“我不过是说着我听来的,你若不爱听,便是捂住耳朵便是!别老仗着自己是姐姐就恶言相向的!这外人还在呢!你不要脸面,这袁家还要脸面呢!”袁妍涨红着脸尖叫着。

一旁的谢凤尴尬不已。

“你觉着你这样就是要脸面了?”齐妫冷笑了一声,缓缓地有着。

“不是么?你做的丑事还少呢?”袁妍似乎打算爆发了一般,全然不顾谢凤在旁边不知所措的模样。

齐妫真是气得吐血,拍了拍胸口,心道:再与她争论下去,不知道要惹出多少没意思的事情来。

但起头了的袁妍却不打算止步,就与当年年姝梅看不惯王心蕊一样,她此刻也看不惯袁齐妫!这个因为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连着所有的人都将她另眼相看了!似乎永远都是那个中心的焦点!“本也就不是根正苗红的袁家人!巧借手段而已!自然了,论起手段,我们都比不得二姐你与三夫人了!”说到“三夫人”的时候,又想起在阳夏孤苦伶仃的母亲来,顿时鼻尖一酸,淌着泪道:“若不是二姐姐的娘亲当日使了手段,我娘亲岂能守活寡了去?!”

倒是成了自己使手段了?齐妫一脸的懵:她袁妍今日不彻底断了这姐妹的情分是不打算罢休了么?

见齐妫不回答,她是越发嚣张起来了,总觉着她是亏欠了自己。“我好端端一个二xiǎ一 jiě,便也是被你挤下去了!且事事便是要让着你!”

齐妫还是没能忍住将个冰冷的眼神射向了袁妍。“三妹请问你何时让着我了?”

“没让着你?你能如今这般?就拿今日的事儿说,若不是我扶着你,你能走这远?”袁妍摸了一把眼泪数落着:“若不是”

“对了!两位xiǎ一 jiě可知道我们是如何走到这里的?”谢凤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兴奋地问道。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二人一下子都没能反应过来。

“我们发现这条小路上,一直有一种暗红色的草子落在路中间,想着许是暗号,便试着跟了过来。”

“真的?”齐妫开心地问道:“是三公子跟我说的!果然还是他厉害呢!”

谢凤点头。“三公子一向聪慧。”

“所以,我担心担心谢将军他会没注意到两个孩子”齐妫说得吞吞吐吐,这事本不该她操心,但谢将军看起来并不是这注重细节的人,万一有个闪失,只怕都是有去无回的命了。“草子的事儿,是谢公子你发现的么?”

谢凤点点头,心想着能认出齐妫放下的草子,也觉得是件美好的事儿。

是了!谢将军果然未能发现,作为一名行军打仗多年的将领来讲,不单单是运筹帷幄的大事要掌控,自然小细节之处也要着手才对。

想起这点,倒是叫齐妫想起了毛徳祖来,就连她这样的小孩子缺一双鞋都能关注到,他的将士一定都肯为他卖命了。

袁妍愣在那里,被他们的话搅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顿时一跺脚一流泪,蹲在地上哭诉道:“我不走了!我累了,脚底板都磨出泡了。”

一闹二哭啊?齐妫见着蹲在地上的袁妍,抬头对着谢凤苦笑了一下。

袁妍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可人家谢凤不明白啊!若说他平日吧!再多明白就有多明白,可这会子他还就不给明白了!哪怕齐妫故意苦笑给自己看,他只当是它意了;也回应她一笑。

齐妫又复对着他笑。

他也依旧是笑。

不是!齐妫比划着,做背的姿势。

哪里知道谢凤竟然装一脸的懵,装看不懂!?

“谢公子,请问你将马车放在哪里呢?”齐妫气急败坏地突然问道。

那蹲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袁妍也跟着一愣,哭声都减半了。

独留谢凤一脸讶然地看着齐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峰回路转 “你如何知晓我有马车的?”谢凤不无惊讶地问道。

齐妫一闪眼睛,笑道:“谢将军既是让你送我们回去,难不成竟是叫谢公子陪我们姐妹走回去不成?”

“有道理。”谢凤点头浅哂。

“所以”齐妫歪头笑道:“要不然,你送三妹回去!我去江陵?如何?”

谢凤有些为难地看着齐妫。“只有一辆马车,且里面还有其他人,正在赶往这边。”

“还有其他人?”齐妫与着蹲在地上哭的袁妍都疑惑不解。

谢凤点头,道:“所以,我们不能前往江陵。”

听他笃定的回答,齐妫猜测着此人的背景,道:“那我们姐妹肯定不能与她同乘一辆车。”

也对!谢凤倒是一下子忘记了。

“那就是,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呆在这里了?”袁妍一边抽泣一边郁闷地问道。

齐妫也沉默下来,思忖着:毕竟当时他们只记得公主,自然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快到酉时,几个人待在那里都快被日头晒晕。

“这天色也晚了,这包子也卖不完了!都给你们吃了罢!”那摊主一点没有沮丧,将蒸笼里的包子馒头如数塞到谢凤手里。

“大叔您倒是大方啊!”齐妫晒得头晕脑涨的,见着那大叔还是一副悠闲的模样,难不成:心静自然凉?那他心里是有多平静?今天的生意惨淡得只卖了几个包子馒头给自己几个,他还能一点都不急啊?

大叔憨笑着搔搔头,道:“还可以。”

几个人都“噗吱”一笑。“那便多谢了!”

“哎哎!”说完别推着那简单的摊子走了。

几人便坐在那里咬着干巴巴的馒头,望穿秋水般地等待着马车的到来。

终于在齐妫被馒头哽得眼泪都出来了之后,看到一辆华丽丽的马车缓缓而来。

“是来了么?”袁妍赶紧问道,摸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估计脸上是花得不行了,也不知怎么见人了。

谢凤已经上前将马车拦下,躬身作揖道:“皇妃娘娘!在下是谢凤。”

“乃谢康公之子?”车内响起温和的声音。

“是!”谢凤顿了顿,又道:“外面还有两位袁家的xiǎ一 jiě,想要搭一程皇妃娘娘的车;且,还有关于公主的重要事情禀报。”

“哦?那便快请进来。”说完车内突然亮了起来。

果然是皇妃的轿撵不一般啊!齐妫感叹,站起身来使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借着车内的光,苦笑了一笑:这一路的脏,怕是拍不下来了。倒是昂起头向着车内走去。

“皇妃娘娘万福。”齐妫在车门外便施礼道。

一听这声音,皇妃便觉着有些熟悉;便依旧温和道:“进来罢。”

这才掀开帘子,缓步走了进去,一下被那明亮的夜明珠刺得都睁不开了眼,再缓过神来,见着这马车比那外面看着要大得多:中间放了一张桌子,三面都是垫着棉垫的凳子,旁边还有整个车内包括桌子凳子都是紫色,一派贵气。

“你?”皇妃疑惑地看她一眼。“有些面善。”

齐妫浅哂,道:“皇妃娘娘好记性!小女乃是袁家幺女,齐妫。”

“哦!就是那日桃花会上写得一手好隶书的小姑娘;海盐喜欢你呢!”

“承蒙公主的厚爱。”

“对了!刚才谢小公子说有关于我女儿的事?”

齐妫点头,道:“回皇妃娘娘。是的,今日晨间小女便知晓她在前往去江陵的路上,由司马文祖带队。”

“这群逆贼!公主也是他们随便可以掳的?!”皇妃难得便了脸色,声音中也带了情绪来。

齐妫默不作声,那身边的丫头也赶紧与她捶捶背,送杯水的。

“就这些吗?”稍稍稳定情绪的皇妃问道。

“皇妃娘娘!小女想到一个主意,能够安全将公主救出来。”

“哦?说来听听。”

齐妫瞧了一眼皇妃身边的丫鬟,又转身看了下外头。

“宁儿!出去倒几杯水给外面的公子xiǎ一 jiě们喝喝,也是累了一天了。”皇妃安排道。

本来早就打算进去的袁妍却是被谢凤拦在了外面,袁妍瞪了他一眼,压低愤怒地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对不住,三xiǎ一 jiě!在下是想着,能二xiǎ一 jiě面见完了之后,您再上去。”谢凤不怒不火地道。

“我也有要事要告诉了皇妃娘娘去!”袁妍冷笑道:“怎么?只许她袁齐妫立功?不许他人请命了?”

“三xiǎ一 jiě误会了!不过是她先进去了,若是刚才是三xiǎ一 jiě您进去,在下也会拦着齐二xiǎ一 jiě的。”

“齐二xiǎ一 jiě?谢公子可别连着将她的名字都改了!”袁妍无可奈何,只能站在外面等着。

却不想出来了一个丫头,那里面岂不是只剩下皇妃娘娘与她了?说悄悄话?!这可真是亲切啊!都到了私下交谈去了!可真是会讨好人呢!袁妍冷冷一笑;从丫头手里接过水杯,灿然一笑,问道:“这位姐姐!皇妃娘娘与袁家二xiǎ一 jiě在说什么呢?”

宁儿依旧将水杯有递给了谢凤一边淡淡道:“不知道。”

袁妍嘴角抽了一下,也知趣地不再相问了。

一刻钟过去了,齐妫走出来,对着其他几人招手道:“都赶紧上车罢!皇妃娘娘要求立刻加快速度,日夜兼程前往江陵。”

谢凤二人一愣:不是说好回京城的么?如何几句话就要去江陵涉险了?

虽说疑惑,却也是不好多问了,只得静静地坐在车内一起前往去江陵去。

好容易到了一处有车马的地方,齐妫突然卖了一辆马车,将谢凤拉上了,留下皇妃娘娘与袁妍,便匆匆离开了。

“你这是做什么?”谢凤疑惑地问道。堂堂谢家公子,如何变成赶马的车夫了?!

齐妫嫣然一笑,其实漂亮的女孩子不可怕,聪明的女孩子不可怕,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也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像齐妫这种:明知道自己漂亮又能适当利用的聪明女孩最可怕!

她这一笑,便叫谢凤忘记了刚才自己生什么气了,温雅一笑,便认真赶马了。

“对不住啊!谢大哥,拉你一起下水,不会生气罢?”齐妫依旧笑得倾城。

谢凤半晌不作声。

“真生气了?”

谢凤听着她略显得娇俏的声音,又忍不住嘴角含笑,问道:“在下生气有用么?已经上了贼船了!”

“有道理。”齐妫煞有介事地点头。“不过,我还有个事儿蛮了你。”

谢凤赶马的手顿了一下,心都漏跳了一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什么?”

“谢大哥!还有个更有意义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说看?”谢凤开始后怕这个长得可人的丫头了:她若想整人,自己还能活着回去?

齐妫思索着如何措辞才能叫他答应了自己。“那个,我与皇妃娘娘说了个计策,能保公主万无一失。”

谢凤点头,问道:“那能保在下万无一失么?”

“那个”齐妫咬了咬唇,道:“应该是没问题的。”

应该?!谢凤郁闷地不再想要问了。

车子终于在两天半追上了谢晦,与他们商议如此这般之后,刘义隆便是不放心,跟着他们又极速前进了。只有谢凤知道事情之后,算是心灰意冷了,就差没写遗书了;结果又在第二日上午就追上了刘义符他们二人。

大概又追了偷偷追了半日,终于在他们停车之后,三人藏进了草丛里。

“我去。”刘义隆建议道。

齐妫坚决地摇头,耐心地道:“三公子,我已与你说了三十遍了!您不能去!”

“那你也不能去!”刘义隆还是又是这句话。

“三公子,我已与你说了三十遍了!我必须去!”说完见他依旧幽暗着眼神,便道:“你放心,有谢大哥在呢!没事的。”

“放心吧!三公子,我就是不愿意去,但去了,就一定保住袁二xiǎ一 jiě的安全!”谢凤拍拍刘义隆的肩,安慰道。

“好了!世子出来了!谢大哥您去罢!进去之后记得拾掇公主出来。”齐妫推了一把谢凤,示意靠近在灌木丛里如厕的刘义符。

于是二人蹲下来偷偷将衣服换了;又交代了如何躲过他们眼神的事儿,便将谢凤换了进去。

“这样谢大哥会没事吗?”出来的刘义符不无担忧的问道。

“因为你在里头肯定会有事。”齐妫分析道,一边看着车内何时能走出个海盐来。

半晌,海盐果然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却挂了块手绢。众人见她那模样,都是有些奇怪。

“本公主是要如厕!那味道难闻!且我这些日子竟不知,我一姑娘家,竟是天天被你们这些粗男人看了去!”说完蹙起眉头就往灌木丛里走,还叫道:“可不准看了去!”

那些个将士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你们谁替我?”扒下手绢。齐妫着急地看着齐妫二人。

“我!”齐妫举手道。“还请公主将衣服脱下与我。”

“还是我去!”刘义隆依旧蹙着眉头道。

齐妫打量了一下刘义隆,无奈地道:“三公子!您这身高太显眼了?一眼都看出来不是公主,那可全惨了!”说完就将外衣解下来,递给公主。

海盐感动地看了一眼齐妫。“多谢。”

“这事本来我就有错,何况,我肯定会没事的,你放心。他们并不要我!”穿好衣服,将手绢挂在脸上遮着,转头挥手笑道:“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博弈 几个人也只能默默看着她离开

是夜,谢晦追上了,并将他lán jié在一处隘口;此刻已是夜幕,月儿正圆,照在山坳里的的人群身上,风在山间吹得刮刮作响;谢晦一行举着火把,与司马他们对峙着。

“司马大人!念你是圣上同宗,若将公主与世子放了!可从轻处罚。”夜色中谢晦依旧严肃着张脸,似乎一点情面不留。

冷笑一声。“谢将军还知晓我是当今圣上同宗呢!我窃以为您并不知道,所以才想要赶尽杀绝!”

谢晦眉头一皱,握着手里的兵器不禁紧了紧。“司马大人何出此言?我乃奉朝廷之命办事!且如今你竟然不顾后果,将圣上挚爱的海盐公主掳了去,司马大人难道还应怪罪于朝廷不公么?”

一愣,随即厉声道:“圣上本是好圣上,朝廷本是好朝廷!但就是有些人在其中作妖!才逼得我不得出此下策!”

“司马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说如今朝廷上下一片清明;就是有人作妖,也不能逼迫一位公正守法的好官来使用了这等龌蹉手段!”坐在马上的刘义隆义正言辞道:“且小民斗胆问司马大人:何人曾逼迫了你?”

借着火光看清楚了这说话之人,竟是逃走不久的小孩子。“你又是何人?敢在这里质问我?”

刘义隆这才在马上作揖道:“在下不才,家父刘将军。”

“你?!”手抽动着怀里的刀来,恨不得直接飞将过去,将他伤了。突然手一松,道:“我说的作妖之人,那便是你家父刘裕老头儿!”

刘义隆脸色一变,却并不发作。

谢晦却是包公般黑了脸,叫道:“大胆!刘公乃我朝有功重臣!岂能由你这般侮辱了去?!”

司马文祖却怒目圆睁,喝道:“只怕刘裕老头儿之心,他这岁的孩儿都知,何况于你我等人?你这等愚昧可笑之人,日后等着做亡国之臣吧!”

谢晦当下气得不行,一挥手,叫道:“来人!给我拿下这妄言的逆贼!”

话语一出,后面的众将士便涌向前,将等一行人团团围住。

“将士们!我们吃的是朝廷的俸禄,做的是堂堂正正的事情!他刘裕今日一定要将我司马家赶尽杀绝!你们服是不服?”吸足中气,喊出了这段话。

“不服!”众人硬气道。

“好!那便与他们拼了!”说完自己率先冲进谢晦军队当中。

火光冲天之下,人群间听得见刀剑相互撞击的声音和被撕裂的声响以及将士们的惨叫之声在这夜色当中,显得尤为突出,就是那月光,都被染得血红。

谢晦的人马是的司马文祖的一倍还多。且他想来训练有素,所以,司马一行明显已处于劣势。

车内两个人心里跟着外面的撕杀声一下一下地跳着。每听得每一声割裂的声音,齐妫总不由得闭一下眼睛,仿佛那血淋淋的模样,就现在眼前;叫她想起天安殿前那具熟悉又陌生的流淌着鲜血的尸体让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谢大哥!他们,什么时候会完?”

绑好的绳子早已被二人解开;谢凤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你闭着眼睛,想着阳光美好的晌午,青青的草地,泥土的芬芳,花朵的馨香一切很快都会结束的。”

齐妫依言闭上了眼睛,想象着他说的场景,那美得五彩斑斓的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了背影。

齐妫好奇地缓步走过去,却见那背影突然转身,哂笑道:“你想我?”

齐妫吓得不轻,脸色绯红了起来。

“啊——”齐妫一声尖叫,便感觉自己身子一轻,紧接着便感觉整个身子暴露在清凉的夜色当中,睁开眼一看。正遇见刀剑之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见他一脸的忧郁看着自己。

齐妫一愣,赶紧低头看向自己,吓得一身冷汗——那冰凉的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划;她马上就可以成为早夭中的一个了。

“全都放下u qi!你们的公主与世子都在我手上!不想他们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便将人全部撤去了!”逼视着谢晦。

“司马大人!本公主与世子在此!你毋须在那里装了!”海盐站在后面的马车上叫道。

众人都让开了一条道,果然见白日还好好的待在马车内的公主,此刻竟然在谢晦那里?!

刘义符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脸色并不好。“赶紧将你手里的人放了!叫你的罪减轻些!若是不听!你便是只有死路一条!”

揭了齐妫脸上的手绢,顿时一愣。竟然是前儿逃走了的小姑娘?!再看旁边的竟不认识?

“司马叔叔!咱们又见面了啊!”齐妫压住内心的恐慌,若说不害怕,那是演戏了,谁能知道他会不会一刀下去?

司马冷笑。“你逃了还想回来?”

齐妫讪笑,轻巧道:“小女见公主甚是思念家人,又见司马叔叔您是个好人,所以就来了。”

“还请司马大人将两个无辜的孩子交出来,跟我们回去,好好向圣上请罪。”谢晦蹙眉道。

“你们放心啦!司马叔叔会放了我们的!您不会杀无辜之人的,您说是不是?”齐妫的手心都是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为何不能杀?他们都能赶紧杀绝,为何我不能杀几个?”司马瞪向坐在那边稳如泰山的谢晦。

谢晦一挥手,叫道:“给我上!”

众人吓得变了色。

“不行!”刘义隆与刘义符异口同声。

“世子!此乃朝廷追缉的逆贼!还望谅解!”依旧是一会手,将士们便又涌了上去,并未将司马手里的人质放在眼里。

司马一手扯住齐妫的衣领,一手挥刀杀敌,冷笑道:“你救了公主又如何?你便是被舍弃的棋子!”

齐妫额头暴汗,嘴上还是硬道:“小女早知谢将军是如此的,奉公办事,绝不含糊!”可您真是太不含糊了!好歹说句好听的呀!

司马手头一顿。“那你还来送死!”

“我知道您不会杀我的啊!既然打算放我们走便不会想要我的命!不是么?”齐妫嘴角含笑,内心是哭泣的。

“哼!我会的!为何不会!”一边杀敌的一边冷笑道。

“你不会的!真的!我相信司马叔叔您是好人!”说完这句话的她,突然见着抓着谢凤的人,正要挥动着刀要砍他了!

“不要!”齐妫不管不顾,发狠劲冲过去。将脖子后面的衣领都撕掉了,伸手拦了下去。

一刀下去,骨头都狰狰可见了,血如泉涌;又叫她想起了那个落雨的晨间,那具满是鲜血的尸体,那从此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抓着谢凤的人也松了手,由着谢凤冲过去,抱住了瘫软下去的齐妫。“你傻呀!”说完这句话的谢凤泪光莹莹。

“我答应了让你万无一失的。”说完便惨白着脸色晕了过去。

那手上握着一堆碎布的司马愣住了,对着那人道:“我答应了可以杀吗?”

“将军!不杀也是个累赘!反正他们不在乎!”那人随口道。

只剩下他们二人了!再战下去,也是其了!司马不再说什么,只低头盲目地砍向周围。

一旦一个人没有了生的,那便是最可怕的,此刻的便是这种可怕的人,眼睛里没有了顾虑,手上的刀便不再有规律,将士们只能在外围围着,却是不敢上前。

刘义隆他们几人已经冲了过来,将胳臂上血肉模糊的齐妫迅速地扯下里衣包扎好,抬到了马车之内。

刘义符与海盐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完全插不上手。

坐在马车内的几人,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齐妫,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都是我的错!当时没能及时发现他竟然真下shā sh一u杀我。”谢凤有些自责地道。

“其实都是怪我,若不是我耍小性子,怎么会出了这等事情,还惊动了母妃出宫来。”海盐不无后悔地道,若是今日她死了,不知他刘义符是不是要恨自己一辈子。

“还是我。之前被她捉来心里做替换,心里不痛快,她便答应我,一定会没事的!如今我是没事了!可”谢凤当时倒真不是生气,不过是见她那模样挺可爱,便逗了她一回,却不想是当真了。

“不用自责了!她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要不然她也不会去挡刀。”刘义隆认真地瞧着她惨白的脸色,想起刚才那样一截藕白的胳臂,出现一道狰狞的面目来;而那嘴边挂着的笑,更是叫人心疼不已:她的心思,一向还是简单的。

是夜,齐妫发高烧,嘴里胡言乱语,伤口处灼灼发热。几人都焦急不已,在这炎热的夏天,若是伤口感染起来,极有可能是要截肢了!

“酒!酒精消毒,且退烧!”刘义隆走投无路,只能想到这军中经常用的法子。

马车已经极速地向官道使去,只盼能够尽快找到医馆进行医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明白的不明白的,都得明白 阳光不放过一点缝儿地从茂密的树叶漏下来,在树下形成了斑斑驳驳的小圆点儿,微风吹过,小圆点儿也跟着移动着,或者忽而消失了,接着几片叶子飘悠悠地落下来,落在树下的人的肩头发丝之上。

那树下的人蹙着一双黛烟眉,粉唇难得地嘟着显示着自己的不满,有些烦躁地拿点头上的叶子,在手里将它捏得粉碎。

“哎呀!xiǎ一 jiě,涂害生灵啊!”旁边的丫头明亮着双眼睛,逗笑道。

“如儿,我且问你!我们几时回去?啊?几时回去?”齐妫气愤地叫道。

自从胳臂受伤昏迷之后,一觉醒来时在医馆,然后在那里痛死过去;紧接着就迷迷糊糊地到这里来了。好吧!说是为了他刘家受伤,实质上也不是!就算是,这待了近一个月了,这伤虽然严重了些,到底也只是换药的事情了!该走了不是?说是一定要痊愈了!自己一直住在袁姑姑这里,怎么着都不合适吧?好!说不合适,袁姑姑干脆在旁边的园子住去了!这会子还未叫人走的意思。

问题是:如儿似乎也不赞成自己离开,好像这才是她家似的!

“xiǎ一 jiě!您本来就伤得严重,合该他们多用些心的!再说了!您瞧着这园子多幽静,多舒服的,总比在家日日有人找麻烦的强是不是?”如儿徐徐煽诱道:“再说,我出门也方便了许多呢!”

齐妫知道,知道她说的这些都对!可是。“那里才是我现在的家啊!还有,这么多天了!母亲就从来没想过来瞧我,别人也就算了!娘是我亲娘!就是自个儿不过来,也应该叫个丫头过来问问是不是?”齐妫觉得胸闷,娘亲是有孕了,可是也不该就这样将现在这个女儿忘记了不是么?就算肚子里,是个,是个男孩想到这里的齐妫,比较还是不由得酸了酸。

“那,也许三夫人她确实身子不适,然后,可能又有些烦躁,一时又忘记了遣人来瞧xiǎ一 jiě您,也是可能的。”如儿安慰道。

齐妫点头,也不能说没这个可能;可是说忘记了遣人来瞧自己,这话可真是说不过去,一日忘了,这快一月了,都忘了?

“您别瞎想了!奴婢瞧着这些日子,随心饭庄的进益都不错,。”

齐妫忽而想起了什么,站直了身子问道:“对了!霁儿这几天还好么?”按算应该是快要来月事了。

如儿点头,道:“这几日看着还好,奴婢正打算说呢!要不要接下来几日,我去帮衬着?”

“可以。”齐妫点头道:“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你好好去帮下她。但是,绝不可轻易露面出来,也怕有些有心的,那便是麻烦了。”

如儿依言点头。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来,如儿一边走一边笑道:“一准是世子了。”

齐妫头疼地捂住脑袋:她最想离开的只怕就是他了!

原来自打回到建康之后,刘义隆见她醒过来了,父亲也要求他速往京口。继续待一段时间,一则担心司马休之有叛变之心;二则要做好交接工作。

这边便剩下刘义符c海盐c谢凤等人了。隔三差五的,总要来慰问慰问这位伤势严重的二xiǎ一 jiě袁齐妫了。齐妫甚至想到:一直阻止她离开这里的应该就是刘义符了!到了那边,他肯定没这么简单就能见着自己。一旦刘义符来这里,她就觉得愧对海盐,这种很纠结的处境,叫她心烦意乱!

门开了,如儿叫在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赶紧躬身施礼道:“公主万福。”

海盐也不喜这些虚礼,一摆手就直接迈进园子了,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里的布置,虽是朴实,却看起来颇有诗意;那些小盆栽,并不是寻常人家的花花草草的,竟是一些竹子啊!小松树啊,小柏树啊!甚至还有最不起眼的普通茶树,此刻新绿都已长成,估计是该修剪了。“好个特别的院子啊!”

齐妫闻声,赶紧从树下走了出来,迎上去,笑道:“公主安好!”

海盐见她手臂上还缠着纱布,隐约还能闻见有股淡淡的的药味,赶紧上前虚扶了一下,歉意道:“连累你了。”

“公主严重了。”齐妫起身,颔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臂,道:“不过是个意外。”

丫头早已搬来了椅子,就着廊下二人坐了下来,海盐问道:“可是好了许多?我今日也特地拿了些补药过来,叫人熬了,喝些。”

齐妫点头。“多谢公主记挂,已经快痊愈了,兴则未伤及骨头,虽会留下疤痕,到底保住了,我已很是知足了!”

海盐咬唇,这段时间竟是瘦下去不少,人也似乎不如之前活泼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我心浅了,将你误解了!”她尴尬地笑了一下,轻轻道。

“也是我言语鲁莽了些。”齐妫笑道:“那些人怎么样了?”

海盐认真地盯着齐妫,看了半晌,反问道:“你希望他们如何?”

齐妫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恐怕又是自己失言了,便沉默了下去。

海盐大概也觉着这话自己说重了些,半晌,吞吐道:“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们同为司马家族我,我”

“我明白。”齐妫打断了她的话,点头道。

海盐的目光暗淡了下去。“但,我也希望你们都平安无事。”

齐妫点头,但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现在的这种时局:司马家是要下去的,至于以哪一种方式下去,不知道;而刘家,是要上去的,至于以哪一种方式上去,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是那种变换,都是极为可怕血腥的。她不敢想象一旦这种局面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情况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今日可又好了些?”

二人一回头,见着来人站在阳光下,笑得明媚,眼睛只有那一抹水蓝色的影子;忽然见着坐在一旁的海盐,眼色一变。“公主也是过来看望齐妫的?”

他竟直接称呼她的闺名了?海盐不知道自己在这宫中事多的日子里,外面是不是也变化万千了。遂点头道:“世子也是么?”

刘义符一愣,她竟然改称呼了?倒是有些不适应地点头,道:“她毕竟是因我而受伤的。”

“不是世子你,是我。”海盐道。

“也是我。”刘义符靠着齐妫坐了下来。

齐妫赶紧将身子靠向另一边,生怕会叫人看错了一般。

刘义符本打算伸脖子瞧瞧她的胳臂的,却不想她这般动作,只能尴尬地将脖子缩了回来。

“是我们。”海盐望着他浅笑道。

“哦!对!”刘义符随口道。

却不知海盐听了这句话,竟然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是在默认自己与他的关系么?

由着这次司马休之的事情之后,晋恭帝便已经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了:只要现在出现一丁点的小差错,极有可能就会是司马德文的下场了!就是不出错,也只怕到时候免不了一死,一个皇帝到了这种极其可怜的地步,便只剩下极力的讨好了。

所以,这段时间,便通过一些靠得住的大臣,来散布海盐公主与世子之间的婚事一说;其实就这件婚事的事情,也是在前面试探之后,发现刘裕并没有反对的情况下才开始逐渐将这一说加实加丰满的。

自然,刘家的那些夫人们会没听到?刘义符会听不到?

我自然是装听不到的,刘义符心道;但是这会子见到她,想起这四处说起的事儿,还是会有些不痛快,淡淡地道:“以后公主还是少与这里来了,免得一些人爱嚼舌根子。”

海盐神色一变,眼睛里刚蹦出来的光芒,又极速地被浇灭了下去。“我”

“光嚼些舌根子就算了!就让添油加醋的!说出来,我倒是不在意,就怕公主的名声受影响。”刘义符依旧淡淡的。

海盐眼圈都红了,已经坐不住了,慌忙站起来。“那我便走了,改日以后你回府再去瞧你。”

齐妫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公主是来瞧我的,又不是来瞧世子您的,怎么就会传出不好的事儿了?”

“外面传得厉害呢!你不知道。”刘义符瞧了一眼海盐,闷闷道。

“那世子不如将小女遣送回去可好?”齐妫眼前一亮笑道。

刘义符看了她一眼,紧张地道:“这与送你回去有何干的?”

“因为这样公主就去袁府瞧我了呀!不就不会误会您刘大世子了么?”齐妫重新将海盐拉回椅子上,随口便道。

“我我不过是”突然一拍脑袋叫了声“哎呀”,便道:“我便是有事情来通知你的。”

“何事?”齐妫心突然地跳了一下:会不会是娘亲来瞧自己了?还是她打算将自己接走了?

“并不知;我父帅说有事情要找你。”刘义符瞧了一眼海盐,道:“看来,公主还是要离开了!”

海盐脸色一红:竟不知他是这般讨厌自己的。

齐妫吓了一跳:怎么会是刘公要见自己;遂快速将这些日子在府中做的事过了一遍,并未有觉得不妥的呀!

“快点啊!不然又要挨板子了!”刘义符笑,想起那一日的情形,就在眼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怎么就做错了? 齐妫回过神来,对着海盐充满歉意地道:“公主实在是对不住,今日不能陪您了,下次!下次一定好好与您说说话儿。”

海盐通情达理地点点头,点头笑道:“好!你快去罢!别耽误了见刘公。”只是方才刘义符那一句奇怪的话叫她多留了个心:他们之间就认识?还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一连串的问题,加之刘义符今日的态度,叫海盐彻底是没了信心了,恍恍惚惚地走出了园子去。

且说齐妫一路神色都很是紧张,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最是叫人担心。

“这么些日子了,怎么刘公突然想要见我?”齐妫问着领路的刘义符。

“父帅不过回来几日,兴许是听得袁姨娘提及你,才想见一见你的。”刘义符安慰道。

齐妫点头,自己竟不知道这事,可见这些日子自己是有多懒了去!就连府中最重要的人物出现了,都不知晓。

见到那熟悉的小溪,此刻桃树已经没有了桃花,只有那修长的叶子与那粉得可爱的桃子:快要有桃子吃了。再经过架在溪水上头,由千竿竹竿密密绑成的小竹桥,拐过一道假山,远远便瞧见有个亭子,周遭并无遮挡,倒是到亭子的那一路走廊,竟是爬满了藤蔓,上面来着不同颜色的夕颜,以及自己叫不出名儿的花,在这夏日里,见着这样的情景,心中顿时一阵沁凉;随着刘义符走入其中,便闻见一股清淡的香气徐徐飘来,似有似无,淡雅至极。

“这是为袁姨娘特特修建的。”刘义符一边走一边指着走廊道。

怪不得!齐妫思忖,姑姑总能别出心裁了去。

入亭子,但见迎头坐着的一中年男子生得阔气威武,眼神亮得好似一眼能看穿了别人的心思。

齐妫镇定下来,施礼道:“拜见刘公。”

刘裕并未言语,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蹙眉问道:“你可曾见过我?”声音依旧去四年前一样洪亮,有力度。

齐妫一愣,摇摇头,回道:“小女并未见过刘公。”

刘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听闻你这次立了大功?”

齐妫心里一颤,话说他便如当今的圣上,若稍有不如他意的地方,定能给你定生死!他这问话也是颇为奇怪,这立功未立功难道不是他说了算么?便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回刘公;小女年纪尚幼,莫说立功,就是自保都难;刘公说笑了!”

刘裕瞧她也就岁的模样,确实谈不上“立功”二字;见她说话也是灵灵利利的,并不拖泥带水,扭捏作态;也算是个难得的孩子,遂又问道:“我听得你在抓了公主与世子之后,将他们换了下来,可是有此事?”

齐妫点头,道:“小女鲁莽,险些害了谢公子的命。小女”一瞧刘裕那锐利的眼神,齐妫突然跪下道:“小女当日实在是行事鲁莽!但小女发誓,并不是为了立功,而是想到可能军中的人并不识得谢公子小女知罪,甘愿受罚!”

一直现在一旁的刘义符见她突然这么一跪,又说出这许多自己感觉没头没脑的话来,愣是呆住了:怎么做了好事,倒是成了有罪的人了?

“你既是知罪,为何这几日并未见你来请罪?!”刘裕继续问道,但心里不得不赞赏她的机灵来:能够在这须臾之间联系上下,却是应对得不错。

“父帅!这几日她未出园子,也并没有告知她,您回来了!”刘义符见着父亲这架势,倒是听出了着端倪;便赶紧道。

“回刘公!确如世子所言,小女并非有心。”齐妫坦言道:若不是刚才他的连着发问,自己走如何知晓他问话的意图?自己只将觉得最妥的方法用了,哪里还会有这抢功劳一说?只怕,只怕眼前这个人就知道自己已经抢去了圣上太多的风头去了!思此,倒是吓了一跳。

刘裕猛地站起来,指着齐妫片刻,一甩袖,目光如炬道:“你可知,你的一句可能,一旦不是如此,我如何向谢康公交代?谢将军是我派去的,谢凤一旦出事,便罪责全在我,是我将自己的儿子换下去,叫谢康公的儿子顶上去的!于朝野之中,我刘裕如何做人?如何号令自己的部下?!这种荒唐的决定,亏得当时还有人响应你!”刘裕的声音,将来时通道里的几朵夕颜都震落了下来,几只鸟儿也惊吓走了。

刘义符彻底吓蒙了,他并不知晓一旦事情不按照自己想的来,后果会这么严重。

齐妫俯下身子,道:“小女知罪!甘愿受罚!”

“说得轻巧!”刘裕当真是发火了。“若是出事,是不是我去与谢康公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岁的孩子所为?你去惩罚他便好?”

齐妫抽了抽嘴角,手心里一片湿润,当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思来想去,当初自己将谢凤顶上去,确实是失妥当了!自己没想过,一旦上次自己被钳制住无法挣脱,那此刻将是一种怎样的局面,谢凤若没了,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三人于是就这么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峙了许久。

突然刘义符醒悟过来,“噗通”一下,也跪了下去,道:“父帅!孩儿也有错,当时就应该坚持不愿意替换!孩儿知罪!甘愿受罚!”

刘裕冷笑了一声:这熊孩子!竟然这许久才发现自己有错?!“你倒是反应很快啊!”刘裕不无讽刺地道。

刘义符脸色一红,俯首磕头道:“孩儿愚钝。”

“愚钝?愚钝我都训了她这么久,你是有多愚钝?啊?”刘裕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啊!这孩子,成天脑子里就是那些不务正业的想法,气死老子啊!

刘义符无言以对,确实是半晌,还是齐妫朝他偷偷挤了一眼才反应过来的,说实话,他又得谢她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半晌,刘裕突然问道。

齐妫微微抬头,看了周围一眼,便赶紧道:“小女姓袁,闺名齐妫。”

刘裕蹙眉点点头。“中书令袁家?”

齐妫点头,回道:“回刘公,是!”

刘裕摆摆手,道:“既是中书令的千金,自由他处罚去!你且先下去。”

齐妫松了口气,哪次见他都没好事,这次免打,但到底吓去了半条命;若是回去,袁湛那个父亲的性子,比他好太多了!倒是不会怎么罚她,也是终于可以回家了!于是便爬起来,转身向外走。

“站住!”刘裕在后面突然叫道。

哎哟!我的天!不会是想着还是他替中书令打了算了罢?齐妫是一个激灵,几日都不疼了的伤口都幽幽地疼了一下。只好缓缓转身,施礼道:“刘公还有何吩咐?”

“虽说你该罚,到底还是将人都救了出来,虽算不得给朝廷立功了!却是救了世子一命,你这伤势,还是在这里养好了再走!这里的药,比你们中书令那里,自然是好了去了的。”刘裕也不看他,吃了石桌上的一盏茶,又道:“听得说你住在袁姨娘园子里,可不许捣坏了她的物件。”

齐妫开始听着差点没一个趔趄:这种养法,还不如回家了!之前心里少受刺激。后一句话听来,却又如自己父亲般亲切,倒是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了。只得点头道了句“是”,便依旧离去。

待齐妫走后,刘裕瞧着跪在地上的刘义符,道:“你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错呢?人家一个小姑娘都知道了!你倒是愣在那不动了?”

“孩儿现在不是认识到了么?”刘义符无所谓地道。

刘裕绕过桌子快步走了过来,指着齐妫离去的方向,道:“你怎么就不想想,同样的话,她比你先知道?”

“父帅!这并无多大关系啊!”刘义符不能理解这样自己有什么问题。

刘裕气得恨不得踹他一脚,咬牙道:“你是什么?你现在是世子!将来是什么?是皇将军!如何能叫自己比不上一个小姑娘的?!”

刘义符看着刘裕怕是快要发怒了,指不定又是一顿家法伺候。便道:“回父帅!孩儿刚才不过是想等她走后才说的,恐丢了刘家的体面,见您那般生气,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跪下来了。”其实我真不在乎,她终究不过是个小丫头,成不了大事,比她差一些又如何?将来也许

这孩子!刘裕真是头疼。“你几时能多看些书?能多观察些人心?能瞧瞧别人是如何与其他相处的?”

刘义符低头道:“孩儿知错了!”

“你知什么错?我瞧着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一瞧他那模样,刘裕又忍不住发火,真想又抽他一顿。“来人!家法伺候!”

刘义符料定他是故意支走齐妫,就是为了惩罚自己的。若不是见她也难脱身,只怕自己就会跟着出去了。

“报——报告刘公!外面檀将军求见!”门外突然有人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这信早看完了,才给你的 匆匆离开亭子的齐妫心里着实难受了一把,谁能想到这好端端的被训了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作为姑娘,不要出去做这等对自己没意思的事儿,自己又不曾想到要成为一代女将军,何必做了这费力不讨好之事来?

“拜见二xiǎ一 jiě!”

齐妫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讪笑着回了一礼,侧身便打算离开了去。

却不想来人一个箭步,愣是将她堵在了路中间。

心里本就烦得要命,这去不能去,留不好留的!这好些日子不来烦心的二公子,是不是又闲下来了?“二公子,小女有急事,还请让道。”这话出口并无礼貌,加上内心的三分怒意,听来已经很是无理了。

刘义真抬眼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眉头蹙成团,贝齿咬唇,当真是有急事的模样;索性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桃花眼闪动着,似要将这日阳光的明媚给比下去一般;就连气极的齐妫都不得不感叹他的容貌当真是难得一见的。

“二xiǎ一 jiě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有急事呢?”刘义真声音清亮,颇像潺潺流水,有似乎要深些,听来叫人不舍离去。

但此刻的齐妫却是无心听这些,却又不由得不听,遂道:“既是二公子也有事情在忙,那便是好。”说完便错开一步,迈脚便打算离开。

刘义真没回头去瞧她,只淡淡地一笑,道:“若我这急事是与二xiǎ一 jiě有关呢?”

齐妫倏地一下刹住了脚步,心中一动,问道:“何事?”

“啧啧!”刘义真这才颇有兴致地转身看她,慵懒地一笑。“这般没礼貌可不好。”

齐妫耐着性子,躬身施礼,巧笑道:“敢问刘二公子,烦请告知事情,来解惑与小女;感激不尽。”

刘义真煞有介事地点头“嗯”了一声,笑得颇有意味,突然孩子般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二xiǎ一 jiě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说完又笑着转身离去。

齐妫脸憋得通红,恨不得将那远去的人捏成碎片了去!这一家子,连着父亲都是看自己不顺眼么?

回到院子时,如儿迎了出来,道:“刚才刘二公子来过了。”

来跑到这里来戏弄自己?他是吃饱了没事干是吗?齐妫没好气地想着,“嗯”了一声,便向屋内走去。

“刘二公子是来找xiǎ一 jiě您的。”如儿又道。

齐妫点头,嗑了一口茶,道:“我知道,刚才已经见过他了。”

如儿又瞧了齐妫一眼,见她神色不是很好,便问道:“xiǎ一 jiě去见刘公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齐妫将身子瘫在椅子上,摇头。“没事,不过是我们还需在这里住些时日。”

如儿点头,将袖子里的物件掏出来地道到齐妫的跟前,道:“这便是刘二公子带过来的,交代奴婢一定要亲手交于您的。”

齐妫拿眼瞧过去,见竟是一封信,蹙眉道:“怎么?他写信与我?”说完忍不住不屑地笑了一下。

如儿摇头,看着信封上的字,虽不大认识,但自己铁定是见过的。“倒并不像是他写给您的;您且瞧瞧。”

不是他写的?齐妫伸手拿过信,不禁一愣,又是:袁羽衣亲启?!看到这里,便直接将信封撕去,果然里面又是一封信,写的是:刘义隆亲启。

“她倒是自然没放弃袁姑姑这一招啊!”齐妫不禁感叹道。

如儿见她手里的信中信,大概猜出了她指的是谁。“但,奴婢奇怪了,为何二公子将它给您了?”

齐妫也是一脸的茫然:按理说,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应该是极其隐蔽的,他不应该知道;他今日给自己这是“哎呀!不得了!他是在试探我!”

“试探?试探什么?”如儿迷惑地问道。

齐妫站起来踱着步子,蹙着眉头思索着。半晌道:“他试探这是不是我写的?不对!如今我在这里。断不需要做这一番手脚,他聪明着呢!那他试探什么?”试探!一定是试探!齐妫告诉自己:他绝对是想知道什么。莫说这封信的模样,只怕连内容他都已经想法子看到了。

下午换了药,袁羽衣来瞧过她一回;她一直闷闷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别人窥探了去,而自己竟不知。

晚间依旧心神不定,齐妫便打算出去走走,闷在屋子里也太久了。

路上也无太多下人,大概都是用餐去了,夏末秋初的景色宜人,到处依旧是一片绿意;就是藤萝也缠缠绕绕的攀岩着,青石板路转角,便走入了小石子路,齐妫突然一愣神,抬头见着那扇禁闭的普通木门:竟是到这里来了?

“果然本公子未猜错呀!”身后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齐妫吓一跳,转身道:“二公子这是专门来吓小女子的么?”

刘义真嘴角含笑,摇头道:“可不行,这等事情我做太不像,毕竟长得太好看了。”

齐妫抽了一下嘴角,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二公子所言不虚。”

刘义真果然得意地发笑起来;笑完之后,才道:“来这里瞧我三弟?”

齐妫脸色一红,好在暮色浓郁,遮住了那一抹可人的色彩。“不过是随便走走,且三公子已不在园子内,何来二公子所说之事,您说笑了!”

刘义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不知怎的,他突然认真地念出这句话时,齐妫的心念一动;禁不住转头看向那扇木门:时光如白驹过隙,当初的那个孱弱的男孩,也已经长成小小少年,还懂得了,如何保护别人

刘义真认真地看着她的侧脸,睫毛在大眼睛上扑闪着,小巧的鼻翼,粉淡粉淡的唇;也是精致得叫人惊叹。突然就叹了口气。

被着半大的孩子一叹之下给惊醒了,问道:“你伤感做甚?”

“我这么好看的人你不喜欢,怎么偏偏瞧上了我三弟那霸道又多疑的瘦子呢!我们俩随便一站那儿。便是金童玉女啊!”刘义真一边看着她不为所动的表情,一边臭屁地道。

“二公子抬爱了!小女在您面前,不过就如一头猪面前的白菜。”齐妫忍着笑道。

刘义真蹙起了眉头,没理出个所以然,便问道:“这是何意?”

齐妫笑得灿烂,道:“二公子冰雪聪明,竟是不知道这是何意?”

“你将我比做猪?自己是白菜?”刘义真反应过来不满地叫道。

“对啊!”齐妫诚实地点头。

“二xiǎ一 jiě你真鄙俗!”刘义真郁闷地道。

“哪里!不过是告诉二公子,小女不过是颗白菜的价钱;可二公子便不同,能有一头猪的价钱了。”

刘义真一脸的黑线,转身欲走。

“等等!”齐妫走上前,天真无邪般地笑问道:“今日白天送予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刘义真一撇脸,脸上写着:我凭什么告诉你?

“还是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齐妫好奇地问道。

“有必要吗?”刘义真鄙夷地反问道。

倒是将齐妫说得一愣。“那并不是我的。”齐妫如实地道。

“知道。”刘义真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信我早看了,完了才给你的。”

果然啊!齐妫暗忖,我就说他绝对会想法子全看了的。“对我有用?”齐妫故意问道。

“或许呢!”刘义真随口道,突然笑了一下,戏谑地道:“也许就是想给你个麻烦的!”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去。竟是我错怪他了?他不过是知道我那个所以想帮助我?齐妫纳闷地想。这算不得奇怪,可放在一直与自己作对的刘义真身上,就总叫自己有些不对劲了。

可一时也想不出他为着什么,齐妫在那里独自站了一会,便也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如儿便开始早出晚归了,那边霁儿便好好休息起来,据如儿说的,她最近身子还好,月事虽说疼,到底不像前头那般,那破坏的子宫,要长好来,怕是不容易了。

袁羽衣抱着年幼的五公子来,又特特带给她一小碗奶酥,齐妫道了谢;又瞧着刘义恭细嫩白皙,当真是个粉嫩的肉\团子;可爱至极,忍不住逗了起来,随口问道:“姑姑,最近可有回娘家去瞧瞧呢?”

袁羽衣莞尔一笑,轻呷了一口茶,也随口道:“去了一次,乱糟糟的,便回来了。”

“乱糟糟?”齐妫道:“如何会乱糟糟呢?主母一向爱整洁,上上下下都会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姑姑怎会有如此一说?”

袁羽衣神色一怔,半晌笑道:“也算不得乱糟糟,便是小毅缠人,闹腾得慌!又牵挂着孩子,便早早回来了。”

齐妫点头。心里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家里必定是出事了,且这事应该还是与自己有关罢?若不然,犯不着如儿都并不想自己回家去!

可是自己离家都近一月,什么事情会在自己离开一月之后,还能与自己有关了?“但我记得小毅还算乖巧的,怎会变得如此呢?”齐妫装作好奇地问道。

“是啊是啊!”齐妫附和道:“也不知他那日是怎么了,硬是要缠着我,可腻歪了!”说完突然又站起来,叫道:“奶妈!将孩子抱了去,该是要睡了。”

齐妫一脸的迷惑。

“齐妫!姑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别多想。”说完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园子。

见鬼了?齐妫郁闷地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被赶住袁府 晚间如儿累得到头就睡了,可齐妫睡不着,一来最近实在是休息得太好,滋补得太好;二来想着事情恐怕是发生了;自己下午想了个遍,将所有的可能都过了一遍脑子,发现事情不想还好,一想便觉得太可怕了。

实在睡不下去了,只怕披衣而起,将外屋的如儿几下子给摇醒了来。

如儿困得不行,哭丧着脸问道:“xiǎ一 jiě!有什么事,咱们明日里说可好?”

“明日你不是还要去随心饭庄么?”齐妫继续摇晃着。

如儿觉得头晕脑涨,迷迷糊糊地道:“xiǎ一 jiě可以明日不许奴婢去便是。”

“那怎么行啊!那边霁儿现在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嘛!你去自然是要去的!你且先起来,我有事情要问你!重要的事情!”齐妫干脆提着灯照着她的眼睛。

如儿觉得哭死的心都有了,用手蒙住眼睛,带着哭腔问道:“xiǎ一 jiě您说,奴婢听着呢!”

“咱们袁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齐妫一字一句地问道。

如儿挥手打灯的手忽然一顿,半晌笑道:“xiǎ一 jiě您多虑了!这才多远的路了?若真出事了,岂有咱们不知道的道理?”

齐妫认真地瞧着她,道:“不是咱们,是你知道,但我不知道。”

“不会。”如儿坚定地道。

“如儿,别骗我了!我知道肯定出事了!至于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也不敢乱说你赶紧起来!连你主子都隐瞒,小心我不要你了!”齐妫放下油灯,拉着她的手叫道。

如儿听着“我不要你了”这一句,鼻尖一酸,慌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道:“xiǎ一 jiě可不能再不要我了!”说完便眼圈都红了。

齐妫心下漏跳一拍,抓着她的手问道:“出了什么事?”

夜色阑珊,外面的青蛙咕咕地见着,蟋蟀儿也不愿意停歇,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将桌上的油灯吹得晃了晃,二人投在床帘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了起来,屋内一片寂静,能听得见二人微微的呼吸声,在夜空中自由的流走。

“xiǎ一 jiě!三夫人小产了”如儿含泪轻声道。

“怎么会?”齐妫不可置信地睁大着眼睛问道:“我出来时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异常地方。”

如儿点头道:“是!您走的第二天,夫人就小产了是,因为有人放了麝香。”

什么?齐妫认真地盯着如儿。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的,但从她的言语中判断,应该是与小产有莫大的关系的了。“娘亲还好么?现在恢复过来了吗?”

如儿摇头。“奴婢并不知晓后面的事情。”

齐妫一蹙眉头,问道:“你怎么不去看看?且到如今才告诉了我?你让娘亲如何想我?”

“xiǎ一 jiě,不是奴婢愿意的。”如儿抹泪道:“奴婢便是那日从府里被赶出来的。”

齐妫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可想象。

“xiǎ一 jiě还记得您送去给夫人的枕头么?”如儿认真地问道。

齐妫麻木地点头:当然记得,听得娘亲自怀孕之后,总是睡眠不好,便特特向大夫咨询了,买了好些药材做成了枕头,送去给母亲;她当时眼圈都感动红了。

“他们查出来,那枕头里放有麝香这一味药在里头”如儿拿眼瞧着齐妫的神情。才又缓缓道:“老爷认为是xiǎ一 jiě您害怕有了弟弟之后,便失宠了,所以才用了这等手段”

弟弟?谁瞧见那是弟弟了?齐妫冷笑。当日那枕头里的药材全是由一家医馆配制的,若真是有问题,除非他不要命了!若说自己因为这样不可信的话给妒忌了!真真是小人之心!“因为你是同谋?所以,你便被赶了出来?”

如儿点点头。“xiǎ一 jiě您想,奴婢也是在老爷身边伺候多年的丫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这下发狠将我赶出来,当真是动气了。”

“然后呢?我不再会是禁足或是家法这么简单了罢?”齐妫冷笑道:“想来我若不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只怕连个丫头都不如,如今我都成了残害自己同胞弟妹与母亲的人了!自然得不到好下场了去是也不是?”

如儿愣愣地听着她分析着,若不是当日她被掳了去;都不由得怀疑她当时是不是在场了!

齐妫站了起来,转身留给如儿一个背影,孤寂而凄凉。“我必也是被扫地出门了!只不过,若是见着我了,只怕还有个送官的说法。”齐妫缓缓道。原与二xiǎ一 jiě的名称,不过是露水姻缘呢!一晃忽,竟然就这么没了。“那我娘亲呢?她也是这么以为的么?”

如儿摇头。“夫人的心思,奴婢并不清楚,但表面上看,夫人并不相信是你有意为之的。”

齐妫点头:尽管从统万到阳夏,再到建康,母女二人的情感,远没有了当初的相依为命,却还是血浓于水的。“那,娘亲在你走的时候,情绪还好么?”

“夫人的性子一直都是淡淡的,不争不抢;那日虽是悲伤,但到底没有过份的情绪了去。”

这样更好,至少于自己,伤害不会太大。齐妫转身,问道:“为何你们都一直有意瞒着我?”

如儿也彻底清醒了,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子旁边提壶给她倒了一杯水,才缓缓道:“奴婢开始是想着,让xiǎ一 jiě你好好养伤;不是说怒气伤身么?你这伤筋动骨的,少不得一百天啊!”

“哦!那这会子还没到一百天呢!怎么办?”齐妫郁闷地道:“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去看看娘亲!且那个给我配制枕头药物的大夫也没去找!你知道耽误了多少事?”

“后来奴婢是想说的。可是世子与袁姑姑都不让说了!”如儿委屈地道。

“为何?”竟然还有刘义符在里头?不会还有刘义真罢?如儿摇摇头。“并不知。想来他们是不想你担心夫人,又害怕你偷偷去瞧夫人,万一被抓了,岂不是dà á烦么?”

他们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如今自己就是半个残废,轻易出去,只会是送死!既然是药是从医馆拿的,便是从医馆开始查起。“你明日依旧出去。”

如儿瞬间泄气。“xiǎ一 jiě,都被您折腾一晚上了。”

“到我们上次配药的医馆去问问,那大夫还在么?我估计是不在了,若是还在,你给我拎回来!”齐妫想着:这一大片的人是浪费了多少可以调查清楚问题的时间啊?那大夫若是走了,该往哪里查去?是不是这一辈子都查不清楚了?

“就算在,可我也拎不回来啊!”如儿无精打采地道。

齐妫点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站起来摆手道:“你先睡。”

如儿得令赶紧奔向了床边,又似乎觉得不好,便对着她的背影道:“xiǎ一 jiě!也别伤心!真相准会大白的。”

扯淡!自顾冤死的人多了去了!还少了自己这一个?死了都不能载入史册!齐妫暗忖,却对着如儿道:“放心!我经历的事儿多了去了!不会为这个寻死觅活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

大概睡得刚刚熟,如儿感觉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顿时睡意全无,倏地一下爬起身;见着黑暗中有个影子正在慢慢靠近自己,抓着被子,牙齿打架地问道:“你是谁?”

“是我。”

如儿顿时抓了抓被子,哀求道:“我不会说的,您别来了行吗?”

“你今晚就差点泄底了!若是一旦说出来了!你必死无疑!”黑影狠狠道。

“我知道。”如儿点头,觉得一阵寒意由脚至头生了出来,颤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逼我了。”

“你能这么说,那便是最好!”黑影冷笑了一声,便消失在如儿的视线里。

如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咚咚”直响,半晌才缓缓爬进被子,将自己由头至脚裹得严严实实。

天刚蒙蒙亮,齐妫实在是睡不下去了;说自己不在意是假的!自己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解除了“xiǎ一 jiě”这层身份,不知道真相还好,现如今知道了,自己在这府里算个什么身份?就是自己是那份心思,怕也是枉费了。

所以,哪里会不急着去寻找真相的?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罢?但若不住这里,自己这一时半会的,能去哪里?

有进如儿的房间,见她竟然将自己全包住了。“也不嫌热。”齐妫走过去掀开她的被子,见她满头大汗的,不由得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如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齐妫一愣,赶紧摇晃着她,叫道:“如儿姐!是我!”

如儿听到声音,方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齐妫,轻声道:“xiǎ一 jiě,怎么这么早啊?”

“我找你有事说。”齐妫指着她额头上湿漉漉的发丝,问道:“你平日里这么睡的?之前并未见你这般啊!”

“不是!换了个地方,奴婢有些不习惯了,所以才这般睡的。”如儿讪笑道:“xiǎ一 jiě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想着,这大夫的事儿,还是得去打听,不过,咱们可以用随心饭庄里的人,自己不能出现,这万一在呢!最好,抓个现行的。若是不在,就打听打听,上哪里去了。”说完看了一眼如儿,笑道:“你说好不好?”

“xiǎ一 jiě说得有道理。”如儿一笑,从床上下来,理了理头发,道:“那奴婢吃完早饭,依旧出门?”

齐妫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莫名的求学者! 从来不出现在齐妫现在住的园子里的刘惠媛,竟然平白无故地跑了来。

“齐妫姐姐!还记得我罢?”刘惠媛笑得灿烂地问道。

齐妫也是一笑,点头:她的泼辣劲儿可是不容易忘记了去。“刘xiǎ一 jiě依旧活泼可爱。”

“唉——”刘惠媛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若不是大哥求齐妫姐姐,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呗!”

齐妫一头雾水地听着她言不由衷的话;依旧点头笑道:“刘xiǎ一 jiě厚爱!只怕我真要叨唠一段时日了。”

刘惠媛点头,兴奋地道:“自然的自然的!”

呃?她这到底是怎么想的?齐妫纳闷地看着她忽晴忽阴的性子。

“是这样的,我听大哥说你弹得一手好琴;大哥懂音律的,他都说好,便是一定好的!”刘惠媛突然转换了话题。

这是来拜师的?!齐妫暗忖?

“我平日在家中闲着无聊,娘又不允许我出去玩儿,便想着,来向你学学弹琴。”刘惠媛紧接着道。

说得跟闹着玩儿似的。脸上却依旧含笑道:“我出来得匆忙,并未将那琴带出来。”只怕这会子都充公了去,还有王佑将军的字!哎哟我的天!我大概是丢了上千两银子了!齐妫觉得肺都疼得不行。

“这个好说的。”刘惠媛不无兴奋拍着胸口地道:“琴就我来想办法便是明日便能到的。”

“这么快,可”齐妫举了举自己受伤的手臂,表示无奈地道:“这胳臂不知何事能好呢!”

刘惠媛随意地摆摆手,道:“没关系,教我些简单的就可以,真真弹这个,我还怕手疼呢!”

对对对!娇滴滴的xiǎ一 jiě呢!齐妫点头,挤出一丝笑容道:“既是这么着,那便麻烦xiǎ一 jiě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惠媛撒欢似的离开了。

留下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齐妫坐在那里发呆。这孩子,以为是个泼辣的,却不想是个傻帽的?

齐妫心里总有些疑惑,坐不住了,兀自出门溜达去了。

自然是溜达是有目的的,这不,走青石子路,过圆拱门,便隐隐见着刘义符所住的院子,相比于其他的院子,着实显得精致不少,白墙琉璃瓦的,在繁茂的树丛里若隐若现,看起来颇为有诗意。

“别动别动!弄坏了你们能赔给我?”院内听起来热热闹闹的,似乎是一起在做着什么。

“您不是说要拿出来晒晒么?”素素望着院子里乌七八糟的一堆东西,疑惑地问道。

“但是,这东西是由我拿出来晒,不用你们动手。”刘义符叫道。

什么好东西?齐妫在外面好奇地听着,转而还是想着敲开门算了,这般偷听也并不好。

听见敲门声的刘义符头也未抬,仔细地将手中的物件挪到角落里去,一边道:“去开门去了。”

素素赶紧理了理头发,前往开门,打开门看见来人却是一愣,又瞧了好几眼,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错了。“姑娘,您找谁?”素素有些结巴地问道。

齐妫嫣然一笑,她自然认得眼前的人:这是刘义符较为放心的素素,虽然模样变化了不少,却依旧是一股子温柔的性子,身段有了玲珑之感,皮肤越发的水嫩了,虽谈不上倾城之色,却也是块不错的美玉了。“素素姐,我找世子。”

听到这个声音,刘义符愣了一下,赶紧抬眼望去,见着那几日不见的的齐妫;因着怕她总是想要走,便干脆不去瞧她了,这会子竟然自己找shàng én来了?“你来做什么?”

齐妫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迈进门内,见着一院子的零碎物件,什么都有,便笑问道:“怎么,又干起了旧营生?”

“没有。”刘义符赶紧到,从一堆的物价中走过来,瞧着她在阳光底下的笑颜,真是美极。“不过是放在屋内太久,夏天又容易受潮,便搬出来晒晒。”

齐妫点点头,四处打量了一番,便见刚才被刘义符放在角落里的东西:那荷花灯笼,虽然颜色变化了些,却还是崭新的模样。不禁问道:“你一直都未用过?”

刘义符循着她的眼睛看过去;低声道:“你随我进屋去说。”

呃?这种事情有这般神秘么?齐妫有些疑惑,却还是跟着他进了屋内。

“你们将这些东西再翻一翻,稍微放好些,别挡着道儿了。”刘义符回头指挥着满院子带着诧异眼神的丫头们。

进了屋内,打量着这屋子基本还是原来的模样,只少部分的家具更换了些,大概是刘义符年纪大了,东西多是变大了;便打趣道:“这是等着娶亲的呢!多了这么多的器具。”

刘义符做禁声的动作,轻声道:“你少说些你知道的罢!院子里的人本来就已经将你认出来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的。”

齐妫恍然:原来是害怕别人将自己认出来了;便摇头笑道:“不用担心,我易容不了,能认出来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有什么好害怕的?”

“万一有那些嚼舌根的喜欢将这事说与了母亲听,又告诉了父帅,他们肯定是会有想法的。”刘义符认真地道。

“有什么想法啊?难不成不允许丫头有望成为xiǎ一 jiě?”齐妫无所谓,接着又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道:“何况现在也不是xiǎ一 jiě了。”

“你知道了?”刘义符抿了抿嘴,突然又笑道:“但我相信你不会去害自己的娘亲的!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齐妫一怔,看着刘义符明亮的笑脸;认真地点头。“谢谢你能相信我。”

“我们本都不打算告诉你的,也不知是谁多嘴。”刘义符郁闷地道:其实对于自己来讲,是不是xiǎ一 ji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就对了;可是父母会在意,尤其是母亲,她是认定了她未来的儿媳一定是海盐公主的。一想到这点,刘义符就觉得头疼得要命!

“是我自己怀疑有问题,才用刑逼供出来的。”齐妫笑道,突然打量着他的屋子,指着旁边的书架笑道:“你也开始看书了?”说完便径直走了过去,翻看着上面的书籍。

刘义符脸色一红,说句实话,这些书现在不过都是成了个摆设,翻动它们的时候真是太少了。“没看太多。”

“那也正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就是有再好的定力,也不见得一时半会儿能改,何况他也是个一般大的孩子呢!齐妫一边思忖着,一边翻着书;突然拿下一本书,举在刘义符跟前,道:“这本书借我去看看。”

“没事,你尽管拿去就是。”刘义符随口又道:“若是以后需要看什么书,与我说一声便是了。”

齐妫点头,拿着手里的书,打量着房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当初你的房间?”刘义符突然笑问道。

“我的?”齐妫诧异看着他,尴尬地笑道:“我不过是个下人,房间早应该是给别人住了,没什么可看的。”

“没有。”刘义符往着旁边一指,道:“一直给你留着,时不时地将它打扫了,现在还非常干净呢!你那被子现在正在院子里晒着呢!”

齐妫笑得倾城。“果真?”

“自然。”刘义符点头。

“啊”齐妫叹了口气,浅哂道:“若以后没有去处了,世子这里还有我的席位啊!”

“放心,这里永远都有你住的房间的。”刘义符认真地道。

“公子,您房间里的被子可要拿出来晒晒?”外面素素瞧着门问道。她别的不怕,就怕他们之间弄出什么来!虽然年纪都算不得大,但这情根深种,她看得是明白了,这刘义符打童月那丫头进来起,他就算是着了迷了。

齐妫赶紧跑去开门,竟是没发觉他将门都关好了。“素素姐,你进来说话罢。”

素素左右观察着二人,走了进来。

“不是刚刚晒么?”刘义符郁闷地叫道,这丫头就是这点不好,总喜欢多管闲事!特别是自己的事情!

“哦!好!那便不晒了。”素素打量着齐妫,张嘴欲言。

“这是袁家二xiǎ一 jiě袁齐妫!”刘义符赶紧道。

二xiǎ一 jiě?成二xiǎ一 jiě了?素素满是怀疑地想着,脸上却不好露出破绽,施礼道:“请袁xiǎ一 jiě安!”

齐妫点头,笑道:“可能这一段时间都要叨唠你们了!”

素素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她,冷不丁的脚下没站稳,向着齐妫倒去。

刘义符一个箭步,将齐妫拉后一步护在了身后,生生叫素素倒下地去了。

“没碰到你的胳臂罢?”刘义符问着满眼诧异的她。

齐妫摇摇头,伸出左手,道:“素素姐,没摔疼罢?”

素素抬眼望向刘义符,他也刚好将目光投过来。“我没事。”说完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手。

“对不起啊!刚才世子是因为我胳臂上受伤,不能承重,才会帮我的。”齐妫有些尴尬地笑道,举着手里的书,道了句“我先去看书去了。”便匆忙离开了去。

出了门的齐妫心里真不是滋味:她自己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刘义符对自己的不一样,怎奈自己年纪也才十岁,若说什么,就显得没意思;可若不说什么,那边海盐公主正值豆蔻年华,她对刘义符的心思,既有她对他的喜欢,更有来自家国的压力,她等不了,她更见不得自己与世子有一点点的交集。想到这些,齐妫觉得头都大,自己若不是为了找他要本书,也不会轻易来这里,但显然,就是素素都觉得他们之间有问题。有些事情,就怕到时候说不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与刘义真斗嘴,谁其乐无穷? 晚间如儿回来之后,齐妫便问了晨间让她去问的事情。

“xiǎ一 jiě,我问了,在医馆并未见到那日帮我们抓药的大夫,一问才知道,那大夫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如儿如实地道。

齐妫喝了口茶,又问道:“可问了上哪里去了?”

如儿点头,道:“问了啊!医馆的人说了,大夫开始是说进山去采药,后来又听闻去往魏国游历去了;说是去学习医术去了。”

“有他离开医馆的准确时间么?”

“没问了,估计也没人记得那么准确的时日了。”说完又笑了笑。“我当时也只交代小二去问这些。”

齐妫白了她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没告诉人家问哪些事儿!小心我打你!”

如儿特特走过来,施了礼,颔首低眉道:“奴婢知错了!还请xiǎ一 jiě饶了奴婢。”

“去!将冰碗里的那一小碗子奶酥给喝了!罚你将碗给舔干净了!”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如儿脸色一暖,问道:“xiǎ一 jiě,哪里来的奶酥啊!那东西可不容易得了。”

齐妫点头。“可不是,是袁姑姑给我的!我闻着挺香,想着你肯定也喜欢吃,便留下来,放在冰碗里凉着,更好吃些。”

如儿眼圈一红,低头躲过齐妫的目光,道:“多谢xiǎ一 jiě!那我可一人吃了!就不留给你了。”

齐妫莞尔。“你给霁儿留点,她也肯定没吃过这般好的东西。”突然又拍了一下脑袋,叫道:“忘记了,她现在不能吃这些冷东西,倒是便宜你了呀!”抬头却发现那丫头不见了。不禁叹道:跑得真快!

如儿端着奶酥小心翼翼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有了吃倒是我说话都懒得听了呀!”齐妫笑看着一路小心地走着的如儿打趣道。

“可不是,一整天都忙呢!终于等到点好吃的了!”如儿也一字一句认真地道。

“也辛苦你们了!今年若回了本儿,今后你们都爱怎么花便怎么花去!可好?”钱财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却并不是越多越好。

“那敢情好?”如儿兴奋地道,欲将奶酥放在桌上,却未注意到跟前的椅子,冷不丁地被绊了一下,手跟着使劲地晃动了起来,小碗沁凉的奶酥便白花花地向桌上撒去。“啊——”如儿禁不住心疼地叫了起来。

齐妫也是一怔,见着小桌上流淌的奶酥,一股浓厚的奶香味慢慢散开来。

如儿也顾不上其他放下小碗,竟然自己趴在桌上吸了起来?!

“如儿?!”齐妫惊叫起来,伸手便将她的头抵住,不允许她这般做。

如儿却将她的手拿来,又吸了一口。

“如儿!你做什么?!这碗里还有在一小点,你吃了便是,这桌上的岂能吃的?”齐妫实在不能明白。

哪知如儿抬着泪眼望着齐妫,笑道:“连xiǎ一 jiě都不舍得喝一口的!却记挂些给奴婢,奴婢舍不得xiǎ一 jiě的一片心。”

齐妫瞧着她那令人心疼的模样,安慰道:“大不了,明日我再向袁姑姑讨厌一份去了。”

如儿一听眼泪便哗啦啦地下来了。“xiǎ一 jiě您忘记了。如今她不再是您袁姑姑了,我们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齐妫心痛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又与当初无异了!难道又选择逃跑离开么?拉着如儿的手,眼圈儿红红地道:“没关系的!有你和霁儿!咱们三人同心!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以后别说是一碗奶酥了!就是一百碗,咱们只把它当水喝!”

如儿抱着比自己还小些的齐妫,点头道:“我们会好的!霁儿与我,能有xiǎ一 jiě这样的主子!就是太xg 了!”

齐妫拍拍她的背,觉得这人间难有的温暖。“xg 罢!”

如儿点头,突然问道:“xiǎ一 jiě,如果有一日奴婢不在了,您也要与霁儿好好生活。”

齐妫将她拉开来,看着她好奇地问道:“你上哪里去?”

如儿眼神闪烁,道:“等咱们赚钱了!我便想要出去走走啊!”

“那我肯定也会去啊!钱多了总要花是不是?”齐妫笑道。想多了,那么个小饭庄能有好多钱?

如儿不再做声,端起碗内仅剩的一小点奶酥,递到齐妫跟前。“味道很好,吃得心里凉凉的,恨舒服。”

齐妫接过碗,小小地抿了一口,放到如儿跟前。“来!这些你喝了!刚才那般,吓我一跳:哪里来的馋鬼啊!”说完狡黠地笑了起来。

如儿眼圈一红,跟着笑了起来。

院子里,夕阳下,两个玉般的人儿,合喝着一星点儿奶酥,互相取笑着,打趣着,夕阳的红色映在她们如月的肌肤上,更显得如画一般美丽

齐妫手里拿着那本描写药材性状的书,这几日都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就是希望能够从里面找出谢关于麝香的蛛丝马迹来。

刘义真却在这时候进了来,虽然天气不甚很好,也开始慢慢转凉,他却依旧是单薄着衣衫,出现在她的门口。

“袁家二xiǎ一 jiě,善隶书,善琴,如今是善医学了?”刘义真一边走,一边讽刺道。

虽说已经知道了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却还是每次都要觉得郁闷:平日里并没有得罪了他!怎么他就是要与自己作对呢?

“刘家二公子,好诗词,好酒;如今是好女色来了?”齐妫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刘义真嘴角忍不住抽动了起来。“女色?”

齐妫点头,抬眸嫣然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是?”

刘义真觉着一身鸡皮疙瘩,冷飕飕地来了句:“女鬼么?”

什么?齐妫郁闷地瞪着眼睛看他,见他瞧着自己的头,不禁拿手碰了一下:天!今日如儿走得早,自己忙着看书,也忘记打理头发了,现在肯定跟个鸡窝一样!难怪是个女鬼啊!顿时羞红了脸,站起来就打算进屋去梳理一番。

“算了!反正也不是来看你漂亮不漂亮的。”刘义真赶忙叫住了她。

齐妫刹住步子,点头道:“也是!刘二公子若是想要看ěi nu!自然是去花楼才对的!那里才有绝色!是不是?”

刘义真差点没挥动着拳头揍她几下,扫了一眼周围,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叫道:“你再乱说句试试?”

齐妫吐舌,才记得这是府内,不是在外头;若真被有心的人听去了,说不行这小子又是一顿好打!那场面,齐妫想想心里就很满足了。“原来刘二公子也有怕的?”

“你几时见我去过那个?”刘义真郁闷地坐在椅子上,桃花眼斜视着齐妫。

齐妫点头,眨着眼睛,也坐下来。“哦!既然刘二公子没去过,那怕什么是不是?”

“你要不要听我说话?”刘义真作势走人。

齐妫摆摆手。“好走不送哦!出门往右拐,再右转,再直走,就出门啦!”

“你!?”刘义真牙齿咬得快断掉了,还是泄气地坐下来,道:“若不是答应了三弟,本公子是断然不会来这里的!”

三公子?齐妫拿眼靠近着看刘义真,以验证他说这句话的真实性。

“干嘛这么看人?”刘义真往后仰去。

齐妫重新回到椅子上,问道:“三公子为何要你来我这里?”

“问你自己啊!”刘义真狭促地笑。

齐妫脸色一红。“那,那你又为何答应三公子?就这么白白答应了?”

“你管多了。”

“我不能信你啊!刘二公子是什么人啊!聪明伶俐,足智多谋啊!能无偿帮忙?”齐妫是不相信,尽管自己不知道他们这几兄弟到底平日里做些什么的,但就眼前这个聪明的人,对自己又讨厌透了!怎么可能轻易答应,答应三公子来帮自己的?

“他答应给我弄本好书,弄些好酒!就这些!没有其他的了!若你还不信,那我走了!”刘义真欲站起来走。

“哎哎!我信我信!”齐妫叫道:“刘二公子您坐。”

“与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我口渴了!”

“是!您稍等!我亲自为您去倒茶水。”齐妫狗腿般地跑进屋内,斟了满满一杯茶水放在他跟前。

刘义真睥睨了下,又道:“本公子饿了!”

“有!”齐妫笑得没有底线,转身却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拿水灌灌死他!

半晌,便端出来一小碟子栗子糕糕。刘义真拿起一小块,咬了一口,蹙起眉头道:“甜死了!远不如桃花糕好吃!”

“桃花糕不甜?”齐妫问道。

嘴里虽说甜,却将余下的全都扔进了嘴里,含糊地道:“没这个腻味。”

腻味?腻味你不也吃得很香甜?齐妫腹诽。

吃完一颗,他竟然又拿了一个往嘴里放?

“刘二公子,您不是有话要说么?”齐妫有些抓狂地叫道。

刘义真点头,嘴里算是栗子糕。含糊不清地道:“我吃饱啊!”

吃死!齐妫真想夺下他手里又拿起的栗子糕,自己吃掉。

将他所谓的腻味的不好吃的八块栗子糕全部清盘,八块啊!全吃了之后,打着饱嗝,喝些水,才慢悠悠地道:“三弟与我说,你母亲小产了,与你有关。”

“我知道。”齐妫点头。

“他不信,便拜托我查一下。”顿了顿,突然叫了句:“哎哟!甜死本公子了!”

齐妫额头上一排冷汗。“那刘二公子查到什么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坐镇饭庄 “没查出来什么。”刘义真随口就道,还不忘悠闲地喝口水,以防止打嗝。

什么?!这个混蛋!齐妫真想直接将他扔出去!“那刘二公子今日来这里是做什么呢?”齐妫扯着脸皮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应付他。

“哦!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顿了顿,才道:“你干嘛叫得那么难听?刘二?搞得本公子的名字就叫刘二一般。”

拜托,我想听正事儿!齐妫内心是抓狂的。却又毫无办法,都不知道刘义隆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叫这么个人帮助自己了?!

这个心思自然只有刘义隆最清楚。不过听见远在千里的齐妫一般抱怨,在京口坐镇的刘义隆还是忍不住喷嚏连连。

“公子,别是又着凉了。”刘粹在旁边关切地道。

一边审阅案综与文件的刘义隆忍不住又是一连串的喷嚏,吸了吸鼻子道:“往年这时,也不见生病的。”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喷嚏。忙将要程给父帅的案综放偏了些。

“今天寒潮看得早些,瞧着初秋就有了股寒气。”刘粹将旁边架子上的披风给他披上。

刘义隆看了一眼这披了四年的披风,嘴角勾起,道:“多谢刘叔叔这些年的陪伴。”

刘粹一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又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便搓搓手,憨厚地笑道:“说这话,叫人不习惯了。”

刘义隆淡笑不语,低头继续看了起来。又是一阵喷嚏,终于还是忍不了,站起来道:“看不下去了,怕到时候上面都是吐沫星子。”

刘粹恢复平静,点头道:“也好!房间书桌上有好几封京口来的信,你瞧瞧去。”

刘义隆脚步一顿,问道:“几时来的?”

“用过早膳没多久,瞧着字迹与前几次的差不离,又因为事多,给混忘了。”刘粹整理着桌上的东西,一边道。

刘义隆点点头,便前往自己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内的刘义隆果然见着好几封信件堆在那里,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又应该算是那叫做袁婳的人写的东西了。

据刘义隆略略地在建康城查找的资料来看,她是齐妫的大姐,家里的嫡长女,若说起印象,那便是那日在菊花会上,她突然上前与自己打招呼,仅限于此。但自打那次以后,总是间间断断地来了好些信件,若说是以前,自己都是直接扔在火里烧了的,怕有伤她女儿家的自尊,也未去看信的内容;可如今,刘义隆却多了个心眼,信虽是不看了,到却将那些信都收集起来,放在一处隐秘处。

不想却翻出来一封字迹不一样的信;刘义隆略微端详了一番,便确定那是谁的字迹了。

打开信套,将信的内容全仔细地浏览了一遍,赶紧坐下来铺开了一张信纸,认真地写了起来。

窗外的雨滴轻轻地敲打着窗棂,打在院内的芭蕉叶上,滴滴清亮;屋内的少年挥笔书豪,只听得落笔的轻轻声响,一切静得如此美好。

想象着她的笑容,就如这雨打芭蕉般轻盈明亮。

可这会子她真是明亮不起来,眼前这位耍酷的公子,依旧与自己对峙着,好似要将之前的气他的时间都夺过来一般。“公子,这样可以么?”若不是之前做了那么多,早将她他拎出去喂狗了!

“勉强罢!”刘义真邪邪地一笑。

“那你您能将您知道的告诉小女子么?”齐妫觉得自己已经沦丧了底线,可是内心却还是坚信这个看似不务正业的家伙,一定知道了些端倪。

“那得要看心情。”刘义真毫不客气地道。

有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心是累的!齐妫不再言语。

二人就这么坐着,互相对峙着;阳光从树梢间打落下来,斑驳地洒在他们的身上c脸上。

半晌,刘义真大概觉得差不多了,从椅子上懒洋洋地站起来,嘴角勾笑。“害你母亲小产的事情,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出是什么人所谓的。”

“但那不可能,她从不屑与外面的那些粗野之人来往。”早就担心过这个问题,不存在说对她没有怀疑;但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他们之间会存在这等龌蹉之事的。

“或许,与那粗野之人来往的,并非她本人呢?”刘义真突然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那会是谁?她身边的丫头?这样太冒险了;母亲身边的丫头?想到这里,齐妫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不禁怔住了。

“有时,也要小心身边的人。”刘义真留下最后一句话,便翩然离去。

身边的人?齐妫冷眼看着他离去:身边的人不会就是你这个混蛋家伙么?其他的人还有谁会这么没事给自己找不愉快的?

但是,他如今说这话,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了,医馆的大夫逃跑这样的事情就不消说了,他肯定早已知道,那么,到底是谁指使医馆的人去放这一味药的,只怕他也有了眉目。

“对了,你可否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枕头?与你母亲出事情中间有多长的时间?”刘义真突然从外面探头进来问道。

这边正在思索的齐妫吓一跳,转头看着他,回忆了一下,道:“时间并不是太长,大概是在五天左右罢。”

刘义真便将脑袋隐没了。

想起这个,齐妫赶紧拿起桌上的书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果然,在其中一页书上,便瞧见了那名为“麝香”的东西:辛,温。入心c脾c肝经。开窍,活血,散结,止痛;有破血化淤功效,孕妇不宜食用。

这不过世麝香的主要功能与禁忌,并没有太大的作用;齐妫头疼地合上书,刘义真为何要突然问句那样的话?是不是说明麝香放在枕头里的时间不长,并不会导致小产?

若果然是这样,母亲也许不止是枕了麝香,应该还有食用?想到这里,齐妫的心一颤,是不是母亲在自己离开之后,还用药了?

齐妫都不知晓这些事情从何下手去。

义熙十一年初,刘裕逮捕了司马休之的次子司马文宝c侄子司马文祖,并命令他们自杀。

除此,刘裕发动军队,西上进攻司马休之;时他黄钺加身,兼任荆州刺史。

整个晋国危机重重,司马帝皇的政权日益没落;安帝也愈发觉得自己坐在这位置上的不再稳固,急于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海盐公主许配给世子刘义符,怎奈刘裕常年征战在外,并无功夫去理会这等事情;于是事情一拖再拖;而如今司马休之已经成为叛徒,国家上下,能听从他的,寥寥无几;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靠自己的女儿想办法。

而此刻的齐妫,已经坐镇在随心饭庄,作为幕后的老板。

而关于母亲的事情,也已经全部了解清楚:母亲在小产半月之后,便离开了建康,前往阳夏养老,从此不问世事;而在小产之前,母亲的确吃了所谓的保胎药,但那保胎药系当年开枕头药方的同一个大夫;大夫已经下落不明,而药方也已经时间太久,找不到了;那药渣就更不消说;说事情便只能暂时这般不了了之。

只有一点:她袁婳的目标是已经锁定了的。齐妫想着,只是在找一个契机,将所有的证据全部呈堂,一棒子直接打死!

这日齐妫看完早上的书,正在低头打理着账目。

门外响起了霁儿的声音,道:“xiǎ一 jiě,公主来了。”

自己是在去年年终从刘家府内搬出来的,实在是不应该住下去了,虽说刘义符当时故意找了刘惠媛要学弹琴,使得自己不好脱身;但毕竟处在那里什么都算不得,寄人篱下是小事,但是名不正言不顺,住着怎么都不舒心,便执意搬出来了。

搬出来之后,刘惠媛竟然也时不时地找上来学弹琴,不禁感叹这孩子,竟然真的认真起来了?

海盐倒是不常来;这段时间情况看起来很是紧急,有些人想躲着他们,有些人他们想躲着;所以,谁也没有去太搭理了谁。

“公主,请进。”见着门口的海盐,齐妫抬眸笑了一下。

海盐走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案头上如山高的本本,不禁感叹她如今便是与男子一般了。

“难得公主今日来寒舍。”齐妫合上账本,站起来瞧着海盐愁容满面的模样,定神道:“公主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么?”

“你知道了司马休之的事情么?”海盐却并未起身,依旧道:“你先且坐下来。”

齐妫依言依旧坐下来,点头道:“知道一些的。”

“我父皇告诉我,现在必须让世子提亲了!”海盐有些沮丧地道:“但我知道,他心里依旧还是有你的。”

齐妫颔首浅哂。“公主多虑了。”

“不是我多虑。是”看了一眼长得越发出众的她。“是我知道他的心思,如今有你,他不会瞧得上我的。”

“公主说笑了。只是,我如今不能离开”齐妫为难地道。

“那,你便去与他摊开了说,你并未有意思是不是?”海盐急切地道。

齐妫不禁细细地看着她的神情。“公主,你告诉我,你现在还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么?而不是因为你为了想保住你们一家的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但是我想问你:这两者需要分得那么清么?难道不能是一体的?”如今已经十三岁的海盐,更能懂得这样的现实,所以有些事情,可能没办法与那情窦初开的她讲得特别清楚明白。

齐妫显然被她的话给震住了,但是她将的话却似乎很合理,齐妫点头道:“公主说得不无道理,我也只是,只是见你如此心急”

“我若不心急,谁又知道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呢?”海盐有意望向她。

齐妫一愣,暗叹了口气,“我说说罢!但是,公主,他并未与我说过任何对对我有意思的事情,我不能说一些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她有些艰难地道。

海盐点头。“我自然信你,否则也不会特地找你。”

“我刚才也说了,是如今不能离开这里,但是我会想法子离开的。”齐妫望着她急切的眼前,有些泄气地道。难道友情是这般演变的么?

“齐妫你误会了!”海盐突然神色暗淡起来。“我知道,就算是你离开,也并不能真正解决什么问题的,只是”

“我懂。”

霁儿进门,将手里的茶水递将过去。见着二人的神色不对,便笑道:“xiǎ一 jiě,咱们这里今日有新鲜的鱼儿,不如让公主留下来用个午膳罢。”

“嗯。”齐妫点头,对着海盐道:“我们霁儿做鱼可是一绝,不如尝尝。”

海盐虽觉得索然无味,但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想来回到宫中,也并不见得有什么起色,依旧是那种压抑的气氛,叫人喘不过气来。

天气尚好,推开沿街的窗户时,能见到阳光清朗地流进来;远处的房屋,还隐在薄雾当中,近处的琉璃已经泛着亮光,底下是熙熙囔囔的人群,他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生活;走卒贩履,吆喝叫卖;这样的热闹祥和的街道上,根本感受不到整个皇朝的更换与颠覆即将到来的气息,他们依旧各自生活,似乎无忧;但子非鱼;念及此,齐妫不禁叹了口气。

“世子!看见世子了么?”与她一道站在窗口的海盐指着楼下远处的某个身影有些激动地问道。

不错!是激动!海盐不记得有多少日子没见着他了;自打齐妫进了刘府,去看过她一回偶然撞见他之外,后来再也不曾见过他了,因为再去府上的时候,总听说他不在家,或是去找谢凤等人去了;再后来,便终于连他上哪里去了,也无从打听了;那时,思念成灾的她便想到齐妫了,那个得天独厚的少女。

齐妫循着她指的的方向看去,哪里看得清是什么人呢!不过是个极小的身形罢了。“你确定么?”

“当然。”海盐点头。“他定是来你这里的。”

若真是他,也只怕是来这里的。这些日子,他倒是没少往这里跑,甚至还买了一架琴,把自己惊得慌,他却说了为了他èi èi学琴的;带了好些书。

说起书,自那日查到了关于麝香的药用,出来之后,便上了好几家医馆去询问了,都说麝香若是靠闻的话,段时间内是不至小产的;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本来胎气就不稳的。但是若是服用的话,是立即见效的。

自然,齐妫已经怀疑到药的事情了,但是在外头却无法打听到,那药到底是谁给她的,还是她自己给自己抓的呢?这些都不知晓。

但是,刘义真来过一次,是来告诉她,那大夫似乎是有下落了,听闻在关中那边;但是只是根据描述相似,正待抓的时间,人又没踪影了;可是齐妫不齐妫这些,更奇怪的是:现在关中属于晋国么?他怎么能轻易答应到这些的呢?

自然这些事情,他并不会与自己讲。

“齐妫。”海盐将神游的她唤醒,道:“我就在这间屋子内,你前去与世子说说我刚才的事情,我在这儿”她不再好意思说下去,便颔首回到了椅子上。

齐妫愕然,却又不再好过多的去问,想起那日的事情,若不是自己弄砸了,怕自己也不是现在这般境况了。当下只得点头,探头见刘义符已经到了这附近了,便转身点头走了出去。

刘义符兴致勃勃地直接上楼了来,正好碰见刚关好房门走出来的齐妫。

今日的她着了一身淡粉色的拽地长裙,裙裾在移步之间随风轻摆,小露一截淡粉色的绣鞋;如今的她,饭庄打理得很好,人也越发出落得水灵;哪里看得出是位饭庄的老板?

“猜猜今日我给你带了什么?”刘义符大眼睛笑得弯了下去;神神秘秘地走了上来。

齐妫浅哂,指着旁边的雅间,道:“多谢世子费心,但我真的是不需要。”

刘义符从来都不理这些话,每一次来见头,总是不愿意接受他的任何东西,但是这些反应并不能将他的想法击退了;反而更加来得勤了,叫齐妫都招架不住了,有时甚至会想:若是他也这般,只怕自己早便是欢喜得不行了罢?

进了雅间,齐妫为他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坐下来;瞧着他壮实的身板,问道:“可是最近骑马了?”

刘义符点头,眼睛亮了亮,道:“你要去么?如今出城踏青,最是舒服了去。”

齐妫点头,青草绿树,青山绿水,自然都是极美的;自己自然是想去的,但,却不是与眼前的他。“我不会骑马;坐马车便没了意思。且,你我二人,也不热闹了去。”

“你若愿意骑马,我倒是可以教你;我父帅都称赞我的马术不错呢!”刘义符不无得意地道。“至于说二人不热闹的话,可以叫上谢凤c海盐他们啊!”

“公主出去是不大方便的。”齐妫点头笑。“再者,公主岂能说你叫上就能叫上的!”

“那是自然,我自然有法子的。”刘义符自信满满。

“哦?世子不妨说来听听,怎么你就能想到法子将公主叫去了?”

“这你不用管;只要是我说的,她准欢喜地答应了的。”

在那边的海盐靠着墙听得真切:他果然是知道这些的,原想他是一直都不明白的,自己也是一直在等他明白。

“那世子有没有想过,为何公主要这般听你的话呢?”齐妫细细抿了一口水,认真地看着他。

刘义符眼神有些躲闪地看着坐在那里的齐妫,内心对这样的事情说是不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世子,其实公主是喜欢你的。”齐妫依旧认真地看着她,缓缓地道:“所以,她才事事愿意听你的,按照你的意思去做;想要看到你开心。”

刘义符沉默。

“先如今的形势,我想世子也是明白的,公主需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太需要。”

刘义符望着她,欲言又止。

“今年公主十三岁了,两年后事及笄;十三岁,是订婚的最好年纪”

“可,我才十岁。”刘义符有些困难地道。

齐妫点头。“对;可,也不小了。”

刘义符依旧是沉默,就这样沉默地凝视着她的小脸蛋,看着她依旧笑盈盈地瞧着自己:他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公主是我的好友,你也是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快乐。”齐妫见他久久不言语,便又道。

却见那原本滕亮的眸子瞬间就暗淡了下去,来时的激动,似乎在此刻被浇灭殆尽。“只是好友?”

齐妫淡淡地点头,她看见了,看见了他眸中那种说不出的寂寥,说不出的失落;可是,她只能这般说。

“你是想试探我,还是真的这么觉得?”刘义符无法相信这些,就像自己无法想象海盐是一定要嫁给自己的一般。

“是真的这么觉得。”齐妫认真地道。

刘义符突然冷笑了一声,怀里的木雕应声而出,摔出老远,听得清断裂的声音,炸开在这宁静的雅间内;叫齐妫的心跟着一起震了好几下。

“我走了,自此。”刘义符站起来;睁大双眼,望着齐妫一字一句地道:“再不会踏进一步!”说完甩手而出。

“世子——”齐妫长唤一声。“公主在等你的提亲!”却见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口,紧接着便是“噔噔”地下楼之声。

齐妫轻叹了口气:他是不是因为太小了,才会如此?抬脚出门之际,突然想起他摔出去的什么物件,便折回身到处寻了去。

半晌,忽然身后响起了句:“在这儿。”

齐妫讶然回头,见着海盐站在身后,手里举着两截木头。道:“倒是公主与它有缘分。”

海盐扯着嘴角挤出了一丝笑意,望着手里的两截木头,稍微留意一下,便知道是什么。便将它送回了齐妫的手里,道:“是你的。”

齐妫诧异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讪笑道:“也不一定,不过是”仔细一瞧,那竟是个人物雕像,细看之下,那模样,还有几分像了自己,尤其那眼神儿,真是神似了他竟将自己雕了出来?!

“也不知费了他多少的功夫。”海盐有些心疼地道:“也不知手可是受伤了。”

难怪他今日竟都没见他将手伸出来过,一直都是半躲半藏地在袖口边,不禁觉得愧疚万分。“我竟不知。”

“你自然是不知的。”海盐望着这个xg 的女子。“他因为你爱看书,不知跑了多少地方为你寻书;因着你喜欢弹琴,他不知看了多少琴谱,还跑遍全城为你寻得一架好琴;纵然他有多少的不足,但是,那在我这里,是最好的!如若他能有一半对我这般,哪怕是死,我也是愿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帘外雨潺潺 齐妫心中一震,倒是被她这几句简单的话给震得颤动了几下。“我并不知道这些”

“是啊!你并不知道,就如今日他送来给你的木雕一般,用心至深,但你却可以视而不见”海盐的心在滴血一般的疼,一字一句地在叨念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对别人的百般好;若说没有悲痛,谁又会相信了去?

齐妫抬眸细看眼前少女的模样,已经出落成窈窕淑女了,本脸上的神情,应如少女般纯真美好;但如今,却是出现了不相符的抑郁之色。“许是你想错了,他并不如你说的这般喜欢于我。”

海盐转身,隔着镂空的窗户,望见外头熙熙囔囔的人群;落寞地道:“我如何会不知呢!这些她小妹一直都有告诉我,恐怕还有你许多不知道的呢。”

齐妫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这不过是于自己无意;却伤她人之心的事情,又何必在这里紧说呢!“公主刚才肯定也世子说了,想骑马出城踏青。”

“对。”海盐看着齐妫,苦笑道:“还说,愿意教你骑马呢!”

“我学不会。”齐妫颔首道。“若是公主愿意,便可以去一次。”

“我不愿意。”海盐脱口而出。“我为何要去做陪衬?我是公主,是公主!”

齐妫默默看着眼圈发红的海盐,轻声道:“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世子年纪偏小,也许还不懂得”叫自己来安慰她,齐妫觉得有些别扭;每说一句话,总觉得自己是在故意讽刺她一般;倒叫自己无法说下去了。

海盐含泪一笑,似一派烂漫之色,道:“兴许呢!他终有一天会觉得我对他好的。”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公主,用个午膳再走罢?”齐妫追到门口问道。

海盐回头,瞧了一眼她,淡淡道:“今日,还是要谢谢你。”说完便头也不回都下楼离去。

齐妫怔怔地看着她离开;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二十七日,刘裕从健康出发,前往攻打司马休之,司马休之呈上奏书上安帝,列举刘裕的罪状,同时也率领军队,准备抵抗刘裕。

于是,朝廷局势再一次紧张起来,安帝想要结亲于刘裕的想法再一次紧迫起来;虽说海盐与刘义符没再往她这边来;但看着帘外雨潺潺,春雨意阑珊的时节;街道上又稀少的三三两两的孩子在雨中惬意地玩耍来,看得她都入了迷,有那么一刻,忘记了自己的烦恼来。

忽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站在窗棂处的她慌忙转身走向了书桌旁,研磨作书起来。

晚间,刘义符坐在院子廊下瞧着外面的春雨如丝,那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朦胧之感,叫他愤怒的心思,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他手里握着的,是袁齐妫写给他的信;信中明确地告诉他现在的局势,若是他不肯娶海盐公主,那海盐便只有死路一条;而他娶海盐公主,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甚至还讲到若是要喜欢其他的女子,以他的能力,三妻四妾将来不是不可能的;何不救公主一命?

三妻四妾?!亏得她写得出来!刘义符扯着嘴角冷笑;她难不成不想做正室,偏喜欢做妾不成?还是,就如那日她所讲,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要?

但她所说的海盐只有死路一条的事情,却是刘义符没有想到的,他竟不知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也就是说,如今的朝廷,都是父帅说了算?若果真是如此,那生杀之权便都掌控在父帅手里了。眯着眼睛望着夜色中草木隐隐的刘义符不禁心中震了一震:若是他想海盐死,这是绝无可能的。从小至大,虽算不得很喜欢,却是不曾离开过的人。

再抬眼看向下半段的时候,刘义符惊讶她竟然都想到了他所想的。

“刘公虽是世子父帅,却并不会事事都听世子;若你想简单说一句便放过公主,怕是不能;但你言若娶了公主,那又是另一番计较;世子若信我,许可救得公主一命。”

但,为何说娶父帅就愿意,求放过一命却又不愿意呢?刘义符不觉得这之间有太大的区别。

但齐妫觉得有;就如今刘裕的这种种迹象表明,以他现如今的兵力,起兵逼迫安帝下台是易如反掌;但他显然没有,且对安帝一直都算得上是尊重;那他想要什么?他这般南征北战,难不成只是想屈居于一位不作为的皇帝之下?断然不是,那便是将来逼迫安帝让贤,但最后会不会除掉安帝,这不好说;但对自己的儿媳下手,应是不至于。所以,思忖了几日的齐妫,只得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希望刘义符娶了海盐,算是叫自己轻松一番。

然而,襄阳传来消息:刘裕战事吃紧,刘兴弟丈夫徐逵之战死,王云志c沈渊子等都在这场战争中被杀。

整个刘府,便沉浸在了悲痛当中;刘兴弟怀抱幼子,满眼沧桑地回到了刘家;如此,公主的事情再一次被压了下去。

几日梅雨下过之后,天气放晴,人都闷得发慌的齐妫,带着霁儿与如儿二人上街去采买些胭脂水粉;虽说齐妫尚自年纪不大,肤色也是红若朝霞,白如飞雪;也是不大用。怎奈霁儿与如儿二人已是妙龄之际,又是都似有了心上人一般,自然都爱极了这能添色的物件。

几人漫步走着,也瞧着有新鲜物件的,买一些,看着好吃的,也是吃一些,这大半日的,就这么在人群中闹将过去。

“xiǎ一 jiě,不如就在外头吃了回去可好?”霁儿兴致勃勃地问道。

齐妫斜了她一眼,道:“咱们开的是饭庄,倒是给人家做生意去?你这算盘,会不会算啊?”

霁儿倒是没觉得,指着朱雀门那边的一家店道:“听闻那边有一道吃味不错的菜,叫淮边野草花;人人都说味道不错。”

“野草花还能味道不错?”如儿若有所思地,这周遭自己也是逛了遍了,若是未听过的,应是很少才对。

“所以啊!我想去瞧瞧到底是什么草,它怎么就味道好了?”霁儿指着淮河道:“估计还是这河边上的草呢!竟然叫他们做出了一道美味来!可见也是技艺高超。”

“什么美味呢?”

三人吓一跳,这熙囔的人群中,竟然有识得她们三人的人?

原来她们三人今日都是丫鬟鬓,就是装了丫头出来耍的。

“不如在下与你们一道?”

三人齐齐回头,见着那如玉的温润少年站在她们的身后,笑意满颊,灿若星辉。

“谢公子?”齐妫有些诧异能在这里见着他;已经有几月不曾见到了,听闻是随着父亲出去了一趟,至于做什么,倒是不知。

谢凤温和一笑,点头。“袁姑娘还记得我。”

齐妫点头,眉眼弯弯。“哪里有不记得是,哦?”说完转头看向如儿与霁儿二人,却竟是发现如儿的神色不对了去:这丫头,难不成竟然是有意于谢凤不成?

“倒是一直多谢谢公子照顾我们的生意,今日如何得请了是也不是?”霁儿大方地一笑,上前一步对着谢凤施礼。

如儿惊醒过来,赶紧也上前施礼,喏喏道:“公子安好。”

谢凤点头,脸上的笑容,都将阳光融化了,化在这春风里,化在某人的内心深处。

如儿的脸色迅速地红了起来,赶紧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怀里,退了下来。

齐妫也是本着看热闹的模样,浅笑道:“那谢公子不妨与我们一同进餐,如何?”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谢凤作揖,便随着她们走去。

“许久不曾见谢公子,听闻是出了建康了?”齐妫随口问道,一边瞧着旁边的如儿,竟是不敢再将那头抬起来了,哎哟!看得齐妫心中兴奋不已。

谢凤点头,垂眸看一眼齐妫,这许久不见,她如今更是肌肤胜雪,目若星辰,唇如含丹了;看得他不由得痴了一下,却又觉得这种美只看远观了去,终究是缥缈。“我照父亲的意思,出去游历了几月,增长些见识。”

“你们男儿就是好,说走便走。”霁儿长叹了一声道:当年的他不就是这般么?如今便是再无音讯了去。

谢凤含笑不语。

“游学倒是真好,你必定眼界也是高了许多。”齐妫叹道。如今自己整日在这饭庄中,如坐井观天,哪里能叫自己少了些斤斤计较之心来?

“哪里如此,我便是抱着一颗游玩的心思,自然比不得那些有心的。”谢凤谦虚道。自己父亲叫自己这般说,也却是为了增长见识,将来为官也要在言谈举止上,高出一等;但为官却算不得是自己喜欢的事儿;说到这一点,倒是与刘家世子有几分相似了去。

“上哪里游玩了?”

呃?声音不对啊?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是你们说了这话么?”齐妫对着三人疑惑地问道。

三个人都摇头。

“xiǎ一 jiě,你脑袋瓜出问题了?这明显是个男孩的声音。”霁儿望向四周打量着。“且是个年纪不大的。”但却并没有见到有这样合适的人在周围:难不成是天上了?

几个人都抬眼看着天上,天空清朗,浅蓝色的天空飘忽着几多雪白的云,并没有神仙经过。

“在这里!”一个声音闷闷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食不知味 呃?众人打量着周围,终于瞧见在街心处,有一辆马车掀开了帘子,嘴角紧抿,一双黝黑的眸子正打量着这边。

齐妫望着他,心中一动;却见他放下帘子,马车缓缓启动。

满是失落得齐妫转过头对着几人道:“进去罢。”

谢凤本欲上前招呼一声的,但见他启动马车离开,也不便上去打搅,便随着齐妫一行走进店门。

“站住!”后面的声音不满地叫道。

齐妫的脚一下就顿住了,就与那小丫头听见自己冷面王爷的命令一般,愣是不敢将脚再抬进去一步;却也有些赌气地不回头。

这赌气也是有缘由的:一则那日在去江陵路上的气还未消呢!二则,后来他在自己醒后,便再也没见他来见自己了;三则今日他竟是这般冷冷的言语。

众人都回头施礼作揖,独独齐妫依旧背对着他刘义隆。

由着背影瞧去,她已是长高了许多,显得更加瘦弱了些;发丝松松地梳成了丫鬟鬓,却少了丫鬟的那种姿态,看着倒是有些别扭。

“今日三公子如何回来了?”谢凤有些好奇地问。

刘义隆抿嘴片刻,方道:“我长姐新寡,来瞧瞧她。”说完,便兀自上前去,经过齐妫身边的时候,身子顿了顿,轻声道:“进来。”说完便进门去了。

留下后面几人一脸的迷茫:怎么好像他才是主儿一般?却又不好说什么,便都跟了进去。

齐妫落在后头,亦步亦趋地,就差没原地踏步了;上楼梯也是走一步歇息一下,跟那八旬老太一般,看得已经上楼的霁儿瞧着忍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这xiǎ一 jiě什么时候学会作了?别家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知道你个大头鬼!齐妫抬眸瞪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瞧自己摇头的霁儿。

已经坐在了位子上的刘义隆久久不见齐妫上来;心里倒是百转千回了:这丫头今日倒是犟得可以啊!竟然不上来了?

“今日碰得巧,不如我做东,你们吃些什么?”谢凤客气地问道。又对着两个丫头道:“你们且都坐下,不必拘礼。”

刘义隆毫不客气地答应了,眼前飘向楼梯口处。

齐妫知道,这楼梯自己不上也得上,不过是拂他一些面子,就要慢吞吞地上!

可是,坐在那里的谢凤有些尴尬了;两个丫鬟是绝不愿意点菜的;坐在对面的那木头,他来了句随意。这下好了,只剩得自己点了。只得站起来走到楼梯口处,对着还在慢吞吞挪着步子的齐妫浅哂道:“姑娘,你倒是上来了;上面的人都饿着肚子呢!”

“哦!那你们先吃。”齐妫毫不犹豫地抛出一句。

谢凤一头的黑线,只得从上头下来,与她同步走着。“袁姑娘,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了?”谢凤低声问道。

齐妫睁大眼睛瞧着他,问道:“我有么?我们今日走了半天了,累得脚都麻了,所以走不动了呀!”

谢凤额头上都冒冷汗了;却带着宠溺地笑道:“那要在下背一程么?”

“不用!”刘义隆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跟前,冷冷地道了句。

吓得二人差点就魂飞魄散:他是什么时候下楼梯的?怎么到他们的跟前的?

刘义隆不由分说,直接拉起她的手腕,将她从谢凤的身边扯了过去。

齐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动作,竟是一脚没抬过去,直接摔倒在他的怀里。

虽说她比他要大了近两岁,个头却远远及不上他;这会子整个身子都被刘义隆扶着,一时脚又迈不过来;竟是与他默默四目相对;旁边的一切外物,都不曾入眼来。

站在旁边的谢凤心里显然不是滋味,伸手要将齐妫扶起来。

哪知刘义隆虽说人瘦,力气却不小,故意用胳膊抵开他的手,伸手将在自己怀里脸色绯红的齐妫扶了起来。

刘义隆的心是慌的,感觉要跳出来一般,又恐她听见;便惶急慌忙地站开了些,冷声道:“上来。”

齐妫真想狠狠地白他一眼;听他这番王者般的语气,竟是不敢了;只得跟在后面走着。

一时坐在上面的二人都看好戏般地看着脸色不自然的刘义隆与脸色红得猴屁股般的齐妫,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眉笑眼开了去。

谢凤却是恢复了那温润如玉的模样,笑意盈盈地问着坐在那里极不自然的二位道:“想要吃些什么?”

“不如吃个‘淮边野草花’试试?霁儿不是说好吃么?”如儿在一旁突然轻声道。

众人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一段饭吃下来,就显得颇为诡异了:齐妫一直拿眼偷望着坐在那里如定海神针般的刘义隆,弄得他食不知味;而谢凤虽是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却越笑越僵硬起来,如儿拿眼瞧他都不知。

霁儿倒是一直看热闹,到底是将这盘棋瞧清楚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本是两对鸳鸯的,竟是出了岔子;不禁叫人叹惋。

饭毕,几人再是坐不住;而刘义隆也是匆匆赶回来去瞧长姐,更是要离开了去;却又瞧着齐妫似乎有话说。

众人会意,虽有些不乐意,到底还是先下了楼去。

“你母亲小产的事情;我也查了一番;那药据你的说法,放在枕头里的日子太短;应是不至小产,我已打听过多处大夫,包括宫内的太医。”刘义隆望着她那双清亮的眸子,娓娓道来。

齐妫点头,不过疑惑他如何能问到宫中的太医?若是能,那便是他回过京城,如何

“后又查到你母亲小产之前服用了保胎药;但是这用药后的药渣,至今无下落。”

“药渣不是都会扔掉么?哪里还能找得到。”齐妫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禁不住还是笑了。

“对。但是,这一服保胎药的药渣并未扔,而是叫人藏起来了。”刘义隆看了齐妫一眼,见她一脸的茫然。

“谁会这般无聊,将药渣藏起来?”道完这一句,齐妫突然恍然大悟。“那这药渣绝对是有问题。”

刘义隆忍不住投来一个“你废话”的眼神来。

齐妫忍不住紧了紧衣衫,感觉凉飕飕的。

“你知道这药渣在谁手上?”刘义隆问道。

“我当然不知道,知道不就会拿过来查了。”齐妫脱口而出。

“在如儿身上。”刘义隆轻声道。

齐妫身子一颤。“不可能。”

刘义隆站起来,走到窗口,望向下面的三人,轻声道:“过几日我便走你如今不是袁府的xiǎ一 jiě”

“我在想想。”齐妫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不管自己是不是xiǎ一 jiě,都不应该轻易跟着别人离开。“也许,我在这里,也能帮到你。”

刘义隆道了句“不需要”,便匆匆下了楼。

留下心烦意乱的齐妫不知该如何是好。

除却刘义隆迅速离去之后;剩下的四人由在街上晃悠了起来。

“谢公子,你出来是有什么事情么?”霁儿好奇地问道:这人一整日都跟着他们,太闲了呗?

谢凤微微一笑,道:“并无什么事;今ri běn是先到了随心饭庄的,听小二说你们几人都出来了;心道天气尚好,便四处走走也是好的,没曾想却是遇到了你们,也算是巧了去。”

霁儿点点头,看着一路不言语的齐妫与如儿,觉得这二人的心思怎么如今变得这么深沉了?再有刚才那刘三公子出来时,脸色并不好!唉——不过那刘三公子的脾气本来就算不得好,也不知齐妫时怎么瞧上他的!

齐妫却是满腹的心思,想着若是如儿藏匿了那药渣,她为何迟迟不肯拿出来;若是没有,那刘义隆何必来挑拨离间?再者,是不是如今不是袁家xiǎ一 jiě了,就真的打算与刘义隆离开这里?那将来将来自己如何定这身份了去?想到这一团乱糟糟的事情,真是叫人难受至极!

这一来,一旁本来颇有兴致的谢凤见齐妫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又是不肯说,也是失了兴致。几人便又折身打算回去。

“快去看看——听说前头有个饭庄着火了。”身后有人突然叫了起来。

几个人都各怀心思,竟是也懒得理会。

“饭庄?”霁儿蹙起眉头,抬头望向天空,果然有一处正冒着青烟。再转头瞧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都往前跑了去。

“也不知道烧死了人没有。”有人一边跑着一边道。

“不得了!怎么青天白日的,竟然着火了呢?也是太不注意了。”

“必是炒菜是玩儿去了。”

霁儿实在是憋不住了,赶紧拉住旁边一个打算飞奔过去的人,问道:“这位小哥,什么地方着火了?”

“饭庄啊!”那少年急匆匆地指着远处冒着烟的地方。

霁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道:“哪个饭庄?”

“听说什么心什么饭庄罢!哎——姑娘,一起去看看呗!”这一句才刚说完,就听见他叫道:“你倒是等等我啊!”

原来霁儿早已跟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留下三人愣愣地瞧着远去的背影。

“他说什么?”齐妫自言自语道,猛然瞪大眼睛,讶然地道:“随心饭庄着火了?!”

如儿与谢凤也是回神,撒腿都跑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一贫如洗 再见那随心饭庄时,前院已经全都是烟雾了,完全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都出来了吗?出来了么?”齐妫问着旁边已经逃出来的小二问道。

小二点头。“应该是全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霁儿捂着脸,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自己辛苦经营了这么久的店,刚刚好些,竟就成了一片废墟么?“水!浇水!”霁儿突然醒悟过来一般,跑进旁边的人家,拿着水桶就跑了出来,再冲进烟雾当中。

“不要!”齐妫伸手去拉,却只留下霁儿身上的一片衣角。

如儿却是神色慌张,看着这烟雾缭绕的饭庄,整个人似乎都慌神了。突然见着霁儿冲进去,她反应过来,也跟着冲了进去。

“你们做什么?”齐妫站在外头喊道:“不过是个饭庄,没了就没了!都想将命丢了是不是?”她哽咽着在那里叫着。

可进入屋内的人哪里听到了她的话。

“你不能进去!”正打算也冲进去的齐妫,生生被谢凤将拦住了。

“有什么不能?她们这是找死!”齐妫叫道。不管不顾地挣扎着。

“她们去找死,你也跟着去?”谢凤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硬是不能叫她动了分毫。

齐妫眼圈都急红了,叫道:“那能怎么办?”

半晌霁儿又冲了出来,头发都烧焦了一部分;对于一个女子来讲,头发是自己的命呢!

“霁儿!别管了!”齐妫叫道:“如儿跑进去了!”

“什么??”霁儿花着脸惊讶地望着齐妫。随后对着站在外头不肯进去的人叫道:“大家都来帮帮忙好吗?刚才跑进去了一位姑娘,若不将这火熄灭了,刚才的姑娘就得死了!大家行行好!”

本来这饭庄在平日里,也算是待人平和的,所以,听得如儿姑娘进去了,便都开始帮忙了起来。

“xiǎ一 jiě,你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再进去了。不然”霁儿泪眼朦胧。“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如儿她她去做什么?”齐妫真是想不明白。

霁儿摇头,她也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了。

齐妫也不再多问,与谢凤一起,都开始借着水桶,前去灭火去了。

而如儿,从进去之后,便再也不见出来;齐妫与霁儿二人便是玩命地开始抱着水桶跑了起来。

只是,这灭火岂是容易的事情?

齐妫最终还是扔下了水桶,直接冲入烟雾当中去寻找如儿去了

火终于渐渐熄灭下去了,只是,该烧的,都已经烧完了,饭厅还暂时保存着,后面的厨房,早已面目全非了。

霁儿全身黑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是明亮的;望着一塌糊涂的店面,心疼得不行,却是不能落泪,还要去寻找xiǎ一 jiě与如儿。

谢凤也跟着一起,四处叫着,却终不见人回答;想来已经被熏得晕过去了,若是长久的浸在这烟雾当中,极有可能肺都受损了。

二人一直寻到楼上,终于见着了二人,齐妫还并未完全昏死过去,只是大概呛了烟,言语不了;手在扶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如儿。

二人惶急慌忙地扶着二人,从楼上下了去。

几个人走到医馆时,吓得医馆的人以为是哪里来的野兽;一个个都看不清全脸了。

只有霁儿眼泪儿将脸上的黑灰洗出两道白皙的沟来。

幸好齐妫没大碍,已经能言语了,只是声音嘶哑。道:“霁儿,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

霁儿淌着眼泪,伸手又想去擦齐妫的脸上的脏,可一瞧自己的手,更是脏得分不清了五指。“xiǎ一 jiě,我今日不该出门的,若是不出门,准没事的。”

“哪里是这样说的,谁保得准哪天会出事呢!”齐妫想起今日晨间出去时的情景,真应了那句话:瞬息万变。往事如风呢!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了起来。

“我们本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的,如今什么都没了。”霁儿难得这般难过。别说什么都没了,就是有,只怕还得将这租来的店面给赔了。自己随手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原以为,咱们出来了还有点用”

齐妫嘶哑着嗓子轻轻地含泪笑了。“好了,歇会子;将脸上好好洗净了,也打些水来与我。”

霁儿起身点头,见着一直站在外面脏兮兮的谢凤道:“谢公子,您请回罢!这里有我在就好。”

谢凤也知道自己多有不便,何况也现在已是落日,是要回去了。看了看齐妫,安慰道:“袁姑娘,你放心,会好的。”若无人娶你,我便娶!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齐妫点点头,说话只怕他也听不到;便是不再言语。

谢凤欲言又止,最终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去。

待谢凤转身,齐妫方才看着一直昏迷的如儿,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包裹。

齐妫好奇地掰开她的手,将包裹拿了出来,打开赫然的是一堆的药渣,再仔细打量里头的药材,果然是有一味麝香在里头;不禁拿眼瞧着如儿。将那一包药渣重新放回在她的手里

齐妫与霁儿二人稍微做了梳洗,却无奈地发现,现如今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了,只能脏兮兮地相互看了一眼。

入夜时分;二人将昏迷不醒的如儿安顿在医馆,便打着灯笼,去了随心饭庄。

活计跑的已经跑了,留下来的三三两两的人,见着她们二人回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今晚只怕还要请大家一起帮忙清理一下这里了。”齐妫望着那几个脏兮兮的年岁都算不得大的少年,他们都是在这建康城里的流浪少年,都是在门口乞讨时收留的。

几个人赶紧搜罗出扫把等工具,脏兮兮脸上满是笑容,眼睛亮晶晶看着她们二人。

齐妫眼圈一红,瞧着这三个少年,瞧着他们手里的工具。“你们借来的?”

三人点头,小木子举了举手里的工具,道:“灭火之后,我们就从隔壁借来了,打扫了后院;可见你们久久不回来,天又黑了,我们没地方去”说着说着有颔首不再言语了。

“我们”齐妫看着他们,想要告诉他们:如今只怕要散了。“咱们现在将这里打扫了,明日找房东退房,看要赔偿多少银两了来。”

霁儿与三人一听这是要关店的意思了。“xiǎ一 jiě,不开店了么?”霁儿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原本打算这收益好了,齐妫虽算不得正经的xiǎ一 jiě,却定是也能寻一户好人家,往后若有委屈了,也是有银子垫着,便也算是有个靠山了!却不想如今全毁了。

“往后再说,先将这里打扫了,夜太晚了。”齐妫拿起小木子手里的扫把,从熏得漆黑的楼梯上去,一边道:“小木子抬水来,霁儿与小金子擦拭各处,小铁子整理擦好后的物件理出来,暂时就帮霁儿与小金子倒水便好。”

听着她随口安排出来的都是井井有条;小木子力气大,适合抬水;霁儿与小金子手脚灵活,这边边角角都要擦,自然要两个得力的;小铁子难得会识得几个字,算是一群人里头有文化的了。

众人得令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几个人带着脏兮兮的笑容,望着重新打扫干净的前厅。

“xiǎ一 jiě,前院大件都还好,就是熏黑了些;被子要洗一洗,其他都没什么发问题。”霁儿长舒了口气。脸上夹着黑灰又被汗水划出几道痕,叫人忍俊不禁。

“那后院呢?”齐妫问着小木子他们几个。

“后院的橱柜烧点了,碗摔碎了,仅剩下十二个完好的,所有木具全都没有了”小铁子轻声道。“就是前院,也摔了进进出出也损坏了好些物件,花瓶三个,花盆两个,挂画全部毁坏,桌子摔坏一张,椅子摔坏四张,碗筷数不计。”瞧着他们几人疲倦又悲伤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来了句:“墙体全部毁坏我算不出来要多少银子。”

众人一怔,忘记了,还有这墙顿时劳动若带来的快乐全都烟消云散了:这得要多少银两?

齐妫心里的算盘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天色逐渐亮了,窗外的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地叫;晨间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口灌进来,现在五个花着脸的孩子身上,将他们的眼睛照得忍不住眯了眯。“霁儿。我们出去借钱,小木子你去找房东,看他需要我们赔偿多少损失。小金子与小铁子在这里负责将咱们自己的东西打包好。”

“不要这家店铺了么?”霁儿望着这里熟悉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筷,哪里说离开就舍得离开了呢?

齐妫点头。“暂时不能要了。”

“那我们呢?”三人齐声问道。

“我”齐妫顿了顿道:“尽力帮你们安排好。”说完便拉起霁儿的手往外走,道:“其他的事情先放一边,我们先去张罗怎么赔偿。”

“xiǎ一 jiě。我倒是觉得有个法子可以叫我们少赔偿些。”小铁子在后面道。

齐妫脚下一顿,问道:“什么法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朱雀桥相遇 “我们当时在前院这边招待客人,是后院起火了;只能是火夫或是炒菜的师傅。”小铁子认真地分析。

齐妫灿然一笑,一直忙碌,竟是忘记了这个问题;突然一拍脑袋。“我们前些天是不是新加了一个端菜的人?”

众人点头,是个小个子中年男子,瘦精痩精的;当日也是瞧他可怜,便收留了。

“小铁子去报官,主要查此人。”齐妫安排,又转头对着霁儿道:“别说此人没什么钱,就是有钱,只怕也赔不了这许多。”

霁儿点头,二人便出了门去。

晨曦的阳光洒向人群屋角,街道上的摊贩们开始一如往常的吆喝,店铺的生意也开始忙碌;随心饭庄的遭难,并没有给其他任何人带来不同,他们依旧脸上挂着笑容,看着两个脏兮兮的姑娘从街中心走过,不带任何感情。

霁儿瞧着齐妫的脸庞,眼眸流转着泪光,嘴角含笑,道:“齐妫,咱们要不要到河边洗一把脸?”

齐妫瞧着霁儿脏兮兮的脸,也是笑了,内心满是凄然。摇头道:“霁儿,我忘了,你还是先去瞧瞧如儿。”

“不一起去么?待会子我也好赔你去借钱。”霁儿不知道这所谓的“借钱”,应该是往哪里去借。

齐妫思忖片刻,摇头。“我还是不去了,你去照看她便好。”说着从怀里逃出仅剩下的几块碎银子,递到她的手里。“医馆那边也该交钱了。”

“那你”

“没事,我不是去借钱么?总能借到些的。”齐妫扔下钱便径直离开了。她不是不想去瞧瞧如儿,可是想到那包药渣,只怕她醒来时会觉得难堪,自己也怕她不说;心里难免会难受。

从昨日到现在,既没吃,也没睡;太阳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恍惚。就这么信步走的向淮河那边

眼皮打架似的,都快看不清路了,胃里一阵痉挛;突然想起那一日遇见毛将军时的情景,也是这样的日光,也是这样的疼,疼得齐妫都不想迈步了,想着用着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离开的人,却是只能躬着身子一步一挪地向前走;内心一片茫然,不知道这样是要往哪里去。

冷不防地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胃里翻江倒海,苦水直接涌出来,吐了那人一身。“对不起”身子便软了下来,恨不能躺在这地上再也不起来了便好。

来人一把抓住她的双臂,蹲下身子,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伸手将她乱糟糟的发丝向后拢了拢。

齐妫愕然地抬起双眸,脸上脏兮兮地看向蹲在自己跟前的人,那一双忧伤深邃的眼眸,竟浸满了自责与心痛;看到他的第一眼,泪水竟忍不住从那双清亮的眼中流出,却又想奋力地忍住,道:“三公子。”

刘义隆抿了抿嘴;转过身子,将她背了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逃跑的那晚,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背着脚受伤的自己,怎么也不肯舍下自己离去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流,叫自己安下心来,就这样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刘义隆昨日匆匆回到府上,便去前去看刘兴弟去了;她自然伤心至极,年纪才逾三十,丈夫就战死沙场;留下幼子与寡母,将来如何生活?且刘兴弟与夫君感情甚笃;当下刘义隆便留下来陪这位如母的长姐;可是这一陪,便是陪着她流泪到天亮了,絮絮叨叨地与他讲了好些她与徐奎之的事情,听得刘义隆懵懵懂懂,到见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又不忍心撂下她不管。

天亮之后,刘兴弟才迷迷糊糊地累得终于睡过去了。

刚一出门,院子里的小斯就告诉自己:昨天三桥篱门那边的随心饭庄着火了!一听到这,刘义隆便冲了出来,也是一夜未睡,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刚上朱雀桥,便与人撞了个满怀;垂眸一看,顿时心疼不已:眼前的她哪里有昨日的光景:脸上脏兮兮的,精致的五官也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扭曲,身上的衣衫不整,到处是黑色的污渍。听得她那一声艰难的嘶哑的声音,便一个转身,将她背在了身上。

半日之后,齐妫才悠悠地醒来,映入眼眸的是刘义隆那张瘦削的脸和紧抿着的唇。

见她一醒,眼睛一亮,将她缓缓扶起来,又赶紧将桌上熬好的白粥端过来,笨手笨脚地便要喂她。

若放在平日里,断是不会叫他喂自己,可如今自己实在饿得不行,胃又是极难受,哪里来的力气端碗呢!只得由着他将调羹剜了一羹粥,吹了两下,再小心翼翼地递到自己的嘴边。赶紧吃了一小口,大叫一声,赶紧吐了出来。真是苦不堪言。

“不好吃?”刘义隆蹙眉慌忙问道。

“不是,三公子。”齐妫忍不住不顾形象地吐着舌。“好烫啊!”

刘义隆脸色一红,讷讷地问道:“那,怎么吹?”

齐妫瞧着他脸上的颜色还有那别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粥不好吹,你将它多搅动几下,一边吹一边搅,等凉些了,再喂我喝罢!实在是饿得没力气了。”

刘义隆也不言语,只依照她将的,果然一下一下地搅动着,有模有样地吹着。

午间的阳光从低矮的窗棂灌入,打在屋内,又变得轻盈些柔和地现在他白皙的脸上,眼眸都在那一碗白得透亮的粥里,修长的手指在阳光里,近乎透明;那认真细致的模样,叫人心里似流进了一道清亮的泉水,缓缓的,柔柔的,闪着一道道细碎的波纹:齐妫生生温柔了神色。

刘义隆搅起一星点,尝了尝,有些兴奋地点头道:“好了。”说完,又挖了一大勺,递到她的嘴边,道:“试试。”

齐妫俏生生地瞧了他一眼,笑着低头吃了起来。

见着她吃得狼吞虎咽的,便是真饿了,又有些不肯给她,道:“不要吃了罢。”

“为何?”吃得浑身都开始有劲的齐妫一脸的迷茫,望着不情愿的刘义隆问道。

“刚才大夫还瞧过了,说你胃不好,需要调养,尤其是,你几餐未进食,突然吃多,必会受不了。”刘义隆见着她那渴望的小眼神,又忍不住送了一大勺子到她的嘴里,道:“就再吃这一口,再不能吃了。”说完干脆将碗放回了桌上。

一股暖暖的东西在自己的胸口滚动着,就如这温度刚好的粥一般,黏黏的,稠稠的,叫人觉得不舍放下碗来,齐妫凝望着他,却发现刘义隆早已将通红的脸转向了别处,坐在桌边,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屋内静悄悄的,拿敲桌子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响亮。

齐妫突然一拍脑袋,刚才吃下去的粥也起了作用,干脆坐直了身子,问道:“三公子我想向你借点东西”实在是觉得难为启齿,可是,那边的人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呢!

“我东西向来不多,你都看见了,若真要借,只怕也得打借条才行了。”刘义隆一本正经地转头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眼眸里,眼波流转。

齐妫思忖了片刻,点头笃定地道:“这是自然,借条是一定打得,但是还的期限能不能长一点?我怕一时还不起”

“这个好说,反正你还年幼,日子还长着呢!”刘义隆毫不知耻地道。

什么叫“你还年幼”?你年岁很大?齐妫拿眼瞪着依旧一本正经的他。“嗯嗯,那你随便设个三十年的,慢慢来。”

“要多少?”刘义隆果然走到书桌旁,挥着笔便问。

“你怎知我要什么?”齐妫趴在床边,用手托着腮帮子,好奇地望着站在书桌前挥笔问着自己的他。

刘义隆半眯着眼,温煦一笑。“我知道。”

他如何知道的?齐妫百思不得解,赌气道:“四百两!”

刘义隆快要落笔的手一颤,难得愤怒地叫道:“你抢钱呢!”

齐妫倒是干脆躺了下来,摇头晃脑地道:“三公子你是堂堂刘公的三子。四百两银子会少?”

刘义隆扔下手里的笔,走过来将齐妫从被子里拽了出来,靠近着她的脸,问道:“你再说句试试?”

他说话的气息轻轻地打在齐妫的脸颊上,痒痒的,看见他修长的眼睫毛如扇子般闪动着,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细微的绒毛;齐妫的脸突然就红了个透,喏喏地道:“不过是玩笑嘛!公子若不肯,那就我再寻别家就好。”

刘义隆忍不住想捏她粉\嫩的脸蛋。“你敢!那我的银子你是还是不还?”

齐妫红着脸惊讶地瞧着他。“我未借,如何还?”

刘义隆松手,又将她摔回了床上;走到书桌旁,写了起来,一边道:“刚才我已叫人送去了二百两银子给霁儿。”

被他摔得龇牙咧嘴的齐妫眯着眼睛望向窗外的阳光,在微风下变得柔和了起来;窗外是风吹动树梢的微微作响,鸟儿清亮的叫声。叫人忍不住心情颇好了起来,问道:“我还能喝些粥么?”

“不能。”刘义隆放下笔,走过来将手里写好的借条扔在她的手里,道:“签字按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欠君三十年 煞风景啊!齐妫瞪了他一眼,拿着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刘义隆于义熙十一年借齐童月白银四百两,三十年全部还清;如若逾期,银两翻倍。齐妫上下牙齿忍不住磕在了一起,翻倍?八百两?shā rén呢?“不如我卖身?”

“哦?人家贤德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你不打算先卖艺?卖艺不成再卖身;如何?”刘义隆勾起嘴角笑得特别纯真。

齐妫觉得眼前这个人哪里是曾经认识的三公子啊?“那敢问三公子,小女卖何艺?且还能赚到四百两?”

“三十年呢!你着急什么,慢慢卖;卖身,就算了。”刘义隆隐隐笑着,转身将桌上的粥端给她,道:“喝了罢。”

画风转变太快,齐妫都未能反应过来;但见有吃的,便也不管其他,吃了起来。

刘义隆便径直出门去了,到门口,又道:“待会嬷嬷会给你做些饭菜,记得不可多吃。”

满口是粥的齐妫抬眸望去,只见得他的背影,急急忙忙地问道:“你干嘛去啊?”

刘义隆再没理会她,消失在门口;齐妫看着清碗底的粥,下床将碗放在了桌上;身上早已换了赶紧的衣衫,不禁感叹:幸好嬷嬷一直都存着丫头的衣服,不然,岂不是岂不是忍不住又想奇怪了,赶紧转移了思绪,迈着小步子,悄悄地走出了屋内,来到了院子里;厚朴树又长高了许多,此刻旧叶儿已经掉落,新叶儿正吐绿,倒是看起来有些像秃子般可爱了些;院中的杂草依旧,想是他一直不在这里,嬷嬷年岁又大了,也不能折腾这些东西了。

想起嬷嬷,又联系刚才他说的话,便向院子里的小厨房走了去。

走到厨房的时候,嬷嬷正在那里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兴奋。

“嬷嬷——”齐妫在门口叫了一句,人已经走了进去。

嬷嬷眯着眼睛回头,见着走进来的清丽姑娘,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应了一句:“哎——童月姑娘醒了?粥喝了么?好喝么?”

齐妫点头,看着案板上的菜,便拿着刀切起来。

“哎呀!”嬷嬷赶紧直起身子跑过去拿下了她手里的菜刀。“别切着手指了!先去歇着,啊!”

“那我帮你烧火。”齐妫一蹦一跳地跑到火口处,塞了了一把柴火。

嬷嬷咧嘴一笑,一边切菜一边瞧着那孩子,道:“会烧火么?可别弄脏了衣服。”

“会的。”齐妫抹了一把脸,又往火里丢了一把柴火。

“你慢些放,太快了我老太婆手脚不利索呢!”嬷嬷叮嘱道。

齐妫点头,拿着火钳在里面搅拌了一下,那火势突然一下就大了起来,映得她水嫩的小脸儿一片通红,越发娇俏可爱。

“小心些,可别烧着了呢!”嬷嬷笑得灿烂。脸上绽开着花儿一样。

齐妫“嗯”了一声,问道:“嬷嬷,平素三公子喜欢吃些什么呀?”

“童月姑娘,你可是第一个在这里吃饭的姑娘呢!”嬷嬷一边炒菜一边笑道。

呃?齐妫茫然地应了一声,她是根本未听清楚呢!还是故意告诉自己这些啊?

“我们公子素来不喜欢与姑娘家打交道,你可是第一个呢!”嬷嬷颇为兴奋地絮絮叨叨了起来。“可好几次了,都见他带你回来。”

齐妫心里觉得暖暖的。

“记得当初听说你要书,他连夜便抄写起来了,身子本就不大好,熬夜还咳嗽了好几天呢!”

齐妫拿着火钳的手顿住了,神色一怔。那些他借与自己的书,竟都是他手抄下来的?当初看着那工整的隶书,怎么也不相信那是他的字,毕竟他年纪太小,根本不会想到事情会是如此。

“这孩子,自他娘亲去世之后,就越发不爱说话了;现如今却还好,看得我呀!也是欢喜得不行。”嬷嬷将菜放下锅,锅内便“吱吱”响了起来。

齐妫莞尔一笑,扔了一把柴进火内,火“轰轰”地大了起来,火光中,齐妫恍若见到了一位四岁的还在,在灯下认真地抄写着《诗经》,一笔一划,细心认真。

突然头上被拍看一下,齐妫愕然地抬眸,看见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正清亮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刘义隆闪亮眼睛,瞧着脸上小花猫似的黑抓印,不禁笑得灿烂。

嬷嬷大概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的明亮纯净;如那屋外的阳光,似那傍晚的霞光,又似夏日的清风,舒心怡人。

齐妫看着他笑得那般欢,有些迷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不知她手上本就脏兮兮的,这一摸,更是花成了一片。

刘义隆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拉着她的手从灶边起身,来到屋外的水池子边,让她借着水瞧瞧自己的模样。

齐妫一瞧,自己脸上一块黑一块白的,看起来着实可笑至极,顿时羞红了脸;赶紧捧着水洗了起来。

刘义隆在一旁瞧着,见她心急,有些地方根本没有洗到;便上前打湿了架子上的毛巾,与她细细地擦拭了起来。

齐妫神色怔了怔,见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毛巾,神情细心认真地在擦拭着自己的脸,他鼻翼的气息,柔柔地打在她的脸上,叫她“噗通”一下忍不住脸就红了起来。

刘义隆擦了半晌,见她红着脸有些别扭了起来,不禁好奇地问道:“很疼?”

齐妫看着他蹙起眉头问着,心道:他大概是以为擦疼自己而发红了罢。

果然,见齐妫不言语,他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生怕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叫自己擦破了去。

阳光下,两个碧玉一般的人儿站在水池旁边,少女长发在风中轻扬,半仰着头立在那里由着高出她半个头的少年细细地擦着她的脸;少年旁若无人,眼眸中,只有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仿佛是一件人间珍宝,不肯轻易损伤了她,于是小心翼翼,爱护有加。

刘义隆放下毛巾,对着她道:“好了,这个你也不会;到屋内等着去。”

“哪里不会,嬷嬷刚才说我烧得很不错。”齐妫得意地道。

刘义隆哂笑,转头看着她变得白皙透明的脸,道:“将自己画成一只小花猫?”

齐妫脸色微红,讷讷道:“那是因为不小心嘛!”说完突然记起什么,跟在刘义隆的身后追着问道:“三公子,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将你要的四百两银子拿出去了。”刘义隆坐在厚朴树下的椅子上,又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齐妫坐下。

“拿给谁了?我从头至尾都未见过你所说的四百两银子,怎么办?那个欠条算数不算数?”齐妫耍赖道。

刘义隆一道眼神射过来。“要不然明天你还了。”

齐妫哆嗦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霁儿已经拿了银两,且给了那三个小二;如儿也醒过来了,但是眼睛大概是熏坏了,有些模糊看不清东西。”刘义隆细细说道。半晌,见她没回应,又继续道:“你说的新进来的那赵大叔,昨天火起之后,就立即出城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齐妫奇怪地问。“刚才的时间并不长,且三桥篱门相隔这般远,你如何能这般快?”

刘义隆抚着额头看了她一眼,道:“我不能叫个人先去打听的?你几时变得这般笨啊!”

哎哟!齐妫觉得真憋屈!不过是想着他身边并没有什么可靠的人,哪里就能一下子知道这么些事情?

“已经报官了,官府已经派人去追了;不过,我自己也派了几人前去,不用担心,按他的脚程,今日晚上必有消息。”

齐妫一直自诩还算是聪明的,如今在他跟前,竟显得幼稚得不行,心里难免有些不甘,问道:“那如儿与霁儿怎么办?”

“那要看你的意思。”刘义隆勾起嘴角,问道:“暂时可愿住在这里?若是这般,那便将她们二人叫过来便是。”

齐妫扯着嘴角,尴尬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多有不便。”

“不便你也在这里呆过几日了。”刘义隆毫不客气地将她说得脸上殷红。“何况,你还差我四百两银子,算是服侍我,可算稍稍还一点。”

齐妫眼睛一亮,他这是答应自己可以卖身了?“果然?如何抵债?”

刘义隆摸了摸下巴,思忖了片刻,道:“一月一钱银子罢。”

“什么?这么少?”齐妫牙都痒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刘家这般家大业大,这也太小气了些罢?”

刘义隆坐在椅子上看着义愤填膺的她,浅哂。“我这是给你卖身的机会,若是不愿意;可三十年作还。”

齐妫正儿八经地点头,蹙眉道:“容我再想想。”

“可别想太久,万一我不答应了呢!你现在可是居无定所了。”刘义隆不忘在伤口上撒盐巴,说完已起身向屋内走去。

用心险恶啊!齐妫在后面瞪着那离去的修长背影,不禁恨得牙痒痒。可想着现在霁儿与如儿都是梅着落,落不能被收留,只怕以后也是无容身之地了。

可自己呢?之前还强行搬出去,还不是因为有个随心饭庄在那里么?现在呢?拿什么搬出去?这几百两银子,都不知够不够解那房东家的气,房子都被熏得乌漆嘛黑的;自己看着都难受,何况是东家?

心里这般想着,也是随着刘义隆进了屋内,见他坐在桌子旁边,桌上放着一个小木匣子,倒是有些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给你看的。”刘义隆认真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审讯 给我?齐妫一脸的懵懂;她并不认得这个木匣子,自然无从谈起这里面放着什么,他现在这般说,不消说,他是要给自己看东西的。

刘义隆将匣子的锁打开,再打开盖子,赫然见里面躺着一堆的信件。

“这是作甚?”齐妫好奇,再细细看这些信,上面都是写着:刘义隆亲启;并无太大毛病,但是齐妫神情却是一愣,这字迹太是熟悉,那隽秀的字体,自己那里已经有了好几封了。“竟也有到你手上的?”

刘义隆点头,问道:“难不成你那里也有?”

“对啊!有过几封。”齐妫拿起xiāng zi里的信件,见都未开封,不禁狡黠地看了他一眼,满是恶意地道:“干嘛不拆开看看?”说完便作势要撕去红漆。

刘义隆伸手抢过来,叫道:“我是与你看这些,并不是叫你看着内容。”

“那瞧什么?这信封上的几个字,有甚可瞧的?”齐妫坐在桌边,拖着腮帮子,无趣地问道。

刘义隆怒其不争,叹了口气,道:“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气我?”

齐妫嘴角一扬,笑得欢乐起来。“我就气你来着。”

刘义隆“啪”地一声盖上了盖子,叫道:“那便算了。”

“哎哎哎!”齐妫赶紧拿过匣子,抱在怀里道:“还是给我罢。”

刘义隆瞧着她那模样,不禁无奈地笑了笑。“你好好留着便是,我这次已经将这些东西如数从京口带了过来。”

说起这个,齐妫倒是有些好奇。“几次见你回来,都是骑马的,如何这次改换了马车了?身子不舒服?”

“父帅将我调回来休息一段时间,要前去彭城了。”

“何时去?”听了前半段,她心里还是一乐,听了后半句,又复失落起来。

刘义隆摇头。“待父帅这次从襄阳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那,刘公在襄阳,能取胜么?”齐妫小心翼翼地问。上次他说刘兴弟新寡,她的丈夫应该是徐逵之将军,自己的亲女婿都战死了,这战事说吃紧,那是骗人的,若是一旦打了败仗回来,又将有怎样的格局;这倒是齐妫想要知道的。

“不会;战争中虽有失误和损失;但父帅作战向来准备十足,就是有闪失,也不会让自己失了威信。”刘义隆把我十足地道。

不是失了威信,只怕是不会叫自己失势;以现在刘裕的心思,这皇位,他是觊觎已久的;怎会在这个时候叫自己落败?齐妫点头。“所以,你去彭城是一定的?”

刘义隆点头。

“出来吃饭了。”小饭厅里,嬷嬷在那里叫着。

二人便应声而出。

下午时分,霁儿与如儿二人来到了刘义隆的院子里,打算暂时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自然,这样兴师动众地来了几人,少不得刘义隆又偷偷求了袁羽衣,说是有几个朋友身体不适,需要在府上小住几日;于是便也就免去见夫人张阙了,上次在这里住的时候,齐妫就与张阙见过面了,所幸她早已不认得齐妫了,便省去了许多麻烦。如今住在刘义隆这里,又是不受待见的公子,众人也就不理会了。

齐妫他们一行也是落得清闲自在。

是夜,打算入睡的齐妫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推开门见刘义隆站在门口,神态自若,道:“你出来一下。”

齐妫抬头看看天,一片漆黑,又垂眸看看地,伸手不见五指。再看着刘义隆,问道:“三公子,这深更半夜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带你去见一个故人。”刘义隆不由分说,将只穿着单衫的齐妫推屋内。“穿好外衣再出来。”

齐妫依言,半晌又打开门,刘义隆伸手将她拉了过去。

没有月色,屋外是一片漆黑,四处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就连虫儿都没了声响,院子里只听得见刘义隆与她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又叫齐妫一身鸡皮疙瘩起来,问道:“哪位故人?三更半夜地造访?太不合情理了。”突然一声鸟叫,险些将齐妫吓尿了去,伸手就搂着了刘义隆的胳膊。

隔着衣衫,穿过来她暖暖的体温,刘义隆忍不住在这夜色中笑了笑。“我白日里与你说的那位。”

白日里?齐妫思忖半晌,突然“哦”了一声,道:“是赵大叔?”

刘义隆点头。“刚刚抓到的。”

“可是,这事不是由官府出面了么?若是官府发现我们私自审问他,岂不是也等同犯罪了么?”齐妫抱紧着他那瘦瘦的胳膊问道,直叹道:若是再粗些,只怕搂着更踏实点。

“还算是有脑子的,这事本不该我们来插手;但是既是我的人抓了回来,自然我要先审问一番;再者,有我父帅在,也无需怕什么。”刘义隆坦言。

这话果然是不错的,试想现在有几人敢像司马休之那般得罪了刘公?那是想,那下场定是要跟他一样了;这次不就是去攻打司马休之等叛军么?得罪他的,自然,都没好下场的。想到这里,齐妫不禁又紧了紧手:自己现在与海盐走得这般近,不知到时会不会也把自己弄死了去?想到这里,又在这夜风习习的当儿,不禁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竟真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如何了?让你穿好衣服出门,这会子冻着了?”刘义隆没好气地道,但还是将手伸过来试了试她的额头。

拐弯之后,便瞧见一间屋子,里头还亮着灯,齐妫想着,这应该就是那赵大叔关的地方。

“他原名叫赵四明。”进门后,刘义隆在她耳边轻声道。

果然见着那曾经可怜的赵大叔,竟然穿得锦衣华服的,瞧着竟是个富家老爷模样了。那神色也是躲躲闪闪地瞧着这一众人,道:“你们可别杀我!你们这是犯法的。”

“那赵大叔,您放火可就不犯法了?”齐妫一步上前,见着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神色慌张地望了一眼她。

“谁说我放火了?我又不是火夫,哪里有证据说我放火了?”赵四明闪躲着齐妫的直视。

齐妫点头,绕着他打量着。“我已将店里的所有人都询问了一遍,自然也就能问出你来。”说完又靠近着捏着他的衣服问道:“赵大叔那般可怜的人,哪里突然这么多银子卖了这上等的好丝绸做衣裳的?我倒是想知道这么快的发财捷径呢!”

“这是这是隔壁了老爷瞧我可怜,送我的。”

“哦!既是他这般可怜你,当初怎么就舍得你出来乞讨了呢?”齐妫一字一句地问道。

赵四明这下无话可说了,只愣愣地道:“反正我没放火。”

“赵四明,据查你是在放火后,得到这一笔钱的。”刘义隆将他包裹里的银两拿出来,放在他的跟前。“你若是不想就这么死了,就坦白说了!若不然,我们就是杀了你,也是可以做到的!”

齐妫不禁咋舌:不要这样罢?这不是严刑逼供么?若是到时候他翻工,岂不是要作死了?

他敢!刘义隆回了齐妫一个眼神,继续道:“我们知道你不会无故放火,必是有人要你这般说,若是如此,你可以减轻罪行;若是他人用其他的方式逼迫你做的,那你的罪行又可以减轻。”

赵四明的眼睛亮了亮。“为何我要相信你们,便是要说,那也是要见官的。”

齐妫与刘义隆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家伙,果然是他干的。

“见官是自然的,都报官的,若不带你去见官,岂不是给你讨便宜了?你若如实交代了,见官之后,我们能为你说些话,你想想,会叫你吃亏?”齐妫引诱道。

赵四明思索了一阵,觉得也不无道理。

“但你若是现在不说清楚,那到上面,说要给你个故意纵火,死罪只怕都有了!”

刘义隆被这胡说八道还说得条条是道的齐妫给憋得难受了,若是在平日,准是又要训上她一顿了。

“这你别蒙我了!那姑娘说了,这不至于是死罪的,要不然我还敢这么做?”赵四明白了她一眼,好似告诉她:你这个白痴。

姑娘?!齐妫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种不安的想法;再打量着赵四明时,竟然有种不想问下去的感觉。

刘义隆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走过去,附在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齐妫抿嘴摇摇头;她有害怕是自己想的那个结果,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姑娘?哪里的?”刘义隆突然厉声问道。

吓得赵四明缩了一下脑袋,偷眼瞧了一下那瘦长的少年。“你又不会认得,告诉你也没用。”

“那好,她给你了多少好处?”刘义隆继续问道。

一百两?齐妫思忖着,突然脱口而出。“是不是一百两?”一百两,不久前店里收益不错,便将那一百两拿出来叫她去换了,因为放心她,后来这事也就混忘了;现在想来,那一百两的银票她并没有交到自己手里。

赵四明诧异地望了齐妫一眼。“你是如何知道的?”见被他们全都套出来了,赵四明也不再隐瞒了,道:“对!她是给了我一百两,叫我烧了随心饭庄。我一想,一百两呢!我这么个穷鬼,自然是想要的。便答应了她的要求,且她告诉我,烧了之后,便要赶紧离开了的。”

“那姑娘是哪里的?是可知道?”刘义隆继续问道。

赵四明摇头。“她那般有钱,而且,肯定是与这家店有仇。”说完又道:“那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眸子亮着呢!”

“可有什么特点?”

“有些胖,其他的”赵四明沉思了一下,突然道:“她倒是无意间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齐妫与刘义隆齐声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伸冤屈(上) “她说,我们袁家不缺钱,但就是不能被欺负了去。”赵四明记得当日自己是多要了价的,她倒是爽快,当即给了他五十两。

袁家??齐妫站起来扯住了他的衣领子,问道:“袁家?你确定?”

赵四明吓一跳,赶紧点头。“我确定。”

“好了,既是你确定,那明日便到公堂上去说便是。”刘义隆拉过齐妫的手,见她情绪激动,还是先不审了;再者,他只知识袁家的人,但不能确定是哪个人,问也是白问了。

被刘义隆拽回屋内的齐妫久久不能入眠,碾转反侧;今日见如儿时,明显自己淡了许多,这个丫头,自己一直如霁儿一般真心对待,甚至超越了霁儿;相比于霁儿,她更聪明更灵活些,却不知,她为何要瞒着自己这许久,将一堆药渣藏起来这药渣又是如何得来的?如今这纵火之事,就算不是她指使的,只怕也脱不了干系了。

可是她不说,一直都不说齐妫睁着眼睛,望着沉沉的夜色,内心凉得如这凉如水的夜色:人与人之间相处,真的是太难了!防不胜防,如何能不要自己身边的人都要防着?

翌日清晨,齐妫刚刚醒过来;就见着如儿摸索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xiǎ一 jiě”如儿的声音有些哽咽。

齐妫抬眸看向她,这几日大概是因为病着了,脸色比之前苍白了许多,也不似之前的那般乐观快活了。“何事?”可想着她的隐瞒与对自己的作为,心里还是心疼不起来。

如儿借着外面熹微的晨光,模模糊糊地看得见齐妫坐在床边,正看着自己,但脸上的表情自己看不清,言语却听得出:再不似从前那般亲切了。遂抿了抿嘴,走到床边道:“xiǎ一 jiě,我是在请罪的。”说完竟“噗通”地跪了下来。

齐妫一愣,见她直挺挺地跪在自己的跟前,着实的觉得心酸:平日里,自己哪里会舍得她跪再地上呢?更何况如今病着?

“那日夫人小产之后,我就偷偷地将那还未来得及丢掉的药渣拿了去”

齐妫吸了一口气:她果然早就这般做了。

“事后我本打算等着xiǎ一 jiě回来交给你的;但是”如儿泪眼朦胧,本来就看不清的眼睛,此刻更是白光一片了。“但是,他们威胁我,若是我将这包药渣拿出来给你了,便要杀了我郊外全家他们,时刻都在监视我。”说完,后怕地望了望身后。

监视?齐妫并没有察觉出有人在监视。

“然后,我便一直都不敢!可是又不能给她们,我知道,一旦给她们了,她们便会想法子除掉我的。”

“她们?她们是谁?”齐妫心惊肉跳地问道。

如儿愣了一下。“是大夫人。”

大夫人??是她?齐妫倒是一时未反应过来,但是思来想去,却应该又只能是她:她是害怕她生个儿子,将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又下拉了不少;这等小产的事情,对于她一个过来人,自然是极其简单的。

想到这里,倒是又叫齐妫联系上了当年年姝梅也并无儿子出生,生下这个女儿,便再无所出了;如此想来,是不是也应该与她有关了

“那这次纵火的事情,可与你有关?”既然敞开了说,齐妫索性全都问了。

如儿摇头。“没有,没有;但是,当日却是有人找过我,叫我将咱们的饭庄烧掉但是,”她抬眼认真地看着齐妫坚定地道:“我没有答应!我怎么能答应他们做这等事情呢!”

“谁找过你?为何想要烧掉我们的饭庄?”齐妫叹道:不知是她有心还是无心,若是她早日将这事情告知自己,又如何现在这般被动,且如今成了这般局势?

“采儿”如儿如实地道。“但是,奴婢猜想,可能并不是三xiǎ一 jiě的主意,虽然三xiǎ一 jiě眼界小了些,但叫她做这等事,恐怕是想都不敢想的。”

果然是歹毒了,竟然想脏了别人的名声。齐妫心里一阵揪得慌。“那依你猜,会是谁要这般做。”

“奴婢不敢。”

“还有什么不敢的,不该做的你不也都做了么?”齐妫叹了口气,柔和地道。

如儿心中一动,眼泪都模糊了视线。“xiǎ一 jiě;奴婢实在是”

“不说了,你也有你的难处。”齐妫摆手,又将她拉起来,道:“大夫说了,你这眼睛现在哭不得,日后要落下什么病症,就麻烦;还得嫁人呢!”

如儿含泪而笑。“xiǎ一 jiě笑话了。”顿了顿又道:“奴婢以为,可能是大xiǎ一 jiě或是大夫人的主意;她们早已知道药渣在我的手上;一旦这药渣落在xiǎ一 jiě的手里,她们便是全完了;所以她们烧饭庄一是想xiǎ一 jiě你没了依靠,不能在这建康待下去了;二是想把这些药渣烧掉,再无隐患。”

齐妫点头,拿着帕子将她眼角的泪水也擦干净了,道:“分析得很对,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霁儿要聪明很多;所以许多事情,也放心你去做,甚至从未怀疑过你”

如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声道:“xiǎ一 jiě,这是上次您让我换取的银票;因着上次他们有那等心思,我一直都放在身上其实纵火的事情,我一直想说的,可又怕自己是多想了,毕竟这是件大事,若是一旦被查出来,是重罪的。”

齐妫看着她手里的那张一百两银票,叹息了一声。“你是个有心的,却是没能及时告诉了我。”说完站起来,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好生休息。”

如儿点点头,欲言又止。

齐妫迎面碰见将那赵四明送往了官府的刘义隆,见他神色清朗,身穿湖蓝色长衫,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了,齐妫不禁感叹:他个儿真高。

刘义隆见着她精神颇好,脸上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芒;嘴角不禁扬了扬,问道:“这急匆匆地上哪里去了?”

齐妫也凝视着他,含笑不语;待他走近,才道:“现在要请公子帮个忙。”

“好。”刘义隆随口就道。

齐妫心里暖暖的,他能在这个时候;问都没问,就直接答应了自己,能是多信任自己呢?“如儿的家人在城郊,她说一直有人监视她,若她将那包药渣拿出来了,家人恐遭到不威胁。”

“她全都说了?”刘义隆含笑问道,难怪她刚才出来时,神色好了许多。

齐妫点头。“如今我们手里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了,我想拿下他们,给失去孩子的母亲,身体受损的霁儿,还有被赶出家门的自己一个公道!”

刘义隆点头。“好。”

二人从如儿那里听了地址,便前去将郊外如儿的一家安顿好。

正在家里修身养性的谢舒钗没外头猝不及防地通报被吓了一跳。

袁毅倒是心情兴奋得不行,听到说是齐妫求见,赶紧从榻上趿着鞋子就跑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齐妫叫袁毅撞了个满怀,抱着齐妫就叫道:“二姐姐,好久都没见你了。”

齐妫的心柔软成一团,他就这样毫无芥蒂兴奋地抬头望着自己。“是啊!小毅有没有想二姐姐呢?”

“想啊!可想了!”袁毅笑得欢快,拉着齐妫的手往里走。“二姐姐为何一直都不回家啊”

齐妫沉默不语,见他殷殷切切的神色,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心里一阵纠结。

刘义隆从第一眼见着袁毅开始,心里就开始不痛快,到此刻他拉着齐妫的手那份亲切的模样,越发叫他心里不痛快了起来。

齐妫转头瞧了一眼刘义隆,眼里满是不忍心。

刘义隆从袁毅手里扯出齐妫的手,横了一眼袁毅,轻声道:“他会比你想象的坚强。”

袁毅莫名其妙,抬头看着个高个子碍在他与齐妫中间。“哼哼”了两句,赶紧跑到左边,又拉住齐妫的手,问道:“二姐姐,这段时间你上哪里去了呀?”

“二姐姐有很多事情要忙,所有没有时间回来看你,以后有时间一定多来看看小毅的哦!”齐妫柔声道,欲伸手要去抚他那可爱的小脑瓜。可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竟然全被占住了?不禁拿眼瞧了刘义隆一眼,这样不好吧?

是不好?你与他就好了?他也不是你的亲弟弟!刘义隆也使眼神,待还是红着脸将手松开了。

齐妫有些好笑,但是小毅却是年纪小,若是现在突兀地将手抽回来,会显得比较尴尬罢?

“家里现在一点都不好玩了!大姐姐天天就练字弹琴的!三姐姐呢!就整日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无趣得很呢!”袁毅娓娓道来。

是啊!解决了自己这个dà á烦,自然是都开始修身养性了!齐妫想着刘义隆给自己的那一沓信件,她现在是一门心思准备攻克这道堡垒了,却不知刘义隆已经将那一沓信件都给了自己。

想到这里,倒是齐妫欣慰了不少: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自己啊?

“我就在外面罢。你自己进去将事情说清楚。”刘义隆突然就来了句?

齐妫一脸的黑线。或是刚才自己想错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忍心叫自己一人去说?而且都到这里了,干嘛不一起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伸冤屈(中) 刘义隆见她住了脚步,回头凝视着自己,也不说话,那种眼神,生生又叫他不忍心下来。“我不方便。”

袁毅大概地猜出了眼前的人是谁。偷偷问了句:“二姐姐,他是刘义隆哦?”

齐妫点头;打量着四周的景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母亲已经不在,自己也已经离开;他们一家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罢?也不知自己的院子可还是从前那般,梨树有没有长高,梨花是不是正待开放?

刘义隆抬眼望着她突然变得落寞的背影;心里突兀疼了一下,还是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进入厅堂,见着袁湛与谢舒钗都坐在那里。

袁湛也已没有了当初见他时的温和神情,此刻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叫人觉得无端的生寒,眼睛直逼齐妫,似乎想要当即就扇她一巴掌。

幸好自己过来了。刘义隆抬眸瞧见袁湛的模样:自己的身份好歹是刘家的公子,他不能怎样。

谢舒钗依旧是那般泰山不动的模样,细细打量着许久未曾见到的齐妫。

齐妫躬身施礼道:“大人,夫人;小女有事禀报。”

“你还来这里作甚?你母亲都被你气走了,你还有脸过来?”袁湛怒不可遏地道。

站在他的角度想,也似乎是可以理解的:本他是可以得到一个儿子的,但是却因为齐妫的妒忌,使得他不仅失去了儿子,也叫心爱的女人离开了自己;自然是见着齐妫忍不住想跳脚了。

“我母亲并不是我气走的。”齐妫淡定地道,见着他的脸色,也是不急不缓。“自然,我事先并未详细去核查那枕头里的药材,致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但是,致母亲小产的主要原因,是服用了麝香这一味药。”

袁湛与谢舒钗的眼神突然一变。

“大人可否记得在母亲小产之前,有服用保胎药?”齐妫徐徐问道,只当未见到他二人的眼神变化。

袁湛仔细回想,确实有这么回事,待想起这件事情,便侧头看着谢舒钗,问道:“那药可是你去抓的?”

谢舒钗毕竟是老江湖,眼神立刻就恢复了常态,对着袁湛温柔地点头,道:“是妾身为她请大夫开的药方。”

“那你可有仔细瞧那药方,是否有麝香这一味药?”袁湛见她神态自若,又将眼神射向了齐妫这边。

“妾身当时只当那大夫素来与我们熟络,也是个厉害的大夫,便也没细看。”说完顿了顿,又道:“但想必不会如此,他必定是知道这麝香,是孕妇绝对不能服用的。”

她说得不急不缓,天衣无缝,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只用认真的眼神瞧着袁湛。

袁湛一时也似乎找不出什么理由去职责她的失责,只叹气道:“平日里你一向小心的,如何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你反倒是疏忽了呢?”

“是,臣妾有错;当日自己也是身子不适,瞧了大夫,便未记得细看三夫人的方子了。”谢舒钗轻声道。

“既然夫人也不否认那方子确实可能存在麝香,那为何将所有的事情推诿至小女身上呢?”齐妫心中冷笑。又道:“大人还请我传上证人,如儿。”

谢舒钗的眉头蹙起来。

“那大夫小女也遣人去查,但早已离开了京城,现如今下落不明,应是畏罪潜逃了。也不知是谁对母亲腹中的胎儿下如此狠手;若说那大夫,理应不会戕害那从未见过的胎儿。”齐妫平静地分析: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不过是要还自己一个公道,若说用这件已经过去的事情来讲眼前这块老姜打倒,只怕没那么容易。

袁湛心里自然是明白的,但现在也未有证据证明这府中就一定有人要害王心蕊,自然也不能因为谢舒钗的无端失责也强行怪罪于她去。

不刻,如儿进来施礼之后,便将怀里的药渣呈给了袁湛,跪在地上道:“大人,这是奴婢再当日事发之后;在院中煎药的罐子中及时拿走的药渣。”

“如何证明这就是夫人用的药渣?倘或是其他人的,或是你想要加罪于他人呢?”袁湛将那药渣放在桌上,眼神凌厉地扫向如儿。

齐妫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此刻的袁湛,他是极力在维护谢舒钗。

如儿心中一急,道:“大人!您怎么能妄自揣测了奴婢呢?若说起这个,奴婢还有证据。”

这倒是出乎几人的意料之外;昨日她也并未告诉齐妫,除此之外,她还有何证据证明这药渣就是当日夫人所用的。

“奴婢服侍过三夫人一段时间,发觉她记忆力惊人;奴婢也曾见她瞧过一眼那药方,若是请三夫人来此,她必定能将那药方念出,届时与这药渣中的药材相对,便知奴婢所言不假。”如儿娓娓道来。

“你这丫头奇怪了,你难道不知三夫人已经离开京城了?这会子难不成叫她立刻回来?”谢舒钗冷冷地道了句。“我且不说你这药渣是与不是,就是你这所谓的证据,也是可笑之极!”

如儿讷讷地跪在那里,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了去。

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人!齐妫不禁叹道。“夫人,您大可不必发怒,失去胎儿的,是小女的母亲;失去母亲依靠的,是小女;若小女一旦查出此事是何人所为,一定手刃于她!”

谢舒钗心中一跳。指着她叫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说这等话?是怀疑我与老爷都有害你母亲的心思?真是笑话去了!”

“若是夫人没有这等心思,何必动怒?小女手刃的,必定也是别人不是么?”齐妫嘴角勾起,挂着一丝冷笑。

“你手刃他人与我何干?尽管出去说便是!”谢舒钗压着心中的不安,厉声道。

“袁大人,我来此还有一事相问。”刘义隆站在旁边作揖道。

袁湛看着刘义隆,虽是刘裕不得宠的三子,但是此子能力不可小觑。便点头,道:“三公子,有何事?”

“前儿前桥篱门那边的一个饭庄着失火了,有人说与袁府有关,我想袁大人是朝中大臣,此事虽已上报官府,但还是来问问更妥当些。”刘义隆说得叫人信服,且颇有道理。

袁湛听了,点头。“此事我并不知,但若真有此事,我一定秉公bàn li,绝不徇私!”

刘义隆也点头。“袁大人自然是明镜高堂的。所以,今日我便特特来告知。”说完索罗了一下组织语言,便道:“前日,官府将纵火的人抓住了,他道是有人拿钱让他纵火的,且是袁家的人。”

“刘三公子,京城袁家自然也不只我们这一家,如何就怀疑到我们了呢?”谢舒钗和蔼地问道。

刘义隆点头。“夫人说的是。不是袁大人家便是最好的;但是,有人见过府中的丫鬟采儿。若是袁大人能将这丫头叫去与那纵火人去相认,那便是最好。”言下之意,若不这般做,到时官府来此,只怕失了脸面。

袁湛点头,对着谢舒钗问道:“可有此人?”

谢舒钗扫了一眼齐妫与跪在地上的如儿。点头道:“有的,是妍儿的丫头。”

“如此,那便请夫人将那丫头送入官府罢。”刘义隆做甩手状。

袁湛觉得事情蹊跷,今日这些事情,还真真将他吓了一跳:竟不知这其中有这许多的问题。“等等,如何是公子来通知我们?”

“哦!”刘义隆驻足,淡漠地笑了一下,道:“是这样,因着饭庄是好友所开,所以也派人去寻那纵火之人,却不想刚才逮到了,本欲直接送来此,与大人一起协商解决的,但后来想着,毕竟是大事,还是由官府处置较为妥当。”

“既然是公子的好友,又是与我家相关,私下协商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谢舒钗插话道。

这时采儿已经来到了前厅,一见齐妫与如儿,赶紧“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齐妫便赶紧将如儿牵了起来:既然已经不是他袁家的人,便没必要这般跪着。

“老爷夫人!不是奴婢!奴婢奴婢没有那么多钱。”采儿慌了神,大概是看到了齐妫那狠辣的眼神,给吓到了。

“已有人举报你了,说是你指使他人纵火,你可知故意纵火是死罪?”刘义隆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采儿一听到“死”,便是吓得瘫倒在地上了。“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既不是你,那你便说出是谁指使你这般做的?”谢舒钗沉着脸喝道。

“是是”采儿定了定神。“我并未指使人纵火!”

“既然这般,那便到官府与赵四明去对峙罢!”刘义隆蹙眉淡淡地道。

“奴婢没做,为何要去!”采儿铁了心道。

“但你有嫌疑,采儿。”如儿在旁边模模糊糊地瞧着谢舒钗在给她使眼色。“你在二月初七的晌午时分,在三桥篱门的如意钱庄门口,你说给我一百两,让我毁了随心饭庄,可记得此事?”

采儿一怔,一时无话。

“采儿!如实说了去!”谢舒钗又坐在上面叫道。

采儿吓得身子一震,对着袁湛与谢舒钗跪着磕头道:“老爷夫人!奴婢没有!如儿必是当时没撵出去了,记恨在心,所以才会如此诬陷奴婢的!”

如儿冷冷地看着她。“既然你要这么说,我还记得当日那如意钱庄的老板还在,当时还问了你是不是也要兑换银票,若是你说不在,不如叫上那位老板来对峙一下可好?”当日见她说那样的话,便是多留了可心眼,就是害怕又出现在像夫人那样的事情,证人都跑掉了,无从下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伸冤屈(下) 采儿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跪在地上慌神道:“是是大”

“采儿!不要污蔑了他人!”谢舒钗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叫道。

“是啊!你在这里污蔑了他人不要紧,若是待会子扭送官府还这污蔑的话,那后果,你就要想清楚了。”齐妫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采儿道。

“对!若被你污蔑的人又受了冤屈,到时只怕你也不没有好果子吃呢!”如儿也在旁边搭话。

采儿受到两面的夹击,一直吓得额头上都冒汗;慌忙地叫道:“是,是大xiǎ一 jiě!她说了要叫二齐妫离开了京城!永远不出现在这里”说完伏在地上又哭诉道:“奴婢不敢擅自主张,是大xiǎ一 jiě说要这般做,我无法,只得想办法叫其他人做了去!”

谢舒钗快步地走过来,颔首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采儿叫道:“胡说!你乃是妍儿的丫头,如何大xiǎ一 jiě来叫你?难不成大xiǎ一 jiě身边没人了?!”

“奴婢不知,奴婢虽是一直在三xiǎ一 jiě身边做事,但一直听命于大xiǎ一 jiě大xiǎ一 jiě的好处多。”采儿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府中只有大xiǎ一 jiě的条件最是好。”

“如何最好了?不都是一样的么?”袁湛坐在那里,脸色暗沉,问道。

“回老爷。据奴婢们之间的谈话,大xiǎ一 jiě的月例是八两银子;奴婢们一月四吊钱;而奴婢才二吊钱。”采儿干脆说个底朝天,道:“所以,奴婢又去了大xiǎ一 jiě那里,她给了奴婢二吊钱一月还”

“来人!将这疯丫头给我即刻撵出去!”谢舒钗打断她的话,喝道。

齐妫冷笑:当年自己的丫头月例不过一吊!自己当年是四两白银;果然连xiǎ一 jiě都有三六九等之分了,更何况于丫头?

采儿听了她这话,神一下又慌乱了起来;跪在地上磕头道:“求夫人放过奴婢!今后再不与大xiǎ一 jiě做这事了!一定好好伺候三xiǎ一 jiě的。”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觉得这丫头是脑子急坏了。

有人上来便要拉了采儿出去。袁湛沉着脸色一挥手,喝道:“慢着!她有唆使他人纵火的嫌疑!岂能就此离开?!将她暂时关押!待会送至官府对峙!”

谢舒钗身子一颤,当下便瘫软在了椅子上,面色惨白。望着齐妫等人,再无刚才的气势逼人。

“不是奴婢唆使的!是,是大xiǎ一 jiě!老爷可以亲自去问大xiǎ一 jiě!是她说的!”被架出去的采儿心中又不服气地喊道,站在门外偷听的玉儿脸色都变了,见采儿出来,便赶紧跑了去禀告袁婳去了。

“既然刘公子说了此事与我袁府有关,我们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袁湛平静下来,声音平缓地道。

刘义隆嘴角淡淡地勾了勾,道:“袁大人做事素来公平公正!我信大人。”说完,身边突然走来自己的小斯,耳语了几句;刘义隆神色未变,点点头,示意他退下;转身又躬身对着袁湛道:“如此!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不送。”袁湛简短地道了句。却见齐妫依旧立在那里,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大人,小女还有一事相告!”齐妫从怀里逃出一沓信件,走上前去,放在袁湛坐的桌旁。

袁湛看了一眼,无非是写着“刘义隆亲启”的一些信件。

“这是小女先前的丫头霁儿从已经死去的柳儿身上拿到的,还有便是小女截获的。”齐妫走远了转过身,道:“我拆开过几封,看过,末尾署名是:袁婳。”

谢舒钗灰白的脸色一怔,慌忙将那信拿一封在手里,撕开了红漆,神情慌乱地展开了信纸,果见那信的最末尾处的署名是袁婳,顿时心如死灰,再不言语争辩。

“夫人看认得这字迹是大xiǎ一 jiě的?”齐妫不急不缓,细细问道:“看看可有造假的嫌疑了去?”

谢舒钗将手里的信纸揉碎在手掌心。

袁湛见她不再言语,心知已是事实。在未出阁之前,她私自与男子勾袁湛抬眸看着齐妫,问道:“此信可有落入刘公子手中?”

齐妫将头轻摇。“小女不知。”

名声全毁了!!袁湛只觉得大清早心口堵得慌。挥手道:“此事与你无关,也多谢你能及时告知。退下罢!”

齐妫拿眼瞧向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谢舒钗,点头躬身退下。

“老爷!刘公子求见!”门外的小斯跑了过来。

“哪位刘公子?”袁湛疑惑地问:不是刚走么?

小斯迟疑一会子才道:“有两位!”

原本动了动身子的袁湛又重新坐了回去,道:“让他们进来。”

齐妫也是一头雾水,打算退出去的脚步也顿了下来。回头见着进来的竟是刘义隆与刘义真,后头带了一人,细看那rén iàn目,齐妫神色一怔。正待上前,却被刘义隆一个眼神制住了。

“袁大人!又来打搅了。”刘义隆躬身作揖。

刘义真倒是没这礼数,一屁股将旁边的椅子占住了,斜倚着做慵懒状。

“不知刘公子又有何事?”袁湛无奈点头道。

刘义隆将身后的人放在了前面,问道:“大人可认识此人?”

袁湛抬眼将跟前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有些迟疑地叫了句:“李大夫?”

那男子赶紧“哎”了一声,作揖道:“袁大人。”

“如何变成这般模样?”袁湛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见他面如菜色,脸上胡渣丛生;身材瘦削,衣衫褴褛。这与之前经常来府中就诊的那个身材微胖的李大夫,判若两人,若不是看那眉目相似,真是无法识别了。

“小人小人在外流浪所以至此。”说话间,拿眼去瞧那坐在上头的谢舒钗。

谢舒钗听见说眼前这状去老头的人竟是李大夫,顿时觉得魂飞魄散,面无血色;长长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颔首不能言语。

“为何要去流浪?”袁湛眉头紧蹙。

李大夫李和珍悄悄看了谢舒钗一眼,哪知她毫无生气。便也讷讷不语来。

“李大夫,难不成此刻您还需要我来说么?”齐妫冰凉的话语,如刺般插了出来。

直插坐在那里发怔的谢舒钗胸口。

李和珍面色一囧,讷讷道:“姑娘”

“此话怎讲是吗?”齐妫冷笑。“那日我请你开些安神的药与孕妇!我特特交代是孕妇的!你可照做了?”

“小人行医多年怎会。”说到这里,竟是顿了半晌,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了句:“也罢。”

众人都是不懂,却又听他说了起来。

“此事确实是小人所为在孕妇的枕头里放入了麝香。这是小人听他人古惑,却也终究是我的错!”李和珍平静地道。“经历了在外漂泊的这一段日子,我也尝尽了苦头;当初若不是为一己私利,谋害他人性命;又怎会每日不能安枕入眠。”

“只是单单在枕头里放了麝香么?”齐妫于他的所谓的悔改,毫无同情心可言;后悔又有何用?胎儿终究是没有了!若是他不这般做,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或许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呢。

李和珍摇头,叹气道:“枕头里的麝香不至孕妇短时间内小产,若服用麝香,则是立刻见效了。”

坐在椅子上的袁湛,怒目圆睁,眼睛里充满血丝;脸色涨红,拳头紧握。“药方也是你开的?!”

李和珍平静地点头,他的作派,仿佛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看透一般。“是。小人一错再错,致使出了此事!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过错!接受惩罚。”

谢舒钗已如死人一般坐在那里,毫无生气;仿佛这里的一切与她无关,或是她早已魂飞天外了。

“惩罚?!”袁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药方是你故意开的,还是有人唆使的?”

“不论他人唆使与否,都是小人经受不住考验,良心泯灭,才至如此的。”李和珍躬身再一次作揖。道:“小人愿接受大人的惩罚和官府的惩处。”

袁湛面色苍白,眉心紧蹙;如瞬间苍老了十岁:只怕他再未想到,后院起火的这种状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请二位刘公子将他扭送官府。”

刘义隆点头,让人将李和珍带下去,自己也转身作揖离开。齐妫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的二人,淡漠地拉着如儿转身随着刘义隆离去。

“二姐姐——”一直沉默地站在自己母亲身边的袁毅,此刻突然大声唤了一声。

齐妫回头,看着大眼睛里满是泪水的袁毅,心疼不已:若不是她谢舒钗做这等事情,自己又如何忍心叫这个可爱的孩子从此没了母爱?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道:“小毅,二姐姐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袁毅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知道,二姐姐再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齐妫心酸,想起他在阳夏偷偷为自己偷取荷包,那可爱的模样,真叫人喜欢。“谢谢小毅,不恨我”

小毅摇头。“二姐姐,我不会恨你,就像,我知道你会认识一个叫刘义隆的人一般,我还知道二姐姐日后不可估量。”

齐妫怔了一下,看着那个八岁的孩子。

“往后还能再见。”袁毅挥手。

齐妫回神,握了握他的手,转身离开了去。

“袁老爷,我三弟并未将那纵火之人送进官府,是为了留老爷你一分薄面。”刘义真懒洋洋地站起来,桃花眼里看不见半点情绪。“所以,找个时间,还是您亲自送了去官府,妥当。”说完便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去。

“多谢公子了。”袁湛打起精神在后头道。

“不谢不谢。”刘义真回头,勾唇邪魅一笑。“若要多谢我,改日请我喝一杯就好。”

袁湛尴尬地点头。

“等等我啊!”刘义真在后面大叫一声。

刘义隆与齐妫驻步,回头看着满脸不悦的刘义真。“三公子如何抓到了李大夫?”

刘义隆神秘一笑,道:“这个,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我来说算了!我擅长长话短说。”刘义真二人中间一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条件交换 刘义隆嘴角抽了一下,拉开了他与刘义真的距离。

刘义真浑然不觉,自顾自地道:“这事,说起来还是本公子的功劳啊!若不是我动用自己的人力物力,怎么也不能在这人海茫茫处找到李和珍啊!”

齐妫点头,认真地问道:“二公子,请您按您说的:长话短说。”

“虽说长话短说,但若不说个缘由,听起来岂不失了趣味?”刘义真坦然道。

齐妫无奈地看着刘义隆离得老远,只得暗自叹了口气。“二公子请说。”

“不对!你不是自诩聪明的么?不如你猜猜是什么原因罢了。”刘义真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齐妫顿时无语至极。“二公子既然不愿意说,那便算了。”说完拉着如儿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刘义真在后面抱着双臂悠悠地笑了起来。那绝世的笑颜,在春光里,融化了流光,震撼了光阴。却出口来了句:“你往哪里去?去刘家?”

齐妫的脚倏地顿住了:是啊!回刘府?那里自己以何种身份住下?住在哪里?自己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再也挪不动半分。

“xiǎ一 jiě?”如儿模糊地看到齐妫表情的变化,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她。

齐妫挤出一丝笑意,道:“今日,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先落脚罢。”

如儿点头,却知晓现在身上再无分文;昨日给出来的那一百两银子,她已经还了刘义隆。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能给自己一饭一粥的的人?

齐妫苍茫一笑,握着如儿的手,转身见着刘义真慢悠悠地走过来,笑容魅惑。齐妫躬身施礼,道:“多谢公子提醒,小女失神了。”

刘义隆早已过来,听到他的话,抿了抿嘴,认真地道:“过谢日子,我便会去彭城。”

齐妫点头,她知道他的意思:如今,那也是一个打算了。

刘义隆又上前一步,错开身子,在她耳边轻轻道:“三桥篱门的福来客栈。”说完又将手合上她的手心,道:“拿好。”

触到他温暖的手,齐妫心怦然一动,接过他递过来的物件,点头。

刘义真见她如此认真,倒是不禁问道:“你果然不住在刘府?”

齐妫握紧手里的物件,内心再无刚才那般茫然失措,心酸。平静地道:“公子,小女没有理由再踏进刘府了。”

“我不过是句玩笑话,你倒是当真了;年纪大了,越发小心眼了。”刘义真抱着手摇头道。

齐妫淡淡一笑,再不言说。只道“还请三公子告知霁儿一声,我们在三桥篱门的来福客栈等她。”

刘义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眼眸盛满了忧郁;半晌,才转身离去。

“xiǎ一 jiě”待走远了,如儿吞吞吐吐地喊道。

齐妫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我们可以住段时间客栈,再离开这里。”

“都是奴婢的错。”如儿哽咽地道。“若奴婢早些时间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便不会现在这般,居无定所,无家可归,身无分文了。”

“哎呀!如儿你学识金子了呀!一口气用了好几个好词儿了。”齐妫左右而言他。她太了解,在这个时候,怪罪谁都没用,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再将人心打散,更是没有意思了。

如儿破涕为笑,便不再说这事了,问道:“那,等霁儿来了,我们往哪里去呢?”

“其实,如儿你可以回家的。”齐妫认真地道:“谁也不知晓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比现在艰难。”

“我不会回去的!”如儿脱口而出,口气坚定;目光远眺,盛满悲伤。

齐妫侧头看着她的眼眸,便不再言语。“那便跟着我罢,有一个馒头,咱三人一人一瓣,有一碗粥三人一人一口。”

如儿眼泪一下便出来了,握着她的手,道:“xiǎ一 jiě,三生有幸,才能跟着xiǎ一 jiě!”

齐妫握了握她的手,抿嘴而笑;又将手里的银票在她跟前晃了一下。“这里是一百两,若在普通的农家,十两银子就够过一年了,一百两够我们过十年,不怕的。”

“xiǎ一 jiě想简单了。咱们无半分田亩,有半间草舍,十两银子就再不能够了。”如儿认真地道。“在京城里,再不能做什么营生了,只怕袁老爷不惩戒夫人,还会伺机报复的。”

齐妫点头,她说得有道理,谁也不知道今日这件事情能不能触动袁湛的底线,若还是不能,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三公子刚才与我说了;他让我随他去彭城。”这话本不欲与她说,但是,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如儿沉默:她明白这种事情,自己是不能说些什么的;齐妫她心里若是愿意去,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若是不愿意去,自己再劝也无意义。

“算了!咱们先去来福客栈住下,等着霁儿来,看看我们是回阳夏,还是去哪里;待我好好算计一番。”齐妫放松了心情,向前朱雀桥走了去

二人开好了房间,便依窗看着外面的风景:艳阳高照,春风徐来,建康城里亭台楼阁,琉璃溢彩;在这里将近五年了,朱雀桥边的野草花,淮河波光粼粼的水,乌衣巷口的夕阳;都叫她喜欢不已;曾经以为一切的美好都会从这里开始的。

傍晚时分,霁儿冲进了房门,却在她的后面,跟了一位不速之客来。

齐妫回头,见霁儿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脸上慌张的神色消失了,惊喜地扑过来,叫道:“果然是在这里。”

齐妫点头,看着跟在霁儿后面进来的刘义符,自打那日他将那木雕像摔出去之后,便再也未见过他了;未曾想今日能来此,倒是有些意外。

“世子,不知来此,有何事。”齐妫错开霁儿,轻声地问道。又示意他坐下。

刘义符却并没有听话地坐下来,直接走向了窗口,趴在窗棂上,拿眼看向外面。

众rén iàn面相觑,不知他这先兵夺主是何意。

齐妫莞尔走上前去,笑着跟了上去,也靠在窗棂上,瞧着外面的红霞漫天,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暖黄的暮色之中,变得飘飘渺渺起来;街道上人烟稀少,烟囱里开始飘出袅袅炊烟。

“你打算跟着三弟去彭城?”刘义符缓缓地问道,眯眼看着街道上慢慢升起的灯光;手轻轻地抠着窗棂。

齐妫看着幽幽凝视京城的上空:这里一切都好,但是失去了自己留恋的色彩,便也失去了它原本繁华的模样。“你如何知道?”

“今日出门碰见二弟与三弟,他们说起你;说你现在居无定所,不如跟去了彭城,自由些。”刘义符如实地道。听三弟的意思,这里对于齐妫来说,不仅不会有何好处了,也许还有存在不可预知的危险;他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危险是指什么危险,但是听说要她离开这里,远赴彭城,那便是相见无日了;心里顿时跌落谷底。

“三公子说得不错,离了这里,确实是要好些。”他果然是了解自己的,他也大略估计了这里可能存在的问题。

“你真要离开了这里么?”刘义符再一次问起。

齐妫沉默,若是离开,只怕也不能随意跟着他离去;若真跟他去了,自己是以何种身份去?丫头婢女?还是这些问题,自己都曾经考虑过,不是能随便决定的。

“若我说,只要你留下来”刘义隆突然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道:“我愿意娶海盐。”

齐妫回过头来迎上他的目光,看他毫无开玩笑之意;心中不免又是高兴又是悲凉:高兴的是公主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悲凉的是他的答应是建立在要求自己留下的基础上的。这种所谓的嫁娶,真的能开心么?

可是,想起海盐那般急切的模样,若是刘义符答应娶了她,不仅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爱,还有他们一家的性命;若说自己轻易就拒绝了,那

“然后,你依旧入住刘府;可以以xiǎ一 jiě的名义,袁姨娘的侄女住在刘府。”刘义符缓缓地道。

“世子,府内还有夫人,还有其他姨娘,还有刘公还有大xiǎ一 jiě,还有很多位xiǎ一 jiě还有许许多多的下人,还有数不清的闲言碎语”还有你不能体会道的寄人篱下的苦楚。只是这句话再不能说,他兴许想过许多美好的事情,但是却忽略了其中必定也有许多的心酸。

“我知道,我会与父帅说这些事情的;他同意了,那其他人的话,等同于虚设,可以不用理会。”刘义符想过的,这些都想过。

齐妫知道他不是一个不会思考的人,他能讲出这样的话,自然不是说着玩儿的,必然有他的想法。“我知道你会有法子,但是,世子没想过,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里,终归不是我的家”

“为何不能是?你不曾想过,以后便是刘府的”刘义符未将这话说出来,但是,面上的表情已经有了些许的波澜。“上次我是气你!为何总想尽法子将海盐推给我,可是,现在想想,海盐不就是想要刘家的势力保住她们一家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可进宫 齐妫只觉得这话分外的刺耳,她所认识的刘义符并不是这般毒舌,而是一位善良的,纯真的公子;可是,为何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世子是告诉我,你不过是答应海盐公主的请求是么?其实内心并不接受她是吗?甚至,你也是恨她的。”

刘义符沉默不语。

“你认为是因为公主她,横在”齐妫顿了顿,方才道:“横在我们二人之间的是么?”

刘义符的眼睛在夜色中闪亮了一下。

“那我告诉世子,我们之间,就算没有公主也不会有结果的。”说完又觉得缺了什么似的,补充道:“我也许是想多的,也许,世子对于我,也如那手中的玩物一般,不过是现在觉得新鲜而已。”

“齐童月!”刘义符转头正色地喊道。“我几时把你当玩物了?若说新鲜,我们认识几年了?还有你说的新鲜么?”

齐妫隐在夜色中的面色一红,反而低了语气,道:“世子,我不是与你争这个,一直以来,我都感激当日你收留了我,若不是你的收留,也许我便没有了今日或许,我已经死在了某一场战争之中但是,这种感激与其他的东西无关。”

刘义符平静下来,苦涩地笑了一下,点头。“我知道啊!我现在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将你留下来。”

“谢谢你能为我着想。”齐妫瞧着夜色中他的神情,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但,公主是真心的,若你娶她,自然应该善待她才对。”

半晌,刘义符抬眸看着眼睛澄澈的她,缓缓道:“既然我答应了娶她,自然不会去欺辱她。”

齐妫暗自点头。

刘义符见她不再答话,又道:“你若留下来,我定是会娶公主的,且会好好的对她;但你若执意离开这里我前面所说的,便只当你未曾听过便是。”

齐妫沉默了:自己没有他想象的那般伟大,不会说为了某个人去牺牲自己;但自己却又的确没有那般无情,明知道可以帮助他人的,却袖手旁观。

刘义符不再言语,转身,披着暮色,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转身望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站在窗棂前的倩影,缓缓合上了门

留在房中的三人,一时也无言;齐妫满腹心思,也不便与她二人再说,便也只得睡下。

翌日清晨,晨曦的阳光刚刚洒向大地,齐妫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开门看见海盐俏生生地立在门口,看着沉睡初醒的模样,眼眸惺忪,发丝蓬乱,唇瓣微红,那肌肤经过一夜的休息,更加水嫩透亮了,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掐一下。

“公主。”刚起床时慵懒的声音,带着酥酥的感觉。咋听之下,倒是有几分刘义真说话时的味道。

海盐径自走了进来,打量了这间小小的房间,问道:“你们主仆三人就住在一个房间内么?”

齐妫转身进来,伸手随意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道:“是,店内着火了,所以现在只能寄住在这里。”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两个丫头已经开始忙着打水与齐妫梳洗,便道:“我昨日听说了,袁大人将其夫人遣送回阳夏了;大xiǎ一 jiě也跟着一起走了。”说完看着齐妫。

齐妫“哦”了一声,不就是遣送至阳夏么?那里是袁湛的家乡,自然田产丰富,不缺吃穿用度的;他们应该比在这里生活得更好才对。

“也算是为你报仇了。”海盐浅笑道。

齐妫点头,却懒懒的不想言语。

“齐妫,我想与你商议些事情。”

齐妫回眸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便对着霁儿与如儿道:“你们先出去买些早点过来罢。”

二人看了一眼海盐;便点头出去了。

“我最近想了很久,也与母妃进言了多次。”海盐咬唇,顿了顿,道:“在你待在饭店之后,我就在想,能不能,能不能将你放进宫。”

“公主!”齐妫打断了她的话。

“你听我说完嘛!”海盐浅笑道:“我并不是说要你以丫鬟的身份进去的;我母妃她也知道,我与你关系甚笃;所以,若是叫你进宫,必是以èi èi的身份,既是我母妃的义女,这样,岂不是两全?”

齐妫一脸的懵懂,问道:“什么两全?”

“你素来多才多艺,而我这个公主反而不及你了;日后若能在一起,便可以多向你学习了;且,我也可以找个人谈谈心什么的。”海盐神情兴奋,脸上的表情都飞舞起来;眉飞色舞地描述着之后的情景。“宫里虽说不甚有趣,但是胜在比在外面漂泊的好,你现在饭店也没了,不如随我进宫了。”

齐妫沉默不语。

“昨日,我又与母亲说了此事;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兴奋得我一早便赶来你这里了。”海盐完全没有去去瞧她的表情变化,又道:“现在宫内,人心不稳;若是你来了,我也好有个伴,就是有什么事,咱们也好一处说说,也不必跑出宫来。”说完,才瞧着齐妫。

齐妫见她兴冲冲地说完了,平静地道:“公主,宫中不是我们这等小民可以随便进去的,许多的规矩我都不懂,若稍微有个差池,脑袋都保不住我实在,不能轻易答应你。”

“有我在啊!而且,你现在在外头,也不安全,一个姑娘家的;若是在宫内,这些事情都不会有了,你依旧可以将自己的两个丫头带进去。”海盐纳闷地道。这般难得的机会,原想是给她一个惊喜的,却不知她好似并不想要。

齐妫浅哂,道:“公主,我知你一片好心;但是,宫深似海,想必公主你也深有体会了。”

“那也不见得,兴许不久的将来,你也是宫中的一位呢!”海盐笑得无奈。

齐妫一怔,认真地揣摩着她话语里的意思;见她的笑容有似有深意,有似无奈;便道:“公主,您这般说,是在取笑于我呢?”

海盐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但是若是你,我反而不会那般难受。”

“公主切莫如此说,你这样叫我如何自处呢。”齐妫不知道她这话题掺杂着几种意思在里面;但不管哪一种意思,都叫自己不敢跟她进宫了。

海盐望着她不言语。

“多谢公主的美意,进宫的事情,我还是不去了。”齐妫有些为难地道。

海盐望着她良久;突然眼圈就红了,又慌忙地擦了去,站起来点点头。“好。”说完便向门边走了去。

齐妫转身,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心里百转千回来:她不过是比自己大了两岁的人,她所要经历的,却不是自己的柴米油盐,而是生死攸关;可她有心无力,纵使浑身解数,只怕也是徒劳无功;她今日来,不过是一片好心,可是,只怕如今的形势,没有人愿意接受她的这等好处。

“你拿着,兴许能用得着。”

齐妫一怔,垂眸见手里多了一对耳铛,白玉的,流光婉转,似水似泪。再抬眸,她已经推门而出,随着外头的丫鬟离开了去。齐妫记着她虽说是位公主,但却异常朴实;平日里见不着她穿金戴银,只是衣服稍微华贵些;这一对耳铛,只怕是她今日身上唯一的值钱饰物了。想到这里,不禁愈发不知如何是好,竟呆呆地坐在了桌边。

两个丫头进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笑道:“这下可好,刘府c彭城c皇宫咱们随便去了。”

如儿摸着凳子坐下来,道:“xiǎ一 jiě,想好去哪里了么?”

齐妫望着她们俩淡淡一笑,摇头。“不论到哪里,我们都居无定所”

“皇宫啊!皇宫不错,那地方真是漂亮,再说,进宫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的;何况你是以义女的身份进去,更是大大的不同,谁也不敢小瞧去。”

是,这义女的身份,确实很是诱人,至少在现阶段来说,这是部分人,尤其是女子,觉得是一件大好事;不外乎现在可以嫁个好人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可以享受微薄的权利——比现在,恐怕要好太多了。

可对于她来讲,看到的是更远的忧虑:恭帝现在权势,就如日落一般,升起却要经过漫长的黑夜;不是谁都有能力熬过这一关。所以,是福是祸,谁也不能确定。

刘义隆是在四日之后的一个清晨过来的;一如既往,他踏马而来,瘦削的脸庞融在柔和的晨光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光辉,似要溢出来一般;色泽单薄的唇微微勾起,在柔光里,勾魂摄魄。

在客栈门口遇见他的那一刹那,齐妫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好似踏着七彩云而来,背后的天空七色光流光溢彩,整个人在温煦的阳光里,镀上了一层暖huáng sè的晕;叫人看着不真切。

他下马走过来,笑意在春日里绽开,惊艳了时光;叫人移不开眼眸。“走罢。”说得认真又轻松,好似一切都是不需要解释的事实。

齐妫回神,在春日微柔的春风里,与他静静地对视着。

她站在阳光下,裙裾微摇,面若桃花,眸如星子,唇如樱瓣;眼波流转,美目倩兮。他笃定她会跟着自己走,他笃定她对他有不一样的心思,他笃定日后自己一定叫她再不受人欺辱,再不用流离失所;所以,他笃定,这次,她会选择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与君离别 “三公子。”齐妫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刘义隆唇角上扬,眼眸在阳光下,溢满光彩;凝视着那道俏丽的身影。

齐妫起身,抬眸看向他,浅笑嫣然,酒窝深陷。“三公子这是要去彭城么?”

他点头,见她凹下去的酒窝周围,形成粉白的一圈,可爱至极;便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

齐妫垂眸,不再去看他,心中有万语言说,却不知如何说起。“我”

“不用收拾什么东西,马车已经备好了;直接前往那里便是。”刘义隆见她的目光有些躲闪,这几日交接的事情太忙,未来得及来看她,也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妫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了他的灿若星辰的眸子,道:“三公子,我不能随你去。”

刹那间,见他眼眸风云变幻,几经周折;那里盛满了不解c愤怒c忧伤c孤寂那千万种情绪在里头,生生叫鼓起勇气去与他对视的齐妫都不忍看下去了。

“好。”说完这一句,他转身,上马;狠狠踢了一下马肚,马吃疼,倏地一下冲出了好远。

齐妫眼中泪光闪动,转过身见着他瘦削的身形在马上晃动着,显得那般单薄与孤独,却又倔强而高傲。对不起,我与你一般,也不肯就此服输,成为你的累赘,我想有一天,能以配得上你的身份,站在你的身边

“xiǎ一 jiě,还去不去了?”站在身边的霁儿也是不忍地问道,望着刘义隆远去的背影。

齐妫点头。“去。”

霁儿点头,转过头看了一眼齐妫,也不再言语,随着她向西口市那边走去

依旧是以xiǎ一 jiě的身份来建康第一次到的茶楼,依旧是二楼,依旧是靠窗的位置。齐妫看见刘义符早已坐在那里,看着她到来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了色彩,站起身来迎着她坐下,问道:“没与三弟走么?”

齐妫没有言语,他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这建康城内,再也看不见星点。

“世子,我家xiǎ一 jiě不是说了么,若是她来这里,便是不会去彭城,若是不来,你也不必再等了么?”霁儿在旁边应道。

其实刘义符是知道的,但是,就是想听听她的亲口回答,如今见她这般,便也不再问了。“喝什么茶?”

“不用。”齐妫抬眸看着他,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也须得做。”

“自然的。”刘义符点头,招手叫了小二上了两杯幸有冷香。“什么时候搬去府上?”

齐妫望了一眼刘义符,道:“你做了你所说的事情;再说。”

刘义符也不再反驳,点头。又道:“我父帅回来了;过两日我便会向他说的,你放心,既然我说了的,便一定会答应了你。”

齐妫认真地看着他。“绝不后悔?”

“绝不。”刘义符笃定地道。“但,你也要做到你所说的,若不然,我们便全毁了所有说的话。”

半月之后,如儿的视力已经恢复了;正在教霁儿绣花,齐妫拿着椅子坐在窗边看书,虽然愁得紧,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几日连着下起了几场雨,身子懒懒的,也不愿意出门,时而瞧着她二人打闹着,又相互抱怨着,倒是觉得日子清朗舒坦;只是一抬头瞧见这是客栈,心里未免不好受了起来:什么时候能离了这里,有个自己的家就好了。

想到这里的齐妫,不禁又想起了刘义隆来,想起那日她来见自己时的天人模样与离去时的孤独。

“哎呀!你这一针绣错了!重来重来!”如儿不耐烦地叫着。“这都多久了,你还不会。”

霁儿横了她一眼,不满地扯断了绣花线,闷闷道:“我本来就不想绣这个玩意儿,是你偏生要我学的,如今反过来又说我的不是了。”

如儿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不是说了嘛!现在我们得自谋营生了!得有一技之长,要不然,都得饿死了。”

霁儿嘟着微厚的嘴唇,却又没法反驳她的话。现在这日子,拿着这一百两银子就这么花着,再无来路,如何是好;xiǎ一 jiě还欠着别人四百两,瞧着她那神色,不还那四百两银子,只怕她都不愿意见刘义隆了。

“算了,等着霁儿能接活绣花,只怕我们都要饿死了。”齐妫看着她们二人笑道。

“那你不能这般侮辱人了,我是不喜欢,但不能说没有天赋呀!”霁儿一边绣着一边赌气地道。

如儿笑得花枝乱颤在那里,指着霁儿道:“你都学了五天了,结果现在连穿线都还吃力,你跟我说你这叫天赋呢!也不怕笑话了。”

霁儿拿着针在她跟前挥舞着,叫道:“瞧你这毒舌妇!看到时候有人愿意娶你不?”

如儿面色一红,待回敬她,却听到外头的敲门声;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开门去,一边道:“也不知是谁,这阴雨天气的,还来拜访咱们xiǎ一 jiě来。”

齐妫也起身来,心里念叨着,是不是刘义符;他果然是答应了自己,在上次不甚愉快的谈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了。但听说刘公凯旋归来,龙颜大悦,并且诏加太傅c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皇上对他的重视可见一般。这“剑履上殿,入朝不趋”,以齐妫的眼界,有三国时期的曹操,汉代高祖,除此再无其他,如今刘将军能又此,不禁又叫人想起曹操最后篡夺政权,最后成为魏国国主,高祖成立汉朝政权;联系起来再细想刘裕,恐惧至极。

但于公主,现在能嫁与刘义符,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不过多少都有叫人担忧的地方:当年曹操,不也是叫人暗杀了宣帝么?若说肯定没事,谁也没把握啊!

如儿将门打开的时候,愣住了,也是红了脸,道:“谢公子。”

谢凤儒雅一笑,点点头;温煦的将这阴雨的天都照得明亮了起来。

如儿将脸生生埋进了自己的怀里。

“如儿姑娘,让在下进去可好?”谢凤温和地浅哂道。

如儿一愣,赶紧移开了身子,让谢凤走了进去。

齐妫听见来人的声音,将手里的书放下,迎了过来。,见他玉树临风,笑容柔和,不禁浅笑道:“谢公子,房间面积太小;实在是不好意思。”

谢凤瞧着她依旧是那番精致可人的模样,好似那场大火并未打击到她一般;不禁感叹:她果然是不一样的女子。“哪里的话,一直未来看你,已是万分抱歉了。”

二人寒暄了一番;坐下来便随意地聊了起来。

“长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谢凤转过话题,认真地道。

“正说这话呢!若是公子那里有什么废旧的房屋的,便宜些转给我,可不算就是有家的了?”齐妫笑得一派天真烂漫,也很是随意玩笑。

谢凤瞧着她那巧笑的模样,笑靥如花,心念一动,认真地点头。“有。”

呃?齐妫一阵诧异,望着那笑得温雅的少年,道:“果真?”

“对,南市那边,却是有一处无人居住的房屋;听说主家是个商人;那边早已不用了,便是送人,只怕也是可以的。”谢凤娓娓道来。“你若真是有此想法,我倒是可以帮你打听一番。”

三人对视了一点,都忙不迭地点头。

“谢公子真是给小女带来了太大的好事了。”齐妫喜不自禁,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果真要不了多少钱?我手头现在可是紧得不行呢!”

谢凤轻笑了一声,安慰道:“放心,若真是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我可以接济一下啊!”

那温和的话语轻柔地飘进了耳朵内,将一众人的心生生地融化了,都小鸟儿似的想要唱起来了。

齐妫倒是心里纳闷:怎么当时出事了,就只往着刘家去了,没想过去找他呢?这个长得都快赶上刘义真的他,还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温润儒雅的性子,叫人身心舒坦,见之忘忧。“那谢公子可是说了算话呀!若是不行,我们到时候可要去乌衣巷要饭了呀!”

“瞎说。”伸手便在齐妫的头上拍了一下,宠溺地笑道:“怎么会叫你去要饭。”

如儿站在旁边,看到这个动作,表情瞬间就变了。

齐妫兀自在那里笑得欢,并未察觉到她的变化;继续道:“既然谢公子都这般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自然。”谢凤温煦地道。

“那,几时带我们去看房子啊?”霁儿在旁边问道。

“这种天气,回来都一身湿了,等天气放晴了,咱们慢去。”谢凤指着窗外的天空笑道。

“能快点可是好!这客栈住着,花钱跟流水似的,只出不进,只教人难受得慌。”霁儿抱怨道。

谢凤看着齐妫,想要看她的意思。

齐妫笑。“也不差这几天,何况刚才谢公子都说了,可以接济咱们嘛!是不是?”

谢凤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把她的脸颊,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道:“可是要还的。”说完便与齐妫都笑作一团了去。

“xiǎ一 jiě。奴婢出去一下。”如儿突然道。

“啊?”齐妫疑惑地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她,问道:“今日天气不好,出去不方便罢?”

“奴婢想起在医馆里,还有样东西忘记拿回来了,现在去取回来。”如儿随口就道。

“那等天晴了,咱们一处去嘛!反正不至于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不是?”齐妫随口道,说完见如儿的脸色很是不好,便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如儿摇头。“xiǎ一 jiě,奴婢想着,现在还是去了,若是过几日没了,岂不可惜?”

齐妫认真地看着她。

如儿却躬身福了一福,再不看其他人,转身便快速地向门外走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住宅 霁儿见她神色不对,便与齐妫示意了一下,便赶紧跟出了门。

屋子内突然一下安静了下来,二人坐再那里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真是多谢公子,现在这种境况下,还能想到我们”齐妫由衷地谢道。

谢凤依旧是温雅地一笑,摇头道:“是我这段时间都未能来见你;本早就打算来的只是,家中事情繁多,甚是烦闷”

齐妫细看他的表情,见他脸色微红,肤如玉琢,目光如流霞;细想起来,齐妫心中“哦”了一声,他如今是十三岁的年纪了,按照长辈的安排,只怕是“谢公子不会最近是在忙着订亲呢?”

谢凤未曾想到被他猜到了,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即刻红得透亮,颔首微微一笑。“姑娘果然是厉害了。”

齐妫见他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倒是笑得灿烂起来。“那我便恭喜公子了。”

谢凤神色一怔,抬眸看着她,半晌,才道:“我没愿意”

呃?齐妫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按理,自己这个年纪,都已经动心了,难不成他是个木头疙瘩?也不对啊!刚才还能脸红成那般,如何能不愿意呢?“那,是不是公子有另外的意中人呢?”

谢凤也不说没有,也没说有,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倒是有个好人儿要告知于你。”齐妫笑靥如花。

谢凤怔怔地看着她,见她面若桃花,眼眸闪亮;心虽有千言万语,却只觉得嘴唇干巴巴地说不出话。

如儿被霁儿拉回来时,身上已经湿透了;好在谢凤此刻已经离开,齐妫见着她那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道:“你倒是给我拿回来个重要的物件回来试试?”

如儿愣了一下,有些幽怨地看着齐妫。

“既是不是,那便不能再欺骗于我了。”齐妫一边说着,又吩咐着霁儿给她拿干净的衣衫。

“xiǎ一 jiě我。”如儿委屈得,眼泪儿都下来了。

齐妫老成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

“只是什么?”霁儿匆匆忙忙地赶过来问道。“咱们如儿虽说是丫头的命,但是,论品貌,哪里输了一般人家的xiǎ一 jiě了?当然了。”霁儿狗腿地看着齐妫笑。“你这样长得好看的除外。”

齐妫哑然失笑,伸手就给了霁儿一掌。“我在说正事儿呢!”说完对着在屏风后头换衣衫的如儿道:“刚才我也问了,谢公子正在被家里人逼着订亲呢!想必是已经物色好了人家的,咱们现在是没家也没个说话的人,都只能靠自己,就是你能过去,只怕,也不能成为夫人了。”

正在换衣服的如儿手顿了一下,突然定定地来了句:“我不在乎。”

外面的二人愣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该说啥了。

八月十三日,刘裕回建康,辞让了太傅c扬州牧;任命世子刘义符豫章公刘义符为兖州刺史。

过了十日之后,便听闻刘公携世子前去宫中向恭帝的海盐公主提亲去了;队伍浩大,听说彩礼就十多个大xiāng zi,前去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彼时齐妫已经住在了谢凤介绍的那栋宅子内了;宅子虽然算不得大,但是贵在装饰得非常的豪华,齐妫第一眼见它的时候,就怀疑过,这地方除非是闹鬼的,若不然,应该干嘛要四十两银子就给卖掉了?

四人打扫了一番,便看得出它的华贵出来,一见便知道是商家人的装饰:内饰多以大红色与明huáng sè为主,看得几人都觉得闷得不行,但眼下也没有银子,只能将就着把实在看不下去的给换了,勉强看得过去的,便留了下来。

不过这栋宅子却是叫三人兴奋了好一阵,进门时正对着的是一间正厅,两边有两间耳房;从正厅侧门进去,便是后院,去的时候,杂草丛生,现在已经被她们整理得很有意思了,长草已经剪短,然后,再将一院子的野草修剪成了一朵朵的花状,远远看着,就如富贵人家的花盆一般;院子两侧是游廊,对面是三间房屋,看着应该是下人住的,但是也比一般家里人的环境要好。游廊的最末,还有个门,进去便是饭厅,饭厅右边是厨房。几个人开心得要命,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比得了宝还要开心。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叫三人有些发愁:手头上没了银子,生活没法继续下去了。

不过好在那商人倒是心地好;见齐妫能写能算,生得也叫人喜欢,便干脆将南市那边的一家酒馆给她与老管账的一道管着,霁儿与如儿便在店内帮忙打理。

这样一来,几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又听得刘义符实现了他的诺言,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几个月的时间,总算是有了些积蓄,齐妫计划着等到再过段时间,便重新开个店,如此一来,便又不用与人做工了;说不定那四百两白银也有了着落呢!

这日,几个人都忙得腰酸胳膊疼的往家去;迎面便见刘义符笑得如落霞般灿烂地站在那里等她。

几个人一愣,便走上前去,施礼请安。

齐妫打趣道:“现在是该叫驸马爷呢?还是兖州刺史呢?”

刘义符看着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齐妫抬手示意他进屋再说。

刘义符点头,打量了一下她现在住的宅子,道:“这里环境倒是好,也算清幽,只怕你是不愿意去刘府了。”

进屋之后,坐在正厅内,齐妫笑道:“世子说笑了,这里如何能比得上刘府了?不过如刚才世子所说的,贵在环境清幽,倒是叫人喜欢。”

刘义符突然来了句:“既然这般说,不如我也搬来这里如何?”

吓得霁儿手上的茶水差点就洒落一地了。

齐妫的嘴角抽了一下,干笑道:“世子说笑呢!这里住的都是女眷,若是世子来了,甚是不方便。”

“我就是想着这里都是女眷,多少都是不安全的。”刘义符正色道。“若是晚上有贼,强盗,闹鬼什么的,岂不是要出事了?”

三人被他说得一身的鸡皮疙瘩;平日里也就霁儿胆子大些,但是至今三人都挤在一间耳房内,就是真有什么人,三个人在一处,也安全些。

齐妫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情,但是,眼下并没有觉得可靠的人;若是彼时弄个不清楚底细的人来,无异于引狼入室。

“世子。您这话虽说是好意,但是确实于情于理不合;再者,您现在都是驸马爷了,此事也就是说说,不能当真了去。”如儿也扯着嘴角道。

“怎么不当真了?我就是来当真的。”刘义符抿嘴思虑了一阵,道:“不如这样,我让我院子里的小斯来这里住下,若是有什么事,便叫他及时告诉了我,可好?”

齐妫赶紧点头,这比他自己来这里要好太多了。

当下商定之后,刘义符便满意地离开了。

可是齐妫却是不安宁了;左思右想,右思左想,觉得这其中还是有问题。

这宅子这般便宜买进来了,现在这刘义符竟然要想住进来,不住进来也要自己的小斯住进来?而他现在可是不久之后的驸马爷,现在这般算是什么意思?

想到那日丧气离开的刘义隆,若是他知道自己竟然好似被其他人养在外面的这种状况,岂不是要气死了去?

“不行,咱们还是不能叫世子将他的人送来这里。”齐妫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道。

霁儿二人的被子被她扯了去,迷糊地问道:“什么事啊?”

齐妫转过身看着她们,道:“咱们若是叫刘义符的小斯过来算什么?算他在外面偷养的人了?”

“什么?”霁儿倏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问道:“那还有脸见人了?”

齐妫点头,可不是!差点就丢人丢大发了。

于是三人又商议了一番,才躺下盖好被子睡了过去。

翌日却来了个意外之人,愣是叫齐妫没法按时去店内了,只得叫霁儿二人去与管账的交代一声。

“刘二公子大驾,小女都生生耽误了一日的营生。”齐妫淡笑着坐在椅子上。

刘义真也毫不在乎,自己也随身坐下来,突然眼神澄亮侧过头探过身子问道:“带你出去放风可好?”

齐妫嘴角抽得不行,道:“公子,我现在不是在坐牢。”

“差不多。”刘义真懒懒地又窝回了椅子里。“整日里待在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倒是不觉得,这还挺不错的;还有许多地方我并未去过,有时间了,我一定好好去走走。”齐妫坦言道:“莫不是这京城里的姑娘你都看腻了罢?”

“是啊!”刘义真认真地点头。“确实是看腻了,所以。”说着身子又不老实地探了过来,生生叫齐妫的身子往后仰了去。“我带你去看看其他地方的姑娘?”

齐妫赶紧摆手,道:“多谢公子美意;我不喜欢姑娘;我还是待在这里好。”

“也不定,说不定也有好公子呢!比如像我这样的,长得女子看了惊叹,男子看了气愤的;虽说少,带普天之下,也是可以有的。”刘义真说得自己都笑得花枝乱颤了起来。

齐妫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真是没见过他这样的,知道自己长得好,还整天出来炫耀!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万一有个像我这样的,看上你了,也你也找了个如意郎君?”刘义真看着一脸黑线的齐妫笑得欢腾,就差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随军出征 齐妫气得真像扛把锤子将他当场锤死;问道:“你这意思是:我现在看上你了?想要叫你做如意郎君?”齐妫不无讽刺地逼问道。

“差不多吧!”刘义真认真地道。

齐妫“哐当”一声将脚下的凳子踢了过去。“公子你可以回去了!”

刘义真没反应过来她这么粗暴,凳子直接踢到了他小腿处,疼得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叫道:“你怎么这么粗鲁啊?”

齐妫实在是气极,站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他。“是啊!我粗鲁,怎么了?”

“难怪我不喜欢你的。”刘义真龇牙咧嘴叫道。“看到时候有人娶你!”

齐妫举着手里的凳子,叫道:“走不走?”

刘义真横了她一眼,叫道:“友尽了!”说完头也不抬地走了出去。

“谁跟你有友谊了?”齐妫在背后挥舞着拳头。“有多远走多远!”真是不能淡定了,以前是自己老把他气得要命,现在是反过来了气自己了?啊?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处于被动了?

气归气,齐妫还是去店里帮忙去了,那工钱可不是随便得的,请假也是要扣工钱的;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肉疼:钱太重要了。

可是更气的是,当齐妫到达酒馆的时候,竟然见着那个自称“友尽”的某人正悠闲地坐在馆内吃酒?!见着她进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丝邪魅的笑。

齐妫深吸一口气,拍着胸口从旁边小心翼翼地,视而不见的经过。

“来来!吃点酒。”刚到他旁边,见他举着酒杯,桃花眼如星子般灿烂。

齐妫退后一步,镇定地道:“刘二公子,若我不没记错的话,您今年才十岁,不适合饮酒,且这酒是要钱的,你确定你有钱么?”

“放心,本公子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而且。”刘义真正色道:“本公子已过十岁,实际十一岁,虚岁十二岁,过两年我就可以娶亲了。”

脸不红心不跳的,齐妫死死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伸手道:“有钱吗?”

刘义真站起来,将手里的杯子递到她的嘴边,笑得可人,若别人见着,必是以为他是一个多可爱清秀的孩子了。道:“你喝了,我给你三倍的银两,如何?”

齐妫眼睛亮了一下;看着他桌上是上好的竹叶青:他可真舍得!“你这酒可贵着呢!你确定以你现在身上的银两能付得起现在这酒,还能付得上三倍的银两?”

“付得。”刘义真毫不在意地道,只将手里的酒杯递到她的跟前。“你喝了罢。”

齐妫自小都没喝过酒,这段时间在这酒馆里,闻着酒,觉得醇香浓烈,闻着叫人神清气爽;可说起喝,还真是没曾喝过,如今见着他这般模样,别说喝这一杯了,就是将他跟前的这整壶都喝下去,也觉着不解气。思忖之下,便爽快地接过了他手里的酒,一手伸到他的跟前,道:“银子。”

刘义真竟然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喝下去,直接将袖里的银子全数塞到她的手里。

齐妫见他如此举动,倒是没想到,当下拿着手里的酒,只得硬着头皮喝下去。哪里知道,这酒根本就不是闻着时候的那股味儿,竟是辛辣得不行,其他的味道自己再难尝出;只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扔下手里的杯子,捂着胸口咳嗽着,向楼上跑了去

站在原地的刘义真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欢乐,还不忘道:“姑娘,这还有,你要接着吃,我就给银子啊!”

惹得一众人都看着抬眼看着爬向楼梯的齐妫;又别有深意地转头看着刘义真。

刘义真早已坐了下来,一手撑头,一手把玩着手里的被子,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如那春花烂漫,又似朝霞满天,那本就好看的皮囊,更是惹得众人侧目:好个清俊风流的公子!

爬上去的齐妫,只觉得胸口烧得慌;那股子辛辣得未来久久不能散去,只能不停地喝水,不停的喝水;喝着喝着就觉得累了,趴在桌上便睡死过去

一直沉睡的齐妫只觉得身子一震一震的,但确实又是累得慌,翻了个身又睡过去;手不经意触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张嘴便道:“你们在吵什么呀?床老是动。”

“我可没吵。”一个声音满是笑意地道。

齐妫顿觉睡意全无,倏地一下爬起来,定眼看着坐在自己跟前人,吓得差点跳起来。“你跑到我家来做什么??”还,还坐在自己的床边?这,这个,简直就是禽兽啊!

刘义真蹙眉,指着周遭道:“你确定是我跑到你家了?而不是”刘义真靠近着她道:“你跑到我的车内来了?”

车内?齐妫爬到床边,再看车帘,再看车窗,顿时万念俱灰。瞪着刘义真道:“你将我掳来的??”

“也不是啊!”刘义真眼睛四处看着,就是不将目光投向她,道:“我跟你店家说了,这姑娘是我的人,哎呀!你轻点!”

齐妫早已一脚踢了过去,然后便是再一脚,叫道:“我是你的人??你刘二公子脑子是不是发烧了?!”

刘义真吃亏了,赶紧将身子挪到了椅子那边, 坐定了之后,干辩道:“要不然人家不放人啊!”

“那个死老头子!他怎么不问问?”齐妫气得不行,怎么一见眼前这个祸害,自己内心就崩溃了呢!

“他问了,我告诉他,我是刘公的亲儿子啊!他一听,赶紧就将你给我了。”刘义真说得一点情绪都没有,好像在陈述一件跟他无关的事一般。

原来是打着他爹的幌子的!齐妫咬牙切齿,道:“那你也犯不着毁我名声!”

“我这么风流”

“够了!”齐妫蹙着眉头叫道。“你把我带到哪里去?可与我的两个丫头说了?”

刘义真见她情绪好转,又将身子挪到了床边,道:“我这次随父帅出征,讨伐后秦;现在与琅琊王开路,到洛阳去整修祖先的陵墓。”

“开路?你不要命了?”齐妫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远远地看着刘义真。

“命自然是要的。”刘义真斜躺在床边,将手放在脑后枕着,道:“但是,就这么每日待在京城,这命要着也是失去了意义了。”

齐妫认真地看着他。

刘义真撇开了眼神,轻声道:“如今大哥是世子,中军将军,监太尉留府事;豫州刺史;三弟在彭城留任;四弟五弟还小,我这个二哥杵在中间,倒是被忽略了一般。”

原来是这般。“你多想了,世子自然是刘公的心头肉;但三公子是什么原因,我想你比我应该更清楚些至于你么,我听得说你文采斐然,又好jiā一 y一u;所以深得刘公的喜欢;何必多想了去。”

刘义真轻叹了一声,难得正常地道:“姑娘家,不懂这个的。”

“那你还将我掳来?”齐妫没好气地道。

“我身边没几个丫头,且你也长得好算能入眼;若真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拿你去做压寨夫人,我还可以保一命哎哟!你个死丫头!能不能轻点?”刘义真郁闷地跳着脚,又躲到角落里去了。还不忘争辩道:“我瞧着你脑子也比猪的要好些,所以才叫你请过来的。”

“请?”齐妫横了他一眼。“你这个请法只怕无人敢恭维。”

“好吧!反正我就是将你拉过来了,若能立功,是最好,若不能立功,咱们全完蛋了。”刘义真玩笑般地道。

真是吃了没事干的人?就是没立功又怎么了?还能吃了你?干嘛一定要立功?!想到这里,她眼中灵光一现,再抬眼看向刘义真的时候,道:“你想干嘛?”

刘义真兀自吃了一口水,将手里匣子里的干粮递过去给她,道:“我不想干嘛,你当我就是想出来看看山山水水,增长见识就好。”

齐妫无力地咬着手里的糕点,一尝,觉得味道奇特,再一看。“你爱吃甜食啊?”竟是桃花高,突然就想起他那日在自己那里讨要吃的光景了。

刘义真点头,又给她递过去一个水壶。

“我好好的待在京城,马上就可以开一家小店了,届时我又可以重振旗鼓了,到时又有了自己的家又有了店,啧啧。多好。”齐妫无不向往地道。

“你就算了罢!若不是三弟给你垫的银子,你现在只怕要坐在牢里渡过余生了!”刘义真鄙夷地边吃边道。

齐妫包着一口的糕点,咽下去,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你现在那宅子,我三弟叫我垫付了四分之三的银子,之后再向凤兄放话的;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刘义真不无得意地道。

齐妫怔怔地看着刘义真的嘴唇一开一合;那个艳阳天里愤怒离去的人,竟然还能记得自己么?

“此次我们前去攻打后秦,胜利的几率是非常大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真的会死这种事情了。”刘义真见她神色变得郁郁,眼色也落寞起来,倒是真的有些不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初次献策 齐妫闻声抬眸,看着刘义真,觉得手上的桃花糕食之无味起来,淡笑道:“我只是觉得”

“对不起我三弟嘛!”刘义真爽快地接过话,喝了一口水,道:“我想过了,你不跟他走是对的。”

听到这个就来气,道:“跟你走就对了?”

刘义真见她又开始露出愤怒的表情了,倒是将心放了下去。道:“你岂是心甘情愿随我走的?是我掳你来的嘛!”

“那你还有理了?”齐妫想着这事就糟心。

“霁儿与如儿肯定很快就会知道的,你也不用担心她们,她们比你还大呢!还能比你知道的少?指不定待你回来,她们都嫁人了!”刘义真又递给她一块烧饼。

齐妫吃惊他准备的东西可真多,咬了一口,这烧饼比桃花糕好吃太多了。“她们才不会嫁人呢!我是娘家人,我都不在家,能轻易嫁人的?”

刘义真瞧着她的模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齐妫看着他满嘴的糕点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前途虽堪忧,但及时行乐。

幸好二人的年纪都不甚大,虽然琅琊王司马德文觉得二人之间,不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应该是不错的。可是下一刻就听见二人在营地里吵了起来。不禁在脑海中将那“两小无猜”也抹了去,还是青梅竹马罢。

这十月的天气,后秦相较于建康偏北,天气也开始凉了;齐妫本就是被掳过来的,并未将任何行李带过来;这会子冷得不行了,又没有衣服可以添加,军营里全是男子,哪里来的如她那般的衣服来添加?于是便与刘义真吵了起来。

“我这衣衫也是很漂亮的,不信你穿穿试试?”刘义真举着手里衣服。“你是上好的绸缎,颜色虽然暗淡了些,胜在舒服,穿上去便是可是飘逸了。”

齐妫拿眼瞧着他手里的那件衣衫,料子确实如他所说的,绸缎;颜色也确实如他所说:黑色!这叫虽然暗淡了些吗?而且,他个头比自己高些,自己穿着,肯定是要踩脚了;怎么走路?只能抱着被子坐在军营里。

“你穿上试试,不好你再脱下来,行吧?”刘义真有些头疼地道:“若是染上风寒了,在这军营里,那可就是dà á烦了,二xiǎ一 jiě。”

“早该知道啊!干嘛让我过来。”齐妫委屈地叫道。但想着确实如此,行军比不得在家里那般舒服,真是病了,坐马车就可以将自己吐得要死要活了;心想着,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刘义真一喜,赶紧递过去。“我先出去。”说完便大步离开了营帐。

齐妫放开了被子,将衣衫穿上;果然是大了好多,袖子也长了许多,只好折上几折,才露出她雪白的手指。“好了!”齐妫没好气地叫道。

站在外面的刘义真转身掀开帘子便走了进来,抬眼望去,只见黑色之上一抹雪白,那大眼珠子亮如黑漆,正瞪着自己;唇色殷红,叫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去;那如雪的肌肤,叫他恍然:她肌肤真是白。

齐妫站起来,展示着自己在这硕大的衣服显得毫无存在感。

可在刘义真看来,这一穿,越发显得她骨架娇小,肤色如玉来;心念起,又将旁边的一条腰带扔给她,道:“将这个系上。”

齐妫瞪了他一眼,系上腰带。越发显得她腰肢细小,刘义真不禁看痴了:这丫头,模样还挺不错的。

却不想齐妫一甩袖,生生打在他的脸上。道:“我要吃饭。”

刘义真还未回神过来,讷讷道:“去罢!足够你吃的。”

齐妫也不理他,直接下床出营帐自己吃饭去了。

“死丫头!”刘义真在后面低声叫着,嘴角勾起,也跟着出了营帐。

这日到了滑台,魏国兖州刺史弃城而逃,于是军队便开入滑台;众人心里都踏实了许多,至少有了个安身之所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了,魏国刺史逃跑这件事情,成了晋国是故意挑起与魏国的事端了,是逼迫他们弃城的。众人分析当下的形势都知道,魏国与晋国现在是伯仲之间,两国之间只能抗衡,不能起战争;所以,需要找合适的理由将这件事情给盖过去。

因借着刘义真的名号,齐妫也有幸能听到这些大将们的谈话。

王仲德也是忧虑,现在进入魏国,若说实打实地战起来,铁定吃亏的,若说魏国他不想借这个由头,只怕也不可能,也是苦无办法。

“哎!对了,最近夺了城池,拿了好多匹布帛;今日到了滑台,不如歇歇脚,给你做几件衣裳。”刘义真一边吃饭一边问着还穿着自己衣服的齐妫。

本来回神听着的齐妫听了这话,回头问道:“拿了多少?”

“我刚问了管事的,大略有二三万匹;够你一天一套不重样了。”刘义真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内,道:“你多吃点,都干瘪了好多。啊——”

齐妫一脚踱在刘义真的脚上。“你才干瘪!”

“若魏国集全队兵力打来,那可就真扛不住了。”王仲德不无担忧地道。

“刘公很快就会赶来,刘公神人,不会有事的。”旁人安慰道。琅琊王一直都沉默不语,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神人也需要兵力,我们岂能将举国的兵全都带来?”王仲德道。

“刘二公子,我倒是有个好建议。”齐妫低声道。

刘义真拿眼看着齐妫说这话的可靠程度。见她不像是想要陷害自己,便问道:“什么建议?”

齐妫指了指邻桌,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二三万匹布帛么?我猜着魏国那边肯定是要来讨个说法;届时我们便说:晋朝本打算用七万匹布帛做代价向魏国借道,却不想魏国的守将却突然放弃城池逃跑了;我们也着实无奈。”

“七万?乖乖!不是说了只有二三万匹么?怎么成了七万匹了?”刘义真问道。

“兵不厌诈呀!”齐妫吃了一口饭,定定地道。

“那到时魏国真要那七万匹布帛呢?上哪儿弄去?”

“我们不是进了滑台么?见城中百姓生活困难,便将几万匹布帛赏与他们了。”齐妫随口就道。

刘义真细细地瞧着眼前这个明目皓齿的丫头,真真是带对了人了。

于是,翌日,晋军向外宣告:晋朝打算用七万匹布帛借道去清扫晋室的祖先陵墓,并不敢向魏国发动进攻,魏国的守将自己放弃滑台逃走,我们马上要向西进发了;这并不妨碍晋c魏和睦的关系。

北魏那边在十日之后,将魏国滑台守将给杀死,并再一次诘问为何侵犯;于是王仲德又按照放出去的话回了魏国叔孙建;几日之后,魏国又派出使者质问刘公。彼时刘公刚刚到达,听了前头的话,也谦逊地回了魏国使者,道:“洛阳是我们晋朝的旧都,但是,却被羌人占据了,我们晋朝打算修复晋室祖先陵墓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而桓氏的同属亲属,司马休之,司马国兄弟,鲁宗之等人,都是晋朝的蠡虫何叛逆,但羌贼们却收留他们,给我们留下后患。现在我们晋朝准备讨伐他们,打算向你们魏国借一条道,并不敢对你们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与刘义真站在一旁的齐妫听着这话,比自己说出来的好太多了,相比于他的话,自己的话无异于耍liu áng了啊!果然刘公的过人之处是不可否认的。

后刘裕又写信与魏国大将于栗;果然,事情全部解决,军队继续向前进发。

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一场恶战免了,该养精蓄锐;继续西上了。

晚间刘义真被刘裕叫了去;临去前,刘义真要求齐妫一道前去。

“我才不去。我见刘公几次,几次挨训;这次还是免了。”齐妫在营帐里喝着温热的水,抱着个炉子不肯放下来。天太冷了,每日里都要受那风刀霜剑的刮,脸上都生疼起来,估计过不久,就要开裂了。

“我猜这次父帅是要了解上次的事情,说不定是好事呢!”刘义真心情颇好。

“嗯嗯。”齐妫点头,吃了一口热水,又看着他促狭地笑道:“若是好事,这功劳给刘二公子便是嘛!不是我还要多谢刘二公子将我请了来么?”

刘义真也由着她讽刺自己,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地道她的跟前,道:“这个用来擦在脸上,可能会好些。”

齐妫一怔,抬眸看着他,却见他好像没事人一般如平日里邪魅地笑。“还是不要你的。”

“怎么?怕要了你会喜欢上我?”刘义真笑得越发放肆起来。

“你多想了!”齐妫伸手将那精巧的瓶子拿过来,拿在眼前仔细地看着:这家伙,果然是个爱美的,这瓶身如水滴状,瓶身白地蓝花,看起来通透无比,真是赏心悦目起来;打开上头的瓶盖,里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倒置瓶子,里面缓缓流出透明的液体,有些滑腻,却是好闻。

“涂在脸上,手上。”刘义真说完嘴角勾起,转身便向外走了去。

齐妫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怔了好一会儿;头脑中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神,将那东西轻轻擦在脸上,一阵冰凉的感觉与脸上的火热碰撞在一起,顿时觉得那股感觉不可言喻,知觉浑身都舒畅了起来,翻身上床,抱着被子闭着眼睛慢慢体会着这奇妙的感觉:这家伙,果然会买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学骑马 从刘裕营帐出来的刘义真,又抱着被子往齐妫这边的营帐进了来;进来时,她已经睡下了,大概是因为寒冷,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只剩下雪白的脸庞露出来;此刻因为脸被寒风吹了之后而发红,加上肌肤白皙,看起来倒是像个红苹果,忍不住想咬一口去。

刘义真看着她,这几个月的军营生活,叫她瘦削了许多;叹了口气裹着被子躺在旁边的椅子上。

天蒙蒙亮之时,他迷迷糊糊地抓着被子出了她的营帐;往回走了去。

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刘义真又精神满满地走进了营帐,看着还抱着被子眼睛骨碌骨碌地看着自己的齐妫,勾唇一笑道:“告诉你个好事儿?”

“我还没起床!你干嘛就进来?”齐妫蹙眉抱着被子叫道。

刘义真不屑地笑出了声,轻声道:“该看的我早看过了?”

“你说什么?”齐妫问道。

“我转过身去就是了。”刘义真转过身,嘀咕道:“又不是没穿亵衣,什么都看不到。”

齐妫赶紧穿上衣服,下床了才问道:“什么事?”

刘义真转身,见她发丝依旧凌乱,却不经意间看着她偷偷发育起来的身子,面色突然一红。目光别向了它处,讷讷道:“父帅答应我们可以跟在他的身边。”

“你将我也共了出去?”齐妫瞪大了眼睛,吃了一口水,问道。

刘义真点头,又恢复如常。“自然,本公子向来不屑抢他人的军功的。”

“你不是不想抢军功,你是想拿着我保一命罢?”齐妫无语地道。彼时营帐帘子被打开了,炊事兵送来了白粥与馒头,两人便就着桌子吃了起来。

吃了口粥的刘义真摇头。“你冰雪聪明,死不了的。”

“你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将来一定可以找个好夫君的。”齐妫在那里细细道来。

刘义真一下没忍住,整口粥都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

一旁的齐妫看得尤自欢乐,咬着馒头吃得得有劲。还哼起了小调儿,这会子才记起自己好久都没弹琴了,只怕都生疏了。

这边刘义真眼泪都出来了,竟不见有人递给他一杯水,顿时心灰意冷,对眼前这死丫头又多了份恨意,就想着哪天如何叫她做了压寨夫人才舒心。

二人闹腾了一会子,军队便启程出发了去。

刘裕带着全数兵力,全力进发前往阳城,却不想阳城不战而降,直接收复了阳城;这一路将将士们的士气提到了空前的高度,没曾想秦朝的实力如此之弱,听见刘裕的名声,直接都弃城而逃了去。

天气愈发的冷,好在刘义真现在跟着刘裕,虽说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保暖条件还是好了许多的,在滑台储备粮草的时候,也买了几套成衣,齐妫也总算可以穿着合身的衣衫出征了。

只是她全都要的男装,这样方面行军。

刘义真倒是觉得她穿着男装别有一番风味,加之现在慢慢发育的身体,叫人看着更是不同;于是私下里他还是很介意她将衣服穿得那般紧束的。

“穿宽大一些好,人舒服些。”刘义真坐在马车内,盯着她微微有些玲珑的身段道。

齐妫横了他一眼。“穿太大了不保暖你不知道?”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军中没有女将,你若穿得太太暴露哎哟!”又是她的一计踢脚,疼得刘义真想一拳砸死她去。

“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裹得这般严实,你与我说暴露?你眼瞎啊!刘二公子。”齐妫觉得自打来到军营之后,自己说话都变得粗俗了起来,跟着这些将士,听来的都是些粗俗得不能再粗俗的话语,却是话粗理不粗,很多时候,说得很是贴切,叫人觉得生动。

刘义真忍着疼痛抬眼打量了她一番,也是,除了脸和手在外头,其他的都藏在衣服里,可为啥自己就是觉得她穿得太暴露了呢?这这太不合情理了。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他就发现不了这种不合情理了;刘裕突然安排他骑马,跟着他一道行军,而且指令袁齐妫也很快将要穿上战袍,军队当中,除却粮草车以外,其他的一切马车都将全部撤销。

军队开往荥阳,也顺利拿下;在进发成皋的日子里,二人只得随着起兵训练马术;齐妫的腰肢都差点断了,躺了几天,又继续训练。

说来奇怪,刘义真看起来瘦长,但是马术却是学得极快,力气也大,竟是坐在马上能将站在地上的齐妫直接提起来放在马上。

于是训练场上经常看到刘义真一脸邪魅地将一脸懵懂的齐妫放在了自己的前面坐定。马在场地上奔腾,齐妫在马上脸色通红,挣扎着要下去,却被刘义真牵至住,根本下步来,也不敢轻易下去,考虑自己的腰还要用用。

于是一众将士,尤其是那些正是懵懂的少年,见着如此一绝色的姑娘,经常被公子“调戏”,既是羡慕,又是恨。

“刘二公子!你若再不将我放下来,以后别想我再给你出任何主意了!”齐妫有些恼羞成怒。

“算了,反正本公子脑子也不错。”刘义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待在自己的怀里,那柔软的身子在怀中不乐意地挣扎着,会莫名地叫自己心安,好像之前自己来此的目的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一般。

他自然不知道,这便是所谓的:情窦初开。

齐妫气急,叫道:“刘义真!别惹毛我了!我咬人的!”心中不禁叹息,自从进了军营,自己都变成什么样了?这是大家闺秀会说的话么?

可刘义真兀自在马腹踢了一脚,愣是叫它加快了脚步,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嗔怒的模样,秀眉紧蹙,樱唇紧抿,模样真真是可爱。

这厢还没欢乐够呢!齐妫早已张开了嘴,往他的胳膊处生生咬了去。

这一口咬得尤为重,大概真是气极了;刘义真没防备,直接放了马缰,二人在上头摇晃了两下,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刘义真慌忙抱住了下落的齐妫,挨地之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方才停下来。

齐妫突然就流泪了;记起那个只有四岁的他,为了不至自己受伤,硬是做了人肉垫子。

刘义真措手不及,竟不知她这般生气;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与她坐在地上,轻声道:“闹着玩儿的,下次不拉你便是了。”

齐妫沉默不语,只伸手将流下来的眼泪一道道的擦净了来;也不害怕脏了,坐在地上,眼睛望着别处。

寒风气,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他的心;二人就这般在风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各怀心思,却又无从说起。

“公子。刘公唤你前去。”一员小将士跑来对着刘义真躬身道。

刘义真站起来,伸手拉了她一把。

齐妫一甩手,也不去看他。

“父帅定也是叫你一起去的。”刘义真说完,抿嘴便不再说了,随着小将士一道出了场地。

来到刘裕的营帐,里头正又几员大将在一起看着地图商议着什么。

刘义真报告完之后,刘裕方转过身,看着站在那里清奇俊秀的二公子,问道:“骑马可是会了?”

“回父帅,会了。”刘义真简短地道。

刘裕神情舒展了一下,点头。“你比你大哥要聪慧些;但身子太弱,上不了战场。”

“孩儿不过是看着弱,实则结实。”刘义真强调,他此次出征,就是为了上战场搏一搏的。

“现在也没法迎战;秦朝不出兵,固守在城内,我们进不去,他们不出来;只能暂时在这里耗着。”刘裕难得与孩子说这样的话,自然他说出来并不是单单告诉刘义真的。

一旁的王仲德道:“刘公,不如我们前去呐战,一日不来就呐一日,两日不来就呐两日”

“他就是不出来呢?”还未待他说完,刘裕就问道。

“这”王仲德倒是一下子难住了。“应该会受不了啊?”

“是我,我就受得了。”刘裕坐在案几旁道。

“寒冬腊月的,若是一直拿不下,未免影响了士气,又增添了将士们的思乡之情了。”司马德文轻叹道。

这已是七日之久了,那边城门就是不开,也不出来迎战,只是避而不见,固守城门。

王仲德思忖半晌,道:“若是金墉这边攻破了,那便可以直接拿下成皋与虎牢了。”

刘义真与齐妫也只能站在那里,战情虽是都明白,但谁也一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将这城门也破开了来。

一时众人都散去;齐妫心情不甚好,便也不愿意回营帐,只在外面兜兜走走的,到处看看。

刘义真见她神色不对,担心她到处乱跑,倒是一直都跟在身后。

“檀将军,我们是真心诚意地与你相交的,你这般无理,太不给我们面子了。”檀道济的营帐里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齐妫慢慢地靠近了营帐,干脆蹲下来听着。

“哼!你们乃是秦寇,我晋朝岂会与你们这等小人相交?两国相战,你倒是来我这里扯淡!”檀道济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去很远都能听见,更别说待在墙角的齐妫了。

“两国相战是事实,但你我算旧交,今日有缘,也算是叙旧。”那声音立刻就变了调,变得谦逊了许多。

“旧交?旧交也不是在这等情况下相见的!你我现在立场不同,便不能轻易见面。”檀道济果断地道。

“我是觉得如今待在秦朝,心里憋屈,也是找你来诉诉委屈的,并无他意。”那声音柔和了不少,好似真有不少的委屈。

齐妫大略听出了一些意思;在墙角画圈圈画了许久,突然心生一计。

“檀伯伯。”齐妫站起来,站在帘子外面叫着。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位将军也是神勇之人,自第一次在刘裕的晚宴上见过他之后,便知道此人在刘裕的心中一定十分重要,若是此刻刘裕认定他有勾结秦朝的心思,那他的政治前途便全毁了;所以他现在自然最忌讳这从秦朝来的人。

坐在营帐内发怒的檀道济一怔,军营中除刘义真身边的小姑娘之外,再无女子;若是她听了什么不好的言语乱说了去,只怕是要出大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离间计 “檀伯伯,我是小袁;刘公让我来找您呢!”齐妫见里面的人不作声,又加了一句。

站在不远处的刘义真赶紧跟了上来,这丫头,搞什么鬼?胆子大得还敢打着父帅的名号了?

檀道济终于坐不住了,道了句:“进来说。”

齐妫自信地抬步就走,却被刘义真一把拉住。

“别乱来。”刘义真低声道。

齐妫也不记得刚才生他的气了,这会子点头,二人一齐进了营帐。

营帐内檀道济坐在案几后,一身正气凛然,右手边的小几旁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年纪与檀道济相仿,却生得面相不善;此刻见着两位碧玉一般的人站在这营帐当中,当真感叹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人物,虽是小小年纪,但已初见端倪。

“刘公找末将何事?”檀道济看向刘义真,语气显然少了些许的傲慢,大概是敬佩刘裕的缘故。

刘义真本就是个聪慧的人,虽不知齐妫心里想着什么,但瞧着那右座上的那人,便道:“檀伯伯;我父帅听说您这里今日来了贵客,特特备了酒宴,说是要招待他。”

檀道济一蹙眉,有些不明所以;按理这是他应该对自己惊醒戒备,如何变成了宴请了?

那坐在右座的男子一喜,赶紧站起来躬身施礼,谦虚地道:“多谢刘公的赏脸,在下司马姚禹,秦朝官员。”

刘义真也回礼,道:“司马大人,我父帅特命我前来宴请大人,还请稍后移驾。”

“代我多谢刘公。”司马姚禹拿眼看了一眼檀道济,见他神色不好,目光如炬,道:“在下现在有要是在身,还是改日再来。”

“既是如此,那就不送了。”檀道济依旧坐在那里,淡淡道了句。

司马姚禹便转身向外走了去。

齐妫与刘义真赶紧跟上去。“我们去送送司马大人。”

司马姚禹客套了几句,也就由着他们跟着了。

“听闻司马大人在秦国朝中深受国主的喜爱,大臣之间也是相互和睦相处。”齐妫随口逢迎道。

司马姚禹心里受用,却摇头叹道:“姑娘说笑了,哪有整个朝中能够和睦相处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相容的。”

“哦?在大人身上也会有这般事情发生?小女瞧着大人通身气派,又温文尔雅的,怎会如此?”说完齐妫鸡皮疙瘩掉一地,一旁的刘义真用鄙夷的神色看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狗腿了?

司马姚禹笑了一下。“多谢姑娘谬赞了,只是,有些小人,却是是不讨人喜欢。”

齐妫点头。“此人必是个小人!连大人这样的人都不能容,还能容得下他人?”

一旁的刘义真忍不住掐了她一下。附在她的耳边道:“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的恭维人?”

那司马姚禹激动的转身站在齐妫的跟前,道:“这人这人。唉!”说完又向前走。摇头道:“总喜欢在国主面前说在下的坏话,说来可气啊!”

“若是大人肯相信了刘公,便将这人的名字说了,届时,能帮到大人的,一定会帮的。”齐妫浅哂道。

“果真?”司马姚禹侧头看了他们一眼。

“我是刘公的亲孩子,我向你担保!”刘义真跟着齐妫一起做戏,心想着自己真是不要命了!鬼知道现在这死丫头在想些什么。

司马姚禹躬身,正经地作揖施礼,道:“多谢二位。在下下次再来,在一起畅谈。”

“慢走。”齐妫施礼,巧笑嫣然。

刘义真握拳,深情款款地目送着司马姚禹远去。转过身看着还目不转睛的某人,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道:“咱们是不是要好好的聊聊?”

齐妫回神,转身兀自往回走。

刘义真勾唇一笑,上前问道:“又想出好计策了是也不是?”

齐妫回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死丫头!刘义真心里骂道;身子还是跟着齐妫走了去。

齐妫暗笑,知道后面的人跟了过来的,干脆向自己的营帐走了去。

刘义真本是想装一下清高的,无奈确实想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还是跟了进来。

“刚才我听见那司马姚禹说与朝中的某些人不和,且他又特地来找檀将军。”齐妫闪亮着眼睛笑看刘义真。

本这事情,刘义真刚才也是听说了的;但现在由她总结起来一说,突然脑子灵光一闪,目光澄亮,望着齐妫娇俏的模样,轻声笑道:“你想使离间计。”

齐妫抱着手里的羊皮袋笑得灿烂,点头。“不错。既然他有心想要铲除异己,那我们干脆离间他们制造内乱,届时定能找到破绽。”

刘义真点头。“有道理,不过这内乱要制造得好,方才有效果。”

齐妫以手托腮,坐在椅子上,思忖了半晌,缓缓道:“以我想的,司马姚禹这人应该是个小人,现在两国相对,他竟然来这里勾结,可见对国家不忠;那他所讨厌的那人,应该是一心为国的人了,如此一来”小小年纪忍不住叹息。“这样一来,倒是有谋害忠良的意味了。”

刘义真也坐在她旁边,将身子窝在椅子里,道:“良禽择木而息,他若明白,定能找到更好的君主侍奉。若是一味愚忠,也是他的命数嘛!”

齐妫听着他说得轻松自在,没心没肺的模样,真是气人。这头还没想完呢!头上便挨了一招。

“吃饭去了。”刘义真站起来。

“我不吃。”齐妫想起刚才事情,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刘义真也懒得理她,这丫头,就是惯出性子出来了,动不动就闹别扭。

几日里,齐妫与刘义真便与各大将领谈天说地的,从中获取一些关于秦国朝中大臣的信息。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司马姚禹又出现了。这次他没有找檀道济,倒是直接找上了刘义真。

于是三人便坐在营帐当中聊了起来。

言谈当中,果然知道了司马姚禹的政敌是一个叫赵玄的人;据他们收到的信息中,知道此人尤为忠心,因为性格耿直,在朝中也受到许多人的排挤;且此次固守不战的主意便是由他提出来的。

二人也按照上次所说的,请示了刘裕,一起坐在刘公的营帐当中畅谈,那司马姚禹心情颇为愉悦,说起朝中之事毫不讳忌,刘裕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细细地听着。

“以在下的想法,赵大人确实是有些可恶了些。同僚之间,本就是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的,他这般,在朝中定是不讨喜。”刘义真在旁边添油加醋道。

那司马姚禹深有同感地点头,竟道:“此次两国交战,他竟然示弱一般的,不愿出来应战,只愿固守,实在是可气至极啊!”

原来如此;众人都心道,这下可是找到了源头了。众人心知肚明,也都隐晦地默不作声。

“司马大人真知灼见,定是能叫秦朝国主改变了心意,遂了司马大人的心的。”坐在一旁的齐妫笑道。

众人看向齐妫,倒是觉得这句话由她来说再好不过。

“这位小姑娘自打第一次见就觉得有见识,如今看来果然是不错的。”司马姚禹赞赏地道。

“司马大人谬赞了。”刘裕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齐妫,道:“她已与我儿订亲了。”

“哐当”一声,握在齐妫手里的水杯落在了桌上。然后拿眼看向坐在对面笑得促狭的某人。“对不住,手滑。”齐妫尴尬地干笑道。

“刘公好眼光,这姑娘聪慧过人。”司马姚禹点头,又道:“就如姑娘所说的,我回去还是要说服国主的。”

众人都是举杯,对他的能力表示认可。虽然两国交战在即,但在这营帐当中,只有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所谈虽有国事,却好似无关痛痒。

宴席在酒足饭饱之后散去;齐妫的心情并不怎么好,虽然这事情是没大问题了,可是自己成问题了。

刘义真也吃了点酒,心情颇好;走在齐妫旁边,吐气如兰。“姑娘聪慧过人。”

齐妫横了他一眼,道:“公子蕙质兰心。”

刘义真差点没吐出来。“这个不用来形容我,形容你就好。”吃了酒的他,有些走路不稳,时而靠近,时而远离,那气息忽冷忽热,打在齐妫的脸上,叫人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滚回去睡觉。”

“嘿嘿。”大概是饮酒的缘故,刘义真的心情颇好,笑完两句道:“我每晚都睡在你那里的。”

什么?齐妫瞪大着双眼,驻足看着那笑得邪魅的他;心跳得“咚咚”直响,他不会是一直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其他人都知道,所以刘公说了刚才的话罢?若是这般,只怕掉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

刘义真见着她的眼神,大概是发现自己失言了赶紧道:“骗你的,干嘛这么激动?我睡哪儿?难道睡在椅子上?本公子这么娇嫩,怎么能睡得着?”

齐妫还是不相信他说的。“刘公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场面话,当不得真的。”

刘义真怔了一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默默地走向了自己的营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遇故人,得误会 刘义真在自己的营帐中待了许久,转着圈儿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回,最后还是扔下手里的被子,向外走了去。

齐妫的营帐内,灯火依旧;齐妫瞪大着眼睛望着闪烁不定的灯光,俏丽的影子投在营帐上,显得婀娜多姿;外面一片寂静,此刻已是夜深,其实她是困得不行的,可是,想到刚才刘义真与自己讲的话,她便没有心思睡下去了。

刘义真站在营帐外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言语,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寒风起,吹起他的衣袂,在风中飘扬,帐内的灯光轻摇,影子在帐上轻微的晃动;他就这样孤寂地站着;站在门口的守卫兵看着这个单薄的少年,似乎有些不解,这站岗的人都够了,他杵在这里,显得不对了罢?

刘义真睥睨二人,这军中无女子,这死丫头长得也还过得去的,如今正值发育,指不定哪个人对她有什么心思。

自然了,有心思的也许不是他人,正是他自己。

齐妫终究还是撑不住了,灯也未来得及吹灭,直接就歪过去睡死了。

外面的刘义真见着帐上的影子倒下去了,嘴角勾起,转身快速回到自己的营帐当中,抱着被子,来到她的营帐前时,又睥睨了一眼站岗的二人,理所当然地走了进去,躺在椅子上安心地睡了过去

站在外面的两个守卫兵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地摇头。

两日之后,来了一位在齐妫看来是意外之客的人,叫齐妫激动了好一阵,待见过之后;齐妫转身便难得的央求刘义真了。

刘义真极不情愿的,却还是去了。

齐妫想着那经年不见的毛将军,如今依旧是那般有着大将之风,又不失温文尔雅,总叫人极容易分别出他与其他的将领之间的区别来,这许多日子以来,以为再也没有缘分见着的人,却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遇见,心中自是异常激动,除此之外,齐妫倒是还想着另外一个人,那便是当年跟着毛德祖一起离开了的司马翟广。

那个将自己从乱军中救走,又牵着自己走遍千山万水的少年,那个为了她能有一双鞋子穿,而只身冒险的少年,她对他的感激之情,这辈子都没法报答了。若是他还在毛德祖的麾下,那便能见上一面了。

“童月。”一个声音似乎是试探地叫着。

齐妫诧异,已经许久没有人这般唤自己了,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皮肤黝黑,身段瘦削却不瘦弱,有着军人的结实;突然脑子中闪出了一丝亮光。问道:“你可是司马哥哥?”

那男子点头,眼眸如星子般闪亮,快步地走了过来,颔首看着那精致灵巧的姑娘,那眉眼,那笑意,那酒窝,哪里不是童月呢?顿时欣喜地道:“果然是你。”这一句话,似乎是感慨万千,又激动不已。

齐妫再一次细看他的脸,他的五官比之之前更加凌厉了,棱角分明,脖颈处的喉结突出,身上散发着军人的气质与他特有的气息,虽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小少年,却还存着当年的气息,突然眼圈就红了起来,道:“司马哥哥,真的是你?”

司马翟广点头,看着那昔日还是小不点儿的小姑娘,如今已快要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在空中轻轻飞扬着。心中激荡不已。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问道:“你还能记得我?”

齐妫一把抱住那多年不见的男子,激动地道:“怎么会不记得,司马哥哥,怎么会不记得你?若不是你,童月早已在这世上消失了!”

司马翟广一怔,身子猛的一震:他竟是不知道她会有如此的举动,转而又笑了,笑得如那冬日的阳光,温暖炫目。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刘义真兴匆匆地来到齐妫的营帐内,却并没有发现有人,问了站岗的人才知道,一直都没有回来,便寻思着她会去哪里;却不想在这里见着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一起;那男子从背后看着,应该是年岁不大的,或者说,比毛德祖肯定是要年纪小很多的。

“喂!你们在做什么?”

齐妫与司马翟广一怔,随即分开了来,看着站在旁边的刘义真蹙着眉头瞪着眼,显然是很不满他们之间这样的行为。

“你是谁?如何出现在这里?”刘义真看着司马翟广。

司马翟广疑惑地看着他,自己是军中的监军,虽说在外面的军队来说,不能算是有一定的地位,但这般无理的却是并不知晓,当下也是不卑不亢地道:“在下毛将军麾下监军。跟随毛将军来前来与刘公会合。”

刘义真勾唇一笑,道:“那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司马哥哥,这位是刘公的二公子,刘义真。”齐妫在旁边解释道。

司马翟广听了,躬身作揖,道:“属下见过刘二公子。”

刘义真点头,却拿眼睛看向齐妫,她刚才叫“司马哥哥”?“你们认识?”

齐妫回头看着司马翟广,巧笑嫣然,道:“是司马哥哥带着我来晋国的,若不是他,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还有这段渊源?刘义真有些不敢相信,且看着齐妫那模样与眼神,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去:本来还觉得这次后秦之行因为将她偷偷带出来非常有意义,二人之间也算是经历了这许多;却不想,他们之间,竟还有生死般的经历;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你不是想要见毛将军么?他现在在父帅的营帐中,打算一起用午膳。”刘义真故意将“父帅”二字咬得很重,就是想要告诉司马翟广,她现在也是可以叫自己的“父帅”为“父帅”的。

齐妫浅哂。点头道:“毛将军也是个好人,若不是他,如今我们也不能相识。”

这话更是引起了司马翟广的误会;刚才还以为眼前的童月对自己也如自己对她一般,有着不一样的心思;现在这般听来,却是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言说的东西在里面?

这却是无辜的,因着齐妫根本就没有往这一层面上去想,眼前的司马翟广,虽说是这自己的贵人,却并未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刚才的一抱,却也是想着如亲哥哥般对待,并无他意,而刘义真他刚才的小聪明,却是她根本就没发觉。

其实本来这种斗争是没有必要发生的,眼前的刘义真对于司马来讲,不过是个黄毛小子,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怪就怪在,童月的年纪与他一般大小,所以,心里的感觉才会不一样。

三人于是便向着刘裕的营帐中走去,一则叙旧,二则齐妫也是想要听听最近秦朝那边的进展情况。

第二日,便听闻赵玄被调离到柏谷坞驻守去了,又派遣了石无讳向东戍卫巩城。众人松了口气,终于是将心放回去了。

不久,成皋出来迎战,以刘裕的实力,很快就叫成皋直接投降,虎牢也相继投降东晋;檀将军带领大部队长驱直入。毛德祖带领一堆人马直往柏谷坞与赵玄交战。

“你这也来?”齐妫坐在身披铠甲,坐在战马上,郁闷地问着把自己一块儿叫上的刘义真。这是冲锋,万一一个不小心,就挂了!

刘义真也骑马在她的身边,勾唇一笑,道:“这可是绝好的立功机会。且,”顿了顿又道:“我想知道那赵玄到底是何等厉害的,他一经调离,就一盘散沙了。”

战马“嘚嘚”地向前走去,齐妫的身子跟着一震一震的,听了他这话,道:“你这话可算是说错了,那赵玄既是个出谋划策的,战场上若也是以一敌万,那此人不是要成为天神了?”

“那也是不见得的,就如刘公,不就是具有军师的能力,又具有无人能及的战斗力么?”司马翟广赶上他们二人道。

刘义真眼神一冷,虽说他是在赞美自己的父帅,可父帅的能力岂是需要别人去赞美的?他不是摆明来套近乎的么?

这想法也怪不得刘义真会有,这待在成皋外面的几日里,他总能见着齐妫与他在一起聊天,那画面,真叫人受不了。

其实也就是在前天晚上,星光甚好,齐妫也没有特意叫上什么人,虽说是天气很是冷,但是不妨碍这月色星光真是美极,齐妫还是忍不住包裹得厚厚的走了出来。

坐在一方已经枯萎了的草地上,夜风凉飕飕地吹着,齐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却是依旧不愿意离去。昂首看向夜空,月亮澄澈清明,月光如水,月华如练;漫天的星星忽闪忽闪的,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日子,总是难得的平静。可实在太冷,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背后却突然一暖,齐妫讶然地回头,见着司马站在自己的身后,眼眸中满是星辉,笑看着自己。“这么冷,怎么还出来了?”说完却转身坐在她的身边。

齐妫笑,侧头看着他。“这忽地走过来,咋看以为是黑无常。”说完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行军打仗,整日里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哪里有不黑的;你不该来的,军营太苦了。”司马叹了口气,又道:“别的不说,就说你这洗澡的事儿,多久没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司马昭之心 齐妫面色一红,借着月色的遮掩,便隐了去。道:“我还算好的,二公子也算是关照我,比别人好要些。”虽说是要好些,也将近一月没洗了,平日里实在受不了了,就用水擦擦身子,也算是这苦日子里,最难受的。

司马翟广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忍不住问道:“我听军中传言,也不知是不是真,就是问问你。”

齐妫点头,道:“你说来听听。”

“我听得说你是与那刘公子一道前来的,且刘公已经为你们指婚,可是,有这事?”

齐妫慌忙地摇头,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都是胡说罢了,军中见着我们二人年纪相仿,便是作他想了。”

司马翟广点了点头,突然就失落地笑了笑。

“司马哥哥,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当日也不是我非要来此,是他掳我来的。”齐妫担心他误会自己,只能一个劲地解释。

那本来抱着被子打算去她营帐里睡觉的刘义真竟然发现人不在营帐里头?!这大晚上的,风寒露重的,她上哪里去了?刘义真一想着这满世界都是男的的,就她一个女的,心里就慌了起来,又不好多说些什么,怕父帅不悦,只得在营地里到处寻着,幸好月色甚好,看东西也还算看得清楚。

却不想正好撞见齐妫与司马翟广说了这话;当日是自己掳她来的不错,但她怎能就这般轻易地说与他听了?且说得自己那般糟糕?刘义真只觉得心中堵得慌,只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靠拢着坐在一起,时而听见齐妫的笑声,笑起来好似很开心一般。

她从不在自己身边这般可爱的笑罢,最多的是她紧蹙眉头看着自己,多是对自己的不满意;刘义真这般想着,心里竟有说不出的悲伤来,定定地站着就这样看着。

今日想起来,虽是生气,到底狠不下心来不理她。

显然,赵玄在这场战役当中,并没有如司马翟广那般说的,能有刘裕一般的神勇,他的军队被打得大败,齐妫与刘义真这种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人,自然是躲得远远的观看情况;见那赵玄受伤之后,从马上摔下来,还在不停地呐喊,以壮士气;但是很快,毛德祖的军队直接开到了他们中间,内外包抄,之间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于是赵玄很快战死其中。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齐妫站在外围叹道。“他是个好将军,是个好谋士,却是没遇到明主”

刘义真这是第一次跟着来到战场上看这种真实的战争,见那血液飞溅,喊声震天,互相间的厮杀更是毫不留情,叫人看着心颤;但那战鼓之声,又将自己的血液沸腾起来,顿时也觉得豪情万丈,这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竟是有说不出的感觉来;听了齐妫的话,勾唇一笑,道:“你莫想多了,这主意你也只是个起头,并算不得有多大的功劳。”

这话说得齐妫面红耳赤的:倒是自己多想了。便喏喏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人才有些可惜了。”眼睛却并没有去看刘义真,竟是在寻着刚才已经进战场的司马翟广来;齐妫从未见得他上战场的模样,此刻看着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似乎在他眼中,敌军就是用来练习一般,那神勇,叫坐在马上的齐妫都为他叫好,若不是自己不喜欢这般血腥的场面,也是想上战场一回。

此场战役中,晋国以压倒性的状况赢得了此次的胜利,战场上一片萧杀,横尸遍野,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齐妫忍不住恶心了一把。正待众将士打算登云梯攻城时,姚禹出城投降了;至此,成皋战役正式圆满取得胜利。

接下来逼近洛阳,也很快投降,俘获秦国四千多人,并且全都释放,包括夷族汉族心中异常兴奋,也使得洛阳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也迎来了秦国战役的胜利,所有攻下的城池,归于晋国管辖。

乙丑,安帝下诏派遣了司马家族的官员修复拜谒五位皇帝陵墓,并设置守卫部队。

“没想到此次秦国之行,能如此顺利。”齐妫见着众将士开始整顿军马,也开始修整起来。

刘义真与司马翟广也一起在洛阳城内陪着齐妫逛着,这里有着与建康一样的繁华,也有着与建康一样的古老建筑,看起来亦是古色古香,又不失它的热闹。“还没呢!艰难的还在后头。不过,战争胜利之后,你们是回建康么?”司马翟广笑问道。

“再看看罢!大丈夫四海为家,这里也是不啊!”刘义真想着,此次父帅并没有对自己多加赞赏,尽管几场战役下来,自己与齐妫也算是显现了一些能力,但毕竟年幼,战场上的经验实在是不足,只能算得上是纸上谈兵。

司马翟广一边是欢喜,一边又是忧愁;她能时刻在自己的身边叫自己能够看见自然是好的,但是军营当中日子苦楚,不是姑娘家能够久待得地方,对她的身体不好;所以听着这话,也只是矛盾地笑了笑。

“我要回去的;如儿与霁儿还在那边,且我也没有一直待在刘二公子你身边的理儿。”齐妫正色,若是自己一直这般下去,那军中的传言只怕就要变成现实了,到现在为止,齐妫都不知道刘裕的心里是作何想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自己都装作听不到,看不见他们对自己不同的眼神。

“怎么就没理了?你是我掳来的,被我胁迫在身边。”说这话的时候,刘义真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难受的:她是有多不愿意与自己在一起呢?

齐妫拿眼横他,叫道:“掳来的你还有理了?”

“能力问题呀!你看你能将我掳走不?哎哟!”没想到大众广庭之下,她竟然毫不顾忌形象地跺上自己一脚?!太过分了!刘义真吃疼,只能跳着走。

齐妫满意地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道:“我才懒得掳你!要你干嘛?能吃能喝能花啊?”

“能看啊!”虽然遭到毒手了,刘义真还是一派勾魂的模样,补充道:“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站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

齐妫指着热闹的洛阳城,道:“哪里都是风景,唯独你是煞风景。”

司马翟广默默地看着二人互相取笑逗乐的,哪里是互相讨厌的模样,分明是小冤家的样子;嘴角虽是挂着笑容,心里却是空落了许多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发展却与他人想的不一样了;刘裕派遣左长史王弘返回建康,据知qg rén士透露,他是想要安帝加授自己九锡。

齐妫听到刘义真与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九锡本来指的是:衣服,朱户,纳陛,车马,乐则,弓矢等,是用来嘉奖那些有功德的大臣的;但自王莽c曹操c孙权c司马昭等人接受过九锡之后,这“九锡”的意义就变了味儿,变成了具有想要篡位的味道。

刘裕之前的一切作法都在证明着如今的这一举动,如今这样,不过是在借着自己的战功进行直接的威胁:想要安帝直接将皇位禅让给他罢?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这般想要参与到此次攻打秦国的战争中来。”刘义真认真地看着坐在营帐中的齐妫,她脸上的肌肤比前些日子要好了许多,可见那物件还是极有用的。

这段时间里,毛德祖一直都忙于准备战事,所以一直没能有时间坐下来与齐妫好好的说说话;齐妫自然是急,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却没有时间说句感谢的话。今ri běn是闲着,便想找毛将军说上几句话的;不想刘义真带来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与自己,着实呆住了。讷讷问道:“若是这样,那公主,公主会不会有事?”

刘义真摇头。“我也不知,父帅的这种心思,自然是容易明了的;但是,至于能不能放过他们,这等事情谁也不能确定,只怕父帅本人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如何想的。”

“那岂不是?”齐妫想起自打她伤心离去之前送与自己的耳铛之后,便再也未曾相见了,自己与她的情谊,也是与其他人所不一样的。若是,若是此次政变成了牺牲品想到这里,便顿时觉得人生无非也就是这般,不是成为别人的牺牲品,也许就是一枚棋子;总之,活着成为自己最好,若牵绊的太多,终究是失去了意义的。

刘义真也沉默,公主虽然是接触得不多,但是终归是一个无辜的女子。

“我问你,你真的那么想成为你父帅所想要你成为的人”齐妫突然转移了话题,正色道。

刘义真一怔,随即坐在椅子,静静地看着齐妫,见她也正看向自己,突然就面色一红,转过头去,半晌,才戏谑地道:“我也不知道父帅想要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喜欢到处玩一玩。”

齐妫突然就不想要说话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身在这样的家庭当中,若说自己与世无争,只怕也会被世人吃掉;若说自己奋力向前,可也闹不准会粉身碎骨;所以,谁也不知道哪一种结局会更好,所以,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算不得有问题。倘若刘裕成为帝王,那他们,自然就有了皇位之争,试想,世间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名流千古,流芳百世且又能掌控一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听君一席话 义熙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安帝下诏任命刘裕为相过c总百揆c扬州牧,加封为食邑十郡的宋公,备办九锡的礼仪,尊位在各诸侯王之上。裕推辞不受。

齐妫听到这些的时候,便已经听出了安帝是在妥协,是在一再的退让,这种退让的原因无非是想要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所说得不好听,便是想要苟且地活着。

可是,谁又不想活着呢?自己从魏国逃亡到晋国,吃尽了苦头;从成为袁家的xiǎ一 jiě,到一无所有,自己不依旧在拼命地活着么?所有苟且不苟且这等事情,谁也能随便去评论他人,当他人的力量大到自己根本就无力反抗是,除了妥协,便只有一个“死”字了。

“你说,什么时候会接受这些?”齐妫问着与自己一道在外面走的刘义真。

刘义真见她穿着厚厚的襦裙,外披兔毛斗篷,加之肌肤白皙,五官精致,整个人看上去好似一幅画一般;听她这般问,便道:“你说,父帅到底想把你指给谁?”

齐妫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转换话题这么快?

刘义真望着远处的天空,天气不甚好,没有阳光,远处便是蒙蒙的一片,风也比南边的大,吹在脸上都有刀割的感觉。“拿着这个,将脸包住,太冷了。”

齐妫垂眸见他手上赫然出现一方帕子,灰色的帕子映衬着灰色的天空,倒是有别样的感觉。

脸上也确实不好受,犯不着跟他赌气跟自己的脸过不去;齐妫将帕子拿了过来,挂在了脸上,大概是吹得太不舒服了,着一下竟感觉脸蛋温暖起来。“你担心什么?怎么也不会指给你。再者,我不是你们刘家什么人,也不必受刘公的指派。”

刘义真倒是惊讶她反应挺快,见她遮着半张脸,头上有戴着披风的帽子,小小的脸儿便只剩下那双明亮澄澈的大眼睛在外头忽闪忽闪了,愈加觉得可爱起来,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邪魅一笑,道:“从建康到这里,可有遇到比我好看的人?”

齐妫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下雪了——”刘义真突然惊呼起来。在建康能见到下雪的机会实在太少。

齐妫抬头,果然见着天空簌簌地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儿在风中飞舞,打着转儿,落在她伸出的手心,迅速消失,甚至连那一点儿水点都片刻被风吹干了去。

那雪花儿飘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衣衫之上,二人兴奋地在寒风中仰头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笑声在空中散开,清灵透亮,叫人忍不住驻足侧目:好一对妙人儿。

齐妫忍不住转了几个圈圈,享受着这好似万籁俱寂,唯有雪满世间的美景。

刘义真突然看向那样一个少女,笑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眸似秋水春波,澄澈明亮,那白皙脸庞上的酒窝,叫人如痴如醉。

猝不及防的,齐妫将整个身子都撞了过来,刘义真下意地抱住了她柔软的身子。

齐妫一怔,正好迎上他清亮的眸子;或许他不如刘义符那般有天生嫡长子的优势和压力,也没有刘义隆那般受人排挤,整日活在阴暗里的悲伤;所以他活得最简单,最轻松,也最自我。她羡慕他,可以毫无顾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刘义真面色一红,呆呆地看着她,竟说不出半句玩笑话来。

齐妫回神,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兀自向前走去。

刘义真怀内一空,抬眸见她已经走远,便赶紧跟了上去。

“你说,我们此次再进发潼关等地,是跟着王镇恶将军,还是跟着檀将军,还是跟着王仲德将军?”刘义真跟上他问道。

齐妫沉默半晌,反问道:“为何不是跟着毛将军?”说起这个,正好借着这下雪的天儿,与毛将军去说说话儿。

“不行。”那司马翟广日日想要陪着这死丫头!若不是今日出来陪她买些必须的物件,司马翟广又整好没有时间,都根本没有独处的时间了。当然了,某人晚上偷偷去她营帐里睡觉的时候不算,且现在都住在府衙内,自然不用跟她睡在一起了。

齐妫含笑不语。

二人一块到了毛将军的住处,毛德祖虽是位战场上勇武用力的c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却是素来喜静,二人进来的时候,见着他竟然是在看书。

见二人进来,毛德祖方才放下手里的书,示意他二人坐下来,对着齐妫笑问道:“孩子,你一直都待在刘府?”

齐妫摇头,将自己在这几年里的经历大略说了一遍;又道:“若不是毛将军当年救了我,只怕也没有现在的童月了。”

毛德祖摆手,笑问道:“跟着军队的这段时间,有何收获?”

齐妫抬眸看向他,见他一脸的温和,轻笑着望着自己。

“我觉得,在这庞大的队伍里,每一个生命是重要的,却又是弱小的,若不能团结一致,不能齐心,那便是有挨打的份儿;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每一场战役所不能缺少的便是谋略,好的打仗计划,能事倍功半,以少胜多,减少伤亡。”齐妫娓娓道来,实则不过是最浅显的道理,在这段时间内,她却真正有所体会,也体会了战争的残酷,你若是有所疏忽或是考虑不全面,便有可能全军覆没,最终倒是的可能是国破家亡这种可怕的局面。

毛德祖点点头。“孩子,既然是选择了,就必须面对;面对战争可能带来的死亡,带来亲人离去的悲痛;还有亲信的背叛;但是你要记得,你所承受的苦痛,都是对你人生最好的奖赏,你会比他人心胸阔达通透更多。”

刘义真一时也沉默了起来,静静地听着。

毛德祖站起来,被着手缓缓地踱步,道:“战争给百姓带来的苦痛是不可估量的,我们应该学会善待他们,不论你们将来处于何种地位,一定要明白:百姓始终是你需要的后盾。”

这种地位,自然是齐妫与刘义真都心知肚明的。

想必毛德祖知道“九锡”的事情,也听说了军中关于齐妫的种种传言,稍微做一下联系,就能很明了地明白其中的关系。

最后,毛德祖伸手在齐妫的头上轻轻地抚了一下,笑道:“孩子,我一直将你视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只希望你快乐安康便好。”

感受着那温厚的手掌所传达的那种爱意,那种久违的亲情又重回自己的心中。

这一路以来,齐妫他们总是跟着最前面的军队进发,身子真是吃不消了,加之那日下雪天里在外游荡,第二日便发烧没法跟着军队进去前往渑池了。

而毛德祖与司马翟广一行便开路前往渑池。

“多喝些水,这里是我今日特特给你带来的干果脯;现在天气寒冷,也没有什么有胃口的东西。”司马翟广看着斜斜倚在床上的少女,黛眉轻蹙,面色苍白;心中甚至不舍,却又有军令在身,实在不得法。

齐妫点头,看着一身戎装的他,知是要上阵去了。“司马哥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年岁也不小了,若是碰见好姑娘,可别弄丢了。”齐妫轻声道,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她向来时不容易病的,这么大岁数,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什么病,但这次像是真病了,整个人不思饮食,又懒怠。

司马翟广望看她一眼:怎么会弄丢呢!“等司马哥哥不打仗了,便回去建康。”顿了顿又道:“看看你。”

齐妫一喜,她自然是不希望他去打仗的,这种在刀口舔血c脑袋系在腰带上的日子,怎么能想要他去?“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不打仗了呀?”

司马翟广轻笑了一声,不知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只道:“你放心,回去就会找你的。”

齐妫点头。“我等你。”

司马翟广坚定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快步地退了出去:在这世上,再没有一句话比“我等你”这句话显得更多情了;那原本觉得这世间再无牵挂的人,从此也多了一份期盼,多了一份希冀,那阴霾的天空都仿佛明亮了不少,拿沉重得铠甲,也轻盈了许多。

那站在营帐外面装作与守卫兵交谈,却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的少年,听到这句“我等你”时,真想冲进去对着那死丫头的脑袋狠狠地敲几下,叫她尝尝头疼的滋味。

可是走进来的刘义真却看见那个蜷缩着身子躺下去的姑娘,满脸的不适,那本是神采飞扬的眼眸也暗淡了下去,刚才的念头一消而散,快步走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好受啊?”

“冷。”齐妫拿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

刘义真见她唇色苍白,赶紧将被子的周遭就压了压,问道:“好点了吗?”

齐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回答这样的问题了。闭着眼睛只管躺着,身子却忍不住打颤。

刘义真见整个人都抖起来了,心道一声不好,便赶紧跑了出去,叫了大夫,又跑回自己的房间内,将被子抱了来,盖在齐妫的身上。

这冷也是一忽儿来的,齐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怎么就一下子这么冷了,都觉得无处藏身了。

多盖一床被子也是白搭的,她还是整个人抖着,牙齿都跟着打架一般地响起来。

刘义真冥思苦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最后只得隔着被子抱住了她,道:“很冷么?”

齐妫的嘴唇也在抖动着,点点头。

大夫来了,却说是染风寒了,有些发烧;吃些药就可以了。

“可一直这么抖也不是个办法啊?”刘义真蹙眉道。

“公子不必担心,叫一名女子过来,给她擦些酒;再吃一贴药,饮食清淡些,会好的。”大夫缓缓道,将拟好的药方子递给他。

刘义真接过药方子;却记起刚才出门时,遇见的士兵说明日晨间,王镇恶将军率领余下军队,开往潼关。只怕,他们是只能等着父帅前来了。可父帅此次率领水军,不知会不会经过洛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三章 往彭城 是夜,齐妫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只是冷一段时间之后,又好像没事了一样,只是没有食欲,却也能坐起来说说话儿;可过段时间,又开始冷得打寒战,且脸色苍白,唇色发紫。

刘义真本就年岁不大,见着她如今这种,又苦无良策,看着她那般痛苦,都忍不住落泪下来。“什么大夫。风寒都治不好!”

齐妫只听着,却也没有力气说他什么,知道他也是心急,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自己还清醒,就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刘义真无法,只得隔着厚厚的被子抱紧了那个抖动的身体,看着她这么模样,心里总是一阵阵后怕。

到后半夜,她终于安稳了些,睡了过去。刘义真也累得睁不开了眼睛,当下趴在她的床边,也睡死过去了。

翌日清晨,外面的军队都整顿出发了,刘义真只得交代自己暂时不去了,留下几十个士兵守在这里。

齐妫的脸色依旧苍白,已经在吃了两次药了,效果却并不怎么好。瞧着那本来就小巧的脸蛋儿,此刻更加小了。

“要不然,咱们折回去与父帅会合,那里有更好的大夫,一定能将你治好的。”刘义真也不得法,也不知道这样下去,她能撑到几时,若是等到父帅到来,她已经撑不住了呢?或是父帅不经过这里,那该如何?父帅军中的大夫,那都是建康城内,除了御医之外最好的大夫了。

“我没事的。要不然你就将我留在洛阳,你随着王将军前去了罢,要不然你此行又该失去意义了。”好些了的时候,齐妫依旧撑起身子斜靠着枕头坐一会儿。“也说不定,过几日我就没事了。”

刘义真凝视着她的脸庞,突然认真地道:“我此行已经很有意义了。”

齐妫一怔,迎上他那双招人的桃花眼,却看到他一脸的真诚。便取笑道:“就这么几场胜仗,你也没什么功劳啊!就有意义了。”

刘义真勾唇一笑,一屁股坐在了床边,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提了提,道:“因为我知足了。”

“知足了?这么快?”齐妫侧头问道,倒是没力气将他一脚踢下床去。

刘义真点头,玩弄着她落下来的几缕头发,轻声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齐妫的身子却突然滑了下去,轻叫了一声“好冷”,整个人又开始抖动起来。

刘义真赶紧给她加了被子,转身出门去了

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已然是在马车之上,齐妫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久违的马车,比坐在寒风凛冽的马上要舒服太多了。

“醒了。”刘义真也出现了不曾有过的温柔。

齐妫疑惑是不是自己的生命就快要结束了,若不然,他几时这般眼眸若春水般细腻地凝视着自己?几时这般话语若暖风般地轻柔地飘向自己?

他手里握着一杯清水,将将递到齐妫跟前,道:“来,吃点水。”

齐妫愣愣地颔首,就着他的手里的杯子吃了几口水,果然觉得喉咙湿润,胸口沁凉起来,比之刚才那般快要烧着的感觉要舒服了许多,疑惑地问道:“我快要死了?”

刘义真不听则已,听了这话,顿时眼圈红了一半,赶紧转过头去不去瞧她。来这战场上,见过太多的生死,甚至那些死状惨烈的都数不胜数,所以以为自己是麻木了,定能练就那铁石心肠来,却不想这几日她这可怕的病症,将自己那一点点硬心肠全是磨去,生怕她在下一次发作的时候,就再也清醒不过来,彼时才知道她的可贵来,也才知道自己的心思来。“想不想吃些什么东西?”他突然问道。

果然我是快要死了?齐妫瞧着那变了脸色的他,蓦然想起自己也才十三岁的年纪,怎么能说死了就死了?

可细细想来,自己也是捡了许多日子的,若是当日在魏国时,便被抓去杀了,便是多活了年呢!这也算是赚来的日子了;可若说起死,谁愿意死呢!哪怕是苟延喘喘的人,也是不愿意的。“既然都快死了,你就将那些好吃些的,拿与我尝尝呗!”苍白的小脸上挂着笑容,好似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许是少年不畏生死罢。

刘义真平复了心情,伸手在她的头上轻拍了一下,道:“谁与你说死了?不过是你风寒严重了些而已,别尽吓唬自己。”说着便又去拿他那小匣子。

齐妫瞧着那盒子里的零嘴,倒是好几样都是自己爱吃的,烧饼儿c糯米糕儿c山楂儿c干梅子儿,他这人嘴挑,最是看不惯这些市井的小玩意儿的,倒是难为他找了这许多吃的,若在平日里,定是要优先着自己了,可见他也还算得又良心的,能想着他人。

拿了一粒梅子放在嘴里含着,齐妫看着他呆呆地瞧着自己吃着,便有些想笑,道:“你自个儿尝尝,味道挺好的。”

刘义真蹙了一下眉头,道:“酸。”说完将匣子合上,放在齐妫的身边。

“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与父帅会合去,你的病大夫治不好,许父帅军营里的大夫能行。”刘义真如实道。

齐妫未做声,侧身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外头苍茫一片,此时正是二月天,再往南些,正是柳绿莺啼的早春时节,但这里靠北,却依旧是寒凉一片,到处是枯枝,尽管阳光很好,却也露出冬日的痕迹;官道上的人不多,加之常年战争,自然敢出来的人便是更少了,更加显得萧条。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心道:不知几时能碰上刘公了,这般无目的的瞎碰,也知能不能凑效。

这日赶车的马夫突然与他们说到,已经到了彭城。

这叫这几日来已经烧得七荤八素,不大清醒的齐妫精神都好了许多,竟不知来了彭城。“那便就在这里落脚罢。”

刘义真细细打量了她,勾唇笑道:“自然,我想你也愿意先在这里住上一阵的,只是,这里若找不到上好的大夫,你的病怎么办?”

齐妫自然知道这个,自己怎么愿意就这么冒险死去?

望着她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模样,堪堪叫人心疼起来。刘义真知她心中记挂着彭城有个三弟,却也知道,她现在的病,只怕三弟这里也是毫无办法,若再这般继续下去,只怕生生会会折磨死了。

但是齐妫执意要下来一趟,也只得遂了她的愿。

这日进城内,往府衙前去,快到的时候,齐妫突然又改变了主意,道:“我们,还是先找间客栈住下罢。”

刘义真奇怪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她,问道:“难不成三弟这里会住不下我们?”

那泛白的唇突然一咧,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深邃的酒窝,摇摇头。“我只是,只是想先休息一下,再去”

刘义真听着她吞吞吐吐c表述不情绪的话语,却已然完全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中一暗,生生纠疼了一下。“好,那便就在不远处先找个客栈落脚,等你休息好了,再去找三弟。”

齐妫欣喜地点头,灰白的脸上也生动了起来,叫人不忍拂了她的意思。

于是马车又折回去,找了客栈住下。

齐妫勉强着撑起身子起来,勉力将身子简单地洗了干净,又将身上许久未换下来的衣服都换了下去;这才开始梳理头发,却不想突然就发作了起来,整个人又开始冷,冷到战栗不止,本来坐在妆台前的她,直接倒在了地上,那冰冷的地板,更是叫她冷得快要死过去一般。

守在门外的刘义真听到里面的声音,也忘记了早年一直对着她道的那“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之语了,踹开门直接冲了进去,见着她堪堪躺在地上,蜷缩的身子不停地抖动着,那瘦弱的身子骨,看起来就只剩下一把骨头一般,叫人难受。

刘义真一把抱起她,轻放在床上,将被子都包裹在她身上,自己也躺在下来,伸手将她随着被子一起紧紧地抱着。

那颤抖中的齐妫抬眸看了一眼刘义真。

“你放心,这不算非礼。我是隔着被子的。”刘义真看着她清亮又着急的眼眸安慰道:“你只管睡一会儿,很快就会好的。”

齐妫将脖子缩进被子里,知觉周身寒气逼人,好似掉进了冰窟内一般,叫人找不到一丝温暖的地方,且那寒气似乎越来越近,就快要将自己全部吞噬去了一般。“不行了。”说完这三个字,齐妫便再无声音,身子也不再颤抖了。

刘义真突然发现怀里的被子不再颤动了,再垂眸,见那只露出一截发丝的少女也不动了,心中一惊,掀开被子,见她依旧如刚才一般蜷缩在里面,只是那双眼紧闭,面色惨白,身子也不再动弹。

刘义真从来未觉得有什么事情比现在这一刻可怕过,那个之前生龙活虎,那个与自己斗嘴斗到横眉竖目,那个注意满天飞,那个刚才还在自己怀里不停的动的她,这一刻突然变得这么平静,静得仿佛这世间一点声音都不曾有了,静得连窗外的风,都停止了一般,只有阳光温暖地从窗棂灌入,打落在桌上,椅上,没有一点声响,一点声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四章 如此相遇 刘义真将手伸向她的鼻息,瞬间心都停止跳动了。没了?!他突然坐起来,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叫道:“齐童月!”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手上依旧轻轻摇晃着。

眼泪忽然流了下来,沿着他精致的脸庞,一滴一滴地往下低落,在阳光下,闪着白亮的光,缓缓低落在他的衣衫之上,低落在她的脸颊之上,再慢慢流向耳蜗处,可是她依旧毫无生气。

刘义真的心内自责到死,若不是当初将她偷偷弄过来,若不是在这军营中待了一年多,若不是这么多日子里的风吹日晒,她又如何会吃不消,如何会倒下,如何会

“童月你醒醒。”刘义真哽咽着声音,轻轻地叫着,已经放弃了摇醒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打理着她头上凌乱的发丝,可她再不如往日那般,将他的手生生的打开了去,怒目圆睁地教训着自己了。

谁会想到,她会因为自己,而永远都回不去了?

那泪水,依旧缓缓地滴落着,生生将他的衣衫打湿了许多,也将她的脸庞弄得花了一片。

“好咸啊。”

刘义真一怔,泪眼模糊地看着躺在身边的她正眼眸清亮地笑看着自己,那好看的酒窝立刻叫整张脸生动了起来。

齐妫不过是一下子晕过去了而已,彼时发作的时间过去了,又幽幽地转醒过来。却发现嘴里都是咸咸的,抬眸竟然见着那家伙泪眼婆娑地呆坐在旁边。

刘义真终于反应过来,她还是活着的,还没有死;竟然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在床上蹦了起来。嘴角挂着往日邪魅的笑容,泪水却如决堤般淌了下来,心里却道:丢不丢人啊!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啊!可还是忍不住泪水狂流。

齐妫被他瞬间抱起,气都吸不上来了,吓个半死,幸好他力气还够,不然摔下去,只怕就再爬不起来了。“我没死了。”她笑,有人关心的滋味也是挺好,不过这般被他不清不楚地抱着,不太好罢?

刘义真将她轻轻放下,坐在床上,自己跑下床,跪在床边,抬头看着她,桃花眼盛满光辉,勾唇一笑,道:“我帮你梳头,然后去见三弟?”

对,要去见他。齐妫点头,反正自己现在就跟个木偶一般,不能轻易动弹。

刘义真将她牵到妆台前,叫她坐在铜镜前面。

“你还是算了,你不会的。”齐妫叹气地看了一眼铜镜里的他,他是个男孩啊!怎么会弄这个。

“我不会也是可以学的,你不是说我蕙质兰心嘛。”刘义真心情颇好,也算着她现在能坐在这里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力气梳头。

“学来作甚?给自己梳个漂亮的发髻?”说完她就虚弱地笑了起来。

“可以给”你梳一辈子的头啊!脑海中突然出现三弟的影子,竟生生将这句话压了下去。“我仅就帮你这一次,简单些的,你说着,我照做就可以的。”

齐妫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就这么蓬头垢面地出门罢?便由他梳理,自己在前面说,看着镜子里自己觉得要得的,那便可以。

刘义真果然算是聪慧的,虽然是简单的发式,但就于男子来讲,还是困难了些,却不想齐妫在前头说,他竟能直接领悟了意思,将那样式做出来。“这样,可以吗?”刘义真看着镜中的少女,除却脸色苍白些,她依旧美得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眸,堪堪叫人心动。

齐妫点头,又道:“余下的头发,放两缕到前头就好了。”

于是刘义真就细细地挑了两股差不多的发丝,轻轻地绕过耳根,放在她的胸前两侧。笑看着镜子里貌美如花的少女,道:“还不错罢?”

齐妫身段已经出落得玲珑有致,若不是生病,配着那白皙娇嫩的肌肤,加之精致的五官,不知要迷倒了多少男子去了呢!也难怪刘义真在军营里一直担心有人会对她图谋不轨的,这般模样别说放在那满是男子的军营里,就是在这大街上走走,只怕也是叫人忍不住侧目驻足的。

“干嘛这般瞅着我?可是在我头发上做了手脚?”随着他缓步走上街道的齐妫问着时不时看着自己的刘义真,满脸的郁闷。

刘义真面色一红,他只是想要多看她一眼而已:此次自己会跟着父帅继续西上,而她,还是留在这里养病的好,不能再随着军队奔波了。“我看你旁边的店铺,有没有好吃的,待会子叫三弟做东,咱们吃个痛快。”刘义真狡辩道。

大概是因为快要见到想要见的人了,齐妫的心情也颇好,点点头道:“好像我也有些饿了。”

正待说完,却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对人马,缓缓地往这边走了来。

刘义真眼尖,已经瞧见了那队人马属谁,叫了句:“三弟——”

那坐在最前头马上的少年循声望向这边,见着刘义真与一面色苍白的女子站在一起,那身形笼罩在身后绒软的阳光里,衣角在风中微微飘起,发丝在微风中轻扬,瘦弱的身段与熟悉的五官,生生叫他呆立在了原地。

齐妫也望向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缠;他已落成棱角分明c风姿绰约的少年郎,那颀长的身子,那不变的深邃眼眸,那满眼里盛满的忧郁,叫她不能够挪动身子,前进一步:自那日他离开之后,便再无音讯;如今再见他,纵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自有他的怨怒,有他的不解,有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自有她的难处,有她的不可言说,有她想说却不敢说的心动。

刘义真自然注意到二人神情的变化,那电光火花之间,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在言说着外人所不知道的一切;思忖这“外人”二字,又堪堪叫他怔了一下。却还是握着她的手腕,向前走去。

她自是想要靠近他的,就像两只刺猬一般,一心想要靠近,却又总是在有意无意中将对方刺伤,但依旧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互相伤害。

可是走至半途的齐妫突然反手抓住刘义真的胳膊,秀眉紧蹙,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坐在马上的少年,死死地盯着她的手,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心中顿时一痛,夹紧马肚,要与他们擦肩而过。

刘义真见着齐妫的面色不对,赶紧转身双手抓住她的一对胳膊,问道:“还好吗?”

却不想这边齐妫已然站立不住,感觉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身子都瘫软下去;倒在了刘义真的怀里。

马上少年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缓缓从他们身前经过,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当这二人如空气一般,在这世间不存在。

“冷。”说着这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开始颤动起来了,牙齿也“咯吱”作响,唇色迅速发紫,如那中毒了一般。

“三弟!三弟快来帮忙!她快不行了。”刘义真见着那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少年,只道是他误会了,便赶紧叫住。

“不是有你么?”刘义隆冷冷地道。

“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刘义真有些愤怒地叫道。“她本想坚持好好的来见你的,却还是撑不住了!”

马上的少年身子一怔,却依旧没有回头。

后面跟着那一队人马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你且看看,她现在整个身体都在打颤,冷得面色发紫!”

刘义隆终于是坐不住了,飞身下马,转身来到他们的跟前,见着齐妫的整个身子都在颤动着,那唇色果如刘义真所说;发紫发黑了去。伸手便将她从他的怀里捞了出来,抱起向前走去,一边道:“你们先到城门口去迎接父帅,便说我有急事。”

那虽然冷得不行,却依旧还算清醒的她,突然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心里一暖,那种久违的感觉似乎都全都跑了出来了,身子的抖动也缓慢了些,望着虽然还是不愿意看自己一眼的少年,他紧抿着嘴唇,眉头紧蹙,脚步飞快,那心,似乎也跳得飞快。只堪堪道了句:“对不起。”

刘义隆的身子一怔,随即加快了脚步,一边唤人道:“去将彭城最好的大夫叫来,另派人去迎接父帅的道路上,叫军中大夫快马加鞭赶来,这边人命关天。”

两侧的侍卫得令全都向后退去,转身出了府门。

刘义真在后头跟着,一边将她的事情细细说了一边,也将吃了药请了大夫的事情说了一边。

那齐妫已经意识不清,瘫在他的怀里,也不愿意去听他们之间的任何谈话了,知觉得心中安然,再无牵挂一般。

“大夫的药方可还在?”此刻的刘义隆也无心去计较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当日不愿意随着自己离开的她,就愿意跟着他戎马征战了?难不成她更喜欢军旅生活?这些是当时见到他们二人时的疑问,此刻却已经全都抛掷脑后,只顾着那盖了好几床被子依旧抖动的少女。

“在。”刘义真将怀里的药方掏出,递给刘义隆,道:“当日我在洛阳时,就想着找父帅军队里的大夫,或许能好,只是,她现在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义隆细细看着那药方,虽然他不是大夫,但也算是常年服药,久病成医,自是知道一些的。转身又将躺在床上的人的被子紧了紧,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药方是对的,只怕是药不够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兄弟之争 刘义真指着躺在床上那一小团的人儿,蹙眉道:“就这么点重量,谁敢下猛药?”

刘义隆拿眼瞧着那用被子包裹着的人,刚才相见时,内心的愤怒占去了一大半,没发现她现在竟如此瘦弱,抱在手里比之前轻盈了不少。

少顷,刘义隆唤来了几个女婢,叫她们好生照顾着,自己与刘义真便离开了。

“我出去迎父帅,你还是留下来看着她罢。”刘义真建议道。

刘义隆思忖了半晌,摇头,还是迈着坚定的步子向前走了去。

刘义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毅然转身,向着齐妫走了去。将那几个女婢叫了出去,自己一直守在旁边看着。见着那个不停抖动的身子,恨不能这样的痛苦都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去,如今只能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在这种莫名的病痛中煎熬。

一炷香的过后,那个身子不再颤动了,刘义真估摸着大概是实在太累了,睡死过去了,想着这么厚重的被子压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怕是吃不消,便又拿去了被子,叫她能好好的休息。

走到窗台前,见着彭城街道上的景象,一派的祥和,人来人往,街上的各色店铺数不胜数,更有那穿红着绿的姑娘们走在期间,一边逗笑一边品评着各色的物件,时而发出清脆的笑声;比之生死相搏的战场上,这样的景象,使得人的内心更加的温柔,那股淡淡的与世无争的心思也从某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品一杯清茶,捧一本诗词;庭院内着一抹绿色,佳人相伴;或好友,约至郊外,沐浴春风c赏花戏水,吟诗作对;亦或行走在这热闹的街边,看世间冷暖,观他人喜怒哀乐;这些相比于血雨腥风的战场,这种舒心的日子,或许更能叫人性返璞归真。

刘义隆将军中的大夫请进来的时候,齐妫还没醒过来;刘义真看着他,有些好奇那躺在床上的丫头到底看中了他的什么,没有自己好看啊!没有自己有才华啊!也没有自己这般会用言语讨姑娘喜欢啊!

此刻的刘义隆根本就没来得及看他在想什么,只顾看着躺床上睡过去的少女。

刘义真也觉得甚无趣,便干脆捧了茶水到院子里逛了去,一圈下来,竟然诡异地发现这里面只有刚才进去看齐妫的那三个丫头,且听说,竟然都是浣洗的丫头?!难怪当时看着那般不顺眼,总觉得长得与那死丫头对比太强烈了。看着真叫人觉得不舒心。

可除了那几个是女的,竟然清一色的男的?刘义真看着院子里那一株梅花,顿时觉得都比往日可爱了许多,没有女色的府衙,还能呆的下去么?这三弟的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成?竟然这么不近女色?

刘义真的神色突然一怔:他既是这般不近女色,那刚才他抱着她进来的时候,竟没有觉得别扭?且看他刚才看着大夫诊脉的模样,分明是——心疼。

天空的色彩变得柔和,落日余晖从窗棂轻盈地飘落进来,吻在床帘之上,吻在她泛白的脸上之上,那原本苍白的脸,也多了一丝生动的色彩,变得娇俏可爱起来;那修长的睫毛,将眼睑紧紧覆盖,鼻翼呼吸出平稳的气息;窗外突然传来几声鸟鸣之声,愈发显得世间更加幽静起来。

而床上的少女,却似乎被这几声啼叫唤醒,缓缓地睁开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和那双忧郁深邃的眼。

那双眼在见到她醒来的那一刻,一下便变得柔和起来,问道:“好些了吗?”

这句话一出,齐妫的眼眸就湿润了起来:算算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又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般温柔地对自己了?

再回神过来,齐妫便见着他的手里早已端着一碗药,嘴角有抹不去的笑意。“吃药。”

虽然脸色还是灰白的,却因为有了情绪,使得她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了许多。眨巴了一下眼睛,也不言语。

刘义隆抿嘴思忖了一阵,方才又放下手里的药碗,伸手将她的身子扶起来,靠在枕上。见着她如星子般澄亮的眼眸,再细细打量她一番,蓦然发现,她竟然竟然在某个地方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这种变化,生生叫他心跳不止,顿时面红耳赤,再不敢去瞧她了去。

齐妫疑惑地看着他突然转过去的脸,还有闪烁的眼神,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刘义隆闻言,只得镇定过来,将手里的药碗递到她的嘴边。

此刻夜幕降临,灯还未点起,只有微微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齐妫也看不真切他脸上的颜色,只觉得脸上有些异象,却叫人不明所以。便颔首吃了几口药。“好苦啊!”比之前的药更是不知苦了多少倍,真真是难以下咽了。

“自然,那之前的药量都增加了许多,自然是要苦许多的。”刘义隆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却并不将她嘴边的碗移开。

齐妫只得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却习惯了不敢反抗于他,只得低头继续将剩下的药也吃了下去。

他倒是也算不错,随手就已经将水递到了她的嘴边。

齐妫抬眸怔怔地看着他,他已不是先前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孩子了,如今的模样,看起来比大他一些的刘义真更成熟,个儿更是高挑,只是依旧瘦,瘦得羸弱;她都没法想象他是如何将自己抱进来这里的。

她自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然瘦得盈盈一握了。

也不知他从哪里竟然变出来了几个蜜饯,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甜吗?”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羞涩,却忍不住想笑的模样。

她从他的眸光中看到了那种叫做“快乐”的东西,那种在他身上很少能见到的东西,堪堪让她心动。遂点头,细细嚼着嘴里的蜜饯儿。

屋内“噗”的一声亮了起来,惊得二人赶紧闭了双眼,又缓缓睁开来,才适应了这明亮的灯光。

“好意思呢!这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一个慵懒的声音道,似乎是无所谓,又似乎满是酸意。

二人转头看去,见着刘义真手里还拿着火折子,桌上的蜡烛被他点亮了,他已懒懒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睥睨着二人。

齐妫脸色一红,却是不愿意示弱,道:“这天也未见得黑,如何就叫黑灯瞎火了?难不成白日里也要点灯不成?”

刘义真指着窗外已经黑下去的天幕,问道:“这叫没黑?那你指点黑的给本公子瞅瞅?”

齐妫知道,刚才可能未见得有这般黑,这会子屋内点了灯,自然就衬得屋外漆黑一片了去。也懒得与他计较。

气氛一时尴尬,刘义真斜睨着刘义隆,刘义隆呢,根本就没去看他。

半晌,刘义隆从齐妫的床边站起来,坐在桌边问道:“父帅用过饭了么?”

“也没见你去招待他,且你现在是彭城之主,也不能尽地主之谊的。”刘义真数落着,那模样,好似刘义隆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一般。

刘义隆未做声,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不周到之处,可只要想着今日她躺在床上自己却只能去接见父帅的时候,他对自己更多的是自责。此刻却也依旧是无法,站起来转头看向她,道了句:“我待会再来看你。”

齐妫点头,迎上他的目光,那里,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心绪,缠绕在一起,剪不断c理不清;片刻,方才见他转身离开。

齐妫看了一眼刘义真,轻声道了句:“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多谢你一路的照顾,也辛苦了。”说完便将身子躺下去。

刘义真的神情一怔,若是他没有记错,三弟照顾她的时候,从未见她说过感谢的话,这种轻描淡写的感谢,传达更多的是将他当做外人的意思。刚才那股子慵懒与醋意便是全无,内心只有满满的失落,那空掉的地方,叫自己呼吸有些不好受。“你何必感谢,若说感谢,我不是应该感谢你才对么?何况当初也是我掳你过来的。”他将这“掳”字咬得分外的重。

齐妫拿被子将自己裹住,只将脸露在外面,抬眸看向他,轻声道:“但我知道你的心还是好的,虽然你嘴总是臭臭的。”说完竟兀自笑了起来,有些无奈自己竟然这般粗俗,真真是跟错了人了。

刘义真见她笑容明亮,仿佛这漆黑的夜色都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屋内似乎也有了一室的星辉;嘴角也扬起,走了过来,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理了理,问道:“我今日盘发的技术可行?”

齐妫脸一臭,知是他又在邀功呢!“你那点技术想要将来为你的妻盘发画眉还远着呢!若是有机会,我会勉强免费借给你尝试的。”

这话虽满是不满与抱怨的语气,却生生叫他听来柔肠百结;突然就期望这样的时日不要消失,就这样静静地与她斗斗嘴,盘盘发,偶尔,给她画个眉看着她促狭的笑容,忍不住咬亲她一口,却终归是忍住了。暗自叹了口气,将手拿了下来,转身道:“你肚子空着,可想些什么吃的?”

“不用了,我这儿有。”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声调冷冷的,叫人觉得有些寒意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闲看庭院花开有声 二人一愣,都是未想过他竟然这般快就过来了。

刘义隆站在门口,见着刘义真坐在她的床边,心里一下子就堵得慌起来,刚才那股子愧疚,似乎又消失了去;缓步走了进来,身后的人放下手里的食物,转身伶俐地走了出去。

齐妫拿眼看着他端过来的东西,是细腻的白粥和一碗莲子甜汤。

“这是厨房特意备的,容易消化,味道也清淡。”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只露出小脑袋的她,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探寻出什么东西出来一般。

刘义真自然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是什么,不就是因为自己坐在了她的身边么?或者是刚才自己手痒痒抚了一下她的发丝么?但这眼前的死丫头又不是他家的,怎么就自己不能碰一下了?只要她愿意,就没关系。

齐妫点点,自己也确实是想要吃点垫垫肚子,便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刘义真大概是真赌气,干脆伸手抱着她的身子坐起来。

齐妫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地看着他,不想身子已经坐在了床上。

两眼放冷光的刘义隆死死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却发现她不过是一脸的懵懂,竟然是反应太慢的缘故,什么都看不到。

“我喂你。”这会刘义真只当他是空气,干脆自己讲那白粥端了过来,挑起一调羹,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下,又想着会不会还是很烫,干脆将自己的唇靠上去试试温度。

这一试不要紧,刘义隆见着他竟将那他尝过的白粥送到齐妫的嘴边。刘义隆实在是看不下去,伸手一把夺过他手里调羹,将粥直接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刘义真瞪大着眼睛看着手里一空,勺子竟已经到了他的手里;顿时郁闷不已。

“这粥不用吹了,,直接就可以吃。”刘义隆也不看他一眼,只定眼看着齐妫,冷声道。

齐妫迎着他的目光,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轻声道:“你嘴角还有粥。”

刘义真本来尴尬至极,现听到这话,看着刘义隆的嘴角果然还残留着白色的粥,竟也笑了起来。“活该,还抢食。”

刘义隆被他们笑得面色通红,便有些站不住,道:“你且吃了这些,二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罢。”说完自己转身离开了屋子。

齐妫将刘义真手里的粥端过来,兀自吃了起来。

刘义真坐在床边看她安静地吃着,想着这药果然是见效的,这会子也没见发病,建康的大夫果然是大夫。又见着她似乎胃口也不错,也不知是心情的问题还是真的病好了。

吃完那碗粥,又喝了几口甜汤,齐妫满足地看了一眼刘义真,笑道:“你且去睡罢,这里真的没事了。”

刘义真细细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见着她笑得那般灿烂,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却又伴随着失落:她大概是因为到了这里,见着了三弟的原因罢。“好。你且休息,门外有人守着的,若是有不舒服,就赶紧唤人,我们很快就会过来的。”刘义真认真地道。

齐妫点头,看着他那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不常病,没曾想自己这般大病一场,竟是也有这么多人的关心。

刘义真走后,齐妫望着床帘发呆,一时也睡不着,因着这些日子都在床上度过的,现在好受些了,竟然觉得自己真是浪费时间,就这么在床上不知躺了多少的日子,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岂不是要可惜了?

灯光在夜色中摇曳,一恍惚一恍惚地在房间里闪动着,一明一暗之间,将物件也照得明明暗暗,夜安静得能听见烛火中经常发出的“吱吱”声,如那燃烧的生命一般,发出光芒,叫人惊叹。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走进一个瘦长的身影,这已是夜深,她并不以为他还会来。

他惊奇她竟然还没有睡下,只是瞪大着双如水的眼眸看着自己,巧笑嫣然。那酒窝在在脸上投下一小点阴影,睫毛忽闪忽闪的,刘义隆看着看着便不由得笑了。“还没睡?”

齐妫点头,看着他已经换了白日里的装束,大概是梳洗过了才过来的,看起来比之前顿时清爽许多,玲珑少年,笑意盈盈;昏黄的灯光倒是叫他的肌肤看起来白皙了不少,若不是那厚重的眉和那紧抿的唇,倒是有几分女子的秀气了。“你怎么来了?不去睡么?”

刘义隆垂眸笑了一下,走近了她的身边,声音低下去了许多,有着少年难得的羞涩。“担心你,发病。”

齐妫心中一阵悸动,暖意泗流,抬眸看向他那舒展开的眉,若他一直这般,真好。“没事的,兴许吃了这药就好了。”

他并未说什么,将她身上的被子周边压了压,柔声道:“睡罢。我看看,若没事,我便回去睡的。”

齐妫不不记得他与自己说过这么温柔的话,好似要将这浓黑的夜色融化了,要将这烛光融化在她的心间,要将所有的过往,都融化在他的温柔里。齐妫乖乖地点头,合上明亮的眼眸,睡了过去。

夜色深沉,烛火闪亮,刘义隆细细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蹑手蹑脚将凳子放在她的床边,坐在那里,打量着她的模样,她的眉是细长的,似远山烟黛;她的睫毛是修长的,似折扇轻展;她的鼻是小巧的,似冰雕玉琢;她的唇,她的唇似桃花粉白,又似樱桃闪亮刘义隆看着看着,便觉自己面红耳赤,竟是不敢再一次去瞧那一抹粉色,禁不住俯身颔首,在她的额前轻轻地啄了一下,脸色通红,竟是那昏黄的灯光也掩盖不住他那红得透亮的脸。

他站起来,转身便离得她远远的,坐在了桌子旁边,依旧目光随着她的呼吸闪动着。

坐在庭院的树下,晒着暖暖的日光,日影投下斑驳点点;绿影光影重重叠叠,明灭相交,投在齐妫的身上;她一手里握着一杯清茶,一手翻着膝盖上的一本书,头上打理着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根玉簪子,便再无其他的修饰;身着淡粉色襦裙,更衬得她肌肤如玉,眉目如画,几日的调养,连着脸蛋儿都圆润了不少,更是美如谪仙;她那一抬手,一举杯,一颦一笑之间,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那其中的美,竟也妙不可言。

不远处的刘义真手里握着个桔子,左右倒腾着表演杂技般,眼神却盯着坐在那树下一副恬静如水模样的她,目不转睛。

刘义隆这几日虽对她多有照料,但白日里却只能陪着刘裕出门去查看彭城的各色建设与民情;所以更多的时候,是他待在家里看着这个随时有可能发病的死丫头。

不过也有些时候,刘义隆也会留在家中,刘裕带着随从随意出去走走,看看这个由儿子亲自治理的地方,是不是令自己满意的;就如今日,他便待在家中处理一些公文,整理好一些档案,这会子闲下来了,也信步来到庭院当中,见着她坐在那里,映衬着这满院的绿意,正如那花苞待放的模样,真真是可人至极。

可一转眼,竟见那廊下的少年望着她笑意盈盈,心中便有些不痛快来,思忖片刻,便向齐妫走了去。伸手便将她的手腕抓了起来,道:“走罢。”

齐妫被这突出其来的动作吓得怔在原地,随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紧抿着嘴唇的少年。

刘义真也停下了表演杂技,蹙起眉头走了过来。“我也去。”

齐妫也是呆了,这突然的,上哪里去啊?现在就跑出来个刘义真,也是个爱凑热闹的,这会子又是见着他们二人都去,自然绝不会傻呆在家里了。

“二哥,你马上就要与父帅一起西上了,应该待在家里好好休整一段时日,养精蓄锐的。”刘义隆毫不客气地将齐妫拦在身后,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恨不得他人根本就见不着身后的人,更别说眼前这个本来就有些意图不明的家伙了。

刘义真的桃花眼一挑,伸手拍着他的肩头,他二人的个头一般高,拍起来也不觉得别扭,叹了口气道:“三弟,这岂是待客之道?你二哥初来乍到,竟也不见你款待了我去,现在出去遛弯儿,竟然还叫二哥守着这破屋子?岂不是扫兴了?”

“二哥言重了,三弟不过是不希望二哥届时上战场还未杀敌,便已倒下,岂不可惜了那敌人?”刘义隆似乎也来了兴致,句句带刺,相互讽刺起来。

“我倒是有机会到战场上倒下,三弟你这单薄的身子,都没机会上战场,岂不更应该在家中好好休息,给自己一个上战场的机会?”刘义真促狭地笑道。

“三弟不需要上战场,只需坐镇指挥万千兵马便可。”刘义隆认真而又自信地道,握着齐妫的手紧了紧。

刘义真自然从未见他说过这许多的话,如今听他这般说的铿锵有力的声音,倒是怔了一下;竟一下没答上来。

“好多的花呀!”齐妫仰头突然清亮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留与我娘子 二人一愣,抬眸看向头顶,果见许多的花瓣在天空飘过来,细细碎碎地飘落在他们几人的发上肩上;细看那花瓣,竟是一片片粉色的桃花花瓣。

刘义隆不禁转身垂眸看着她的粉唇,就似这桃花瓣鲜妍可爱。又想起那日晚上亲她的时候,面色忍不住又开始红了起来。

“哪里飘来这么多的桃花?”刘义真循着那飘来桃花的地方,又道:“这风也是挺大啊!”

“这应该是隔壁府上的,若不然,不至于能飘到我们的院子里来。”刘义隆缓缓道。

刘义真骨碌着眼睛,对着齐妫道:“我们fān qiáng进去看看?”

这主意一出,竟然几人都激动了起来,大概是人心都有这种使坏的心里,虽说或许可以从人家的正门进去,瞧瞧是否是有一片桃花林,却不能有fān qiáng这种事情所带来的快感,所以,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干脆地从门口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三公子,府内事物处理完毕了?”刘粹从后面赶了上来。

刘义隆回身看着他点头,道:“刘叔叔,我先带他二人出去转一圈就回来,你且先在府上,有什么事情,暂且压下,待回来告知于我便可。”

刘粹一直听命于刘义隆,哪怕现在这眼前的刘义真更得刘裕的心,也是不当在眼里的;这会子瞧着刘义隆这般说,便也点头答应了,却是望着他们三人走远。

可三人怀着鬼胎,若是刘粹发现他们与旁边的巷子里走去,必是要问个缘由的,少不得又要撒谎。于是刘义真与齐妫二人又眨了眨眼看着刘义隆。

他只好转身,又对着刘粹道:“刘叔叔,你且进去罢,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刘粹差点老泪纵横了,老心脏都快被感动爆了,赶紧点头,退下几步,折身就回去了。

三个人举拳暗自叫好,转身就溜进了巷子里去了,果然对着那院子里有桃花树探出墙来,那枝头开着满满的桃花,风一起,便见那花瓣簌簌地飘落下来,一部分飘向他们的院子里。

“墙太高了,这哪里是女墙啊?”齐妫有些抱怨道,之前在建康城里fān qiáng时,那墙比这矮了许多去。

可她没发现的是,现在这眼前的少年在当时不过都是小孩子。

“进去两个人是简单,可全要进去,那便有些麻烦了。”刘义隆打量着那堵墙道,却又突然促狭地笑道:“二哥身子结实,你就在最下面,我送她进去。”

什么??刘义真一脸懵地看着他,这会子他承认他羸弱了?太过分了。“那你二哥如何进去?就站在这里等着你们赏花,我杵在这里画圈圈?”

“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啊!”齐妫眨巴着眼睛狡黠地笑了起来。“画圈圈若画得不错,也是条出路,就给你一个苦练的机会如何?”

死丫头!刘义真死死地瞪了她几眼,叫道:“不行,说什么,三弟你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我要进去!”

刘义隆看着她站在自己身边,探头笑着的模样,竟有些忍不住拿手去轻拍她的小脑瓜儿。转头对着刘义真道:“我想办法,你们先进去再说。”

大概是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或许是此刻的情景太叫人兴奋,齐妫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道:“不行,那家伙下去,指不定半刻钟就被抓了的。”

“本公子就算是被抓了,那也不会有大问题的,这般模样,放哪里不会讨人喜欢啊?”刘义真邪魅一笑,尽显他的个人魅力去了。

刘义隆身子一怔,他不曾记得她有如此主动地挨着自己,也不记得她曾这样亲密地抓住自己的胳膊拽着说话儿。

齐妫朝刘义真翻白眼,却不妨刘义隆颔首靠近了她的脸,浅哂道:“你且先进去,没事的,二哥他会有分寸的。”

迎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那眼眸里,全是自己,她抿嘴一笑,乖巧地点头。

刘义真先进去探了探情况,确定那院子里暂时没人了,这边才将齐妫送了进去。

齐妫被刘义真接住下去的时候,眼睛都瞪大老大起来了,竟不知有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栽种这么一大片的桃花。花瓣漫天飞舞,如粉色的雪花,在空中翩跹起舞;打着转儿,翻着跟斗儿,又耍顽皮儿的一飘忽,落到了别处;踩在地上,也是一片软绵绵的感觉,颔首细看,竟也全是花瓣儿,齐妫一跳脚,竟是有些不忍心踩了去。

“天了,竟然有这么美的地方,还是自家院子,真好。”齐妫感叹道,仰头让那花瓣儿落在她的脸上,唇上,眸上,突然便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咯咯”甜糯清脆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桃花林里面,显得格外的动听。

可嘴唇却突然被盖住了,齐妫定眼一看,竟是刘义隆,都不知他是用什么方法进来的,却听见他轻声道:“小心招来人了。”

齐妫一愣,差点就忘记了,赶紧点头。

刘义隆感觉那两片薄薄的唇在自己的手掌心柔软的轻动着,那触感,叫他浑身一颤,赶紧拿开了手,转过头装是在看满地的桃花。“二哥呢?”

齐妫摇头,刚才下来的时候,他的确是在的,可一转眼就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在这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二人抬头,果然见着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树上去了,手上竟然是折下来的几株桃花。他本就生得美,又知道自己确实美得不行,所以穿着上也很是考究这会子站在那满是桃花的树上,手上都握着几支桃花,看着他竟是如画中人儿一般,那眉目,削挺的鼻子,如玉的肌肤,修长的身段,眨眼笑的那一刻,真是魅色倾城啊!

可眼拙的齐妫却叫道:“你赶紧下来,还折花!小心人家揍你啊!”

刘义真闻言,又随手折了一枝,从树上直接跳了下来,那姿态,除了炫耀自己的美,再想不出其他了。

“公子是何人?”一个声音在齐妫的身后响起。

三人一愣,顿时想要遁地无形。齐妫赶紧衣袖掩面,装作没听到。

刘义真却抬眸,看向齐妫身后的少女,勾唇一笑,缓缓道:“在下冒昧了,xiǎ一 jiě莫见怪。”

那声音温和,姿态优雅,颜色美丽;当真是将那站在那里的少女看呆了去。

半晌,那姑娘身边的丫鬟提醒了一句,方才反应过来,顿时羞红了脸色,躬身施礼道:“不知几位自哪里来?来府上有何事。”

齐妫一听,这话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啊!那就没必要遮掩了罢?于是拉着刘义隆转身,笑道:“xiǎ一 jiě,我们几个见着这院子里的桃花着实美得炫目,擅自进来瞧瞧,现在就回去了。”说完便向着刘义真使眼色。

刘义真视而不见,缓步走上前,将手里桃花挑了一株别致的随手递给齐妫,其他的全都如数地捧在那姑娘的面前,并笑道:“姑娘,这是在下所折的花,我看正配于姑娘,且送与姑娘,望接受。”

站在一旁的齐妫差点当场吐血而亡:这是有多不要脸啊!难道不是某人想要折去玩儿?

那xiǎ一 jiě秀气的脸上顿时通红,却拗不过他那倾城的美貌,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花,竟颔首不言语了。

未曾想刘义真伸手将齐妫扯了过来,一把搂在胳膊下,指着她手里的那株桃花,笑道:“这一株留与我娘子,不知姑娘愿意否?”

众人具是一愣,刘义隆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如何能不知廉耻地讲出这样的话来?且还将她搂进了怀里,快步上前,将齐妫从他的胳膊下扯了出来,对着站在那里愣神的xiǎ一 jiě指着刘义真笑道:“姑娘,这是在下二哥;他至今未娶亲;为怕失了面子,才说了刚才如此无礼的话。”说完又转头对着被自己拉着手腕的她道:“她并不是二哥的她乃与在下订亲了,所以。”又转头对着那xiǎ一 jiě,道:“还望xiǎ一 jiě莫被我二哥蒙蔽了。”

齐妫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他二人这是拿她当戏耍么!干脆甩开了刘义隆的手,走到那xiǎ一 jiě跟前,笑道:“这位姑娘,实在是抱歉误闯此地;刚才这两位公子的话着实不可信,我与他们二人系亲戚关系,再无其他。他们的胡言乱语,还望姑娘也只当听了玩笑罢了。”说完回身瞪了二人一眼。将手里那株精致的桃花递到她的手里。“这花本系姑娘家,我们不可擅自拿走了去。”

那姑娘听得这里,方才将刚才的一头雾水退去,看着齐妫,巧笑道:“姑娘,还是拿着罢,也是公子的一片心意。”

多好的姑娘啊!唉——!可惜了!齐妫摇头。

“你们还是先离开了,改日我与父亲请示了,再来此处玩儿罢;若是待会子我父亲回来,必是要问的。”那姑娘轻声笑道。

三人回神,赶紧跟在那姑娘身后,准备离去了。桃花虽好,就是碰见这两个令人郁闷的家伙令人赏花无味啊!齐妫心叹道,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就这么被撵出去了。

“站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宋公有令 众人嘴角一咧;无奈地转身,见着站在她们身后一个身段高挑,装扮精致的女子,从年纪看来,大约是这姑娘的娘亲了。

“娘。”姑娘走上前,亲切地唤着。又扫了一眼她们仨,道:“这是女儿带进来的几个朋友。”

那夫人那双细长的眼睛打量着几人,冷声问道:“璃儿,你确定这些是你请来的朋友?”

刘义隆突然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夫人,在下几人误闯此地,是在外头见着这桃花开得鲜艳,仰慕而来。”

“仰慕?那为何不正正经经从正门进?而要偷偷地进来?”妇人蹙紧眉头,目光锐利地道。

刘义真看着这妇人看来是不好对付了,便道:“这乃是”

“这位夫人,我们几位擅闯贵地,实在欠妥;望夫人海涵。”刘义隆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娘,这几位并无恶意;您就放他们回去便是了。”璃儿撒娇般地拉着妇人的衣袖。眼睛去看着不远处一副慵懒神色的刘义真,满眼的娇羞。

那妇人是何等聪慧之人,一眼便看穿了女儿的心思,又见那少年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真真是生得百里挑一,且从他的衣着与气质来看,也是个有家室且有家教的人家;但那副模样,却不是自己女儿这般心思单纯可以驾驭得了的。

再拿眼瞧着站在他们二人后面的那少女,生得秀丽无端,竟有倾城之色;更兼那双聪慧的眼眸,脸上的肌肤生动,是个了不得的角色。于是便道:“我料你们几人也是没有其他心思,但你们这般毫无顾忌的作法,却是不将我们毛府不放在眼中了!”

“那,我们几位便是在这里陪个不是了。”齐妫见着她眼睛看向自己,怕是也要自己出来说句话了。

妇人点头。道:“你一个姑娘家,竟是与两个男子偷跑出来,可是有失体面了。”

齐妫面色一红,当时自然是忘却了这些的;且素日里与他们也是相处惯了,哪里会记得在外面叫人瞧见了会不合适了去?

“回夫人;这位是我晋国刘公身边的小军师;今日留在府中无聊,遂出来略逛玩,却不想见府中桃花开得甚好,便起意了,多有得罪。”刘义隆不卑不亢,倒也不似刚才那边轻狂地说了去。

刘义真已是烦得不行,一件小事而已,且已经道歉,还是这般啰嗦,就显得小气了。便躬身施礼道:“告辞。”竟兀自转身离去。

那璃儿见着他就这般走了,竟是连姓名都不知;着急得只等拿眼神目送了他去。

那妇人欲张嘴训斥,却被璃儿唤了声“娘”给挡了去。道:“本就不甚大事,娘何必拉着不放,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璃儿有些恼怒地道。

妇人看着女儿的神色,又是急又是躁的。

“那妇人xiǎ一 jiě,我们现行一步了。”刘义隆拉着齐妫也转身走人。

走了几步的齐妫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璃儿笑道:“前头那公子乃晋国刘公的二公子,唤刘义真。xiǎ一 jiě姐可到隔壁府上找我玩儿。”

璃儿欢天喜地地点头,巧笑道:“改日定去叨唠了。”

齐妫点头,回头与他们一起向门外走了去。

一出门,齐妫的脖子差点没被刘义真掐断。

“你嘴巴这般不严,还能在军营里混得下去?”刘义真叫道。“我这名号是随便你能在外头使了去的?”

齐妫拽着刘义隆的袖子求救,哪里知道他也来了句:“此事做得确实欠妥了些。”说完将她从刘义真的手里夺了过来,又道:“不过,也是件好事儿,二哥的姻缘只怕要到了,那姑娘生得粉面含丹,娇羞可人,也正合适二哥这等性子的人,婚后定是你说一不二的。”

刘义真拿眼横他,不无讽刺地道:“那请教三弟,谁适合了你去?”

齐妫赶紧将手抽出来,兀自拐进了门。

“二哥多虑了,三弟还远着呢!不着急。”说完也抢先走进了屋。

“三公子,刘公正在等你呢!”刘粹欢喜地走出来迎接。

“何事?”刘义隆一边问一边思忖着。

“喜事儿。”刘粹欢喜死搓着手,跟在刘义隆的身后。

刘义真一听不得了,喜事?顿时想起那日在营中与赵玄说的那些话,虽说是场面话,但岂能随便说了去?赶紧走上前去,站在他的身边道:“我也去听听,万一也能沾点光呢。”

义熙十三年二月,安帝下诏,任命刘义隆为监徐c兖c青c冀四州诸军事,兼任徐州刺史。

“义隆,这是圣上对你的看重,你小小年纪能够将彭城治理得如此之好,我也甚是欣慰;如今你身为四州诸军事,徐州刺史,肩负重任,不要辜负了圣上的厚爱。”刘裕语重心长地道。

刘义隆站在下面点头,他记得自己每走一步的脚印,做出的每一份努力,现在能在所有的兄弟当中,能凭他的努力c完全不依靠任何势力,算是第一人。“孩儿一定谨遵父帅的教诲,治理好彭城,轻徭役,少建筑;多体察民情,少灯红酒绿。”

刘裕点头,见着站在旁边神情有些怏怏的刘义真,脸色柔和问道:“怎么?不为兄弟感到高兴。”

刘义真听了这话是对他的,遂干脆望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郁郁道:“孩儿自然是为他高兴的。可自然也有不痛快的地方。”

刘裕望了一眼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喜不悲的刘义隆,与那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相貌上自是差了许多去,二人的气质也不同;但相比于刘义隆身上那股疏离冷淡的气息,他更喜欢刘义真那种痞中带着纯真的气息,不拒人千里之外。“你不必不痛快,此次你擅自跟来,我没有怪罪你,此次也算是你立功了,姑且不与你计较。”

刘义真勾唇一笑,看着刘裕也并无畏惧之色,道:“那父帅也算是看得起孩儿了?”

刘裕点头。“你未曾像你三弟这般长年离家,小小年纪出来守护一方百姓,自是不容易;这次你若继续立功了,自有你的好处去。”

刘义真闻言立刻从椅子上坐直了起来,问道:“父帅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刘裕随口道。

站在一旁的刘义隆脸上却失了颜色,暗自不言语。

“那我与齐妫便是与你一起继续西上了?”他拿眼看了一眼刘义隆,有些得意洋洋地道。

刘裕点头。“那丫头身子弱,叫她留在这里休息也可。”

“不可!”刘义真脱口而出,叫道:“这几日她已经调养得不错了,一路上也是随着我,无大碍的。”

“父帅。那姑娘大夫也说了,随军一路,身子早已吃不消。若不及时调养,恐落下病根。”刘义隆急忙应道。

“父帅,军中才有好大夫,若还有个闪失,还有大夫在,可这里却是不行。”刘义真赶紧回应。

刘裕一挥手。道了句:“随她自己,你兄弟二人倒是奇怪,为着一个丫头这般?”

二人顿时难得不约而同地脸色一红,再不言语。

“都出去罢。”刘裕挥手,垂头处理手头的事物了去。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躬身施礼转身离去。

出了门二人就开始掐了起来。

“三弟,你长日里待在此处,难不成还缺了姑娘?”

刘义隆转身,认真地打量着他,浅哂道:“哦?二哥这天人之姿,还担心没有好女孩?”

刘义真突然眉眼全开,笑了起来,点头。看着庭院中,那绿色之中的一抹粉,在阳光下,飞舞在其中,似一只破茧的蝴蝶,又似含苞待放的花朵,俯身去闻花草味道的一缕笑容,迷醉了那廊下的翩翩少年。“但,她刚好是个好女孩。”

刘义隆见着他的目光流转,闪亮着光芒,竟是叫人侧目。再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见着她正在庭院内细细地修剪拿着花草;院子里的花草一直未打理过,也无人去欣赏,如今她才略略修理一下,已是大大的不同,突然觉得院子有了生气,能闻见花草的馨香;阳光也突然明媚起来,能感受它洒落的温暖;心也突然变得暖融起来,能感受简单宁静的美好。他突然就想倚在栏杆上看着庭院花开半春,有女初长成,顾之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我不会让她走的。”

“也许她愿意走呢?我若没听错的话,上次他可没愿意跟你走,可却随我来了这里,可是?”刘义真漫不经心地笑道。

刘义隆眉头一紧,见着她突然抬头对着自己灿然一笑,灿若星辰,亮如日月,暖化了他原本冰冷的心;突然展颜一笑,有如春雪融化,嫩芽出绽。“她不会的。”

“这可说不定,人心隔肚皮,怎可如此肯定了去?”刘义真有些恼怒。

“对。”刘义隆爽快地应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说完迎上也走过来的齐妫,笑容将那阳光都融化了去。

“你们在说什么?”齐妫好奇地问道,又似乎不在意,指着身后修剪了的院子,问道:“好看吗?”

刘义隆点头,却只是认真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认真地问道:“你是随父帅西上,还是,留下来?”

刘义真听他这话问得真切,且声音比刚才说话要大了许多,怕是也希望自己听到这个dá àn。可,这一刻,他却没有勇气去听她的回答了?也许,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如何作想的罢?

可谁也不知,刘义隆此刻的心比谁都紧张比谁都害怕听到她说出来的dá àn——他比谁都多疑,都害怕再一次接受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西上,可好? 齐妫面色一红,垂眸继续修剪身边的花草。

那细碎了的草叶子在她的指间洒落,那碧绿的颜色,映衬出她修长的手指宛如柔荑,在阳光底下,泛着光泽;那一起一落之间,她动作柔和又不失灵动。“我,留下。”

她的声音甜糯清亮,在这寂静的庭院当中,显得格外清晰动听。

二人具是一怔,却又是各自不同。

刘义真本就没有寄人太多的希望她会随着自己继续西上的,从离开建康到彭城,尽管自己的心已然开始变化,但他从未觉得她的心思有变。

而刘义隆却是未曾想她今日竟是这般爽快地答应了自己,本想起那日她拒绝与自己一道离开之时,便想到今日她会拒绝的。她现在这般说,却是叫他一时竟不能适应了,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齐妫面若桃花,颔首娇羞不已,她不过是借用留下这句话,告诉他:她是愿意待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愿意!却不想他现在竟是要她重复了这话,叫人如何开了口来?遂转身离开了庭院,走远了,才又道:“我留下来。”

叫他二人愣愣呆立在那里。

这两日,刘义真整日在外面闲逛,瞎逛的;齐妫看着也不甚在意,倒是刘义隆,其实已经看出端倪来,却也不好说什么,又见着她每日里在那里忙进忙出,忙里忙外的;突然觉得日子也变得惬意起来,处理完公事之后,偶尔一抬眸,便能见她在巧笑嫣然地望着自己,或是正忙于布置某一处的景致,或许,她现在已将这里当成了她的家了。

这日,府里突然来了个穿着随意的老头子,进门只问着刘义真上哪里去了。

恰好刘义真因为烟雨霏霏,并未出去,懒洋洋地坐在廊下看着细雨如丝,烟雨朦胧,风细柳斜斜的院中景致,听着在这陌生的地方竟然有找他的,顿时惊喜了一把,赶紧起身迎了出来,经过正依靠在廊下看书的齐妫时,邪魅地笑了一下,眼眸中却似乎有道不尽的伤感与失落。

齐妫愕然地抬眸,看到的,只是他颀长的背影。

那老头儿却已经走进了院子,一眼见着刘义真便笃定他便是自己想要找的人,便道:“哎哟!小子果然不错。”

刘义真一脸的纳闷,眼前这个精神头儿异常不错的人,怎么就认识自己了?“敢问老爷爷找谁?”刘义真礼貌地问道。

老头儿一听,这礼貌也是极好的,家教好,更是欢喜,见着廊下一把好椅子,便自顾地坐下来,问着那跟在自己身后的刘义真,道:“你可是刘家二公子?可是见过我那孙女璃珠?”

刘义真眯着眼回想了一下,这几日见着的姑娘多了去了,什么珠儿c璃儿c玉儿c霞儿的,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去,如今他这么说,大概是真的有了,便道:“如何了?”

“我那孙女生得娇俏可爱的,若不赶紧提亲的话,只怕就被人抢了去。”那老头儿不无得意地道。

刘义真见他说得那般好,却不知他到底说的是哪一位姑娘,到底有何厉害之处;却又见他似乎笃定自己会看上了那位姑娘的,倒是不由得笑了笑。

那廊下倚柱看书的齐妫见着这么一老人家,家中又无其他的人下人,只得自己起身去招待了他。

“你笑什么,我今日是特特来见见你,那么花儿般的姑娘,我不来瞧瞧你这品性,怎么愿意就给你了?”那老头儿甚是生气,又道:“你可别不高兴,我那孙女真要嫁与你,那是便宜你了,家世也好,家境也好,品性更是别提了。”

听得刘义真的嘴角不停的抽搐:他不曾记得有这么一个叫人难以忘怀的姑娘在自己的视线里出现过

“老爷爷,喝杯水。”齐妫端过来一杯茶水,又拿眼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他,也不知他这几天在外面招惹了多少的姑娘家,这会子都找shàng én来了。

刘义真视线一亮,一把将她拉过来,笑问道:“可有这位姑娘的模样?”

“啧啧。”老头儿喝了口水,一边摇头一边抬头去看。却是愣住了,见着眼前的丫头正浅笑看着自己,颊边的酒窝深陷,那清亮的眸子满是愕然,却挡不住那抹聪慧之色。“这丫头也不错。”老头儿不情不愿地道,突然却是眼睛一亮,道:“我还有个孙儿,正值弱冠之年,长得那是比你好多了去了。”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刘义真,又笑看着齐妫,道:“姑娘可是愿意?”

齐妫缓缓摇头。“多谢爷爷美意,我未到及笄,不宜出嫁。”

老头儿若有所思地点头,竟加了句:“不急,那等你及笄了就可以了。咱们先这么说定了。”

刘义真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却又道:“老人家,我们俩已经订亲了。”

老头儿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叫道:“什么?”

吓得二人赶紧退了一步,见他那气势,好像要将二人吃掉一般,却又见他二人站在一起,果然也是极配的,那品貌,站在一起,真如一对璧人。

“老爷子,这位姑娘是与我订亲了的;这位是我二哥,他几次告诉与我,说是喜欢你家孙女,我正打算这几日有空闲上贵府一叙呢!”刘义隆牵过齐妫站在旁边笑道,果然是来得及时,若不然,二哥定是要占尽便宜去了。

老头儿细细打量了二人,觉着这两小子都不错,若不是自己只有一个孙女,这两个都是可以嫁了,这气度,这模样,放哪里都是出挑的,笑道:“你们这两个小子,别拿着这姑娘做盾牌了;再这般,我便给这姑娘说媒去了。”

齐妫面色一红,转身便走;这两人再不能这般没意思了,整日里拿着自己廖侃,真个是可恶至极。心里思忖至此,便擎着伞出门去了。

城中烟雨渺渺,楼宇之间雨雾蒙蒙,街道上行人稀少,手握着油纸伞,身着浅蓝色的襦裙,身段玲珑,面带忧郁;在这寂寥的街道之上,思绪万千;忽而拐至一处湖水处,星星点点的雨滴,轻轻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荡起星星点点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再一圈圈消散,缘起缘灭,聚散随缘,人如浮萍,身不由己,湖面柳絮初蕊,细小的绒花在承受不住雨滴的重量,在空中飘飘悠悠地落下;齐妫心中突然就满腹凄然,脚下的步子缓缓地靠近有着坡度的湖水

却不防整个人被人推倒下去,并顺势被抱住了身子,滚落下去,心道不好,此人是想自己跳水而亡呢?

定眼一看,见那桃花眼惊慌地盯着自己,双手将她环抱得紧紧的,生怕丢失了一般,就这般滚落下去,突然间他眉头狠狠地拧了一下,整个人就停住了。

齐妫本来是欲自伤心的,思来这般的日子纵然是不差的,却又不禁想起那种种的过往,如今无家可归,如湖面柳絮,漂泊亦如人命薄。却不想所有的思绪就这般被他全打乱了,人已经滚落至湖边,赶紧起身来,见着他紧蹙的眉头依旧躺在地上,道:“起身了。”

刘义真却躺在地上龇牙咧嘴,似乎疼得要命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齐妫一见他的神情不对劲,雨中他额头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她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腿,疼。”吐完这两个字,他便再也不能言语,只觉那条右腿不再是自己了,疼却是钻心,此刻只能躺在地上,竟是不能动弹了。

齐妫缓缓爬过去,瞧着他指的那条腿,也不敢去碰一下,抬眸又看看他。“骨折了?”

“不知道。”刘义真此刻真是想哭,太疼了;可是看着她那蹙着眉头担心的模样,心里还是狠狠地欢心了一把。

刘义隆是一时没走脱,因着是彭城的管理人员,那老头儿竟直接将他缠住了,只得叫了身边的人跟着齐妫。

这会子看着出了状况,便赶紧出来帮忙,幸得有人来,若不然,二人只怕是要在这里淋上好一阵的雨了。

回去之后,大夫诊断,是右腿腿骨骨折,着实地将齐妫的小心脏都吓得跳了出来。

刘义真通红着眼睛看着坐在那里傻傻发呆的她,问道:“你干嘛?”

齐妫神情有些别扭,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继续西上么?”

刘义真看了一下自己的腿,促狭地笑了起来,抬头认真地看着她,道:“为何不?”

“可是,你的腿。”齐妫指了指直挺挺放在床上的那条腿,吞吐地问道。

“腿折了也要去!”刘义真坚定地道。又加了句:“难不成战士受伤了,就从此再不上战场去了?很快就会好的,不用不着担心。”

齐妫扯了扯嘴角。“伤筋动骨一百天嘛!你去了也没用的。”

“可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我答应了父帅去的,只要没死,就得去。”

齐妫顿时心灰意冷了。“那好罢,你好好休息。”说完就转身出门去了。

留下刘义真断着一条腿开心地在后面笑。

天气已是放晴,刘义隆刚从府衙办完事情回来,见着齐妫满眼的忧虑站在廊下,似乎是心神不宁,便上前问道:“怎么了?”

齐妫吓一跳,转身见着是他,面色微红,喏喏道:“没事,事情都做完了么?”

刘义隆点头,抿嘴看着庭院中的景致,突然就嘴角扬了扬,低声道:“有点人气了。”

“什么?”齐妫懵懂地问道。

“没事。”刘义隆浅哂,看着她眸中神色依旧不对,又问道:“有心事?因为二哥的事情么?”当日只怪自己不及时,若不然,也不会叫他受伤,她现在是自责罢。

齐妫颔首不言语。

“你不用自责,错不在你。”刘义隆轻声道。

“若我。”顿了半晌,齐妫才艰难的启齿。“此番依旧随他西上,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面红耳赤 刘义隆神色立刻就变了,在这艳阳天里,显得格外的寒凉,院中的花草瞬间就失了颜色。

齐妫见着他这番模样,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他转身便走,走去很远,突然顿下步子,头也不回地道:“那是你的自由,不必问我。”

齐妫的心突突地疼了起来,望着他坚定向前走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苦涩的滋味。可是,他未曾想过的是:为何每次都是他要求自己跟他走,什么时候,能想着,是不是能与她一起走呢?

跟你走么?叫着你与其他的人一起?刘义隆嘴角含着一丝冷笑,既是在笑自己的一厢情愿,又是在嘲笑她的可恶至极。

明明是在招惹自己,却又将自己远远的推开,实在是可恶至极!!

那两日,齐妫谁也没去见,却有个人两日里时时缠着她,叫她头疼不已。

“xiǎ一 jiě姐,我今年十一岁,爷爷问了,两位哥哥也的年纪也是相仿的。”毛璃珠羞涩地笑着,就如第一次见她的模样,看起来是娇俏可爱的,却不想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竟是直接找shàng én来了。

齐妫抚额,二人坐在湖边吹风,自打刘义真骨折之后,齐妫倒是发现这里是个好去处,人也不多,湖也不大,但贵在水清澈见底,流动迟缓,别有一番可爱之处。“你不会是两位哥哥都想嫁罢?”

毛璃珠笑得面色通红,就着她的手边拍了一下,娇俏地道:“xiǎ一 jiě姐说话真是不怕羞人;那位二哥哥笑起来的模样真是好看。”

刘义真那个痞子?齐妫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他笑起来邪魅的模样,就是用来招惹像璃珠这样的傻姑娘的。“你确定?”

“对啊!他眼睛亮亮的,勾起嘴角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意。”璃珠不无花痴,神色之神往,叫人不禁想象她脑海中的刘义真不知道有完美到何等程度。

可是齐妫想要告诉她:这人平日里嘴刁;挑食,臭美,爱欺辱人。可是见着她那般的神色,又是忍心打破她的幻境。只道:“也许他没你想象的那般好。”

“不会的,就算时没那么好,也不会很差的。”璃珠笑意盈盈,如春夏之花,烂漫绚丽。

齐妫浅哂,遥望着一片平静如水的湖面,柳枝在风中轻舞,蜻蜓点水般地在水中触碰而过,突然在对面的柳树里,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神色一怔。“好,我帮你说一下,但是,他马上就要随刘公西上了。”说完站起身来。

“那多谢xiǎ一 jiě姐了。”璃珠开心地道,好似没有听见她后面说的那一句话一般。

齐妫点头,边走边道:“我有急事,先走一下,你也赶紧回去,免得家人担心了去。”说完便已经上了那坡,沿着湖面向对面走去。

那湖对面的人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快速地离去。

齐妫暗自使力,竟是迈着步子跑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前面的人大概是心事重重,也不知道后面的人在追,气呼呼的齐妫终于赶上了他,拦在了前头,实在是两腿发软了,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气。

却不想他根本就视而不见地由着她喘气,侧过身子依旧继续向前走去。

“三公子!”齐妫转过身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叫道。

他的身子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去。

齐妫少不得又继续追,好容易追上了,却迎上他那冷淡的目光,疏离而陌生。“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乐意。”刘义隆道了句,继续向前走去。

齐妫蹙起眉头,不再言语。只跟着他的大步子走着,着实是累得不行。“我只是问问,瞧你不开心。”

刘义隆依旧冷着张脸不言语。

“二公子因为我而受伤,若是我不去,太不近人情了点。”齐妫解释着,这几日他一直都未与自己见面,早出晚归;存心是不想见自己;今日里终于是见着他了,却是看着他这般的表情,叫人都没办法开口。

这会子好不容易开口了,却不想他突然转过头冷冷笑了一下。“你自然是善良的。”说完径直往前大步流星地走了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哪里有驻足的意思?哪里又有回头的意思?突然就蹲在地上,将那泪水滴落在青石板上,一滴滴清亮透明,溅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融进这一滴滴的泪水当中,仿佛要将过往的辛酸,都消融在这点点滴滴的泪水当中:难过与不难过,心伤不心伤,只能是自己说了算。

从四岁逃亡,到现在流离失所,在这过程当中,该笑的该哭的,该开心该难过的,都在岁月的流光里缓缓地消逝,那些沉淀在记忆力的碎片,惹住尘埃,不轻易出现,却在此刻,一点一滴地晃在自己的脑海当中。

泪眼朦胧当中,突然一方手帕出现在她的眼前,轻轻将她脸庞的泪水拭去。

齐妫愕然地抬眸,迎上他深邃的眼眸,认真地看着眼圈通红的她。她本来已经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情,又猛地一阵难受,泪水更胜从前,哗啦呼啦地流了出来。

他眉头紧锁,伸手将她脸庞的泪水一道一道地不厌其烦地擦着,嘴角紧抿,也不说话;只是认真而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泪水。

大概是将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了,泪水渐渐地停止了,只是拿着通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也不似往日那般害臊了。

“你去罢,我不生气了。”见她不再流泪了,放下手里的绢子,轻声道。

齐妫惊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是赌气。

“是真不生气了。”刘义隆突然展颜一笑,抿了抿嘴道:“你不就是害怕有愧疚感么?那你这次就将愧疚感去掉。”

齐妫破泪为笑,随手抹了一下眼泪,道:“你知道,那为何还生气?”

刘义隆别扭地笑了笑,面色微微发红,将她扶起来。“总有不痛快的。”

齐妫双腿发麻,拽着他的胳膊,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阳光下,他们一个别扭地站着,一个好奇地问着,风起,吹起他们的发丝,在空中痴缠,少年转过脸,不去看那玲珑少女,面色微红,道:“我也来看看,不可以么?”

齐妫嫣然一笑,点头;不过还是耐不住好奇,问道:“你不忙么?我瞧你这几日都很是忙。”

少年嘴角勾起,露出最好看的弧度,转头看向风中发丝凌乱的少女,眼眸如星子般璀璨,道:“难不成不允许忙里偷闲?”

好罢。齐妫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了,只能呆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抬眸却瞧见一侍卫到来,躬身施礼道:“公子,刘公找您。”

刘义隆呆愣了一下,随即隔着衣衫拉起她的手腕,向前走去。

“刘公是要西上么?”腿才刚刚好受一些的她,现在走起来还是踉踉跄跄的,却少不得要跟着他们快速地离开。

那侍卫点头答“是”;在后头看着她们二人,拉近乎地问道:“公子,xiǎ一 jiě没有掉到水里罢?”

此话一出,齐妫便感觉前头那家伙的手好死不死地紧了一下,身子也微微顿了一下,顿时知他来这里的意图了:不过是担心自己掉进湖内罢。这死活不愿意出来的话,如今叫他人说出来,却是叫她心里好是感动:兴许这几日他都悄悄儿地跟着自己,今儿幸是被自己撞见了,若不然,他也只是在暗地里悄悄地为自己做着。

想至此,齐妫想要偷偷地迎上他的手,牵上去;却突然手腕上一松,那前头跨步走的少年突然来了一句:“你自己走罢。”

顿时叫齐妫一下子回来了现实来:他是怎样的人啊?却只能翻着白眼随在他后面走着。

回至府中,果然是被告知要离开这里了;刘裕自然是要找到刘义隆说上一番事情。

而齐妫也哼着小调儿欢乐地收拾着简单的行囊。完了之后,又好容易来到这个至今都躺在床上的某人,却见他竟然能安得下心在那里抱着一本诗集看了起来,倒是差点晃瞎了她的双眼。

“可有什么要收拾的物件?我与你收拾收拾。”齐妫也没得客套话,瞧着屋子内也是空荡荡的,只当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刘义真一下子来了精神,将拿反了的书扔在床上,看着她,笑得日月失色,道:“你打开那个柜子,将里面的衣服,还有那个小匣子,一并帮我收拾了。”

齐妫看着他那神色,分明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他的使唤丫鬟了罢?可看着他那断腿,却只好转身打开了橱柜,却是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笑起来花枝乱颤的他,觉得心里堵得慌,问道:“可是全要拿了去?”

刘义真忙不迭地点头,道:“自然。”

自然??齐妫看着差点没将衣柜子塞爆的衣服,衣服的颜色就那么几个,却无一例外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可她一个女儿家都不曾有过像他这般多的衣服,他一个男子的,用得着么?且军营里需要他将自己摆弄这么多造型么?

“这里,还有半xiāng zi好书,在路上无聊倒是可以看看,也借你一瞧。”刘义真指着床尾处的一个木xiāng zi。

齐妫觉得一个头都三个大了,这叫什么?“你是出门宦游么?还是拉嫁妆订亲去?”

刘义真天真无邪地笑了。“都不是,但是我现在是个受伤了,不能上战场,自然也得给自己找点乐子的。”

齐妫深吸了口气,点头;将他柜子里的衣服全数拿出来,一件件整理好,打成包裹,将他手里的书籍夺过来,眼睛随意地瞄了一下,竟是本《孙子兵法》,倒是叫本来收拾得火气冒冒的她突然笑了起来。“二公子,厉害了。都开始学习这个了,那可有看另外一本里头的《曹秽论战》?”

刘义真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你竟然连那些书也看?”他知道她看过《孙子兵法》,却不知她竟然有关战争的书都去看?也真是难为她竟然是个女儿身,还身段不错某人不禁瞄向了她正在发育的地方。转而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太无耻了!喜欢归喜欢,但不能思想龌蹉啊!遂继续躺下去,装死,但脸上还是越来越红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得了,若还不赶紧转移想法,只怕会更讨厌了自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渡黄河(上) 齐妫也不知他有这等变化,只淡淡地笑了一下。“难不成不允许我看了去?”说完便将那xiāng zi盖上,转身出门去唤人抬东西去了。

刘裕带领的是水军,自然是从水路进发,于是,一众将士全都从淮河c泗水进入清河,打算再逆流西上,开进黄河。

虽说水路不如陆路来得方便,须得准备好一切粮食,且需要定时上岸补给,不过于断腿的刘义真来说,却是再好不过,虽有不平静,却到底不颠簸,腿自然得到了较好的调养,且日日欺压着齐妫,时刻能找到乐子,其他人在船上都是寂寞无聊,他倒是欢乐自在了。因为,除了正大光明地跟来的齐妫,竟然又多了一个偷偷尾随的人。

这日天气尚好,刘义真随着刘裕做的船自然是上等的,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齐妫又将临行前刘义隆给自己的一本曹孟德的诗集;另外是由他亲笔所抄录的《洛神赋》,每每瞧着里头华丽的辞藻,都叫她心情愉悦好一阵,他特特将这篇赋抄与自己,这种心思,于她来讲,都有不可言说的情感。

刘义真坐在船舱里,鄙夷地看着她坐在窗口发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齐妫一愣,回头看着他慵懒地坐在那里,笑意盈盈。不禁愕然,问道:“你几时偷看了去?”

刘义真遂是瘸着腿,却依旧风姿绰约,笑起来依旧魅惑众生一般。挑着桃花眼,眉线弯弯。“你竟不知我喜爱这些诗词?”

也对。齐妫瞬间就能理解他能顺口総ui dǎng稣庑┗赖木渥永戳耍退闼幌不叮推饺绽锒汗媚锏哪侵中乃迹俨荒懿辉市硭д庑┒髁耍恢娜耍闭媸且晕呕嵋纾址缌髻觅蔚模匀皇腔断驳貌坏昧说摹?/p> 譬如那个站在门口满眼皆是他笑颜的小姑娘,已经痴迷到了抛家弃子地步,那个,自然是没有子的。没想到她一个柔弱的姑娘,竟然打理了简单的行囊,就这样偷偷地从隔壁溜了出来,扮作小将士,跟在了刘义真的身后。

刘义真早已知道她就站在那里,转头对着她又是一记迷人的微笑,明眸皓齿,道:“你说是与不是?”

璃珠脸色已是通红,却忙不迭地点头。“二公子说的是。”

齐妫转头看着她依旧趴着门框,傻傻地杵在那里,轻叹了口气,道:“你进来罢,害怕他吃了你不成?”

那璃珠愈是面红耳赤起来,却已是将脚下的步子迈开了来。

刘义真倒是一点都不害臊,转头邪魅地凝视着她,道:“我不吃她。”

齐妫顿时气得心一阵乱跳,现在这个家伙开玩笑越来越没有底线了,道德败坏啊!却又依旧抵挡不住少女的羞涩,脸色殷红,似要滴血。却又嘴上强硬。“来!将这船木头吃了下去!”

刘义真见她本是如雪肌肤,如今两坨红色在颊边生出,更是衬得她果如那《洛神赋》中所言: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叫人生生移不开了眼睛。

齐妫却被他盯得烦了,拉着璃珠坐在旁边,只顾她二人聊天。“以后你若愿意,每日来陪他便是,我倒是得了清净,也舒坦一阵子才好。”

璃珠拿眼偷瞧了刘义真一眼,颔首低眉浅笑。“xiǎ一 jiě姐说笑了,二公子一个人烦闷,若是不嫌弃,我也是来的;但xiǎ一 jiě姐怎能不来。”

“他烦我,我也烦他呀!来作甚?”平静下来,齐妫白了一眼他。“他这腿现在也能走几步了,就是需得端个饭菜的,你若不愿意,也是可以不来的。”

刘义真赶忙打断她的话,叫道:“哎!我现在只是稍微能动一动,你不也说了,伤筋动骨一百日么?这现在才一月都不到,怎能随便动了去?”

“哦!不方便啊?”齐妫促狭地笑了起来。“我们也不方便呢!我好像还记得有人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要不然就叫几个小斯来,也挺好,晚上还可以睡在一块儿,岂不方便至极?”

刘义真不禁嘴角抽搐起来:多大时候说的话,她竟还记得,真是太过分了!且还想找个男人与自己睡在一块?!一想到那种场景,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恶寒,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那璃珠坐在旁边竟也是插不上话儿,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是多了去了,从小一块儿长大,能互相不知道哪些糗事么?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起来,为何自己不曾与他们一起长大?

“死丫头你真会想。”刘义真狠狠地骂道。

“承蒙指教啊!”齐妫不无自豪地笑了起来,拉着璃珠粉嘟嘟的小手,道:“你千里迢迢随着来这里吃苦,说什么,也要他陪着你一起吃苦才是!”

璃珠只是羞涩地笑着,却依旧是不肯与刘义真正面交谈,那种因为喜欢,所以害怕的心境,在她身上算是全体现完了。只是他不曾知晓这种境界,更无心去体会她的种种伤感来。

这日,军队进入黄河,却发现魏国的军队沿着黄河尾随着大军。

一部分士卒下船,将战船用绳索牵引至南岸,但因风浪太大,绳索有些竟被折断了,飘到北岸的战船便全都被魏队截获,并将战船中的士兵全部诛杀。刘裕大怒,齐集四艘战船前来北岸应战,却不想魏国的军队却又逃走,待刘裕这边折回,便又过来骚扰,如来反复,不胜其烦。

一时之间,船上的士兵都困扰不已,一旦牵引的绳索断了,那便在死在魏军的手里,可这种逆流而上的方式,不这般却又毫无办法,顿时都陷入困顿当中。

“现在这种情形,魏军简直就是想挑起事端来。”齐妫忧虑地营帐当中,此刻他们已经下了船,但是还有一部分待命的士卒依旧在船上,绳索虽加牢固了,却是面对对岸的魏军烦不胜烦,那种叫人寝食难安的感觉,着实叫人受不了。

如今斜倚在床头上的少年,一旁坐着的是璃珠,正在给他剥个桔子;也只有她有兴致,一天下来端茶送水,还剥桔子,将一个xiǎ一 jiě的命直接降级成丫鬟了,还是个任劳任怨的丫鬟;齐妫坐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却又无奈刘义真这家伙每日定要自己坐在这营帐中陪他一个半个时辰;说是你难道不能理解一个断腿的美少年孤独寂寞的生活?

刘义真吃了一瓣桔子,转头看着齐妫笑道:“吃吗?”

齐妫横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桔子,自顾地剥了起来。“我可是没断手。”

“是她乐意的。是罢?珠儿?”刘义真眉眼弯弯地看着璃珠,放下手里的书本,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

璃珠将头深深地埋下去,面色通红,心一阵乱跳。

“真是看不惯你!”齐妫气得不行。

刘义真只顾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温柔,甜腻到心里去,那也是发自内心的最舒心的笑。对着璃珠道:“珠儿,你下去歇会儿,要不然你xiǎ一 jiě姐会杀了我的。”

璃珠转头看了齐妫一眼。

“我没有。”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真是又心疼又气愤。

“乖!听话。”刘义真哄道,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先去休息一下,晚间弄几个好菜给我吃。”

那一句:乖,听话;听得叫璃珠的心都融化了去,眼圈儿都感动红了;恨不能日日守在他的身边,但他说出这般话,也又叫她心甘情愿地站起来,颔首笑道:“那我去看看晚间有什么好食材。”说完便急匆匆地转身而去。

出了营帐,那身子便如飞燕一般轻盈,脚都不愿沾地了,觉得远山青隐隐,近树绿莹莹,天蓝蓝,水碧绿;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眼眸当中都美得叫她爱不释手。

那营帐中的齐妫对着坐在床上凝视着她,笑得似清泉流水,纯真无害;又似日月星辰,凉暖如春;可她此刻无心去关注这些。笑道:“二公子,真心话,你若对她无意,不用给她希望。”

刘义真眼眸淡了淡。“为何不给,若是我,我愿意得到哪怕片刻的欢喜,也总比一辈子都没得到过的好。”

齐妫愕然地看着他,却迎上了他认真而坚定的眼眸。那好看的桃花眼,那玉琢的鼻,那笑起来时而温柔时而邪魅时而漫不经心的唇,此刻无不在告诉自己:他是认真的,他就是这般认真地对待这种看似怎么也做不到的事。

她突然移开眼睛,不敢与他直视,道:“我也只是说说,你若是觉得正确也可以。”

刘义真看着她别扭的模样,又吃吃地笑了起来。招手道:“你过来。”

“有什么事你说便是。”齐妫依旧别扭地盯着别处,内心却不禁叹了口气:他说这话不会还别有深意罢?总觉他那眼神与神情不对劲。往日里的相处,她总不愿意将这种事情往别处去想,但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不想也是不对了。

“有要紧的事情与你相商,自然要注意些,我没别的意思,何况,难不成我吃了你不成?”刘义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齐妫一听这话,分明就是前日里自己说出来的话,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真是叫人气;便赌气过了去。

“坐。”刘义真指着床沿。

璃珠从未坐过他的床沿,平日里都是搬着小凳子坐在他的旁边的,她那性子,就是给她坐,只怕她也没办法坐稳了。

齐妫白了他一眼,少不得又坐下来。

刘义真突然欺身上来,附在她的耳边道:“你吃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渡黄河(下) 齐妫移开身子,倏地站起来,恨不得一拳打在他受伤的腿上。最后还是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叫道:“说正事。”

刘义真吃疼,却看着她嗔怒的模样,不禁心花怒放。直直地盯着她笑。

齐妫面色一红,喝道:“你傻了罢?”

好一会儿,他才移开目光,浅笑道:“我想如今我们这边困扰不已,也只能想个办法将他们赶走了。”

齐妫见他转移了话题,才坐在小凳子上,抿嘴点了点头。

刘义真见她抿嘴时,脸颊上的两个酒窝,真真是可爱。“你可想到什么法子了?”

齐妫摇头。“除了硬战,再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如何硬战?我们打,他们就跑,不愿意迎战啊!”刘义真如今也却是想要试试这丫头有没有这等才能;从建康出发,到这里,再想起那篇《洛神赋》,再瞧她的模样,觉得能不能立功,能不能有成就,都已然觉得无所谓了。能与她就这么打打闹闹一路也是乐趣无穷了。

“那我们就夺了一个城池,有一路军固守在那里,随时来随时打!”说起来真是可气,想想那些被杀的士兵,那被破坏的战船,便恨不能将魏军生啖肉,食其骨了!再想起自己曾经冤死的父亲,更是有种不出的忿恨。

刘义真恍然大悟地点头。“也不失一条计策了去啊!”

“这算不得计策,不过是没办法的办法罢。”

“总比现在好好些,我们现在已是兵分两路,这一路军力庞大,留下一支军队,应该也是无妨的。”刘义真看着小妮子,却是是不容易了,想来她这几日脑中也没闲着,虽说计策算不得上策,却也算不错的了。“你扶我起来。”

齐妫看着他,诧异地问道:“你个瘸子起来做什么?”

“本公子的屁股都生疮了,能扶我起来出去走走罢?”刘义真一脸的哀怨,看着像是她曾经有多委屈他一般。

齐妫无奈地将他搀扶起来,上次有位将士特地给做了一个拐杖,可这家伙倒是好,完全不看,直接扔在了一边,说什么他一个堂堂美少年的,怎能用这等玩意儿。

然后每日里都变着法子叫齐妫扶着他散步。

这会子正得意洋洋地半搂着齐妫的肩头欣赏着周遭的风景,笑道:“这儿景色不错啊!”

齐妫承受着他半个身子的压力,恨不能一巴掌呼死了他。他倒是一点感觉都没,兴致勃勃的,恨不得将她一直揉碎了在怀里;眼睛也不去看她,只一路瞧着各处的风景,一路与他人打招呼,弄得那些士兵都用异样的眼光瞧着二人。

齐妫一脸的嫌恶,真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却不想这一路竟被刘义真带到了刘裕的营帐当中。

“来这里做什么?”齐妫有些好奇地问。

“父帅。”刘义真也没理他,直接对着坐在案几上的刘裕喊道。

刘裕点头。

“孩儿觉得这魏军尾随不放,不如直接上岸,带上粮草;夺他一个城池,今后若是再犯,便没有那般容易了。”刘义真说得颇有气势,倒是难得一见他现在这模样。

看得一旁的齐妫也不禁惊异:不错啊!小子。

刘裕点头。

朱超石在一旁蹙眉,思忖了片刻,道:“我们现在只是想向魏军借道,若是直接起冲突,万一他们集结所有的兵力攻打我们,那”看了一眼刘裕,又道:“已我们如今的实力,恐有闪失。”

刘裕点头,转头看向站在下面的二人。

刘义真也是一晃,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按理应该是不会的。”

“按什么理?”刘裕一脸的严肃,目光炯炯。

齐妫突然抬眼,看向刘裕的身后,躬身施礼道:“刘公可否容小女与二公子一道去瞧瞧那作战地图?”

刘裕抬眸看了一眼齐妫,点头。

齐妫遂扶着刘义真往刘裕身后走了去,连旁边的朱超石将军也一头的雾水:难不成这丫头还能看懂作战地图?

自然能懂!从随军作战开始,她就开始细细研究怎么看这地图了,到在彭城的一段日子里,将之前的不解与疑惑都向刘义隆请教之后,便能完全看懂这些密密麻麻的线条与各色标致了。

此刻二人站在图纸前面,都在细细端详。

“你看得懂么?”刘义真有些头疼地问道,实在是不喜欢看这一片狰狞的乱图;却看着她倒是津津有味一般。

齐妫没理了,大半晌;突然嘴角勾起,淡淡一笑,转头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刘义真听着顿时眼睛一亮,又是点头,又是开心地拍她的脑袋。

齐妫一时说着,也没时间去理他。

刘义真继续点头,遂拉着她转过身又走向刘裕的跟前,勾唇一笑,道:“父帅,孩儿认为不会;原因有二,其一是我晋朝只是想他们借道,且之前就一再声明;现在魏军不断骚扰,我们攻打,却理亏在他;而他又等于是替秦国挨打,秦国却不会出兵相救,更是会自讨苦吃。”

“若魏国就是要集结兵力攻打呢?”刘裕点头问道。

“这便是孩儿要说的第二点,魏国北部柔然正虎视眈眈,届时两头受攻,却得不到援助,损失惨重的必然是他们,虽说谈不上瓜分,却必然受到重创;而若他们不计一切后果,要全力攻打我们,我们自退回南岸,他们也是毫无办法。”刘义真井井有条,颇有军师风范。

刘裕难得笑得特别舒心,点头道:“全是丫头告诉你的?”

“也不全算是罢。”刘义真伸手搔搔头,心里还是开心的。

刘裕转头看着站在那里的齐妫,笑道:“不错啊!丫头,比之前要进步了许多,考虑也周全了。”

齐妫面色一红,颔首道:“刘公谬赞了。”

“怎么?我在成皋说的话还作数。”刘裕难得风趣地笑了起来。

齐妫一阵愕然,并不知道他曾经说话什么话,却是又不好相问。

刘义真却早已知道他在说什么,拿眼看向刘裕,却见刘裕正将目光对上自己,顿时心中一喜,躬身道:“多谢父帅。”转而又道:“不过,孩儿希望她自由选择。”

刘裕点头。神情严肃道:“朱将军,即日派白直队主丁,统率七百人,战车一百辆,上北岸,构筑新月战阵;全力进行攻打,争取占领冀州。”

朱石超得令转身便出了营帐。

一旁的刘义真倒是得意洋洋起来,看着离去的朱超石,这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的,感觉真是太不一样了。

“腿好些了也要多休息一下,回去罢。”刘裕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头已经低下去开始看手头的文件去了。

当晚,晋军登上黄河北岸,以河岸作为月弦,两端环抱河道,连夜便开始构筑战阵。

朱超石在阵中竖了一杆白旗,率领两千人飞奔入阵,并携带g一ng nu,并在战车上增加二十人,并在车辕上安之防箭模板,全力开始发动战争。

站在对岸观看的众人心惊肉跳,眼见着g一ng nu手快要不敌魏军了,这阵型都快保不住了。

“这要一下子攻陷了,魏军该更加得逞了。”璃珠站在齐妫身边蹙紧眉头,眺望着远方。

“朱将军做事一向谨慎,不会就这般轻易叫魏军得了便宜的。”刘义真坐在椅子上,也看着对岸。

齐妫点头,倒是不容易他还有点远见,一早便见朱将军携带了铁锺和铁棍一千支。这东西虽她一时想不到怎么用,但绝对是有用的。

“哎呀!你看,都有魏兵进入新月战阵了!”璃珠在旁边急得不行,顺手就抓起了旁边的手,摇晃着道:“怎么办,怎么办?”

“傻丫头,朱将军可以的。”刘义真温和地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找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璃珠竟不知自己一不小心将她的手抓在了手里,顿时羞得不行,帮将自己的手也缩了回去,点头。

刘义真却已经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她,却发现她哪里关注这些啊!蹙着眉头,踮着脚看着对岸,恨不能飞过去帮上一把。突然眉头一展,笑了起来。“那铁锺与铁棍果然是有用的,就是shā rén太厉害了!”

二人听着她这般言语,也顾不上想其他,都极目远眺,果然见着,晋军用铁锺敲击铁棍,直穿魏军的心,一下子都刺穿好几个人。这一下来,那些魏军见着那铁棍就有畏惧之感,都惧怕不前。

晋军便举步前进,后面的打掩护,前面的士兵举步向前。那铁棍伸向哪里,哪里就会倒下一片;顿时魏军一片惶恐,四处溃散。

众人舒了口气,这一仗于大局来讲,看似无关紧要;却是不得不如此行事。

那朱超石乘胜追击,杀声震天,士气大振。

南岸的将士们看得都热血沸腾,恨不能随着朱超石一块儿上阵杀敌,站在这边直痒痒。

“好了,这儿风大。回营帐中去罢。”刘义真对着后头的齐妫道。

齐妫方才回神,走至跟前扶起他,脸上都藏不住的喜悦。“这一战下来,那魏军再是不敢前来骚扰了。”

刘义真伸手熟稔地搂过她的肩头,哈了口气,浅哂道:“操碎心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君心 “主意是咱们想的,万一败下阵了,岂不丢人?”齐妫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那璃珠跟在他二人后头,也是一阵高兴,开心地道:“我今日去做几个好菜,咱们一处吃下。”

前头的齐妫眼睛一亮,差点被将刘义真给直接扔下不管了。“再来点小酒。”

“打住罢。军中没有你能吃的小酒,都是烈酒,别说一杯,半杯都就不省人事了。”这满营帐都是男人的,现在本自己残了。想到这里,说什么也不能叫她吃酒了去!

“嗯嗯。二公子说得对,他也不能吃酒,腿还未好全呢!”璃珠在赶上来天真地笑道:“xiǎ一 jiě姐扶着二公子进营,我去找些好菜,晚间一处吃饭。”

齐妫愣愣地瞧着她远去的背影:这丫头,真是铁了心肠要跟着他了?

晚间,三人挤在刘义真营帐里的一张小桌子上,上面倒是盛满了各色的菜肴,可谓色香味俱全了。

齐妫倒是一直惊叹她一个富家xiǎ一 jiě的身份,如何还会做得这些。吃了一口问道。“璃珠,真是难为了你,还学会做菜。”

璃珠见着他二人吃得如痴如醉的,心里乐开了花,笑道:“哪里的话呀!我娘亲说了,我们家这样的xiǎ一 jiě,嫁出去下厨的机会是甚少的,但是若能下厨,岂不是锦上添花了去?何况,平日里无聊,做些事情总是好打发,总比成日里道人长短的强些。”

齐妫想起那日见着的她的母亲,想必家教也是非常严的;少不得又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她的懦弱,与璃珠的母亲想必,可见是两种不同的人物去了,心中不禁叹气了一声,遂点头道:“夫人教导得是,倒是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璃珠慌忙摇头,又给一旁默不作声狂吃的刘义真夹了一筷子菜,浅笑嫣然道:“我听得说xiǎ一 jiě姐弹得一手好琴。”

齐妫愕然地望了她一眼,道:“会一点。”

璃珠未察觉到她的神情,又笑道:“我还听闻xiǎ一 jiě姐有一手好丹青。”

“一点点。”齐妫发现不对了,转头看着那个吃得欢乐的少年,似乎根本没听见他们讲话一般。

“且,xiǎ一 jiě姐还会跳舞”

“皮毛都不算。”齐妫死死盯着刘义真,却见他毫无反应。

“且我还听说,xiǎ一 jiě姐绘得一手好画。”

齐妫筷子放小桌上一扔,对着刘义真叫道:“刘二公子?!还装傻呢?”

筷子还含在嘴里的刘义真诧异地抬眸,无辜地抬眸看着她。不知是何意。

齐妫气不打一处出,横眼上上下下将刘义真打量了一番,恨不能将他当菜吃了去。

璃珠算是看出他们之间的名堂来了。讷讷道:“有几日你没有太多时间过来,二公子便随便说说的。”

“随便说说?若是不随便说说是什么样子的?”齐妫郁闷地扶起筷子夹了菜吃了一口。“我想着刘二公子是可不是这么说的罢?”

刘义真嘴角抽了抽。这死丫头,还真是脑子灵光啊!

“我能不知道你心里有多记恨于我?”齐妫慢悠悠地道。

“呃,那个。”璃珠看着二人的神色,电光火石啊!不过当日刘义真确实说得不大,好听。

刘义真大概觉得若是不表示一下,只怕以后的日子是不容易过了,便道:“说罢,你想要我做什么?”

“没想好。”齐妫冷冷道,转头对着璃珠笑道:“璃珠,以后尽量少听他说些不着调的话儿,都得便傻了。”

璃珠咬着筷子傻呵呵地笑着。“姐姐,不过是说着玩儿的,你不必在意的。”

齐妫举着茶杯,与璃珠碰了一下,二人就当刘义真是空气一般。

八月初二,刘裕一路军抵达潼关,潼关素来有天险之称,易守难攻;当下安营扎寨在此,打算细细考量一番,再进攻。

时值刘义真的腿已经完全好透,整日里在外面跟着那猴子一般蹦跶着,还连带着璃珠。

如今璃珠已然已经与他们混熟,许多闺中的规矩都已忘得差不多,整日里随着刘义真跑这跑那的,还觉得倍儿开心,时不时的,也穿上战袍,与士兵一起上战场,不过是远远地站着,她就觉得热血沸腾,那忘乎所以的模样,倒真是得了刘义真的真传了。

刘义真基本上也未曾把她当做姑娘家对待,整日里拉着她到处晃悠。

今日,大概是因着这段时间日夜兼程的缘故,璃珠实在是吃不消了,竟然拒绝了刘义真在傍晚时分出门去走走的时候想法,独自留在营帐当中了。

“死丫头,我进来了。”刘义真站在营帐外面,帐内的少女只颔首蹙眉看着手里的书,又在放在小几上的纸上画了一通,最后还是泄气地放下了手里的笔,闭着眼睛发呆起来。

“我进来了。”刘义真觉得自己真是太给她面子;又不是大晚上的,进门还得请示她了?

不过刘义真自己也知道明显的不同:在璃珠面前,自己更随意一些,想说什么做什么,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可在她的面前却是不同,许多事情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毛了她,就比如那次在璃珠面前说了她的事情之后,都道歉多久她才理自己啊?刘义真都快觉得没希望了。

今日,他猜想她大概是在想着这潼关怎么破了。

自顾走进去之后,见着那丫头竟然拢着手坐在椅子上睡过去了,落日的余晖从透过营帐微微投射进来,落在她精致的脸上,能见肌肤上那细小的绒毛,白皙的皮肤上也泛着暖色的光。

刘义真勾唇一笑,将榻上的被子拿过来,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却不想这丫头根本就没睡踏实,这一盖之下,竟是将她吓了一跳,慌忙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身边的刘义真,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见着她小鹿一般慌乱的眼神,刘义真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保护欲,坐下来笑道:“我见里头没了声音,就进来看看。”

齐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侧头,一手撑腮,抿着嘴看着他,丧气地道:“没办法了。”

刘义真看着她那粉嘟嘟的唇,又是那般姿势,真真是可爱至极,忍不住伸出双手在她的脸颊上一边拧了一下,笑道:“你操心做什么?父帅那里人才济济。”

齐妫吃疼,伸手抚了抚脸,白了他一眼,道:“我不过是想想,也是心烦。”

“我听得潼关景致极好,我们出去看看罢。”刘义真小心翼翼地道,这丫头,都不知道拒绝多少次自己了;每次都叫璃珠陪着自己。

齐妫抿嘴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叫璃珠陪你去罢。我休息下。”

刘义真内心叹气了一声,伸手拉过她,站起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与我出去一番。”说完便拉着她出了营帐。

“哎哎哎!”齐妫一个趔趄,竟是被他拉了出来,迎面碰见神色慌张的璃珠,见着二人互相拉着手,眼神黯淡了一下。颔首站在旁边。

“璃珠,来,一起出去走走罢。”齐妫扯着刘义真驻足,对着她叫道。

璃珠抬起苍白的脸,对着齐妫淡淡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去了,你们去罢。”

刘义真听了这句话,都未曾去看一下她,便拉着齐妫快步离去。

此刻已是日暮时刻,那一轮不再耀眼的太阳远远地挂在黄河之上,天边的薄云染上霞光,红得可爱;水中闪亮着金黄的黄,水波灵动,细碎的金光洒落一河,远山在暮光中缥缈,近山倒映在水中,倩影婀娜。

二人就这般坐在了枯草地上,看着这美得炫目的景色,沉默不语。

太阳渐渐西沉,落日的余晖星星点点地打在河面上,空中的气息开始变凉,夏日里的夏鸣虫在做最后的告别;远山开始变得如魑魅一般。

突然她的身上一暖,转头看着刘义真正笑看着自己,自己身上已然多了一件外衫。

“怎么样?不虚此行?”刘义真撞了一下她的肩头,浅浅笑道。

齐妫笑,点头。“心里开阔多了,或许,不论胜与败;多年以后,不过是一抔尘土;重要的,不过是眼下的日子,能叫自己开心,踏实,就够了。”

刘义真神色一穆,竟不知她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颇为感伤,便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道:“别多想了;现在这样最好。”

齐妫转头,眸子清亮,认真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他,见着他眉眼弯弯,那如画的模样,在这夕阳里,显得格外的飘逸;倒是与往日觉着不同了起来。

刘义真迎上她的目光,略带忧伤的眼眸清澈见底;纵然他人有她这般精致的长相,也不会有她这般的神韵,她那般看着叫人悸动的眼眸。忍不住便伸出脖子,在她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撒腿就跑了去。

齐妫一个游神,竟是不知道就这般被他占了便宜去,起身便追了上去,叫道:“刘义真你给我站住!”

“夜太晚了,赶紧回去。”刘义真在前头笑得令人心动。那种得了便宜,还是叫人心动的便宜,叫他内心没来由的激动,没来由的开心不已。这会子见着齐妫不管不顾地追上来,看着夕阳里,那道倩影,叫他想要迎上去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潼关日落 却不想齐妫却在不远处刹住了车,龇牙咧嘴地蹲下去了。

刘义真见他神色不对,想来应该是伤到了。便赶紧跑过去,蹲下来问道:“伤哪里了?”

齐妫本来龇牙咧嘴的,瞬间就变了模样,迅速起身,跳上刘义真的背上,双手扯着他的耳朵,叫道:“起身。”

刘义真被她扯疼得眉毛拧在了一起,叫道:“你轻点,轻点,我背你就是了。”

齐妫方才轻了些,趴在他的背上,得意洋洋地笑道:“看不累死你去!”

刘义真起身背起她,嘴角含笑:若能这样累死,也是值得了去。“死丫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没有xiǎ一 jiě的模样了。”

“对!怎么了?你还有意见不成?”齐妫毫无悔改之色,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些。

“没有没有!你轻点,本公子那么嫩的耳朵,没你掐伤了的。”刘义真蹙起眉头,却又忍不住笑。

暮色中,凉风习习,枯草从中,那俊俏如画的少年,背起那碧玉般的少女,风吹起他们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衣角眷恋地抚过每一株失去生命的草叶;背后余下的白光,微微照着他们来时的路,寂静的河边,只有虫鸣声与他们二人的欢笑之声,那是一种叫做年少无忧的声响,也是一种叫做怦然心动的声音在夜空中,飘飘忽忽,似远似近

回到扎营的地方,月亮已经升起了。刘义真已经累得汗水涔涔了,此刻坐在齐妫的营帐中喘着粗气,看着坐在榻上像没什么事的人一样,真是气个半死。

“赶紧去洗洗睡了,可要着凉的。”齐妫看着他一脸的不愉快,心里到底还是担心他真因此而受凉,到时岂不是又是自己的错?

刘义真赌气看了她一眼,瘫坐在椅子上,道:“不去!死了算了!”

“死了活该!”齐妫顺手将一个枕头扔过去,叫道:“气死我了!”

看着她嗔怒的模样,刘义真忍住笑,道:“我累死了!”

齐妫真是气得不行,可又担心他的身体,只得起身,出了营帐去找人烧水,给他洗个澡。

一刻钟之后,齐妫走进自己的营帐,见着那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趴在自己的床上睡过去了。

“哎!起来了,一股的汗臭味,还睡在我床上。”齐妫将他摇晃着,不满地道。

刘义真闭着眼睛抓着被子不肯起来,却怎奈齐妫毫无放过自己,一直摇,都快将脑袋摇断了去。

“水帮你弄好了,赶紧洗洗去。”齐妫扯着他的胳膊叫道。

听了这话,刘义真半睁着眼睛,偷瞄着齐妫的神情,不像是在欺骗自己,便睡意浓浓地道:“好累,你让我先睡会子。”

“不行。”

半晌,刘义真慵懒地转身躺在床上,邪魅地看着她。“我腿发软,你扶我起来。”

烛光中他那笑似要勾魂,将人魅惑了去。

齐妫却是看都未看,道:“白想。”

“那我就睡这儿了。”刘义真耍赖地干脆整个扯着被子打算盖了去。

齐妫一手夺过去,扔在一边,少不得将他从床上扶起来。

刘义真附在她身上,问着女子身上特有的香味,一阵暗笑。待到门口之时,忽地一下在她的右脸亲了一下,转身就跑出去老远,消失在夜色当中。

齐妫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想要发怒,却是没了主体,想要生气,却是找不准了人,着实叫人气得不行。

“姐姐。”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打算转身回营帐的齐妫倏地一下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夜色当中,璃珠苍白着脸色,蹙紧了眉头,看着自己。顿时吓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她,问道:“如何了?”

璃珠轻轻摸了额头上的细汗,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小腹疼得厉害,且”说到这里,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

齐妫大略已经猜出她是何缘故了,便扶着她向帐内走了去。

将她扶在椅子上坐好,浅笑道:“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璃珠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刚才他亲她的那一幕,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他他何时与自己这般,何时又是那般的小心翼翼?那种,无法说清楚的疏离,怎会叫人不难过呢?

齐妫回来时,手里端着两杯水,放在璃珠的跟前,笑道:“喝点温水。”

璃珠点头。一只手捂着肚子,蹙紧眉头喝着水。

“是不是那地方,来血了?”齐妫的面色在灯光下通红,但是想着比她还是要好些。

璃珠眼圈一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姐姐,我好害怕”说完,那眼泪都低落到茶杯里去了。

齐妫有些心疼地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背部,安慰道:“没事,没事,这是正常的。”

璃珠想着今日傍晚本来打算找她的,却叫刘义真拉了出去;那会子见着身上的血,真是吓坏了。又不敢出去随便问,军中就齐妫与自己两个姑娘,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自然不敢随便出门。“那,姐姐也是这样么?”

齐妫将她放开,拿着帕子擦拭着她的眼泪,点头道:“自然啊!不过你年岁小了些,倒是比我来得早。”

“那,早了的话,会不会有问题啊?”璃珠眼角闪着泪光,后怕地问着齐妫。

齐妫沉思了半晌。摇头道:“我也不知,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完站起来身来,将xiāng zi里的东西拿出来,递到璃珠的手里。“这个,用来垫着。”

璃珠一头的雾水。

“还有,这玩意儿一个月一次,你别难过,特别是这几日,不可下冷水的。要爱惜自己。”

璃珠望着手上一根长长的绸带,中间好像有些海绵,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用。遂点点头。“多谢姐姐。”

“你都叫我姐姐了,还谈谢谢,就没意思了。”齐妫拍了拍她的肩头。又道:“刚才二公子去洗澡去了;我特地叫他们多烧了些水,待会子我给你打一盆,也洗洗,将衣裳都换下来。”

璃珠面色一红,点点头。

是夜,齐妫守在璃珠营帐外头;待她洗赶紧了,又将她换下的衣服连夜洗干净了,这寒凉的秋夜里,那双白皙的手浸泡冰冷的水中,看着叫人心疼。

“姐姐,你别洗了。我,我明日里洗就好。”他们之间,本就如同陌生人,只不过因缘际会,才又如此的相遇,她犯不着对自己这般好。

齐妫撸\着袖子,伸手将额前的头发理上去一点。抬眸看着她笑了一下。道:“你睡去罢。这白日里,你也不好意思洗,且你肚子又疼,还是暂时不要下水的好。”

璃珠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在那里奋力地为自己搓着那件已经染红了的衣衫。“洗不干净就算了”

齐妫点头。“好。”

那几日里,炒菜的事情,也叫璃珠也放弃了;甚至刘义真几度以为齐妫是不是喜欢上璃珠了?怎么如此护着她?且还冲了姜水,特特给她送去,叫他嫉妒了好一阵。

攻取潼关依旧是由朱超石与徐猗之在河北与薛帛会师,共同进攻浦阪。徐猗之身亡,朱超石逃回潼关。

更糟糕的是,司马国率领魏队尾随他们之后。

“这狗皮膏药!”刘义真也是气恼,自打出征以来,基本未有吃过败仗,这会子,竟是失了一命武将,实在叫人心疼。

齐妫二人也是沉默,打仗这种事情,谁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胜利,毕竟都是生死的较量。

“打仗嘛!输赢是正常的。若是就此发牢骚,气馁了。就是给自己没趣。”齐妫认真地道。“就是《孙子兵法》也有写不到的方法是不是?”

刘义真轱辘着双眼,突然咧嘴一笑,道:“你那意思是:我都这德行,别说赶不上《孙子兵法》了,就我父帅的十分之一都不及是不也不是?”

齐妫瞪大着双眼,笑得灿烂,刚才吃败仗的沮丧,也一扫而光了。“反应倒是挺快啊!”

刘义真邪魅一笑,伸手拍了一下璃珠的肩头,转头道:“本公子聪明吗?”

璃珠点头,巧笑嫣然。那种幸福感叫人看着生羡。

齐妫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悲喜参杂,也不知道这丫头最后能不能修成正果。

刘义真自然也是习惯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就如他现在,多希望眼前的她也能如此,哪怕只是一时的错觉。可齐妫却是不同,她不觉得能这般,若是无意,便尽早放手。

晚间听闻刘裕打算先由王镇恶攻打秦国的国都,叫秦军这边兵力薄弱,便可长驱直入,一举夺得胜利。

众人也都觉得有道理,这已然是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刘裕便整顿兵马。

而这三个家伙,便是整日里在军中闹将。学着射击,学着舞刀弄枪,看得一众将士站在旁边心惊胆战:这是玩命的节奏啊!

齐妫二人气呼呼,这枪太难使了,提起来都不容易呢!更别说还能挥舞了。倒是刘义真,还能有几下功夫,得意洋洋地看着齐妫与璃珠。

齐妫已然是汗水涔涔,也是不服输的性子,竟是累趴下了,也还是依旧练习着。

倒是看着刘义真心疼。

“集聚军队!准备全力进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镇守关中 九月,刘裕抵达长安,王镇恶先一步到达;刘裕抵达之时,他前来灞上迎接。

当日行军路上,齐妫就听说王镇恶胜利后,擅自进驻关中;看多了史实,叫她突然想起当年刘邦的事情来,最后还是刘邦得了天下。

这王镇恶,不知是何许人。

到达灞上时,见着王镇恶本人之时,却并不是那等有勇又有谋之人;而刘裕的那句:成吾霸业者卿也。倒是叫齐妫的心中一颤,这句话已经非常露骨了,若是想得不错,恐怕这次占取关中的最终目的已经达到了。

很快,待一切琐碎的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刘裕开始建议迁都洛阳。

但是这一建议遭到了众人的反对,迁都古往今来都有,但是能够在迁都之后确实有所发展的,却是很少。所以最后刘裕也只得作罢。

安帝下诏封宋公刘裕为宋王,增加十郡,但刘裕辞让,没有接受。

众人也都知道他为何不愿意接受这次的封赏。纵然众人议论纷纷,却都只是暗自而已,如今的刘裕,便是宛如天子,自然不敢在他跟前有何想法。

“父帅的想法,连我都能知道了。”刘义真坐在庭院,晒着秋日的太阳,暖烘烘的,身边有着璃珠伺候着,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坐在一旁看书的齐妫听了这话,却是一句都不曾说:这种事情,自己属于外人,不能置喙的;只能沉默。

“二公子,什么想法呀?”璃珠站在一旁细细地声音问道。

刘义真转头看着她笑,魅色倾城。“小孩子可不能知道了去。会掉脑袋的。”

璃珠害羞地吐了吐舌,便不再相问。

齐妫瞧着那小媳妇的模样,真真是为她感到生气,可是又见她乐在其中,实在叫人觉得难受。扔下手里的书,站起来道:“璃珠,带你出去走走罢,今日天气也好,集市上肯定也热闹。”

璃珠眼睛一亮,可又及时地转头看向刘义真。

刘义真却已经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道:“我也去。”

“我们姑娘家出去走走,你去什么去?”齐妫拦路道。

“我能保护你们啊?在军中训练的时候,就你们那几下子,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刘义真自顾地向前走去,一派自在豪放的模样。

璃珠在后面掩嘴而笑,道:“姐姐,你的枪法确实是不行的,我们得承认呀!”

齐妫翻白眼。拉着璃珠也只好跟在后面。

却还没走出府门,就听见从刘裕的房间内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众人一愣,那哭声悲戚,听来叫人恻隐。

刘义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的父亲,自己再了解不过了,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说不轻易掉眼泪,这等悲痛的哭泣,在他看来,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遂扔下齐妫她二人,快步向刘裕的房间走去。

至门口,侍卫将他拦住。

彼时,朱超石从里面出来,见着他几人,道:“还是回去罢。”

“出什么事情了?为何我父帅会如此恸哭?”刘义真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朱超石摇头叹息了一声,转头拿眼瞧了一眼关上的门,轻声道:“吏部尚书刘大人离世了。”

下面几人听了倒是松了口气,却有些不明就里,这刘穆之逝世,刘裕何必如此难过?再重要莫不过是位官员,实在想不出为何这般。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发生了逆转:本打算继续征服西北的刘裕,发觉朝中再无人可托付,决定东返了。

一众人都是雀跃不已,虽说这一路来,打的都是胜仗;但有哪个远征的士兵不思乡的;所以,都是盼着归期的这一天。

可东返虽然确定了,留在这里的人选却是一直悬而未定;所有的人都在猜测,刘裕会留下谁在这里掌控这一关要地方,长安繁华,不失为一个又发展的地方,却也要有足够的军事头脑可作战能力,才能将这一方土地守住。

众人议论纷纷,唯独刘义真他们一行,依旧在街上逛得不亦乐乎,就差没将整个长安城翻个遍了去。齐妫本来只是闹着出来玩一玩就算了的,哪里知道,那璃珠,竟是以前也没能轻易出来玩儿,这会儿便是跟那野马一般,日日拉着她出来走,更是喜欢在那人群密集的地方穿梭。

“姐姐你知道么?在这里,你会看见别人的快乐与伤心,不关乎自己,有一种观望芸芸众生苦乐的感觉。”夹杂在陌生的人群当中,璃珠脆脆的声音响起。

齐妫愕然她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转头,迎上她清亮的眼眸,再看在前头挤的刘义真,微微一笑。“珠儿可是想家了?”

璃珠闻言眼圈一红,自打娘胎里出来,便从未离开家中一日;但自那日乔装一番跟着他出来之后,也快七月之久,若说不思念家乡,恐怕是不可能了,可是,想着可以在这里多看他一日,也是好的;若是此行回去,自己也是要跟定他的;只是,他不见得会愿意了。

但此刻,刘义真却是拉着璃珠的手腕。尤自在人群中穿梭,且这几日,似乎待她更加好了;叫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簪子好看,珠儿戴着不错。”刘义真伸手将一家首饰店里的一根玉簪子插在璃珠的发丝间。

璃珠本就是那等小巧脸蛋儿,又生得白皙,个头也是小巧的模样,平日里颔首低眉,自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韵味。这一根碧玉色的簪子插在她浓密的发间,更加衬得她肌肤如雪,羞涩之间,白里透红。

却不想刘义真随手又将一白玉簪子插在齐妫的发间,眯着桃花眼邪魅一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她。“你这粗糙的皮肤,倒是浪费了这根簪子了。”

话音刚落。就受了齐妫一记跺脚,疼得刘义真龇牙咧嘴。

齐妫也懒得看他,直接将头上的白玉簪子取下来,扔回锦盒当中。“可别糟蹋银子了。”

刘义真见着她拉着璃珠转身就走,也只能拧着眉头转身去付那钱。

“姐姐,公子是真心买给你的,不过是嘴巴上说得不好听罢了。你别介意。”璃珠心情颇好,仿佛这碧玉簪子戴在自己头上,果然好看了许多。

而那跟在后头的刘义真,却是恨不能扯住齐妫的头发,叫她受疼一会子。

“我没介意,不过是不喜欢那些玩意儿罢了。”齐妫淡淡地笑了一下。若说自己最在意的,不过是一直戴在脖颈间的那一颗菩提子做成的玲珑骰子。

璃珠不再言语;拿眼偷偷回望走在后头的他,不想他刚好瞧见了,抬眸对她温和一笑,熠熠生辉。璃珠脸色一红,赶紧转过头去,尤自在人群中欢快地穿梭着。

几人逛到日暮之时,方才累得气吁吁地回去;府中一片静悄悄,进门也发现,士兵都不见了。

三人疑惑间,才见着守在刘裕门口的士兵唤着他们三人全去。

原来,刘裕打算明日出发,返回建康;现在将留下王镇恶c毛德祖等将领,一起镇守在此,而桂阳公刘义真为读读雍c良c秦三州诸军事,安西将军,领雍c东秦二州刺史。

“丫头你就留下来,平日里多留意他的举动,切不可妄自下决定,一旦有需要做决定而又犹豫不决的,传信于我。”刘裕看着齐妫,目光炯炯。

齐妫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丝王者的意味,闻得出一丝王者的气息。

“怎么?不愿意?若是你们在这里能够将长安治理好了,回头我答应你们一个请求。”刘裕见着她久久不答话,料想是因为路途遥远,有思乡之意,她一个小小姑娘,可以理解。但考虑到她比刘义真做事要周全些,且那小子也还算愿意听她的话,留下她也算是好事儿。

齐妫愕然回神,如何能愿意?当初答应刘义真来这里时,便是因为他因着自己摔伤了腿,且当日便一心想留在刘义隆身边。这次回去,自然是想一起东返的;想起刘义隆那忧郁深邃的眼眸,心想若是果真留在这里,岂不是要伤透他的心了么?

可转念又想着他刚才说的话,能答应自己的一个请求,想着自己现在也算是无父无母,自然许多事情只能是自己做主,倘若到时确实需要请求他的,也算是自己的一块免死金牌了。

“这位小姑娘你擅自离家,如何回去?”刘裕见站在齐妫跟前怯弱的璃珠,问道。

璃珠从未见过有这般威严的将军,平日里见得少,就是见着,也只是远远的,如今听见他洪亮的声音,又问话自己,愈发觉得头顶压力。喏喏道:“回刘公。小女小女愿意留下。”

这下刘裕倒是多看了眼刘义真,遂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璃珠偷眼看着他的神情,顿时心中一喜。赶紧道:“多谢刘公。”

“那就这么定了,义真留守在长安,届时若有什么情况,及时与我汇报,做任何重大决定,一定要与留下来的几位将军商议,不可擅自做主。”

刘义真点头。躬身作揖。“多谢父帅!孩儿一定谨记父亲的训话,将长安治理好。”那一刻,他从中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压力,而恰好是这种压力,给自己带来了一丝权利的兴奋滋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投降 刘裕离开的哪一日,长安的老百姓们,都来到大营门前,痛哭流涕;都是寄希望刘裕能够继续上西北,将原来属于刘汉的土地,重新征回来;却不想他突然东返。

“我们这些汉人,已经有一百年之久没有接受朝廷的教化,如今见着汉人的装束,都是激动得流泪啊!”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迈老人,老泪纵横地站在门前,道:“这长安十陵是刘家的坟墓,咸阳宫是刘家的住宅,若是放弃它们,又要去哪里呢?”

一席话说得刘裕伤感不已,长安城一向是刘家的故土,此番若不是情不得已,确实不会如此迅速离开。只能安慰他们,将刘义真留守在这里。

见着那些年迈的汉人,齐妫心酸不已,一个已经失去故国,只能穿着其他民族的服饰,只能拥有其他民族的风俗;那种为故国的怀念,有怎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呢?想当年自己四岁离开魏国,从那以后,便成为了一名汉人,摒弃之前一切的习俗,但纵然有对故土的怀念,却也不似像他们这般,拥有对故国的眷恋。她有的,只是满满的恨意。

那日与刘裕的谈话,她答应了,虽然不知要在这里守着刘义真多少年,但可以肯定,若是自己不愿意,也是随时可以离开的。

璃珠倒是临到最后,突然鼓起勇气说她可不可以有一个请求;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她那胆小模样的小妮子,竟然敢向刘裕提要求;却不想刘裕是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算是皆大欢喜。刘裕走后,刘义真也更似那脱缰的野马一般,整日里都是呼朋唤友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因着平日里不沾染官中事情,别说是公文,就是批个字,他也是随意得很,叫齐妫叹息不已。

“你这般,好好的长安怕是要被你毁了去。”望着公文上的批字,齐妫抱怨道。

刘义真斜在椅子里,笑看着她,扔下手里的毛笔,道:“公文你都看了,却是不肯批字,倒是叫人觉得多此一举。”

齐妫横了他一眼,神情严肃道:“二公子,你慎重些,这些都是这里管辖地区报送上来的民情资料,若是稍不留意,恐犯下大错。”

“哪里会有大错,重要的事情不都是直接快马递送给父帅了么?我们处理的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而已。”刘义真浅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撩过她的发丝,绸缎般丝滑。如今她已是十四年纪,出落得玲珑有致,五官也张开了许多,更加显得有少女的通透与细腻感,那如脂肌肤,加上少女特有的粉晕,看着叫人忍不住想掐一下;更有那大而亮的眼眸,若含春秋,又似秋波;真个是叫人心动。

彼时齐妫真是气极,转头将桌上的一对公文如数塞在他的怀里,道:“你倒是好意思了,今后我可是不敢了,万一有个差错,岂不是我酿成的?”

刘义真被那高山般的公文给吓得不行,想从今往后要与这些无趣无聊的东西日日为伍,便觉肝肠寸断,心如刀割;顿时身子瘫软,头疼欲裂;将那一堆东西放回桌上,可怜巴巴道:“好姐姐。这玩意儿我实在是不喜看,你若是也不想看,咱们找个人看可行?”

齐妫不禁想伸手一掌拍死自己:当日怎会答应了刘公留在这里的?不禁叫他难过,更是叫自己郁闷不已。“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刘义真眼睛一亮,伸手指向门口;笑嘻嘻看着她。

齐妫转头,愕然见着璃珠的倩影,娇俏可爱地站在那里,眼眸明亮地看着他二人。“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进来罢。”

璃珠站在那里笑,阳光在她的背后照进来,将她的身子镀上了一层鹅绒般的颜色,显得朦胧飘渺来。“我不好罢;这里是你们审阅公文的地方。”

齐妫只得头疼地想:他竟然还会想要叫她来看?这大家闺秀的小女子,怎么叫她看这些东西?亏他想得出来啊!

“正是想要你看看呢!”刘义真促狭地笑了起来。

走进来的璃珠不明所以,却见刘义真早已拿了桌上的东西递予她,道:“你且看看,若是看得懂,今后你便也一起帮忙罢。”

璃珠打开,见那上头的字都认得,看完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懵懂地抬眼,看着满怀期待的刘义真,苦恼地摇头。“并不知是何意。”

“一点都不知道?”刘义真睁大眼睛问道。

璃珠抿嘴点头。

叹息了一声,将东西递回去,看着齐妫,沮丧地道:“还是你比较合适。”

“春风十里,莺歌燕舞,鸟语花香,你竟然要我就这么待在这里看着这些?”齐妫简直要跳起来了。

“稳住稳住;若不然,今日我们就出去走走?踏春去?”见着她秀眉紧蹙,刘义真拉着她的玉腕,便要出去。

齐妫拽着璃珠,死活不愿意出去,叫道:“我不去,还有这么多的东西没看,就能说出去就出去?”

“事情是永远都做不完的,若是不懂适时地释放自己,会累死的。”刘义真叹口气拍了她的脑袋一下。

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就是但是。她做不到,她就想着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然后,可以自在地品上一杯清茶,捧一卷自己喜爱的书籍,春光里,花草间,流光中,留一道自己喜爱的影子。

正在思忖间,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如一尊雕塑般,站在绒光里,黝黑的肌肤叫他显得健康无比,又有说不出的魅惑。

齐妫心念一动,甩了刘义真的手,跑了过去,雀跃地道:“司马哥哥。”

司马翟广轻笑,瞧着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那品貌,那模样,叫人堪堪心动不已。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道:“长大了许多。”

她颔首一笑,酒窝深陷,似要将所有的人都迷醉了一般。这般岁月静好之时,能遇见他们,能活在这般美好的日子里,她觉得生活变得叫人不舍与留恋起来。“你如何得空能从军营里出来了?”

司马翟广侧过身子,将她让出来,二人一道出门便开始边走边说,将后面那两人直接撂下不再理会了。

后面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怎么样?这里的生活还适应么?”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之上,阳光洋洋洒洒地打落在地面,显得干净剔透,街道两旁的店铺摆设整齐,偶有阵阵菜肴的香味飘过;胜似珍馐。

齐妫背着手,抿着嘴陶醉在这春色平和的日子里,点头道:“可以啊!只是总不如回到亲人身边好。”说这句话时,她脑海中莫名地跳进一个人的眼眸,深邃忧郁。

司马翟广淡笑。心道她这模样,怎能适应得了这般艰苦的环境,还能坚持到这里来,想来她是中意于刘义真罢了。“夏国的军队开到渭阳了,我们可能又有一场仗要打了。”

这件事情她知晓,但是,就如那山堆般的公文一般,她现在有些理不清头绪,现在也不能清楚到底夏国带了多少兵马过来,若是人多势众,长安这边势必要加派人手前去援助沈田子;但传闻沈田子与王镇恶之间不和,而王镇恶也是一代战将,若是不派他去,恐战不胜;若是派出他,又恐二人反目,反而最后落得惨败,这也是她愁苦的地方,那刘义真又是个不管事的,怎地说也是懒得听,一时竟是无人可商量,建康那边也一时没有回音。“仗是要打的,但要如何打,现在还未有决断。”

司马翟广倒是惊异她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这等事情都是由她决定的?不禁转头看着她,问道:“你如何能知晓的?”

齐妫蹙紧眉头,有气无力地道:“这些,都是二公子交代我去处理的,有些不能处理的,便是交与建康那边;自然,这边也是要与一些将军谋士相商的;我现在,就是整日里埋头在那些琐碎的文字里头。”

刘义真竟然这般放心她做出的决定?还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或者说他更在乎的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司马翟广不得而知。

“走走走,快走,夏国大将军赫连到渭阳了。”后面突然响起一众人的声音。

齐妫二人转头,竟是见着大群的人涌来,差点将自己撞倒在地。

幸好一直在后面跟着的刘义真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她扶住,顺势搂进怀里,邪魅地笑了一下;却听见齐妫的嘴里喊了一声:“珠儿。”

抬眸果然见着璃珠被后面的人推倒在地,那人群根本就不去顾及一个小姑娘,都一个劲地向前跑了去。

司马翟广有些失落,自己在身边,竟是一时忘记去扶住她,便赶紧挤过人群扶起璃珠,见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竟都是拎着包袱,带着家眷的,更是叫人觉得奇怪。

“大叔,大叔。”齐妫拉着一个中年人叫道。“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刘公走了,由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儿管着,还不如去投降了赫连将军去!也省得到时候被杀了。”中年人气愤地叫道。

齐妫一惊:这竟是前去投降的百姓?拿眼望去,竟是一时见不到头来?

站在一旁的刘义真也是气急,拉着那中年人不让走,道:“你如何断定十来岁的小儿就不能打赢那赫连了?”

中年拿眼瞪了一眼刘义真,见着那小子生得粉面团似的白皙,讥笑道:“若是你这般的,一千个都顶不过一个赫连将军了!”说完甩袖而去。

刘义真空落落的手依旧停留在半空中,愣愣地看着一丛又一丛的人带着家眷,携着行李,向城门走去心里突然生出说不出的难受;将手握拳,直接击打在旁边的木柱子上,竟也是感觉不到疼起来。

“通知城门口的守卫,一个不准出城。”司马翟广拔腿便要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却被齐妫一把拉住了,摇摇头,轻声道:“算了,心不在,留住人有何用?现在唯一的办法的,就是打赢这场仗,叫城内这些依旧还信任我们的百姓可以安全地生活下去。”

刘义真一直抿嘴不再言语,刚才出来的那一份兴奋的心情消失殆尽。见着那不见头也不见尾的队伍,心中狠狠地叹息了一声。

齐妫转头看着刘义真,郑重地道:“二公子,你觉得呢?”

刘义真沉默了半晌,点头,拿眼眸定定地看着齐妫:这些日子若不是她,现在不定成了什么样子了。“回去罢。”

“二公子,属下就先回军营去了。”司马翟广躬身作揖。

刘义真头也不回地点头,走在街道的最角边,远远地躲着那群匆匆忙忙的人群,似乎碰着他们,便会烧着了一样疼。

齐妫见着他情绪低落,赶紧跟了上去,却不想璃珠又崴了脚,少不得又要扶着她。

“姐姐,公子伤心了。”璃珠难过地看着他快速远去的背影,眼眸含水。

齐妫点头,叹了口气,又道:“他也是该好好想一下了,若不然,这偌大的关中,如何能安居乐业?”

思考了半晌的璃珠终于道了句:“可是,可是,我觉得,他并不喜欢这些。”

齐妫愕然,倒是惊讶于她对他的关心与了解,他的确是不合适,他就是那等风流倜傥,诗酒不离口c游山玩水的文人。若是叫他管理这等事情,不说他小小年纪,更是他不喜欢。

回去之后,刘义真便埋头在那堆公文里头,一字一句地开始读着,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便问坐在旁边的齐妫,偶尔二人相视一笑,倒是难得的默契。

几日之后,龙骧将军沈田子发兵攻打赫连。

正当刘义真这边紧张地在军营中等待着战况时,那边却又传来,赫连人多势众,沈田子退守刘回堡,并向这边报告,请求支援,若不然,只能固守堡垒。

刘义真气得烟火冒冒,一时真是踢地砸桌的。

“二公子。您是刘公托付给末将的。那末将等应将是同心协力,打跑敌军;现在龙骧将军拥兵众多,却迟迟不进攻,敌人又怎会被击退?”王镇恶站在下面气愤道。

站在一旁的齐妫见着二人都僵住了,只得出来圆场道:“王将军,你驰骋沙场多年,也是一代勇武战将;沈将军的实战经验与实力,怎会有将军您这般?此次沈将军因惧怕而回避出击,自然是因为他不如您的原因;若是您能与沈将军一起,那肯定是能百战百胜的。”

那王镇恶平素也是个粗人,只喜敛财;这会子听得这么一个脆生生的姑娘赞美自己,自然也是得意了一番,但却不言语。

“若是能一起出军北地,战胜之后,定是王将军您的功劳最大,届时刘公定也是给您的赏赐最多了。”齐妫看着他神色稍缓,心下终于落了一块石头,道:“自然,二公子到时也会为您竭力进言的。”

“如此。”王镇恶沉默少顷,方才躬身作揖道:“既是这般说,那末将就前去北地,还请公子通知沈田子前去会合。”说完便转身,气势十足地出门去了。

刘义真瞪大着眼睛看着站在旁边的齐妫。“你何时练就了这么一张嘴皮子?”

齐妫回头向他眨眼,笑道:“二公子,人之常情而已;王将军平日里也不甚喜欢什么,独独爱财;这些事情,整个军营里的人都知晓。”

“但我们来这里不过两日。”刘义真走过来,拉着她一道坐在旁边的小桌子旁,竟是亲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齐妫接过水杯,呷了一小口,道:“我打听到的,若是不了解一些大将们的喜好,如何能摸得准他们的命脉?”说完,又给他说了一个典故;便是那王镇恶刚来关中时,将秦国国君的车辇给拿了去,竟不是为了皇位,而是为了要拿上面的珠宝与金银。

刘义真倒真是第一回听这些事情,顺手把玩着她耳旁的头发。“那又为何要去北地?”刘义真认真地问。手上的动作不停。

齐妫一时也未发觉这般暧昧的环境,只道:“我昨日见过那作战地图了,北地那边不好防守,最易进攻,所以夏国定会派人去攻打的。届时我们在那里打赢了,城中的百姓自然也就对我们有信心了,将士们更是会士气大振。”

刘义真拿着发梢在她的脸上拨弄着,点头道:“死丫头,想事情想得周到啊!”

齐妫脸上痒痒,才发觉他竟然伸手在自己胸前玩头发,顿时抬脚狠狠跺下去。

这一脚集聚了她全身的力道。刘义真只觉那脚趾头已然不是自己的了,疼得手脚都无处存放。

“二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啊!”齐妫坐远些,看着那小子要死要活地在那里,心中一片舒坦。“若不是为了这一方百姓,我才懒得想这么多呢!脑袋都疼。”说完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站起来便走出了营帐,还不忘道:“您还得通知沈将军一声呢!可别忘了。”

“死丫头!!”刘义真坐在那里,恨不能手撕了她去;太恶毒了罢。古语有云:最毒妇人心。果然是说得极不错的。

二人刚出使北地不久,军中就开始传言,说是王镇恶打算杀死南方来的所有人,然后遣送刘义真回建康,自己占据关中,背叛朝廷。

这谣言一出,顿时人心恐慌,都有想要逃走的打算,谁都清楚王镇恶的实力,便更是惧怕不已。

齐妫头疼地想着:沈田子与王镇恶之间的不和果然应验了。不得不叫刘义真召集各位将领,将这件事情说开了来。

于是,坐满将军的营帐中,刘义真便有了这么一番话:“各位将军,现在正是战争吃紧的时候。应该以赶走敌人为首要任务,至于散播谣言,涣散人心这种可笑可恶的做法,别说一旦发现,我会亲手杀之;更是人人得而诛之!”见着本来喧闹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了,方才将语气又降低了些,道:“王将军的为人,不过是爱财了些。若是如谣言所传的那般,当日他先进关中,何不那时占据了?要到此刻才做这些?岂不是多费功夫?”

一众人也是觉说得有道理,便互相耳语了起来。

“再者,他若要杀南方人,我刘义真便算得上一个,我都不怕死,各位大将们,比小子总也多享受了几年罢。”说完刘义真淡淡一笑,满室生辉,众人失色。“所以,我既打算一直在此,各位将军便不必担心会发生此事。”

“公子所言甚是。”毛德祖站起来,转身对着在座的将领,道:“现在各位集聚军队,消除谣言,若再有传播此谣言者,必杀勿论!”

刘义真想着毛德祖投去感激的目光,点点头。

一时终将都散去,齐妫从营帐外走进来,看着刘义真正悠闲地品酒,笑道:“二公子果然也是个厉害的角呢!”

刘义真闻言抬眸,见着她虽身穿粗布,却难掩天生丽质。伸手指着旁边的椅子,道:“这是璃珠刚从集市淘来的好酒,果然味道不一样,你可要尝尝?”

齐妫连忙摆手,心下到底不安,道:“你可要想法子将沈将军弄回来,我总觉不抬踏实。”

“不会的。沈将军也不是蠢的,能听信了这些谣言?”说完笑看着她,道:“倒是你交代的这些,还挺有说服力的。”

齐妫出了营帐向四周打探了一番,方才回来,对着若无其事的刘义真道:“你想差了。”

“想差什么?”刘义真疑惑不已地问道。

“你当这谣言是谁放出来的?”齐妫轻声道。“若不是沈将军有杀王镇恶的心思,绝不会出现这样的谣言;放出这谣言,便是为了他人相信他王镇恶确实有背叛朝廷之心,他好名正言顺地杀了王镇恶。”

刘义真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落地。竟是未想到这一层。“但现在我们并未相信这谣言,沈田子应不至于杀王镇恶罢?且王镇恶战功累累,岂是一般人能够杀得了的?”

“若是毫无防范呢?”齐妫也手心都是汗,谁都明白,在这一众将军中,王镇恶算是重中之重了;这左膀右臂一旦有闪失,谁也无法估量这其中的利害来。

刘义真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若果然如她所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来。“那,即可便通知沈田子回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齐妫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但是,她还是慢悠悠地加了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此话一出,刘义真更是觉得岌岌可危了。赶紧叫了人进来,亲手写了文书,递给前去的将士,又交代了他,务必务必将沈田子追回。

是夜,二人不能寐;都坐在了营帐里,等着消息;那璃珠也是陪着二人,一会子倒茶,一会子倒酒的,倒是累得呛。

“珠儿,你先去歇着罢。”刘义真与齐妫二人同时道。

璃珠一愣,拿眼扫了二人一眼,低眉浅笑道:“没关系,你们白日里那般忙都不谁,我也是闲着。”

“公子,毛德祖求见。”营帐外想起了毛将军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心涣散 “快请!”刘义真正束手无策,想来毛德祖深夜造访,必是有重要事情要告知的。

毛德祖进营帐,见着刘义真已经迎了上来,赶紧作揖。

坐定之后,毛德祖才缓缓到出来此的意思:原来,在刘裕离开关中之时,便有人提出王镇恶是北方人,恐有谋反之心;那时刘裕便说了,十多位南方将领,难道还惧怕他一个北方的人不成?

这句话一出,别说那些素日与王镇恶交恶的人恨不能除之后快了,就是那些与他交好的人,也都赶紧与他划清界线了来。

齐妫与刘义真不禁扶额:这事情若是没有当初刘裕的这一番话,只怕现在沈田子也不会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想要铲除了他;但现在他二人一起攻打夏军,若是届时不禁吃败仗,最后还使得内部一盘散沙,岂不是整个长安都危险了么?

“那,以毛将军的意思,此番,是追回沈将军,还是放任?”刘义真真是一头雾水,当初父帅若是怀疑王镇恶,完全可以将他带回,免得在这里横生枝节;若是不怀疑,那更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叫人生生起疑。

“末将不敢擅自定夺;只能请公子三思。”毛德祖站起身来,作揖转身离去。

留下三人在营帐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待到黎民,破晓。那前去送信的人也并未回来,齐妫心道糟了,只怕也是有去无回了。

刘义真面对这样的事情,更是毫无办法可想,父帅千里之遥,根本不可能有相助得到。

十五日正午,刘义真终于迎来了最终的dá àn:沈田子擅自杀死了王镇恶,且声称是奉太尉刘裕的旨意行事的。

刘义真心中一窒:他还能师出有名了?

“他也不是言之无物;且那日你还写了文书与他,他便可借机伪造了。”齐妫叹息,虽与王镇恶只有几面之缘,并无交谈,但他过往的战功,却是叫她不得不佩服的。

刘义真一记巴掌拍在案几上,道:“他总得回来,非杀了他不可!”

“别乱来。我们已经莫名损失一员大将,难不成还要损失一位?沈将军与王将军,也是不相上下罢。”齐妫力劝道。

“以他这般的心胸,能成得了大事么?!”刘义真拿上铠甲披身,边走边道:“你且先留在营帐中;刚才傅弘说了,沈田子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会横门候他!”

“你等等!”齐妫在后面喊着。“切不可鲁莽行事。”

刘义真头也不回地出了去,与王修一起,前去横门迎候。

少顷,沈田子率领几十人赶来横门,单膝跪在横门,道:“公子,王镇恶往北地后,拒不参战,且在军中散布谣言,离间关系;且仗着他是本土人士,更是在平日里作威作福;末将实在万不得已,将其诛杀!”

刘义真冷笑一声。便派王修直接逮捕了。

“龙骧将军沈田子,擅自杀戮有功之臣,且诛杀其兄弟七人!其心可恶c其罪可诛!”王修将刘义真历数沈田子擅自杀戮的罪行;当即将他斩首!

那赶来还未来得及制止的齐妫远远地看着两代将军就这么殒命了,不禁惋惜不已:时势造英雄,但时势也叫许多英雄便英魂。但他这次诛杀沈田子,却又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王镇恶的父亲王猛在北方也有一定的威望,现在他在这边算是人生地不熟,若是一旦人心不稳,如上次那般,长安城里的百姓都要投降夏军,或是出现一场bà一 d一ng,都将毁了他所有的自信心。

最后,刘义真派出傅弘,他在池阳大破赫连,也叫原本军心涣散的将士,再一次集聚士气,在寡妇渡再一次取得胜利。使得夏军撤退。

而刘义真在这两次战役中,似乎觉得自己懂得了许多,加之上次连失两员大将,对于他们之间的种种相互斗争也是厌倦不已;所以,更多的时候,他倒是喜欢与那些没什么头衔的人在一起喝酒论诗去。

“你呀!听我一句劝,多看些书,虽谈不上有实战经验有用,但总归是好处的。”齐妫看着闲下来又开始在长安城里以诗会友,以酒会友的某人,也是毫无办法。

刘义真看着她,桃花眼轻挑,浅笑道:“引壶觞以自酌,不觉妙趣横生?”他就喜欢看她嗔怒的模样,喜欢她为自己担忧的模样;若能携她游走天下,当真是一大乐事。

“倚南窗以寄傲?”齐妫不得不说,她也喜欢靖节先生的诗词,但自小明白:诗词不能当饭吃,若想百姓安乐,若想守住平静的生活,就得去做那些自己不甚喜欢的事情,并且,要将它去做好来。

“小妮子不错呀!”刘义真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璃珠,秋日的落叶飘在她的衣襟上,仿佛为那一抹淡色绣上了明艳的花朵,也叫她消瘦的脸颊生动起来,许是北方的水土不服,这丫头入秋以来,身子一直不大好。“你可会?”

璃珠苍白着脸色,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摇头。“我并不知。”

齐妫将她牵过来,安放在椅子上,颔首问道:“今日可好些?”

璃珠感激地点头,人都说长姐如母,这位大了两岁的姐姐,果然如母亲般照料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糖水雪梨c银耳莲子各色能炖来润肺的东西,她都想到了。若无她的照顾,只怕都撑不到现在了。

“待会再叫人炖些糖水冬瓜来。”齐妫欣喜地点头。

也亏得她找得到,一些不应季节的东西,偏生她想尽法子,都算是弄到了。

“姐姐与公子果然是多才学的,不像我,什么都不会。”璃珠有些失落地道。

齐妫轻抚着她的背,笑道:“快别学我,都是些没用的,女红礼节的,我可是没学到几样上台面的。”

“可不是;分明就是个粗使的丫头呢!”刘义真在一旁笑得欢。

“粗使就粗使罢。恐怕有些人粗使都不够呢!许就是个废材。”齐妫刻薄道。

“好啊!你骂我是废材?”刘义真起身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公子,王大人求见。”侍卫通报道。

“又是他。”刘义真伸了一记懒腰,无奈地走了出去。

齐妫看着他不情不愿地走了去,转过身见着璃珠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凝视着刘义真离去。回眸看着她,羞涩地一笑,道:“姐姐,想吃些什么?我去做去。”

“傻丫头,好好休息罢,厨娘能做呢!”齐妫理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扶着她走了去。

“没事的,我这几日觉得好多了,定是姐姐炖的汤有效果了。”璃珠淡笑,拉着她向厨房走去。

齐妫点头,也好,hu一 d一nghu一 d一ng许会舒服些。“那好罢,我与你一道去。”

“好啊!姐姐最好了。”璃珠笑,那种属于他的羸弱和单纯,铸就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刘义真见着她们二人离开,低笑着回身离开。却迎面走来了长史王修,道:“老臣拜见公子。”

刘义真摆手,侧身坐到厅前的椅子上,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下说罢。”

“谢公子。”王修坐下来,咳嗽了两声道:“公子近日可有去体察民情,或是在家中批阅公文?”

刘义真蹙了一下眉头,道:“王大人,体察民情这种事情,我经常去,至于批阅公文,难不成往日里那些公文是您批阅的么?”

王修面色一梗,一时竟是无语应答。“老臣只是希望公子日后能成为更优秀的人才。”

“那我现在就不优秀了?”刘义真反问道。

原来近段时间里,刘义真每日与人吃酒论诗的,不务正业;王修便常常教育他身边的人,或是限制他们随意跟随刘义真出去;这样一来,刘义真只能单独出去,或是待在家中;那些人又在他面前说着王修的种种不是。甚至告诉他:王镇恶打算叛变,沈田子杀了他,而王修又杀死了沈田子,岂不是他也有叛变的心思。

此话一出,又不得不叫刘义真思考了起来:他现在这般教训自己,不过是在找他谋反的理由罢?

想到此,他便更不喜眼前的长着胡子,个头高大,神情严肃的王修了。

那王修也尤不自知,每日总要来问一些叫刘义真根本就不知如何作答的问题,且刘义真又经常能听得他的闲言碎语;更是心情异常的烦躁起来;竟是有杀害他的心思。

“什么?王大人一心为你,哪里有杀他的理由?”齐妫瞪大眼睛看着坐在那里慢悠悠吃饭的少年,他几时变得这般暴戾了?

刘义真慢吞吞地夹了一口菜,慢慢嚼着。咽下去,才道:“他许有谋反之心。”

齐妫扶额,道:“因谋反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已经杀了王镇恶和沈田子两名大将了,现在如何又出现了一位?可是有证据不曾?”

“若是有证据,那岂不是迟了?”刘义真扔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来,冷冷道:“难不成要等我死了,他才有证据是谋反之心了?”言毕,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齐妫气馁地趴在桌上,再也吃不下一口。看着璃珠道:“我们收拾收拾罢。”

“还没吃完呢,在吃些罢。”璃珠含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不是收拾这个,是收拾行李,要离开这里了。”齐妫站起来,转身也离开了去。

留下璃珠一个人坐在那里不明所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固守城池人自危 果然,刘义真派人将王修杀死;在这半年多的时间内,刘义真将从建康出来的大将及官员,杀死三人。时至今日,一部分人不敢与人结交,一部分人害怕被杀,于是,整个长安城内的官员,乱象丛生,各自为政;不再互相商讨对策,也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

刘义真此时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为时已晚;所以,他想到了唯一的一招,就是将长安城驻守在外的军队全部撤回,关闭城门自守,一则可以确保夏军再一次侵犯时,长安绝对安全,二则防止城内有民众造反,可以及时镇压下去。

很快,关中各个郡县全部投降了夏国,赫连再一次出发,夜袭长安。

彼时齐妫还未来得及离开,更确切地说:是想着刘义真,不可能将他独自留下。即使他犯错了,他还是她最要好的知己。

璃珠更是死活不愿离开刘义真的,所以,只能与刘义真一起登上城楼,看着将士们浴血奋战,狼烟四起。

“是不是我错了。”站在城楼上的少年,一夜间沧桑了不少,眉头不展地望着城楼下的战况。

齐妫沉默不语。“这些话,已无任何意义;当下我们应该传信给建康刘公。”

刘义真眼睛一亮,赶紧唤左右,骑马从城门出去,前往建康报信。

“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自己自救。”齐妫叹息了一声,望着那急匆匆的少年:不知他何时能了解战胜所带来的生灵涂炭和道不明的痛苦。

刘义真点头。“我听你的。”或许,早便该听她的,也不至于现在这般。

夏军见攻不下长安;便转战咸阳,很快,夏军占据了咸阳,长安居民砍柴的路被切断。

“没有柴火,百姓便没办法吃到熟食,这大冷天的,如何下咽?”齐妫忧心忡忡,不禁又加了句:“将士们也是一样,若无吃食,如何上战场,抵御敌军。”

刘义真头疼地敲着脑袋,他现在也是无计可施,落到今日这样的情形,实在自己的错误太多,但是现在不是论功行赏,论过处罚的时候,却是要解决问题的时候。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却不知可行不可行。”站在一旁许久未做声的璃珠突然道。

二人将眼神都充满期盼地看着她,问道:“你待说说。”

“百姓与军中现在肯定是有一定的柴火储存的,这几日应该没问题;那我们不如趁着这几日,叫百姓自己腌制一些食物,这些食物腌制之后,直接可以食用的。”璃珠缓缓道。“且叫他们余下的柴火留下来做饭,这才是最重要的。”

“腌制?”齐妫思索了半晌,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璃珠开心地笑了,转头看见刘义真投来赞许的目光,更是觉得高兴不已。“那我们,现在就去叫一些人贴一些告示,自己也腌制一些备用。”

于是三人便分头行动起来;一个去军营,一个去唤下人,一个便是去街上买菜去了。

几日里下来,各家各户便很难见到一日三餐都能有炊烟了,一日能有一次算是好的,有些是几日都不能烧柴火,天气却日渐冷下去了,居民又没无柴火取暖,一时贫苦一些的人家,都有冻坏的老人孩子了。

军中也是一日烧一次饭,连着吃两餐冷食。加之每次吃些腌制的菜,身体也明显吃不消,甚至出现面黄肌瘦的人来。

“义真,我们府上还有好些被子,不如分给那些贫苦人家,都冻坏好多人了。”齐妫哈着气,来回走着,便道。

刘义真点头。“也好,我们年级轻,冷了就多跳跳就好。”说罢便叫人拿着被子前去了城内放被子去了。

“出去!给我滚出去!冻死了也不受你们的施舍!”

齐妫受了一棍子,疼得眉头拧得老高;刘义真早已拉着她从屋内跑了出来。

原是听闻这家人苦寒,家中男丁前儿偷偷溜出去砍柴火,却是被夏军当成了窃取情报的,当即便被杀了;家中只遗留下一妻子与两个孩子,还有那年迈的老母亲。

他们当时进去时,见着那老婆婆盖着一床又黑又硬的被子,心道那般旧了的,哪里能暖和得了,那两个孩子更是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那妇人的身上瑟瑟发抖;顿时心疼不已,赶紧将两床被子递给他们。

却不想那老婆婆一听是建康来的人,便是气不打一处出,直接用手头的拐杖敲打着地面,可齐妫他们三人哪里愿意,执意要给,那老婆婆气急,竟是直接打人了。

“你们擅杀王将军!不好好出去迎战,全都躲在这长安城内,当初还不如不来呢!我们倒也快活!”临出门时,听见那老婆婆在后面狠狠骂道。“这般贪生怕死!就该开城门投降他夏国去!”

璃珠扶着被打了腰背的齐妫,看着刘义真落寞的眼神,眼圈儿一红。

“这等无用之徒,岂能配守长安?!这是刘家的祖坟地啊!”老婆婆的声音越来越远,激动的声音中,还带着泪声。

“公子,我们的被子还,送不送了?”璃珠小心翼翼地问道。

“送!如何不送!”刘义真斩钉截铁地道,转而又向着另一家走了去

待所有的被子都送完时,几人都多多少少地受了伤,被骂是更不用说了,都已经习惯那些尖酸的c刻薄的c粗鲁的c粗俗的辱骂声时不时地在耳边响起了。

也许,不是辱骂,是应该承受的。齐妫暗自想。

夜里,因为太冷,又睡不着;齐妫披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夜风凛凛,寒凉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月光很好,那干枯的树枝在月下透着黑影,斑驳有致;寒枝在夜风中“吱呀”地摇曳着,偶有飘落下来的枯枝,击打在寂寞的庭院当中。

“未睡么?”一个寂寥的声音响起。

齐妫一愣,仔细一看,见月光下,那台阶上坐着一个少年,正转头看着自己,眸光如水。

走过去,与他一起坐在那里,台阶冰冷的寒意立刻就从臀部往上窜,忍不住又是一个喷嚏。

“太冷睡不着?”刘义真轻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轻轻地回荡着,听来寂寞孤独。

齐妫摇摇头。“也不全是,心里有些担忧。”

“我想,我做不好一个将军,也做不好一个刺史;我什么都做不好”刘义真突然失落地道,双手撑住自己的脑袋。

齐妫看着月色下他朦胧的脸上绝望的表情,那原本俊俏绝伦的脸庞,在此刻也失了颜色,空余那份落寞与无助;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人各有专长,你不必太难过了。兴许,你能在别的地方,比他人不知好了多少去呢!”

刘义真勉力一笑,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眼眸澄澈,问道:“你会看不起我么?”

齐妫灿然一笑,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敲了一下。“说什么呢!”说完又“噗吱”一声笑了。“不过有时也看不起你,何必老是欺负我?”

见着她月光如水下明亮的笑容,刘义真松了口气,嘴角勾了勾,道:“那就好。”说完转头望着天空的那一轮明月,道:“今晚月光真好。”

齐妫也抬眸,与他一起凝望着那一轮满月,思绪忍不住便飘向了远方,飘向了某个熟悉的人那里,他笨拙的为自己擦泪的动作,他笑起来仿佛天空都失了颜色的笑颜,他认真而执着的模样突然一阵寒风猛地灌进来,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刘义真起身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道:“只怕,我们是要回去了”又重新坐定在她的身边。

齐妫颔首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了那句习惯性的“谢谢”了。“我早已想到了这个,只是可惜了这里百姓的期待”

刘义真沉默了半晌。“或许,三弟来这里会不一样罢。”

齐妫愕然,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讷讷道:“谁又能知道,也许,会出现其他的情况呢!关中本来就不容易防守,毕竟建康离这里太远了。”

刘义真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会选择沉默。”

齐妫迎上他的目光,浅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倒是想什么呢?”

“就怕我们就此再也出不去了”

齐妫回头看着他,认真道:“若是出得去,我们得放下某些执着,自在地活下去,你说呢?”

刘义真点头不语,若是再不懂得放下,还一味为着某些虚名而执迷不悟,那自己,也许会再一次面临现在这样的处境了;二人不再言语,坐在月光下,两道影子被拉得老长,在台阶上被折成几折,在最末端,在交叠在一起;庭院里一片寂静,偶有寒鸦几只,孤独地飞过,宛如魅影,惊得几片枯叶落地,又被寒风吹起,在空中打着旋儿,几经周折,方才尘埃落定,消失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红颜轻折 半月的时间内,长安城内的许多间破旧的木屋被拆毁,用来煮熟一些生食;可还是有许多人的整日里无法食用到熟食与热食;导致一部分的人出现腹胀腹疼,食物无法下咽;军中的将士出现因为食用过多的腌制品也导致水肿,行走都困难。

十月的长安,外面已是一片萧条,许多的人挨冻,许多的人口角溃烂,许多的人腹痛不止,许多的人四肢水肿无法行走;三人也已经消瘦了许多,走在人烟稀疏的街道上,因为少了炊烟,整个长安似陷入了冬眠一般,寂静无声;抬眼望着阴霾的天空,竟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花儿,一时间,整个街上的行人如鬼魅一般,迅速地消散了去。

记得那日在洛阳时,齐妫与刘义真二人见那雪花飘落在古老的城墙之上,飘落在枯败的枝头上,飘落在某些富有记忆的断壁残垣之上,他们兴奋了许久

可如今,这等景象,却怎么也叫他们欢喜不起来,雪花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白得近乎透明,却再也不似往日的心情;那飞扬的雪片儿,将原本就失去生机的长安城,掩盖了更加失去了气息。

刘义真驻足在原地不愿意再前行,想当日随父帅一起来到长安城时的繁华景象,与之现在的这般模样,突然就自责不已。这种谁也安慰不了的悲伤,就这么突然地涌进了他的心头。

义熙十四年冬月,朱龄石到达长安,从外突围进来;应刘裕在建康的要求,长安现在这样的情形肯定是守不住了,只能带着刘义真一起撤退返回江南。

刘义真平日里那些左右的随从,却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进行搜刮大量的金银财宝,甚至还有女子,本来是轻车简从的行装,却因为这些累赘,使得车辆的行驶尤其的缓慢。

“你应该命令他们,将那些没用的东西全数归还了!什么东西能比得生命重要?在这等危急的时刻,还能留了这些东西?”齐妫蹙着眉头看着旁边那辆装满财宝与女子的车辆,当真是气极。

刘义真也未抬眸去看她,只淡淡地道:“也许,那些便是他们一生所求的。”

齐妫的脸色骤变,冷冷问道:“那也是你一生所求的么?大概他们到失去生命的那一刻才知道,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才满意?”

“或许罢。”刘义真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似乎也不打算再听她说下去。

“你”齐妫的手突然被璃珠拉住了。

“姐姐。”璃珠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又附在她的耳边道:“公子,他已经够难过了。”

够难过?难过就可以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明明知道辎重了,不能快速前进,后有追兵追得紧,稍微不留意,可能是一群人跟着他丧失性命,他面对人命便是这样草率的么?这样的人怎能担当大任?怎能治理州县?是,他是年少,但年少不是推卸责任,不是不听劝告的理由!在出发之时,建威将军傅弘之便劝过他,他也只是选择沉默不去应答,现在又是这般模样?!

“报告公子!夏军已经追到;请急速前行,末将与蒯恩将军断后!”傅弘之在车外道。

“好。”刘义真眼睛都未曾睁开,应了一声。

齐妫终于是忍不住了,站起来掀开车窗帘,道:“傅将军,一路辛苦了!”

“姑娘保重!”傅弘之投去感激的目光,转身便淹没在军队当中。

“刘义真!”齐妫甩下帘子,站在车上,看着一旁坐着假寐的少年。“你该醒醒了!”

刘义真只是沉默不语。

“停车!”齐妫对着外面的车夫大声叫囔道。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

齐妫转头看了璃珠一眼,便回身掀开帘子下车。

手腕却被拉了一把,力度太大,直接将整个身子都扯了去,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你做什么去?”刘义真这才睁开眼眸,紧蹙眉头问道。

齐妫冷笑了一声,淡定地道:“我与傅将军一道,前去抵抗敌军;您二公子带着您的珠宝慢慢地走便是。”话语当中,将那“慢慢”二字咬得尤为重,似要生吃了那二字般。

“傅将军与蒯恩将军都是沙场老手,定能打赢这场仗的,你何必去添乱。”暗自叹息了一声的刘义真,将她放开来,轻轻劝道。

“是吗?敌军现在是追,我们是逃!气势上便输了一大截,还要保护几个拖油瓶的安全,还有那些无用的珠宝!”齐妫冷眼看向他。“既是久战沙场的老将,你如何忍心要他们为了这些无用的东西丢了性命?!”

刘义真定定地看着齐妫,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小脸,因为愤怒也变得冰冷的眼眸,还有因为愤怒而咬破的嘴唇,突然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自己这是做什么?竟然惹得她这般的生气?生生都将自己的唇都咬破了?

“姐姐,你别生气了。”璃珠站起来劝道。“外面那么乱,我们还是快些赶路罢。”

“赶路?若是能扔掉那些辎重,只怕我们现在耽误一个时辰都不会出问题!”齐妫依旧凝视着刘义真,眼里有不解,难过,甚至是,失望。

“好,我下车。”刘义真深吸一口气道。“我去安排,将那些东西全部扔掉,将几名女子遣散了去。”

二人一愣,璃珠看着齐妫,她的愤怒竟然比所有人的劝告都要管用么?

扔掉辎重,便只剩下一辆车子急速前进了;连续几天的奋战,傅弘之与蒯恩一直未能将夏军赶走,日夜不得休息;这日在青泥,已经严重透支的军队,终是被夏军打败了,傅弘之等被生擒。

这日逃亡的傍晚,前面飞快行走的马车与跟随得后的军队也被冲散了。

这几日连续舟车劳顿的三人,一直都未曾下车休息过半刻,后面敌军追得紧,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此刻又与大部队走散,只剩得他们三人在前面孤零零的行走。

“怎么办啊?只剩下我们几人了。”璃珠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连日的奔波,她的脸上早已显现出了疲态,但是,更叫她揪心的是:现在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夏军擒获,或是直接杀害,或者作为女子的她,能想到比这些更可怕的结局。

齐妫伸手拍了拍也的背部,安慰道:“没事的,我们的马车一直跑在前面,若是后面有追兵,自然有人挡住的。”

彼时夜色降临,四周沉寂在暮霭沉沉当中,马车的轱辘声在山路中孤寂地“吱呀”作响,马车外寒风凛冽,吹得车帘“刮刮”作响。

三人在车内相对无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正待暮色四合之际,突然传来无数的马蹄之声,听那速度飞快,似马上就要飞奔而来一般。

三人一惊。“车夫,我们要快些。”

很快,便能听见后面的声音,在叫:“快!截住那辆马车!刘裕的幺儿子在里头!”

璃珠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淡淡一笑,桃艳李芳,如山涧如清泉,轻启粉唇,道:“公子,别担心,会没事的。”

刘义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半日来,她自己一直带着惶恐与惧怕的小鹿般的眼神时刻看着自己,如何现在的眼眸这般淡定与安然。“我不担心。”说完在她的头上拍了拍。“你坐稳些,车子加速了呢!”

璃珠点头,却并不坐下,对着他声音清脆道:“公子,夜太凉了,我有些冷;能否借你的外衣,穿一下。”

“好。”刘义真爽快地解下身上的外衫,披在她小巧的身段上。

璃珠颔首轻笑,眼眸亮如星子,也并不道一个“谢”字。

齐妫一直在看着外面的情形,此刻突然转回头看着他们二人,又看了一眼羞涩的璃珠,心中倒是暗喜了一下:刘义真也算是有良心,只怕经了此次生死,他该看透些罢。

璃珠将头上的碧玉簪子取下来,放进怀里。凝视着刘义真,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一下。“公子,姐姐,谢谢你们。”说完迅速掀开车帘,转身跳了下去

“璃”话还未来得及叫出口,却被刘义真将嘴唇一把握住,泪水瞬间变模糊了双眼。傻丫头!你跳下去做什么??

刘义真从窗口看着璃珠模糊的影子,在夜色中,正回头看着自己微笑,笑得清透烂漫,纯白无暇;那一抹笑颜,停留在豆蔻的年华,停留在她无怨无悔跟随,停留在无知少年酿成的大祸之中;叫他永生难忘。

车子越行越远,她的倩影渐渐地变模糊c变小,却直挺挺地站在道路的中央,用小小的身体,为前行的二人争取一点生还的机会

车夫也被惊吓了,夜色中,本就看不清路,后又有追兵追得紧,慌不择路之下,竟是将马车翻落到了路旁。

刘义真抱着哭声泪人的齐妫跳出车外,随着坡度一径滚落下去。隐约还能听得见后面传来脚步凌乱的马蹄声,似乎还有质问与怒吼之声,夹杂着马嘶吼的声音。混乱中的少年,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她倒在血泊中,那盛开的血莲里,她灿烂而无悔的笑颜

彼时刚下过雨,枯草地上,全是泥坑与低洼,二人滚落到最底下,已经成了泥人了。来不及难过的二人看着路边的夏军举着火把已经赶到,眼见就近在迟尺了,只能忍着冬日的寒冷与伤痛,从泥坑里爬出来,相互搀扶着往深处的灌木丛中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死与共 夏军并没有放弃寻找他们,开始以为跳车的便是那刘义真,未曾想竟是个未及笄的少女,双手死死护住什么东西,无论问什么,都是沉默不语;顿时气极,直接一刀便将璃珠的性命了结了,掰开她手指,竟是一根普通的碧玉簪子。更觉无趣,转而继续去寻刘义真。

他们将那马车用刀剑砍碎了,发现里面并未有人,便又下令全军开始搜索。

齐妫二人将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看见那刀剑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现出来的寒凉的光芒,将他们的心照得一片冰冷。

二人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幸好借着夜色的掩护,又加上二人身上都是泥,与枯枝枯草的颜色相差无几,便更加难以辩论,但若是全力搜索,将二人擒获的可能性就太高了。

夏军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刀剑,一边走,一遍用刀剑向前刺,每一次刺向前,都将二人的心吓到要跳出嗓子眼了。那几近就要插\入胸口的刀,时刻在他们的周身行走着,本来在小步挪动的二人,再也不敢动了,甚至屏住呼吸的时候,都嫌心跳的声音太大,会叫夏军发觉了,一刀刺下去,便是当场毙命了。

夜色凉,夜风冰寒,深邃的天空,辽阔无际;地上的枯枝败叶在夏军的脚步声里,被踩得“吱吱”作响;灌木丛内,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散落在各处,夹杂着夏军的脚步声和刀剑相击的声音,一道一道地直击二人的心中;刺骨的寒风,将原本就湿透的他们,吹得冻成了木偶,只剩下惊恐的眼神,和不安的心跳;刘义真突然紧紧地握住了她满是泥泞的手,紧紧地,生怕就有那么一瞬间,她或者自己,要死在这夏军的刀下,死在自己少年懵懂的无知里

突然,天空下起了绵绵的细雨,就如那寒冬里的针尖,一针一针地刺在他们的身上,冷得牙齿忍不住要互相掐了起来。二人只能竭力忍着冰寒刺骨带来的身体上的疼痛,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一路聚拢过来的夏军,若是再有一刻钟,他们就有可能完全暴露在夏军的视线当中。

不远处的火光,明明灭灭之间,突然少了许多去。

“报告将军,雨将许多火把都浇灭了,夜太黑。”远处夏军中有人在报告。

不多时,便见着夏军慢慢的撤了出去。

齐妫这才敢将雨水淋到嘴里的泥水如数吐出来,伸手摸了一把脸,转头看着模糊不清的刘义真,二人竟是相对无言了去。

刘义真放开了她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里衣里擦了擦,才伸手去将她脸上的泥水与泪水擦了去。可还是觉得不干净,干脆撕下里衣,细细地擦着她的脸。

看着他那般细腻的动作,齐妫的眼泪又一次下来了,讷讷道:“珠儿。”声音在冷雨数数落下的冬月里,显得格外的寂寥与落寞。

刘义真手上的动作一顿。怔怔地凝视着夜色里的少女;突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两个泥人就这样在寒冷凛冽的冬夜里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相互取暖,也彼时知道了对方的重要。

“对不起。”刘义真认真地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珠儿,你没有许她一个未来,却叫她就这般离开再也回不到爹娘的身边了。”想着那个可爱的老头儿,还有那个高傲的母亲,他们如何能承受得起失去这样一个纯白无暇,天真单纯的孩子?而她,终将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彻底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是,我对不起她,叫她跟了来,却再也回不去”寒凉的夜风里,雨再一次变大,二人就这样跪在满是泥水的枯草地上,冰冷的衣衫下,是一颗苦不堪言的心。

二人躲在一棵大树下,挨在一起相互取暖;也不敢烤火取暖,怕那夏军并未远去,一旦发现火光会立刻返回,便是再无逃生的可能了。

清晨的第一缕光亮投下来的时候,刘义真发现身边的她唇色已然发紫,身子发烫,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竟是如火炉般灼热。“童月。”他轻声唤着。

大概是慢慢感觉到光亮所到来的一丝暖意,齐妫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觉一阵炫目,头昏眼花。“地在动么?”

刘义真摇头,轻声道:“你且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瞧瞧夏军走远了没。”

齐妫点头,重新闭上了双眼。雨已经小了些,但是身上的衣衫依旧是湿透的,已经感觉不到是否是冰凉还是暖和了。

半晌,刘义真嘴角难得地含着笑意,将坐在泥水里的少女扶了起来。“他们走远了,咱们今日往回赶,父帅知道我们失踪了,会叫人来找寻的。”

齐妫点头,被他扶起来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脚步轻浮,哪里能轻易挪得动?双手抓着他道:“我走不了,你先去,到时候来接我罢。”

刘义真鼻尖一下就酸了,那因为发烧而干裂了的唇,还有那惨白的脸色,来时三人的一路欢笑,到如今只剩得狼狈的二人;如何能够狠心丢下她?一手拉着她的手,转身,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背上。“我们一起。”

齐妫迷糊地摇头,挣扎道:“你放我下来!夏军要抓的是你,留下我没关系的。”

刘义真沉默不语,只在泥泞里慢步向前走着,亦步亦趋,也不敢上道路去。

这一日,雨没有停,阳光也一直未出现,不曾进食任何东西,他只觉得背上的人越来越沉,身子越来越烫,呼吸越来越微弱。

“要吃水么?”他害怕,害怕她在渐渐弱下去的呼吸声中,突然就没有了呼吸。

背上的人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还是回应了他。“累。”

她还活着。刘义真放心了,侧头看着不远处的水洼里,装满了雨水,便缓缓走过去,将她放下来,捡着旁边一片难得完整的枯叶,对着水洼轻轻地吹去表面的浮尘,瓢起一抔水,放在她的嘴边。“童月,吃点水,发烧会好些的。”

此时的齐妫早已干渴得不行,听到“水”这个字,哪里管得了是什么水,就是马尿呢,也只怕要忍不住吃下去了。一股脑儿的便饮了下去,只觉甘甜不已,是自己吃过最好的水了。勉力睁开眼睛看着一身狼藉的刘义真,勾唇笑了笑。“谢谢。”

见着她依旧一身的泥泞,那粉嫩的脸颊哪里有往日的干净娇俏来,都是湿漉漉的泥;雨细细地下着,打落在她的发丝c脸庞c衣衫上;他忍不住伸出袖子,将她脸上的雨点儿擦拭干净。“死丫头,说什么呢!”

齐妫整整吃下了十多抔水,那水洼的水都快见底了,她才摇头示意不要了。

刘义真放心地点头,转头自己趴在水洼边,直接吃了起来,几日都未能正常进食,又加之体力消耗太多,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周边都是枯败的树与草,哪里能找到半点吃的?只能吃些水来填饱肚子。

稍作休息的二人,又开始背着她上路了,齐妫却怎么也不愿意了,转头看着他道:“我好些了,扶着走就好。”

刘义真见她执拗着,也就搀扶着向前走着,偶尔拿眼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道路,希望在那里能碰见从建康来寻他们的人。

可是一路走一路看,依旧没有见着有什么熟识的人在那里出现过;许是当时车夫将路走偏了,如今他也失踪了,不知去向。

至晚间,二人只好又坐在林间过夜。

齐妫因着白日里下雨,倒是将烧退去了不少,只是身子特别的虚弱,因为没有进食,自然是没有体力,这会子好容易找来了火石,叫刘义真捡来了柴火,黑夜中,终于在林间出现了一线火光,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身上湿透了的衣衫,也在火中,慢慢烤干起来。

火光明灭之间,二人相互对看了一眼,看着对方身上脸上脏兮兮的模样,都忍不住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可一瞬间,又暗自垂头,忍不住落泪,想起那连尸首都要不到的人,顿时心疼不已。

“现在雨停了,将衣服烤干之后,明日就可以干爽地上路了。”刘义真轻声道,胃里一阵难受,却是无处可寻那吃食,知觉喉咙处似乎有一只手,不停地抓挠着,叫他觉得能吞下一头狮子一般。

齐妫颔首看着火光跳动着,像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妍极一时地绽放,就如那豆蔻少女,那般明亮,那般鲜活却轻易丢失了自己的性命。不禁叫她陷入了沉默

“有人!”刘义真突然将她拉过来,伸手便拿着身边的棍子将火堆搅散了去。

齐妫回神,与他一起,将火堆瞬间全都搅开了来,火堆无法继续,都熄灭了来。

刘义真拉着她便转身投入到无边的黑夜当中去。

很快,二人就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正在向火堆那边过去,借着还没有完全熄灭下来的火光,少年看见了那个人的侧脸,心中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之将死 齐妫见着刘义真竟然将身子往前探去,稍不留意便会被发觉了,赶紧将他拉回来,却不到他突然张嘴叫了声:“是段中兵么?”

那黯淡下去的火光当中,中年男子循着声音转头望去,辨别着暗夜中少年模糊的身形,惊喜地道:“是。可是刘公子?”

刘义真拉着齐妫赶紧从草丛中小跑了出来,两日未见得自己熟识的人,本想着今日夜里又是要在这郊外野草中度过了。“段中兵,我是义真。”

段宏拉着少年脏兮兮的手,声音哽咽道:“下官总算找到您了!军中全都吓坏了,都在四处寻您。”

刘义真未曾想他能如此激动,又是惭愧又是欣喜。“你单枪匹马出来,咱们一路上肯定还会遇到危险,若是情势危急,届时你可以杀了我,带回南方,叫我父帅再不想念我了。”说完看着站在旁边虚弱的齐妫,又道:“但是,这位姑娘请您一定帮我把她带回建康。”

段宏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道:“公子,下官怎会忍心那样做,若是生,下官与你们一起生,若是死,下官定第一个去死!”说着,拉着二人一径灌木丛外走了去。

于是三人同乘了一匹马,往建康方向逃了去。

“xiǎ一 jiě,你醒了?”

连日奔波逃命,终于回来了;有住进了自己买的房子内,齐妫睁开眼眸,见着如儿站在自己跟前,笑意盈盈:她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肌肤如凝脂,亭亭玉立;笑起来眉眼弯弯;若不是她原本的五官还存在,她当真是认不出来了,原来,变化,有时真是一瞬间的事儿。“如儿,你们一直都没走么?”齐妫说着,爬起身来,她不记得有多少的日子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也有多少日子没看见这喜欢的淡雅的颜色了,甚至,耳边有多少日子没有这般清净了;只是,这种突然的变化,忍不住叫人想起那死在夏jun1 dā一剑下的少女叫她的心突兀地疼了起来。

“xiǎ一 jiě笑话了,你肯定是要回来了么?当日只是你是与刘姓公子走了,却不知到底是哪位公子,奴婢与霁儿一起也去了刘府上问,确实都不愿意告知,或是他们也不知道罢。”说着说着,如儿的眼圈儿便红了,握着她瘦小的手,道:“谁知竟然瘦弱成这般模样回来了,真真是恨死那二公子了!”

昨日将她送回来的,自然是刘府的人,见着她是已经昏睡过去。那边的人也不说什么,只拿了许多的补品,掉头便走了。

气得霁儿在后面挥拳踢脚。却又是毫无办法。

“恨什么呢!他也是受了多大的危险才回来的呢!”下床来,打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心情好了许多,这两年的时间里,再未曾呼吸过这般叫人舒服的空气了。“霁儿呢?”

“在厨房呢!非要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把你补回来啊!”如儿走在后面浅笑道:两年的时间里,她突然觉得眼前的xiǎ一 jiě不再是那个未小事计较的姑娘,也不再是那个需要竭力保护的姑娘,从她的那瘦长的身形里,多了一份坚毅和自信,那种源于经历而多出来的一份理智感,叫她没来由地羡慕不已。

齐妫已经走出了房门,来到后院中;看着那枯黄的野草,何庭院中难得的几株乔木,都是光秃秃的;咋然想起:竟然快要到岁除了。心中倒是颇有几分感慨了来,日子过得果然是快了。

走进厨房时,见着霁儿更站在灶前挥舞着手中的铲子,忙得不可开交,她比之前高挑了,一向偏高的她,此刻看着,果真是像极了一位大姐姐了;齐妫忍不住跑上去一把将她抱住。“霁儿。”

霁儿闻声一怔,扔下手里的铲子,转身一边囔一边哭,一边还拍打着她的后背,叫道:“你上哪儿去了?也不知会一声,就这么走了,一走就是两年!你要死啊!”说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齐妫抬眸看着她眼泪婆娑嚎啕大哭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赶紧拎袖子便去擦她的眼泪来。“不哭了,是我错了,被某人算计了,没来得及告别就走了。”

霁儿一躲闪,叫道:“拿开衣服,弄脏了还得买新的。”说完自己又“噗吱”一声笑了。“你几时学着用袖子擦眼泪了?哪有xiǎ一 jiě的模样?”

齐妫哑然失笑,在军中,哪里还有这么些规矩的;若还能计较这些,都不知死了几回了。

“你们都出去,菜很快就好了,到时你多吃点。”霁儿嗔怪道:“瞧你这猴精的模样,看着真难受。”

齐妫莞尔一笑,觉得蓝天碧水,都比不上她此刻红着眼圈的笑颜美丽,虽然她算不上绝色,却是自有她自己的特点,见之忘俗。“那我与如儿就等候享用你的美食了?”

二人吃过午膳,便包裹得严严实实,出门晃悠去了。

“月儿,我们可是特特与酒馆的老板请假了的。你得玩乐呵了,我们明日得去上工了。”霁儿咬着街边摊子上的烧饼,烫得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急得她要命。

齐妫吃了一口滚烫的烧饼,眨巴着眼睛看着二人,惊讶地问道:“你们还在那里上工?”又细细打量了着她们。“瞧着你们穿得也是够可怜的呀?都是些粗布衣衫,亏得你二人长得闭月羞花的,若不然,都成了乡野村妇了。”

此话一出,如儿与霁儿忍痛将手中的烧饼扔下,直捣她的胳肢窝。

齐妫顿时笑得不亦乐乎,完全停不下来。只能一边笑一边求饶:“我错了!二位姐姐,我错了!再不这般说了罢。”

“你们这般节省,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你回来了,能有个嫁妆?”霁儿一边挠一边叫道。

“是是是!我知道,二位姐姐是好心,是我错意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的她,此刻哪有时间去思考,只得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二人这方才住手了来。看了一眼如今长chéng rén中翘楚的她,现在婚事依旧是无着落,也无亲人朋友能为其做主,一时间,心里倒是多了一层失落了来。

齐妫整理了一下衣衫,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烧饼,觉得滋味美极:自军营里待过后,便再不敢将这美食随意乱掷了。

“听说了么?刘二公子被降职了。”突然听见前头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聊着。

另外一个人点头。“活该了,好好的长安城,就给败坏了去!听说日日在那边沉迷酒色!回来时还带着ěi nu财宝呢!哪里像是个做大事的人?”

“是啊!若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只怕更是个没用的!生得好又怎样?这般品性,着实瞧不上!”

齐妫迈步向前走去,正待要开口,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齐妫甩了一下,竟是没甩掉?

转头看着来人,竟是一脸陌生的少年,只是那儒雅的五官,却又分明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不禁疑惑。

少年见她转过身来,便放开了她的手,明亮的眼眸中盛满了光辉,好似扫去了连日的阴霾一般,笑道:“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姐姐?齐妫再一次细细打量了他,这个个头比自己高出了些,且生得白面温雅的少年,唤自己“姐姐”?“你是小毅?”齐妫惊喜地叫起来,大略算起来,都有将近三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这小子了,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日子很不错的,自然,袁湛如今身边只有他与袁妍了,他的日子不差才是对的。

小毅勉力地笑了一下。“好久都不曾见你了,父亲每日都在念叨着姐姐你。”

齐妫面色沉了下去,转过头与他一道慢慢走着。“他,还好罢。”

小毅摇头。“他不好;自你揭发母亲与大姐姐的事情之后,他每日便郁郁寡欢了;这段时间病情加重,几乎是卧床不起了。每日总要问问我,是不是见到你了。”

齐妫神色一怔,若说起对他的恨,大概是无缘由的罢;若说起爱,真真也是谈不上的;他对于家庭的种种疏于管理,才会导致那样的悲剧,现在落到如此,实在可怜又可恨了。“想吃点什么,这家小店的味道不错。”齐妫岔开话题,淡笑问道。

袁毅摇头,抿嘴定定地看着她。郑重地道:“姐姐,你能去见见父亲么?”

转向店里的脚步一顿,看着跟在身后的两个丫头,又堪堪袁毅。“霁儿如儿,你们先去走走罢。早些回来。”

二人见着她示意,便点头转身离去。

“小毅,不是我不愿意去见他,只是,如今我进去那里算得什么?当日他逐我出去,无家可归之时,他怎不曾想想我会落得怎样的境况?”有些事情,若是不计较,便一切都是好的,若是认真想起来,那些过往的日子里,怎会不存在道不明的心酸?

袁毅点头。“姐姐我知道现在这般要求你,那便是强人所难;可是,姐姐也应该知道,人之将死,想姐姐这样的人,又如何不会原谅了他曾经的错误呢?”说完,眼眸已盛满泪光。“我每日在这街上游荡,便是想看看,姐姐是不是有一日回来了,也来这里看看。”

齐妫一愣,转头抬眼看着对面的店面——那是曾经自己开过饭庄的地方,如今那里挂着“缘来客栈”几个字样,想来它如今等来了新主人;那曾经在里头奋斗的日子,多是泛黄的记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时光一去不再 踏进袁府的门,见着里面的景象,着实地令她愣住了:地面上是凌乱的落叶,一片萧条,各处的房屋也泛旧,不再有往日的鲜亮,那大厅前,站着两个小斯,穿着粗布衣衫,瑟缩在角落里。哪里有之前的热闹与生气?

从大厅左边右拐,进了一道圆拱门,便是以前母亲与谢舒钗居住的地方,里面依旧打扫得干净,只是没有进进出出的下人,几个小斯见着袁毅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倒是笑了一下,拿眼打量着齐妫。

“你三姐姐呢?小毅。”齐妫有些好奇,若是说着府内只剩下小斯与一些粗使的丫头,那袁妍用的人呢?难不成也是小子?

“你是说三姐姐么?她还是住在她原来的院子里,平日里与公主来往比较勤,其他的我都不知,她不大来这里,大概也是恨极父亲当年丢下她母亲的。”袁毅说着,已经走到了一处小院的门口,还是挂着原来的名字:心苑。是母亲的院子,没曾想他竟然住进了母亲的院子里。

他躺在王心蕊的床上,盖着的还是原来她用过的被子,甚至那火盆,也还是她之前用过的,房中的一切都未曾变过,那梳妆台都未曾搬走,铜镜里反射着屋外的夕阳,柔黄轻软;在房间内所有的摆设,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爹,你瞧瞧谁来看你了?”袁毅开心地走过去,指着站在门口的齐妫。

袁湛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神情落寞;此刻听见袁毅的声音,缓缓地睁开无神的眼睛,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少女,顿时眼睛一亮,唤了一声。“齐妫”

齐妫走过去,躬身施礼道:“小女见过袁大人。”

袁湛叹息了一声,道:“何必如此生疏。”说完转头对袁毅道:“小毅,你去帮为父端碗粥过来,有些饿了。”

袁毅看了一眼齐妫,转头便出门去了。

两个服侍的丫头也退了出去,屋内只剩得父女二人。一时间齐妫不知该作何,只得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神色缓和的袁湛,他此刻的神情,还如当初见他时的模样一般。

“你坐。”袁湛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挣扎着要坐起来。

齐妫看着他吃力的模样,又是不忍,只好过去将他扶起来,坐好。方才拿了凳子坐在他的旁边。

“自你母亲离开之后,我就后悔了,多次接她来这里,可她执意不肯来,在阳夏那边吃斋念佛,大概是彻底心死了。”袁湛缓缓地道,夕阳照在他瘦黄的脸上,那凹下去的眼眸,寂寥无比。

“你主母是谢家人,我一直敬重她出身名门;却不曾想过,她会嫉妒到如此地步,真真叫人心寒。”大概是许久未曾倾诉这些压抑在心地的过往,他一个人,目光望着窗外的枯树。嘴角又含了一些笑意。“我虽不知你母亲的出身,却知道她天生的良善,那种由内而外的温婉,别人是学不来的。”说着又转头看着齐妫。“就是你,也与她不一样,你比她要刚烈得多,性子自然也要急得多;倒是,倒是有几分像了我”说完兀自地笑了笑。

齐妫坐在那里,看着夕阳照在他显得毫无生气的脸上,心里没来由的落寞起来。

“当日你母亲腹中的胎儿没了,我是当真气极,才下令逐你出府的;事后怎么也想不通,想来大概是你不想你母亲为别人生下孩子罢。”说完叹息了一声。“自打将主母遣送回去之后,我就更加后悔了,后悔将你赶出去了,却总也找不到你,或者说,我没有勇气叫你回来,你看,为父也是一个懦弱的人呢!”

这一番掏心的话,将坐在旁边的少女,说得心中一酸,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一位三个孩子的父亲;在自己的养女面前说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他,大概是真的,真的

“孩子,你在袁府也没呆上几年;为父也未曾叫你享受过什么,如今你大了,我一个老头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只可惜,见不到你出嫁霞披凤冠的那一日。”说着伸手在她的头上抚了抚,轻声道:“为父只愿你能原谅了我的过错,你依旧是袁府的二xiǎ一 jiě,府内所有的事情,你都要参与来。”

“女儿不想去管那些事情,也不适合管。”齐妫忙道。

袁湛一惊,眼神浑浊地看着她:她终是承认了自己依旧是自己的孩子。“那你回来住罢,若是看上什么好人家的孩子了,与父亲说一声。”

齐妫脸色一红,颔首不再言语,脑海中却出现了他的模样:不知,他几时回建康来。

“外面的夕阳真好,日子也暖和些。”袁湛轻轻地赞了句。

齐妫抬眸,外头的夕阳已经渐落下去,只剩得余晖在天边闪亮着最后一丝光彩,却也不如之前的那般耀眼,散发着柔和的色彩;苍白色的暮光渐渐笼罩过来,慢慢将余晖挤落下去

“爹,粥熬好了,我偷偷吃了一口,味道可好了。”袁毅兴冲冲地端着粥走了进来。

齐妫淡笑:他有三个女儿,却总不如眼前这个天真可爱的儿子罢,遂站起来,转头看着双目微闭,嘴角含笑的袁湛,道:“父亲,吃口粥罢。”

袁湛却无任何反应,只是那般静静地坐着。

袁毅似乎察觉到不对,放下手里的粥,轻轻摇晃了一下他,却不想这一摇,他便直接倒了下去。袁毅回眼看了一下齐妫,神色惊恐。

齐妫拿着手颤抖地去试探着他的鼻息,瞬间便缩了回来,咬了一下唇,默默道:“他走了。”

袁毅一下便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这年冬天,格外的冷,在南边这样的地方,竟然也有了纷纷扰扰的雪花儿,叫许多人都心生诧异;袁湛的灵柩是由袁毅送回阳夏的,他走的那一日,与齐妫说了好些话,在这个寒冷而又冰凉的季节里,他成了那个最暖心的少年,温暖着她。

“姐姐,有些话,我只愿告诉你一人;你切不可说与他人听了,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思量了许久的少年终于在快要离开建康的那一日,二人穿着孝服坐在灵柩旁。

那袁妍早已脱去了孝服,大概是找外面熟识的人去了。府中便只剩得这二人与些下人们。

将下人遣走后,灵堂里便只剩下他二人了,袁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紧要的事情。

听了这话的齐妫抬眸,看着坐在那里,两眼凹下去的少年:这几日,着实是清减了不少了。“你说说罢,什么要紧的事情这般严重。”

“姐姐,我原本想着一直待在你身边跟随着你的,但是。”说着看着旁边的灵柩,道:“如今父亲走了,我此番出了建康,也想要去到处走走,至于仕途前程的事儿,倒是不想去过多的强求。”

齐妫点头,轻笑道:“这些事情本就随你的意思的,不必过问我。”

袁毅望着眼前出落得窈窕精致的少女,点点头,道:“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今后的事情,你多加小心。”

齐妫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心中到底有些失落:只怕日后要见到他是难了;这个从小乖巧可爱的弟弟,从不曾为难过自己半分。“你几时陪在我身边了?”

他笑而不语。

“你去外面看看是好事,可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别尽做好人了,也要知道保护自己才是。”齐妫叮嘱道。

袁毅认真地看着她,看着她澄澈的眼眸,还有温柔笑颜。“姐姐以后是会母仪天下的,但”

话还未说完,便被齐妫盖住了嘴唇。“此刻怎可乱讲?”

袁毅拿开她的手,道:“周围也没人,我确实是要与你讲些体己的话的;不过你将来是母仪天下,还是祸水红颜遭记恨,总之,给自己多一些保护,留与自己一条退路。”

齐妫有些蒙了,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先不说自己现在连婚嫁这等大事情都无法做主,不知落在哪里;竟被他说出这等“母仪天下”的话出来,这是从何说起;但见他后面的话也是说得在理,便浅笑着点头。“放心,我会的,不会轻易将自己逼入绝境的。”

袁毅欲言又止。静静地看着她淡淡的笑颜。

“姐姐,若是有缘,我也许,还会与你相见的。”袁毅露出好看的笑容,在这苍白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的鲜亮——他,永远是那个最明媚的少年。

“傻小子!难不成你打算今生都不愿与姐姐相见了?”齐妫嗔怪道。“若是在外面玩累了,就回来,姐姐现在有自己的房子了,你随时可以来住。”

袁毅抿嘴点头,这也许是与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但是她永远不会知道,他能知道她的过去与未来,只是有些东西在现在说来,显得苍白无力;便无需说得太多。

待送走袁毅,转而却从外面传来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差点将原本就已经承受不住的她,再一次陷入惊吓当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想没想过,嫁人 安帝驾崩了。至于原因,谁也不知晓;但外界并未听闻安帝身体有恙的传闻;但确实是驾崩了。

从城门口匆匆赶回来的齐妫就听到了此消息;自己这才回来半月的时间,经历一下经历了养父的离世,刘义真的降职,以及安帝的驾崩。

“也不知公主如何了。”回来一直都未能有时间去见得她,如今有孝在身,更是不便随意造访他人。想起公主虽然性子有些别扭,但到底是不错的,虽是有婚约,却也未正式嫁给刘义符。

现在这等情况,想必也是吓坏了的。

“你就别操心了。”霁儿端了热茶过来,有些恍惚自己竟然有些习惯服侍她了。“我待会子与如儿一并去刘府那边探消息。不过想必今日定是有人要来找你的。”

呃?齐妫疑惑地看着霁儿,见她抿嘴偷笑。

“齐童月!”门口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叫道。人未见而声先到。

齐妫瞪了霁儿一眼,转眼就见人已经到了跟前,抬眸看向他,竟是已经高达壮实了许多,齐妫不竟叹:这小子,竟然这么大了,真是不可思议。

“两年多未见,就不认得了??”少年蹙起眉头,依旧是浓眉大眼睛,声音却便粗了些。

齐妫起身施礼笑道:“世子莅临,当真万分荣幸;请上座。”说着伸手指着刚才自己坐的位子,又指挥着霁儿道:“霁儿,将家中的好茶奉上。”

刘义符忍俊不禁地看着她那模样,见她如今已经完全长开了,玲珑的身段,依旧出众的五官,还有她站在那里的一种叫人不容易忽略的气质,都深深地吸引着少年。

“回来这许久,竟是才知晓你回来了。”刘义符坐在椅子上,看着倾城少女站在那里,笑意盈盈。

“小女子家事较忙,没能去拜见世子。”齐妫盈盈坐下,轻轻巧巧地道。

少年望着她;他始终是想着她的,希望能与她在一起的;哪怕现在与海盐订亲了,还是期盼着她能与他在一起。

岂知她是个烈性的,虽是养女,出身不好,却是心高气傲的,做不了正室夫人,那便是宁愿找个平凡的人,夫妻二人相守罢了,岂不完美?如今刘义符上有世子名号,订亲的又是公主,这等被压着感觉当真是不不适合于她了。

“且,世子此刻不应该是陪着公主一起么?皇上驾崩,公主该是伤心的。”齐妫善意地提醒道。

刘义符垂眸,他与海盐之间的关系,他自己说不上来,若是说完全不喜欢她,却又是说不过去,可若是想着日后与她过一辈子,心里却不免总有些不满足。

人心不足便是这样的。

“便是海盐伤心,我特特来找你,一起去劝劝她,她一向与你相熟,定能听你的劝的。”刘义符轻声道。

这话说出来,倒是不容易了。齐妫却是有些为难。“我现在也是新孝,怕不方便去。”

刘义符思忖了半晌,觉得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可现在是国孝,你现在不过是家孝,国孝两孝在身,去也应该是可以的。”

齐妫看着他,想起那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姑娘,那个为保护自己想要自己成为安帝义女的姑娘,那个摘下一对耳铛送与自己的姑娘“好,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去找她罢。”

刘义符看了她许久,突然缓缓地问道:“童月,有没有想过嫁人?”

那端着茶水进来的霁儿吓得差点将手里的茶水给掉了下去。快步走进来,将茶水放在他的跟前,笑道:“世子,我们家xiǎ一 jiě虽是出身不大好,但是,是个直肠子,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嫁人这等事情,还是要慎重的。”

刘义符愕然地看着眼前的霁儿,她说出的这些话,无非是在告诉自己:他们家的xiǎ一 jiě,是不可能再随着他的。“霁儿你何必这么着急说这话。”刘义符冷淡地笑了一下,站起来,看了齐妫一眼,道:“当日也是因为你,我才答应与海盐订亲的,现在又叫丫鬟说这番话,不知你是何意?”

齐妫赶紧上前,颔首低眉道:“世子,霁儿说这话,却是是没道理得很,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但,世子也莫见怪,她是关心则乱。”

“好啊!既然是赔不是,如何赔?”刘义符睥睨着她,内心的火气都藏不住了。

当时答应了说他与海盐订亲,她便不走的,结果呢?一走便是两年多,且毫无音讯!现在回来了,竟然说出格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样的话来?真真是可笑可气至极!他为着她,不知做了多少,她成日可曾有想过这些?

“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小女子都答应了世子便是。”齐妫抚额,这丫头,做什么这么激动,就是他现在是世子,或是听坊间传闻的即将成为太子,又能如何?若是自己不愿意,他就算是娶了,也没了意思。

刘义符笑了一下,看着她眼眸澄亮,宛如秋水春波。“那好,今日便陪我出去吃酒,不醉不休,不醉不归,如何?不过分罢?”

“世子,我实在不会饮酒,虽然也爱极了那般雅趣,却是无奈承受不起。”自打与刘义真赌气灌醉自己之后,便是再也不愿沾染那样的东西了;却常言道:喝酒误事。谁也不知晓自己醉后会发生什么。

“既是雅趣,想必你也有尝试的想法,便是当赔罪,与我一起试试,如何?”刘义符却是不打算放过,步步紧逼道。

齐妫抬眸望着他,他再不是从前那个心心念念想到见到自己,那个傻傻的为自己雕刻木雕的小小少年,他此刻的眼眸当中,更多的是愤懑与不满。

“童月,你现在竟是有些怕我了是么?”刘义符淡淡地笑。“自打从阳夏回来之后,你便从不愿意与我亲近了,或说,自打我成了世子之后,你便是故意躲着我了。”

“哪里的话。”齐妫干笑道。

“你若是觉得世子这个名号不够好,那我便去掉便是。只是当初的话,你不可说了不算。”刘义符突然卑微地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将这门亲事让给二弟或者三弟也行;也可以将这世子的身份让出去。”

齐妫莫名地退后一步,道:“你不必如此的。我”

刘义符看着她的神色,有些落寞地道:“我知你喜欢的是二弟呢!他长得也俊,又有才华;且又会讨姑娘喜欢,此次你特特跟着他出去,只怕便是存了一段心思罢。”

齐妫“轰”地面色红了起来,自打记事起,并未有人给自己开这样的玩笑,突兀地被人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竟是觉得羞愧不已,一时都答不上话来。

“大哥好兴致啊!到处找你都是找不到呢!”门口突然想起了熟悉的声音。

不得了!齐妫觉得无处藏身了都,竟是在这等时候还来个无聊的!他听了这话,岂不是要做笑话讲了去?

刘义符重新坐回椅子上,颔首沉默。

“父帅特特叫我出来找你呢!皇上驾崩了,宫中缺人手呢!你这个未来驸马爷竟是跑出来了。”刘义真走过来,话是对着他说的,眼睛却是笑得弯弯地看着齐妫。

齐妫给他使眼色,想要告诉他:别没事蹚浑水了!

他是见着了,可是选择了看不见,走到齐妫的身边,顺手就将她耳前的几缕碎发拢到后面去了,浅哂道:“几日不见,你倒是恢复得不错,脸蛋儿都红润了不少。”却不知,她新孝,穿着一身素衣,愈发衬得她桃艳李芳的,那全身未又一丝其他色彩的素色模样,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齐妫赶紧躲闪过去一些,施礼道:“既是宫中事物忙,还请二位公子速速去了,不可耽误大事了。”

“那怎么行呢。月儿丧父,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我这段时间也是身子不适,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都有些不习惯了去。”刘义真越发放肆起来,一边拿眼神看刘义符的反应,倒是乐得逗他。“月儿难不成能习惯了?”

齐妫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一阵恶趣味,真难受;赶紧转身道:“二位公子若执意要在这里,那就请自便,小女子有急事,先走了。”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向门外小跑了去。

两个无聊的家伙!何必再这里糟践自己的地盘!齐妫想着,一心只往外冲了去。哪里去想其他的。

彼时已经出了门,后面的人也追了上去。

齐妫一看这情形,当真是甩不掉了!赶紧横穿街道而去。

那急匆匆的马车来了个急刹车,差点就从她的身上碾压过去了。

车子好容易偏了头停在了旁边,那马却是烦躁得很,差点没将那车给带翻了去。

顷刻,马车里的人走了出来,看着街边站着的茫然少女,道:“玩命的时间少些可好?”

呃?齐妫愕然地抬眸望去,见那车上玲珑少年,立在马前,寒冷吹起他的衣袂,在风中肆意飞扬,修长的身姿,温婉如玉,嘴角淡淡的笑意,眸光闪亮地看着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替代 街道上穿着素衣的人来来往往,白色的灯笼挂满的街道两旁,在风中摇曳;却挡不住二人在空中交缠的目光;彼时她已是窈窕淑女,一颦一笑,一回眸一挑眉,都在牵动着他的心;可此刻,她却只是笑,笑得舒心而自然,笑得无声却胜有声,笑得他的心,随着一起欢悦起来;那双颊的酒窝,迷人地绽放,就如她如诗如画般的年华,在他的生命里,肆意而温暖地绽放,叫他一生难忘。

她上前一步,笑,却是不肯施礼,只道:“你如何回来了?”

他轻笑,却有些嗔怪。“倒是希望我一直不回来。”

她颔首羞涩一笑。轻声道:“倒没有。”

他想要将她的头扶起来,好叫他细细地看看,这段时间,她是否变了,是否瘦了,是否委屈了。可是,他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却没能及时出现,当日听到她与二哥失踪的消息,他出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听到这边传来他们已经回来的消息。他后悔过,当日没有随她一起去,或者说,后悔当日放她走了,竟将她陷入如此险境,却又束手无策。甚至他想,若是遇险的是他与她就好了,若不然,她是不是又要对二哥有愧疚?

“有没有受伤?”他突然问,却觉得嘴唇有些干涩,这样的话,本不应该有的,自己本就不应该叫她去涉险的。

齐妫抿嘴而笑,酒窝更加深邃,摇头。“我们都没事。”

“三弟。”

二人回头,见着刘义符与刘义真二人已经赶了过来。

“可是父亲召你回来的?”刘义真问道。信心还是有的,这三人之中,自然是他长得最好,又深得父亲喜爱,虽说这次被贬,但父亲依旧是喜欢于他的,这点他知道得太清楚,以至于有时候就有些放荡不羁了。

刘义隆转头望着二人,淡笑点头。“大哥,二哥。”

“可是要进宫去?”刘义符问道。他的这个三弟,虽是年纪不大,确实比他的两位哥哥都要老成些,如今瞧着他颀长的身子,虽是瘦弱,却也看着有气场。

刘义隆点头,这次是父亲急召回来的,但这么急切的回来,确实来见一见她是否安康的,所以竟是日夜兼程地赶回来的。如今见着她一身缟素,只怕不是皇帝驾崩的事情,见她的神情,却又不是那般抑郁,也就干脆不打算相问了。

“那便一起罢。”刘义真看着他二人的神情,心里竟是老不痛快了起来,当初在彭城时,还有些相让的心思,彼时的心情却是满满地不快,倒是将自己吓了一跳,现在这会子,就恨不能将他二人之间分开了才好。这般想着,已经拉着刘义隆向前走去了。

齐妫愣愣地看着刘义隆回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若说刚才确实是因为有孝在身不合适去,那现在是觉得:反正皇帝都驾崩了,有孝不有孝的,不反正穿着孝衣么?要着什么紧?可前面那几人现在却是偏偏不再相问自己了。着实叫她左右都觉着难受。

“此刻公主肯定更想要见到你,不如,你前去好好安慰她去罢。”刘义隆不知何时折身回来了,走到她跟前,浅笑低声道。

齐妫抬头迎上他的眸子,见那眼眸中满含着温柔,眸光似水。她未曾见过他可以有这般的温柔,也未曾见过有这般的叫她心动。羞涩地点头,便随着他一道向前走去。

那等在前头的两位少年,愣愣地看着他二人之间暗生的情愫,竟是有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口中苦涩不已。

刘义真灵光一闪,竟生生走在他二人中间,直接将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鸿沟。

“三弟在彭城这段时间可一切还顺利?”刘义真装作无意间问起,其实,心里一直记挂着某个人。

刘义隆沉默地点点头,却又突然道:“说起这个,我突然记起隔壁的毛家,那名唤璃珠的姑娘,打从你们那日离开彭城之时,就失踪了,至今毫无音讯,可是与你们一起走了?”

齐妫让人顿时黯然失色。

讲到这里,他张嘴笑了笑,道:“她爷爷倒是找我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人,可我上哪里去找?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

“她家里人,还好么?”齐妫低声问道。

“也不知,只这一年找我的次数少了些;大概是发觉我也并不知道罢。”刘义隆看着齐妫与刘义真二人的神色,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问道:“可真是与你们一起走了?”

“是。”刘义真轻声应道。“可是,我们将她弄丢了。”

“弄丢了??”刘义真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二人。“那么大个人,怎么会随便弄丢了?”

“大概,是死了罢?”刘义符试探地问道。

齐妫早已红透了眼睛,颔首一直未曾言语,彼时他讲这句话说出来,竟是又忍不住泪水落了下来,哽咽地道:“她是为了救我们,才自愿牺牲的。”

众人都不再言语,那刘义真赶紧掏出身上的帕子,递给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别太自责了,错都在我。”

能说什么呢?人都已经不在了,就是再如何也挽回不了了。想着那样一个如花的生命,就这般没了,心里如何能不难受?如何能不自责?

宫中也是一片白色,每个角落都沉浸在一片悲哀当中。

进宫时,正直中间休息的时间,外官一般是不能进入内堂的,齐妫他们自然只能站在外面,所谓的来见公主,只怕也是能是远远地看一下。

但凑巧地是,刚进去,便见着海盐正由一人搀扶着走了出来,面色憔悴不堪,比两年前清瘦了不少。

作为未来的驸马爷,刘义符自然是要上前安慰一番的,但见又有齐妫在场,便有些犹豫了起来。

“你与童月一起去罢,也好叫她去安慰一下公主。”刘义真提议道。

走近了才发现,搀扶她的,竟是父亲刚去世的袁妍。刚好也见着齐妫迎面走来,便上前一步赶紧叫了声“二姐姐。”

齐妫点头,见着她与公主一起的模样,想必在这里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二人的关系是越发好了的。

“齐妫?”海盐眼睛无神地看着走过来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齐妫赶紧上前施礼。“公主。”

海盐忍着泪水一把上前拉住了她,道:“你可算是来瞧我了!我以为你再不回来了。”

齐妫反握着她的手,道:“怎么会。齐妫抱歉,到现在才来看你。”记起那日在甬道里说的那些知心的话,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罢,单纯又执着。

“幸好又妍儿,自打你走后,她总愿意日日陪着我,叫我开心。真真是个好姑娘。”海盐转头看着颔首低眉的袁妍,欣慰地道。

齐妫点头:她至今只怕也未曾忘记她当初的想法罢,如今得了公主的欢喜,以后自然会有她的好处去的。“èi èi一向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于是三人便一起漫步走着。大概是时间长了,二人之间虽是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却又好像有什么隔着,总也说不出来,就像海盐她明知道若是没有齐妫的帮忙,只怕现在自己也不可能与刘义符订婚,可是这种事情,她却怎么也不愿意去承认。

就像齐妫,她明知道袁妍其实是有所图,但在此刻,却怎么也不愿意去说任何自己觉得不妥当的话来,于是,这一路,反而多了许多的尴尬可无奈来。

袁妍一直走站在海盐的身边,仿佛就是她的丫鬟一般,无微不至。也不禁叫齐妫感叹:难怪海盐会觉得她万般好的,就是自己,怎么也不会叫自己成为这样奇怪身份的人。

“齐妫,我想早些嫁给世子,你可能帮我想到法子,若能,请叫霁儿传话。”海盐突然附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齐妫上下将一身缟素的她打量了一番:她现在是大孝时期,别说她,就是民间,按理也是三年之内不允许有嫁娶的,但现在这等乱世,这些规矩倒是不如从前了,但作为子女,却一般都是会遵从的,她如今这般心急?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顿时面色多白了去吗,点头道:“好。”

海盐浅浅笑了一下,便道:“该要进去了,齐妫你先回去罢。”

齐妫目送着她转身拉着袁妍进入内堂,不禁感叹皇家子女的悲哀,更感叹袁妍如今将自己当成的丫鬟的处境,又是可笑又是可怜,倒一直真不知做如何想了。

“怎么了?”刘义隆走过来看着一脸奇怪表情的少女,看着他的脸颊,忍不住想要去捏一下,看着众目睽睽,却还是只得忍住了来。

齐妫回神,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少年,抿了抿嘴,道:“我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你想不想听?”

刘义隆若有所思地点头。“洗耳恭听。”

齐妫看了看四下。还是放弃了在这里说,道:“我请你喝茶,敢不敢去?”

“我敢去!”刘义真不知几时已经走近了来,赶紧应和道。

齐妫看着他一脸的黑线。怎么哪儿都能有他啊?

本来就应该哪儿都有本公子的。刘义真拿眼神回敬过去。

“既然你们都去,我自然也要去的。”刘义符走过来,笑道。

齐妫顿时一脸想去死的表情。只好拿眼去瞧站在跟前沉默的少年,却见他正对着自己使眼色,顿时会议地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孩儿不同意! 深寒的冬日,又冷又干燥,但天气还算得上不错;晚霞慢悠悠地在天边下落,照在近处的屋宇上,显得柔和沉静,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少去,炊烟渐渐升起,给原本柔和的霞光增添了几许朦胧感,越发显得平静与美好。

只是这看似平静安详的表象里,却暗涛汹涌,已经有一部分人能感觉到这其中散发出来的危险的气息。

“你瞧,在这河边抬眼望着朱雀桥边的照过来的霞光,真真是美极。”齐妫指给身边的刘义隆看,二人漫步走着,见着那古老而精致的朱雀桥,在黄昏的晕染下,散发出来它特有的气质,仿佛就似一位年迈的妇人,却依旧有她年轻时风华绝代的美,叫人忍不住赞叹。

刘义隆浅哂,侧目看着迎着霞光的少女,那如玉的肌肤在这光景里,显得格外的柔嫩,那清浅的笑容,颊边若隐若现的酒窝,似要将他迷醉了去。“想要与我说什么?”

齐妫回转过来,看着他唇边淡淡的笑意,那深邃的眼眸子,盛满了霞光中柔和的色彩,好似一幅画,静谧温柔。“午间公主与我说,想要早些嫁给世子。”

刘义隆点头。“她大概是急切罢。”

“为何?”齐妫认真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与安帝驾崩的事情有关?”

刘义隆点头。

“是不是,安帝驾崩,是存在某种原因的?”从宫中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安帝不是自然死亡的,那就是有人蓄意谋杀的,那这个人是谁?公主知道这些吗?肯定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不敢妄自揣测;但内心肯定是恐惧的,想到这里,齐妫就为那个身穿缟素的少女担心,那她现在有多危险?

刘义隆沉默了许久,突然拉着少女的手,柔软而温暖,叫他的心忍不住一阵悸动;却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向前跑着,跑过朱雀桥下面,转过身看着朱雀桥,方才停下来。

齐妫不明所以,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轻笑着望着自己的少年。

刘义隆指着朱雀桥,笑问道:“你看,它还是朱雀桥是吗?”

齐妫点头,自然是的。不过此刻,自己看它的时候,已然是背着霞光的,与刚才它给的感觉不一样了,轮廓清晰刚硬了许多,虽不是刚才的美,但它依旧是它,还是那么美。

“这个皇朝姓什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它依旧太平安详就好。”刘义隆突然道。伸手拉着她一起坐在河边上,看着已经浅了许多的河水,寒风中,波光粼粼,细碎的光点在河边上,仿佛一地的碎银子一般,随着随便闪亮着。

齐妫被他的这句话将脑袋炸了一个窟窿一般,坐下来的好一会儿,她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意思,讷讷问道:“那,安帝驾崩,果然是蓄意的?”

刘义隆赶紧“嘘”了一声,看着她呆呆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下,拍在她的脑瓜上,道:“你何必想那么多。”

“是”齐妫张大嘴巴许久说不出话来,看着少年温柔的笑颜,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不揣测了。”刘义隆安慰道。“海盐不是想要尽早嫁过来么?那我们一起想法子便是。”

“对对。”齐妫赶紧点头,虽说自己见那皇上的面实在是少得自己都对他未曾有印象,但是,那毕竟是公主的父亲,如今的她,便也形如孤儿了;可是,眼下不是悲春伤秋之时,因为,因为种种的政治原因,有可能她就成为了这其中的牺牲品。“你能不能想法子,叫世子上心些?”

“这个么?”刘义隆看着她的脸,看见她修长的睫毛眨巴着,忍不住就想用手去捏一下。最后却只是碰了一下她的脸,道:“你能不能想法子,也叫你自己上心些?”

齐妫赶紧移开了面容,脸色顿时红得通透;转过头看向别处,道:“三公子,说正事。”

少年见着他羞涩的模样,又是紧张又是欢喜,却又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只道:“我会想法子的。”

二人竟是一阵沉默,因着刚才一句调笑的话,竟是一时不知如何再开口说话了,二人内心都藏着一段心思,却又都不愿意讲明,都是你在等我,我在等你的,必然是纠结在一块儿了。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暮霭沉沉,昏鸦在老树上昏睡,缺月缓缓再西边升起,河边上已然少了许多的灵动,只留得几缕白光在晃动着,朱雀桥也在暮色中渐渐沉睡过去。寒风里的二人,不知说什么,却又不舍分开,便一直静静地坐着。

少年突然抓过她的手,一边温柔地揉搓着,一边用嘴哈着气,颔首问道:“冷罢?”

齐妫看着他认真而又别扭的模样,笑得面色殷红,在暮光中,显得格外的明亮。“回去罢,我们。”

少年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有些不舍地放开,点头。“好。”

“我还是有些疑问的,既是姓什么都一样,为何现在还需要另立新皇呢?”齐妫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模样,故意找着话题。

“因为一语成箴,所以,必须还有一位司马皇帝。”刘义隆脱口道,说完就惊觉自己大意了,抬眼看着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的少女,尴尬地道:“你都知道了?”

齐妫点头,只是想到这里,倒是觉得那个后来看起来也算是平易近人的刘裕竟是这般可怕起来,他竟是等不及安帝自然死亡的那一日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随便说出去的。”

刘义隆释然一笑。“我自然知道。”说完又道:“作为儿子的,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齐妫见他神色一暗,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便道:“有些东西,你未得到时,觉得它有种种的好,得到之后,你会觉得,还不如不要。”

“不会的。”刘义隆认真地看着她道。“你,愿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来了句:“算了。回去罢。”

皇帝驾崩三日之后,新帝司马德文继位;只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世人宣布:封刘裕为宋王,这等昭然若揭的心思,已然在众人的心里埋下了种子,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却又不言而喻了——刘裕篡位的日子,只在顷刻之间了。

然而,在刘府内,却并不以这一切的发生为不自然或是存在某种异议,他们之间存在异议的,是另外一件于世人无关痛痒的事情。

“孩儿不同意。”刘义隆站在那里,这是他对一次公然反对父亲的决定;在这之前,无论刘裕交代他什么事情,他从未说一个“不”字。

“三弟,你不同意这句话说出来就有些奇怪了,父帅并未问你的愿意不愿意。”刘义真站在旁边懒洋洋地道。

彼时已是是初春,他二人本应该在岁夕之后,离开建康前往自己驻守之地去,但因为诸多的原因,给耽误下来了;又恰巧刘义隆一心想要帮助海盐,所以,便谈起了这婚嫁之事;刘裕见着这几个小子也都年岁不小了,就是刘义隆也是十三岁,在外头历练了这段时间,也显得成熟了许多;便有心想着为他二人想到了婚姻之事;刘义符自然首选的是海盐公主,一来显示自己对皇室并无二心之意,二来也消除外界对于安帝驾崩怀疑到他身上的想法;所以,自然定下了婚期;那刘义符当日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现在也是无话可说。

轮到刘义真,刘裕一时也是想不到人选,便想起陪他一起在军中的袁家xiǎ一 jiě,姿貌与品相都算是不错的,便随口指与了他。哪只就在刘义真兴冲冲打算谢恩之时,刘义隆却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来,自然是叫刘义真好生不痛快罢。

“那父帅可有问过袁家xiǎ一 jiě本人呢?”刘义符突然站出来问道。

倒是将刘义真吓一跳:他出来扯什么犊子?

刘裕倒是毫不在意,含笑看着刘义真,道:“你们兄弟二人不必担心;义真长得清隽,我们家室自然是错不了的,她一个袁家庶出的xiǎ一 jiě,有什么可看不上的?倒是义真,能不能看得上她去。”

刘义真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赶紧上前一步施礼道:“多谢父帅!若是父帅同意,我想今日就shàng én提亲!”

这下刘裕倒是好奇了,问道:“倒是你这般猴急?”

“父亲!孩儿以为,婚姻这等大事,理应好好思量一番,不必急于一时。且我们尚自年幼,也是不必着急的。”刘义隆只觉口干舌燥,内心躁动不安,却是又不好表露出来,此等煎熬,当真是在他处,少之又少的事情。

刘义真上前一步,认真地道:“父帅!此事孩儿已是思量许久了!袁家xiǎ一 jiě出身虽算不得好!但贵在她才德都是上上等。且又曾经与孩儿一同西上,期间同生死,共患难!算得上知心之人了!孩儿以为娶妻,不过如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是来提亲的 此番虽看似朴实,却动真情的话一出口,站在下面的刘义隆二人竟一时哑口无言了。心中纵有百般无奈,却不知如何说。

那刘义符见他说得如此,思来他现在已不得不娶海盐为妻,哪里还能妄想她能愿意屈居海盐之下?何况自己此刻想来,也是于心不忍了。顿时心灰意冷,想起她往日的种种好处来,竟是觉得余生了无生趣了一般,愣在那里,半晌不曾言语。

“当日她随你西上,是愧疚于二哥你因她而受伤。或许是二哥你错意了,她许是当你为好友也不可知,何不去问一问她?”连说出这样的话都是紧张的,谁也不曾不知道她与他一起西上到底原因为何,西上之后,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叫神色不定的少年再一次陷入困境。他在害怕,害怕刘义真果若提亲去,她便答应了!那,那将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能寄希望刘义真放弃提亲的想法。

刘义真淡然一笑,似乎笃定那倾城女子一定会选择他一般,生生就刘义隆一怔,竟是呆呆望着他那自信又傲气的表情。

“三弟!你可知我们是如何逃脱夏军的魔掌的?又是如何在荒山野岭之中战战兢兢度过那一个个冰寒的夜晚的?我们二人所经历的,只怕你已经无法体会了。”刘义真最后看了一眼那盛满忧伤的深邃眼眸,心道:三弟,我什么都无所谓,但唯独这一次,怎么也潇洒不了!

那刘义隆一时之间,竟是想夺路而逃:当初自己如何会愿意同意她西上了?!现在这般结果,竟是叫人无力反驳了。一股绝望的悲伤突兀地涌了上来,叫他只觉喉咙堵得慌,哪里说得出半个字来。

“好了!小子你竟然喜欢那丫头!自己想法子叫她同意了去!也是简单的事情,若说好了!过几日就提亲去!也叫你安心去做你的司州刺使去!”刘裕哈哈一笑,倒是难得见着这兄弟三人竟是为了一个丫头吵起来的。也不知这丫头何德何能了去。倒叫他疑惑不已。

小院中的厚朴已经长高了这许多,枝干也粗壮了不少,不再似从前那般娇弱了;枝头上吐出细小的嫩芽儿,迎着阳光在春风中微笑着,看着叫人心暖,院中依旧杂草丛生,偶尔回来的他,亦是来去匆匆。如今嬷嬷已经年迈,眼睛也不太好使,平日里多是刘义符院中的素素过来照看着。此刻眯着眼睛见着少年坐在厚朴树下,吹着早春的寒风,便放下手里缝缝补补的衣衫,唠叨着:“公子啊!早春的风寒气太重了,少吹些,若不然,又该咳嗽了!”

“知道了。您歇会儿,别补了,赶明儿我给您买件新的。”少年温暖的浅笑,望着老人慈祥的面容,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安慰。酸涩的是岁月不饶人,她果然老了,耳朵都不灵了,说话都需要喊了;安慰的是,她还在,还能有希望与自己享福。可瞬间就失落了起来,他终将失去她么?

嬷嬷看不清少年落寞的表情,听着他的喊话,却笑得跟朵绽开的菊花似的,却颔首一边补衣,一边道:“你不懂。衣服旧的穿着合身舒服,旧人看着踏实舒心。”

一句话惊醒了懵懂的少年,站起来便快步向院外走去。“嬷嬷,我有事儿,先出去下。”

嬷嬷眼眸朦胧地望着跑出去的少年,那飞翔般的模样,像鸟儿一般欢悦自由。嬷嬷淡淡笑了一下,颔首继续缝补着手里的衣衫。

此刻那身着水蓝色襦裙,头插玉色簪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此刻趴在桌上看着上面的一个小本本,心里到底是纠结了许久。

“你能不能别多想了呀。想做什么便去就是,就三桥篱门那边也不错。”霁儿看着某人那般犹豫不决的模样,真真是看不惯。

如儿在一旁笑,坐下来给三人倒了一杯清茶,轻声道:“xiǎ一 jiě,在你还未嫁出去时,我们两个你就别操心了。”

齐妫端坐起来,严肃地道:“那怎么行?你们俩都比我大些,像如儿,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及筓已两年,若还如此耽误下去,我都担心了。”

“哦!也是!如今姑娘你也十五了!也不小了呢!”霁儿白她一眼,狭促地笑了起来。

“且这些都是你们攒下来的银两。留着,也好。”齐妫自话自说着,将桌上的本本收了起来。站起身,看着她二人笑道:“我明日与你们一起去酒馆做工去罢。”

“你们这里该找两个小斯守门的。”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温柔的声音。

三人回头,见着门口缓缓走过来一个男子,眉目清秀,笑容温雅,那抬步举手之间,显得他儒雅知礼,有书生的安静与与世无争,又有男子温柔宠溺的笑容。

齐妫一愣神,赶紧上前一步,施礼道:“谢公子?竟是许久未见。”

谢凤赶紧还礼,屋外的阳光现在她的脸上,身上;惊讶岁月如歌,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目巧笑间,宛如仙子,出尘脱俗。“姑娘安好。”

齐妫点头,一番寒暄下来;竟是了解到,他已经娶了一房妻室?!

听到这个消息,齐妫忍不住为如儿感到惋惜,拿眼去瞧她的神情,却见她竟然痴痴望着谢凤,一副娇羞的模样,哪里是像听到了刚才谢凤与自己说话的模样?!可细细想来,当日自己离开建康时,便听他说已经要订亲一说,如今都是三年的时间了,若是未成亲,只怕才叫人生疑了去。只怕是“那谢公子应该已经是父亲了罢?”

谢凤一愣,颔首摇头。“没呢。”想当年对她的一往情深,如今虽有遗憾,却想着家中娇妻温柔体贴,也明白有些事情,有些东西,有些人,远远地感受她带来的美就好,强求反而失去了意味。

齐妫若有所思的点头。

“xiǎ一 jiě你都不知道,自打你走后,谢公子便是经常来接济我们,好多事情都是他帮忙的呢!”霁儿喝些茶水。见着如儿已经端着上好的茶水递给了谢凤,心中是又愁又急。

齐妫点头,难怪他来这里显得这么熟络呢!瞧着他的神情,似要有话对自己说了。“谢公子,可是找我有话说?”

谢凤看着几人,欲言又止。

“今日春光甚好,不若谢公子陪小女子一处走走?我也是许久没看建康的春景了。”齐妫含笑问道。

谢凤见她这般善解人意,便赶紧站起来看着她宠溺地笑着点头。

街道上已经摒弃了冬日的寒冷,春的温暖,已经慢慢覆盖大地,暖阳将一切绿意都唤醒了出来,见着那些畏寒的人们,也开始愿意出来抛头露面了,显得格外的热闹。

“冷不冷?”谢凤温柔地看着她,习惯了对她的无微不至,哪怕知道此时已经不应该,却还是体贴地为她不着痕迹地挡去前面的冷风。

齐妫笑,酒窝乍现。“不冷。谢公子想要与我说什么?”

谢凤走在前头的身子一怔,后面的少女却未停下脚下的步子,直接撞了上去。他一惊,赶紧转身一把扶住了她。

齐妫却因为脚步太急,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竟是一时都出不来了,顿时尴尬不已。

谢凤赶紧拉开了些距离,伸手将她额前的乱发理了理,打趣道:“幸好哟是个人,若是块石头。可就惨了。”

正待说些什么的齐妫,却被一只手拉扯了过去,猝不及防地倒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熟悉而温暖,竟是叫她心跳个不停起来,脸面陀红。已然知道他便是刘义隆了。

“谢兄!好久未见。”刘义隆干巴巴地道。面色并不怎么好。

齐妫已从他怀里站直了身子。怎么手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拿眼去瞧他时,只见他面色沉静,却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谢凤。

谢凤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好久未见。”

“若是没什么事情,我找袁家xiǎ一 jiě还有事情。”刘义隆看着齐妫。

弄得她一头雾水:有什么事情吗?

“我”谢凤似有些不好启齿一般,艰难地道:“我是来提亲的。”

什么?!齐妫与刘义隆一脸的懵懂。

“谢兄既然是提亲如何未带任何礼品来?开玩笑的罢?”刘义隆面色很不好地问道。

谢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带了的!一部分马上到,还有,在我身上呢。”

刘义隆突然将齐妫拦在身后,道:“谢兄别开玩笑了!她已经订亲了。”

这会子轮到谢凤一头雾水了。讷讷道:“不会啊!我并未听说她已经订亲了。”

“她马上就订亲了!谢兄不必担心,她完全可以嫁出去的。”刘义隆觉得这等事情实在解释不清楚,道:“若是没有其它事情,我要带她走了!我们还有事情。”说完也不待他将话说出来,仿佛他一旦说出来了,眼前的她便会即刻答应了,自己再无任何机会了一般,拉着齐妫便转身离去。

“哎!袁姑娘!都答应了的!礼品已经到府上了!”谢凤在后面无奈地喊了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绾青丝 他说的什么呀?等他说完再走罢。”齐妫纳闷地回头看着站在风中凌乱的谢凤。

刘义隆哪里管这些,拉着齐妫只差未飞奔而去了,恨不能马上消失在谢凤的视线里,再也不要叫他惦记着才好。“理他呢!他已经娶亲了!还提亲不成?”

“哦。”齐妫似懂非懂地点头。回过神来纳闷地问他:“你找我什么事呢?”

刘义隆一瞬间的停顿,转而道:“嬷嬷的衣衫都破旧了,我想给她买件新的,若没有成衣,挑了颜色做也成。”

齐妫若有所思地点头,见着他目光闪烁不定,倒是觉得这家伙肯定还藏着其他的心思呢!也不知是何事。

进了成衣店,挑了许久,却是如何看着也不顺眼,总是这也不行,那也难看,最后就差点没被店家用棍子赶出来,言语上已经是很不好了。二人现在街上看着那店门,刘义隆还在絮絮叨叨着:“那颜色太是暗淡了!老人本来面色不好,穿着岂不更难看了去?”

齐妫认真地盯着他就这般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日,思忖着这小子平日里的话也不见多,今日这是怎么了?“三公子,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刘义隆回神,看着她,挠挠脑袋,道:“不如,去买布料罢。”说着就自顾地向其他地方寻了去。

这是怎么了?他那神情,分明是激动得不知所以然?齐妫跟在后头困惑得不行。

“这个,好看吗?”刘义隆指着那牡丹的大红布料子,眼眸闪亮。

齐妫呆愣地看着那用来婚嫁的大红布料,再抬眸迎上他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神情,突然觉得:他哪里聪明了?分明就是一个白痴啊!“我说公子,这是嫁娶用的缎子,给嬷嬷穿这个?您打算将她嫁与谁去?”

店家听着声音赶紧赶往这边,见他二人瞧着那红色缎子,又瞧他二人年纪相仿,且姿貌相当,便道:“姑娘,这可是上好的绸缎,好多富家xiǎ一 jiě都是在我这儿订做喜服的!穿着百年好合!”

齐妫听着面色一红,颔首低眉笑道:“店家您错”

“可比皇家的要差些罢。”刘义隆打断了她的话,对着店家道:“她若出嫁!必是用最好的料子,做最美的喜服!”

呃?齐妫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的神色,越发不知他要做什么了。可心里听着他这般说,又是莫名地感动:他能将自己看得这般高,就知足了!至于婚嫁这种场面上的事情,她反而没有觉得那般在乎。

“这位公子说得不错。不过本店这料子,却也是建康城里最好的,若是公子得不得皇家的料子,我这儿可是首选。”店家倒也不在意。迎合着笑道。

刘义隆眸光流转,看着静如处子的少女,那红色的绸缎在阳光下,将她原本就娇羞的脸庞,衬得更加精致可人。“你瞧,那暗红色的缎子,嬷嬷穿着可好?”

齐妫循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着一匹暗红色绣紫薇花的缎子,看着不艳丽,却是庄重贵气,倒也是不错。“不过,平日里只怕嬷嬷也是不愿意穿的。”

“穿的。”刘义隆笑着,便叫店家拿了来。

出门时太急,竟将齐妫头上的发簪掉落了下去,那碧色的簪子落地瞬间成了两折。齐妫有些可惜的捡起来,这是在长安买的,那时候,璃珠还在,二人逛着无聊,店家都看着不爽了,便随手挑了这么一个发簪,今日瞧着,心里有些想念她了,便拿出来戴着。

刘义隆看着她神色郁郁,又瞧着她手里的簪子,小心地问道:“谁送的?”

齐妫抬眸一笑,看着他,转身缓缓向前走去,轻声道:“没有,就是与一个已逝去的故人一起买的。”说完又叹了口气。“你认识的。”

刘义隆恍然,拉着她转过街角,来至淮河一处安静的地方,道:“她是个好女孩。”

齐妫点头,不过瞬间又莞尔。“不过跟错人了。”

刘义隆认真地看着站在少女的身侧,看着她散落下去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着,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柔柔的,软软的,突然就叫他的心柔软了起来。“头发散了。”

齐妫愕然,伸手一探,果然是全都散落在肩头上,面色微红地看着他深邃却明亮的眸子,道:“是不是跟鬼一样。”

“鬼要是能长成这样,不都愿意喜欢鬼了?”少年脱口而出,说完就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露了,有些尴尬,赶紧道:“我帮你弄上去。”说完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簪子,绕到她的身后,在细细地倒弄着。

齐妫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那簪子,也不知他站在自己身后在捣鼓着什么,只觉得他这般细心的这时候,好像在自己这里,真是少之又少的。

“好了。”少年转过来,看着齐妫,认真地笑着。“你摸一下,看看行不行?”

齐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但还是伸手往后探了探,这一探不要紧,竟然发现以前一直都留在后头的好些披散的头发,竟然全都被他绾了上去?顿时瞪大眼睛为难地看着他,道:“我这头发若是绾上去就”

刘义隆浅哂,眼眸无比认真地盯着她微红的面庞,点头道:“我知道。”

呃?知道?齐妫更加不解,忍不住又拿手去试了试,果然是全都绾上去了。“那这样我就”

“及笄了。”刘义隆帮她应着。“第一次将发全都绾上去是么?”

齐妫点头。

看着她从原来少女娇俏的模样,变成现在温婉如水的模样,她,总是这般叫人移不开眼睛,眉眼弯弯的模样,叫他恨不能搂进自己的怀里。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那,可不可以将第二次c第三次以后的无数次,都交给我帮你绾?”

齐妫怔在了原地,听着他细语温柔的声音,看着他面色微红却又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少年,那个四岁时为自己做肉垫子,为自己抄写书籍,送她玲珑骰子的少年,那个为自己拭去泪水,那个背负自己前行的少年此刻说出这般朴实而又暖心的话,竟叫她不知如何作答。

少年见着她怔怔的神色,却突然变得不再确信了,心中的鼓打得老响,似乎要将他的心都击碎了一般,那种孤寂的感觉油然而生,少年只觉得自己的心凉得由头至脚;春日的阳光本是最温暖而明媚的,此刻却似觉得暗淡无光,冰寒至极;少年转身,缓缓沿着淮河离去

待她回过神来,竟惊觉他已经走远,那落寞的身形,投在春日的阳光里,显得那般的不和谐,堪堪叫她觉得心疼;一恍惚间,想起刚才的话,赶紧迈着步子追了上去。

“三公子!”齐妫在后面喊着。

少年的脚步滞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向前走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些,似乎想要知晓,她还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讲。

齐妫跑得气喘吁吁,好容易赶上来了,哪里知道他竟是正眼都不曾瞧她,只得赶到他的前头,直接将他拦住了,道:“我愿意。”

少年抬眸看着怔怔地看着她,嘴角却悄悄地上扬,看着她因为奔跑而变得通红的脸颊,在阳光下显得越发的粉嫩,淡淡问道:“你说什么?”

齐妫顿时泄气,那话到底是不是他说的?他现在反而听不懂自己的话了?顿时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反问道:“你刚才与我说什么?”

少年顿时笑了,明朗的笑容暗淡了春日的色彩,那深邃的眸子灿若星辰。

她也笑了,看着他那种由内而外的开心,她的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仿佛之前所有经历的一切,都只为见着他此刻的笑颜。玲珑少年站在淮河岸上,愿为他守候一生的时光

二人就这般相互凝视着,眼角的笑意隐隐,目光中,满是春波绿意,那种充满生机又满是温情的眸光里,将周遭的一切都隐去,只剩得二人相视而笑的容颜,在流光里,闪烁着纯白干净的光芒;焦灼的岁月里,留下他们难得的静谧与纯真。

那个从上午一直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下午的少年,终于见着她的面了,只不过,她的身边站在一个自己在熟悉不过的人,叫他的心冷却了一般。

“进去罢,过几日可记得要去拿嬷嬷的衣服,我来找你。”刘义隆浅哂道。

齐妫点头,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心里觉得明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道:他若一直这般,定是这世上最美的少年了。

岂知转身竟见着这建康城里公认最美的少年了。此刻的他正神色郁郁地看着她缓步走进来,面上再不见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了。

“刘二公子驾到,不曾远迎,实在是罪过了。”齐妫边走边取笑道。

哪知刘义真根本就不领情,依旧是一张木头般的脸蛋看着她,连着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的,就似雕塑一般,不过是个漂亮的玉雕罢了。

齐妫看着他那神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刘二公子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么?这么神情,倒是吓死小女子了。”说完这话,却发觉不对劲了,这满屋子的红色大xiāng zi是哪里来的?奇了怪了去。“霁儿姐,这大xiāng zi是哪里来的啊?”

“嫁妆啊!”霁儿打后来出来,看着一脸诧异地齐妫,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三十九章 面若桃花,惊艳天下 齐妫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来,看着旁边一脸黑线的清隽少年,指着那几大xiāng zi问道:“你拿来的?”

“我?”刘义真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些彩礼,道:“若我娶你,如何只是这一点嫁妆?定是十里红毯,三支长队,唢呐锣鼓;叫整个建康城都知道了去!”

齐妫的脸色乍然一红;随即挤出两坨干笑。“二公子,开玩笑呢!你那是娶皇后罢?”

刘义真不以为然,倾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慵懒地看着他,彼时,他已是如画美少年,这建康城里的年轻姑娘,可以不知晓有个宋王,可以不知晓有个诗人谢灵运,可以不知晓有个世子姓刘,却一定知晓刘家有位二公子,貌美倾城,风流倜傥,待人温柔温雅,且文采斐然;若是能有缘一见,若是有缘相见,定叫佳人倾心。

可这样的一位少年,却在她面前撒泼过,无赖过,甚至占便宜无耻过想起来便觉着头疼,此刻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斜坐在那里,又看着这满屋子的嫁妆,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姑娘,这是谢家公子送来的嫁妆,你倒是这般紧张了?”霁儿在一旁取笑道:“难不成现在姑娘你也是急着想出嫁?”

旁边坐着的少年一骨碌地坐直了身子,急切道:“嫁我罢。”

齐妫白了他一眼,坐在旁边自斟了一杯茶,吃了一口,道:“说正事。”

“这是谢家公子来这里,给如儿提亲的。”霁儿将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如儿推了出来。

坐在下面的二人顿时傻愣了:原来今晨谢凤跟她说的,竟是如儿么?

“如儿?”齐妫疑惑地看着她,她难道不知他现在已经有贤妻了么?

如儿却是一脸的娇羞,颔首被霁儿推着走着。“是,xiǎ一 jiě。”

啊?齐妫突然记起当年她说愿意的那番话,没想到这三年多过去了,她果然还是愿意的。“你当真愿意么?”

如儿点头,她始终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那般儒雅如玉,陌上少年的温润,就如春风化雨,叫她小小的心田一下子填满了去。那笑颜,似要将人融化了一般,虽那并不是为自己绽开,也足叫自己回味一生。

齐妫不再言语,小小的少女,突然想到:是不是爱一个人,就会变得这般卑微,只要站在他的身侧就好,从未想过得到什么。这一恍惚间,似乎终于明白,什么是爱了。

“你刚才如何与三弟一起回来的?”刘义真看着默默出神的她,问道。

齐妫回眸,看着刘义真浅笑。“嬷嬷的衣衫破旧了,我们一块去选了块料子,给她做件衣服。”

刘义真点头,若有所思。

“二公子不会就是跑来问这事的罢?”霁儿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几人,指挥着叫他们将东西都搬到后面的库房中去。

“不啊!我找你家xiǎ一 jiě,我要娶她为妻!”刘义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却不道她却淡淡地看向他,认真地道:“二公子,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刘义真突然扳过她的肩头,眸光与她相对,一字一句地道:“童月,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

齐妫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少了往日的撒泼无赖,多了一份真挚与成熟,倒是叫她一时适应不来,问道:“为何?”

刘义真暖暖一笑,晚霞中,绝色倾城,眸光闪亮,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当真是好看得叫人痴迷。

彼时霁儿与如儿已经去了后院,前厅只剩得他二人,此刻静默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似乎还有某人“咚咚”的心跳声。

“我想,岁月静好的模样,大概就是看你坐在海棠树下,阳光从树间斑斑驳驳地照在你的身上,看你颔首细看一本书,时而蹙眉,时而浅笑的样子;然后”刘义真转过头看着她。轻笑道:“你偶尔抬眸,对着我粲然一笑,面若桃花,惊艳天下。”

齐妫听着他静静地描述,看见晚霞从屋外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那清晰的轮廓在柔光里显得缥缈不真实;他所想的那画面,突然叫她不由得感动,那个平日里看起来不羁的少年,原来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看着他眸光似水的样子,她竟生出些不忍出来。

“或者与你畅游天下,看你撒小脾气,嗔怒的模样;看你开怀如意的模样,看你小得逞而兴奋的模样或是,安静欣赏美景的处子模样”刘义真想过的,想过很多他们之间会发生的种种,再他的脑海中,那些极丑的画面,也能叫他美化得令人心动。

“我没有嗔怒,且也不撒小脾气好么?”齐妫纠正道,看着他那番神往的表情,当真是不忍心打断了他去,只是,有些事情,若是一再拖下去,必然是伤了互相之间的心。

“那我允许你那样,不成么?”少年笑得轻快,看着她那嗔怪的模样,分明就是撒小脾气好么?不过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齐妫翻他的白眼。半晌,却突然正色,认真地看着他,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便整日与我作对;生怕我哪里比你厉害了;后来,某一天,你真的突然赢了我了,便从此都以逗气我为乐,到上次从长安逃回来我相信。”看着他,抿了抿嘴,才道:“我们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知己。”

刘义真前半段听着她言语活泼,后半段听着觉得味道不对,疑惑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愿友谊长存。”齐妫挤出这句话,一直都看着他表情的变化。

刘义真原本生动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从长安回来之后,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某些关系已经变了,或者说,某些心思也已经变了,却不知,她还是原来的她,始终都觉得他们之间不合适!可,为何自己觉得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呢?

“你会遇见更好的,就像你以为今日的春光是最美的,殊不知,明日的更是惊艳在你这里,我不过是个匆匆的过客。”转而又用轻松的口吻道:“你瞧,这建康城里的姑娘,哪里一个不愿意青睐于你?”

“你。”刘义真简短地道,脸上只剩下干笑,却怎么也不愿意露出绝望的表情。

齐妫被他说出来的一个字一愣,看着他显得生涩的表情,心中有些许的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公子,天晚了,回去罢。”

刘义真点头,起身便往外走去,突然又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是答应了三弟是么?”

齐妫看着他的表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刘义真的嘴角出现了一丝苦涩的笑,转身便出了门去,他有一千种一万种的不解,为何她要选择了他。他们之间经历生死,难道还需要其他的解释么?

齐妫走到门口,怔怔地看着他离去时落寞的身影。有些事情,当时并不懂得,当懂得的时候,也许已经太晚。

但此刻的齐妫只希望他不必不开心,因为这件小事。

翌日,霁儿突然交给她一封信,齐妫有些怀疑这丫头是与刘义符勾结了,若不然,为何老是能知道他的行踪?

信里是一个地址,落款是刘义符。

齐妫不知道刘家发生了什么,怎么这几天他们三位都找上了自己。

走进了那间第一次以xiǎ一 jiě的身份来到建康的茶馆内,刘义符端坐在那里,就如上次一般,旁边还坐着海盐,甚至,还有第一次自己带过来的袁妍,不过此刻,她是跟着海盐一起过来的。

白驹过隙,时间果然是快的,当年的毛头小子与黄毛丫头,都变成了如今的这般模样。

“齐妫。”海盐的心情颇好,拉着齐妫的手,便道:“要谢谢你。”

齐妫愕然,看着她的神情,才记得上次说成亲的事情,大概是刘义隆说了这件事情罢,自己这次倒是真的未曾帮上什么忙。便尴尬地笑了笑。“公主言重了,此事多是三公子的功劳。”

刘义符上下打量着她,本来袁妍与海盐二人的姿色就算出挑的,可如今她坐在这里,竟将他二人挤得黯然失色。

“也要谢谢你的。”海盐面露喜色,倒是不想刚失去父亲几个月的人了。“今日特特将你约出来,是有些话要与你讲。”

齐妫点头,只要不是刘义符单独来找自己,也算是好的了。

“二姐姐。”袁妍竟是给她倒了一杯水,唤这一声也是亲切得不行。

齐妫接过茶水点头,拿眼打量了一番,长高了许多,与她的母亲越发相似了,瘦削高挑的个儿,化着淡妆,看起来已是与她的实际年龄要大了些去。

“妍儿一直跟着我,待我也是好的,以前不知道,她竟是个细心又心善的,倒是真讨人喜欢得紧。”海盐淡笑着看着袁妍,又转头看齐妫。

齐妫吃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赶忙点头,心道:她既是这般做,肯定是有她的目的的,虽然之间有许多的过节,到底也是自己的èi èi。

“过几日,我便要嫁到刘府上去了,我想,妍儿也算是正经人家的xiǎ一 jiě,做陪嫁丫鬟肯定是不行的,少不得也要有个名分的。”

齐妫恍然记起当时袁妍一直都想着法子靠近刘义符,现在这般,怕是得偿所愿了,如今袁婳已经离开,这里只剩得她二人,这事情找自己商量,倒也是不过分。“那就要看妍儿的意思了。”齐妫看着一旁颔首不语的袁妍。

袁妍此刻娇羞不已,又兼刘义符彼时已经离开了座位,下楼去了。心里虽然急切,却也不好随口答应了。只道:“一切凭姐姐做主便是。”

这话也在理,齐妫点头。“那妍儿便从袁府出嫁罢,届时,待公主您的花轿过门,我们这边再去,不知可否。”

“那便是要你费心了。”海盐抓着她的手,感叹道:“多谢有你,如今的局面,我这般做,只怕能保住的,也是极少数了。”

齐妫自然懂她的意思,如今她将袁妍拉进去,大概也算是大臣之女,虽说父亲没了,到底还有官威。其实袁妍也算是明白的,眼下什么太子皇上的,不过都是昙花一现的角色,唯独这打天下的刘家,只怕以后还是要大富大贵的。

“想着我们以前的日子,当真是快乐的,那时多好呀!”海盐突然鼻尖一酸,拍了拍齐妫的手,叹道:“不说了,不说了。世子在下面等着你呢!他有话要与你说呢!”

眼前的这个少女,相比于她的年岁,不知要成熟了多少去,甚至,齐妫都快要不能看明白她了。听见她说这样的话,好奇道:“世子有什么话不能让公主转告给我的,倒是不去也把罢。”

“去罢,他自有他的道理。”海盐推了一把她。

齐妫只得看了一眼,转身下楼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庶出,还想挑么? 二人走在熙熙囔囔的人群当中,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几年以前,他是她在这建康城里最重要的人,因为若是当初没有他的执意挽留,那现在的她也不知道在何方了;再后来,他在她的视线里渐渐地淡去,渐渐的疏离,到现在,渐渐的,可以忽视他的存在了。

可对于刘义符来说,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未疏远,只是他明显地感觉到:他只一直想要靠近她一点,再靠近一点;可是她却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无踪迹可寻。

“世子不日便要大婚了,恭喜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齐妫望着街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心地道。

刘义符却突然冒出一句:“当初是因为你,才答应成婚的,现在你倒是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呀!”

齐妫顿时觉得尴尬不已,望着少年的神色,自然是有责怪之意。想来当初本就是自己利用了人家,现在若是说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本就说不过去。“世子,其实公主无论在哪方面来说,都是不能再好了,我若能及她的十分之一,便是好的。”

刘义符低笑了一声,却不愿意接话。

“其实你与公主不过是平日里觉得太过熟悉,但若真的离开了,便会知道她的可贵来的。”在外人的眼里,他二人是再合适不过的,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少年的心思又是谁能理解的呢?从第一眼见着她开始,就觉着她较其他人要特别了许多,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你明知道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可就是想要天天看着她,喜欢看她的喜怒哀乐去。“我知道,其实你一直喜欢的都不是我,当初留下来没有随着三弟离开,也不过是为了成全海盐罢了。”

齐妫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少年望着别处,继续道:“当初我答应海盐的事情,自然也不只是因为你,因为我知道,除了我娘,海盐是这世上最在乎我的人。只是,”刘义符转头认真地看着她。“我总是幻想着,哪怕你只是留在我身边,也是可以的,我什么都不要求。”

齐妫颔首。

“可是我现在终于发现,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哪怕只是一日,都是不可能的。”少年情绪低落地道。“今日约你出来,只是想告诉你,没关系的!我会娶海盐,而你,我希望你是开心并快乐地做自己的选择的。”说完,便向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而快步向前走了去,道:“我走了。”

齐妫望着他的背影,又是背影,每个人留给自己的都是背影;只是,齐妫突然觉得自己某些事情做得有些过了当初为何会要那般帮助海盐?那是因为看着她的一往情深罢了,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过问过刘义符的感觉,他愿意么?他喜欢么?若都是否定的dá àn,他们之间在一起,会真的如海盐想的那样快乐么?

可事情想归想,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的。

海盐与刘义符成婚的那一日,作为庶女,她没有去的资格,作为朋友,似乎是不够资格了。

只听得说,那一日,皇城里,从刘府至皇宫,铺满了大红的地毯,上头洒满了各色鲜艳的花瓣;街上锣鼓喧天,万人空巷,似乎谁都不记得了:安帝驾崩不过几月,各街道上已经能挂满了红色喜庆的灯笼。

素来喜欢看热闹的霁儿刚从外面跑进来,走进院落,看着坐在梨树下看书的少女,在她的眼眸当中,看不到一丝波澜,仿佛外面的热闹与她无关,她关心的,不过是手头上的几行字而已。

“姑娘啊!那边已经进门了,咱们这边是不是该起轿了?”霁儿看着她不急不缓的模样,哪里是像家中有喜事的人呢?

齐妫放下手里的书,起身便往房内走去,许久不曾踏进自己的院子里,竟是有些生疏了。出了院门往右拐,进了袁妍的院子,里面已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大红的灯笼;袁妍已经装扮好坐在妆奁前,从镜中看见她明眸皓齿的模样,出嫁的新娘总是最美的。

“姐姐。袁妍从镜中看到齐妫的影子,赶紧叫了一声,但声音却比往日要高傲了许多去。

这是齐妫所不知晓的,那便是袁妍从海盐那里听来的,很快,刘义符便会成为太子,那海盐便是太子妃,袁妍是随后嫁入的,少说也是良娣,那种居人上人的感觉,叫袁妍的内心萌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优越感来。

齐妫点点头,轻声道:“妍儿,你我虽素来不合,但也系姐妹;你嫁过去是妾的身份,自然在言语与行动上都要注意些,何况公主待你自然不肖我说了。万事小心便是。”

袁妍点头,嘴角含笑。“多谢姐姐教诲,èi èi本来在姐姐未出阁时,不应出嫁,怎奈公主待我不薄,执意要我与她一同嫁过去。所以,还请姐姐见谅。”

霁儿看着她那傲娇的模样,翻着白眼冷笑道:“三xiǎ一 jiě自然是情不得已的。像我家姑娘可不行,若是不能成为正室,她定时死也不去的。”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处处带刺。

袁妍顿时涨得通红,却又不肯失了面子,冷笑道:“霁儿姐姐想多了么?二姐与我都是庶出的xiǎ一 jiě,想要嫁个好人家,还想着成为正室?莫不是二姐不想嫁人了罢?”

“庶出怎么了?有些庶出的xiǎ一 jiě的确是无人问津;但是我家姑娘却是都抢着提亲呢!若是三xiǎ一 jiě不信,过段时间再瞧瞧来,看看我家姑娘是如何觅得良人的。”

哎哟哟!齐妫看着霁儿掐架起来简直是不亦乐乎,哪里是来送三xiǎ一 jiě出阁的呀?分明就是来送气的不是?“三妹,别听她胡诌了去!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也不能评定了其中的好坏去,时辰快到了,姐姐扶你出府了。”说完便伸手去扶住她的胳膊肘去。

袁妍大概是气坏了,哪里需要她,叫着采儿玉儿的,径直走了出去,倒是将她二人落在后头不理 。

“我可是等着姐姐觅得良人呢!届时一定前去恭贺啊!”临出门的袁妍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去。

“好了!霁儿,来,你给我觅个良人来,我直接嫁过去就好了。”齐妫无奈地看着得意洋洋的霁儿。

“怕什么?刘家二公子三公子,你要哪个?若是愿意,还有王家公子也是可以的,不过。”说着自己兀自笑了起来。“王家公子就是小了些,你可要等几年才是。”

齐妫拿眼瞪着她。“走了!去送送三xiǎ一 jiě去!”

“哦。”

自那日起,街上突然多了一道趣话:说是刘家二公子在那日比新郎官还吃酒吃得欢了,吃过之后,竟是一人坐在门边边吃边垂泪了,问话也不答,独自一人囔囔着,也不知说些什么;于是众说纷纭,多是说二公子对那公主倾心爱慕着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公主还是选择了世子。

更有坊间传闻,他因着不能与公主成婚,成日里迷恋酒色,比起之前与姑娘们的搭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甚至有人见着还经常出入烟花之地。

“这刘二公子也真是的!”霁儿颔首与如儿一道做着针线,准备着如儿的嫁妆。

如儿轻笑了一声,语出惊人。“你懂什么呢!情之所至,自然如此了。”

“哎哟哟!小娘子感慨深了!”霁儿打趣道。转而看着在那里清点账单的齐妫,此刻听着这些话,也是怔在那里。

“xiǎ一 jiě你也不必担心,这心里的事儿,谁也没有错的。”如儿瞧着她那般,赶紧安慰道。

齐妫抬眸朝着她一笑,点点头。“希望他想得通罢。”

“唉。如儿嫁出去了,以后这屋子就剩咱俩了!甚是无聊。”霁儿叹了口气,想着之前在随心饭庄的那会子,才真真是热闹了去!如今都是各奔东西的,再见都难了,就是谢芸,刘惠媛两个不常见的丫头,也都是订亲了,都不想见了。

齐妫怔了怔,回想起第一次在刘府见到他们三兄弟时的模样,到现在要各自成家一转眼间的事情了。“如儿姐,你虽嫁出去了,可我这个娘家人允许你时时回来看看。”齐妫对着她笑言,转而又失落地道:“如今你能有了自己的家,我自然是欣慰的!但说到底谢公子脾气太好,若正室是个泼辣的,我总怕你委屈。”

“xiǎ一 jiě你放心,为着你们,我也不能叫自己委屈了呀!”如儿含笑,却见门口一暗,转头见着来人,赶紧起身施礼来。“刘公子。”

齐妫闻言抬头。见门口站着一身姿颀长的少年,身着玄色衣衫,容貌过人,淡笑的眉眼里,满含柔情。春光从他背后的庭院中投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叫那玄色都有了流光。

“如何?我来不得么?”少年话语清淡,言语中,少了往日的无理取闹,似乎一夜间,他成熟到,她都无法辨出他来了。

听得他此言一出,齐妫放下手里的账单,走了过来,特特施了一礼道:“请二公子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少年心 刘义真上前一步,本欲拉过她的手;却半途缩了回来,转身向外走着,轻声道:“随我来。”

齐妫不明所以,跟在后头来到前院,见着前厅已经站了好些人了,有些面善的,有些却是并未见过。

“我要前往扬州去了,本来打算遣散他们的。可,想着几次来你这里,都无人把守,心想着这几个也算是踏实的!用着也放心,暂且就给你罢。”刘义真说得随意,其实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干活做事,都是一把好手。

齐妫疑惑地看着底下这几个人,问道:“为何要遣散他们,就算是你去扬州,还是会回来的,留着岂不方便?”

刘义真习惯性地在她的头上一拍,自己先是一愣,转而若无其事地轻声道:“以后,能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听着他这般说,分明听得清其中的意味,却是指着他们三人玩笑道:“我用不这么多,我没钱啊!”

刘义真哂笑。“他们的月钱是由我出的,你不必担心,若是用着不舒心,你就叫他们散了去。”

齐妫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呆呆看着那几人,突然低声道:“对不起。”

话语虽轻,但在这静得只有几人的呼吸声中,她的话还是清晰得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中,叫他的心为之一颤。“你们都下去罢。”待众人散尽,他突然在她跟前一个转身,道:“上来。”

齐妫回神,见他半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干嘛?”

“上来啊!就这一次!”少年转过头恳切地道。

“我胖了许多。”齐妫咬唇笑道。“估计你背不动了。”

“试试啊!背不动我给你四百两银子,背得动你给我十两!”刘义真得意地笑道。

“哪有这般不公平的赌局的。不过。”齐妫爬上背,笑道:“我划算就好。”

刘义真感觉她温暖的身子趴在自己的背上,那种亲你的感觉,叫他恨不得现在将她揉碎在怀里,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就像在潼关时,只敢轻轻啄一下她的脸颊,她于他,是这世上唯一不可以亵渎的珍宝少年突然轻轻一笑,背着她便在后院疯跑了起来。

“天了天了!你慢点!我会被摔死的!”齐妫在他后被吓得花枝乱颤,惊叫不已。

刘义真哈哈大笑,越发跑得畅快淋漓起来;背后的少女只得将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便要落下个残疾来。

院中的阳光充足,草叶儿吐出新绿,那股新生命冒出来特有的芬芳,在这小小的院落里,领着春的气息,流淌至每一个角落那被笑声与尖叫声驱使赶来的二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对如玉的璧人,在庭院中轻快地飞奔着,放肆地大笑着,尖叫着,觉得世间满满都是温暖的味道。

刘义真终于跑不动了,将她轻轻放下来,气喘吁吁地笑道:“记得,欠我十两银子。”

齐妫嗓子都快哑了,这会子干瞪着他,蹙眉道:“你这般行为,都快将我吓死了去!我不叫你给银子就算了!还想着我给你?”

刘义真摆摆手。“今儿不叫你还!我要时再找你。”说完站直身子,转身道:“我走了。”说完却见着一少年冷眼看着这边,嘴角眼眸,都是嘲弄之色。“三弟。”

齐妫一惊,转头果然见着刘义隆站在前厅的门口,眼神冰冷地瞧着自己。“三公子,我”

刘义隆却不待她说完,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出门去了

“三公子!”齐妫想也未曾想,就迈着步子,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刘义真擦了一把汗,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轻笑了一声,出了门,踏马而去

他设想过的,设想过很多种他们之间的可能,但是哪种,他都接受不了!今日亲眼见到的这些,更叫他气得跳脚。所以,他脚下的步子跟飞似的,哪里去体会后面追人的辛苦。

齐妫在后面吃力地追着,在大街上上又不肯叫出来,毕竟是女儿家太失体面了。

可哪里知道,前头的少年尽是往人多的地方去,不刻,她就已经找不到他了。

心中自是有愧疚,可这般状况,倒是叫她也不得不生气,却又不知该生谁的气,顿时绝望得不行,也不愿意回去,干脆放下脚步胡乱地走着。

大概绕着建康走了一里地,刘义隆先前的气也消了大半,转过身发现,那丫头根本没追上来?心里又是气又是急!顿时想着她要在跟前的话,非得给她几个爆栗子吃不可!可想着她万一走丢了呢?建康城她虽算得上熟悉,可到底也有陌生的地方。如今一头雾水,也只能折回去,胡乱地找一通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义隆循着人群望去,竟找不到她的身影。

“拿什么证明是你的?这全建康城,也就我们这一家做这个,来买的人也是极少数,怎么也未见过你!”一男子的声音。

“那按店家您的说法,不是您这卖出去的,都是偷来的抢来的?”

刘义隆好容易挤了进去,竟见着她手里握着一样东西振振有词地在那辩驳着,心里着实气了一番:她倒是悠闲得很呢!

“姑娘!讲道理!你这东西从哪里来?怎么就刚好掉在我店里了?怎么就刚好我店就有这个chu sh一u,且刚好少了一个?”

“店家按您的意思,别人在您店里掉东西了就可以算是您家的了?要不然还得告诉您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自然啊!要不然,冒领的也会不少,像我们这种高档铺子,每日想坑的人多了去了!”店家不依不饶地道。

齐妫瞪着大眼睛恨不能将他活吞了,那男子却将手伸出来,让她把物件交出来。

“不给!”真是够倒霉了去!跑没多远被石子撞了脚趾头,生疼。再没多久,好似像是刘义隆进了这家店,赶紧追进去,却却是什么都不是!这下倒好,自己的东西掉了,还被人认成小偷了!

那店家示意两边的家丁靠近了来。

刘义隆见着这热闹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什么东西?”

齐妫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吐出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她的耳际,连顿时红得发亮,缓缓将手掌张开,在阳光底下,泛着柔和的白光,那里头的红点,红得滴血,赫然是一枚玲珑骰子。

他的心顿时一阵柔软,刚才的气,早不知哪里而去。唇角勾起,笑望着那男子,道:“店家,这物件却是这位xiǎ一 jiě的!若是你执意要拿回去,那也行,改日自到刘府取去!”

那男子一听“刘府”二字,这大街小巷的,谁人不知如今刘府的势力了?赶紧收了气焰,含笑道:“既然是刘家公子,那必是不错的。还请二位见谅!”说完便挥手令众人散开,折身回店里去了,少顷,又见他那了一镯子出来孝敬了。

“不要!”齐妫气得吐血。瞪了他一眼,叫道:“狗眼看人低!”

“是是是!”男子收了桌子,躬身退去。

一旁的刘义隆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妫回头的瞪他,这会子是不生气了?“我回去了!”

刘义隆回神,见着她赌气往前走,伸手一把拉住,叫道:“今日说好了要去取嬷嬷的衣服的!你倒是忘得挺快!”

齐妫恍然,倒真是忘记了去。

“上次说的话也不作数了。”刘义隆一边走着一边抱怨道。

齐妫脸色一红,忍不住道:“哪里会不作数!”

“那你今天还”刘义隆想着刚才的画面,顿时嘴唇干巴巴的,都没法说出口来。

齐妫颔首,轻声道:“你放心。”

刘义隆一怔,看着玉\肌红唇的她,眼眸流转,清澈明朗,哪里真狠得下心生气呢!又兼想着她一直将自己送与她的玲珑骰子放在身上,心中顿时柔肠百结,伸手捞过她手里的物件,一看才发觉绳子竟然断了去,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年她一直待带在身上的缘故。“换跟绳子就好。”

呃?一直沉浸在认错当中的某人还未转过弯来,他竟然已经转换了话题了去。

结果,取了衣服的少年,竟然在骰子上加了一个千千结,愣是叫齐妫看着那物件唾弃不已——亏他想得出来!

二人走到齐妫的门口,刘义隆看了她半晌,方才道:“进去罢!若下次还这般,我就”

话还未说完,少年只觉他的左脸一阵温润,触碰到了一样柔软滑腻的东西,随口看见她轻盈如飞燕般笑着转身离去;彼时,他只听得见自己壮如钟鼓的心跳声,转而脸红耳赤,再而见着蓝天白云,白墙红瓦,满眼满眼都是那春光灿烂,繁花似锦的感觉,他对着每个经过他的路人微笑,对着每一株摇摆的小草点头他想告诉全世界:她亲他了!这是一件多么令他觉着激动的事。

刚踏进府门口,刘粹迎了出来,对着他轻声道:“公子,有要事相商。”

刘义隆心情太好点头微笑道:“何事?”

“今日皇上下召:封世子为太子!”刘粹低声道。

刘义隆神色一穆,点头。“我想过两日离开,安全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良娣一巴掌 刘粹沉默了半晌,方道:“只怕现在走要更安全些,且如今春暖,再不去,也无道理了。”

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如今将刘义符立为太子是什么缘故?还不是父亲功高震主且又明里暗里做的那些手脚么?若不是如此,司马家的皇室家族,怎可能会将太子的名号落入他人之手?这建康城里的政治涌动,稍不留意,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如今大哥是太子,理应留京任守,自己若在留在这里,就有觊觎太子之位的嫌疑了!父亲当年赐死母亲,对自己的芥蒂,可谓从未消除过。只是,想起齐妫那边,竟是什么都未开始,如何向她交代了去?

“公子,说句不踏实的话,宋王都已经离京了!若我们再做逗留只怕。”

“收拾行囊,即刻出发!”

于是,某日一个春雨绵绵的下午,齐妫的府上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不速之客穿金戴银,化着精致的妆容,缓步从轿撵里走了出来,抬眸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栖。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大概是坊间传闻多有变化,且如今这世道便是这般模样,你若有心想要放出什么消息,只怕不刻便能满天飞了起来;就是你无心呢!也能有人暗地里议论纷纷。

刘义隆是在当天晚上离开的,本欲来齐妫的院门通知一声的,却因离去时已是夜深,且男女有别,不便深夜打搅,所以,在门缝里塞进去了一封信。

那封信自然是有齐妫知晓其中的内容,那是几年前自己曾经在一方帕子上写给他的一首《木瓜》,如今他又重新写给自己,这意思便再明显不过了。齐妫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世人既不知有此事,更不知他刘家三公子有此心事,更兼他三公子也算不上什么名人。于是经过有心人的传播,她齐妫便成了一个不被人看中的女子。

如今看着袁妍的模样,齐妫想着不离十了,当下便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可霁儿受不住,她家xiǎ一 jiě本是三位公子都喜欢的,现如今倒好,娶的娶,去的去她内心也是纠得生疼,如今看着袁妍一脸的嘲弄,哪里受得了。“太子良娣多虑了,我们家xiǎ一 jiě论姿色论才华,那都是百里挑一的;今年也还未及笄,须得慢慢挑选才是,哪里就那般猴急了?”说完这“猴急”二字,自己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袁妍初始听着便是郁闷,到后头来,分明就是在说自己“猴急”着嫁出去罢?顿时柳眉倒竖,喝道:“大胆!别说如今我是太子府里的人,就是不是,也轮不到你在这里置喙!掌嘴!”

齐妫一把拦住在前,赶紧施礼赔罪道:“三妹息怒。霁儿本就是个乡野丫头,又兼我这调教不好,理应当罚!但今日你既是回门,本是件喜事,应该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才是。”

“我是开开心心,可今儿你家丫鬟不给我开心呢!难不成我该装作开心不成?二姐姐如今是越发护短了!只是你这般护法,我却是不得不与你教训一番,若不然到时二姐姐嫁到那上等人家,岂不是要失了体面去?”袁妍冷笑着,使了眼色给旁边的丫头。“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不懂事的乡下丫头!也叫她见识见识太子府里的规矩!”

“三妹。”齐妫当下急,霁儿受的苦头她知道。“三妹何苦来,这”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后头一声响亮的声音,齐妫顿时心灰意冷:她这作是要作到什么时候?为何一定要与自己过不去了?

齐妫转身见着霁儿左脸上已然是明明白白的几个红色的指印,当下再是忍不住,道:“太子良娣,若是无其他的事情,还请从这里出去!”

袁妍未曾想她竟然会说出此等话,倒是一愣。

“你莫忘了,这里不是袁府!你来,我尊是你贵人!但若执意要在这里无的放矢,我们这里不欢迎!”抚着霁儿脸上的指印,当真,若是以前的霁儿,只怕已经打回去了;只是现在她更明白,她服侍的人不能在这里得罪了任何人;所有的委屈,都只能咽回去。

“走便走!我会稀罕?过些时日,我还会将大姐接过来此,届时哪里用得着你?”说完起身甩袖而去。

二人转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当真是越发嚣张跋扈了。

没走几步的袁妍突然传来一声“啊——”的声响。

“哎呀!对不住了良娣;奴婢不知您都走了那么远,衣服还在这边,这华贵的衣服,可不能穿来我们这里啊!”一个明亮而又活泼的声音响起。

齐妫与霁儿相视一笑。

袁妍拧紧了眉头转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一名少女,叫道:“你眼瞎了吗?”

“没有呢!我会些医术,懂得治病;良娣倒是肝火过剩,心火过旺,脸上都好几颗痘了,赶紧回去消消火气才是。”少女笑嘻嘻地指着她脸上几颗被脂粉盖住的痘痘。“女人可要注意保养哦!若不然,太子不喜欢了可怎么办呀?独守空闺最是难熬了。”

袁妍的脸顿时“刷”地一下全红了。当即愤怒离去;对付眼前这个更无耻的人,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且,被她说中了:从嫁过去至今,太子从未到她的住处去过,更别说是过夜这样的事情了;虽然立太子之后,他迅速地封自己为良娣,却只是个名号罢了。

“鱼儿你过来。”齐妫向她招手。

鱼儿便是刚才那位少女,年仅十二岁,正是懵懂无知的时候;是刘义真给自己的四个人里头,唯一的一个女孩,却是活泼得不行,弄得齐妫头疼不已,霁儿年岁大了些,算是好了许多,现在又弄个她来,二人合在一块儿,当真是飞天了。

鱼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齐妫,笑嘻嘻地道:“刚才做得好不好啊?”

齐妫看着她娇俏可爱的模样,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担忧,也亏得刘义真当时怎么就会将这么一个不经世事的女孩给了自己,现在想不要罢,又是舍不得。“不好。来,咱们给霁儿姐姐上点药去。”

“哦!”鱼儿依旧一脸的开心,扶着霁儿往后院走去。

“你们以后要记得,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一点意义都没有,你得到的,可能是更加可怕的教训。”一边给霁儿涂药膏的齐妫,一边对着她二人道。“若真是有朝一日能够用自己的实力将她打败了,那说明你的境界就高了许多。”

鱼儿抿了抿嘴,眨巴着眼睛看着霁儿笑。

霁儿自然知道她一个小孩子,就是不愿意听她讲的话。

“鱼儿,我知道以前有二公子宠着你,那是因为他权利大,没人敢欺辱他,但是我不一样,如今我无父无母无兄长,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便是谨言慎行。”

“你错啦!二公子说了,一定不能叫你受委屈了!若是谁还敢来这里欺辱你,前面守门的那三个家伙全都会功夫的,揍她一顿,叫她还嘴贱嘴贱的。”鱼儿笑得不亦乐乎,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袁妍被揍的模样,顿时笑得“咯咯”响。

疼得龇牙咧嘴的霁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把你高兴得,我今儿算是受教训了,她现在果然是身份不同了,咱们可都要小心些。”

“二公子说了,不用怕,天塌下来还有他顶着呢!他那般高,压不着我们的。”鱼儿玩弄着胸前的小辫子毫不在意地道:“xiǎ一 jiě其实你放心,我在刘府跟着二公子也是好几年了,知道轻重的,但是,也知道,若一味低头的话,定是要被人欺负了去的。”

齐妫倒是一笑。“放心,你们xiǎ一 jiě我呢!也不会一直低头的,当日主母与嫡长姐都被赶出建康了,我若是那般怕事的人,自然做不出来。但是呢,你们也还是小心些,她如今正得势,自然恨不得叫全天下人都知道,又兼一直记恨我害了她娘,自然是找着事儿便来寻我了。”

鱼儿若有所思。“也是,我估摸着这次说xiǎ一 jiě你遭弃什么的,定是她放出来的话。”

齐妫站直了身子,思忖了半晌。也未作答,如今如儿已在前一日嫁过去了,场面自然是没有的,毕竟是妾的身份,不过是一抬轿子抬进府门就得了,心里到底为她这般感到难过;加之最近琐事缠身,一个稳重些好商量的人都没有了,倒是越发怀念起以往的日子了。

初夏的某个傍晚,突然有人来访,但是此人齐妫并不相熟,更为奇怪的是,他却指名要找自己,齐妫见他神色,似乎有些紧张,但因着不相熟,只叫着那三个小斯走进来一块守着,以防有诈。

“姑娘,这件事情,在下一定要单独与您说。”见着一屋子的人,男子知道她是不放心,只得将手腕上的一串珠子取下来,放在她的跟前。“姑娘可知这个?”

齐妫细细地瞧了一番,发觉并不认识,用手伸过去触碰了一下,顿时问道:“你这是菩提根?”

男子淡淡一笑,点头。“姑娘身上如今也有一颗,不过是经过雕琢的,在下说的可对?”

齐妫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年纪约莫三十模样,生得十分书生气,瘦长个儿,不像是个会功夫的人;但刚才见他来时气喘吁吁,想是踏马而来;却又不像将军。

“姑娘未见过在下是理所当然,但在下一直在朝中为官,名王华,数年前,曾与刘三公子有一面之缘,后值出仕,便相熟;如今来这里有一要事相告,还请姑娘屏退左右。”那名为“王华”的男子娓娓道来。

齐妫一愣,平日里甚少打听他在外的情况,也不知他结交了何人,如今听此人如此说来,却又不得不信了去,这玲珑骰子确实在几年以前送与她的。当下便屏退左右,又示意都在门外候着。“还请王大人明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禅位 王华突然上前深深地作揖。“姑娘,此番事关重大,还请姑娘一切保密。”

这段时间,宋王已出京赴任,京中虽能听得见各种谈资,但到底做不得真,所以,她一时半会,倒没有什么可对刘义隆说的,何况现在这等风口浪尖上,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好的。

“宋王不日便会回京,届时,恭帝只能退位了。”王华缓缓道。

齐妫一惊,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上次他已经告诉自己:这位皇上的即位,不过就是为了让他退位,可是这才短短的几个月,他就要开始动作了?“这么快?”

“公子担心你的是,公主到时可能会再一次来请求你帮忙,此时,还请姑娘千万不要插手此事,关乎重大,稍不留意,性命不保。”

齐妫淡淡笑了一下。“不会的,公主如今是太子妃,实在没必要找上我这等无名小卒。”

“姑娘,在这时,无名小卒反而是最好的。姑娘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宗室替换另一个宗室,可能不产生流血事件么?”王华看着她不起波澜的眸子,倒是暗暗惊叹了一把。“太子始终是宋王的太子,但公主的亲人,却不会是太子的亲人。”

是啊!此时已是暮色,厅内点上了烛火,火光明灭之间,也将人影摇曳其中。他太子也未必有能力保全她一家,更何况,太子此刻也不能去忤逆了宋王的决定,公主若是此刻来找自己去劝说太子,无异于是让自己陷入某种绝境了。“多谢王大人指点。若不是王大人及时赶到,只怕小女要惹出dà á烦了。”

“姑娘不必如此,在下日后还要仰仗姑娘呢!”王华笑言道。“三公子还让在下带了一样东西,说是特为姑娘所准备的。”

齐妫诧异地望着孑然一身的王华,哪里有什么东西可见的?

且不想,那王华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交在齐妫的手上。“公子说了,姑娘若是看了这个,愿意与在下一同前往彭城,那在下就在这里打搅一晚,若是不愿意,那在下即刻离开了去。”

齐妫缓缓打开那锦盒,在大红色的绸缎上,赫然摆放着一只白玉手镯,上面还细细雕琢了一羽凤鸟,那般雕工,她至今都未见得,且用手触着,那温润细腻又如羊脂的感觉,分明是和田玉,在这昏黄的灯光下,翻着温和的白光。齐妫往左手上轻轻一套,便顺利戴在了手腕之上了,衬着那白皙的肌肤,更加柔婉动人来;齐妫嘴角轻扬了一下,转而翻开绸缎底下,果然见着上放着一张信笺。

看完信的之后,又重新将玉镯退下来,放回锦盒。笑道:“还请王大人一起用完膳,明晨一早出发。”

王华拱手称谢。

翌日一早,齐妫便带着霁儿鱼儿一块儿出发了,留下三人守着这门,算是别叫它空着。

第二日,傅亮返回建康,草拟了退位诏书呈给恭帝,让他亲自抄写一遍。恭帝提笔誊抄之后,便公告天下了。

“太子,之前我父皇驾崩了,母妃也因此抑郁;现在如今我叔父又退位,臣妾自然知道,这是大势所趋,但是,恳请太子保全我叔父及全家的性命!”海盐跪在刘义符的面前。

刘义符少年心性,如今娶了自己不如意的海盐,加之不喜欢的袁妍,心中本就郁闷不已,每日里不过是与下人玩些市井的小玩意儿,每日在新赐的太子府邸里叫着下人叫卖,自买自卖,自娱自乐;根本不问朝中之事。如今听着海盐与他这般讲,也不假思索地道:“放心,退位不过是让贤之意,并不会对你叔父做什么的,别多想了。”

海盐顿时有气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他自然不知晓当日父皇不是自然死亡的,谁也不知晓禅位的叔父还会不会突然暴毙,或者连累到其他人?如今他连太子都做成了,其实刘裕完全可以不急于一时,他的儿子届时也一样可以继承大统的。“可是万一呢?万一父王他下shā sh一u呢?”

刘义符抬脚往外走去,边道:“别担心了。”说完这一句,便再不见踪影了。

海盐只能愣愣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瘫坐在地上。“冰儿,霞儿。”少不得只能出去一趟了,他现在谁的话也不愿听,但唯独那个人的话,他是极愿意听的。

快马至彭城,已经是七日之后了;又重新来至彭城,这里依旧是一片太平的景象,此刻正值夏季,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更是闻到了久违的烤饼香味。

只是,脑海中突然出现那个清灵可爱的脸,想到她已经香消玉殒,心中便忍不住一痛。

“xiǎ一 jiě,这里就是彭城啊?”鱼儿掀开车帘子,兴致勃勃地望着外面的人来人往的,心情颇好。

齐妫点头。

少年站在门口,娇俏如昨的她,她轻抬眸,笑颜依旧,明亮得叫他觉得耀眼,想要细细地看她,却又是不敢。

齐妫携着鱼儿与霁儿,一道,来到了他的跟前。

“拜见三公子。”齐妫上前一步,轻轻巧巧地笑道。

刘义隆浅哂,侧身叫她走了进去。

齐妫将怀里的锦盒,放在桌上,坐下来认真地看着他。

被她那清亮的眼眸打量得他觉得没法睁眼看她去了,方才吞吞吐吐地问道:“怎么了?”

“这是上等的和田玉,又雕刻得如此精致,价值连城;你是宋王的三公子,竟然藏着此珍贵之物,难道就不怕被人知晓了去?”齐妫肃着张脸,望着他,眼睛都不带眨巴。

少年竟是被她的话给震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竟是不知道如何答她的话了。

“三公子,说话了。”齐妫看着他的模样,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她那笑起来日月失色的模样,倒是讷讷道:“之前是从一位采矿工那里得来的,后来才知是个好东西,便找人刻了三月有余了,才成如今的模样;哪里真是价值连城。”刘义隆缓缓道。又看了看她,才道:“不是提亲么?我我没有其他有意思的物件。”

齐妫看着他纠结的模样,倒是心里一阵暖意,不管这镯子是否有价值,就他的这份心,比什么都重要了去。“若说起来,我算是没羞没臊了,如今来这里,是不应当的。”

刘义隆闪亮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道:“放心,我已安排了其他的院子给你入住,若无甚事情,我也不会轻易去的。”

“那,我会呆到何时?”齐妫思忖着,不待他说,又道:“上次你那般着急离开,只怕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罢?”

刘义隆坐下来,点点头。“如今皇城局势紧张,很多事情,不参与比参与要安全了许多去。昨日我得信,建康城里,已有人在力劝恭帝禅位了,估计很快,恭帝便要退位了。”

齐妫抿嘴点了点头。“该是你父王上位了是么?”江山易主是何其不易,当日安帝之死,今日恭帝退位,看似简单,却不知牵动了底下多少的王孙贵族,别的不说,就是简单的派位之争,都暗涛汹涌,此刻何况是易主?那些个旧臣,只怕要惹出dà á烦,而刘裕的这些儿子,便也从此有了储君之争。

六月初,刘裕返回建康,接受了恭帝的让贤;那恭帝在位时间本就区区几月,往日就是极贤德的,性格温和,所以深得百姓的欢喜,加之朝中剩余的旧臣,对他也是处事态度也颇为赞赏。

据闻,当日恭帝禅位离开建康时,百姓都是含泪相送,那百官中,也有泪流满面的。

彼时齐妫已在彭城住了一月有余了,这期间零零碎碎能听到许多的消息,自然也就知道恭帝禅位的一些坊间传闻了;只是,心里难免会难过:现在宋王是得偿所愿了;但是,海盐他们一家该何去何从?海盐怎么办?那些朝中的旧臣呢?会落得怎样的下场?皇位之争这种事情,大约就是你死我活罢。

想着这些的时候,齐妫已经站在“毛府”二字的下面,看着有些陈旧的朱红色,想当年,这里曾经走出过一个可爱而无怨无悔的姑娘;轻叩门,内心再不如从前。

门却久久无人应答,齐妫的心渐渐沉落下去了;垂眸见着台阶便细细的苔藓,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转身淡淡地道:“回去罢。”

“姑娘,这里也有你认识的故人?”霁儿有些好奇地看着一直未开的门,甚至不解。

齐妫点头。“是啊!一位可亲可敬的故人。”

“他们在四个月前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齐妫抬眸,看着少年淡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刘义隆走上前,看着她倾城的容颜在夏日的晨光中,柔和而又不失灵气。“父王令我与二哥四弟速速返回建康。”

齐妫望着他,问道:“是,即位的事情么?”

刘义隆抿嘴点头。

齐妫看了看鱼儿与霁儿,对她二人道:“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要回建康去了。”

二人点头离去。

“我又话与你说。”齐妫转身向前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愿与你共谋天下 夏日的柳树,已经千条万条柔软地垂落在水面上了,夏季的雨水偏多,湖水自然更加碧绿澄清,那柳尖儿轻点在水面上,划开一阵阵涟漪,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湖边地堤岸的野草也失去约束地生长着,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如今局势已定,不管愿意与不愿意,都已经毫无办法了。”齐妫轻声道:“前次你突然离去,我自毫无怨言;因为明白你离去的缘由。”

刘义隆抿着嘴点头:因为你懂我,所以能够坦然地离开。

“如今太子之位已定,再无争议的可能了!所以,”齐妫转头认真地看着刘义隆。“我不希望,你去争夺这些虚无的东西,太子日后会是皇位继承人,或许会因为种种原因,成不了继承人;都希望是与你无关的。”

刘义隆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一点都不希望我成为与你一起坐拥天下的人么?”

齐妫看着眼前比同龄人要显得沉稳许多的少年,眉眼弯弯地笑道:“能与你一起并肩就够了!世事无常,哪里能事事如意呢?”

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你是担心太子么?”

齐妫一愣,转头道:“我担心,若你有此等想法,会有多危险。”手里捣弄着旁边的柳枝,又轻声道:“这些事情我本不该说,只是,今日又要回京,自然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只愿:你平平安安的。”

刘义隆笑,突然扳过她的身子与自己相对,目光里,全是她的影子,看着她迎上来明亮如水的眸光。忽而靠近她的身子,附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好。”

那温柔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畔,吹在她轻柔的发丝之上,叫她心里一阵悸动,抬眸却见他已经转身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了。

“上来。”少年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呃?她愕然地看着他不算宽厚的背,想着他为何要这般做,转念又突然笑了起来,问道:“干嘛?”

“是我该问你罢?”少年不愿回头,倒是有些嗔怒起来。

齐妫抿嘴而笑,轻轻地趴在他的背上,将手绕过他她脖子。轻轻地围着。

刘义隆面色一红,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用手环过她的双腿,站起来便开始绕着湖走了起来。

“不怕别人见着?”齐妫伏在他的身上,笑得灿烂。

她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入侵过来,发丝拂过他的脸庞,叫他的心一点一点地乱了起来,只听见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那种叫人欲罢不能的感觉,叫他又难受又忍不住雀跃。“当日你们怕么?”

齐妫终是忍不住“噗吱”一声笑出了声,道:“这算不算吃醋?”

少年脸色殷红,争辩道:“没必要。”

“是就是!承认了又不吃亏!”少女愉快地晃动着双腿,望着天空一片湛蓝,湖水如碧玉一切的一切,在此刻的她的眼里,都美好地如同初生。

刘义隆恼羞成怒,直接背着她跑了起来。

齐妫望着旁边的湖,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叫道:“我错了!你别这般跑,摔到湖里可就麻烦了!”话刚说完,齐妫见着少年的脚步已经不对了,那份明是往坡下走去齐妫都不敢看了,只尖叫道:“救命啊——”

刘义隆刹住了脚步,慢慢将她放下,坐在柳树阴下面,道:“怕什么,不是未从水里救过你。”

“啊?”她一脸的懵懂,自己几时落水过呀?哦!“难不成,那次那次在你们府上落水,是你是你救我的?”

“没有啊!刚才说错了。”刘义隆赶紧拿话岔开。“日后就跟我在这彭城,可好?”

齐妫见着他故意转换了话题,估计是不离十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不知道,那次落水竟是他救自己的。看着他侧脸睫毛扇子般地闪动着,点头道:“彭城很好啊!我喜欢。”

刘义隆浅哂,望着渐渐升起来的太阳,有些过于刺眼了。“假如假如有一天,有机会成为有权势的人你会同意么?”

齐妫灿然一笑,道:“我会与你一起,共谋天下,可好?”

刘义隆忍不住在她的头上平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哂笑道:“你得多聪明啊!”

齐妫有些不服气地叫道:“我挺聪明的好不好。”

刘义隆看着她,心道:你聪明,但于我,希望你永远都这般傻傻的模样。

太子府内,袁妍坐在满脸愤怒的海盐跟前,低眉顺眼道:“太子妃,我二姐姐只怕是因着这次的事情,逃了去了。”

海盐苦笑了一声。“她现在倒是聪明了。”

“二姐姐一向聪明得很呢!”袁妍坐在榻上看着她。

海盐点头,叹了口气,伸手将袁妍的手牵在手里,道:“她当日与我亲近,不过是因为我这样的身份罢了,现在,我不再是什么公主,自然不需要再与我有什么瓜葛才好。也只有你,现在还愿意来我这儿坐坐。”

“太子妃哪里的话,臣妾现在是您身边的人,岂能与外人比呢!”袁妍眉开眼笑道。

“是啊!只是如今我家族落寞了,我这个太子妃,恐怕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若是她袁齐妫有心,这个位置只怕她是随时可以坐。”海盐叹息道,这番这样的大事,她故意离开,不就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么?他那般敬她爱她,只要她说句话,这位置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但于自己,届时可能什么都不是了。想到这里,海盐不觉心都凉了,心想着若是她就这一去不回了,倒是心里还好受些,若是还回来,那自己岂不是要日夜难安了么?

夏日的天气已是非常的燥热,院中的蝉声已经刮躁不已,加之心烦意乱,端的是难受至极,便叫道:“复儿,去将冰窖里的冰镇杨梅汤拿来与良娣吃些,这大热天的,难为她来这里安慰我。”

袁妍含笑,温和地笑道:“太子妃哪里的话,臣妾理应过来日日请安的,不过是您体恤臣妾,这大热天的,不让臣妾出门罢了。”说完又沉了沉脸,道:“如今二姐姐一走,臣妾在这边也是没个家人了,倒是叫臣妾颇为想念自己的娘亲与长姐来。”

叫袁妍这般一说,忍不住勾起了海盐对安帝的思念之情,她的这位父皇,虽然处事上面优柔寡断了些,但是对人却是极好的,尤其是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更是没得说,先如今母妃已出家了;叔父也离开了,真真是孑然一身。“你既是想他们,过些时日,接他们过来住上一段时间便是。”

袁妍赶紧下榻,跪在海盐面前,道:“多谢太子妃体恤。”

“起来罢,这大热天的,多走动几步就是一身的汗,你倒是在意这些虚礼的。”海盐见着她眼圈儿都红了,当真是生出了怜惜之情,之前便听得她母亲在家中因遭齐妫母亲的陷害而留在阳夏,父亲又不喜这个庶出的女儿,当真也是身世可怜了去。

袁妍扶着海盐的手起身,道:“住在太子府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人多嘴杂,母亲与长姐自然也是不愿意的。我们袁府那边空着,他们来了之后,住在那里便可,离得又近,想他们了,便找他们说说话去,您说可好?”

“你说得有道理,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带着母亲过来总是不妥,便按你说的做罢,明日安排人去接便是。”海盐点头,越发觉得她能理解自己的心情,说在这里住,自然是不容易的,但是只是派人去接了来,之后便可不管的,却是要简单多了去。

“太子妃不知道,我与娘亲已是九年未曾见面了,每每在梦中见了她,都是要哭醒了过来的。”袁妍擦着眼泪道。“如今太子妃肯派人去接他们,当真是臣妾修来的福气,也终是可以与母亲团聚了。”

“快别伤心了。”海盐赶紧拿了帕子给她,轻声安慰道:“阳夏到这里也是挺快的,你也很快便可见着自己的母亲了。”

袁妍赶忙笑着点头称是。她这般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如今齐妫的母亲已然离开,父亲不在了;若自己将母亲接来,一则是撑腰,二则,也是为了叫她享福的;叫了袁婳过来,自然是一起来对付那丫头的,想她如今若是奔着这太子妃的位置来,日后岂不是要骑在自己的头上了?像海盐这种单纯简单的人,随便绕绕她就给绕进去了,以后这太子府岂不是自己说了算?如今宋王已然要变成皇帝了,太子以后自然是要继承大统的,那时,自己便能贵为皇妃了!保住海盐,便是保住自己未来的地位!她袁齐妫休想害自己的一分一毫了。

话说回来,齐妫自己觉得多冤啊!她从不记得自己曾经去害过她,至于她口中谋害她娘亲的人,只怕是年姝梅她自己作茧自缚了,谁能愿意去害她?现在倒好,袁婳是记恨在心了,这袁妍现在也是无事生非了,真是惹得一身骚啊!

“长得漂亮有错吗?”坐在马车里调笑的鱼儿边笑边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指婚 齐妫抚额,这两家伙成日里都在车辇里斗嘴,说些个无聊不要紧的事情,如今竟然扯到自己的容貌上来了。霁儿又说些个没意思的,做左不过是说齐妫有些多少少年郎中意的,鱼儿竟是来了这么一句,把其他二人噎个半死了去。

“没错啊!哪里的错,这样岂不是很好?随便挑就可以了。”霁儿无不自豪地笑道。

鱼儿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为难地道:“就是选起来有些麻烦罢。”

这一路,因着她二人的两张嘴,也是一路的欢笑。

至城门口时,正装着两辆马车同时进入,使得马匹不好行走。

“我们着急,我们先走一步罢。”鱼儿看着同步前进难免不方便,本又是着急。

可那边似乎也不肯相让,于是两处马车便又撞到一块儿了。

齐妫掀开车帘,望向旁边的车辇,顿时一愣:袁婳?她如何又来这里了?

“让他们先走罢。”齐妫放下帘子,对着车前的马夫道。

鱼儿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未曾说话。

“待会子回去了,霁儿你去袁府看看去,是不是新的主人来了。”齐妫随口道。

霁儿点头。

六月十四日,刘裕在南郊设坛,即帝位。登太极殿,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初;并宣布所有的人一律清除罪名,给其改过自新的机会。

自此,司马家族王朝正式覆灭,恭帝回到琅琊旧邸;所有优崇之礼,一律仿照晋初优待魏室的先例。随即又在故秣陵县为恭帝兴建王宫;建康剩下的,不过是已为太子妃的司马茂英即海盐公主。

十七日,刘裕又下诏,立皇子桂阳公刘义真为庐陵王,彭城公刘义隆为宜都王,刘义康为彭城王。

刘义隆却在此刻请求了刘裕一道旨意。

“哦?我记得先前是你二哥中意她的?怎么?如今你二哥不喜欢了?”刘裕坐在书房,看着手头上的奏章,几乎提什么的都有,各色问题纷至沓来。

刘义隆站在下头躬身施礼。“回父皇,袁家二xiǎ一 jiě虽是庶出,且是养女,但儿臣中意的不是她的出身,只请父皇赐一道圣旨,叫她堂堂正正嫁与儿臣便是。”

刘裕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少年,目光坚定地迎着自己。“你二哥不喜欢了,你可去找了原因是为何?或许不是出在她的出身上,你现在是我朝的皇子,别说要嫡出的,就是上好人家的,也不是不可。”

刘义隆坦然回道:“父皇,二哥他的性子散淡了些,许是他突然又有别的人了;但儿臣既然认定了她,便一定会娶她,至于其他的人,儿臣自不愿去看她的出身,更不想去了解。”

刘裕看着他那副认真郑重的模样,倒是难得地笑了起来,问道:“那为何又一定要我一道圣旨?”

“回父皇,儿臣想她光明正大地嫁给儿臣;叫她不能受外界的非议。”刘义隆不卑不亢:他知道,若不能给她一个好的名分,这养女的身份,只怕要受他人一世的诟病了。

“好!朕答应了你!”刘裕难得爽朗一笑。

“谢父皇!还请父皇将婚期提前些。”少年突然了此生最灿烂的笑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现在只希望能够快些见到了她。

“如何?这般着急了?”

刘义隆点头。“儿臣想完婚后,带她即可前往属地。”

刘裕沉默了半晌,点头道:“好。”

少年从宫中出来时,觉得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至齐妫的院子门口,竟是又见着刘义真在里头坐着吃茶聊天了来,顿时将刚才所有的好心情全都冲散了去,暗沉着脸走了进去。

“二哥怎么还未去封底?竟是又上这里来了?”刘义隆也未行礼,上来就直接质问了一番。

刘义真看着他那似要shā rén的模样,倒是心情颇好。慵懒地笑道:“也不急在这一刻,这边的茶水不错,三弟何不也坐下来尝尝?”

齐妫一时看着二人尴尬不已,只道:“三殿下,坐。”

那鱼儿已经站在刘义真的后头,偷偷道:“殿下,三殿下分明是气急了,大概是你搅了他的事儿了。”

刘义真勾唇一笑,轻呷了一口茶,道:“果然是好茶。”

刘义隆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却是又不好作法,突然眸光一转,对着站在旁边的霁儿道:“霁儿,二殿下既然这般喜欢咱们家的茶叶,不如给他些罢了,省得他总要跑来跑去的,岂不是累着二殿下了?”

咱们?刘义真看着刘义隆那有些得意的眼睛,他这话从何而出,据他所知,他现在连亲都未提。“没关系啊!我就爱跑跑,锻炼锻炼身体,长命百岁。”

刘义隆竟一时被他噎得不行。

“二殿下,您虽然喜欢跑,但小女子这里确实不方便,在门外跑跑就好。”齐妫还不含糊地给刘义隆倒了杯水,淡淡地道。

刘义真一口水呛得咳嗽不止,一旁的鱼儿赶紧给他拍了起来,看着他们三人斗法,好像苦的还是自家殿下啊!

“正是这个理,如是三哥觉得一圈不够,可以多跑几圈的,三哥身子单薄,多练些也好。”刘义隆勾唇一笑,吃了一口水,看着呛得面色通红的刘义真,心中颇为舒畅。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嘶哑着声音道:“三弟你这身子骨也不行啊!不如与我一块儿跑,如何?”

刘义隆咳嗽了两声,道:“我就不必了,这些日子会太忙,就不用跑圈这么麻烦了。”

“哦?三弟不打算去属地,留在这里有什么可忙的,如今这建康城里,除了几个小不点弟弟,连义康都出去了,你我留在这里已是不方便了。”刘义真正色道:“三弟还是早些离了这里罢。”

刘义隆点头,难得他说了这番暖心的话,倒是没失了往日的情分了去。“不过我此行留在这里,确实有事情要办。”说完看着坐在身侧的她,浅哂道:“父皇很快会赐婚与我和童月”

“真的??”霁儿在一旁都兴奋就差没跳起来了,跑到刘义隆的身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看着齐妫嘴角隐不住的笑颜,刘义隆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一起飞了起来一般。“今晨,我向父皇请旨了。”

“我说嘛!有些人做了个妾还来这里特特得意了一番,现在如今我家xiǎ一 jiě都是皇上赐婚的,这名正言顺的,多响亮啊!”霁儿在一旁兴奋地叫着。

“什么人?”刘义隆问道。

“没什么事儿,不过是爱嚼舌根子罢了,不值得听的。”齐妫颔首而笑。

霁儿的嘴巴却是扛不住了,道:“三殿下有所不知,袁家三xiǎ一 jiě自嫁入太子府中之后,总是找些有的没的来烦我家xiǎ一 jiě,昨日我竟见着当初被袁大人赶出建康的大xiǎ一 jiě还有当年袁大人未接过来的二夫人都来到建康的府邸上住着了。”

“霁儿,这是他们的家事,当初养父将她赶出建康,如今那府邸空了,他们来也是理应的,再者,太子良娣她想念自己的母亲,自然也该是来的。”这些都是与自己无关,与他成婚之后,必然是要与他一起去属地的,远离了这里的是非,管他什么姐姐èi èi的呢!都当是些没意思的事情。

这边太子府内,一路走过来的袁婳都是诧异不已:这进了后院,竟全都是各色小摊贩的模样摊位上摆着各色的小物件,湖内还有游船,做得甚至精致,那太子竟是坐在船上饮着酒,把玩着手里的小物件,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拜见太子妃。”好容易来了这里,自然是要到这太子府来叙一叙的。

海盐拿眼打量着袁婳,她生得珠圆玉润,比之前的个头是要高了许多,模样并未大变,算一算她的年岁,也已经是十岁了。按理应该是“你起来罢。即使良娣的姐姐,自然都是一家人,坐。”海盐笑言道。

袁婳应言坐下来,笑道:“以后,只怕要麻烦了太子妃了。还望太子妃多担待。”相比年少时的冷漠,袁婳已然是圆滑了许多,自然也知道在现在这等状况下,在这袁府内,再不想着法子去依靠别人,就只就死路一条了,但想着在阳夏,也是一样,不如来这里投靠了袁妍,或许还是一条出路了去。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海盐笑道,看着她的装扮,又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大xiǎ一 jiě可否有婚配?”

袁婳脸色一红,羞涩地颔首。“母亲虽一直为我婚配,但一直未有合适的,所以,拖延至今”

海盐若有所思点头,突然见着她身边的的一个十岁左右的丫头,生得粉团白面的,真真是水灵至极,竟有要赶上那袁齐妫的模样了,禁不住叹道:“这小丫头,生得真好。”

“长姐——”袁妍迈进门,便欢喜地唤了一声。

袁婳点了一下头,又对着海盐笑道:“太子妃若是喜欢,留下便是。”

袁妍看了一眼那婢女,细细看她,有些熟悉,倒是记起了一件事情来,便问道:“长姐,这可是那唤作‘惠儿’的丫头?”

袁婳一愣,知是她记起了当年的事情,便点头道:“三妹记性好,就是那丫头,如今长大了,越发水灵了,公主都喜欢得紧呢!”

袁妍看了一眼海盐,躬身施礼道:“太子妃,您若是喜欢,就留下,反正袁府的丫头也是多了去了。”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们不必在意。”说完又对着那丫头笑问道:“小姑娘,几岁了?”

“回太子妃,奴婢今年十岁了。”惠儿回答得声音清亮,哪里有意思害怕的颜色来,看着海盐笑得灿烂。

海盐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可愿跟着我?”

“回太子妃,若是您不嫌弃,奴婢愿意侍奉在太子妃左右。”惠儿浅笑嫣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谋杀君王 海盐不由得笑了起来。“倒真是个可人的孩子,也罢,就留在这里罢,长日无聊,就算解闷了。”

袁婳点头,又与海盐等聊了一会儿闲话,方才离去。

临出门时,被袁妍叫住了。道:“长姐现在也是变了好些。”

袁婳望着她那身华贵的装扮,不说她过得如何是好,但有这等衣食无忧,于现在的自己来讲,都是上好的,想着那从不曾对自己正眼相看的少年,心中不免又冷了几分。“长大了,自然是要变的,此次还是要多谢太子良娣了。”

袁妍浅笑,上前一步拉着袁婳的手,若说在往常,她是定不敢这般做的,但如今的这番光景,却是叫她生出了许多的胆量来。道:“长姐切莫如此说,你我乃是同父异母的姊妹,自然是亲的,怎能跟那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比的;日后我们自是要互相照应着的。”

袁婳眼眸一暗,道:“当初如不是她的巧言令色,我袁家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听闻她如今是要嫁与那三公子了,不过是个庶出不受宠的三子,自不能跟你比的。”

袁妍顿觉心飘起了不少。“长姐说的是,只是她一心要与我姊妹二人作对,咱们自是不能叫她奸计得逞了。”

二人又是耳语一番,才欢欢喜喜地告别了去。

刘义隆与齐妫听了那圣旨,却是心中凉了不少:亲自然是定下来的,却是将成亲的日子推后了一年去了。

想着他二人竟是有要分开一年之久,多是有些心中堵得慌了。

刘义隆欲言又止,只得最后说了这句话:“谢父皇旨意。”

齐妫也是行大礼了。

刘裕看着二人脸上并无喜色,笑道:“我将这成婚之日推后些,不过是想着你还年幼,不着急在这一时。”

可,刘义隆转头看着身侧的少女,她如今已是及笄,若再不嫁出去,只恐招人非议。但如今他贵为天子,也有了分明的君臣之分,所以,彼时再是不能说些什么。“父皇考虑周祥。”

“既然是婚事定下来了,成亲只是个仪式,你”出宫之后,见着一直未曾言语的齐妫,刘义隆吞吐地解释着。

“我信你。”齐妫抬眸看着他,淡淡地笑道:“成亲本就是件大事,你本也比我小”

“不就是一岁多些么。”刘义隆很不愉快地打断了她的话,道:“这些再不能说了。”

齐妫轻笑,颔首道:“倒是你比我介意些。”

“我没介意,不过左右是怕你担心我介意罢了。”刘义隆突然转过身,郑重地看着她,道:“你放心,别说你只大这些,就是大十岁,我说娶你便是要娶你的。”

彼时晨曦的阳光干净明亮,照在这建康城的上房,二人四目相对,目光交缠在一处,仿若时光搁浅,芳华长存,任人来人往,红白绿黄,他二人的眼眸当中,只见得对方的影子,随风,在眸光里,摇曳生姿。

齐妫勾唇,浅笑,酒窝微微浅露,盛得那流光似溢,眼波流转,似要将岁月轻浅。“好。”

他一笑,晃了时光的眼,那眸光,将一世的温柔倾覆,程给他眼前的女子。伸手牵过她的手,转过身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齐妫触他温暖有力的手,心中暖意浓浓,看着他走在前头的背影,倾城一笑,由着他牵引着向前走去

这年的九月,秋来得尤为的认真,将该落的叶子,一片不留地凋零了,整个建康城开始陷入寒凉冬月,齐妫站在院门口,手中握着这树上凋落下来的最后一片枯叶,只要微微一用力,它便会成为粉末;它没了,但树明年还会长出新绿,一样将装点这个世界;过去的苦痛与消亡,仿佛与这个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彼时琅琊旧邸的九月,更是愈加的寒凉,那些说好优崇,待遇如皇室一般好的说法,在初始的几月里至今,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而恭帝司马德文为了自己不被轻易毒死,将一应炊具都如数搬到了自己的卧房,遣散了所有刘裕赏赐给他的美人,留下褚妃与自己,终日不踏出房门一步;一来天气过冷,没能有炭火取暖;二来近日总有不相干的人在这府邸自由出入,根本不降他二人放在眼里。

如今粮绝,褚妃在炉火旁熬着粥,这个曾经养尊处优,从未洗手做羹汤的女子,如今所有零零碎碎的事情,包裹洗刷二人的衣裳,都成了她一人的事情了,她的手,已经开始皲裂,有些地方开始渗血,稍微hu一 d一ng,便疼得眼泪直流,此时饥肠辘辘地用汤勺搅着锅内那清晰可见的为数不多的几粒米。

“再忍忍,说不定皇上送粮的车马正在路上呢!”恭帝坐在榻上盖着单薄的被衾,安慰着泪眼朦胧的褚妃。

“皇上,莫不是您还在自欺欺人么?”褚妃落泪,又赶紧擦去,囔囔道:“皇上忘记了后宫中小孩子是如何死去的么?忘记了臣妾的孩子是如何没了的么?还是忘记安帝是如何也养不活儿子的么?”

恭帝愣神,心中一片凄苦。却道:“褚妃,不可再叫本王皇上了,此乃大逆不道。本王现在是零陵王。”

“大逆不道?皇上您还幻想着他会放过你呢。”褚妃留着眼泪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上次茂英送信,就说了,他正想法子害您啊!”

“本王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皇上没有理由杀我的。”司马德文接过褚妃递过来的粥,问道:“这么稀?何不多放些?”

褚妃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含泪道:“这是最后一点米了。”

“那,那你呢?”司马德文抬头看着已经转身的褚妃问道。

“臣妾不饿。”褚妃看着锅内剩下的清汤一般的所谓的粥,将它缓缓倒入方便的大搪瓷碗中。

突然窗户被破,有三人跳窗而入。吓得褚妃手中的锅直接掉落在地,打翻了搪瓷碗,最后的一点汤水,溅了褚妃一身,烫得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褚娘娘,您的兄长在隔壁房间内等你呢!”来人看着她道。

褚妃看了看神色慌张的恭帝,又看着盯着他看的人并无好脸色,当下也只得应声出门而去。

“褚妃”恭帝握着手上的粥,紧张地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见着褚妃已经踏出了门去;来人笑了一下,将手里的一包东西拿到他的跟前,道:“留着这粥吃下去。”

恭帝一惊,脸色惨白,囔囔道:“本王不能吃!佛教有言:自杀者不复得人身;本王并未做有违天道的事情,不应该吃药而死。”

来人冷笑了一声,打开手里的药包,将药粉如数倒入碗内。冷冷道:“喝!”

恭帝往床内一退,颤声道:“本王不喝!”说着伸手一推,便将那碗粥全都倾倒在床上了,湿了一大片被褥。

那握药的人使了眼色给另外两人,三人一点头。便一齐上来,一人摁住恭帝的双腿,一人摁住他的双手,一人用枕头摁在恭帝的脸上。

在初始的几番奋力挣扎之后,恭帝再无动静,直挺挺第躺在了床上。三人满意地离去。

九月底,宋武帝宣称,晋朝恭帝,暴病身亡。武帝携文武百官,跪拜恭帝,痛哭三日,哀痛不已。

晋朝唯一剩下的皇族血脉:海盐公主。闻此消息,悲痛欲绝。想那一ri běn是想去求袁齐妫她让如今的皇太子去父皇那里求情,却不想她竟然逃离此地,也不肯帮自己一把!哪怕是一丁点希望,她都不肯给自己!到如今,父亲与叔父双双身亡,自己此生再无半点依靠!她袁齐妫当日是怎样的想法,才会做得如此决绝!

十月,齐妫前去阳夏一趟,想将自己的母亲迎来建康,但已经吃斋念佛的王心蕊却如何也不肯来。

“月儿,如今看着你好,母亲就开心了。”王心蕊一身素白衣衫,未施粉黛,却依旧是端庄秀丽。

齐妫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神色,道:“他日我出嫁,您却不在,叫我如何是好?”

王心蕊牵过她的手,婆娑着,浅笑道:“这有什么的。月儿,不必拘泥于那些礼数,我知你有心便好,再者,若真是如此,不如你将你主母接了去。”

齐妫蹙眉抽出自己的手,冷声道:“娘!恕女儿不能向您这般不记仇!她害死母亲腹中胎儿,蓄意放火烧我,嫁祸于我!她这样的主母,不要也罢!”

“月儿,得饶人处”

“娘不必说了!”齐妫转身,打断了她的话,又道:“娘若执意不肯,女儿也毫无办法,只能只身折回建康了!他日我们夫妻二人再来探望您。娘保重。”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xiǎ一 jiě——”鱼儿在后头赶紧跟上。

府上再不如从前热闹,这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吃斋念佛的王心蕊和年迈孤苦的谢舒钗。听闻袁毅将袁湛的灵柩送回来一年后,便独自离去了,如今也无人知去向。

上了马车的齐妫神色依旧是郁郁。

“xiǎ一 jiě何必与夫人动这般大的肝火呢。”鱼儿安慰道:“夫人不想前去,自有她的道理,况且,奴婢倒是有个法子,可叫夫人不离开这里,xiǎ一 jiě又可成亲。”

齐妫一愣,转头看着鬼马精灵般的少女,道:“你且说说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裂 “很是简单,就是xiǎ一 jiě你在这里成亲,届时叫三殿下来这里接亲即可啊!”鱼儿笑嘻嘻道。

齐妫抿嘴思忖了片刻,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千里迢迢,难免手续繁杂了许多;到底有些不实际了些。“她可是肯到我们那边去,自然是最好的。”

“我也听得xiǎ一 jiě说过的,想夫人不愿意去建康,自是因为此地太过伤心了,你现在执意要她来,她来了也不会开心的。”鱼儿托着腮帮子轻声道。

此话说得不错。齐妫转头看着她,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倒是多谢你能想到这些来,至于来不来这边成亲,倒是再商议罢,但纳彩c问名c纳吉等这些礼仪,还是要三殿下来这里的。”

鱼儿嘻嘻笑了起来。“若是二殿下的话,肯定是愿意的,他喜欢着xiǎ一 jiě呢!”

齐妫浅哂,道:“别瞎说,你家二殿下如今还是单身呢!可不许你这般毁了他的名声,别可惜了他那副好皮囊了去。”说完想起他那般绝世的容颜,若是真孤独一生,岂不是伤了多少姑娘家的心去了。

鱼儿倒是严肃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道:“xiǎ一 jiě,奴婢这话可是一点没假的,就是将我派到你身边,他也是说了,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就叫我传话给他的。”

齐妫倒是愣了愣,自长安一行,她自然知道与他之间的那种感情,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那种经历苦难过后的重生,自然有说不出的情愫在里面,但在她的心里,那不是想要与他共度今生的那种情感。“可不许瞎说了,如今你既是跟了我,日后月例也自然从我这里发,我也是喜欢这般轻快的性子。”

鱼儿含笑不语。

刚至金陵,就见着武帝率领文武百官出来,心中一惊,莫不是这几日在路上的传言都是真的?原恭帝后零陵王司马德文驾崩了?这位短命的皇帝,前前后后才几月之久,便是没了,心中不免叹惋;这皇朝当中的事情,日夜变迁,谁都不知晓下一刻死的会是谁,齐妫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又庆幸起自己喜欢的,是武帝对不喜的三殿下,偏三殿下也无争夺皇位的心思,也算是可以远离了这些是非,可以与他一起,度过那安安稳稳的下辈子了。心中倒是又多了几分安慰。

“那零陵王,死得可真是蹊跷呢!”鱼儿有些无聊地言论道,这十一月的天气,已是寒冷了,加之这看着灵柩,心里难免有些暗沉了下来。

“鱼儿!”齐妫喝了一声,严肃道:“万不可妄议了这些,虽说我们与这些人都沾不上边去,但也切不可叫人抓了把柄去!”

鱼儿倒是一惊,看着她的神色,吐了吐舌,颔首轻声道:“奴婢知错了。”

齐妫的神色缓和了些,道:“你说的这些话,我心里都明白;所以,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不需说出来,招人非议。”

鱼儿倒过来一把抱住她,眯着眼睛笑道:“xiǎ一 jiě,还是你要聪敏些,且对我真好。”

齐妫白了她一眼,道:“我何时对你好了?可别巴结我。我心思厉害着呢!”忍不住自己又笑了起来。

想起建康城里的皇太子妃,她的心里不免还是觉着有些愧对于她了,想她当日送自己的一对耳珰,也是真心将自己当朋友待的,只是,别说此次自己帮不了她,就是帮得了,那皇太子与自己之间,又是多了一丛麻烦;只怕到头来,二人之间还是要生出嫌隙来。

说巧不巧的,进门竟然就见着海盐一身缟素地坐在自己的府上。齐妫的面色一沉:她心里只做何想的?这一身的孝衣,竟然就这般毫无顾忌地来这里,倒是有几分像了那袁妍去了!

“不知皇太子妃驾临,还望恕罪。”齐妫走过来,轻声道,虽是心中不大快,也是想着她心中此时更是痛苦不堪。

海盐含着泪眼看着她,咬唇半晌,才将情绪压下去,道:“二xiǎ一 jiě果然是忙呢!自长安回来,都不曾找见过你几回。”

齐妫颔首解释道:“如今家中事物繁忙,若有疏忽的地方,还请皇太子妃原谅。”

海盐伤心欲绝地站起来,晃悠悠地走到她的跟前,冷声问道:“你是多忙啊?我派来找你的人,每每都是空手而回;你可知,我那边人命关天啊!你竟是一份力也舍不得出了?”

“太子妃言重了,小女子不过是个平民,哪里能出得上力。”瞧着她那模样,怕是已经心灰意冷了。

海盐含泪笑了一声。转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她。“你是故意笑话我么?明知太子他中意于你,你说的一句话,顶他人的一百句一千句;现在说这样的话,你拿我皇太子妃当笑柄吗?”

站在一旁的霁儿赶紧上前,跪在地上,赶忙解释道:“皇太子妃,奴婢斗胆说上一句,奴婢xiǎ一 jiě如今已经被皇上指婚;因着素日皇太子的心思,所以越发是要远离的;且确实是有家中有急事,才离开了建康的。”

海盐看着跪在地上的霁儿,冷笑道:“霁儿?如今你也变得这等心思深沉的人了?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调教什么样的奴才!”

“太子妃!小女子虽然无甚地位,但也不能这般污蔑了去。”齐妫只觉心中堵得慌,道:“太子妃也应该知晓,皇族一家的事情,别说我们这等小民插不上手,就是皇太子本人,也不见得能左右了乾坤。太子妃这样说,无非是不喜小女子这样的性子罢了。”

“对!就是不喜欢去了!”海盐冷笑道:“从你来建康,便一直在招惹太子,招惹完了,又是不愿意做侧妃,难不成叫我做侧妃不成?他既是愿意听你的话,你为我说一句,只是尽了你我的情分,帮不帮得上,我只谢你的好意便是!只怕你如今是恨不能我司马家族都灭族了才舒坦了去!”

齐妫心中不痛,如她所说,他们之间的那些情分,只怕在今日算是全无了。“不知太子妃此话从何说起!”

“你不是一向这般么?昔日你在袁府,便是容不下你的长姐主母,还要时不时打压庶出的xiǎ一 jiě;他们与你有何仇怨?竟是将其赶出了建康去?如今呢?我司马家族是往日的皇族,你自然是记恨我们的高贵去了!所以,恨不能全没了才好!”海盐涨红了双眼,冷声道。

齐妫只觉自己耳朵暂时失聪了去,见着她嘴唇在那里不停地动着,那股子冷意,由头至脚,又从脚至头;将身上全都凉了个遍,只硬邦邦地来了一句:“太子妃还请回!这是小女子的府邸,不想听了这话了。”

“你算得什么?竟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你以为嫁给三殿下你就攀上高枝了?你做梦吧!他是这几个皇子当中最不受宠的!”海盐甩袖而去。

“公主,我们从此,两不相欠!”齐妫咬牙,背对着门口叫道。

海盐冷声一笑。“我们从未相欠过!”

人一走,齐妫九瘫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无神,想自打来了这建康,见着她时,她虽高贵却不矫作;虽算不上心善,却觉不存恶心。与她相处的那段时日,也算得上至如今最好的好友,却不想,竟是被人带成了这般模样。

鱼儿在一旁撸了袖子,摩拳擦掌道:“xiǎ一 jiě,要不要奴婢教训她一顿去?”

霁儿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别添麻烦了!”

鱼儿看着齐妫的那神色,怎么感觉比失了心爱的人还伤心了?也不对,她如今也未失去心爱的人。啊!呸呸呸!怎能这般想自己的主子呢?鱼儿忍不住给了自己几个嘴巴。

“咱们今后怕是要愈加小心太子府那边了,遇到他们那边的人,能躲则躲,不能躲了,能少说就少说。”齐妫眼眶湿润,吃了一口茶,蹙紧眉头看着霁儿。“你这用得什么茶?如何这般苦涩?”

“太子妃今日进门就怒气冲冲的,我给她降降火,就用了这茶了,平日里咱们都不吃的。”霁儿促狭一笑。

齐妫抚额:如今这两个丫头,只怕还要给自己惹更多的麻烦了。

永初一年二月,关于成亲的一切礼仪都已准备停当;只是这成婚当日的地址,却是一时还未定下来。

“你定,你说哪里就哪里。”刘义隆凝视着她的眼眸,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忙着将各色礼仪都向阳夏那边去,但却发觉,那里不仅新娘子没有,更是没有一个出来应酬的人,所以,难免显得有些尴尬了去;只是想到很快就要与她在一起了,所有的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了。

齐妫看着他温柔的神情,想起初见他时忧郁的眼眸,真真是变了一个模样,且如今他已然是长开了,虽不及刘义真那般容颜,却也是修长挺拔,棱角分明的;总是看着,总叫她觉得看不过来一般。如今听他这么说,便问道:“去阳夏可是麻烦了许多,再者,小毅也不知去哪里了,家中竟是无男子了。”

“那你说。你挑哪里便是哪里罢。”刘义隆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理了理。

“就是这里罢。”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齐妫与刘义隆二人齐齐起身,望向门口处的人,见他笑意浅浅,清秀怡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婚之夜 “小毅,你如何来了?”齐妫迎上去,心情颇好。

袁毅搔搔头,看了一眼现在齐妫身后的刘义隆,对他笑了一笑。对着齐妫道:“我听得姐姐要成亲了,便特特赶了回来。”

齐妫牵过他的手,笑道:“正在说你呢!”转头对着刘义隆道:“这是我小弟袁毅。”

刘义隆施礼,道:“见过小舅。”

袁毅面色一红,摆手道:“三殿下无需多礼,小民是个乡野村夫,礼仪上粗糙了些。”

“进去坐着。”齐妫笑道。

“对了!我还将三姨娘接了过来呢!”袁毅有些得意地道。伸手指着街道旁边的轿撵。

齐妫倒是一愣,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叫她愿意千里迢迢来了这里,可见自己当初是白跑一趟了。

“那我便先回去了。”刘义隆凝视着齐妫,恋恋不舍道。

齐妫点头,此时本不该见面的,于礼不合,若母亲见了,必是又要瞻前顾后的。

是夜,王心蕊舟车劳顿,早早便睡了去,齐妫却是抓着袁毅聊了半宿。

“我知你不喜做官,不喜欢这尔虞我诈的场面了去。”齐妫望着烛火里,粗布粗衣的,却也难掩他清秀的面容,谢舒钗除却丰腴了些,皮肤却是极好的,而袁毅是像了她的皮肤,五官儒雅清隽,却是像了袁父。“但你果若去做了农夫,叫父亲要难受了去了。”

袁毅吃了一口茶,细细品着,抬眸望着她笑道:“姐姐,活着只要自己觉得快乐,就够了!哪里能够思虑那般周全呢。”

“那,生活上,还困难么?”

袁毅摇头,浅笑道:“姐姐可别忘记了,单单就父亲在阳夏置下的那些田亩,就够用了。不过,我打算将它们全分给那些穷苦人家,留下几亩与自己种就可以了。”

齐妫倒是掩嘴而笑,看着他的神采奕奕的模样。当真也是替他开心,只道:“你愿意就行。”

“不是,我来这里,也是要找三位姐姐商议此事的,这是父亲留给我们的,自然都有份了。”袁毅摇头,看着烛火闪动,她好看的侧脸在昏暗里显得柔和动人。“只是姐姐嫁过去以后。万事小心,若是觉得委屈了,伤心了,一定莫多想,学会放开。”

齐妫看着他,认真地点头。“你也一样。”

袁毅一笑。“我这一年多在外面四处游历,也是见识了许多了东西,他日这农夫若是做得下去便好,做不下去的话,我依旧是要出去的。”

“倒是看得开。”齐妫不由得笑。

成亲当日,刘义隆给了她十里红妆,直至他新封府邸,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到处是一番喜庆的色彩。

袁齐妫彼时十七岁,被封为宜都王妃。

王心蕊在她离开府上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母亲只愿你一生快快乐乐的,别无所求。”

那一刻,她瞬间就落泪:母亲这一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如今这样,也算是她最好的时刻了。

盖上红盖头,便由着霁儿与鱼儿牵引着上轿;隐约见着他的双足,一身大红色的衣衫,想他从未穿过这般亮色的衣服,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风采了。

深夜了,齐妫听见门吱呀地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不知怎的,她明知道是他,心里却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一双手都不知该如何放了去。感觉他慢慢的靠近,缓缓地坐在自己身侧,沉默了许久,竟是问了一句:“饿了么?”

齐妫“噗吱”一声笑了出来,将刚才那般紧张的感觉给化了去。轻声问道:“那,你饿吗?”

刘义隆听见她的笑声,也是松了口气,两个傻家伙就这么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有些饿了,这一天都顾不上吃饭了。”

“要不然,咱们吃些?”齐妫提议道,在去阳夏时,虽母亲不愿意来,但是一些闺阁之中的礼仪是教了自己的,当时听着,自是脸上通红,似无地之容一般,如今想着就是在今夜,这心里难免有些后怕,此刻说起吃东西,倒是轻松了许多。

“好。”半晌,刘义隆点头,轻轻掀开她的盖头,见她眸光清亮,红唇欲滴,脸上微微施着粉黛,使得原本就肌肤如玉的她,更是绝色倾城,大红的喜服衬得她更是娇艳欲滴;更兼她此刻面带羞涩,目光含羞,竟是叫他的心漏跳了一拍去,转而便是跳个不停,竟是不敢去直视她了。“你,真美。”

齐妫听着他的赞美,又见他竟是感觉无处安放的模样,倒是叫她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突然,他伸过手,握过她柔软滑腻的手,吸了吸口气,正视着她道:“来,吃点东西罢。”遂将她牵到了桌边。

二人苦恼地看着桌上的吃食,竟是没有一样可以当做正经餐饭的东西,不过是些花生,枣子,桂圆什么的。二rén iàn面相觑,突然见着果盘里竟还有个苹果,大概是意味平平安安罢,刘义隆赶紧拿了过来递到她的手里,笑道:“这个可以吃。”

“那你呢?”齐妫接过他手里的苹果。

刘义隆闪亮了一下眸子,浅哂道:“我们一起吃。”

齐妫的脸色一下就红了,在红烛闪亮的光亮里,越发的娇羞不已。却不想他竟就着她的手,直接咬了一口下去。

看她轻启红唇,轻咬了一口;刘义隆忍不住将她搂进了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发丝之上,轻声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再简单再朴实的话,在她听来,便是一生的承诺,这个少年,在他十六岁的年纪里,告诉自己,他会永不弃她。齐妫在他的怀里,静静地躺在,点头。“多谢殿下。”

“不要唤这个称号,就唤我义隆。可好?”伸手婆娑着她漆黑柔亮的发丝:她终于是选择了他了,这一刻,他的眼眸中再不见当初的忧郁,盛满的是满心的欢喜。突然一把横抱起她,走向了床榻之上。以手撑在床榻上,定定地看着他。

齐妫看着他眸中意乱的神色与厚重的呼吸声;吞吞吐吐地问道:“干嘛?”问完就觉得自己真是作!明知道要干什么,还问这句话,岂不显得多此一举?

“吃饱了么?”

呃?齐妫突然想起刚才掉落的那半个苹果,怕是没机会吃了。

刘义隆突然躺在她的身边,缓缓伸过手,将她头上的发簪抽去,那一头青丝,便如瀑布般散开了来,拂过他的掌心。她身上的气息,慢慢将他的鼻翼充满,他的呼吸愈加的重了。他猛地一伸手,将她的身子搂过来,紧紧地贴近他的身体;将自己的唇迎了上去

齐妫闭上眼睛,感觉他柔软的唇触碰过来,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突然他轻笑了一下,将唇紧靠上她的唇瓣,轻咬着辗转起来鼻尖的呼吸轻轻地吹在她的脸上,一阵柔柔的痒。叫她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少年勾唇一笑,轻扯绸带,见她锁骨处白皙诱人,忍不住伸向她的脖颈间,轻轻吻了起来

帐幔突然掉落下来;只听得见那厚重的呼吸声,女子轻盈的娇娥,绸缎衣衫滑落至窗前细微的声响;如春雨细腻绵绵,如夏日骄阳热烈,如秋风送爽,如冬日炉火空气中氤氲着甜腻的气息,烛火闪亮之中,旖旎一室春光;翻云覆雨之中,柔情四溢,流淌在这大红的绸帐里,溢在这小小的新房之中

月光如水,月华如练;少年坐在院门口,手里握着酒壶;望着月色下的一草一木,在夜风中摇摇曳曳,温柔的模样,像是要揉碎了他的心一般;伸手将酒壶靠近唇边,一饮而尽。勾唇笑了笑。“童月。”可还记得,也是这般的月色,也是这般的孤寂,你曾经走在自己的跟前,对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当初以为我们一起走过了那样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我们之间,再不会一样,却不想,你,还是选择了他。从此之后,我便成了你的大伯大伯,真真是可笑了。少年撂下酒壶,看着那玲珑的月色,就如她清秀白皙的面容,正用如水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自己一般。此次他的婚礼,只怕是未有兄弟参加罢。只希望,你日后能幸福,若是不能,我定奋不顾身,将你抢了来,只要,你愿意

“齐童月!你宁愿嫁给一直不受宠的三弟,也不愿嫁给我吗?你到底是有多讨厌了我?”伴随着“哐当”一声想,他手里的杯子被狠狠地摔了出去,地上多了一堆的碎片。

紧接着,房内传来更多的“哐当”之声,吓得站在外头的丫鬟们,赶紧提着灯笼融入夜色当中。

少倾,海盐提着灯笼匆匆忙忙忙赶来,见着里头竟是一片漆黑。赶紧叫复儿赶紧点起了烛火,却见着他失魂落魄的坐在书桌前,眼睛无神地望着桌面。

“太子殿下。”海盐心疼地叫了句,垂眸却见着地上竟全是瓷片儿,便安排了下去,自己走上前去,道:“殿下,早些歇息罢,忙了一日了,还坐在这里。可别累坏了身子。”

“她为何要选择了他?哪怕是二弟,我也心甘情愿,他毕竟文采与外貌,都是人所不能及的,但三弟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刘义符囔囔道。

又是齐妫!海盐的心中一阵凉意,嘴上却笑着安慰道:“殿下多想了,齐妫选择了谁,必是她愿意的;她觉得幸福就好。”

刘义符转头望着她,问道:“跟着我不会幸福么?如何不会?日后我自会成为一国之君!她还有什么不能得到的?她若愿意嫁与我,这正妃的位置,我自然是要给她的,她有什么可计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树梨花一溪月 海盐手里端着的茶杯“哐当”落地,眼眸中泪光闪闪,看着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的他,讷讷问道:“果然如此么?”

刘义符看着她失落的神色,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你并不在乎这些名分的,不是么?”

海盐轻轻吸了一下气,点头含笑道:“是啊!殿下,臣妾只要跟着你,就心满意足了。”

“她为何就是执意不肯与我在一起呢?不知从四岁那年见到她开始,我就多喜欢她,有多喜欢她”刘义符囔囔地道,兀自起身飘飘摇摇地向外走去,一边道:“她若在这里,我又怎会整日玩弄这些,又怎会每日都郁郁至此”

海盐瘫坐在椅子上,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他竟然是这般爱她的,还是这般在自己的面前说着他是如何爱她的!那自己是什么?是什么?是当日她求情而来的一个物品么?是因为她,自己才能嫁给他的么?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为何就不能计较名分了?为何就不能计较他到底爱不爱自己了?从成亲那日起,从未到过自己的房间,那日,他竟是一个人在湖里的花船上度过的!到现在为止,他从未曾踏进自己的院子当中一步,这半年多来,自己竟是孤独地守着那房子到天明!

袁齐妫!我恨你!没有比此刻更恨你的时候!之前以为自己会不在乎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就够了,可是,事情哪里会像想象的那般简单,他若眼中无自己,自己又如何呆得下去?

三月的春风,三月的阳春,三月的桃花;庭院中,桃花瓣随着风在阳光下轻轻舞动,飘落至墙头,地面,窗棂,将一处处都染成了粉红色,将阳光都染成了粉红色;女子站在桃花树下,用手接着那一瓣瓣飘落的桃花,满眼都是幸福的色彩。

“月儿。”身后的温柔的声音响起。

齐妫转身,看着飘落桃花的不远处,一个玲珑少年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眸里,满含着柔光,似要将她揉碎了在他的目光当中。

他看着她轻笑,甜糯可人,看着她微微凹下去的酒窝,盛满了粉色的灵动,一席暗粉色的襦裙,将她宛如仙子的模样,衬得更加夺目动人;他轻抬脚,慢慢靠近了她,牵起她的双手,眸光含情,轻笑道:“我记得你在彭城时,就爱那一树树的桃花,站在桃花树下的你,美得我生怕你飘走了去。”

齐妫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喜欢桃花糕的罢,别尽说些煽情的话;我最喜欢的,还是梨花。”

“桃花。”刘义隆不肯让步,吟道:“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是梨花。”齐妫回应道:“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刘义隆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嗔怪道:“梨花如何好?梨寓意离,不好!且你这诗句也是找得不好,竟是满含伤感了去。”

齐妫吃疼,不满地叫道:“哪里就那么多的寓意了,不过是觉得梨花糕淡雅爽口而已。”

“桃花糕味道非常不错,改日你有空了,可以做来试试。”刘义隆不理会她的辩词,看着她那佯怒的模样,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梁,道:“过几日我们便要去彭城了,可有些人需要去道别的,这几日也无事,我便与你去一趟。”

齐妫沉默了半晌,抬眸看着他,摇头道:“前日已与你一同回门了,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了。”

刘义隆狭促一笑,取了她发丝上的花瓣,问道:“太子府呢?不需要去告别一下么?以后只恐再见的机会太少了。”

话将将说完,便被齐妫一锤手下去,打在他的胸口,蹙眉道:“既是殿下这般说了,那我今日就留宿在那里可好?”

刘义隆吃疼,却实打实地将她搂进了怀里去,狠狠道:“你去试试?”

“那你说些个没意思的?故意气我不成?”齐妫将头放在他的怀里,手不安分地在他胸口处拨弄着。

她娇嫩的脸颊触碰在他的脸上,本就叫他受不住,如今竟还敢拿了那手指在他胸口左弄弄右弄弄的,当下便忍不住捧住她的脸上亲了起来,继而在她的眼睛上,碾转至她的唇畔,竟是将她的一瓣唇吸了进去,在她口中不停撩拨着。

花瓣如雨,随风飘落,桃花似锦,织成一道隐隐约约的帘幕;一对璧人相拥,互相缠绵,时光驻留,遂叫那日月失色;痴缠了岁月,静伴了人生。

“走了走了!”霁儿推了一把看呆了的鱼儿。“将院子里的下人都叫出去罢。”

“啊?”鱼儿回神不解。

霁儿一把拉住了鱼儿,边走边道:“我瞧着昨日夫人差人送来了一罐蜂蜜,咱们去弄两杯来与xiǎ一 jiě和殿下吃了。”

鱼儿折回头,看着桃花树下的二人,那仿如不真实的画面,叫她恍惚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那个有着倾城颜色的人,满含深情地亲吻着她

刘义隆伸手抚上她的纤细的腰,沉浸在爱河中的小女子惊醒过来,看着她眼前的少年,正待推开,却竟是被他一把横抱起,她惊讶地问道:“做什么?”

刘义隆深邃的眼眸闪亮着,看着她被吻得鲜红欲滴的唇瓣,靠上去轻啄了一下,勾唇一笑,宠溺万分。“去睡觉。”

齐妫搂着他的脖子,抬眼望了一下天空,讷讷道:“这是白天啊!”

“我们想睡便睡,不用管白天黑夜。”说完推门而入,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却欺身上来,压在她的身上。

齐妫赶紧护住胸口,目光闪烁,道:“这样不好,外面,外面还有很多人的不方便不太好”

还未说完,他已将唇覆了上去,在她唇上碾转流连,似要将她吸入进去,又是不舍如此反复,几番折腾,竟是叫她再无力动弹,只得任由他做了去

待衣衫褪尽,一裹长被,将二人裹得严严实实;他突然翻身上来,眼眸如火,呼吸粗重,他的唇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各处,叫她忍不住轻(自行发挥罢)起来,身子瘫软,他突然冒出头来,笑得如痴如醉。“不怕,他们已全数退下了。”说完身子一动。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翌日清晨,刘义隆早早进了皇宫,大约是刘裕有事情要交代了他,所以匆匆便赶去了。

齐妫则是懒床没能起来,确实是起不来了!昨天白天折腾到起来吃了些餐点,便懒懒去睡了,不想半夜迷迷糊糊的竟又是被他折腾了整个下半夜,整个人都觉着骨头散架了,浑身酸疼得不行。

却是鱼儿代人传话来,说是太子妃约她去茶楼一会。思来想去也并未有什么好说的,那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再说,也是没意思了。

“xiǎ一 jiě——奴婢觉得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去赴约的好。”霁儿见着神色慵懒的她建议道。嫁过来的这几日,虽说是消瘦了些,但瞧她颊上的红晕,却是愈加水嫩了,想来她过得果然是幸福的。

“哪里就会有危险了?”齐妫起来梳洗,突然想着或是她又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去说罢?“今日也算做个了断,鱼儿去将我妆奁里的一个装有一对珍珠耳珰的盒子拿来,今日你留在府内,我与霁儿出去一趟。”

二人到了那第一次相见的茶楼的二楼,并未见着海盐;便干脆坐下来品着茶慢慢地等了。

“二位来得正好,我们楼下正有耍杂技的呢!二位可不去瞧瞧?”端茶水的小二笑嘻嘻道。

听着有热闹可看,霁儿哪里坐得住,赶紧站起来便要下楼。

“哎哎!客官!这楼上就是最方便看的了,你此刻下去,怕挤也挤不进去了!”小二指着二楼栏杆处,笑道:“看见没?好多人都站在那里看呢!”

“有道理啊!谢了小二哥!”霁儿兴奋地拉起齐妫的手,道:“去看看!杂耍可有意思了!”

齐妫不愿起身,看着外面的人群道:“我不去了,待会太子妃找不到我们,岂不是我们失礼数了。”

“放心了,就看一小会儿。”霁儿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出去了,刚好也还有一个空档,赶紧将她推了进去,自己随后。

齐妫被她推得往那栏杆处一撞,竟是整个人都倒了出去,只觉整个人都飘在了空中,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惊恐地望着此刻那里双手落空的霁儿大叫一声,便再无其他了。

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匹快马,马上少年踏马腾空,竟将掉落的她伸手接住。

齐妫感觉有人轻揽住自己的腰际,定眼一看,竟是一位少年郎,面容清秀,嘴角含笑,似阳光般活泼灿烂。

少年望向她,那轻施粉黛的容颜和那如秋水般的眼波,颊边的小酒窝轻现,叫他忍不住心中一阵悸动,落在马上的他,竟仿佛忘记了周围灼灼的目光,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怀中女子的惊慌。

“公子,请将小女放下来。”齐妫见着他都不知神游到何方去了,忍不住提醒道。

少年惊醒回神,望着她,顿时面色通红,赶紧将她放开来。

却不想此刻正在马上,他这般一放,齐妫的头便先向地面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开心还来不及呢! 看来总得一死啊!齐妫闭了双眼,等着以头撞地而死的悲壮与丑陋来。

少年却反应极快,翻身下马,抓了她的手腕滚落在地,抱着齐妫打了几个滚,方才停下来。

齐妫呆呆地看着他,心不由道:小子厉害啊!

“xiǎ一 jiě——”霁儿一把拉住她,从少年怀里扯了出来,泪眼朦胧地喊道:“xiǎ一 jiě你没事吧?”

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阵仗,倒是把齐妫给气笑了:若不是她要去看什么杂耍,就没这般惊险的事情了。“没死了,瞧你哭丧着脸的。”

霁儿伸手这摸摸那摸摸,疑惑地道:“真的没事吗?”

齐妫起身,对着坐在地上发呆的少年道:“公子可有伤到何处?”

少年回神,赶紧起身,拍了拍衣衫,红着脸道:“没事没事。”

齐妫点头。浅笑低眉道:“多谢公子及时搭救!”

“没事没事。”少年不知所措看着她的笑颜,有如惊鸿一瞥,竟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

“这位公子,多谢你救了我们家xiǎ一 jiě的救命之恩!若日后有什么需要,xiǎ一 jiě会尽力帮你的。”霁儿瞧着他那神色,叹息一声:又是个栽在她容颜上的可怜少年。

“好。”少年静静地凝视着她,三月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却是恰如其分的美,微风吹起她的青丝,衬着她柔和的笑颜,宛如盛开的芙蓉,娇而不俗,美而不艳。

“王爷!还请上马!”马上有人道。

少年点头,望了望齐妫,转身踏马而去,消失在嬉闹的人群当中。

海盐的轿撵在茶楼下停住了,出来看着现在街上的主仆二人,倒是一惊,继而笑道:“王妃。”

因着霁儿与齐妫一时都未能适应了这个称呼,适才霁儿一直称她为“xiǎ一 jiě”,确实不妥,只这叫了快十年的称呼,一下确实不好改,这不,后面海盐叫着,他们二人竟都是反应不过来。

“王妃,我们太子妃叫您呢!”复儿在后头高声叫道。

齐妫回神,转过头看着站在轿撵前的海盐;神色淡淡的,施了一礼,轻声道:“给太子妃请安了。”

海盐却好似前日的事情没有发生了一般,笑着上前,一把握住齐妫的手,道:“别那般多礼了,我正有一事求你呢!”

齐妫悄无声息地将手抽出来,看着她那张笑脸,却是再怎么也无法觉着她的好来。“太子妃高抬臣妾了,今日若是此事,便就此别过了。”说完对着后面的霁儿叫了句:“将那盒子里的东西还给了太子妃。”

霁儿上前,将那锦盒递给海盐旁边的复儿,冷声道:“给。”

那复儿微微打开,叫海盐看了一眼,海盐先是一愣,继而转头看着她干笑了一声。“这既是给了你的,哪里有还回来的道理呢!”

齐妫也笑,只觉别扭,平日里自己这般假笑的时候不多,何况是对着昔日是好友的她。“太子妃的物件儿太贵重了些,臣妾受不起,还是请太子妃收着妥当。”

海盐叹息了一声,点头。“也罢,今ri běn是想找你问问,可曾在这街上看过什么可人的小玩意儿,听小姑说,你曾经与一个叫道彦之的买些瓷器小玩意儿的人熟识。”

“想必太子妃也知晓,那道彦之现在已是官员了,自然也不会贩卖这些玩意儿了。何况,臣妾如今也是不能找到他了。”说完看着海盐的神情,倒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太子妃也喜欢那些玩意儿么?”

海盐微微笑了一下,摇头。“不是我。是,太子他”

“臣妾家中有急事,还是先走一步了。”齐妫打断了她的话,既是关系到刘义符的,能少知道一些便少知道一些的话,否则不知道又会惹出怎样的事端出来。

二人便不戴海盐说些什么,竟是直接走了去。

“太子妃,您瞧瞧,竟是这么无礼得很,不待你说上一句,便自顾去了!”复儿站在海盐的身边转身瞪眼望着离去的齐妫二人。“也竟是没摔死了她去!”

“复儿!修得胡说!”海盐喝道,看着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的,便道:“你到周边去瞧瞧,可有什么好的玩意儿,买了来给我瞧瞧。我去茶楼歇歇脚。”

复儿应声而去。

“哎哟!姑奶奶,你胆儿大呀!就这么走啊?”走出许远,霁儿看着一路闷声不语的齐妫笑道。

“不必!她现在是完全变了样了。”就现在她这般的作态,那刘义符不知要被宠成什么模样了,若一味就这般玩下去,那届时称帝,必是要遭人反对了去的!思忖这些,不免为着刘义符感到可惜了去,自己虽是不喜欢现在的海盐与袁妍,但到底,刘义符并未得罪了自己。“回去罢,殿下应该已经收拾了好了,咱们也该走了。”

霁儿点头,看着她那般急切的模样,倒是真为她感到高兴了去:她如今也算是圆满了。“xiǎ一 jiě看来也是真心喜欢了殿下的。”

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笑靥如花,点头道:“自然。”便快速地向前走了去。

“你竟与我讲这些?”刘义隆促狭地看着坐在桌边的某人,伸手撩拨着她的头发,笑得明媚。

齐妫颔首,猛吃了几口茶,壮胆道:“难不成不能与你讲了?”

刘义隆从背后搂住她脖颈,附在她的耳边轻轻道:“自然可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开心?”齐妫不解地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五官清晰明朗,瘦削的脸庞上有她最喜欢的温柔笑容。

刘义隆坐下来,扳过她的身子,认真地凝视着她,浅哂。“若是你今日独自去了,你说,我会开心么?”

“那自然是不会。”齐妫笃定地道。“哪里能这般呢!”

“所以啊!你既与我说了,说明你一点都不在意他了才对。”刘义隆忍不住靠近了她,用自己的鼻尖顶住她的鼻尖,勾唇轻笑。“不然不晓得我会怎样吃醋了。”

齐妫面色一红:他现在竟会说这样煽情的话了,也不知他以前那般笨拙是如何来的,是最近从哪里学来的么?“你是不是与许多姑娘都说这样的话了?”

“除却你以外,我未曾想要对任何人讲这样的话。”刘义隆侧过脸,竟又将那唇靠了上去,欲要上前去亲吻了她去。

齐妫一躲闪,伸手指了指门外,道:“所有的人都在等我们呢!”

刘义隆扶着她站起来,又捏了捏她的脸,不情愿地道:“好罢,只是到彭城还需要些时日,难熬了。”

齐妫被他说得羞得不行,伸手在他胸口垂了一拳。

他也不躲闪,反而一把抱住她,在耳边吐气如兰道:“别乱动哦!小心吃了你。”

齐妫赶紧挣扎开来,转身便向门外跑去,笑声清脆甜糯,道:“赶紧走了。”

看着她娇俏的背影和离去的快活模样,他的脸上不没来地浮现了舒心的笑容,也好似终于明白了什么一般:幸福不过就是二人相守在一起罢。

老嬷嬷不愿意跟着一同去彭城了,年岁大了,也不愿意奔波,倒是这几日开心得很,每日里笑呵呵的,临走时,还说着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起带着孩子回来呢,又是将齐妫羞了一回。

“嬷嬷,你放心,会的。”刘义隆紧紧拽着她的手,眼神明亮地道。

嬷嬷的耳朵已经不再灵光,此刻见着二人那般黏乎,倒是打心眼里开心,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好。”

至太子府邸,刘义符出现得极快,一眼见着站在门口的婀娜身影,便赶紧上了来,满脸的笑颜,眼眸散发着从未有的光芒,道:“童月,你来了。”上来竟是忘情地伸手要去拉她的手。

齐妫轻微侧了一下身子,巧妙地躲过了他伸出来的手。“拜见皇太子殿下。”

刘义符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蹙眉囔囔了一声。“你”

“大哥。”刘义隆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拽在自己的掌心,竟狠紧了一把。

齐妫吃疼,转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他。

刘义符神色一暗,退后了一步,淡淡地笑了一声。“三弟。”说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径直往里走了去。

齐妫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成亲了你再这般惹桃花,我便不再拿根绳子将你锁住了。”刘义隆附在她的耳边说完这句话,竟是轻咬了一下她耳垂。

“哦。”齐妫蹙眉转头看着他,若不是在这太子府,非得一脚踹死了他去!

刘义隆吃吃地笑,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却是依旧不肯放手。二人便这样别扭地向前走着。

一路走过来,竟见着穿着像那街边的小摊贩模样的下人,摊位上摆着各色的小玩意儿,还相互之间竞争,拉di jià位的,还有些装成逛街模样的,一边走一边讨论着街边各色的玩物,或是买些东西,讨价还加的,最后才付了钱,满意地离开。

若不是知道自己在太子府,一定以为自己进了那条街上了,这哪里是太子府应该有的模样呢!齐妫与刘义隆都惊叹不已。

“好了好了!今日就到这里,都收拾了去!”刘义符站在一处,蹙眉挥手道,眼睛去看着与刘义隆站在一起的她。

那些个商旅打扮的下人们听了这话,都赶紧收拾了东西,不刻便都消失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旧事重演 刘义符看着满眼奇怪神色的齐妫,尴尬地道:“只是今日有些无聊,往日并不这样。”

齐妫点点头:这般熟稔的动作与口气,哪里是一日能够练就的,只是,如今自己特特将刘义隆叫了来,便是为了自己不再插手他的事情了。

“王妃来了。我竟是不知道。”海盐远远地带着袁妍便叫了起来。

“你去与他们一处说说话,若是觉得不舒服了,便直接出来找我,我去大哥的书房,嗯?”刘义隆轻声耳语。

也好,毕竟他们兄弟二人说话,自己不在旁边是最好的;虽是不想与他们说话,也得先说上一说了,遂点头;放开了他的手,上前给海盐施了礼。

“拜见王妃。”袁妍少不得出来施礼,脸上却又是极不情愿的。

齐妫瞧着她的神色,似极不痛快了去;便勾唇淡淡笑了一下。“不必了,我今日不过是随着三王爷出来走走。”说完不再去瞧她,对着海盐施礼道:“在这里要稍稍打搅太子妃了。”

海盐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笑,好似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王妃快别这般说,府上也无甚好招待的;我适才想了一下,独那湖中的花船上坐着观景还算不错的。”

齐妫转头望着府内那一湖澄澈的水,倒映着湖周边的亭台楼阁的,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当下也是有些心动。

“xiǎ一 jiě。”霁儿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湖水,想起晨间的事情,心中早便觉着有些蹊跷,这湖水却不是别的,落下去怕是再难救上来了,现在三王爷还在书房,哪里能说到就到了?

齐妫听着她的声音便是知道她心中有些担忧,但看着这湖可爱的湖水,又兼想着这青天白日的,更是在这太子府内,若是她也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太子还能轻饶了她去?便当下点头。“也好。”

遂三人携丫鬟上了花船,船在湖面上慢慢悠悠地走着,湖内的几株荷,荷叶连连,水珠儿在那绿得欲滴的叶儿上面,圆滚着身子摇曳着,一忽儿掉落下来,落在湖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弄得那倒映都变得弯弯绕绕起来。湖中央有一座精致的小亭子,绿柱红瓦的,显得分外妖娆。

“平日里太子就喜欢在这湖上泛舟,就是午睡,也是愿意到这里来的。”海盐望着她,那一身湖绿色的襦裙,长裙拽地,锦带束腰,愈发衬得她修长玲珑,那一颦一笑之间,莫说是男子,就是平日里女子见了,也得感叹她的美来;此刻她眸光灵动,望着那湖水,湖水倒映入她的眼睑,眼眸愈发明亮了。

“这里景致确实不错。”齐妫随口答道。

霁儿倒是一直坐在她的身后,想着若是有人要害她,那自己必是先掉入湖内的,虽说水性好谈不上,但至少不是个旱鸭子。也注意着观察她二人的一言一行。

“二姐姐可不知晓,先前可不这么好看,后来是父皇觉着这府内少了灵动的气息,便命人引了活水来。”袁妍套近乎般的叫了一声“二姐姐。”

齐妫淡漠地笑了一下:她大概是觉得,至少她现在得唤她一声王妃罢了,但心有不甘,于是便说了刚才这番话,告诉自己,皇上是喜欢这太子的,日后的地位自然可想而知。可她不知晓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今日来这里,不过也是尽了往日与刘义符的那一点情谊。“难怪这般灵动;父皇想得周到,若是府上一直沉闷着,可见时不好。”说完故意拿眼睛看了二人。

海盐也算是个聪慧的,自然知道她是在笑说她二人生得不够灵巧罢了。表面上却是并不在乎。“王妃说的是,父皇一直都极疼爱他这晚年得到的第一子,自然事事都为他着想的。”说完也不待她答话,便对着后面的丫鬟道:“惠儿,还不给王妃倒杯茶水,说了这半日的话了。”

那惠儿赶紧倒了一杯茶送过来给齐妫。

霁儿一把接过来,笑道:“我正渴得厉害,午间用膳之后,竟是忘记用茶了。”说完便是一饮而尽。

“我这丫鬟,平日里在我这骄纵惯了,可是将她给宠坏了去!还望太子妃莫见怪。”齐妫轻笑,望着惠儿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倒是觉得有些面善,问道:“这丫头可爱得紧。”

“可不是,当日主母便是看着她伶俐,便将她留下了,太子妃也是喜欢,便又留在了这里。”袁妍笑。

“哦?”不曾记得当日府上还有长得这么水灵且看着聪慧的丫头。

“xiǎ一 jiě,这就是那柳五儿的èi èi。”霁儿在她耳边轻声道。

那被袁婳害死的五儿?那她这èi èi竟是愿意留下来?倒也是奇事了,当下也不再言语。只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看着湖中那少许的荷叶。

那惠儿却又折回去,重新倒了一杯茶,走过来时,却是绊着了什么,摔倒在地,竟是直接将茶水全数洒到了齐妫的身上,

齐妫赶紧起身,却还是没能躲过,见着好好的裙子上,赫然多了许多的污渍,也是无奈。

那袁妍却赶紧上来,拿出帕子便擦拭了起来,一边擦一边道:“可是不小心了!将二姐姐这一身衣裳都弄湿了去!”

齐妫却只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下,竟是抓不住了,倒向了船外。

霁儿的手还将将伸出,却已听见“咚”的一声,齐妫便已经落水了去。“xiǎ一 jiě——”一声出,自己也是跳进了湖内。

袁妍冷笑着,看那主仆二人在水中挣扎的模样,转头却迎来了响亮的一巴掌。

“你疯了么?这是太子府,若是她在这里出事,我们还能脱得了干系?”海盐冷声喝道。转头再不去瞧她,喊道:“快来人啊!王妃落水了!”

岸上的人赶紧相互转告着,却是没几人熟识水性。

“xiǎ一 jiě你坚持住啊!”看着渐渐没力气挣扎的齐妫,霁儿急得不行,但是哪里有力气拉她上去。

突然听见“咚”的一声,见着刘义隆只身跳下去,一手搂过她的腰,一手划水,竟是很快就到了岸边。

“月儿?”看着怀里迷迷糊糊的齐妫,刘义隆后悔竟将她丢给那两人,原不曾想到,在这太子府,他们也敢做出这等事情来。“你怎么样?”

齐妫被呛得难受,但人还是清醒的,摇摇头,朦胧中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想是他在为自己担忧,便干脆躺在他的怀里迷糊着。

“童月?你没事罢?”刘义符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女子,关切地问道。

“她没事。”刘义隆冷声道:“但是,也请大哥务必叫些水性好的人在这湖边守着,说不定哪日又有人落水了,可不见还有我在这里。”

瞧着他那神色,刘义符当下便沉了脸,转头看着也将将靠岸的海盐等人,道:“你们就是这样照看王妃的么?”

海盐赶紧上前请罪道:“臣妾知罪,刚才事情太快,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说完又对着坐在旁边的刘义隆道:“不知王妃如何了。”

刘义隆横抱起浑身湿透的齐妫,站起来冷眼看着海盐,道:“若是她有任何闪失,勿说你是太子妃,就是太子,我也不会放过。”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霁儿跟在后头小跑着,倒是挺佩服三王爷的,力气不小啊!抱着个人比自己走得还快了。

“三弟,先将她在府内换了干净的衣衫在走吧。”刘义符在后面道。

“不必。”刘义隆撂下这一句话,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你们不是一向是好友么?如何现在竟是要害她不成?”刘义符折回身看着站在跟前的海盐问道。

“殿下,此事确实不是臣妾所谓,当时甚是混乱,许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落下去的。”海盐颔首不敢去瞧他的眼睛。

“是啊!臣妾当时也只是上去将她身上的茶渍擦干净来,未曾想她并未站稳,竟是直接倒了下去臣妾,来不及拉住她。”袁妍似有委屈地道。

“罢了。”刘义符叹息了一声,转身道:“他们来此本是一番好意,如今成了这番模样,只怕日后再见就难了。”

海盐不明所以,并不知他兄弟二人在讲些什么,但如今看来,眼前的他,至今都还不能放下已经成亲的她。

霁儿给齐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见她也无甚大碍,也就先让她睡下了。

“霁儿姐姐你也真是的,若我在那里,便是将她们二人都一块儿推下水去!看不吓死她们去!”鱼儿看着昏睡的齐妫,不满地道。

霁儿将她拉出车外,坐在马车上,轻声道:“要真如你那般,那现在三殿下与xiǎ一 jiě都要完了。”不过说实在的,心里还是堵得慌了些。

“她们不死也脱层皮,心里痛快了。”瞧着那良娣的嘴脸与前日那公主的言论,真是些不知好歹的人。

霁儿却是叫停了马车,跳了下去,对着坐在马上的刘义隆施礼道:“三殿下,奴婢有话想要禀告殿下。”

刘义隆见着她郑重其事的,便下了马,道:“你且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爱江山爱美人 霁儿将便将日内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又言道:“小王妃虽然是个好\性子,能忍的便都忍了的,但今日这些事情,想她一个皇太子妃,做得实在太过了些。”

“好了,你不必说了,我知道。”说着干脆弃了马,直接坐在马车里,看着她去了。

霁儿想着心里不免有些郁郁:平日里见着他对xiǎ一 jiě那自然是好的,但是刚才看他的神色,竟是没有一丝的愤怒?难不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能姑息了么?若不是那少年相救,现在哪里还有这毫发未损的xiǎ一 jiě了?

马车缓缓地前行着,刘义隆婆娑着熟睡中她的脸,此刻她脸上未着任何脂粉,显得素淡雅致,平日里施了些粉黛,也是自有她的清奇气质来,倒是怎么看怎么觉着好看;不禁看着她痴痴地轻笑了起来,俯身下去。

齐妫大概是感觉到了他唇上温润的感觉,蒙地睁开眼,竟见着这家伙,竟然闭着双眼,欲将那舌尖探进来,齐妫赶紧一侧脸,叫他亲吻在她的脸颊之上。

刘义隆勾唇而笑,睁开眼睛看着她别扭的神情,扳过她的脸,哂笑道:“总是躲着我。”

齐妫脸色微红,道:“没有啊!这是车上,外头还有人呢!”

刘义隆干脆倒在她的身边,与她合着被子躺下来,将她的头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胳膊上,顺带在搂过来,谑笑。“若是车外没有人,是不是。”一个转身,抱紧了她。“是不是就可以了?”

齐妫躬身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娇嗔道:“越发没规矩了。”

刘义隆伸手在她的胳肢窝处挠了起来,促狭地笑。“规矩不规矩?”

这一挠,如何受得住,齐妫早已笑作一团,身子一阵乱扭,怎奈如何也躲不过他的手,眼泪都笑出来了,禁不住喊道:“刘义隆!再不住手,我可要生气了。”

听着她坦荡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又见着她身子胡乱地动着,心中一阵柔软,伸手一把将她捞在怀里。“我不敢了。”

齐妫还在笑着,伸手软软地拍在他的身上,嗔怪道:“你太过分了。”说完又笑了起来。

齐妫与鱼儿二人相视一眼,都偷偷笑了起来。春风十里,马蹄踏青,青山遥遥,绿水隐隐,鸟鸣山涧,花开四野;马车内笑声不断,如翠鸟轻灵动听,偶窃窃私语,叫人心神往之。

刘裕却突然患病,心中甚是忧患,想自己虽是刚刚登基,却是年岁已高,然皇太子尚幼,不知几时能当此大任了。

当日谢晦,乃朝中右卫将军,对刘裕谏言:“陛下年岁已高,且应思存万世,帝位至关重要,不能交与无才德之人。”谢晦才学渊博,善于辞辩,武帝对他甚是喜欢。

“太子如何?”刘裕询问道。

谢晦自知此事事关重大,太子已立为皇太子,按理是应该继承大业的,但太子的品行,都是众所周知。

“回陛下,臣以为,皇太子甚是聪慧,本可当年此大任,但皇太子身边的奸佞小人甚多,使得皇太子不能正其身啊!”徐羡之附言道。

刘裕自然也听说了此事,还听闻在太子府内办起了市集,大臣们对这位皇太子,多是存了异议的。遂又问道:“那庐陵王刘义真如何?”

庐陵王刘义真在朝中的声望不错,且文采斐然,算是这几位皇子当中的佼佼者了。当下几位大臣都抱着观察观察的心态。

但这庐陵王要说在朝中与谁最好,却是谢灵运,但当时谢灵运也是怀才不遇的,却也是较为随意,那刘义真本就年岁不大,何况当时哪里知晓这等事情会落在自己的头上,竟是不曾想过的。

这日谢晦出宫之后,便来到建康赐予庐陵王的府邸处拜访刘义真。

刘义真平日里便听闻这右卫将军的才德,听闻他竟然还拜访自己,岂有不欢喜的道理?当下便迎了出来。

那谢晦对于这位王爷的才德也是有耳闻,如今见着他的人,看着那番风姿,当真是惊叹这世间还有这等人物:清隽活泼却又不失文雅,姿貌美丽胜于女子,却并不媚态;他一笑,彷如沐浴春风一般。

“二殿下。”谢晦躬身施礼。

“谢将军。”少年上前一步,伸手指引道:“请。”他虽不喜各色的繁文缛节,但在这等有才学的rén iàn前,倒是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

当下便是热情款待了他去;倒是叫谢晦恍惚了:听闻这二殿下是最放浪形骸的,并不是那等顾及礼节之人,难不成是知晓自己来此的目的?

府邸装饰得也甚是豪华,恐怕王爷当中,除了他这般奢华,怕是没有了。

酒桌上二人聊得极是投机,虽说少年到底见识浅薄,但在同龄当中,却也算是佼佼者了。

“谢将军今日能来府上,果然是蓬荜生辉。”吃了些酒之后,刘义真便也没有了那般顾忌。“如今这朝中,本王也就与谢大诗人聊得深,他一派好文采,却是无用武之地,当真是可惜了。”

谢晦当下便变了脸色,他素来与谢灵运不和,这且不说,他嘴里所得这无用武之地,不是分明在说圣上用人不当么?果然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王爷。当下不再言语。

刘义真却是对此事毫无察觉,自顾地给谢晦敬酒,又无顾忌地道:“如今父皇年岁这般高,这朝中的大臣自然是最重要的,日后若是太子掌权了,岂不是都要依靠着各位大臣么?”在他看来,刘义符那等人,其实都是无甚作用的,不学无术的人他甚是鄙夷。

谢晦对他的言论已是相当看不惯了去,果然是自在惯了的王爷,干脆随他说了去。

“也不知谢将军今日特特来府上,是有何事可赐教了。”刘义真饮罢,斜倚在椅子上,慵懒着神色看着他,笑道:“不会是有甚宝物要给我看看罢?”

谢晦尴尬不已,当下抱拳道:“二殿下平日与臣交集甚少,听得殿下一番风采,着实仰慕。”

刘义真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一手拍在他的肩上,道:“谢将军谬赞了,本王不过是个散漫惯了的人,哪里有什么风采的,倒是不爱江山爱美人。”说完又给正待开口的谢晦道:“你别说;我不是不爱江山,而是我爱不起,本王不爱去管那些糟心的事儿,就喜欢清清静静地过着日子。”

谢晦倒是一愣,竟不知他竟然率先说了此话来。也是一时接不上话。

“朝中的事情,尔虞我诈的场面,你争我抢,撞破了头皮还不愿回头的,都是叫人甚是不喜欢得很!”刘义真自顾地斟了酒,吃了起来,看着谢晦窘迫的模样,心想这人,听得说辞辩极是了得,怎么今日我的这番言论,他却是不著一词,这是何意?

然谢晦听了这话,更是蹙紧了眉头。

可刘义真却没有得罪完的一般,指着府邸一周道:“我这儿花了好些银两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谢晦听着,这其中的“她”,却又不知是何人物了去,独叫这少年忘乎所以了。

少顷,刘义真已是喝得迷迷糊糊,竟来了一句:“我已醉,卿且去罢。”

那谢晦当真是气极了,看了一眼那醉得迷糊的少年,狠狠叹了口气,甩袖而去了。

回到宫中,坦言刘义真对他太过热情,想是知道他此去的目的,可见心思太深,对刘裕道:“陛下,庐陵王德轻于才,非人主也!”

刘义真半夜酒醒,身边服侍的小丫头星儿看着他那惺忪的睡颜,递了醒酒汤过去,叹道:“殿下可知今日谢大人来此的目的?”

刘义真将那醒酒汤一饮而尽,随口道:“不知。”

“听得说圣上龙体有恙,担心这继承大业之人;朝中无人支持太子,皇上便是想到了殿下您,可今日您那般作法,定是将那谢大人给气着了,只怕”星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接过了碗。

刘义真挑了一下眉头。“重要么?这皇上的位置,果然是人人都喜欢的?”说着倒是脸沉了下来,又道:“那谢晦,我本是听闻他是个文采极了得的人,但是他竟是这样的人,也就没意思了,不值得深交。”

“殿下啊!人家哪里是来与您深交的啊!不过是来试探您的。”星儿为他理了理衣衫。“殿下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黎民百姓着想了,这天下若真是太子殿下的只怕”

刘义真看着烛火惺忪,坦然笑道:“怕什么,你以为这朝中的大臣都是吃干饭的?就算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是个好皇帝;所以,你倒是说说,你这话从何而来?”

对他突然转过头来质问自己这一事,星儿倒是显得镇定自若了。“殿下您睡过去不久,谢太尉过来了一趟,怎奈您怎么也叫不醒,他便叫奴婢将这话说与您听了。”

刘义真伸手出去,打算拍一下她的脑袋,却是到了一半,又缩了回去,浅笑道:“我说呢!你如何能知道了这些。”

星儿笑着趴在他的床边,轻声道:“谢太尉还说了,这事,是不是要遣个信给三殿下,也是做个万全之策,日后就是殿下您继承不了帝位,也算是卖了个人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千里江陵 刘义真思忖了半晌,也是觉着有道理。“也好,叫他做个提防,这些个老顽固,一定是要他觉着好的,才肯放手的。”

那齐妫与刘义隆二人,一路上也是过得极为潇洒,既无宫中那般规矩,又无公务缠身,倒是叫二人痛快淋漓了不少。

至江陵那一日,便从京都传来刘义真出任都督南豫c雍,司等六州诸军事及车骑将军c开府仪同三司c南豫州刺史,管辖之地达五十州。

看着这一消息的齐妫倒是蹙紧了眉头,将这大面积的州县交与他管理,不免心生疑虑了。

刘义隆心中自然是失落的,但想着当初齐妫与自己说的那些,便也就不打算去计较这些东西了,今日见着她的神情却是有些不对,倒是有些奇怪了去,双手搂过她的肩头,问道:“何事惹得娘子这般皱眉不展了?”

齐妫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东西道:“却不知这父皇是何意,既是打算将那皇位传给太子,便不应该将这五十个州给了二殿下。”

刘义隆拉过她一道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公文,浅哂道:“父皇的心思我们是猜不透的,但是,既然是将皇位传给大哥,那给二哥管辖几个州算得了什么呢。”

齐妫认真地看着他的神情,伸手将他的衣领子理了理,轻声问道:“你呢?”

“我?”刘义隆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吸着她身上特有的芬芳,淡笑道:“一粥一饭,一人一心。”

齐妫不由得搂住了他,将脸放在他的发丝上。“谢谢你。”在这尘世当中,对于一个女子来讲,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叫人觉得值得的呢?他做不做皇帝,能不能受到器重,于他二人来讲,他们都是各自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其余的人与事,与他们又有何干?

刘义隆抬眸看着她,伸手抚着她的脸颊,认真道:“我们现在只管着我们这一方地,只当是不问世事罢了。”

齐妫点头。“好。”

“过几日带你四处去转转,还记得那次你险些被抓来这里么?”刘义隆打量着这赐的府邸,虽说朴实了些,但对两个人住,已经够了。

齐妫点头。想起那一日为刘义真挡下的那一刀,胳膊上至今都留着那道疤痕呢!这般想着,竟然拿小子还欠着自己的一次救命之恩了?实在是件不错的事儿,以后若是真有什么,也能拿出来挡一挡了。

接下来的几日,刘义隆忙得不可开交,忙着公事的交接及快速地了解整个江陵的风土人情,便是将齐妫放过了,由着她自己出门逛了去。

江陵地处长江中下游,偏南,发展显然没有长安那边的盛况,但贵在旁水靠山的,水路畅通,船只来往迅速;有着与长安那边不一样的风土人情,长安的大气和粗犷与江陵的婉约和细腻,当的是不同的风格,造就了不同的礼仪,这里的百姓更注重了相互之间的礼貌,在街上走着,竟是连叫卖声都要低婉了许多,带着软浓的口音,听着叫人觉得有趣。

三人中除了齐妫,鱼儿与霁儿都是南方人,倒也不足为奇,虽说与建康有些不同,但到底也是大同小异去了。

三人经过七八天的查探,也是差不多都了解了一些。

这日刘义隆也是难得的清闲,便借着齐妫的邀请,出来四处走走。

“义隆你瞧,这江陵的水路极是畅通,但我这几日特地查看了一番,发现这里民用的船只不多,倒是官用的运送往来频繁些。”齐妫指着那滔滔的长江水,在不远处翻滚着,气势磅礴,但静处却又是波澜不惊,好似纹丝不动一般,倒是一番奇景,周边的景致也是一流,群山环绕,郁郁葱葱,晨曦浓雾缭绕,阳光破晓而出,洒在云层雾水间,隐约柔和。

刘义隆寻着她指得方向看去,江上往来的船只并不多,少许的民船大概也只是打鱼用的。

“若是能将这运送民用物资的船舶造多些,那我们这里的物品边更容易运送出去,外面的新鲜东西也能及时地运进来;如此一来,江陵的经济便能够快速地发展起来。”在街上看到许多的物件,大抵都是本地的货物,外地的货物鲜有新鲜的,多是一些干货,且城中百姓多是靠打柴为生,生活极是艰难。

刘义隆点头,伸手牵住她的手,道:“月儿说得有道理。”

齐妫却是知道他有他的担忧。“但是,我想着,若是我们在这里大肆造船,必然会起疑,以为我们有异心。”

“聪慧如月儿,夫复何求啊!”刘义隆点头。“这几日在处理一些公文时,也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确实有这份心思,但也与你所说的那般,有这等顾虑。”

齐妫转头看着他,思忖了半晌,试探着问道:“那,可不可以预先造些简单的私人用船,后我们上呈:私人用船太多,长江口太拥挤,可否减少私人用船,以十造一的方法,可行?”

刘义隆拉着她坐在旁边的草地上,道:“容我想想,若可行,那江陵的百姓非得感谢你这个倾城王妃了。”

齐妫靠在他的肩上,望着远山轻笑道:“我可不要。对了,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讲。”

“娘子请说。”搂着她的腰,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就这般坐在这风景如画的季节里,刘义隆觉着再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我见着城中有好些流落此地的流民,无土地亦无房屋的,甚是可怜;再者,还有些小娃孤儿,都沦落在街边乞讨,多是可惜了。”

“嗯。我们的王妃是打算拿着自己的体己,来将他们养活了?”刘义隆轻笑。

“我们本就有朝廷的赈灾粮,可发一部分来救济;再说着这一群孤儿的,我倒是觉得可以成立一个慈善堂什么的,一方面是官家出钱,再一方面是商贾捐资;还可以办个学堂,百姓的发展,还是得教化才行。”这几日看着那些,想着那鱼儿也是跟着刘义真几年的丫头,识字读文她都在行,倒是可以先让她试试。

刘义隆点头。“娘子说的都对,为夫会尽一切办法按照娘子说的来,可好?”

齐妫抬头看着他轻笑,嗔笑道:“也亏得你,整日里拿话来哄我了。”

刘义隆颔首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道:“从未哄骗过你;其他人除外。”

齐妫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刘义隆也跟着笑;伸手将她放到在膝盖上,伸着脖子便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江水悄无声息地流淌,送来清凉的水汽;山巍峨,静静立在那里,为二人撑起一片荫凉;晨曦的浓雾满满散去,露出明媚的阳光,将树叶儿与草叶儿上的水珠收了回去,只留得一片清凉。那深吻的二人,浓密的气息在山间悄悄散开,惊动着这山间年幼无知的鸟儿,一阵惊叫,惹得一处处鸟儿一齐欢唱了起来。

“王爷——该回去了!”山坳的拐角处传来平静的声音。

二人心跳如钟鼓;齐妫一伸手,将他推开了来,喘着气道:“回去了。”

刘义隆意犹未尽,眼眸发亮,怎奈那边还有人在等,只好作罢;“走罢。今晚可是不能轻饶了你。”说完,伸手将她抱起来,转身便处了山谷。

齐妫被他这句话羞得满脸通红,微微挣扎道:“你放我下来。”

“不放,怕什么,你是我的王妃,难不成还有非议不成?”说着又是害羞,只得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

刘义隆哂笑,一经将她抱着放入马车之中。

那后面跟着的刘武,从见着他们这番模样开始,脸便红得跟那相思豆一般,到刘义隆将齐妫放入马车当中,还是没能退下来,只得一路颔首在前头领路,心里到底是思考起来:王爷与王妃果然是伉俪情深啊!但这,这大白日的,会不会有伤风化?

“三月留在建康的人送来书信了。”刘义隆静静地看着她。“说那日你在茶楼摔下来的那个栏杆上做过手脚,但茶楼没有人承认;我让他继续查,查出来了,决不轻饶。”

齐妫点头,却道:“算了,反正我们今后去那里的时间少之又少,届时多加注意便好。”

“那日在太子府落水,是不是有人推你的?”刘义隆并不接她的话,继续问道。

齐妫看了他半晌,知道他必是要查根究底的,不说他也会查去,便道:“是;若是没猜错的话,便是我那三èi èi了。”

刘义隆定定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齐妫都被他盯怕了,只好如实地道:“其实那日从茶楼上摔下来,我也知道是有人做手脚了。”见着他还是那副模样,只好又道:“我也大概猜着应该是何人所为了。啊——”话刚说完就被刘义隆敲了脑袋。

“你当我派人去查是不浪费人力物力的?”刘义隆瞪眼看着她。“且这件事如不是霁儿与我说,我竟是不知道了;你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

齐妫一边摸着脑袋一边摇头。“回殿下,没有了。”

“既是知道有人存心要害你,进太子府时,为何不与我说了?若是我不及时赶到,你是不是是不是就”这话再也说不下去,眼圈都红了去,想着她若是就此溺死了,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将是什么样子了。

刘武听着里面竟是吵起来了?这王爷王妃果然是会做戏的,这会子竟然躲起来吵架了?看来刚才那番模样都是假的了,唉!算不得有伤风化罢?

齐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难得撒娇道:“对不起了,夫君。下次再不这样了,以后什么事情都告诉了你去,可好?”

刘义隆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下次若我再如此,夫君你就一掌将我拍死去!”齐妫狠狠道。

刘义隆转过头,一把将她扑倒,狠狠咬了她的唇,道:“若再这般不听话,为夫便真的生气了。”

齐妫瞧着他的模样,吃吃地笑了起来:这世间事,无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他现在如此待我,我便倾心于他,毫无保留。

刚到太子府,霁儿便迎了出来,慌急慌忙地赶了出来:“殿下,京城差人送来一封急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武帝托孤 “什么东西?”齐妫问着,若是急书,该是刘义隆身边的人先知道才对,如何现在倒是霁儿知道的。

“不知晓,来人将信交了便走了。”霁儿将手中的书信呈上来。

齐妫不明所以,握着这书信觉得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刘义隆倒是大方,直接拿过去,利索地拆了信,一手拉着她进门,一边看着信。

“王爷,臣这里也有公文时京城那边递过来的。”王华跟在后面道。

刘义隆将手里的信看完,放开了齐妫的手,转身又问着王华道:“在哪里?速速给我。”说完便兀自进了书房去。

齐妫留在原地莫名其妙:他将我的信拿走看了,也竟是不还我?

“xiǎ一 jiě,你知道信的内容么?”霁儿小心翼翼地,明知故问地看着她家一脸懵的xiǎ一 jiě。

齐妫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你去炒菜罢,我与鱼儿给你打下手。”

那鱼儿天生也是个乐观的性子,这段时日里,在这里更是玩得热火朝天的,将这江陵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这几日才开始消停了些;便开始品尝这里的各色吃食,端的是一刻不停;也怪是齐妫骄纵她,一下小小的丫头,成日里在外面野着。

这会子听闻霁儿要做饭了,也是乐得心花怒放,赶紧来打杂了。

“你也该收收心了啊!别成天在外头混吃了。”齐妫与她一边择菜,一边拉着家常。

鱼儿点头。“遵旨!王妃。”

“去!过些时日,殿下会叫你去授课的,我想着也好,你这性子,也该叫你收敛了。”齐妫将手头上的菜在她的额上闪了一下,掉落了许多的水珠去。

鱼儿眼睛眨巴着,委屈地摆弄着菜叶子,道:“王妃,您瞧着我这般幼小,还这般无知,怎么能授课呢?”

齐妫拿着菜起身转去交给下人洗,自己坐在廊下看着她。“不管了,如今也只有你行了。”

“王妃,殿下请您前往书房一趟。”刘武上前,对着坐在那里教训鱼儿的齐妫;看着一边撕碎着菜叶子,一边委屈嘟囔的鱼儿,倒是有些同情了。

齐妫听着,便对着蹲在地上的鱼儿道:“好了,别将这菜都捏碎了!赶着去厨房里给霁儿打下手去。”说完便走抬步走人了。

鱼儿瞪着离去的齐妫。“臭王妃!我现在多自在啊!”极不情愿地走进了厨房。

站在门口的齐妫看着一直低头在那里看公文的他,没打算上前打扰,倒是喜欢看着他那般认真的模样。

“过来。”刘义隆头也不抬地道。

呃?他竟也是会分神的?齐妫想着,听着他这语气不算是太好,也不知那封信是谁给自己的,心里到底有些忐忑,但还是挪了过去。“殿下。”

刘义隆闻声,一把拉着她摔进了自己的怀里,将桌边的一封信递到她的手里。“看看。”

齐妫接过信,也不看内容,见着落款竟然是:刘义真。真是觉得头疼得很。“我不知他为何与我写信的。”

“看看内容。”刘义隆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眼睛却望着桌上的公文,一边批阅一边,也是厉害了。

原来是说朝中有人反对太子继承大业;正在斟酌人选;恐会派人来试探情况,叫注意些。齐妫看着方松了口气,道:“不过是写给你的罢了。”

“那何必署名是你?”刘义隆戏谑地笑道:“当初他那般讨厌你,不想今日看着这模样,竟是也对你存了一段心思。”他自然不愿意讲自己与他在刘裕面前是如何挣得她的。

“没有的事儿。殿下您多虑了。”齐妫放下手里的信,道:“我们既是没有那番心思,自然不必去想这些了。”

“那你且看看这个,这是朝中人传给我的。”刘义隆将旁边的公文递给她。

齐妫依言打开了,看完一惊,问道:“父皇病重?”

刘义隆点头。沉默了半晌,方才道:“这是朝中心腹传过来的,自然不会有错。”

“那,我们,是又要回去了么?”齐妫试探着问道。

刘义隆摇头。“不必,在未得父皇的召见,我们万不可擅自进京;若真是父皇驾崩了届时,自然会发文让我们回去的。”

齐妫看着他,在这几个儿子当中,他当真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当日年仅四岁便出来驻守,到现在,又是有几日待在过刘裕身边的,但他对这个儿子,竟是一直如此,如今连病重的,也未曾想来见一见这个儿子,委实叫人猜不透,他何以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刘义隆见她望着自己出身,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浅哂道:“在想什么?”

齐妫回神,望着他,摇头。

这日夜里,刘义隆并却是将她放过了。且许久都不曾入眠。

“怎么了?”齐妫看着睁眼看着烛火的他,起身问道。

刘义隆转头看着她,温暖地笑了一下。“你也没睡?”

齐妫点头。

“来。”刘义隆伸手,叫齐妫将头靠在他的胸前。

齐妫依言躺下。

“想起父皇病重,他长年征战,身上必是落下许多病痛了;如今这次,只怕不容易过去了。”

“那,你不想去看看他么?”

“不了,他也并不想见到我这个儿子,我何必去给他添堵呢。”刘义隆叹息了一声。“你可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

齐妫摇头。“坊间听闻过一些,不过并不见得真是罢。”

“我母妃出身贫微,算不上是富家xiǎ一 jiě;与父皇也是在乱世相遇;便怀上了我,当时母妃年岁已大,自然不及那些年轻美貌的,自是不受宠;生下的我也是瘦小难看;父皇从未多看一眼;在我三岁的那一年,父皇将我母妃赐死了。”

“为何??”

“母妃一向行事小心谨慎,也知道自己的地位与别的夫人不同;从来都是不争不抢,但不幸的是她生了一个儿子;府中那些人,都恨不得那些生儿子的人都死了才好。我母妃在府中无依无靠,自然成了下手的对象了,便被人陷害。”刘义隆想起自己度过的那段时日,所幸的是自己是男孩,若是女孩,只怕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听着他这般轻描淡写,但这其中的心酸与苦楚,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懂得,齐妫伏在他的肩头,沉默不做声。半晌,才问道:“那你,查出来是谁陷害了母妃么?”

“查出来了,但我至今无能力去将她处决了。”刘义隆咬牙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能?”

“怎么会,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经过努力得来的;并无任何人来帮你。”齐妫安慰道:“你现在没有办法,她也会受到因果报应的,母妃自然也不会责怪于你。”

“待所有的证据都齐备之后,我会让她给我一个公道的。”刘义隆婆娑着她的头发。“所以,那日你说我们不争不抢之时,我犹豫了,便是想着,若我有一日为帝,那她必死无疑。”

齐妫想起当日的情景,自己却是真的难为他了,并不知他心里还藏着这么一段往事。“你臣妾的错;臣妾也答应了殿下,若是有朝一日必须这么做,臣妾一定与你共谋天下。”

“对。”刘义隆勾唇而笑。

烛火摇曳,在昏暗的灯光下,却藏着两颗彼此忠贞的心,只为相守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然武帝已是奄奄一息,当日让谢晦前去试探刘义真,也并未觉着怎么样,现在这等情况下,也只能落在太子身上了。

刘义符是寅时在船上被叫醒的,便迷迷糊糊进了宫,来到武帝的床前,看着面如金纸的武帝,方才吓了一跳,跪在榻前呼道:“父皇。”

刘裕此刻已是回天乏术,见着刘义符跪在自己的跟前,他身子壮士,长得最是像自己,又兼是太子,虽平日里他的那番作为叫他生气,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伸了伸手,示意他起身过来。

刘义符走上前,靠在榻前,含泪喊了一声。“父皇。”

“兵儿,父皇不行了;待父皇死后,你便要继承大业了。”

刘义符摸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道:“父皇不会有事的;您安心养病,儿臣来照料您。”

武帝摆手,喘气了半晌,才慢悠悠地叮嘱道:“父皇与你说些话儿,可要记住了,但万不可对人讲了去。可知?”

刘义符点头,看着那气喘吁吁的刘裕,只怕真的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了。

武帝喘了口气,轻声道:“那檀道济虽有干略,而无远志,非如其兄有难御之气。徐羡之c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有随机应变之能,若有异心,必此人。”

交代完毕,又挣扎着起身,亲笔写下遗诏: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概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

当下司空徐羡之c中书令傅亮c领军将军谢晦c镇北将军檀道济,一同接受遗命。

刘裕最后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群臣与旁边的幼子,阖上了双眼,幡然离世,刚好一个甲子年。

即刻群臣恸哭,哀告天下。

而太子府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虽都是全身素裹,表面上带着悲戚的模样,心中却是兴奋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只愿为你 “太子妃,往后您就是皇后娘娘了。”良娣袁妍耐不住兴奋地道,想那日因着推袁齐妫下水,刘义符自此以后,晚间便都睡在船上了,再是不理会二人;如今可好,海盐贵为皇后,自己自然也是皇妃了!指不定到时候还能封个皇贵妃呢!

海盐点头,如今太子得了遗诏,传位给他,自己自然是皇后的位子,只是,自己心里哪里真的在乎那皇后的位子?只不过是在乎他那一颗心罢了,可他的心,岂是在这里?

“届时,太子妃便可将那些您不喜欢的人都铲除了去,别碍着您的眼睛了。”袁妍庆幸在袁婳被赶出袁府之后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跟着海盐公主。若此刻是跟了那袁齐妫,自己现在也就是个王爷的侧妃了。如今他见着自己,也是要行礼的了。

“良娣莫要胡说了去,我并未与人结仇,何来铲除他人?”在宫中待惯了的海盐,知道不论你心中想到了什么,都要在外面做得滴水不漏。

袁妍自觉失言,赶紧闭了嘴,随着她一道进宫去。

刘义真自小便因着相貌与智慧出众得到武帝的喜爱;在武帝重病之时,便已经动身前往建康来了,在二十一日,已经赶到了建康。

而刘义隆却是在武帝驾崩的那一日才知晓的,待其他的皇子都已经快到建康时,他才知晓此事,或者说,正式的公文才呈给他,之前他得到的小道消息自然做不得数。

“月儿,我们又要奔波一次了。”刘义隆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

齐妫点头,这边的学堂刚办起来,本来一时是不能少了人的,但怎奈父皇驾崩这等大事,自然是耽搁不得的。“我随你去。但鱼儿与霁儿就留下来罢,这边的事情才刚刚开始,不可荒废了去。”

刘义隆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可你身边怎能一个下人都没有,这样罢,我将刘武留下来陪着鱼儿,霁儿和刘文与我们一道走。”

齐妫侧过头看着刘武那憨憨的模样,虽然长得还算清秀,但常年跟着刘义隆,哪里会照顾得了姑娘家,好在鱼儿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只要保得她的安全,便是足够了。

“刘武,你便留守在这里,照看好鱼儿,那可是学堂里的先生,要尊重些。”

刘武有些为难地看着刘义隆,讷讷道:“殿下,末将末将是个男人那,那鱼儿是个”

“甭管她是姑娘还是男人,总之,待王妃回来,你得叫她见着一个毫发无损的鱼儿就好了。”刘义隆打算他的话,拉着齐妫转身便走了出去。

“是。”刘武垂头丧气地道。打刘粹还在刘义隆身边的时候,刘武就跟着他了,只不过那时就是个跑腿的,平日里与刘义隆的交集不多;后刘粹做了刺史,便将刘武提了上来,这才知道这小子憨得很,事情不讲明白他就总给你做错,但好在忠心不二,算得上是有个优点了。

连日来在江陵忙前忙后的,齐妫已经是累得不行,又兼路途奔波,到了建康,竟是卧床不起了。

“你吃了这药,再进宫去。”刘义隆瞧着面色苍白的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怎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当下也只要心疼的份儿,奈何世事无常;若早知这般,便是不出这趟京,便可少却了许多的麻烦。

“殿下,您还是先进宫罢,奴婢来照看她就好。”霁儿站在旁边也是干着急,齐妫的身子一向算得上是硬朗的,只是这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刘义隆看着她将那药吃下去,心想着当下也只能是这般了。“好,我进宫之后便叫了大夫来,好好瞧瞧。”

霁儿点头,都说这宫中的御医了得,当下也就放心了。

小半日的功夫;门外去来了个意外之客。霁儿慌慌张张地迎了出去,道:“太子殿下;三殿下已经进宫了;如今王妃患病在身,实在是不宜出来迎接;还请太子殿下先回去,奴婢稍后回复;改日我家王妃定当登门拜访。”

刘义符探着眼睛望向里面,随口道:“登门就不必了,听三弟说王妃生病了,我前来看看,御医随后就到了。”

霁儿本想着这齐妫与他本来就是旧识,那三殿下难免会忌惮,若是此时将他放进来,日后齐妫就是有理也是说不清了。但听他说御医的事情,想着还是早些给她瞧了好,便施了一礼,让开了道儿。“太子殿下请。”

刘义符点头,脚步匆忙地往齐妫的卧房走去。

“太子殿下!”霁儿在后面急喊着。

刘义符转头看着她,蹙眉问道:“怎么了?”

“太子殿下,我家王妃还再休息;且太子殿下身份不同,不便这般相见”霁儿觉得词穷,却是觉得自己说得极有道理。

哪里知道他根本就不听,迈着脚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道:“我与你们家王妃是好友,哪里需要忌讳这些。”

就是好友才需要忌讳啊!霁儿无奈地在后面跺脚,想着自己还是跟上去的好,到时xiǎ一 jiě解释起来,自己也算是个证人。

刘义符走近床上,看着双眼紧闭的她,虽是脸色苍白,但仍旧难掩天生丽质,遂坐在了床边,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抚了一下。

霁儿的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

齐妫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道:“回来了。”

“嗯。”刘义符温柔地回应。

齐妫咋然醒来,见着刘义符坐在自己的床前,赶紧挣扎着起身,道:“太子殿下。”

刘义符做了禁声的姿势,依旧推她躺下。“你好好休息。”

齐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霁儿,难免有些气恼。“太子殿下驾临,你如何不通报一声的?”

霁儿委屈地看了一眼齐妫,道:“奴婢知错了。”

齐妫也是无奈,明知不是她的错,却还是要责怪于她。“臣妾身子抱恙,怕太子殿下沾染了去,还请太子殿下离了这里。”

“你说的哪里的话。”刘义符瞧着她,认真地道:“别说你现在是虚弱所致,就是真有传染病,只怕我也愿意传染了那一身。”

齐妫听着这煽情的话,忍不住就咳嗽了起来。

“赶紧躺下去。”刘义符拉着她躺下,用被子盖好,转头望着霁儿还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便道:“给你家主子熬些清淡的粥来。”

“哦。”霁儿应着,却是脚步不动。心里纠结得慌。

“我不饿。”

“怎么能够,你这一路,能有些什么好东西果腹的。”见着还杵在那里不动的霁儿,有些气恼地道:“你当真想饿死王妃呢?”

霁儿看了一眼齐妫,有生离死别的意味了都。才不情不愿地转身而去。

“太子殿下此刻应该是在宫中的,如何有空来到王府呢?”齐妫轻声问道。只愿快些将他打发了去。

刘义符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严肃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且如实地回答我。”

齐妫看着他半晌,不知他这是要作何。却只得点头。“好。”

“若我为帝,我给你皇后的位子,你可愿跟着我?”刘义符一字一句,清晰明亮。

齐妫看着他的那番模样,不曾想他竟还在想着此事。“太子殿下莫开这等玩笑了;如今臣妾已是三殿下的王妃,如何能再想其他。”

“你是不想,还是不敢?若是不敢,我抢也是要抢来的。”刘义符笃定地道:“若你愿意要了这皇后的位子,从此之后,我不再玩那些市井的小玩意儿,也再不与那等小人来往,与你一起,认真治理这天下,可好?”

齐妫看着他的模样,竟是也有些酸楚:想他也是痴心一片,怎奈自己却无此心,白费了他的一往情深了。“太子殿下,您刚才所说的那些,臣妾希望待你登上帝位之后,都能改了,就算是为天下,为黎民百姓了。”

刘义符愤然起身,甩袖道:“我不愿为天下,也不愿为黎民百姓,我只愿为你!”

“又是何苦呢。”齐妫看着他那般决绝,心中一时都没了主意。

“你若答应了,我便什么都可听你的;若你不答应,那这天下都将随我玩弄了。”刘义符望着躺在床上的她,这样的容颜,这样的模样,为何就能叫他魂牵梦绕了,他自己也想不通,他曾想过一千种一万种放弃她的理由,可是还是放不下啊!

“不可以。”齐妫不知道,有个人会用整个天下来要挟自己的,她更不知晓,这个人竟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人,却不是自己爱的那个人。

刘义符却是一喜,蹲在床边看着她,笑道:“那你是答应了是么?”

齐妫叹息了一口气,这等事情岂同儿戏,他如今这般的急躁,若是不答应他,只怕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可是,答应了他,若届时反悔,岂不是麻烦更大了么?

“你若是答应了,那我便将太子府中的那些人都遣散了,连着海盐与那良娣,都一块儿遣散了去。”刘义符突然温和了起来,看着她,淡淡地笑着。

“答应什么?”有人应声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恭喜殿下 刘义隆走了进来,看着侧躺在床上的齐妫,面色依旧苍白,赶紧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可觉着好些?”

齐妫点头,拿眼镜示意他,那刘义符还在呢。

刘义隆方才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他,道:“大哥,此时宫中事务繁忙,怎的有空来小弟这陋室之中呢。”

“我听得你说起王妃病了,也是来瞧瞧。”刘义符倒是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又道:“我瞧着王妃面色很是不好,想是到那边水土不服罢?”

“不劳大哥费心了,不过是今日奔波太频繁了些,无甚大碍的。”刘义隆婆娑着她的手,转头看着她,道:“我将这帐幔放下来,叫李太医进来瞧瞧,可好?”

齐妫含笑点了点头,看着他现在风平浪静的模样,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刘义隆起身,将帐放下来,才道:“刘文,去请厅中的李太医进来一诊。”

刘义符端看着他那细心的模样,知他必是喜欢她的;自己曾经也说过放弃她的,只是,却未曾想到,那种事情说得好听,做起来却异常难;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梦见她巧笑嫣然地走向自己,却最后都消失在了自己还没触碰到之前,又有多少回梦见与她年幼时的那些事情,醒来却只能孤独到天明

少顷,李太医便进来与齐妫诊脉了;刘义隆将刘义符请到了旁边的小厅当中。“太子殿下,她既已经是小弟的王妃,还请与她适当地保持距离。不要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三弟多虑了,我不过是想着昔日我们都是好友,关心关心而已,并无其他。”刘义符吃了口茶,淡定地道。

刘义隆知他现在的想法,就算是四岁那年他对自己有所改观,还是会看不起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弟弟的。“既是如此,那太子殿下如今看也看了,这里人手太少,不便招待,还请早些回宫。”

“王爷,李太医请您过去一趟。”刘文赶过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刘义隆心中一慌,赶紧起身,随着刘文快速地转进了房间。

那刘义符见着也是跟了上来。

那李太医已经转至门口,差点就与刘义隆撞了个满怀。

“三殿下恕罪。”李太医赶忙退后一步道歉道。

刘义隆摆手,道::“无妨,王妃如何了?”

“恭喜三殿下!王妃有喜了。”李太医抱拳施礼道。

刘义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还被帐幔遮盖的她,风轻轻地吹着那柔软的纱帐;窗外的桃花已经落尽,有碧绿细小的桃儿挂满了枝头,在风中随风轻轻摆动;光影在床边投上了修长可爱的影子。“真的?”

“回三殿下,千真万确。”

刘义隆脚不沾地地跑了过去,掀开了帐幔,看着她面若桃花的微笑,竟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一把将她捞起,紧紧抱入怀中,半晌,却又恐她会疼,才稍微松了些,道:“可是搂疼了?”

齐妫轻笑。“没有。”说完伸手抱住了他,道:“殿下开心么?”

“最开心。”刘义隆吃吃地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她放开来,转头望着还站在门口的李太医道:“可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那李太医年岁甚大,此刻见着他那兴奋的神情,也是感染了一般,笑道:“无甚大事,但王妃连日奔波,动了胎气,需要吃些药调养调养,便可了。”

“那好,便由李太医开了方子,去宫中抓了药来。”刘义隆点头,手上还不肯将齐妫的手给放开了。

站在门口的另外一个人,却是呆若木鸡,想刚才与她说的那一番话;若是没有这腹中的胎儿,许她还能够答应了,但是如今她身怀麟儿,就是自己愿意,她再不会答应了自己的。当下便踉踉跄跄地出了王府,向宫中而去。一路上神情恍惚,脑中一片空白。

刚巧海盐与袁妍二人从宫中出来,打算回太子府梳洗一番,见着他那般六神无主,神色恍惚的模样,便赶紧赶了上来。

“太子殿下。”

刘义符拿眼瞧了她们二人一眼,竟也觉着看不真切,只当是些别的什么人,便也不搭理,点头兀自向前去。

“太子殿下,可否是身子哪里不适?”海盐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喊道。

刘义符呆呆地转身,看着她,苦涩地一笑。“我没事,王妃怀孕了,我很高兴而已。”说完便踉跄着继续向前走去。

“谁?谁怀孕了?”海盐望着远去的背影呆呆地囔囔道。

袁妍上前一步,清醒地道:“太子妃,若臣妾没猜错的话,太子殿下必是去见那今日刚到的三殿下王妃了。”

三殿下的王妃?海盐平静下来,突然喉咙一梗,嘶哑着声音问道:“是袁齐妫?”

“对!就是她!她在太子妃之后成婚,如今却先您一步怀上孩子了。”袁妍咬牙道,真不知她如何能这般命好。“太子殿下竟然在这样的日子去见她去了!太不合礼数了。”

海盐知觉口中又干又涩,转过身轻声道:“你去叫一顶撵来,我走不动了。”

“太子妃您怎么了?看您神色不对,可犯不着与那人生气,过几日您也就是皇后了,要什么没有?别说是一个孩子,就是十个都在话下。”袁妍赶紧扶着她。又吩咐身边的丫头赶紧去安排轿撵。

“他竟然又是去看她了。”海盐细声低语,嘴角含笑,眼角却满含泪光。

“太子妃别多想了,太子怎么着也是娶了您,还会封您做皇后呢!”袁妍一再安慰道。

“够了!”海盐转头盯着袁妍,眼中泪光闪闪。“你懂什么?你现在能怀上孩子么?能么?你不能!”说完竟是笑了起来,用手戳着自己的胸口道:“我也不能!不能!我们都不能!”试问他可曾经对自己柔情过?从嫁入太子府之后,可曾与自己亲热过半分?他没有!先前他还能做做样子,偶尔与自己睡在一起,待那次袁齐妫落水之后,他便成日里宿在那艘破船上!再不曾踏入自己的房间半步!

袁妍被她这般撕心裂肺的声音也震住了:她说的话不无道理,现在刘义隆只娶她一人,竟也是他的心头宝,也不知那野丫头哪里修来的福气,根本就只是当年靠着父亲的怜悯将她收养的,现在反倒是叫她升天了去!“太子妃不必担心,日久了,太子必是能看见您的真心的。”说完扶着她进了轿中。

这边刘义隆沉浸在喜悦当中,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傻傻地盯着她笑。

齐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浅哂道:“殿下,怎么了?”

刘义隆一把抱过她,亲昵地道:“我在想,他会什么样子,像你还是像我呢?是男孩子还是女孩,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说完又兀自笑了起来。

齐妫浅笑,事情来得太突然,自己也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他出生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地宠着他。”刘义隆笃定地道。

“可不行,小孩子太娇惯了可不好。”齐妫含笑,抬眸看着他,郑重地道:“义隆,我还想着要与你说件事情。”

“你说。”刘义隆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父皇刚驾崩;我们这个孩子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了任何人,免得遭人非议的。”齐妫柔和地道:“而且,就算是孩子出生,也是在孝期间,也不可大张旗鼓,不如我们到时回了江陵去,省得添许多的麻烦。”

刘义隆沉默了半晌,道:“按理,这是父皇的长孙,自然是要上报的,但现在确实不适合;但到时出生了,还是要操办的,父皇必定也是不介意的。”

齐妫想了想,也点头。“也好。对了,我想,我们找个时间,去拜见一下母妃,好吗?”

刘义隆看着她,认真地点头。“母妃定时异常欢喜的,只是这一段路途遥远,待你生下孩子之后,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说完将她放下躺着,起身道:“我要进宫了,今日晚间就不回来了。我会叫霁儿来这里守着的。”

“太子,如今刘家所有的女眷都在此,唯独三殿下的王妃不在,臣妾听闻她前日已经到了,既是到了,怎不见她来拜见一下父皇?”海盐一身缟素,望着神情郁郁的刘义符。

从宫外进来的他,早先便在这灵柩前大哭了一场,在场的人无不动容,都念叨这太子是个孝子,虽平日里浪荡惯了,但到底心是善的,哪里知晓他心中的一番苦涩心思了去。

这会子独自坐在墙角发呆,却是见着海盐说了这一番话,当下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嘴上淡淡地道:“听三弟说了,王妃病重,卧床不起;好些了自然是要来的。”

“臣妾知道太子心善,只是这悠悠众口的,如何能堵得住?这朝堂上的大臣,后宫的父皇的妃子娘娘们如何看?岂不是要说三殿下是个不孝子了么?”海盐振振有词。“就说王妃的姨娘袁美人,如今也是抱病在身,却是日日都来,不曾间隔,难不成她一个小小的新进的王妃,就要高贵了些。这太不合体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半夏 刘义符抬眸看着海盐,也觉着她说得不无道理,便摆手道:“好,我与三弟去说一声。”

海盐挑眉,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跪在外场的袁妍突然皱紧眉头,手捂着肚子,轻声呻\吟起来。

“太子良娣,您怎么了?”身旁服侍她的采儿问道。

袁妍摇头,强撑着跪在那里。

采儿见着她神色不对,赶紧跑上前去通报了一声海盐。

“你去叫了太医来瞧瞧。”海盐平静地道了声。

“太子妃,良娣最是不愿意这般娇气的,就是奴婢去请了李太医来,她也定是不愿意去瞧的。”说完又看了周围一圈,道:“且这里都是女眷,太医来了,多有不便。”

海盐颔首思忖了半晌,道:“那少不得委屈你家良娣了,你搀扶着她去太医院,或是叫上轿撵,抬过去便是。”

“是,太子妃。”采儿得令赶紧回来袁妍身边,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

那袁妍便点头,随她扶着便往外走了去。

至太医院,太医都着忙着配制各种解暑药,这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泛热了,加之现在各院的嫔妃们都日夜不得休息,身子骨多有吃不消;便知配制各色的药物,来缓解他们的疲劳。

这会子见着这良娣来了,也只无心招呼。

袁妍对着采儿低头交代了什么,便自己坐在了旁边,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着。

不刻,那李太医便被叫了来。见着良娣就这般来了,赶紧施礼道:“不知太子良娣驾临,还望恕罪。”

袁妍摆摆手,道:“你也不必虚礼了,我今日就这般来了,也实在是身子不适,若不然,岂能这般抛头露面的?你就赶紧给我瞧瞧便是了。”

那李太医见着她这般说,自然也就不顾及了,刚下便给她诊脉。

半晌,李太医蹙眉问道:“良娣可有什么不适?”

“就是最近身上有些乏,总也提不起精神;左不过是茶饭不思,饮食不下的。”袁妍扶额,又用手在太阳穴处揉了揉,眉头不展地道:“且,腰酸背痛的,连着这脖颈都疼得要命。李太医可是有什么法子不曾?”

“这”李太医思忖着,却是又不好说。

袁妍瞧了一下他来时的路,又继续道:“你也不必为难的,这病能医治便医治不能医治,那只能怪我这命苦罢了。”

“良娣言重了。”李太医躬身施礼道:“其实良娣身子并无大碍,但刚才听着良娣如此说,许是最近太过劳累造成的,臣也只能请良娣多多休息,或是能好些。”

“李太医说笑呢!这几日这忙里忙外的,哪里能休息了。”说完又叹息了一声。“你也知道,等这事一过,太子就要登基了,自然是要更累的了,臣妾也不敢擅自休息了去,只得硬撑着,倒是害怕要落下一身毛病了,然如今太子还无子嗣,自然又不敢轻易撑着,恐太子到时忧心呢!”

“良娣说得对。”李太医道。“那,臣与良娣开些药调养调养,若是好些了,臣再为良娣开一副药。”

“说的正是这个礼。现这几日太医院也是繁忙,我就吃了您开的方子,若是身子骨见好了,我定是会报告给太子的,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良娣。”他自然清楚这里面的门道,眼下她就要成为宫中的娘娘了,她所说的好处,自然也不会虚假了去。

“主子,可是瞧好了?”远远的,采儿便在那喊道。

袁妍笑了一下,指着正襟危坐在那里的李太医,道:“正给开方子呢!走罢。”说完又对着他道:“李太医,这药,就烦请差人送到太子府了。”

“是。”

袁妍扶着采儿的手,转身便出了太医院去了。

“嘱咐你的,可是做好了?”出了太医院,袁妍便没事人一般地问道。

采儿点头。“主子放心,奴婢做得可谓是毫无痕迹,若不仔细查,只怕是无人能识别得出来的。”

“哦?如何说?”袁妍倒是有些惊奇。“我并不记得你懂得药理。”

采儿翩然一笑,道:“主子这几日郁郁的,又听了一些传闻;加之曾经也识得一些门道,这几日便加紧瞧了些医书,算是明白了些,虽救命治人还是远远不够,但就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得妥的。”

“那你用了什么法子?”袁妍笑问道。

采儿见着当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我在那半夏后面加了好几倍的分量,主子放心罢。”

我让你嫁了个王爷还成了王妃,如今还怀上孩子!当年陷害我娘亲的账,咱们就这一次全数算清楚了!只是,你在府中打压我的事情,咱们还得细细地算了去!若不是你,太子岂会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看官,其实齐妫并不曾害过她娘亲,更不曾打压过她,不过是一个人的心性就是如此,便总会想着别人都会害她,见不得她好。

“你瞧,这桃树都结桃子了。”齐妫指着窗外那小不滴滴的小桃儿,毛茸茸的,真真是绿得可爱。

霁儿坐在她的床边,一边给她喂着粥,一边向着她说的地方瞧去,果然见着树上满是小桃子,笑道:“自然啦!你都怀孕了,就不准它结子呢!”

齐妫嗔怒道:“就你嘴巴会说!赶明儿也将你嫁出去了,方才是了了心了。”

霁儿怔怔地半晌,才讷讷道:“我不嫁人。”

“胡说!不嫁人就赖在我这儿混吃混喝?我可不愿意。”齐妫言不由衷地道。

“童月你知道的,何必来气我呢!”霁儿望着她微微有些红润的脸颊。“若是等不到他,我这一辈子便不会嫁。”

齐妫思索了良久,才记起那日在阳夏见到了那个军中黝黑的少年,是了,那是她的良人,倒是忘记了。“待以后,我们慢慢查访去,若有心,总能知道他的。怎能叫你没法出嫁呢!太没天理了。”齐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霁儿眼圈红了一半,被她后头的那句话给逗笑了。“吃你的粥啊!小宝宝要饿坏了。”

齐妫垂头看着自己完全没什么特别的腹部,怎么自己倒是没有一些怀孕的感觉,除了爱睡觉之外,不喜欢吃的依旧不喜欢吃,喜欢吃的依旧还是馋得要命,也并无别人说的作呕反胃的事情,只吃了这药后,有些觉得小腹有些坠,想是孩子在里头长呢!也并未在意;自己都觉着是不是那李太医诊断错了。

正待霁儿将她服侍着躺下时,外面却又是有人传唤王妃。

“太子有令!王妃必须进宫去拜祭先皇。”来人肃穆着一张脸道。

霁儿左右为难。

“好!我即可就去!”齐妫少不得爬起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霁儿。“给我梳洗下,将那件孝衣拿来。”

霁儿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未免有些担心。便踟蹰不前。

“不要耽搁了,太子说的不无道理,待这事一过,他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了,哪里有不听的道理?你磨蹭不过是到时还要受人话柄呗!”

霁儿这才给她打点了起来。

这一进宫,便随着后宫的那些嫔妃与太子妃良娣一起跪在了外场;一跪便是一个下午,太阳本就毒辣起来,加之她身子骨最近本就虚弱,自然是更加难受,不多时,便一是满头暴汗。

霁儿跪在一旁,将她伏在自己身子上;轻声道:“要不要我去叫殿下?他定是不愿叫你跪在这里的。”

“别说了,他如今也不能做主,何苦增加他的烦恼,且这不过是跪着,又不是要跑,不打紧的,哪里就有那般娇嫩了。”齐妫嘘嘘喘气,原来怀孕便是这般的?若是在平日里,跪着这般简单的事情,根本就不在话下的,但现在竟然觉得异常吃力。

“对了,还有你的药,干脆就叫太医院的煎了送来这里了,省得跑一趟,指不定吃了就没这般难受了。”霁儿说着,见着她那模样,想着要是鱼儿在这里,就要好了许多了。“你坚持下,我去去就回。”

齐妫点头。

“姐姐,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袁妍跪在她的后面,关心道。

齐妫也未回头,道:“没事,多谢良娣关心。”

“姐姐可要保重的身子,这三殿下就你这么一位王妃,往后可就指望着你呢!”袁妍掩嘴而笑。

“良娣,请注意您的仪态。父皇驾崩,您竟还有心思笑得出来么?”齐妫冷声道。平生最恨那些笑里cáng dā一的人,也最是恨那些莫名其妙就要给自己难堪的人!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她不想与她争任何的东西,说句实话,也是争不取,只求这事情快些过去了,好回到江陵去过平静的日子。

她这一声喝,叫那些嫔妃们都忍不住回头看着袁妍。

袁妍被她气得不行,却是又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忍着。

齐妫哪里知道这些,此时只觉头晕目眩的,难受至极,方才记得白日里想的那些都是假的,怀孕果然是件难受的事情。日落之后,地上的热气更盛,那一股温热的气息便直直往她身上窜去,堪堪叫她受不得。

霁儿跑过来时,她已经迷迷糊糊起来了。歪在她的身上,觉得浑身难受起来,恨不能就这次死了算了。

“王妃?”霁儿摇晃着,却发觉她已经将双眼紧闭了去,再不清楚事情了。

“何必装得这般娇嫩?也就在这一个下午,我们这都几天的了,难不成我们都成汉子了?”袁妍在后头嘀咕着。

霁儿心下着急,也懒得与他计较。当下扶着她,走也不是,跪也不是。也不知再这般继续下去,会不会出什么乱子,若真是出事了,三殿下非得shā rén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触目惊心 恰逢刘义隆从堂内出来,急匆匆地打算去见见家中的娘子,却不想被刘文拦住,指了指那外场,刘义隆心急,一路狂奔而来,见着她已经倒在了霁儿的怀里。

“你如何将她带来这里的?”刘义隆说完便将齐妫一把抱过来,见着她已是昏迷不醒了,哪里还能管着霁儿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我哪里有那个能耐啊!霁儿愣在原地半晌,方才起身跑去跟上。

“去太医院罢!刚才我特特去叫他们煎药了,也再去瞧瞧便是。”霁儿在后头见着刘义隆也是惶急慌忙,却又不知该往哪里去。

“去我那儿罢。”后面响起一个声音。

二人回头,见着竟是袁羽衣,倒是许久不曾见她。“如此,那边多谢娘娘了。”刘义隆也不再推辞。

袁羽衣微笑着点头,她一身素衣,身姿却依旧窈窕,走起路来也是自带一番气质。“许久不曾见着她了,长得越发水灵了。”

刘义隆自然知晓这其中的过节,在齐妫被赶出袁府之后,便再不曾带她来见过袁羽衣,说起来,曾经也是她的帮忙,才能叫齐妫能够名正言顺地嫁给她。“还要烦请娘娘叫人去通知一下太医院的李太医。”

袁羽衣点头,随口便将话传给了身边的小丫头,还道:“你且告诉他,王妃正昏迷呢!得速速赶来才是。”

幽幽转醒的齐妫看着自己躺的地方,赶紧挣扎要起来。刘义隆一把扶住她,道:“这是袁娘娘的房内,你不必担心。”

齐妫看着他的眼神,侧头见着走进来的袁羽衣,附在他耳边道:“你疯了么?我现在有身孕,若是叫她知道了,岂不是整个皇宫的人都会知晓?”

刘义隆一愣,刚才是太紧张了些,竟然忘记了这事。当下想了一下,安慰道:“没事,我会有办法的。”

“齐妫,你醒了?”袁羽衣亲和地笑着,走了过来。

“拜见娘娘!”齐妫挣扎着,不过是做个虚礼。

“快别起来,你依旧躺着。”坐下来看着她那番模样,欣慰道:“果然是生得极好,难怪三殿下喜欢得紧。”

“叫娘娘看笑话了。”齐妫羞涩一笑。

袁羽衣却不再接话,向着刘义隆问道:“三殿下如今身边只有你一人,照顾起来也确实累了些。”

刘义隆淡笑了一下,并不接话,眼中只看着躺在床上的齐妫。

“我倒是想着,若是三殿下能够多纳几房侧妃,齐妫也能少操些心的,瞧她这般憔悴的。”袁羽衣依旧言笑晏晏。

刘义隆的脸色却早已沉了下来。“谢娘娘体恤,但本王素来寡淡,不喜与人来往,又不善言辞;若是家中多了女眷,平日里也觉着闹腾,看着便觉着烦得很。”

袁羽衣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自想起兄长的长女至今未嫁,若是再这般耽搁下去,只怕便再无机会了;可她一直中意了这不受宠的三皇子,别家更是看不上眼;现在是刘家的天下,她便更不曾有他想了。“三殿下没试过,哪里知道呢!就说我那大侄女,性子就极清淡,不言不语的,就爱那份安静,哪里能吵得起来。”

刘义隆禁不住冷笑了一声。“娘娘,天下是没男人了么?偏这袁家的女儿都要往这刘家送?”

“殿下!”齐妫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知道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呢!可也注意场合啊!只得赶紧赔笑道:“娘娘莫怪罪,三殿下言语冒犯了,臣妾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了。”

袁羽衣被噎得半死;竟一时再装不出笑脸来。

“殿下,您赶紧给娘娘赔个不是。”齐妫拿眼睛瞪他。

岂知他竟是个犟驴子,硬是不肯将这头低下来。

“三殿下自小我看着长大,最知道他的,说这些话也不是他的本意,大概是看你病着,着急了。”袁羽衣自己圆场笑道,转而又道:“对了,我出来这般久,该回去跪着了,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着这里的下人,我都交代了呢!”

齐妫目送着她远去,伸手在刘义隆的鼻头上刮了一下,嗔怪道:“你啊!若是别的娘娘,定是要发飙了!”

刘义隆看着她却是温柔地笑了起来,道:“别的娘娘再不要我娶那袁婳了 。”

齐妫横了他一眼,哼哼道:“那你刚才怎么说的?我袁家女儿都要往刘家送?你是不乐意了?”

刘义隆扑倒在她的身上,狡黠地笑着。“除却你之外的任何袁家人。”

“别家女子就行了?”

“别家女子,待我想想,若也能有你这般倾城姿色的话,我就收了罢,娘子你说可好?”说完赶忙起身,倒是躲过了齐妫的一巴掌。

“太医来了。”霁儿气呼呼地赶紧来,见着二人蜜里调油的,不得了啊!这两人,自打成亲之后,每日都能明里暗里地黏乎在一起。

那李太医上前匆匆给她诊脉之后,只道是太过劳累的缘故,并无大碍,但现在正是容易动胎气的时候,多少注意些,便是一番交代,最后道:“我已差小童将那药拿来了,你吃了,或许会好些。”

“如此,便多谢太医了。”刘义隆谢完又问道:“不知她还能不能继续到外场跪着,若是实在不行,我便禀告了太子殿下去。”

李太医思忖了半晌。“注意些,还是无妨的。但若是太子殿下首肯了,还是不去的好。”说完对着那小童道:“你且给她们。”转身便对着刘义隆告别,离去。

众人都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吃完药,刘义隆便叫了轿撵将她送回去。

“还是不要罢,那边太子妃与良娣都时不时地进言,估计那太子也是不得不这般做了,倒是有些为难人家。”齐妫有些踟蹰道。

刘义隆眼眸一暗,看着她,道:“你可是愿意为他着想呢!那我呢?我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可曾想过?”

齐妫一时语塞,看着她冰冷着脸,便只得听话地上了轿撵,对着面色暗沉的他挥了挥手道:“好了,我听你的话,回去好好休息,你也早点回来。”

夏日的晚风在吹着,宫中的哀乐之声不绝于耳;除却悲戚的乐声,此刻的宫中显得尤为的沉静,连着白日里看着鲜亮的树,此刻都成了一道道的魅影,在夜风中恍恍惚惚。

齐妫觉得今日的小腹越发的有些沉了,心想着是不是快生了?可转念又觉着可笑:这才一月多些的模样,哪里就能生了?若真是如此,那腹中孩儿岂不是要出来吓人了?如此想着,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半夜里,齐她突然觉得下腹一阵绞痛,痛得难以忍受,忍不住便出了声。

霁儿闻声赶紧掌灯,见着眉头拧在一起的齐妫蜷缩在床上,赶紧上去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齐妫咬牙道,可那腹疼却是不减半分,只疼得不行,突然下体一阵温热。“啊——”

“怎么了怎么了?”霁儿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掀开被子,赫然见着从她下体流淌出来的鲜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颤抖地问道:“xiǎ一 jiě,你感觉怎么样?”

“不好。”齐妫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转而看着流出来的血,心已是凉了一般。“去叫太医。”

“好,好。”霁儿摸了一把眼泪,看着她。“你坚持住。”转身便听见她在门外喊着“刘文”的名字。

一阵阵疼痛袭来之后,便明显感觉下体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了;想着大概是没了!只觉心口一痛,泪落如珠,想起前几日他那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的模样,想着他抚着自己的小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终是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样的速度回来的;若不是他一身素衣地冲到自己的跟前,他觉得他一直都未曾离开过。看着他,她所有的心绪都安静了下来,只扑在他的怀里。

刘义隆看着她下身触目惊心的血,手有些颤抖地搂住了她,哽咽着安慰道:“没事了,我回来了。”

听着他那温暖的声音,齐妫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一次落了下来,含含糊糊地道:“我们的孩子”

刘义隆心疼地用脸蹭着她的发丝。“我们还会有的。”

可是,再也不是这个了!齐妫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刚才太医也说好好的,为何会这样呢?”

“太医马上就会来,我先将你换上干净的衣衫。”刘义隆自己开始动手,将她躺着的床单与衣衫,都一一小心翼翼地换去,看着她悲戚的面容,压住内心的悲痛,安慰道:“你今年才不过十七岁,母妃三十八岁才生了我,所以你看,你还会给我生很多的孩子。”

齐妫呆呆地看着他;泪水缓缓地流淌着。

他却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待太医诊断过后,也只是摇头叹息。

“这是为何?傍晚时你诊断明明还是很好的。”刘义隆蹙眉问道。

“回三殿下,确实是,但现在这分明就是小产的迹象。”李太医不明所以。

“你开的药单呢?给我看看。”刘义隆伸手要道。

李太医找遍了药箱,最后只得无奈地跪在地上,道:“臣大意,那药方子竟不知上哪里去了,恐落在太医院那边,还请三殿下派人去寻一寻。”

刘义隆恨不能一脚踢死那老头儿,转而对着刘文道:“你去太医院给我找出王妃的药单子来!这好好的,为何能小产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景平年 二十八日,皇太子刘义符继承帝位,大赦天下,封太子妃司马茂英即海盐公主为皇后。改年号为:景平。

这本是喜庆的日子,但御书房内,两兄弟去吵将起来。

“当日是谁将王妃携来跪在外场的?”刘义隆冷声问道。“你明知她有孕在身,且舟车劳顿身子吃不消,你还故意为之?”

“放肆!朕念在多年兄弟情分上,姑且不与你计较言辞不当,但污蔑朕,就别怪朕不将这些了!”刘义符愤怒地道。

刘义隆却是毫无畏惧,冷笑道:“污蔑?那药单子至今全无下落,但我已查实,那日却是有皇上您的皇妃去过,再无其他人,你作何说?”

“朕需要说什么?难不成太医院还不准朕的皇妃去么?去了又如何?就此成了杀害小王子的凶手?”刘义符冷眼看着他。

“皇上这么说,是王妃吃了太医院的药小产了这件事情,与这皇宫无任何关系?没有任何人做错?是王妃不该怀孕?”刘义隆握紧拳手,若在往日,他定当打他一顿,但如今他是皇上!他掌控了一切的权利!

“朕并未说无任何关系,此事朕自会派人去太医院查个究竟,但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三王爷你自然也不能诬陷了任何人!”说完背过身去,冷声道:“我已言尽于此,你走罢。好生照料王妃。”

刘义隆此刻深刻地领悟:在这个世上,若想保得一家人平安,哪里有不争不抢的道理?你屈居于人下,便是注定要被人欺!他岂有不知道这其中蹊跷的道理?但他一手遮天,想将这件事推到谁身上,谁就成了那罪魁祸首,可真正的黑手,却还在逍遥自在!

他恨人作恶!但更恨那些纵容人作恶的人!刘义隆再无话可说,转头大步向外走去,临到宫门口,冷笑了一声:某日,他会叫他知道,那些作恶的人,都得死!必须死在他的跟前!

转头却见着刘义真站在晨曦的阳光下,晃得有些耀眼。

“三弟,脸色这般难看,是怎么了?”刘义真上前笑问道。

刘义隆看了他一眼,淡漠道:“无事;二哥保重;我要回江陵了。”

刘义真蹙了蹙眉,问道:“回江陵?不是听闻王妃身子不大好,何不休养几日再走;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了,宫中御医自比得上你江陵的大夫的。”

刘义隆转身冷笑了一声。“宫中的御医不过是用来害人的工具,而江陵的大夫,却是实实在在用来治病救人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刘义真在宫门口傻呆呆地看着他莫名显得凄凉的背影,晃了晃脑袋,再看却是坚毅得不行,想是刚才自己看错了。其实今日他也不过是来与皇上告别的,现在父皇没了,在这世上,也就是这几个兄弟是最亲的了。

前几日就听闻王妃病重,本欲去瞧瞧的,却又想着于理不合,到底还是别给她招惹了什么不好的影响来;当时嫁给三弟时,长姐就不怎么愿意,一则齐妫生得太好,都道红颜祸水的,她便担心三弟被迷惑了;二则她一个袁家的养女,嫁给刘家的三皇子做正妃,实在是高攀了,做个侧妃还可以理解,却不想三弟执意如此,父皇与长姐也是拿他没办法。刘义真想了想,忧伤地笑了笑:若是自己,也定是将她做正妃的,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侧妃这等人了。只是

御书房内,地上全是碎瓷片,刘义符背着手站在桌前看着下面的二人,厉声问道:“你说!你去太医院做什么?”

袁妍被他现在这暴脾气吓一跳,赶紧跪下来,委屈道:“臣妾不知皇上这般问是何意;臣妾当日只是身子不适,本欲请太医到场诊断的,但思虑当时女眷甚多,不方便,便由着采儿扶着去了太医院瞧瞧;此事皇后娘娘可以作证的。”

站在一旁的海盐对着刘义符施了一礼,起身道:“当日却是有采儿来与臣妾禀报说贵妃身子不适的,也是臣妾建议她去一趟太医院的。”

“那你在太医院可是叫那李太医给你诊脉的?可是诊出什么名堂出来了?”刘义符看着跪在地上脸色红润的袁妍,哪里都半分身子不舒服的症状?

袁妍委屈得泪水都落了下来,伏首道:“回皇上。臣妾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还算不太忙的太医瞧瞧;他也说臣妾大概是这连日劳累了,无甚大碍,也与臣妾开了单子;臣妾并不知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还做了什么?”刘义符上前逼问道。

“皇上,您是不是一定要臣妾承认了某件臣妾并未做过的事情?叫臣妾,叫臣妾情何以堪?”说着竟是兀自起身,泪眼模糊地看着刘义符,声具泪下地道:“若是皇上不喜欢臣妾,那臣妾便自己了断了去!”说完便要撞向旁边的柱子。

刘义符一把抓过她的手,蹙眉道:“够了!来人,将贵妃娘娘扶回去休息!”

采儿赶紧进来,赶着袁妍转头看向这边,泪光闪闪的脸颊上,却带着阴寒的笑意,忍不住躲闪了一下眼睛。

“海盐,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知道你性子温和,良善,所以立你为皇后。”刘义符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海盐。

海盐眼眸亮了一下,颔首道:“多谢皇上的谬赞了。臣妾也有许多不足的地方。”

“朕希望你能够理解朕,能将这后宫管理好,那你便要带头不惹事。”刘义符认真第看着她。“那日我答应了你,会与三弟去说要他去接王妃来拜祭父皇的,你为何还擅自做主,派人去叫了她来?你将朕的话当作什么?把你的权利用成多大?”

海盐抬眼看着刘义符,见着他眼眸中那失望的神色,心中竟是一阵难受,哽咽地问道:“皇上是认为这件事情一定是臣妾做的么?”

“朕不敢肯定是你全权处理的;但,你一定参与了,且提示了他人去这般做。是不是?”刘义符冷笑。“你恨她做什么?她现在不过是个王妃,而你现在是一国之母,见你的人,三跪九叩之礼也不为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皇上!您明知臣妾要的不是这些!”海盐泄气地瘫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珠,囔囔道:“臣妾要的,不过是一个心罢了。”

刘义符看着她那般,那这件事情,她便是已经承认了!当下心凉了半截,怒道:“你要的我给不了!”说完竟是甩袖离开了御书房,留下海盐一人眼泪婆娑地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

“是!你永远都不愿意给我!哪怕她根本爱的不是你!哪怕你们之间已经都不可能了,你还是不愿意给我!”海盐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世间许多事情便是这样,你得到的,不是你想要的;你心心念念的,却是别人丢弃不屑的;最是叫人断肠。

而回到王府的刘义隆,心情异常的沉重;看着她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床上,才发现,只怕当初承诺给她的,若是自己不够强大,终是不能实现了。

门“吱呀”一声响起的时候,齐妫就知道是他回来了,赶紧躲进被子内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来:这些日子,他已经是心力交瘁了,若是自己整日还一副悲苦的模样见着他,必是叫他更添惆怅难过了。

“回来了。”齐妫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笑脸相迎;见着他从光影里,飘飘忽忽地走向自己,总有些不真切。

刘义隆看着她那白皙近乎透明的小脸儿,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她的身边,敲了下她的额头,道:“太阳都三竿了,你还能睡啊?也要常起身走走,身子好得快些。”

听着这话的她,忍不住喉咙又是堵得慌,眼圈一红;又不肯落泪,硬生生地憋回去了,伏在他的怀里道:“义隆,我们回江陵罢。”

“好。”刘义隆抚着她消瘦的背脊,才几天的功夫,她就将自己折腾成这样了。“但是,不能是今日;我今日特特叫霁儿上街去寻些你常爱吃的东西,咱们带些回江陵,或是路上吃,或是给鱼儿与刘武他们吃些,岂不热闹?”

“这大热天的,你叫霁儿出去,可别晒坏了。”齐妫吸着鼻子嗔怪道:“倒是两个病人可就不方便了。”

“放心,我叫刘文给她打伞的,不碍事,况霁儿听着是给你去找好吃的,欢天喜地地去了,哪里还会生病呢!”

齐妫转头看着窗外的桃儿,这几日不知是夜间风太大,还是下了些雨,掉落了好些小桃子;那些掉落的,再也长不成漂亮甜美的大桃子了。“义隆你看,窗外的桃树上掉落了好多小桃子,不知桃树有多伤心了。”

刘义隆转头看着窗外微风下摇曳的桃树,浅哂道:“不伤心,明年还会有好多的桃子的,但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小桃子成熟不了;若是桃树一直悲伤的话,她就会衰老,到时一颗桃子也留不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试手 “真的?”齐妫认真地看着他坚毅的下巴。

刘义隆回望着他,眼眸里满是柔情,点头。“自然,桃树它悲伤的话,便不思饮食,很快就会衰老,她还能留住余下的桃子么?”

齐妫点点头。“那,我不要再伤心了。我要吃饭,要开心,要留下余下的桃子。”

刘义隆猝然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对。我们还有很多的桃子等着要成熟呢!”

齐妫撒娇般地伏在他的怀里一笑,只是咋然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笑颜便只能定格在那一刻。

两日之后,皇宫中突然派人来给刘义隆一封密信还有一个盒子。

看完信的刘义隆,半晌才用手去打开了那盒子,看了一眼,便将盖子阖上,冷声道:“拿回去罢!我们这里不需要!”

“是。”那前来的太监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当即便退了下去。

霁儿刚好进来问着他哪些东西要收拾走得,见着一个太监,给他倒茶时忍不住问了句:“什么事情啊?”

“没什么,就是那李太医的人头。”刘义隆轻描淡写地道。

霁儿将那端在手上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眼瞪瞪地望着刘义隆,颤声问道:“果真?”

刘义隆点头。“自然,那李太医当日在袁美人的院子内就应该能诊断出来,结果他却并无大碍这是其一;其二是,他只是一个替罪羔羊,不过是有人想平息我的怒火罢了。”

霁儿怔怔地想着:这皇宫果然是可怕的,以前不知道;现在看着,这人在皇宫里,竟是可以随便杀的,也是可以随便死的?

“王妃的东西收拾好了么?我们这就回去。”刘义隆倒是没在意她摔碎了的杯子,起身便向外走去。

“收拾好了。”赶紧走赶紧走,这前几日也还见着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就脑袋分家了?霁儿觉得自己浑身发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松了口气:幸好还在。

刘义隆却突然折回来,对着门内傻呆呆的霁儿道:“这件事情不可与王妃说知道么?”

“好好。”这种事情我听着就已经吓坏了,还去吓一个身子还那般羸弱的姑娘?

进了马车的齐妫被那阵势吓了一跳,只见那马车下面铺着厚厚的毯子,上面方了一张小床,也是垫着各色软毛,还有一个厚厚的棉絮靠垫;着炎炎夏日,看得她额头都忍不住暴汗了。

“没事,这马车上头也是加厚了的,能隔热;若是还不行,那咱们就慢些走,白日休息,晚间行走便是。”刘义隆看着她一脸愁苦的模样,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齐妫闭着眼睛默默数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他道:“殿下,我想过了,我们还是不折腾了,等到父皇下葬后再走罢。”

“你身边只有一个霁儿,不见得照顾得过来,听话,我送你回去之后,我马上回折返的。”

齐妫却摇摇头。“现在是六月初,若我们这般行程,只怕要到六月底才能到江陵了,那届时你返回来必定是非常急,若是稍有差池,还要落人话柄。”说完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不晓得到时我这个王妃不在的话,又会遭受怎样的非议。”

刘义隆哂笑。“哪里能尽想着别人怎么想的,咱们自己舒服就好。”

霁儿突然站出来,对着刘义隆道:“殿下,王妃说得也有道理,不如暂时让王妃到栖院去住一段时间,那边夫人和小公子都还在,倒是可以解解闷的。”

刘义隆思忖了半晌,看着齐妫也是满心欢喜,也难得她今日这般开心,便点点头。“好。”

当下便去了栖院,许是换了环境,齐妫仿佛忘却那些苦涩的事情。

“娘,你倒是将这里打理得比我还好。可见我是太懒散了些。”看着院子里的草木,整齐了许多。

王心蕊看着她站在远中雀跃的样子,和蔼地笑道:“平日里闲得很,总得找些事情来做做,才好过些。”

“姐姐。你回来了。”袁毅从厨房奔出来,声音里满是轻快。

齐妫看着他,虽是开心,但还是问道:“小毅,二姨娘过来了,怎的,也未去瞧瞧她呢?”

袁毅明亮着大眼睛笑了一下。“我知道;前段时间去了一次,但最近听说她们都到宫中贵妃那里去了;加之姨娘这里又没什么人照看,我便在这里。”说完又指着四周道:“最好的是,这里环境清幽得很。”

齐妫走上来牵了他的手,道:“谢谢你这些日子都在照顾着她,我也是糊涂了,竟是忘记给她留个丫头了。”

“傻孩子,你不是留了三个看门的小子么!很是乖巧呢!”王心蕊指着站在门口的那三个二愣子。

那三个小厮便是当初刘义真送来的。能在这里安静地守这般久,也是难为他们了。“毕竟没个小姑娘的。”齐妫思忖着,对着袁毅道:“若是你见着有好的,给我弄个罢。”

袁毅点头,轻声道:“我过几日也是打算与姨娘一道回阳夏了。”

齐妫看着他,想着这袁家也就他这一个男丁,如今却不愿意出仕;想着也算得上是别具一格的出路了。“也好,那边安生些,我也放心。”

三个人好容易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却是叫袁婳给打散了去。

“小毅,你倒是个奇怪的!叫你回袁府住着,你不愿意;叫你进宫去拜见拜见贵妃娘娘,你也推脱不去;在这里待着倒是很痛快了?”袁婳穿着华贵,看着那料子,也估计是宫中赏赐的。脸盘子越发像她的母亲了,胜在皮肤白皙,如不然,真也成了一般姿色的女子了。

袁毅起身作揖,道:“姐姐误会了,小弟不过是想着三姨娘一时无人照看,所以才不方便出去的。”

袁婳看了一眼坐在桌边未曾有任何动作的齐妫,转而笑了笑。“如今不是有人了么?今日便随我去了袁府。”

袁毅一时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不知长姐吃饭了没?小毅的手艺很不错,要不要尝尝?”齐妫淡笑道。

袁婳冷冷瞧了她一眼。“我在宫中吃过了。”

“如此甚好,那小毅你先过来吃饭罢,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齐妫依旧满脸的笑意。

袁毅转身走过来,正待坐在桌边。

“小毅,我是你亲姐姐还是她是?如今长大了,倒是一点不记小时候的情谊了?与一个外来的姐姐在这里亲昵的!”袁婳心中颇为不痛快道。

“大xiǎ一 jiě,您可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可是三殿下的王妃!您刚才见着她未行礼,王妃也未计较,你这言语再这般不恰当的话,可是要想清楚了些!”霁儿站在旁边适时地说着。

袁婳看着她。“你是什么东西?我现在也是贵妃娘娘的姐姐,对自己的弟弟说句话,还须得经过王妃的同意了?”

齐妫脸顿时冷了起来,将筷子按在桌上,盯着袁婳道:“那长姐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袁婳也冷眼对上来,冷笑道:“我要将小毅带回去!”

“那您也要看看小毅愿不愿意!他现在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需要你们养,随着你摆布不成?”齐妫本是心情极好的,怎奈不知为何,只要在这建康城,总能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遇见这两姐妹!端的是心烦得很。

“那能由着你一个外人管得着么?”袁婳冷冷道。

齐妫猛地站起身来,眼睛锐利道:“这是我的府上,小毅在我府上做客,这是我还真就管定了,若是大xiǎ一 jiě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管去贵妃娘娘儿说去。”

袁婳看着她那眼神,这许多年未曾见过她了,一直以为她还是那个不惹事为妙的人,没想到现在竟是这般强硬起来了。如今这般僵持下去,吃亏的便是自己。

“王妃,长姐;要不然这样,待吃完饭,我便去长姐那里一趟,到时我再回来。”袁毅出来圆场道。

袁婳看了一眼齐妫,转身便出了院门。

一时间众人都松了口气,坐下来安心地吃饭。

饭毕,霁儿便跟了上来,对着齐妫问道:“动作大了点呗?”

齐妫回眸一笑。“还可以罢?”

霁儿笑了笑。“还行啊!不过,你得想想,那贵妃与皇后可是好对付的?”

“不好对付也要对付!”齐妫冷着脸,这种人,若是自己一再退缩,迟早会被这两个人给弄死的。

果不其然,这边刚刚打算出门的袁毅,便得到了一份口谕,说是贵妃娘娘对他甚是想念,速速叫他进宫一趟。

这袁毅本也不想参与到这是非当中来,怎奈这是非一定要缠着他,倒也无辜得很了。

“小弟实在不能。”袁毅对着袁妍躬身施礼。

“你有什么不能的?难道忘记了母亲是怎么变得不受宠的?你忘记了母亲是如何被赶回阳夏的?你姐姐我是如何至今都没能成亲的?甚至,父亲是如何死的?这些你都忘记了么?”袁婳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想起自己这几年悲惨的经历,在阳夏,吃不饱穿不暖,还无人问津;而她王心蕊呢?一个人吃斋念佛还能每月有银两送给她!“你难道忘记,二姨娘是怎么被那王心蕊陷害的?若不是你三姐姐争气,如何能有今天这般?”

袁毅将这其中的事情都捋了捋;觉得没有一件事情是因为三姨娘以及齐妫所引起的,若执意要这么说,那就是当初三姨娘成了府中的妾,夺了宠,才遭来这一系列的妒火的。

“小毅你可知长姐今年十八岁了?”袁妍倒是越发有贵妃的模样了,说起话来也是居高临下的模样,表情也无甚变化。“至今没有定亲,对于一个女孩家来说,十八岁还未定亲,只可知道有多严重?”

“小毅倒是觉得,以大姐姐的容貌,成亲是绝对没问题的,何必要执着于某一个人呢?”袁毅口干舌燥地解释。

袁婳冷下脸来。“为何你三姐姐能嫁给他,我就不能了?我比她差么?想她还算不得庶出呢!比我要差了一大截去了!”

“实在若是不行,那大姐不妨就做三殿下的侧妃?”袁毅想着,这般可算是委屈了齐妫了,只是,要他去嫁祸三姐姐,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只是害怕你离开 袁婳冷冷笑出了声。“小毅你真是想得多好啊!叫你亲长姐去做侧妃?让她依旧做正妃骑在长姐的头上?”

袁毅看着她模样,听起来也着实苦涩了些,可。“人家现在就是正妃,如何使得的。”

“所以才叫了你来,本不知道她竟然去了栖院,便正是个好时候么?只要给她使些绊子,那三殿下对她起了疑心,不就一切都好解决了?”袁妍慢悠悠道,随手给自己吃了一粒葡萄。

“长姐,三姐。恕小弟做不到。”袁毅作揖,认真真诚地道:“你们是我姐姐!她也是我姐姐!不能为了你们好而去伤害她。”

“那她们在伤害你姐姐母亲时,怎的不见你出来说这话了?如今倒是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了?难不成她是许了你什么好处不曾?那你三姐姐也能给得起!别说其他的,就是要个一官半职,你三姐姐也给得起!”袁婳愤怒不已。

“姐姐勿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袁毅冷眼看着她道。他原不觉得她是这般模样的,不过是高冷了些,现在竟是变得戾气这般重了。

那年姝梅瞧着两亲姐弟,呵呵笑了起来,道:“你这俩亲姐弟别争吵了,为着一个外人,值得么?”

袁婳被这话惊醒了一般,更是难受至极,见着袁毅那样的眼神,当真是心都凉了去。

袁妍最希望的自然是由着这情迷了心的长姐将那心头恨给除去了,就算是不除去,叫她没法在王府待下去了,落魄了,也就自然好处理了。

如今看来,袁毅是绝对不会参与到这其中来的,为今之计,也只得想法子叫他别去助她就好。“小毅,别与长姐争论了;其实我们这么与你说,不过是想着给长姐觅得一个好夫婿,并不是要对王妃做什么过份的事情。”

拆散有qg rén还不够过份么?袁毅冷笑。

“你若是执意不肯帮长姐这个小忙,那我也没办法;但你也要想想长姐现在的处境,别是伤了她的心才是。”袁妍淡淡道。

“贵妃不用说了!我们二人的姐弟情分算是没了!”袁婳冷眼看着他

“好了!长姐也别说这般伤心的话,小毅他现在也大了!自然做事情也有自己的主张的,他喜欢与哪些人来往,我们岂能管得了呢!”袁妍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小毅在这边也没什么营生,不如早些回到阳夏去罢。”

袁毅心里梗了一下,确作揖道:“多谢娘娘体恤,小弟明日便出发回去。”

“你!”袁婳真真是气极了,却是又不能如何。

袁妍却是点点头,挥手叫他退下去。

齐妫是在第二日清晨才知道袁毅要出发回去的,当时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且母亲也要随着他一起回去,仓促之中难免叫人起疑。

“姐姐不必担心,我会尽最大努力将三姨娘照看好的?倒是你,一切多加小心。”袁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望着齐妫点点头。

齐妫本想着还能与他们多住几日的,如今看来,袁毅必定是在宫中遭遇了什么才如此做的,当下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一再嘱咐,一再交代。

“好了!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袁毅赶着马车对着她的唠叨挥手笑道。

齐妫看着掀开车帘的母亲,鼻尖一酸:此去经年,她头上早已有了许多的白发,她的这一生,从统万奔波至此,却也不曾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如今虽说女儿离去,但到底也平静下来了。

看着马车缓缓启动,后面的齐妫人追了上去,不停地挥手。突然热闹的人群当中有人伸出腿来绊了一脚,她一惊,身子已经狠狠地摔了下去。

有人伸手一把将她拦腰接住,来了句:“都是嫁人的人了,却还是这般鲁莽。”

齐妫回头,竟然是刘义真,倒是有些奇怪他竟然在这儿。赶紧抽离身子,站直了问道:“你如何在这里?我听得义隆说你已回属地了。”

刘义真望着她的眼眸,还是如先前那般柔亮。“没有,皇上执意挽留,又加之天气太热,也懒得折腾了,待父皇安葬了再说罢。”

齐妫点点头。便打趣道:“今日如何在这里的?莫不是又跟哪个姑娘跟丢了呗?”

是啊!是跟你跟丢了。嘴上却说:“我听得说袁毅今日离开,便来看看。”其实是害怕你见着母亲离开伤心难过,看见你如此好,便是放心了。

齐妫却感觉有人狠狠推了自己一下,直接将她推进了前面刘义真的怀里。

刘义真一愣,却是习惯性地将她抱住了。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上,这二人这般动作在外人许是因着不小心,可在远远气呼呼赶来的刘义隆眼里,却刺眼至极:他们之间,果然是情深缘浅么?

“王妃——”看着这一幕的霁儿远远地叫道。

齐妫闻声转头,见着他暗淡了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去。

“不是。”齐妫挣脱了怀抱,招呼也未打,便朝着刘义隆离去的方向跑去。

刘义真怀里一空,见着她人已头也不回地跑远了,苦涩地笑了笑

“你慢些慢些!”霁儿在后面招呼着。这小产才半月的时间,真是不知道爱惜身子。

齐妫哪里管得了这些想若是自己见着他与旁的女子抱在一起,只怕也是要气个半死的。

却不想刘义隆到最后却是踏马而去了,徒留她立在那里傻呆呆地看着快速离去的他的身影。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齐妫有些泄气地想。

“姑奶奶!你你慢点啊!”霁儿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喊道。

齐妫转头,看着霁儿,眼眸明亮。傻愣愣地道:“霁儿,备轿!我们回王府将殿下接过来。”

“接过来?你脑子没烧坏罢?”霁儿过来在她额头上试了试?

“去罢!赶紧。”

晌午到王府时,整个王府静悄悄的;除却沙沙的风声与蝉声之外,竟然没有一点人的声响。

进门竟然见着刘文坐在门边打盹,听见脚步声的他赶紧站起来,迷迷糊糊道:“殿下与王妃都不在家。”

“刘文!是王妃!”霁儿喊道。

刘文揉揉眼睛,见着齐妫就站在跟前,赶紧作揖道:“不知王妃回府!属下知罪!”

“殿下不在家?在哪里?”齐妫好奇问道。说起他,平日里少言寡语,并不曾有特别深交的朋友,尤其是在这人多是非多的建康城。

刘文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眼神也开始躲闪了起来。

齐妫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那模样,咬牙问道:“不会是花柳之地罢?”

刘文一惊,赶紧摆手叫道:“王妃误会了!殿下岂会去那种地方,绝对不会的。”

突然从房内传来一声“哐当”之声,齐妫也不待刘文说什么,抬脚便走。

“王妃,王妃!”刘文在后面喊道。

齐妫驻了一下脚步,并未回头。“如何?难不成我进这王府也不行了?”

“殿下说了!见谁都说他不在,王妃也不例外”刘文有些为难地道。

齐妫回头看着她,笑眯眯道:“那我偏要去看看!你待如何?”

刘文顿时泄气。“殿下在房内王妃千万别说是属下说的,若不然”

“偏要说了去!”霁儿瞪眼道。

齐妫推开门,见着他趴在桌上,上面好几个酒坛子,旁边的地上大概就是刚才摔碎的那一个了。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将那一堆的碎片捡了起来。

“出去!”刘义隆迷迷糊糊听到声音,不耐烦地道:“让你守在门口听不见吗?”

齐妫抿嘴听着他迷迷糊糊中愤怒的声音,走上前去伸手去扶他。

“住手!”刘义隆转过头,朦胧中看见她的脸,依旧是倾城绝色,一甩手,将她甩开来。“你走罢。”

齐妫自然知道自己理亏,见着他这般,依旧伸手去扶他,道:“一下吃这么多酒,可是难受了。”

刘义隆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是么?这算得上难受?”

见他依旧返回坐在桌边,齐妫只好蹲在他的跟前,看着他额头全是汗水,酒气熏熏的,心疼得不行,拿着帕子便给他擦拭汗水。“去床上先躺一躺可好?”

刘义隆睁眼怔怔地看着她,开口道:“你既喜欢他,当初便可以拒绝了我。”

齐妫趴在他的腿上,温暖地笑道:“我喜欢你!一直都是,义隆。”

“是么?那为何会有今日这一幕?”刘义隆质问道。

齐妫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摇头道:“我并不知晓,有人推了我一下。”

刘义隆冷冷笑了一下。“谬论!”

“是真的!我也并不知他今日会出现在那里的。”齐妫依旧耐心地解释道:“今日我母亲离开了,我去送送她”

刘义隆不动声色。

“义隆,母亲从这去阳夏,相见无日了;所以,我便追了出去,却是刚巧遇见了他,便招呼了一声;不知是谁推了我一把,刚巧就倒在他的怀里去了。”齐妫抿嘴看着他,真诚地道:“义隆,你要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放开她,我来! 听得出她语气当中淡淡的忧伤,刘义隆突然就于心不忍起来,伸手一把将她狠狠地抱进怀里,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还是那个温暖的怀抱,齐妫抬头迎上他的唇,吻了上去。

刘义隆一惊,怔了片刻,立刻便反扑了过来;搂着她的腰际,整个人都靠了上上去,扑捉着她的唇便再不愿放开,手也开始不老实,在她身上一阵乱摸。

齐妫忍不住呻\吟起来,自己一惊,赶忙将他推开。

刘义隆哪里能叫她推开来,直接抱起来就将她放在了床上。解下外衣便压上去闭着眼睛就去寻她的唇去了。

齐妫赶紧偏头,喘息着道:“还没好。”

刘义隆睁开眼眸看着她,探寻着问:“真的?”

齐妫诚实地点头。

“好!”刘义隆不情不愿地翻身下来,躺在她的身侧,嗔怪道:“今日看到那一幕,胸口堵得慌!”

齐妫转身抱着他的脖颈。“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小心。”

“你们有西上的生死相依,也有在建康城是的相互嬉闹且,他一向受父皇宠爱,要什么便有什么;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觉得你们最配!一对璧人!连父皇都觉得!”

“傻瓜!我觉得我们最配!我们在家中都不受宠!都是靠自己的!所以,干嘛要听别人那些无用的言论!我一个庶女,本来就高攀殿下您啦!所以,这么好的机会,我岂会轻易丢弃?定是要与你纠缠一辈子了!”齐妫窝在他的身侧含笑道。

“可我不能给你随心所欲的生活,不能叫你自由自在的;可能,还要受许多人委屈。”刘义隆轻声道。他知道他不能给她的太多,受到的委屈太多;而这些,那喜欢她的男子却都可以给得起!就如大哥!可以给她母仪天下!而自己呢?做个王妃都要她做不成母亲!所以他心虚了。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我只是害怕你离开”

“傻瓜!”齐妫轻笑,温暖如春。

刘义隆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狠狠地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心安地睡了过去。

齐妫起身,将霁儿叫进来见屋内收拾了干净,又让刘文帮忙将睡得死死的刘义隆扶起来。

“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刘文看着她将刘义隆扶了出来。

“王妃要做什么还得经过你的同意了?”霁儿瞪眼看着他。“帮王妃一起,将殿下扶上车去。”

刘文愣了半晌,还是上去帮忙去了。

第二日头疼欲裂的刘义隆醒来的时候,见着一个陌生的环境,吓一跳,赶紧从床上蹦了起来。

“醒了?喝了这碗醒酒汤罢。”齐妫笑盈盈地端着碗走了进来。

刘义隆抬眸看着她,外面的天气似不大好,但她看起来,却依旧是灼灼其华,忍不住唇角勾起。“如何来这里了?”

齐妫将碗放在他嘴边,见他一饮而尽了,方才笑道:“带你来看看好戏啊!”

“好戏?”刘义隆不明所以,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想这雨应该是昨夜就开始下起了。

齐妫坐在床边,眨巴着眼睛道:“前日袁婳来了这里一趟,看那眼神,恨不能厮杀了我去;我寻思着,昨日小毅走了,她今日怎么着也得来寻我些由头啊!”

“她?是你长姐?她为何要来这里?”刘义隆懵懂地问道。

齐妫转过头有些挑逗地看着他。“你竟是不知晓?在有一年的菊花会上,听闻她对你一见钟情呢!自那以后,便一心想要嫁与你,可惜了,被我这个养女抢先了,她心中火烧得什么似的呢!”

刘义隆被她弄得脸红了起来,吞吞吐吐道:“我并不知晓这些事情。不与你在这看好戏了,我要去王府那边处理事情。”说完便要起身。

齐妫一把拉住他,上前问道:“你怕什么,又不会叫你去演戏的。”

刘义隆转过头看着她,用手指敲在她的脑门上。“我还能不知道你?为着看好戏,你随手就可以将我牺牲了去。”

“夫君,也不能这么说啊!你若不叫她早日死了这份心,我寝食难安啊!”齐妫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

刘义隆抿着嘴忍住笑,半晌才道:“昨日不记得是那个人说相信我的,怎么,昨日晚膳没吃?昨日晚间没睡着?”

“那个。”齐妫看着他,眨巴着眼睛道:“我是不相信她啊!所以才叫你帮忙的。”

刘义隆还是禁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向外走去。道:“晚间我再回来,现在外头下着雨呢!别出去外面野了。”

齐妫委屈地在后面跟着,喊道:“你去哪里啊?”

“去王府那边,刚才不是说了么?”刘义隆回眸一笑,道:“放心,我不会喜欢那个胖子的。”

站在后面的霁儿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可人家也是个挺漂亮的胖子好不好。”看着他消失在雨中的背影,袁婳若是今天来了,又将失去一场本来很有看点的好戏。

霁儿咳嗽完了上前问道:“姑奶奶,昨日掳了来,今日就这么放走了?折腾着玩儿呢?”

“可不是!”某人委屈得很啊!

那刘义隆叫刘文撑着伞出门不多时,便遇见了迎面走来的刘义真;好心情瞬间就崩塌了。

“三弟。”刘义真倒是毫不介意,自己迎了上来。“这是从栖院过来?”

“栖院的人要休息,二哥还是不要去打搅了。有什么事情与我说便可,我是她的夫君。”刘义隆脱口而出。

将前面的刘义真呛得好一阵咳嗽,才道:“我本就是来找你的。”

刘义隆探究地回望了他一眼。

“先去你府上罢。”刘义真浅笑道。

刘义隆一时也无主意,便向前走着,由着他跟在后头。

远远见着王府门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从衣着上看着,像是个姑娘家,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雨里淋着。

刘义隆加快了脚步,走近了方才问道:“你找什么人?”

那人浑身湿透着,转过身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柔弱地道了声:“殿下。”便倒进他的怀里,再无声息了。

他突然想着刚才出门时她的话了,果然是应验了。心想着,身子便后退,也并未去扶那女子。

刘义真看着这画面,立时想起昨日的事情,朗声道:“三弟,放开她,我来。”

刘义隆也是抿嘴一笑,身子抽离,叫那女子将将倒落下去。

刘义真岂是真的要去扶她,拽着身边的星儿便往前推。“你去。”

“殿下,奴婢扶不住啊!”星儿吃力地抓着她的身子,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刘文实在看这兄弟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一手将她扶了起来。“殿下,怎么处理?”

“送进去叫人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衫罢。”刘义隆不曾看一眼,便抬脚往屋内走去。

“二哥要与我说什么?”刘义隆坐定之后,便开始处理公文。

刘义真斜倚在椅子上,看着他那股认真的劲儿,笑道:“你倒是忙得很。”

刘义隆点头。“所以,二哥有话就快说;处理完这些事情,我还得赶回去陪月儿。”

这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在仇恨昨日的事情,这醋吃得,太酸不过了,刘义真心想着,倒也没介意,道:“大哥登基才几日,朝中许多大臣都已经对他意见颇多了,作为兄弟,应该好好劝劝他才是。”

刘义隆淡淡一笑。“二哥多虑了;若是我能说得动的,想必也会有其他人也说得动。”说完抬眼看着他,又道:“再说,当日父皇选了他,自是有他的道理,你我操这心,不如将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

刘义真点头,竟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可你府上有一人能说得动他,你竟不知道?”

“不知道。”刘义隆随口道。“也别告诉了我,我不想知道。”

刘义真顿时觉无趣得很,坐在那里显得尴尬至极。

“若小弟没猜错的话,二哥你是来解释昨日发生的事情罢?”刘义隆轻松地笑道:“我们很好,不必担心。”

是我多想啊?刘义真转着眼珠子想着:莫不是我昨日看错了?

“还有。”刘义隆放下手里的笔,郑重地道:“若是你愿意,倒是可以与皇上说上一说;这天下不等同于儿戏,若是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而肆意妄为,就白费了父皇的一片苦心了,毕竟,这天下你他打出来的。”他自然有耳闻的,听着说在皇宫内没事击鼓玩,惹得宫外的人都听见了;当日亲自到太子府说了那一番话,等同于没说!

“好。”他都说得这么坦白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刘义真想着,又道:“刚才那姑娘,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如实愿意,跟着你挺好的。”刘义隆又重新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女不愿意。”站在门口的女子突然喊道。

刘义隆蹙眉。“刘文!这里是随便可以来的么?”

刘文愣了愣,赶紧将那女子扶走了去。

“姑娘,你还是走罢,我们王府除了王妃身边的那一个丫头,其余都是男的,这里不收姑娘家的,除却浣洗的粗使丫头。”刘文看着她那悲悲戚戚的模样,又兼她被刘义隆赶了出来,多少有些怜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不想她不开心! “公子,小女本是袁家的大xiǎ一 jiě,怎奈昨日得罪了曾经的三èi èi贵妃娘娘,她竟是连袁府都不让我回了!说是要小女给殿下赔罪来。”袁婳擦着泪水,哀痛地道。为着这一招苦肉计,她算是下了血本了。

刘文想了半晌,也理出个所以然来。“三殿下并未与贵妃娘娘有过交集,如何扯到我家殿下来了?”

“还不是因为我在贵妃娘娘那里说了句:三殿下只娶了王妃一人为妻,莫不是皇上不许他多纳几房妾不成?此话一出,娘娘便即可变了脸色,定是要小女先来这赔罪,再去宫中领罪去。”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家殿下他就只喜欢王妃一人,别人再不在他眼里出现了。”刘文得意洋洋地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王妃病着时,都是殿下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吃饭的,所有的人见了,都羡慕得不行;并不是皇上不许的意思。”

袁婳呆呆地听完这段话,转而赶紧道:“娘娘也是这么说,所以,今日一大早,便就在等三殿下了。却不想三殿下竟不在府中,莫不是与王妃吵架了。”

“吵架呢,是吵了。”

袁婳的眼眸一亮。

“不过啊!没半刻功夫,两人就好得不行了。”刘文笑着,给她倒了杯水。“你吃了口热茶,就速速回去罢。殿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哪里会在意你说的这些个话来。”

袁婳却是摇头。“不行,小女一定要当面给殿下道歉,才能去宫中领罪的,还请公子等一下再赶我出去可好?”

刘文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也是当真不忍拒绝。“那行,你就待在这里,待殿下处理完事情了,我便告知他。”

袁婳喜不自禁,赶紧起身道谢。她自然心知现在已有能力嫁入王府当个侧妃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她不想屈居在她之下,哪怕是一天都不行,她宁可现在将她打倒,也不愿等以后上位!

然而,刘义隆这一忙,就将午膳也在房间里随便吃了,并未出来;且还是一边吃一边看。看得一旁的刘文也是醉了。“殿下,您何必要这般,歇会儿罢。”

刘义隆并未理他,塞了一口饭,咽下去道:“早些过去那边陪王妃,她现在也是无聊,身子又不大好。”

刘文不得不佩服了眼前这个殿下,将远在千里的江陵的所有公文都批阅了,再由人送过去,为着不耽误时间,只得将批阅的时间缩短来,也真是难为他了。“您再这么熬下去,身子也会不好了。”

刘义隆抬眼看了他一眼。“我身子本就不怎么好。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

“那个,殿下,今晨那位姑娘还在外面等您呢!”刘文讪讪道。

“叫她回去便可。”刘义隆眼皮都不眨一下,冷冷道。

刘文骨碌了一下眼睛,到底还是不敢再往下说了,转身便出了门。

秉烛时分,刘义隆终于站起来将笔扔回了笔架上,唤这刘文将那一堆公文拿出去交于传递的人,自己踱步出门了去。

天已经放晴,天边处,还有微微的霞光,将周边的云也照着一道金边出来,恰好在女墙的上方,一晃眼还以为是融为一体的一幅画,忍不住闭眼摇晃了几下脑袋。突然感觉有人扯住自己的衣袖,本能地一甩袖。

“啊——”袁婳不知他竟用了那般大的力道,自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刘义隆暗沉了脸色。“你还不走?”

“殿下,小女是来与你道歉的,前日在贵妃娘娘面前失言了,还望殿下不与计较。”袁婳颔首低眉: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肯让自己放下所有的姿态,只求他能看自己一眼的。

可是,刘义隆却不曾去看她,绕过她继续向前走去,一边道:“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不要扯上本王,自然就是扯上了,也与本王毫无关系。莫在出现在这里了,我夫人看着会不开心,我不想她不开心。”

袁婳愣愣停在原地:她竟不知,他对她竟然用情这般深?这一切又是从何说起,若说起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并不觉得有何惊天动地。为何为何自己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男子?

“我说了罢,你还是早早回去了罢。这里并无人要你道歉的。”刘文走上前,看着可怜兮兮地她。“你今日淋了一身的雨,早些回去歇息歇息。”

“三殿下身边,真的没有女子了?”袁婳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问道。

“那还有假?”刘文笑道,转身也出门离去。

袁婳的拳头微微握紧,再紧,生生将那修剪得漂亮的指甲插入她的掌心当中:袁齐妫!我怎么能够让你抢了我的人,还能活得这般快活?!

进了栖院的刘义隆发现气氛不太对劲,院子里的灯都熄灭,只有卧房的灯是亮着的,也未听见里头有什么声响;他蹑手蹑脚地进去,却看见双手抱膝的她坐在床上,并未睡下。他轻笑:“我说呢!你再不这么早就睡下的。”

齐妫闻声下床跑了过来,笑道:“吃晚膳去罢,等你好久了。”

刘义隆却瞅见了桌面上多了好些个锦盒,伸手便打开了一个,见着是一支步摇。“怎么回事?”

齐妫有些泄气地道:“今日不走后没多久,宫里便来人了,将这些东西全数硬塞给了我。”

刘义隆转头看着她,笑问道:“莫不是宫中有人瞧上你的美满了,要将你娶了去?”

齐妫瞪了他一眼。“对啊!看上我了是不错!不过却不是个男的女!而是个女子!”

刘义隆干脆拉着她边走边道:“看来我错过了一场好戏?”

齐妫摇头,由他牵引着向后院走去。“这是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赏赐,除了这些东西,且还带了句话给我,你要不要听听?”

“娘子愿说,为夫便听。”刘义隆依旧笑意盈盈,但内心已经绕了几道弯儿。

齐妫委屈地看着他,郁闷道:“皇后娘娘说了!我身子太弱,她特地推荐了人选给皇上与你挑选。”

刘义隆身子一怔,看着已经坐在桌边大口吃菜的齐妫:难怪进去时见着她那般郁郁的眼神,那海盐与袁妍甚至袁婳,现在都在想着法子要让她难堪了去!“慢点吃,别噎着了。”刘义隆轻笑道。

齐妫未曾抬头看他,大口的菜包裹在嘴里,却是叫她根本嚼不动了。使劲嚼,使劲嚼,却还是嚼不动,齐妫懊恼得眼泪都出来了,赶紧起身去找水喝。

一杯水出现在自己的跟前,齐妫愣了一下,接过水杯,仰头将水喝下去,边嚼边喝。

刘义隆在她的后背一道一道地抚摸着,轻声道:“慢点。”

她却放下杯子背对着他,许久,才道:“我好了。”

明显感觉她的声音不对,刘义隆将她的身子扳过这边,柔声问道:“怎么了?”

齐妫吸了口气抬眼看着他,笑道:“对了,我最近也没去想江陵那边的事情,办学怎么样了?”

明显看着她的眼圈都红了。刘义隆见她不说,便也不动声色,拉着她重新坐在饭桌前,浅哂道:“很不错,现在还有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也送去了念书,寒门出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吗?那丫头不错啊!”霁儿胡吃海喝着,顺道还活跃着气氛。

刘义隆点头。“现在她开的课,有二三十个学生了;效果很好。”

齐妫也而是欣慰地笑了笑,只是面对着眼前的食物,却是再没了兴趣。

二人回到房中,刘义隆才将那些赏赐的物件全数将他们扔回了橱子内,转头看着目光呆滞的她,笑道:“不用担心,我说句不要便可以了。”

“到时圣上的旨意,你敢抗旨么?那可是死罪。”齐妫叹着气道。

刘义隆坐在她的跟前,抚着她的脸道:“死罪就死罪,皇兄若是真那般无用的话,那自然也是要死许多的冤魂的。”

齐妫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你说得简单,那两个人必定是要将这事情说得滴水不漏的,要让皇上觉得,这事不这么做就不行。”

“有道理,那月儿你何不想法子,叫皇上觉得,这事这么做就是不行的呢?”刘义隆用下巴婆娑着她的发丝含笑道。

齐妫一下来了精神,眨巴着眼睛点头道:“这也算是一条出路了。”说完将那旁边的灯吹灭了,道:“咱们睡罢!一起想想法子。”

半夜睡得迷糊的刘义隆被摇晃得头昏脑涨,只得反手将她议案勒紧了,靠在她的脖颈处吐气道:“别乱动。”

“义隆,我想到法子了。”齐妫兴奋地依旧摇晃着他。“我讲给你听听,看可行么?”

刘义隆的笑声在她的耳边轻轻翻滚,嘶哑着睡梦中的嗓音道:“父皇还没下葬呢!你着急什么?”

齐妫一愣,转而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顿乱垂,一边叫道:“你说什么?你竟是知道?故意叫我夜不能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击 刘义隆被她弄得终是睡不着了,借着幽暗的月色,看着她一脸的嗔怒,解释道:“我不过是想着你日日无事的,一时无聊,便由着你多用用脑子罢了。”

齐妫横了他一眼,不满地道:“既是你这么说,那明日便于你一起去王府的书房去,省得殿下日日说我清闲得很。”

“我正有此意,想着日日有娘子相伴,自然是开心的,哪里不愿之理的?”说完反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只是宫中父皇的丧礼也还会有些事情,不能时时与娘子相伴了。”

端的是拿他没办法,齐妫觉得有火气也发不出来。只得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睡了去。

果不其然,六月底,海盐与袁妍二人便急切地想着将袁婳推出去。

“皇上,臣妾以为,这袁家大xiǎ一 ji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性子也好,端的是位不多得的好姑娘。”某一日刘义符将在太子府的那一堆商旅人马都调来了宫中,在后花园中摆出了各色阵势,正与他两位可亲可敬的皇后爱妃先逛着。

闲逛着自然就得找个话题,这不,海盐便说了上面那些话。

刘义符对这袁婳有些印象,可印象却算不得好;就是那日在袁府上找童月时的印象,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大家xiǎ一 jiě而已。“你若觉得好,就好。”

“皇上,您瞧着三殿下现在身边也就是个多病的王妃,连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这年轻精力旺盛的,也确实是不方便;且臣妾打听到,这袁家大xiǎ一 jiě也是中意三殿下的,不如”海盐说得委婉,但明显已经是那种为人妻的模样去了。

刘义符将旁边摊子上的一个煎饼付了钱,自顾地吃了起来,听着她说这些,只当是耳旁风,随口道:“二弟身边倒是没人,不如去伺候他算了。”

“二殿下虽是没娶亲,可身边能缺得什么人的。”海盐依旧温声笑道。

刘义符转眼认真地瞧了一眼海盐。“皇后,朕记得不曾与你圆房,如何能说出这般奇怪的话?”

此话一出,旁边的小商贩门先是一愣,继而便开始小心地议论着。

海盐已是羞愧得不行,恨不能地上有条缝,能叫自己钻了进去才好;端的是颜面尽失了去。

“皇上,皇后娘娘不过是为了您与各位殿下着想的;那三王妃身子不佳,不也是耽误了刘家的子嗣么?”袁妍赶紧转移了话题,却是心中也是惊讶不已:虽知道他从未碰过自己,却是不知道他竟然是连皇后都不曾碰过,他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样子,如何能够经得起这些的?竟是没有那袁齐妫,他便不打算临幸任何人了?

刘义符早忘记了自己刚才讲了些什么,点头道:“说得也不无道理,但这也得问过三殿下才是,倘若他执意不愿意,也是没用的。”

“皇上,臣妾以为,这刘家子嗣的事情,岂能是三殿下一人数了算的?自然是以皇上您说的为准,皇上圣旨一下,三殿下他也不是个圣人,岂有不愿意的道理?”袁妍依旧是想着,不管她袁婳同意不同意,反正将她扔在袁齐妫的身边,总能叫她不能过得这般安生!至于袁婳想要的正妃位子,那也不是随便就能有的。到时圣旨一下,他二人便也做不得住了。

刘义符心思压根也不在这上面,何况他无所谓身边有几个妃子几个皇后的,反正多少个跟没有是一样的,不过是多个玩伴而已,但他的玩伴真是不少,看着这长长的一条街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愿意陪着他玩的。“好,等有时间了,我便下道圣旨给他。”说得轻巧随意,好似圣旨就是跟那街边买卖一般轻而易举的东西一般。

“多谢皇上!”袁妍在后面激动地施礼道。

七月初八,在初宁陵安葬了武帝刘裕,庙号高祖。

那日几兄弟全都聚集在一起,自然也开始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只刘义康一人独自望着某个方向不曾言语。

刘义真见着他那模样少不得打趣道:“如何?看上哪家姑娘了?”

刘义康即可脸红,讷讷道:“二哥不必笑话我;您都还未娶亲呢!小弟岂能捷足先登?”

“怕什么,你三哥不就已经这般做了么?”刘义真努努嘴,向着那边一向寡言少语的刘义隆。

刘义隆却是在想着什么,也并未听见这边说他什么了。

“对了,三弟,父皇下葬后,你来宫中一趟,我有事情与你说。”刘义符突然道。

刘义隆回神,点头。“正好,臣弟也有件事情想与皇兄商议。”

“三弟现在想着都是国家大事了,了不得了。”刘义真玩笑道。

刘义隆却是变了脸色,严肃道:“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管着江陵的事情,哪里就是国家大事了?”

刘义真望着刘义符瞬间醒悟过来。“二哥知罪了。”

“这有什么错的,就是三哥你管了国家大事,那也是与皇兄分忧了;便是好事,不必解释什么的。”刘义康在旁边说得条条是道。

刘义真觉得也说得没错,不过是自己不爱管这些,可若是管了,岂有不对的道理?

第二日,齐妫交代着刘义隆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便叫他进宫去面见皇上去了。

“你先说,朕要说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御书房内,刘义符的脾气,却是比上次好了许多。

“是。”刘义隆作揖,理了理思路,道:“皇上,我江陵临长江,地理环境颇好,水路运输通达,本是极好的先天条件;但近来私用的小民船太多,导致水路拥挤不堪,混乱不已,百姓甚是头疼,官府也是束手无策。作为臣的属地,臣想了一策,特来向皇上禀报,若是皇上觉得可行,臣立刻前往江陵去督办此事。”

刘义符对这些东西几乎是一无所知,平日里有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他也不曾去细细看去,都是交给那几个辅佐大臣bàn li的。今日他这么说,想必也是想得到自己的首肯。“你说说看。”

“不如我们全将私用船只的人都征用了,将十来只小船替换成一艘大船,一来可以减少交通的拥堵,二来大船的运输量要多了小船许多倍,这样一来,便是一举两得了。”刘义隆井井有条道。

刘义符点头,虽不知晓这其中的意义大不大,但他说得浅显易懂,也算是有一定的道理。“容朕与大臣们再商议商议,你放心,很快就会给你答复的。”

“多谢皇上。”刘义隆欲言又止。

“轮到我说了。”刘义符笑了笑,走过来道:“前些日子皇后说要为你选几个侧妃,说是王妃身子不大好,你身边也没个人照看了去,我寻思着也是有道理,你看看,你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给你下道圣旨便可。”

刘义隆的脸色一沉,郑重地作了一揖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刘义符看着他的神色,疑惑不解。

“难道皇兄忘记了,昨日我们才安葬了父皇么?就民间的说法,父亲丧,家中一年不得有嫁娶;天子丧,人间三年不得有嫁娶,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岂能在这种是时候说这样的话?若不是蛊惑人心,便是居心叵测!”刘义隆想着齐妫将这事说得严重的就要坐牢斩首shā rén了,便也毫不犹豫起来。“想皇后娘娘必然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的,自是不会起这个头的,想必是有旁人在胡乱说了去!若臣弟一旦答应,便是有乱朝纲啊!届时皇上的圣旨一下,便是大大的不孝,不知多少臣子会对皇兄您有看法了,倒是恐怕难以服众了;一旦事情严重,只怕这天下就臣弟就不便再说了。”

刘义符听着他说得这般严重,当真是吓了一跳,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有他说的这等事情,天子丧事,民间都是有服孝时间的,更何况自己还是天子的儿子,现在也是天子,若是真做了这等不合礼数的事情,那些个大臣必是要打出许多由头来批评自己了。“三弟一句惊醒了朕,幸好事先找你商议了一番,若不然,朕得招到这天下的非议了。”

“皇兄言重了,您不过是想试探一番臣弟罢了。”刘义隆口口声声道:“但,臣弟以为,说出这等事情的后宫嫔妃,却是不得不罚!这般言论若是在后宫当中被他人听了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届时必又是落到皇兄身上的不是了;不若早早的处罚,以正视听,叫她以后不能轻易妖言惑众了去!”

“三弟说得有理!朕这名声,险些叫她毁了去!”刘义符眉头紧蹙,喊道:“来人,去将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请到御书房来一趟。”

“那臣弟告退了。”刘义隆暗笑着作揖转身离去,心想着:月儿啊!你这是不害人呢!若是害起人来,也是吓人啊!由头充实的呀!一石二鸟,还能不动声色,厉害了,我的王妃。

那不是!这些人都以为本王妃好欺负了去,却不知,是不屑与他们斗罢了,这还没呢!届时在太子府推自己的事情,在茶楼栏杆上做手脚的事情,都得发作出来,一次性将你这皇宫的位子拿去了,才叫人舒坦;某人晃悠悠地坐在他的书房,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手头上的公文。还在一旁用记录着上头一些重要的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嫔妃 那边海盐与袁妍不明所以地赶来,进门便见着刘义符脸的煞气,暗沉的脸色看着便叫人觉得寒颤不已。

“前日是谁与朕提要给三殿下娶侧妃的?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们也能提得出来?”刘义符扔下手里的笔,看着二人眼神凌乱。“你们可知,这朕的旨意一旦说出来,便是昭告天下!在父皇新丧时期,你们竟叫朕赐婚与他人?叫朕颜面何存?”

“皇上,臣妾是听着贵妃贵妃的长姐未成亲”海盐确实不想冤枉了她,但这事虽是由自己说的,由头却是由她起的,且时不时还带着她那长姐到这宫中来,那目的,昭然若揭。“也听闻,她一心想要嫁给三殿下,于是,便于皇上说了此事,想着chéng rén之好;并不知并不知会如此严重”

袁妍瞪大三角眼看了她一眼:她这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这里推呢?“皇上,臣妾只是与皇后娘娘说了长姐的情况,并无其他意思。”这好容易得来的贵妃的位置,若是就因为袁婳没了,不是要悔死了?

海盐听着,却是冷笑了起来。“贵妃,你若是这么污蔑本宫,那本宫也就只有如实说了。”

袁妍眼泪马上就掉落了下来,哭泣道:“皇上,臣妾出身是不大好,但是对皇上绝对是忠心不二的,岂能去害了皇上,那更是天理不容了。”

“贵妃,那日你亲自将你那长姐带到本宫院中,言说她才华了得,品貌也是不错;就是至今未觅得良人,独对三殿下钟情不已,不肯嫁人!希望本宫能够牵线搭桥,可有此事不曾?”海盐算是看透这个人了,在关键的时刻,绝是会保全自己的。

“皇后娘娘,长姐是臣妾带去您那儿的是不错,但臣妾绝未说过要您牵线搭桥的事情。”袁妍哭得梨花带泪的,不晓得有几难过,几多委屈了去。“臣妾自知父皇新丧,岂敢乱说了去!况臣妾身份卑微,哪里能够说得起这话来。”

海盐往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刘义符,顿时笑得自己都觉得浑身发冷起来。“贵妃,做人要凭良心!本宫虽是在宫中长大,却也未曾学会你这般污蔑他人,还能做得如此像模像样!”

“皇上,臣妾是无辜的,想臣妾这般出身的人,在宫中能有这个位子,珍惜来还来不及呢!步步小心呢!怎么会去叫皇上的名誉受损呢!”袁妍干脆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衷肠。

“皇上,臣妾说得话句句属实,若半分有差池,天打雷劈!”海盐心灰意冷。“贵妃想将她长姐嫁给三殿下,并不是为了帮她长姐,不过是看不惯三王妃现在这般清净的日子,记恨她曾经对她使过手段!所以一再请求臣妾帮她,且说这不单单是帮她,也是帮了臣妾!”说着看了看刘义符,眼圈红了起来。“说皇上您一直爱着三王妃,若是将她除掉了,你就能放下了,能够能够与臣妾”至此,竟是说不下去了,只将那唇咬得死死的,都快渗出血出来。

刘义符本是黑脸,然后是气得通红,再是灰白。

“皇上,皇后娘娘是污蔑臣妾的,臣妾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哪里会想得那么多手段来,何况,王妃乃是臣妾的二姐姐,自然是喜欢她过得好,哪里能够去害她,臣妾不会的!”袁妍哭得就差没昏死过去,委屈得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泪水一波一波的,都将前面的毯子给流湿了。

“呵呵,如今才算是看明白了你!原想着我这宫中的人必是比不得你们单纯,却未曾想过,这般看来,竟是我最单纯了罢?”海盐晃悠悠地笑着,已不觉自己是喜是悲了。

“你们都够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会子刘义符再分不清她们的话谁对谁错了,只觉得脑中乱成一团浆糊,叫道:“若是齐妫在这里,再不向你们这般无理取闹了!她生性纯良,聪敏灵慧!朕就是喜欢于她,如何了?朕朕现在只希望她快活!”

两个争斗的女子突然无话了,那哭得酣畅淋漓的袁妍也止住了哭声,怔怔看着刘义符的表情,听着他说的那一字一句。

“皇后,你禁足三月,夺去月俸一年!朕是念你与朕从小一处长大,你好自为之!”

“贵妃你今日起革去贵妃称号,改‘嫔’,罚月俸半年!”说完一摆手。“都走了!别叫我看见!”

刘义隆进门时,正见着某人哼着曲儿颔首看公文,倒是觉得难为她看着这些还能觉得颇有趣味。“全数看完了么?那我可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齐妫抬眸,笑得眼睛都弯了。“想多了,不过,我已将这左边的全数看了,重要的信息都记在这纸上,你瞧瞧该如何回了。”

刘义隆赶上来,挨着她看着她旁边的那几张纸,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这字”

“有些像你的是也不是?”齐妫毫不羞涩地笑了起来。“早年你给我抄的书,我见着都是隶书,想你大概是擅长隶书的,闲暇无事时,我便也模仿着写了起来。”

刘义隆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点头道:“嗯,是有几分相似了,日后我若是懒得批阅公文了,你倒是可以替我回一回。”

“说起这个,我还记得当年贵妃娘娘还赏赐我一支上好的毛笔呢!便是因着我这一手的好字。”齐妫无不得意地道。

刘义隆看着她那兴奋的小模样,忍不住又将她的鼻头捏了捏。“这次我们是真的要收拾回家咯。”

“好啊!”齐妫吃了口茶,好心情依旧在跳动着。

“你怎么不问问,在宫中的结果如何了?”刘义隆好奇她竟然忍住不问?

齐妫笑靥如花。“肯定好的,我信你。”

刘义隆看着她那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走罢,路途遥远;又要累着娘子了。”

一切整备妥当二人手牵着手便出门了。迎面站着的人,却是叫齐妫吓了一跳。

二人齐齐上前躬身行礼。“拜见皇兄。”

刘义符身着便装,衣袖处绣着精美的祥云;当下闻声转身看着他二人,淡淡一笑。“去江陵?”

“是。”刘义隆起身回道。“那边还有许多事情待处理呢!不便在此多留了。”

齐妫看着他如今这锦缎华服一穿,竟是比之先前便了模样一般,尤其今日这般不纠缠自己的模样,倒是真的像个皇帝了。

刘义符点点头,又拿眼看了看齐妫。“王妃的病,可是好些了?”

“多谢皇上的关心,已经全好了。”齐妫坦荡地道。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曾畏惧;突然就想起初见他时的模样来,人生不过转瞬,如今都互相之间,便都有了许多不可说的东西,再回不到从前。

“那就好。”刘义符动了动手,有些尴尬地笑道:“朕今日就是来看看你们,见着你们都好,那就放心了;走罢。”

“是。”刘义隆二人齐声道。

刘义隆抬眸看着他们,眼神中闪着一丝忧郁,顷刻消失不见;再看是,已是满眼笑意,挥手道:“走罢。”

齐妫点头,转过身的她,突然回头道:“皇上保重。”说完便上了车,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刘义符回味着这话,轻轻笑了一下,对着身边的冯太监道:“回去罢,我们也回宫了。”

“皇上今日不上市集上看看新鲜玩意儿了?”冯太监试探着问道。

“不了,朕今日心里不舒服,想回去躺着。”说着人已经大步向前走了去。

回到江陵,刘义隆便开始日夜赶制大船只,忙得不可开交;常常是待齐妫睡下了,他才回来睡一小会儿;待天不亮,又出去了。

而齐妫也忙着办学与慈善堂的事情;办学那边已经收纳了四十多名孩童,着实不易,将星儿可是累得哭天抢地,都有伺机逃跑的心了;怎奈齐妫日日都要去那里看看,便是逃脱不得。

这次在慈善堂看了新进收留的孤儿吃了早膳;便起身前去星儿的学堂去。

途中见着一个母亲拉扯着一个女孩儿,死活不愿意走。

“娘,我不要去学堂,学那些东西,无趣得很。”小女孩委屈地被母亲拉扯着,在地上磨着,就是不肯迈步。

那母亲也是无奈,道:“你这般小,就该多学点东西,怎的还这般耍痞呢!”

“可好多的女孩都不去学堂的啊!为何我要去?”女孩还是疑惑不解,且大概是觉着那识字实在是无趣得很,更是不想去了。

“你跟她们不一样,你瞧,你比她们好看多了,将来一定有出息的。”那母亲蹲下来看着她,温和地笑着。

齐妫倒是好奇,走上前细细讲那丫头打量了一番,确实是个长得不错的姑娘,看着那双眼睛,不禁叫她想起刘义真的那双桃花眼,有些相似,这丫头却比他的眼睛还要大些,看起来水灵灵的。

“长得好看以后就会嫁个好人的,所以更不用学习了。”小丫头说得条条是道。

那母亲哑口无言。

“小丫头,长得好看你父母给的;但是若自己不努力,将来也就是个饭桶哦!”霁儿在旁边“哈哈”大笑。

女孩瞪了她一眼。“你才是饭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成何体统 齐妫也看着郁闷的霁儿笑,蹲下来看着她道:“许多女孩不学习,是因为家里需要她们带弟弟èi èi,没办法学习;她们也特别想学习,只有识字了,才能走很多的地方,看很多的风景,想很多的事情,知道很多的快乐;所以,以后你若是想与她们不一样,就应该去识字哦!”

小丫头被她绕得七晕八素的,也觉得颇有道理。“那好罢,我勉强学一点便是。”

一群人的脸都绿了。

“你若是学得好了,我倒是奖励你一样东西,可好?”齐妫站起来笑道。

“好啊!”小姑娘不假思索。“说话算话哦!我想要一柄剑,可能给我?”

齐妫倒是一惊,竟不知她喜爱这等东西。却点头。“好,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到时我好给你。”

“己未。”小姑娘欢天喜地地随着母亲离去。

齐妫笑了笑。“己未?这小丫头大概是己未年出生的了。”

“走罢,我们也去学堂瞧瞧她,学得如何?”霁儿拉着齐妫也向前走去。

鱼儿站在那里,讲得口干舌燥;所幸的是下面的学生也还算认真的。都是跟着一字一句认真地朗诵着。

二人倒是在第一排发现了那丫头,眼睛澄亮地看着书本,咬字特别清晰,齐妫二人心中一喜:算是大功德一件了,甚是欢喜。

“王妃,奴婢不干了!您还是要了奴婢的命罢。”鱼儿哭丧着脸道:“奴婢这没日没休的,会老得快的,而且奴婢还未成亲,还未嫁人,还未生子”

“停!瞧你这没羞没臊的!你才几岁啊!”霁儿在旁边叫道。“不过你教得却是好。”

“我也是才尽了,念完这本《三字经》,其他的,再不会了,届时我可是要辞退了。”鱼儿疲累地道。幸好自己只学得了《三字经》,若是再多学些,岂不是要直接死在这里了?

齐妫点头。“咱们也要贴个告示,找些先生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几日不行,我先撑些日子便是。”

“真的?多谢皇妃体恤。”说完就瘫坐在椅子上,再不愿起身了。

齐妫有些怜惜地伸手在她的头上抚了抚。“这些日子确实辛苦你了。”

鱼儿闭着眼睛竟在那椅子上睡了去,可是真累了。

下午拿一个半时辰,便都是由着齐妫授课了去。

那己未的小丫头都是睁大眼睛认真第听着,又是好奇得不行,竟是认真听了一下午。待下学时,跟着跑了过来。问道:“你是谁啊?”

“小丫头,人家可是堂堂王妃哦!能帮你们来授课,那是你们天大的幸事。”霁儿走上前笑道。

“王妃?”己未懵懂地重复着。

“拜见王妃!”下面呼啦啦地一群人都跪在了地上。

齐妫抬眼望去,不知几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都将半条街给跪了下去。

“原来是王妃。”

“日日来慈善堂的便是王妃?”

“是啊!王妃竟然天天来查看我们这些人的伤势”人们都开始议论这位王妃的。

“你们快起来,这冷天风寒冰冷的,赶紧起来才是。”齐妫上前一步,倒是没知道自己不过是想着做些事情,竟不知这些人要这般感恩戴德了去。

“您真是一位心善人美的好王妃啊!”人群中有人喊道。

“是啊是啊!生得美还这么善良,莫不是天仙娘娘下凡了。”

“是了!王妃果然是天仙一般。”

齐妫哭笑不得地听着他们七嘴八舌问道言论。“好了!都起来,各自回去罢,天也晚了,越发凉了。”

“多谢王妃。”众人方才缓缓起身。

“王妃,民妇今日特地从我们酒庄里挑了几壶上好的酒;多谢王妃今日里教民妇的女儿。”白日里那妇人递过两壶酒。

霁儿摆手道:“我们家王妃不吃酒的。”

“不是罢?我都能吃上一壶。”己未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两壶酒,远远闻着便香,叫她馋涎欲滴。

“既然王妃不吃酒,便是吃小民这老母鸡罢,老补了。”旁边一个小老头儿举着手里的母鸡眯着眼睛笑道:“小民家里几辈人不曾读书了,终于也能有个识字的了,真是要感谢王妃。”

“吃民夫这罐蜂蜜罢。”中年男子憨厚地笑道:“这是民夫刚从山里弄回来的,新鲜着。”

霁儿苦恼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拿眼看着齐妫。

“什么好吃的啊?酒,还有蜂蜜,天了!好东西啊!”鱼儿不知几时赶了来,见着这东西,兴奋得什么似的。伸手捞过来便要吃。

“放下。”霁儿叫道。

齐妫咳嗽了一声,对着她二人使了眼色。

霁儿点头,将那些东西逐一放在地上;转身拉着齐妫便跑了起来了。

鱼儿看着两人跑远了,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好东西,也跟着跑了去。

饭桌上的星儿闷闷不乐,一边搅\弄着饭粒一边嘟囔道:“今日我闻着那桂花酒,少说也是十年的了!真真是好东西;还有那蜂蜜,啧啧,想着就”

“行了,你要喜欢吃,日后买就是,这般要了去,岂不是我们做着这些都是为了他们这些东西了?”齐妫一边吃饭一边道。

“什么事情,听起来甚至热闹。”刘义隆望着齐妫笑。

“今日好多人都说咱们王妃是天仙娘娘呢!皆因王妃这段时间给百姓们忙碌得。”霁儿兴致勃勃地道。

刘义隆哂笑。“月儿不可太过劳累了。”

“我这几日还在想着,这里的许多姑娘家也是无聊的;不如办个绣坊如何?”齐妫抬眼看着众人。“仔细想想,咱们这,好像会这一绣花的,没有,像我这等心拙手笨的,没用;霁儿厨艺好,鱼儿嘛,吃还行。”

“王妃!”鱼儿不满叫道。

齐妫促狭地笑了起来。“我倒是想起了如儿来,她绣得一手好刺绣,可惜她嫁人了。”

霁儿点头。“不过王妃你倒是可以修书一封试试,兴许她感恩于你,就来了呢?这对江陵来说,又是一件极大的好事了。”

“不妨试试。”刘义隆也建议道。

这年冬月,齐妫带着刘武刘文霁儿等人,给城中百姓少了棉被的家庭,又派送了棉被等物资,那几艘船也再加紧赶工,尽量在年终赶制完,来年开春也便可以正式运送物资了。

“王妃,小民这里有上好的梅花,您拿去插放在房中,很是养眼嘞。”

“王妃,小民家里刚宰猪了,您拿点回去尝尝,味道可好了。”

“王妃,小民这里梅花糕味道不错的,您要不要来一块?”

“王妃,这烧饼味道很好的,是兔肉馅儿的,刚打来的兔子。”

搞得齐妫后来上街只得扮成男装,或是丫鬟,要不然,准得一大堆的东西跟着自己跑。

某日齐妫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却见着门口站着一位姿色可人的shǎ一 fu,模样清秀可爱,顿时心中一动,赶紧上前调戏道:“夫人,这寒冬腊月的,来此何事啊?”

shǎ一 fu闻声转过头,看着那张男装打扮依旧倾城绝色的脸,眼圈一红,嗔怪道:“xiǎ一 jiě别开玩笑了。”

齐妫与霁儿一拥而上,将她抱住,闹腾着进了门。

“没想到你真能来。”齐妫惊喜大于意外。

如儿看着拉着自己手的齐妫,含笑道:“家中也没什么事,我一个独身子,自然是得空的。”

“哦!如儿你是想要怀孕得紧了呀?”此话一出霁儿觉得有失妥当,恐触动了齐妫的心思,叫她伤心了去。

“哪里的事,只是身子不大好,还需得调养调养才是。”如儿说起来倒是没有先前的那般羞涩了。

“他待你可好?”齐妫浅哂着问道。

如儿点头。“自然是好的。”说完又看着她,笑道:“夫君一直都说要带着我来谢谢你,却是一直没能有时间,这次也算是完了心愿。”

“快别扯那些了。正经xiǎ一 jiě叫你来,是叫你做事儿的。”霁儿赶紧道:“想叫你做一回绣娘的,可是愿意了?”

如儿起身施礼道:“xiǎ一 jiě大恩,奴婢定是竭尽所能的,岂有不愿意的道理?”

齐妫牵她过来,看着她如今越发精神了,人也比之前要胆子大些,果然是在那边生活得不错的,遂也放心了去。

很快,由官家指派的绣坊也开工了,如儿便也尽心尽力地在那里指导着,端的是叫齐妫欣慰得很:觉着这日子再是好不过了,能有这番作为,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这日晚间,齐妫心情颇好,叫霁儿弄了一大桌子菜,叫着如儿鱼儿兼刘武刘文二人都叫了来坐下。

“这这,成何体统?”刘武傻愣着站在旁边,怎么也不愿意坐下。

“傻木头疙瘩!叫你坐下就坐下,哪里那么多话了?”鱼儿白了他一眼,叫道。

刘武又看看众人,憨憨笑着坐在星儿的身边。

“唉——刘武在这世上也就只有怕星儿的份儿了,再不会理我们了。”霁儿感叹道。

刘武乍然脸红,忙道:“哪里属下属下还怕怕殿下的。”

如儿在一旁“噗吱”一笑。“吃饭罢。”

鱼儿瞪眼看着霁儿。“我不过是替王妃训训他而已;像我这等有才识的人,自然是有方法的,是不是?刘武。”星儿一掌拍在刘武的肩头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难相聚易别离 刘武整个人身子一颤,惶急慌忙地点头,讷讷不能言语了。

众人掩嘴而笑。

“来,我起个头。”齐妫站起来,手里举着茶杯。“今日我就以茶代酒,敬所有在座的,大家辛苦了;我在此替殿下谢谢大家。”说完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大家放开吃放开说,不必拘束。”

“慢着。”刘义隆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拉住要坐下的齐妫,含情脉脉道:“你我夫妻同心,岂有单敬的道理?”

“不敢当了!殿下,属下都是奴才,折煞奴才们了。”刘武赶紧道。

“是啊是啊!属下先干为敬了。”刘文说完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听了这话,便都将手中的酒吃了个干净,方才坐下来。

夜色迷蒙,灯光幽暗,灯下的一群人在几杯酒下肚之后,便开始不分你我不分尊卑起来,划拳的,吟诗的,连句的,瞎囔囔的,一直乱作一团,杯盘狼藉,笑声不断;到最后,只有齐妫时清醒的,伏在刘义隆的怀里看着她们一阵阵的耍乐子,也是笑得嘴角抽搐了。

夜深沉时,院中只剩下鼾声,偶尔嘴巴咂舌声,梦中的笑声,还有触碰到杯盘的脆响声;齐妫起身叹气,将桌子略略收拾一下。就要想着如何将这些人都挪到房间里去了,不然这大冷天的,非得冻坏不可。

“我也来。”

齐妫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霁儿,惊讶地笑问道:“你竟然没吃醉?”

霁儿揉了揉太阳穴,道:“有一点,不会没大碍,我酒量不错的。”说完兀自笑了起来,看着趴在桌上睡过去了如儿,道:。“如儿来这里了真好,咱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真是美好。”

“叫她多住些日子,咱们也好好一起聚聚。”齐妫也点头笑道。

“若是日日都能咱们三个都一处就好了。”霁儿说完这句话,便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齐妫叹息摇头:不过也是半个酒疯子了。

待一切都弄得妥当了,齐妫方才累趴下地躺在床上;却被刘义隆翻身压了上来。

齐妫闻着那一股子的酒气,叹了口气,想要将他推下去。

“别动。”刘义隆吃吃地笑了起来,将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吐着粗气道:“想要。”

齐妫顿时脸一红,狠狠腿他道:“你个酒鬼!吃醉了还能说这样的话。”

刘义隆蹬了几下腿,似有撒娇的味道:“我没有。好久都没碰你了。”

齐妫瞧着他那模样,又是于心不忍。“那你吃醉了怎么行?”

刘义隆突然伸出脑袋,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伸出拇指和食指道:“只有这么一点点醉,来了,好不好?”

齐妫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道:“我不喜欢酒鬼。”

刘义隆兴奋得不行,三下五除二的,便收拾了干净,便开始骚扰她身上各处了,弄得她身子忍不住不停地扭动,声音在被子里吟不停,端的是叫某个酒后浑身发热难忍的人越发兴致勃勃\起来,寒冬的月里,他硬是满头大汗,叫那一室冷清的气息里氲氤着他的酒味夹杂着身体上散发的热气,任那一种情到深处的声响在室内波动摇晃

翌日清晨,齐妫身上酸痛得不行,昨个一夜,他不知来了几次,生生将她弄得最后都快要睡死过去了。

他却是精神大好一般,一大清早起来后,还叫人替她熬了粥,算是难得的良人了。正吃着粥的她心情颇好,看着冬日里从窗口探出的阳光,想着今日又是一个不错的天气,也是能去慈善堂看看那边还有什么需要不曾。因着绣坊的事情,已是有段时间没去那里了。

“月儿。”刘义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见正在悠闲自然地吃着粥的齐妫。“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但决定还是由你做。”

齐妫看着他那郑重的模样,放下手里的粥碗,认真问道:“什么事情?”

“军中有人得到消息,魏国奚斤率领部下猛攻滑台,昨日攻破了;滑台守将王景度逃走了;而与滑台紧邻的是虎牢”刘义隆细细讲道:“现在魏国部队正打算攻打土楼,而土楼驻守的是司马翟广若司马翟广破,虎牢就近了。”

齐妫点头,她知道他为何将虎牢说得这般重要,因为那里是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毛德祖的驻守之地。而土楼,土楼的司马翟广,更是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相欠的人,且是这一辈子欠他最多的人,她想还他,哪怕只是一点点。“你带我去。”

刘义隆却沉默了,许久才道:“此事本不打算告诉你的,我不过差人最多告诉你我有要紧的事情去了,好些日子才会回来;如今来告诉你,就是害怕,将来你会恨我。可,又想着,你恨我总好过你出事了。”

齐妫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认真道:“我们不会有事的,若是实在打不过,那便将毛将军与司马哥哥一起救出来便可。”

刘义隆苦涩地笑了一下,看着她。“傻瓜!若是所有的将领都这般将自己的属地与百姓弃之不顾,那现在的江山还存在么?自然不能像你想的那般简单。”

齐妫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这种事情自己怎会不知道;但现在战事那般紧急,万一到时虎牢失守了,那怎么办?是不是他们都得死?想到这些,她就没法想象下去了。“总之,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的。”

“我自然知道,与你来说,便知道你会作这样的决定的。”刘义隆伸手理着她晨间凌乱的头发。“但是,到了那里,你须得一切都听从我的,若是你不从,我会即可将你遣送回来。”

齐妫雀跃地点头。“好。”

刘义隆站起来,将齐妫推到妆奁前,道:“我与你把头发盘起来。”

齐妫一怔,倒是没见他做过这般事情,心中有微微的不安,试探道:“你不会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罢?”

“嗯,我现在想着千不该万不该将这事告诉了你去的。日后指不定我有多后悔呢!”刘义隆叹道,手上的动作不停,虽是笨拙了些,但到底用心了。

齐妫看着镜中的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弄成什么样,反正都是他的妻了,他将头发打理成什么样,他便要负责了。

巳时,一切停当,整装待发了。

如儿还要管着绣坊的事情,鱼儿学堂的事情还走不开,便依旧将霁儿带在了身边。

“每次都是霁儿好命,去哪里她都跟在王妃的身边;什么时候王妃也体恤体恤我们,每日里就将我丢在学堂里,再不管了。”鱼儿委屈地道。

霁儿眨眼笑道:“不是将刘武留给你了么?好好欺榨他去便可,我就只能陪着王妃去冒险去了。”

“霁儿,一路上好生照顾xiǎ一 jiě;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儿挥手,本以为来这里能与xiǎ一 jiě多相处几日的,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情,也难怪她会忧心的。

齐妫在那点头。“放心罢,我们都会安安全全回来的,如儿明年春天再走罢。”

“是啊是啊!等我回来。”霁儿挥手灿烂笑道:“我还得要你与我绣一床被子做嫁妆呢!”

如儿嗔怪道:“也不害臊!去罢。”

建康那边却一味只是干着急,干着急的却还并不是刘义符,而是那些顾命大臣们。

“皇上,先前先皇好容易将虎牢那边拿下,现在若是这般轻易叫魏国夺取,不知浪费我们多少心血啊!”谢晦悲叹道。

刘义符此刻正在听人弹琴,那乐声悠悠,画舫在湖中晃悠悠地飘着,院中寒冬,落叶殆尽,唯留一丝残风,徐徐吹进他的脖颈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道:“谢大人听听这曲子如何?”

“老臣建议,将豫州刺史刘粹,徐州刺史王仲德派去,一起镇守虎牢。”徐羡之在旁边蹙眉道:“现在情况紧急,那虎牢便是我宋的隘口,若一旦吃败,恐唇寒齿亡啊!”

“那徐大人可想过,那虎牢距我金陵多远?建康多远?”刘义符随口道:“当日父皇西上伐秦,抢那几寸地,守恐两头不顾,不守白费心机;此刻终于显现出来了,花着大力气,不如不要罢了。”

在一旁的傅亮等三人的脸都黑了。

“这琴声固然好听,但不若来点鼓声更有气势。三位爱卿,朕说得可对?”刘义符站起来,幽幽道:“这宫中寂寞得很,爱卿们要常来走动极好。”

“那,老臣便依了刚才说的办了。”徐羡之跟在后面道。

刘义符折身向前走去,听了这话,也只淡淡点头。“徐大人觉得好,便好。”

看着远去的刘义符,三人顿时感到一阵绝望,兀自摇头叹息。

“早知如此,实在是唉”傅亮摇头,想当日高祖是何等威猛,做事果断又有手段,能将那千军万马整得井井有条,也能将这天下治理的太平祥和,哪里是他这般,每日便是沉醉在靡靡之音当中?

“前日从市集上过,听闻有人抱怨着宫中的鼓声传出去太吵了。”徐羡之与他们一道折身回去,边走边道:“这日子久了,必然会引得百姓不满;想个法子叫皇上停了才是正理。”

谢晦摇头不止,若说起头脑,只怕还是刘义真要足了去,现在这般,这国恐将不国了。只是眼下还是得应付了这魏国的南下才是。“咱们还是好好回去商量了对策才是正理,皇上这边,届时与他说一声便是。”

其他二人想了想,如今也只能是这个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既是舅舅,倒是不必拘 而海盐现已禁足,每日里不过是坐在宫中逗鸟养花过日子;而袁妍呢!自打降成嫔妃之后,心中甚是堵得慌,这些日子以来,过不了几日,总要想法子将袁婳弄进宫来作践,端的是把曾经一位心高气傲的xiǎ一 jiě给气疯了去。

“你生什么气?若不是为着你!我能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袁妍端坐在小几前,看着坐在下面的袁婳一脸的冷漠,也是气极。

袁婳依旧不言语。只淡淡饮了一口茶:她承认眼前的袁妍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就这般的脑子,竟然也能成了宫中的贵妃?就是海盐好说话罢了。自己是不喜欢那皇上,若是喜欢,管保将这二人全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是为着你,如今才成这样的;可皇上是为着什么?是为着一个不相干的人!”袁妍看着自己的院子,比之前不知要小了多少去,还有平日里用的下人丫鬟的,也减了不少,吃穿用度就更不用提了,致使她每日里都觉得所有的人都对不起她,包括最近不常来宫中走动的自己的母亲。“我娘呢?她如何不来瞧瞧本宫?现如今落难了,她便不管不顾了?”

“嫔妃娘娘,斗胆说一句,您现在是要抱怨着这些做什么呢?还不如将日子过踏实些罢;皇后娘娘禁足了,您却没禁足,现在不是绝好的机会么?”袁婳终于忍不住慢悠悠说道。

袁妍听着前半段正待发火,却是后半段将她吸引住了,蹙起眉头想了好一会子,问道:“皇上他就爱弄些个破玩意儿,或是听听乐声;对女人,倒是一点兴趣都不曾有。”

“那你便顺着他的爱好来便是,他喜欢小玩意儿,你便多搜罗些;他爱听乐声,你便学着弹几首,又有什么难的。”袁婳端着茶慢悠悠地吃着,若不是一个坐在上面,一个跪在下面,端的是袁婳看起来更像正经主子去了。

有道理!袁妍思忖着点头,管着外人爱不爱的,他爱就行,他喜欢就行!自己不就能有地位了么?趁着这时皇后禁足的,正是个好时机。

“嫔妃娘娘若是想要些有品位的小玩意儿,民女已帮您挑选了好些,得了娘娘的同意,即可送进宫来;至于弹琴么,民女正好擅长了此项”

袁妍还未待她说完,已从小几那边走了下来,一把拉住袁婳的手,亲切地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姐姐,往前我也弹过些日子的,可惜后来荒废了;如今有姐姐在这里,万事便可放心了去。”

袁婳宠辱不惊地看着她,淡淡点点头。“那改日娘娘唤我进宫时,我便一块儿捎带过来罢。”

袁妍赶忙点头,能够这里应外合的,就不信不能将那皇上的心给拿下,若是成了,那他再不会想着那野丫头了!自然也就不用费心机从她身上下手了;到死也不过是个王妃,有什么值得与她计较的。

“那,民女的事情,还是要拜请娘娘多费心思的。”袁婳不着痕迹地将手拿了出来,悠悠道。

袁妍一惊,顿时记起了她的目的,心中便又是多了一层忧虑来。

齐妫他们一行匆匆赶到虎牢时,土楼已经攻破了,司马翟广狼狈退到虎牢,而奚斤他们已乘胜逼近虎牢,虽多次将其击退,但形势依旧严峻。

“报告刺史大人,敌军正往虎牢这边进攻;另外还派有几千兵马屯驻河阳,欲取金墉。”属下进来报告。

刘义隆他们刚到,并不清楚当下的形势,不过毛德祖已经搬到军营当中,且瞧着这军营里,除了由挂在墙上的虎牢关及洛阳的地图之外,还有由沙土制成的作战地图,好几位将领都在那里看着目前的局势。

毛德祖点头。“下去罢。”转头对着司马翟广问道:“你退过了来时,对前往金墉那边的人马有没有个大概?”

司马翟广略略回忆了一下。“大约有三千左右罢。”

毛德祖点头,转头看着挂在上头的地图,若是虎牢关失守,这洛阳的重要关口,致命重要。

“毛将军,这虎牢时洛阳的八大关口之一,而现在魏国打算攻取虎牢,却又伺机夺取金墉,目的在于破孟津这一道关口;届时洛阳两关并破,洛阳城可想而知了。”齐妫细细看着墙上的地图,当真是想起来便后怕,想当初刘裕率领大部队一路西上,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将这洛阳一带全数拿下;魏国南侵,觊觎已久,意图在明显不过:当初的战神刘裕已故,这洛阳早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毛德祖叹了口气,点点头。“不错,攻金墉的意图便是孟津这一处了,我们现在也只能去黄河南岸布防抵抗,望朝廷尽快派兵援助了。”

又是一年的冬天,寒风凛冽,齐妫披着斗篷在外面到处走了出,看看这里的枯草落叶的,都是曾经熟悉的东西,当初是夺取,今日是被夺;借着这夜色,心底到底是有些凄凉。

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拽在手里,轻笑道:“如何了?思今夕往昔了?”

齐妫感受那熟悉的味道,侧头看着他,笑了笑。“义隆,时间真的过得很快,白驹过隙,想想,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在眼前。”

刘义隆走上前将她斗篷前头的带子紧了紧,轻声道:“可听说蜉蝣?听闻蜉蝣朝生暮死,一生只算得上我们的一日,他们尚且能生存,我们又是何其xg ,能有几十年的寿命呢!”

齐妫莞尔,他说得不无道理。

“今日你见着你司马哥哥也未有空去打声招呼,不如趁着现在去瞧瞧他,吃了败仗,肯定也是郁郁寡欢的。”

齐妫愕然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点头。“好。”

二人便一齐来到司马翟广的营帐当中,果然见着他一个人独坐在那里看着烛火发呆。

“司马哥哥。”齐妫走进营帐中,轻轻地唤了一声。

司马翟广抬眸看着站在跟前披着斗篷的姑娘,那白皙的面庞包裹在水蓝色的兔毛边斗篷里,衬得她格外清灵绝色;心中一喜,赶紧站起来笑道:“夜里太冷了,你如何来了?”

“来瞧瞧将军入夜是否安然入睡了。”刘义隆俏皮地说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司马翟广一惊,看着他浅哂轻笑,目光平和淡然;上前躬身施礼道:“参见三殿下。”

齐妫含笑走过来,介绍道:“司马哥哥,这是我夫君,你现在倒是舅舅,不必拘礼了。”

司马翟广闻言尴尬一笑,果然是如此:白日里见着他们,便是觉着有些不同,心里到底是想着他们不是便好,如今她亲口这般承认,兼在土楼的事情,心已经凉了一大半,这笑完全将自己的力气都用光了,便是再也笑不出来。“如此,末将便不需要这般礼数了。”

刘义隆也不介意,扶着齐妫一起坐在旁边的小几上。一时间气氛甚至尴尬,两个男人互相对垒着,目光在空中很不友好地撞击着,似要将对方射出一个窟窿出来。

“奚斤带的大部队南下,司马哥哥你的兵力本就不多;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倒是不必太过计较了。”齐妫打破着这尴尬的局面道。

司马翟广看着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心中万马奔腾,面上却是静如止水,点头道:“月儿你说得对。”

齐妫分明就感觉来自他手上的力道突然大了好多,手骨头都要被拧碎了去,忍不住转头看着他,却不料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司马翟广。“我还要谢谢你当年对月儿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你,如今我也不能娶到她了。”

司马翟广想起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若不是二人xg ,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转头望着坐在他旁边的齐妫,想她现在过得这般好,便是应该知足了;像自己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谁跟着便也是受罪,更何况是自己视如珍宝的她?“不必,三殿下若是真要谢,便替我好好照顾她罢。”

“自然。”刘义隆毫不犹豫地点头。

“童月你一个姑娘家,以后还是不要来这等危险的地方了;好生在家里带着,叫别人放心。”司马翟广轻声道:“上次也是,弄出一身的病来;这次的战事只怕更要凶险些;我劝三殿下还是将她送回去的好,免得分心。”

“不会的,不过就是军营里多了一个人罢了,有什么打紧的。”齐妫含笑道:“我想着今儿来看看,哪一日不定也能做一位女将军呢!”

“不行。”刘义隆在他耳边轻声道。

司马翟广看着他二人的画面,微微转过头道:“我明日要自请去与振威将军前去黄河布防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齐妫一愣,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呢!

刘义隆却是会意,牵起齐妫的手,对着司马翟广道:“也好,将军也早些安歇,一切小心。”

十八日,朝廷果然派出了刘粹与王仲德分别驻守项城与湖陆。然魏国黑将军于栗却很快渡过黄河,与奚斤合兵进宫振威将军窦晃,窦晃惨败而归。

虎牢关,毛德祖忧心忡忡,按魏兵这般的速度,攻入虎牢只是时间的问题。

“毛将军,本王觉得,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稳定军心,前有司马楚之投降的前车之鉴,若不及时稳定军心,若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朝廷的救援只怕还未到,这边就已全部沦陷了。”站在城楼上瞭望的刘义隆对着一脸愁苦的他道。

确实,当下的情形,谁也不能有所侥幸,魏国此番下了猛力全来攻宋,自然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朝廷那边的救援,却又不是说即可赶到就能赶到的。“三殿下说得有道理,只是,三殿下可曾想过,那些司马家族的旧部,恐怕此刻都恨不得宋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连连吃败 “这般说来,竟是那司马家族还有一群人藏匿在这里,伺机作乱的?”刘义隆蹙眉问道。江陵地处偏南,再未见得有司马家族的在集结暗部伺机反抗的;如今这里本就岌岌可危,若还加上一些内部的作乱分子,自然更是麻烦了去。

毛德祖点头。“济水之东从宋建立以来,便一直都有司马的残余势力在集结部众。”

“司马爱之与司马季之?”刘义隆对于这两个皇族有些耳闻,在晋朝时,都是些纨绔子弟,平日里也是结交许多江湖朋友的,后来逃亡,不见踪影,没想到竟然是到了济水之东。

“一直都未能找到他们的藏匿之处,现在情势紧急,更是难上加难了。”如今宋建立不久,自然人心上还算不得稳,许多人都悄悄加入了司马暗势力当中。

刘义隆暗自点头;现下这种皮囊更情况自然是毫无办法;等日后,还是一边用安抚的策略,一方面也还是要镇压的。

“如今这等情况,为保住洛阳的安全,我们只有坚壁不出,确保守住虎牢关;孟津那边也随时关注。”齐妫不知几时上了城楼,缓缓道:“但依猜测,奚斤打算先攻入虎牢的意向更明显些,他攻取金墉,可否有声东击西的意思?”

刘义隆看着她又是孑然一身地跑了来,心中难免怪罪,脸上的颜色便不是很好。“跑来这里做什么,天冷得很,冻坏了可怎么办?”

“王妃说得不无道理,虎牢关这边对于魏国来讲,更易攻取。”毛德祖点头。回头突然喝道:“来人!”

“属下在。”

“立即传令下去,所有的军队全都退回关内,全军守卫,加紧制造弓箭!”毛德祖命令道。

“是!”来了三人立刻准备离去。

齐妫上前一步,叫道:“慢着。”

那二人齐齐看着她。

“将城内所有酒肆内的酒,全数都买回来,放在攻守的城楼之上,以备不时之需。”顿了顿又道:“将城中各处贴出告示,多村些柴火与饮水,以防万一。”这曾经在长安发生的事情,切不可在这里再重演了去。

待那几人下去,毛德祖也是颇为好奇。躬身施礼道:“这存水一策,缘自哪里?臣愿祥听。”

齐妫羞赧一笑。“毛将军言重了;不过是之前在长安经受了缺火的苦果;如今想来,这冬季的,缺水的可能性也是较大,所以叫提前备着些,总没坏处。”

毛德祖点头,恍然大悟道:“臣竟不知你那时也在长安。”

齐妫点头,缓缓走到城楼边上望下去,道:“那时,若不是内部出了问题,夏军如何能轻易夺城?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一心,确保我们自己是无坚不摧的。”

刘义隆竟是被她这一番言论惊到了,他不知她小小的身体内藏着多少东西,但想着,她竟是思虑得更多。

毛德祖站在后面看着她,当初不过是随手将她救出来,却是不知她如今能成长了这般模样,真真是叫人欣慰不已。

齐妫突然转过头望着毛德祖,笑道:“还是要多谢毛将军当年给教会了小女许多东西。”

毛德祖笑了笑。

“毛将军先忙,本王送王妃回去。”刘义隆拉着齐妫的手匆匆便走。

齐妫有些莫名其妙,急忙问道:“如何了?”

刘义隆伸手在她头上打了一下,嗔怪道:“你这是故意抢走为夫的风头么?竟是在这里妖言惑众了?”

齐妫被他拉着小跑着,笑声清脆,忍不住叫道:“你慢点啊!我跑不动了。”

刘义隆放慢了脚步,转头靠近了她道:“你说说,那些言辞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齐妫被他抵到了一面墙角,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小声嘀咕道:“之前在长安城不是逃回来了么?便是会痛定思痛了,也害怕,虎牢会遭受这样的事情,心里总是有些忧虑。”

刘义隆眯着眼睛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小鼻头,伸手捏了捏。“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齐妫靠上去,伸手搂住了他,软语道:“好。”

然而,在这当口上,兖州刺史徐琰却弃城逃跑,将整个尹卯城全都拱手让了出去。于是,泰山c高平c金乡等郡全都陷入魏军之手。

毛德祖看着沙盘上的地图,真是痛心疾首,却又毫无办法;管得了寸土,管不住人心。

齐妫与刘义隆只白日里待在一处,晚间还是各自分开睡,因着怕在军中影响不好,齐妫也是干脆男装打扮着,也方便行事,此事一出,二人便在营帐中分析了起来。

“接下来应该是攻取青州罢?”刘义隆看着自己挂上去的简易地图,想着这丫头了得,也是可以商议商议的。

齐妫也看着墙上的地图,有些不安道:“看如今的样子,这徐琰一逃走,谁都不知晓青州这边会不会有样学样,毕竟逃走了命是有一条还在的。”

“你这意思便是说我宋必然不能战胜魏军的?”刘义隆睥睨了她一眼。

齐妫咋舌,这话果然是说错了。“殿下恕罪,只是想到青州收兵薄弱,且没有天险,自然是极不好守卫的,而此时尹卯城又出了这等事情,自然更是雪上加霜了罢。”

刘义隆知道她说的不无道理,但这连日来的败仗,也是叫他心急如焚;这虽是大哥的江山,可也是刘家的江山,每少了一分,都叫他心疼得不行。“那如今能如何?要不然我带一路人马前去青州?”

齐妫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殿下三思,且不说现在虎牢关至关重要,损失不得一丝一毫;就是能给得出兵马,于现在的青州,也是杯水车薪,加之我们的重中之重是虎牢关,更不可轻举妄动。”

“如果守住了青州,虎牢自然依旧在的。”

“但殿下可想过,若是我们全力去救援青州,一旦魏国攻入虎牢,那虎牢将会如何?”

刘义隆听着她言辞凿凿,突然灿然一笑。“夫人,你的话我还是不敢苟同,若是我此番前去青州,意在告诉青州百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他们依旧有庞大的后盾,哪怕是失败了,三殿下与他们一同共进退!且我知青州刺史竺夔是个血性汉子,不会叫青州轻易吃败的。”

齐妫一愣,抬眸认真地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点头。“对,三殿下说得有道理。”说完顿了顿道:“但是这番前去青州路途遥远,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且说来听听。”

“告急朝廷请求支援,让二殿下庐陵王前往青州,届时,虎牢关有三殿下,青州有二殿下,岂不是两得?”

刘义隆忍不住故意弄乱了她的头发,感叹道:“我原本想着,这次我算是赢了你了,却不知你的后招更恨!这主意不错,我即刻派人告急求救。”

齐妫逃离他的魔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叫道:“殿下太过分了些,小女不愿与你共事了,我前去找霁儿去!”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

留着刘义隆看着她的背影吃吃地笑了起来,转身便坐在小几上开始写要上呈的公文了。

且说霁儿自打来了这军营,觉得真是新鲜啊!她本生得豪放些,一番男装打扮,竟是也英姿飒爽起来,尤其是在这满是黑脸的军营当中,当真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又仗着主子放任不管的,便由着性子在这里胡乱走了去。

这日见着一个男子虽是瘦了些,但是底子不错,长得清清秀秀的,见着人也不多说话,也有些人见着他含着什么“护军”的,霁儿也不知是个什么名号,听来应该是保护军队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因为从来对男子没兴趣的霁儿,倒是对他有几分趣味,少不得上去调戏一番。

“喂。”霁儿把玩着手里的枯草叶儿,走上前去招呼道。

其实那男子跟没看见他是的,直接从她跟前走了过去,竟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本领来。

霁儿却是不乐意了,赶上前一把将他拦住,问道:“什么护军!我找你有事。”

那男子却是没拿眼去瞧她,只淡淡道:“姑娘若是渴了,就去营帐找水喝,若是饿了,便去伙夫那里去找吃的便可。”

霁儿将自己上上下下瞧了一下,今早特地将胸那里勒了好几回的,这会子还算平坦啊?他是如何瞧出来的?“我不饿,也不渴;就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若是找着了,我重重有赏。”

“有赏?你赏多少?”男子不屑地问道。“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帮你找人,现在战事吃紧,还请姑娘不要耽误在下的时间。”说完抬脚便走。

“哎哎哎!”霁儿不死心,上去又拦住,道:“他也是跟你们一样的,我只是问问,你何曾见过他。”

“他叫什么?”男子有些无奈地问道。

霁儿折身颔首轻声道:“他叫徐林,会吹口哨,小时候住在会稽那一带,后来,后来他参军了”

男子一怔,讷讷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霁儿转过头兴奋地笑道:“嫁给他呀!小时候他答应过要娶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与子同袍 “你难道是不三殿下的侧妃?或是”男子眼圈红了一半,却赶紧侧过脸。

“你这人真是会扯!我与三殿下并无关系,只是王妃的丫鬟罢了!”霁儿气愤道:“没有真凭实据的,怎可这般诬赖人去?更何况你还是个男子?”言毕竟折身而去,想着此人也是个心胸狭隘,爱猜忌的小人!

手却一下被扯住了,霁儿冷声道:“放手!”说完竟听见后面转来一声熟悉的口哨声,那口哨吹出来的声音,便是那多年前他曾吹给自己听的。霁儿怔在那里,竟是不能动弹了去。

徐林一边走着一边吹着口哨,眼角的泪花不经意间落了下来,看着她的流下的眼泪,又伸手轻轻擦去。

“你早便认出我来了么?”半晌,霁儿抹着眼泪儿笑问道。

徐林点头,看着她那笑中带泪的模样,还是像小时候一般,可爱得紧。“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霁儿蹙眉看着他,狠狠道:“早知你这般想我,便是再不去找你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样都行,好不好?”徐林宠溺地笑。

霁儿破泪为笑。“你如何认出我是女儿身的?”

徐林伸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道:“这是什么,你有么?”

齐妫愕然,他竟然是看得如此仔细。“你看别的姑娘也这么认真看么?”

“不会。”徐林浅笑。“那日你来军中时,见着你与小时候有些相像,尤其是嘴唇,最是像,便在意了一下你脖颈地方,便知道你的女儿身了。”

霁儿瞪眼看着他。“然后,你就死死不愿意去与我说话,就是我今日碰巧见着你了,你还装作看不见是不是?”

徐林讷讷不能言;只得笑着由着她狠狠瞪着自己。

“霁儿——”齐妫远远望着二人在那里交谈,又见着霁儿神情不是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她最近惹了事儿,得罪了什么人。

霁儿想着她挥手,道:“xiǎ一 jiě,我在这里。”

齐妫走近了过来,看着旁边站着的男子,将霁儿拉了过来,对着徐林道:“将军,我家丫头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原谅,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去。”

徐林含笑看着她将霁儿护在身后,想她这些年过得也算是自由自在了,若非如此,她如何能还保存着之前的性子呢!

“xiǎ一 jiě,我并未做错事,何来教训我啊?何况,我也没见你几时教训过我不是?”霁儿得意洋洋地笑道。

齐妫与她使眼色,她却是只当不见。

那徐林方才躬身作揖道:“拜见王妃!”

齐妫点头。“你起来罢,军中不必拘这番礼节。”

徐林起身,徐徐道:“霁儿与我本就是旧识,刚才末将并未怪罪于她,只是在叙旧而已。”

齐妫转头看着身后的霁儿,见着霁儿有些羞涩地点头,心中一惊,莫不是她的青梅竹马?遂转身笑道:“莫不就是那位会吹口哨的少年?”

徐林含笑点头。

齐妫将霁儿推了出来,叫道:“你倒是闭口不言啊!害我还在这里为你救场呢!”

霁儿难得羞赧地颔首下去,手不停地到弄着腰间的腰带。“他已不是少年,没见着比你要大了许多?”

“是是是!自然啊!若还是个小小少年的,岂能配得上我家的霁儿啊!是不是?”齐妫打趣道,抽身便走。“你们慢聊,我走了。”

霁儿抬眸往了一眼徐林,道:“明日再来找你。”说完便随着齐妫一齐走了去。

“你跟上来作甚?难得见面的,也不能好好说说话?”齐妫问道:“也算是你有福气了!这么长日子等待的,终是将他等到了。”

“xiǎ一 jiě你这话不对了!是他终将我等到了!你怎能抬高了他的身价呢!”霁儿不满道。

齐妫轻声笑着,也不再言语。

霁儿却忽而道:“xiǎ一 jiě,我以后,不走了,就留在军中,跟着他去!”

“那如何使得?”齐妫驻足,看着她。“这军中岂能有女儿家在?在外人看来,岂不是乱了体统?你叫其他那些有妻儿的将士如何看了去?”

“你曾经不也随二殿下西上了么?如今也与三殿下一起来了此地,我怎的就不行了?”霁儿心情有些不快道。

齐妫脸色沉了下来。“我当日随二殿下西上,那是被他掳了去,且他当时也是刘家二公子,算得上是举足轻重,何况也不会在军中久待,就是现在的三殿下也是一样,这次战事过后,依旧还是要回去的;而你呢?你竟是想一直就呆在这军中,你道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便做个女兵,日日随他们应战便是,不做女儿身不是就可以了么?”霁儿争辩道,见着齐妫脸色不佳,便干脆小跑了出去。

齐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也是无法;这里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她跟着在这军中,平日里受苦不说,保不准日后便要埋在这泥土之下了!自己如何舍得。

霁儿却是铁了心的,等不得明日了,连夜便是去找了徐林。

幸得徐林那日并不当班,近段时间也是日夜忙碌的,好容易能有个清闲些的时刻,便赶紧歇下。

“徐林!”霁儿掀开帘子便进去了。

徐林吓一跳,黑暗中辨认着她的身形,问道:“霁儿?”

霁儿点头。“是我。”

徐林掀开了被子赶紧点了灯,见着她也未披斗篷的,就这般跑了来,又赶紧将床上自己焐热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问道:“这夜深了!可不能到处乱跑了,你不是说明日来找我的么?”

“我等不及了啊!”霁儿吃着他端过来的温茶,随口就道。

这夜深人静的,她突兀地说出这句话来,生生叫他面红耳赤起来,一时都不能言语了。

霁儿抬眸看向他,灯光幽暗,照着他的肌肤倒是显得柔和了许多。“我今日与xiǎ一 jiě说要跟着你在这军中,可她却执意不愿意!”

“王妃做得对。”徐林坐下来,看着她睡眼惺忪,面色微红,心中忍不住一动;敢情这是半夜睡不着来找自己的?“她不然你在这里,便是为了你的安全。”

霁儿却突然落泪了。“徐林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么?可我一直都在等你!从未想过要嫁给除你以外的人!现如今我好容易找到你了!却不能叫我陪着你,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徐林微微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心疼道:“不哭了不哭了!这里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会丧命的。”

“就如你说的那般,你丧命了,我还独活做什么!”霁儿伏在他的怀里,这日日夜夜的想念,终叫自己等到了这一温暖的怀抱,如何能够叫她轻易放弃了?

“傻话!不管我如何了,你都要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知道么?”

“我宁可不要那样的活!”霁儿笃定道。“在这世间活着,便是因着有可以留恋的人和物,若是没有了,那活着便是行尸走肉,有什么意思?”

徐林站起来,缓缓道:“霁儿,你不知道现在的战况都多紧张,不说你现在不能待在这里,就是王妃他们一行,毛将军也会尽早劝他们离开的。”

“他们离开自是有他们的道理,但我不离开,也自有我的道理。”霁儿将被子放下,目光灼灼,看得徐林都不敢拿正眼去瞧她了。“我会去向毛将军要求与你一同上战场的,与子同袍!”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会地消失在夜色中去。

徐林细细品着她的这句话,突然记起这句话竟是来自《诗经》中的一句话,同袍之谊!她这是在对自己告白啊!徐林一拍脑子,自己竟然懵懂得不知道追上去!不管她今后如何,至少眼下,是自己这一生来觉得最美好的时刻,为何就不能成全了她?战场上虽有生死,但人也终有生死;能与最爱的人一起战斗,一起在风雨中同渡,便应该是心满意足的。

朝廷收到了宜都王刘义隆的呈文,当下不得不赞赏地点头。

“宜都王在文中提到了三点。”徐羡之踱步走着,道:“其一,向青州刺史竺夔表明朝廷的心意,朝廷未曾忘记远在山东子民;其二,给下面的将士鼓舞士气,庐陵王带兵前去助战,何所惧?其三,稳民心,天下百姓何惧魏国,我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谢晦点头。叹道:“果然是好主意,宜都王在外历练时日长,通晓事理,也解事态啊!”

“我手头这边有青州刺史竺夔上呈的求救公文,青州现战事吃紧,请求朝廷支援,如今宜都王这一想法,可谓两全其美,不如即可去面呈皇上,尽早发兵前去救援。”傅亮手里握着另外一份公文,对着他二人道。

徐羡之摆手。“慢着,宜都王所用的不过是安抚民心之计;但真正作战实力的,还需得派去南兖州刺史檀道济,以及西上伐秦的徐州刺史王仲德;这二人的实力不可小觑,一旦前去,自不必担心。”

于是三人又商议了一番,方才打算进宫前去面见刘义符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明青州,暗潜虎牢 袁妍将好容易学来的曲子,在刘义符面前好好地卖弄了一番,刘义符以手撑头,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细细听着,一曲毕,睁眼摆手道:“你这是曲子,可就是当年童月在谢府所弹?”

袁妍竟是早已忘记了这一事,如今被他这般说起,便想起那日的情形来,果然是同一首曲子。

刘义符站起来,走在他跟前用手抚了一下琴弦,叹道:“你比她的琴艺要好了许多了。”

袁妍兴奋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慌忙跑到他的跟前,欣喜道:“臣妾不才,多谢皇上夸奖!”

刘义符转身,却撂下了一句话:“但是,却没有她弹奏出来的灵动气息,纯粹是为了取悦我而已。”说完便头也不会地出了房门。

留下袁妍愤懑地转眼看着那桌面上的琴,一凳子便砸了过去,顿时叫那琴掉落在地上,崩坏了几根弦。“你永远都记得那个你得不到的人的事情!有什么用!身边好好的人不知道疼!她偏就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怎么样?”说着说着,竟是留下眼泪儿来。

“嫔妃娘娘!何必动怒呢!”外面响起一个稚嫩却阴暗的声音。

袁妍一愣,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竟是那惠儿,便冷笑道:“本宫的地方,是你随便想来就来的么?”

那惠儿本是十一岁的模样,但确实是生得极好,所以在海盐那边是极得宠的一个丫头,平日里也就是跟在她身后走走,或是叫她闲在宫中自己玩儿的。袁妍讨厌她的原因倒不是她懒或是生得好,却是她自打跟在海盐身边之后,竟是与这边没了瓜葛一般,什么劲儿也使不上,倒是个忘恩负义的。

惠儿见着她那蹙眉黑脸的模样,却是不介意,走进来躬身施礼道:“拜见嫔妃娘娘。”

袁妍一甩袖便又主子般地摆坐在小几后面,幽幽问道:“皇后娘娘虽然禁足令已经解除了,但是你一个丫鬟,怎可到处乱跑的?难不成你来了多日,竟不知这宫中的规矩不成?”

“回娘娘,奴婢是有事情想要告诉了娘娘,以解娘娘心头之恨呢!”惠儿不急不缓地道。

一个小小丫头,倒是说出这样的话,袁妍自是不再言语,待她仔细说说去。

“不知娘娘可记得当年奴婢姐姐是怎么死的?”惠儿幽幽问道。

袁妍手上的茶杯差点就掉落在地上了,怒道:“你这丫头倒是可笑得很!你姐姐是谁本宫都不知道,如何知道你姐姐怎么死的?”

惠儿点头。“娘娘自然是不记得了的,奴婢姐姐叫柳儿,在娘娘娘家投井而死,便是被三王妃逼得自杀的!”惠儿咬牙道:“后奴婢便被送来娘娘府上,直至今日,一直未能报得大仇!所以奴婢心中一直郁郁,如今也是想助娘娘一臂之力。”

“你?”袁妍觉得可笑,不过她不知道当年害死柳儿的不是自己, 那便是最好!若是知道了,定也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惠儿点头。“此次战事一过,您与皇后娘娘便力劝三殿下回京一趟,奴婢便能设法待在他身边,伺机除掉娘娘的心头恨。”

“除掉?怎么除?你当shā rén是闹着玩的?王府与皇宫随便死个王妃都没人知晓的?”袁妍不禁冷笑。

惠儿摇头。“娘娘放心,奴婢使的这法子,定叫她比死了痛苦百倍!”

“那你待说说看!”袁妍半信半疑。

刘义符出门刚好冯太监迎上来,道:“皇上,三位大臣有事情禀报皇上。”

“是不是虎牢关那边又出事情了?但我听闻三弟在那边,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刘义符随口道。

“奴才不知。”冯太监躬身在后面走着。

刘义符也懒得多问,反正朝中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主,也不想去做主,现在他们能与自己说一下,自己也就听一下。

到了议事厅,三位大臣都在那里候着。

“皇上,魏军现在正派出两路兵马,一路直攻虎牢,一路伺机夺取青州。皇上,西北边战事告急啊!”傅亮上前道。

“嗯,我知道。”刘义符微微点头。

“宜都王已前往虎牢关助战;依臣的建议,现能派出庐陵王前往青州最是妥当。”徐羡之道。

刘义符蹙眉问道:“你说什么?宜都王跑去虎牢了?那王妃呢?她去了么?”

“臣,不知。”徐羡之如实道。

“宜都王真是胆大妄为了!朕并未叫他前去!他如何能擅自做主!若是将王妃也携了去有何闪失,定叫他吃些苦头的!”刘义符毫无顾忌地叫道,心想着若是童月出了事情,自己真不知如何是好!定是要杀了庐陵王的!

下面的几个臣子都是愣愣不能言语了,他这般胡乱说话,将正事全都扯偏了,叫人如何回答他?

刘义符大概也意识到了,转而说道:“你说的拍庐陵王前去青州是也不是?”

“正是。”徐羡之舒了口气。

“叫他去便是,他一个来去无牵挂的人,倒是可以多走动走动。”刘义符站起身道:“至于派其他的人带兵出战,就由你们自己定夺了,朕也不清楚这其中的情况。”

“是!”三人一齐回道。

“但是,你们得派人帮朕去打听了!若是宜都王将王妃都带上了战场,叫他立刻给朕回江陵!无商量可言!”说完自己抬步先走了出去。

后面三人一脸的蒙:这是何意?

“那,这事要不要去打听?”傅亮问着二人。

“皇上还是小孩子心性,过几日就会忘了的。现在我们赶紧下去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青州要紧!”徐羡之说着,望着远去的刘义符,摇摇头。

“殿下,鱼儿来信了。”星儿握着手里的信件跑到了刘义真的酒会上来。

一听是鱼儿的信,刘义真起身便告辞出了去。“什么事?”

星儿摇头。

刘义真拿过她手中的信,拆开了。

殿下亲启:

王妃已与宜都王离开江陵多日,至今无音讯;思已达虎牢,但近闻虎牢告急,恐有闪失,特写信殿下。

刘义真拿着手里的信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你刘义隆是个傻子吗?那是打仗的地方!打仗的地方!你叫她一个姑娘家去涉险!你好意思?她平日里白疼你了?”

“鱼儿也是的,刚出发就该给殿下您捎个信的,现在都这会儿了!才知道这小心。”星儿在旁边也附和道。

刘义真点头。“可不是!这丫头!非得以后揍她不可!把她叫去,不就是为着多留意些?她倒好,也不劝一劝。”

“这个可就是殿下想多了,鱼儿不过是个下人,她如何能劝的?再者,那王妃的性子,您比奴婢了解,能劝得动么?”星儿淡淡笑道:“奴婢想着,殿下若是真心急了,不如就去虎牢那边看看,指不定刚好那王妃需要呢!”

刘义真怔了怔,苦涩地笑了笑。“是我想多了,她如今是三殿下的王妃,我操这份闲心做什么。”说完扔下手里的信,转身出门道:“我去吃酒去了!有什么事情暂时别找我。”

星儿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心里一阵忧伤:世人都道他是一个风流才子,才貌双全,身边也不缺乏ěi nu;但谁又知晓他心中所向?不过依旧是那个叫他魂牵梦绕,却又成为了兄弟妻的女子呢?

三日后,星儿突然收到了刘义真派人来送的口信。“皇上有旨,命我前去青州助战;你不必出来寻我。”

星儿迎着阳光浅浅一笑:他还是去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罢了!或许这就是当初愿意跟着他的原因罢!他是一个专一执着的人,值得爱他的人去爱一生;更值得他爱的人跟着他一生;不过是,王妃她却执着了她的执着。

原来刘义真派遣龙骧将军沈叔率兵三千,奔赴豫州刺史刘粹的驻地,打算看青州的状况如何,随时准备救援。

本人也的确飞书一封,传往青州,信中言说一旦青州出现危机,会立时赶到,并亲身迎战,绝不辜负朝廷的厚望的。但身子却已经飞往了虎牢关,去看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去了。

“河南太守弃城逃跑了!”来人报告。

初五,魏国令于栗为豫州刺史,镇守洛阳。

毛德祖的帐内一阵哗然,心疼不已。如今看来,任免官员的重要性比打仗的策略还要精准些,若不如此,只得将辛苦得来的土地拱手让人,可气可叹。

“毛将军,魏军又来了攻城。”来人报告。

“多少兵马?”毛德祖站起来,叫人套好盔甲,随时整装待发。

“大约七千。”

“翟广,范道基,随我一起出城迎战。”毛德祖边走边已出了帐门。

“毛将军。”齐妫在后面唤了一句。

毛德祖转身回礼道:“王妃,末将需要迎战,一切其他事宜,稍后再议。”

袁齐妫走出了营帐,与毛德祖对立道:“毛将军,我确实有几句话想说一说,正是有关于此次战事的,不知毛将军可否听一听。”

毛德祖思忖着头平日里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便静下心来道:“还请王妃明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背后袭击 齐妫踱步道:“现在魏军人数众多,且是以攻取为目的,来势汹汹,如今直捣虎牢,未曾吃败;而我军在守,气势上便不如他们,且如今连连吃败,需要鼓舞士气;若是采用硬碰硬的强攻,我们的胜算太少了。”

毛德祖沉默,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不单单的兵力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士气,魏军现在的士气太强大了,但若不出战,更是叫人低迷了去。

“现在魏军就在城外,我们不若从城内挖出一条地道出来,直通魏军的包围圈外,将他们团团围住。以包抄的形式,将他们全部冲散,届时开城门,您携主力,全面攻取。”齐妫说得说得有条不紊。“这只是一条策略,但无全胜的把握。”

“挖地道?是可行,但是耗时耗力啊!”毛德祖思忖着道。

“毛将军,这便是要简单了许多,城中这么多的百姓,我们都可以发动起来,一起挖。”刘义隆不知几时走了上来,浅笑道:“管保叫今日晚间便可以成功,届时便可以派出几百人进行偷袭。”

毛德祖点头。

“现在他们进攻,我们只管只守不攻,任他们在外面疲惫,那晚上袭击便更好。”齐妫道。“我们还藏有酒,他们若攀爬的话,可以采用火攻。”

毛德祖抿嘴作揖。

“毛将军,我还有一言。”刘义隆走上前道:“现在紧急关头,能保住虎牢最是要紧,钱财散尽也无事。”

“三殿下言之有理,末将现在就去!”毛德祖迅速穿过营帐区,前往城区进发。

当日下午,霁儿c徐林c刘义隆从农家借来了挖掘工具,一起在城门处开始挖地道。也因着那一吊的赏钱,百姓们的热情相当高,那地道口都快容不下人了。

齐妫看着这一忽儿的都乱了套,少不得站出来道:“各位,年轻力壮的去挖,中年者挑土,老年者请随我一起处理后续事情。”

众人纷纷开始规好队,那年纪轻的,便挥着锄头铲子的,开始奋力挖了起来。后面的中年人将地上多余的土铲走。

老年人也是想多得那一吊钱,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齐妫上前又笑道:“老人家,我们倒是可以端茶送水,放在一处,叫干活的不渴着饿着了;放心,那一吊钱不会少你们的,请随我来。”说着便走过地道口处,来到偏些的地方,那里早已叫将士们拼好了案几,上面放了百来个碗,齐妫指着上面的茶碗,道:“你们各自先回家,将烧好的水都拿过来;家中若是有闲着的妇女什么的,也可与我一起去帮忙给他们做些夜宵,增强体力。”

众人听着烧水也是能有一吊钱的,便都纷纷回家去了。

齐妫看着在地道旁瞎忙活的霁儿,摇头叹气地走了过去。“霁儿,,随我先回去。”

霁儿这几ri běn就闹别扭,这话也当时没听见了。

“回去做些吃的,总不能叫他们都饿着干活罢?”齐妫真是气极,但自己在做饭菜这方面确实有限。

“霁儿,赶紧去了!且不说王妃对你有恩,就是你在这儿也使不上什么劲,王妃说得有道理,等下都饿着了,真干不动了。”徐林边挖边道。

霁儿汗水涔涔地抬眼望着站在人群外面的她,放下手里的器具,拍拍手走了过去。见着齐妫张嘴欲言,便道:“你跟我说,反正我是打定主意留在这里的。”

齐妫看着她那模样,真不知说什么好。“若不然,我让殿下将徐林调到身边去做护卫?”

霁儿的脚步滞了一下,却摇头道:“不行,他那么好强,若是知道这事是因为我的,他肯定不愿意接受,也会生气于我。”

“但是,这样就可以确保你与他的平安,且还能长久地在一起,有何不好的?”齐妫劝道:“此次虎牢关的危机一旦解除,我便与殿下说了这事,你也与徐林提一提,看他什么反应便是。其他的事情我也不说了。”说完便径直向前走了去。

经过调整之后,毛德祖将地道分为了六个进口,每个地道深达七丈,直通魏军的包围圈外。因着钱的动力,这六个地道进度也异常的快;到寅时,六个出口全部砸通了,而魏军除却放哨的,大部分却正睡得酣畅。

“范道基,你携四百人从这六个道口出发,前去搅乱敌军的,我随后会打开城门,领五千兵马,前去剿灭他们!”毛德祖安排下去。

魏军完全不曾想到会从地底下有人出来,四百人作战无声,范道基率领众将,斩杀了还在迷糊中的魏军数百人,紧接着,焚毁他们的攻城器械;魏军惊觉,吓得四处溃散。

毛德祖率领五千兵马,迎战于城下,兵分三路,成包抄之势,将敌军剿灭在其中。

被冲散的魏军却很快清醒过来,聚集在一起,进行猛烈的反击,相比于毛德祖的军马,魏军的凝聚力似乎要更强大些。

站在城楼上的齐妫与刘义隆二人蹙紧了眉头看着城楼下的战况,紧张得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魏军多以游牧为主,善骑射,骁勇善战。”齐妫站在城楼上分析道:“但南边的将士却是熟识水路,不善骑射,且身体娇小,力气缺乏,所以,此等战役,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了。”

刘义隆微微有些好奇,却也不多问,只点点头。

“当年拓跋远居西北边,那边物资缺乏,拓跋一族便靠掠夺汉人的物资为生,造就了他们现在这等蛮横的模样。”齐妫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继续道:“到魏时,拓跋人已经意识到文化的重要性,便学习了许多汉人的文化礼仪,如此一来,他们反倒是成了有文化的liu ángdi pi了!”

刘义隆迟疑地点了点头。“毛将军的三路军马已经被冲散了,应该即可将城门打开,让他及时退回城内。”说完便叫来了城楼守将,将事情转达下去。

“现在将就倒下去,扔下火把,将魏军逼退,毛将军迅速入城!”齐妫交城楼上除射箭意外的士兵全都聚集起来,将手头上现有的酒全数摔下去,接着将手里的火箭射下去,很快,城楼下就燃烧起了熊熊烈火,那魏军虎视眈眈,却是不敢靠前,毛德祖趁机退入城内,合上城门。

虽然此场战役宋并未占到什么便宜,但毛德祖的心情确是大好,坐在营帐当中与刘义隆道:“殿下的计谋果然是有用,若不是挖地道偷袭,怎能有出城的机会与他们一战!”

刘义隆含笑摆手,凝视着坐在旁边的齐妫,道:“这是王妃的功劳,但敌寇却是太过凶猛,不好对付,也是辛苦毛将军了。”

毛德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爽朗地笑道:“这是末将的本分,若不是前头范将军带同敢死队将他们斩杀数百人,又毁了敌军的器械,我们只怕一处城就被冲散了。虽说侥幸回城,但到底伤亡也是惨重了。”

刘义隆点头。“经过这次教训,下次我们尽量不出城正面迎战!只能采用策略作战,确保我军的实力。”

众人觉得有道理,都难得出城战一次,也都开怀了不少;又商量了下一步的打算,确保实力的同时,还是要想法子剿灭这一队敌军。

齐妫已是撑不住,最近身子总有些懒懒的,困得不行,戌时就已经哈欠连连了,便早早地退了出来。

“翟广哥。”齐妫看着寒凉的夜色中,司马翟广背对着自己立在帐篷外。

司马翟广闻声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她,笑道:“累了么?早些歇息去。”

齐妫点头,浅笑道:“今日辛苦你了!没受伤罢?”

司马摇摇头。“我也在战场上好多年了,懂得保护自己的。”说完顿了顿,又道:“你平日里说话,还是要小心些,免得别人生疑了去。”

齐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我何曾说了什么可疑的话么?”

“比如,你对魏国的了解,这些,还是少说些罢。”司马看着她,夜色中,她的眸光如水,映着那一星点的月光,明亮灵动。叫他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军中的日子苦了些,你还是回去罢,瞧着这些日子,你都越发瘦了。”

齐妫倒是没这感觉,倒是最近胃口还不错,想是因为军中的伙食少了些油,越发能吃罢。“等这场战役一过,你而已歇一歇罢,去江陵那边走走,风景很是不错的,可以值得一看。”

有你的地方,风景自然是好的。司马翟广淡淡地想着,看着她,点点头。

齐妫浅笑,错开他的身体,轻声道:“那,我去睡了。”

或是实在太累了,进了营帐,连脚都没洗,趴在床上便睡死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妫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之后脚被脱光了去,顿感夜里的一阵凉意,便朦朦胧胧醒了过来,看着那熟悉的影子,赶紧起身,道:“你如何来了,这般夜深了,早些睡罢。”

刘义隆见她醒了,便干脆将她的脚放进盆内,轻轻搓洗着。

齐妫感觉那温暖的水浸过自己的脚背,一阵暖意袭来;却不想他竟然自己亲手给她搓脚了来,赶紧要拿出来,怎奈他执意不肯。

“别动,我进来见着你就这么横着躺在床上,脚上一片冰凉,便给你泡一泡,不想倒是将你吵醒了。”刘义隆轻声道,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昏暗的灯光下,齐妫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一片清亮,嘴角的笑意浅浅,那都是自己最爱的模样。这一生,能有这样的一人相伴,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你们才散么?”

刘义隆点头。“嗯,我想着,只要我们固守不出,或是偶尔出兵骚扰一下,魏军他远赴这里,久而久之必然会疲惫不堪,现在寒冬腊月,若是粮草补给跟不上,他们必然是要折返的,那我们就胜利了。”

齐妫点头。“殿下想得不错。”

刘义隆拿着帕子将她的脚擦拭干净,放入被窝当中;自己在床边,看着她,笑道:“不知月儿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齐妫思忖了半晌,无奈地笑道:“不如殿下,果然是想不出来。”

“没事,慢慢来,我们总能想到更好的法子的。”刘义隆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咱们多久没睡在一处了?”

齐妫在他的怀里暗笑,却又郑重其事地道:“义隆,我有话要与你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白菜丝汤饼 刘义隆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只婆娑了着她披散的头发,笑道:“你说。”

齐妫从他的怀里出来,坐在床上,认真地看着他,道:“我并不是宋人。”

“哦!难怪我在宋人里头,再找不出像你这般好看的姑娘来。”刘义隆玩笑道。

“别闹,我说正事呢!”齐妫嗔怪道。“当年我爹遭拓跋皇族的杀害,惨死在天安殿前,我随母亲便一路逃亡,后被流民冲散了,我与翟广哥便一路南下,制止被毛将军收留,然后来到刘府,之后在与袁姨娘前去会稽山,在谢道韫谢夫人那里待过一段时间,直至她去世;那时才知晓我母亲嫁入袁府,做了三姨娘,我也就成了袁府的养女之后的,你都知道了的。”

“哦!所以月儿算不得是袁家的血脉了?那我对你那两姐妹,是不是到时候可以不姑息了?”刘义隆哂笑。

齐妫看着他的神情,认真地道:“你不介意我是魏国人么?”

刘义隆伸手在她的鼻头上捏了一下,道:“你已从魏国出来十多年了,若说我曾经没有过怀疑,那也是假的;但如今你我即为夫妻,自然有些话就不必再说了。”

齐妫重新扑进他的怀里,轻声道:“你能不疑我,我自什么都不必再说,如今面对魏军,我只有恨的份,再无半分留恋。”

“好,你现在既已嫁给了我,往后自然只能为夫君谋利益了!比如,如何将江陵管理得井井有条,又如何能叫江陵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可不能叫你闲着了。”刘义隆玩笑道。

齐妫点头,突然觉着肚子开始叫唤起来,蹙眉道:“我好像又饿了!最近总是容易饿。”

刘义隆看了看外面的天。“瞧着你越发瘦了,脸色也不如从前,如何还会吃了?”说完将她放下躺着,道:“我去看看伙夫那里可有吃的。”

齐妫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他道:“我与你一起去,这夜深了,他们累了一天了,叫他们睡便是。”说完便从床上爬起身来,随着刘义隆一起出去。

夜色寒凉,夜风飕飕,齐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让你别出来折腾,若是生病了看你如何是好。”刘义隆嗔怪道。

齐妫眨巴着眼睛一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说着,一径往厨房走了去。

厨房里果然没有什么吃剩下的东西,且军中伙食本就普通,自然也不剩什么好东西;齐妫翻遍了所有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一点汤饼,和些白菜什么的,味道也是不错。

“义隆,你烧火,我来煮汤饼。”齐妫兴致勃勃,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如是霁儿在便好,不过这几日她也是累疯了,自不能去打搅了她。

刘义隆看着她有模有样的,会心一笑,果然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烧火了。打小他身边的下人便不多,在家里也不受宠,若是嬷嬷拣着什么好东西了,便赶忙给他弄些,那时也多是自己烧火,所以技术还算不错。

放了一勺水,齐妫便忙活着将手里的白菜洗干净了,又切成细丝,一条一条的细嫩白菜便如水晶般地出现在了砧板上,看得她自己口水直流。

“以前你并不这么馋的,现在怎么倒是像星儿的模样了?”刘义隆看着她那眼眸发光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齐妫摸了摸肚子,疑惑道:“最近也不知怎的,总是想着吃,馋得很。”说着见锅里的水开了,便将汤饼与白菜一起下锅,将其他的材料放下去,随着那火势变大,汤的味道也慢慢出来了,齐妫咽了一下口水,道:“我手艺果然也还是可以的。”

坐在那里的刘义隆不禁哑然失笑。“你这简单得谁都可以做的东西,还能叫手艺了?”

齐妫白了他一眼。“于我讲,这便是世上最好吃的啦!饿比什么都好吃。”

他的心突然突兀地疼了一下。“你是不是饿了好些日子了?没见你与我说。”

齐妫摆摆手。“有时夜里饿着了,也懒得起来。挨一挨就过了,又没什么的。”

刘义隆沉默了许久。“是我疏忽了,这些天忙着应战,倒也不去多问问你,你如今身边也没个什么人。”

齐妫拿着两个大碗,将锅里的汤饼捞起来,加上白菜丝与汤水,看起来果然叫人食欲大增。“来啦!吃汤饼啦!”心情颇好的齐妫笑嘻嘻地道。

二人便坐在厨房外面的小隔间里,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味道一般,清清淡淡的,但是吃在刘义隆的嘴里,却是美味至极,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道:“你慢点吃,吃完我这儿还有,我不饿。”

齐妫塞了一大口,抬眸看着他,道:“怎么能不饿?现在都快天亮了!你忙了一日,赶紧吃!说不好吃我会不高兴的。”

那白花花的一碗汤饼散出一股一股的热气,将她的脸氲氤在其中,看着缥缈不真实,她灵动的眸子时刻在他的眼前闪动着,微微一笑,酒窝乍现,叫他眷恋不已。“好吃。”他吃了一口,觉得汤鲜而不腻,汤饼清淡而滑\嫩;比自己在任何宴会上吃的都要鲜美了去。见她吃得嘴角上都是残渍,忍不住伸手擦去,笑道:“也不知你平日里怎么过的,只怕这是头一次觉得满足罢?”

齐妫满嘴包裹着食物点头,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刘义隆。待食物吞下去之后,满足地问道:“这么好吃,赶紧吃;汤饼就是这样,一定要趁热吃,凉了失了它的香味就不好吃了。”

“还要吃么?”他问。

齐妫赶紧摇头。“肚子已经撑爆了。”

刘义隆点头,也学着她的模样大口地吃了起来,那热腾腾的汤饼裹着汤水一同吞下去,顿时觉得寒凉的身体都暖和了起来,周身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倒是越吃越有劲了。末了笑道:“月儿的手艺果然了得。”

齐妫撑着下巴笑得甜美。“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着。”说完站起来拉着他就走。“赶紧去睡会子,只怕待会儿又有的要忙了。”

“殿下,毛将军请您移步,有要事相商。”来人报告。

齐妫与刘义隆对视了一眼,便点头前往毛德祖的帐下去了。

帐内灯火通明,毛德祖正站在沙盘上看着地图,时而将手里的木棍插在一个地方,时而在另外一处点几下;齐妫他们踱步进来时,他刚好起身喝了一口茶,见着他们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迎上笑道:“打搅殿下了,这么晚了,还让人前去唤醒您。”

“无妨,我也没睡。”刘义隆含笑坐下。

“刚刚,城楼上的守将来报,奚斤带领一队人马前去许昌攻打颍川了,大约三千人。”毛德祖指着沙盘上的位置道。

刘义隆看着颍川的方向,虽是不远,但若颍川太守李元德多撑几个时辰的话,倒是好办了。“奚斤前去颍川大约需要几个时辰?”

毛德祖颔首踱步,轻声道:“若骑马的话,一个半时辰足够了;但加上步兵,只怕要两个时辰才行。”

“那也就是说,若是加上步兵,一来一去,需要四个时辰?”刘义隆想着,若是李元德坚持个八个时辰,那就是一天的时间了,这边倒是可以出城全力一拼。“那我们即可出城,讲城中兵力全数率领出去,或可一击成功!”

毛德祖含笑点头。“末将正有此意,若此番将公孙表击败,量奚斤也不敢再来。虎牢就算是脱险了。”

“好!那你即刻领兵出城,全力应战!”刘义隆也是热血沸腾,若真是此役能胜利,也能将士气大振了。

毛德祖得令便出了营帐。

刘义隆与齐妫舒心地笑着,便一起踱步往城楼上去。

“三弟。”零星的光线里,传来一声疲惫却又喜悦的声音。

刘义隆驻足,转身,借着晨间微弱的光线,看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经不住惊讶道:“二哥?!”

齐妫也是一愣,竟不知他来了这里,不是当初说好了他去青州的么?如何跑来这里了?

刘义真看着他二人都平安地站在他的跟前,心中的弦终于松懈了下来,看着她笑道:“一切安好?”一股没来由的心酸便涌上了心头:他不愿称呼她一声弟妹,亦不能直接称呼她的名字;所以,他只能问出这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齐妫点头。看着他比往日更加瘦削的脸庞,还有眸光闪过的亮光,心里多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青州出事了么?你如何来了这里了?”刘义隆有些紧张地问道,见他周身又显得狼狈,便愈加心中不得踏实。

刘义真走上前来,看着熹微的晨光里,她熟悉的面容,笑了一下,转而对着刘义隆道:“原本由公孙健进取的青州,由于久攻不下,现在魏军改用刁雍了,刁雍用了计策,使得周边的百姓都愿意为他ti g一ng过冬的粮草,如今能撑到现在,青州也是岌岌可危。”

“皇上不是派你前往青州么?也正好在此时安抚民心才是。”刘义隆蹙眉道。

“先不说这些了,毛将军已经出城,我们还是前往城楼去观战,看是否能有帮得上的地方。”齐妫打断了他二人的话,只身向前走去。

刘义隆也不再言语,与刘义真一同也跟了上来。

“你如何将王妃也带了来?这里这般危险。”刘义真低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步登天 刘义隆木然着表情,并不回答他的话,良久,方才道:“二哥,这是我的家事。”

此话一出,便将刘义真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怔怔地看着他二人一同并肩走着,自己落在后头。

上了城楼,三人看着毛德祖在与公孙表对战时,明显占了上风,心中也是一喜。

因为力量悬殊不大,尽管毛德祖的兵力要多于魏军,怎奈体力上不足,所以,也只是平分秋色,胜负在开始没多久之后,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宋军的体力显然不支,而魏军却似乎越战越勇,由着一股蛮劲。

从早晨到傍晚,宋军前前后后宰杀的敌军不过数百,自己损失也不小。一天都站在城楼上的三人看得焦心,却又毫无办法,此时不能放箭,恐伤了自己人,也不能火烧;所以,只能叫城楼上击鼓的人增加力度,以正士气。

如若前方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齐妫开始以为是自己神情恍惚,镇定下来细细一听,赶紧道:“收兵!我好似听见有一队人马来了。”

刘义隆与刘义真极目远眺,暮色下,丛林里腾起了灰尘,隐隐能听见急促的马蹄声,算算这才五个时辰?难不成李元德竟是直接弃城而逃了?

“应该是奚斤回来了!”刘义隆蹙眉揣测道,对着旁边的守城将士道:“叫人鸣金收兵!”

“如何会这般早?”齐妫有些站不住脚,伸手抱着刘义隆的胳膊,有些不可思议道。

刘义隆冷笑了一声。“又是一个败类!”

城楼上的收兵鸣金声很快传了出去,可是城楼下的毛德祖却坚持要继续战下去,并没有收兵的意思。

“这如何?毛将军显然是不愿意收兵。”刘义真靠近城楼,看着毛德祖依旧带着将士在那里宰杀敌军,似没听见这鸣金声一般。

“他大概是有些不相信。”刘义隆也不相信,这来去几个时辰的时间,算得出来,只要李元德不直接弃城,就还有足够的时间继续作战。“月儿,瞧着你不大舒服;你先下城楼,我亲自去鸣金。”刘义隆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一天一夜没睡,肯定是撑不住了。

齐妫也觉得人恍恍惚惚的,遂点点头。

“我送你下去。”刘义真伸手牵过她的胳膊,扶着便转身往下城楼。

下到一半的时候,齐妫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便不省人事了。

刘义真一惊,想着晨间看着她还好好的,这会子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当下只得一把横抱起,匆匆下了城楼去

刘义隆站在城楼口鸣金,毛德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继续杀下去。

很快,奚斤带领着部下归来,在许昌的胜利将他们的士气大大提高,与公孙表合击毛德祖,毛德祖只得且败且退,甚是狼狈;两军分两侧进行包抄,且骁勇过人,将一众已经疲惫不堪的宋军打得大败,毛德祖只得狼狈退回城内,损失人数众多。

刘义隆见着毛德祖收兵回城,方才放下手里的鸣金,转身下了城楼,刚好遇见匆匆而来的霁儿,问道:“可见了王妃?”

“回殿下,奴婢正是来请您来前去的,王妃她晕过去了,现在请了大夫在诊断。”霁儿蹙眉道。

刘义隆听了这话,便箭一般冲了出去,本欲去见毛德祖的,这会子倒是将这事完全忘了去。心想着她昨夜里说着最近越发饿了,可是她瞧着却是越发瘦了去!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自己竟然没去细想。

来到她住的营帐内,刘义真正守在她的床边,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便赶紧将身子移开了些,坐在远些的地方。

刘义隆看到她依旧是昏睡的模样,喘着粗气问道:“大夫可有说什么?”

刘义真默默看着躺在床上的她,轻声道:“大夫说她这段时间太累了,又兼有了身孕,所以身子更加吃不消了去。”

身孕?刘义隆看着她消瘦的面庞,这些日子她并未与她在一起,如何有身孕。“不会是诊断错了?”

“你自己不知?”刘义真蹙眉喝道。“这话还由得来问?你也是可笑了些。”

刘义隆身子一怔,被他这几句话给震住了。

刘义真想着,既是她这般爱他,自己又何必在这里说这些难听的话来,又放缓了语气道:“大夫说了,三月有余。你自己好好想想。她随你在这军中,可享受了一天好日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

刘义隆瘫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三月有余那是还在江陵的时候?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伸手婆娑着她的脸,自言自语道:“傻丫头,这几个月来,你难不成没有觉得一点异常么?竟是只觉得饿了?就这般简单?”

齐妫却是累得不行,翻身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又重新睡死了过去。

刘义隆试着抽了一下,却是纹丝不动。便干脆挨着她躺下来,看着她的侧颜,忍不住亲了一口。有身孕了可就麻烦了,再不能骚扰你了。想着,伸手便将她抱进了怀里,有多长时间没这般抱着她睡了?

建康的几位辅佐大臣却是在讨论是否应该将项城的兵力全部撤回到寿阳,保全实力。

“项城离魏军太近,且守军薄弱,只要魏军攻打,必然会败退,那失去的不仅是一座城池,更是我们的人马。”傅亮分析道。

谢晦在踱步思忖着,道:“那沈叔呢?进悬壶还是直接退回来?”

傅亮想了一下道:“退回,一并退回!保存实力。”

“那西北上就只剩下虎牢了,后面再无援军。”徐羡之分析道。

“现在虎牢所面临失败的可能是极大的,倘若虎牢失守,那后面的也就不攻自破,不如将兵力全部退守寿阳一带,确保南边安全无虞。”傅亮目光灼灼地看向徐羡之。

“好,那边依傅大人所言,面见皇上,安排下去罢。”徐羡之摆手,心里也是乱得很,当年武帝西北而上,如今又直接弃之不顾,生生将当初夺来的土地拱手让给了魏国,实在是可气!

然现实情况就是如此,虎牢出战的节节败退,不得不固守城池不再出兵,完全依靠魏军自己无粮草而提兵转回,也只是在苟延喘喘罢了。

而今皇上也只是个摆设,除了那个玉玺,只怕再无用处;每日沉浸在后宫当中,不是听曲,就是摆街市,喧闹得不行!劝也劝了,谏也谏了,但显然毫无作用。

今日刘义符也是玩出了新花样,竟是携皇后与嫔妃娘娘坐在湖中饮酒作乐起来,湖周边摆满了各色的小摊贩,叫卖声不断,端的是与街市无两样,湖中小岛的亭子内,女子抚琴,春光甚好,波光泛泛,果然是一番春游的好景色了。乐游苑里的景致也很是不错,怎奈刘义符就是愿意在这宫中消遣,自然,要比在乐游苑方便了许多去就是。

“皇上,今年新进的这些宫女可是武艺各般啊!瞧着这一穿戴起来,咱们就好像在这集市上行走一般。”端着手里的美酒,小呷了一口,这日子过得再好不过了。

刘义符假寐躺在长椅上,细细听着那亭子里传来的曲子,淡淡道:“这曲子倒是平常,去换一个试试,找到好的,朕调教调教,也能听些新鲜有意思的东西了。”

“去,命人传话去。”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海盐吃了一小口茶,轻声道。

袁妍给刘义符斟了一杯酒,笑道:“臣妾倒是有个可人的丫头,也会得一两首曲子,不知皇上可愿意一听?”

刘义符接过酒樽,淡漠道:“就你那几下子,着实是调教不出好丫头出来。”

“皇上,这丫头却不是嫔妃调教出来的,臣妾虽不如皇上通晓音律,但听着,也算是可以。”海盐缓缓道,似是与自己无关,只不过随口说一声罢了。

“也罢,你叫来试试罢!朕今日也是烦了!那几个大臣又来说些国事,本就不必过问,何必惺惺作态。”刘义符虽然每日里饮酒作乐,但脑子却也算是清醒的,他自然知道这些个大臣手握重权的痛快!他们不过是想要彻底架空自己;不过对于他而言,架空不架空都无所谓,除却她,他本就对这些所谓的名利富贵充满鄙夷。他们说什么,他只答应便是。

惠儿很快就上了亭子,穿着一袭蓝纱裙,便拨动了琴弦,只那琴声一出,随着那水上的波递送过来,带着春日的花香与水的清香传入他的鼻翼与耳中,竟是叫他一惊:这琴声算不得出挑,但那股子清雅淡然的韵味,却是这些日子里来,无能能及的,竟叫他又想起曲水流觞时她弹奏的那一首曲子来。

惠儿粉面含丹,十来岁的俏丽模样,加之精致的装扮,已出落得十分出挑,平日里在海盐的身边他未曾注意过,但彼时站在他的跟前,他竟觉得这孩子,有几分像她的模样。

惠儿落落大方地施礼,便颔首站在俏立在那里。

“你便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刘义符问道:“今年几岁了?如何进宫的?”

“回皇上,奴婢今年十一岁了,幼时便一直在袁府,家中印象不甚深了;后因皇后娘娘垂怜,便在宫中侍奉娘娘了。”惠儿微微含笑道。

刘义符伸手抚了抚她的头,转头看着海盐。“皇后身边竟有这般妙人儿,朕竟一直未察觉到。”

海盐起身来到跟前,施礼道:“臣妾也是偶尔知晓这小丫头竟是会弹琴的,如今瞧着皇上也是喜欢,不如就叫她跟在皇上身边便是。”

刘义符思忖了一下,点头道:“也好,有个这般伶俐的小丫头陪着玩儿,也必是不寂寞了。”看着她的模样,刘义符便似看见了幼年时的她一般,也是这般灵巧聪慧,叫人见之难忘。“你可愿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热火朝天 “就上次三殿下上书请二殿下前往青州时,我便断定此人不凡了。”徐羡之缓缓道:“若是之前知晓他不错,那便不会费如今的这番波折,毕竟现在只是个王爷,万事做不得主。”

三位顾命大臣也是百感交集,纵然现在皇上不是以为明君,却难得这其中有明主在;可细细想来,如今的三殿下有这般功德,却是无用武之地,也着实令人烦恼得很。

“近段时日,我瞧着皇上竟是与一个小姑娘走得甚近,日日里带着她闲逛,竟有时乔装打扮出宫来厮混了。”谢晦摇头。“越发没了规矩了。”

徐羡之点头。“若说起这个,皇上自登记以来,后宫之中没未有妃子怀孕;也是该好好充实一下后宫了,毕竟,将来他的皇子也是要继承大统的。”

“恕我直言,入说起皇后,还算是贤德,但怎奈是前朝公主,实在不合适;那嫔妃娘娘,传闻无德行,实在不可取;现如今唯有挑选出些官宦之女,一则充实后宫,二则希望能够叫皇上醒悟过来。”谢晦叹息道。“这事,倒是可以与太后说上一说,或是长公主也行。”

“这倒是个主意,那长公主做事拿捏到位,可说上一说。”徐羡之笑道,若日后皇子出生了,或可推了这位昏君。

刘义真给自己换上了一套白色衣衫,在这初夏的季节里,倒是叫人看着舒服至极,兼他长得倾城绝色,又有说不出道不明的那一道魅色,只是军中女子甚少,无人欣赏,端的是可惜了。

但他素来爱美,自然不会计较身边的是女还是男,比别人好看就行。

齐妫站在帐篷门口等着刘义隆,看着他徐徐走来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义真走过来白了她一眼,令色道:“都不晓得三弟是如何将你调教的,竟是成了现如今这般模样,越发不成样子了。”其实不然,不过是比在往日里,要穿得颜色深了些,如今是在军中,且又是战事吃紧的时候,实在也是无心装扮,哪里会像他那般,只怕到死都要叫自己美美的。

齐妫也不介意,含笑道:“因着二哥来到这军中,我就不必装扮了,反正是被你抢了头彩去。”

看着她娇笑的模样,刘义真抿嘴而笑:他自己都不知这是为何,为何只要看着她好好的,笑靥如花的模样,心里就很开心;时常怀疑自己,真的就不介意她嫁给了三弟么?还是根本就无所谓?“你倒是越发聪明了。”

“不如二哥。”齐妫看着他那翩然风姿,想要怎样的一位女子,才配得上他这般的容颜。

刘义真上前就恨不能给她一个巴掌,怎奈刘义隆突然从营帐中探出头来,拉着齐妫后退了一步,浅哂道:“二哥怎会有时间来这里,青州现如何了?”

刘义真被他问得一阵郁闷,少不得道:“青州有竺夔在,我哪里会操得上心的,就如虎牢,有三弟在,我这个做二哥的,也只是个摆设而已。”

刘义隆被他说得脸都变了。“既然二哥这般说,今日我便是与月儿一起去见毛将军有事相商,不如你与我们一同去了。”

“好啊!”刘义真不假思索地道,他来此的目的不就是看着眼前的她不出事便好么?反正也无甚大事,晨间自己已经吩咐霁儿做好了饭菜,想着她又是随便应付一餐的罢?“你确定王妃不用进餐?”

刘义隆侧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齐妫,黑着脸问道:“你又没吃早膳么?”

齐妫暗自吐舌,镇定道:“也不全是,吃了些,差不多就行了。”

刘义隆叹了口气。“你去吃些,我先去毛将军的营帐里将事情说清楚,可行?”

齐妫看着他不言语。

“你是担心我说不清楚么?”刘义隆蹙眉问道。

齐妫摇头。“好吧,我先去吃些,你慢慢说。”

“既是这般,那我便陪王妃去吃些东西,我刚好也未吃。”刘义真顺溜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抬脚打算走的刘义隆迟疑了一些,转头看着站在那里望着自己微笑的齐妫,点点头。“也好,她行事大意,二哥帮我注意些。”

刘义真点头。看着目送刘义隆离开的齐妫,道:“走罢,霁儿已经准备好了。”

齐妫回神,抬眼看着他,道:“二哥最近可是闲了啊?”

刘义真思忖了半晌,点点头,道:“算是罢,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闲散的王爷,你难道不觉得?”

齐妫一脸的无语,迈着步子与他一同走了去。

刘义隆到达毛德祖的军营,便将身边的人都屏退了去。

毛德祖见着他这番,便思忖着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自己讲了,便也将身边的人退了下去。“不知殿下有何事要与末将说。”

“本王听闻你在北方曾经与公孙表有旧,可曾是事实?”刘义隆坐在小几上,看着他道。

毛德祖目光闪烁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本王现在也是有疑虑,还请毛将军帮本王解答。”刘义隆呷了一小口茶笑道。

毛德祖忙作揖道:“殿下言重了,末将一代武夫,行事鲁莽。不知殿下说的是何事?”

“毛将军随我父皇南北征战已是多年,不知毛将军觉得我刘家待你如何?”刘义隆说完又赶紧道:“你别有别的想法,你如实说便是,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毛德祖认真地打量着他,也郑重地道:“殿下,刘家待末将,自是不肖说的;自与先皇征战以来,末将一直都收到先皇的器重,乱世当中,能够遇得明君,当是末将一世的福气!”

刘义隆点头。“毛将军对父皇的敬重,本王都能从这字里行间中感觉到。”说完站起来,举着杯子踱步,轻声道:“当年这虎牢,也是父皇与毛将军你一起打下来的,现在遭此打劫,实在是令人痛心;我与王妃昨日思量了一夜,想请毛将军做一件事情。”

“殿下,只要是末将能够办得到的,必竭尽全力而为。”

刘义隆转身看着他肃着表情站在那里,道:“公孙表此人多有谋略,在魏军当中至关重要,若是能够将此人拿下,便也是去了一道隐患。既是你与他有旧,自然有许多的话要说的。”

毛德祖踟蹰了半晌。“殿下”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国家之大义与朋友间的小义相比,我相信毛将军会有更好的考量。”刘义隆缓缓道。“上次我们损失兵将一千多,就算是我们坚壁不出,只怕他魏军攻城也是早晚之事了,还请毛将军为我宋的百姓考虑。”说完便掀开门帘出门去了。

遍寻着齐妫也不见人影,想着莫不是这丫头还在厨房吃饭?心想着,便也由着步子向那边走了去。

且说刘义真与齐妫二人正在饭桌上斗得火热,一会儿抢这个一会儿抢那儿,生怕自己没得吃一般。

因着齐妫有了身孕,所以霁儿特特做了好些开胃的小菜,着实叫齐妫的口水都止不住了来。拿起筷子便赶紧吃了起来,那刘义真瞧着她那模样,便是心情颇好,想着叫她多吃些,便故意抢了起来。

“刘义真你要不要脸啊?你与一个有身孕的人抢食,你人心吗?”齐妫咬着鸡腿叫道。

刘义真看着她吃得热火朝天,嘴上都油乎乎的了,突然就想起那日在街上的事情,想着她待会儿又要弄自己一身,那真是生不如死了!且此刻自己穿的是白色衣衫,心里这么想着,便掏出帕子替她提前将唇边的油渍擦去,道:“你犯得着么?为了叫我少吃些,你都将自己的吃相弄出这么难看了?”

齐妫白了他一眼,一点形象没有地嚼着吃食,心道:我如何现在也变成这副德行了?莫不是在这军营中待久了,都忘记这王妃该如何做了?“这剩下的,我全都要了!你别乱动,难得霁儿现在肯弄点吃的。”

说来可气,这丫头自打见了徐林之后,几日也见不着一次面,若不是最近知道自己怀孕了,还见不着。

刘义真看着她那馋得要命的模样,宠溺地笑了一下。“好,这些都给你。”说着,将另外一个鸡腿上的鸡皮也一点点地去掉,将那鸡肉撕扯下来,一片片放进她的碗内。

刘义隆站在门口,看着齐妫毫不介意地将他给她撕好那些碎肉,有滋有味地吃着;看他那般细心帮她擦着额前的汗水和唇边的油渍;心里翻腾得不行,冲过来不动声色地将刘义真的手打落了下去。

“义隆,你过来了?”齐妫闪亮着眼睛,将手里的鸡腿放在他跟前的碗内,笑道:“霁儿弄的,真的很好吃!”

刘义隆柔和着眼神看着她,哂笑道:“你吃,我不饿。”

刘义真揉着自己被打落的手,看着刘义隆斜视过来的目光,当真是能shā rén了。

“二哥,现在我来了,照顾月儿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了!你还是先回去歇息去吧。”刘义隆说得极客气道。

齐妫咽嘴里的吃食,赶紧问道:“怎么样,义隆?毛将军做何想?”

“你先吃东西,稍后我再告诉你,或许,他会来找你呢!”刘义隆含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去医馆 齐妫转头看着他,疑惑道:“为何?”

“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刘义隆转头看着刘义真还坐在那里,想他难道至今都不肯放手了去?

齐妫若有所思地点头。当下拿着桌上刘义真落下的帕子擦干净了手,站起来对着他道:“我想着,咱们来了这里这么些日子,现在魏军是不断地增加兵力,决心要与虎牢死战到底了,而虎牢现在除却固守城池之外,别无他法,若城墙一破,便是全军覆灭了!”

刘义隆点头,随手拉着她,也不看那坐在那里的刘义真一眼,起身便走了出去。边走边道:“你说得对,现在这么空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但虎牢靠北边,就算是援军到这里,也是有限的;按脚程算,魏军的援军只怕还要到得快些。”

齐妫抿着嘴有些愁苦地走着。“不如算了。”

刘义隆也不再言语,他心里明白她想的是什么。“前儿我们去看过的那些患病的士兵,现在也不知如何了,我想去军中瞧瞧他们,你先回去歇着。”半晌,他突然道。

齐妫看着他有些黯淡的表情,心想着莫不是患病的士兵得了什么传染病不成?“我与你一起去罢。”

“不必了,你身子本不大好,又有孕在身,去歇着更是妥当。”刘义隆说着便径直走了去。

齐妫疑惑不已,并不知他如何了;且想着之前刚怀孕时都能去军中,如今都已经胎像稳定了,身子也并无不适,实在不必那么娇气。如此想着,便也随着跟了上去。

军中专门设立了一个简单医馆,也在周边租用了一些民房作为伤病将士的暂住之所,此刻来到这里,见着的多是忙里忙外的大夫,再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齐妫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身影,倒是没想到她竟是在这里。

“王妃,你如何来这里了?赶紧回去罢。”霁儿赶上来叫道。

彼时刘义隆已经进去了,并未知晓她也来了这里。

齐妫见着霁儿,恍然大悟道:“原总是不能见到你,竟是一直在这里帮忙?”

霁儿点头,走向院子里的一个架子上端出一筲箕的草药,边道:“徐林在前头打仗,我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医馆伤员甚多,来这里照料照料也是好的。”

齐妫看着那一筲箕的东西似乎很沉,赶紧上来帮忙,看着她行色匆匆的模样,问道:“这里又增加了伤员么?”这几日并未出战,倒是自己疏忽了。

霁儿摇头,叹气道:“夏日来了,伤口发炎,城中能用的草药都已经运送到这里来了,可还是不够用,眼见着好几个伤员都高烧了,大夫们都火急火燎的,还派了好些人去附近的山头采药,却又不敢走远,前儿有好几个大夫就再未回来,想是被魏军所杀了。”

齐妫手一颤,道:“那些高烧的伤员现在如何了?”

“靠现在仅有的一些草药外服内用的。”霁儿将筲箕里的草药悉数拿了出来,与旁边的几个女子一起捣着药,边道:“现下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好些士兵因着这些日子以来日也不得休息,更是口角溃烂,好些都无法吃食了。”这些日子自己一直都在这里,看着那些将士,特别是受伤严重的,因着实在是无法医治,只能看着他痛苦的死去,霁儿想起来都不免眼圈红了起来。

齐妫见着她模样,恨不能一掌拍死自己:今晨间还在那里吃得那般好,却不知这边竟是这样的景象。抬脚便走,道:“我进去看看。”

霁儿还未来得及拉住,她已经进了病房去。

上次来的时候,伤员刚从战场上下来,自己因着晕过去了;来这里时,已经清理干净,进来时,看着精神头还是算是好的;这会子进来看着,狭小的房间内,有好几个伤员是昏迷不醒的,大夫在那里进进出出,显然是人手不够。

齐妫也未做声,匆忙打来了一盆水,拿着帕子就在开始给伤员的脖颈及额头上擦拭,但显然对于高烧的人来说是杯水车薪,齐妫也是心急如焚,道:“大夫,可还有酒没有?”

卢大夫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齐妫,愕然道:“这里是重度感染的伤员处,还请这位姑娘赶紧出去!”

霁儿站在门口赶紧道:“卢大夫,这位是三殿下的王妃,是在查看伤员的伤势的。”

“王妃也不行,这里的人稍不留意就会死亡!岂能是随便能进来的?”卢大夫毫不留情面地道。

齐妫愕然,倒是并知道这一重,难怪这里的病人看着都已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赶紧退后。转身快步向外走了去。

“童月,我都未来得及拉住你。”霁儿往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进来这里的人,都是要全身消毒的,若不然,这里十多号人都要死了。”

齐妫默默点头,半晌才道:“现在草药这么紧,如何是好?”

“刚才我问过大夫了,食材中也有些能消炎的。”刘义隆不知从那间病房出来,轻声道:“冬瓜c黄瓜c黄豆c燕麦都具有消炎的作用,为今之计,指派先派人出去各家各户买些回来,先缓一缓如今的局势,伤势重的,还是得继续服药。”

齐妫看着他,也是愁眉不展。“到这个时候,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了。”

“拜见殿下c王妃。”身后的卢大夫取了口遮,在他们的身后作揖施礼。

齐妫转身,看着那修长瘦削的男子;赶紧道:“你起来罢。”

刘义隆也点头。“我瞧着最近口角溃烂的人甚多,这是为何?”

卢大夫叹了口气,道:“皆因缺乏休息,肝火过旺,身子吃不消所致,现在军中药材紧张,非重病患者,现在都依靠食疗。”

是了!军中将士太少,一部分人要对毛德祖出去应战,另外一部分自然得日夜坚守在城楼各处了。齐妫想着,大约也只能这般了。

“刚才那般,多有得罪王妃,还望恕罪。”卢大夫颔首作揖。“小臣实在是心中着急,眼见着一批批伤员倒下便再也醒不过来了,这虎牢现在也是日益萧条,唉”说着眼圈都红了去。

“快别这般说,刚才却是我的错,竟不知哪里全是重病伤员,本就不应该在这里随意走动的,今后我注意就是了。”齐妫赶紧上前轻声道。

卢大夫见着她这般,倒是觉得不容易;军中传闻这王妃打虎牢被围困便一直在这里,上上下下的忙不停;如今怀有身孕,却肯跑来这里,足见是个有才德之人,当下心里也是佩服。

“大夫,我瞧着这医馆的人员不够;我现在也是无事,不如大夫就将我先收了进来,能帮得上一点是一点。”齐妫含笑道。

刘义隆上前拉了一下她的手。

那卢大夫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刘义隆。“这个”

“无妨的,我如今身孕三月有余,太想稳定;适当的hu一 d一ng一下,倒是好的。”齐妫赶紧道。“若是长期闲着,届时生产反而难受了去。”

卢大夫点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但这事医馆,病人也多,恐王妃身子弱,万一沾染了什么,可是使不得。”

“大夫你多虑了,我身子好得很,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自然会注意的,你不必担心的。”齐妫含笑道,转头看着刘义隆,又道:“殿下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的。”

卢大夫迟疑了一下,方才点头。

落日时分,在医馆忙了一日的齐妫信步去了刘义隆的营帐,见他端正着坐在那里批阅手里的公文,想是江陵都送了许多东西过来了,便蹑手蹑脚地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桌边。转身打算抬步,却是被他一拉捞过去了,便实实在在地落了下去,坐在他的腿上。

齐妫咬唇一笑,转身含情脉脉道:“夫君,天很热的。”哪知刘义隆竟是黑着一张脸,死死盯着她,那有一丝的意味在里头啊?分明就是恨不能将眼前的人给揉碎了去。“怎么了?”

刘义隆却忽而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怀里,问道:“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齐妫有些蒙,抚着他的发丝问道:“我竟是不明白你所说的何事。”

刘义隆当真气极,伸手便在她的腋下挠了起来,叫齐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方才解气地住手。“可舒服了?”

齐妫伏在案几上,娇\喘吁吁,当真是笑哭了去,委屈道:“再不见你这般欺负人的,我不过是问一句,就将我折腾起来。”

听着她那委屈的话,刘义隆又是心下一软,将她从案几上扶了过来,嗔怪道:“去医馆的事情,你可与我商量了?便就这般直接答应了?你当我是什么呢?万一你有个闪失,我如何自处?当初本就后悔将你带到此地来,也曾告诉你,若是不听我的安排,即刻便是要遣回的。”

听着他这番话,齐妫倒真是无言以对,讷讷道:“你答应了我罢。这里现在这般模样,你我又岂能袖手旁观了去?试想我若不去,你岂不要怀疑当初娶我娶错了?”

“别拿些没用的话来搪塞我,现今我既娶了你,就是你成精了,也定不会有娶错了这一说!”刘义隆捏着她的鼻头埋怨道:“你现在可是我的娘子了!你可曾想过我心里的感受?与二哥吃得热火朝天,还亲热得那般模样!当真是我看不见了?还是故意气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直都是你! 呃?齐妫竟是不知道他今日这一天,他倒是有两出账要与自己算了去?不禁莞尔。“我竟是不知,下次定是要注意的,免得我夫君吃醋。”说完便吃吃笑了起来。

刘义隆蹙紧了眉头,颔首便将唇覆了上去,将她弄得气都喘不过来,只觉得他似要将自己吸了进去,由似要将她缠绵致死;在她的唇上碾转反侧,气息一道道地喷在她的脸上,突然将舌尖探入,将沉浸在其中的齐妫兀然惊醒,费力地推开他道:“不可以。”

刘义隆确实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下,才将她放开来,喘着气道:“若以后你还与二哥那般,我定”

齐妫吃疼,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估摸着是唇上被他咬破了,看着他有旧一脸臭臭的模样,想着原来这大半天都在处理公文,原是在生自己的气呢!看着他那吃醋的模样也甚是可爱,便笑道:“你定如何了?”

刘义隆转过头,不去看她,轻声道:“那我定会负你!”

齐妫一愣,不想他说得这般认真,上前去看着,道:“傻夫君,我一直都未曾想过其他人,一直都是你。”

刘义隆定定地与她凝视着,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痴缠在一起,难得难分,似要将对方的似水流年留住在这时光里,不肯放手

“殿下,毛将军命人来寻王妃,不知殿下可知她的去处?”刘文站在外面干巴巴地道。撒谎的感觉真不好,此刻的他面红耳赤:明知道王妃就在里面,且天了!竟然坐在殿下的腿上刘文恨不能将自己的眼睛给刓去,天嘞!自己竟然这么不知规矩地擅自掀开帘子,若不是他们二人太认真,见着自己了,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话说这事真不能怪了他去,因着他夫妻二人并未住在一处,刘文便就习惯进进出出的,也不觉得不方便,岂知今日竟然看到了这一幕,这情窦还未开的小伙子,顿时觉得羞愧不已了,好像在里头那般亲昵的是自己一般,想到这里更是脸红得不行: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二人赶紧站起来,齐妫抱着刘义隆的手臂,撒娇道:“夫君,你不是应该猜到了毛将军为何找我么?不如你替我回了?”

刘义隆侧头在她的鼻尖捏了一下,浅哂道:“好了,既是说了是找你,那便是有找你的道理。”

“好吧。”齐妫放开他的手臂,向前走了去,却忽而一下就被扯进了怀里,齐妫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刘义隆在她的额前狠狠地敲了一下,狠狠道:“可记得你刚才说的话?”

齐妫抿嘴郑重其事地点头,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清脆地笑了一声,转身便掀开帘子出了门去。

刘文依旧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她如燕子般轻盈地跳了出来,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又通红了起来。“王妃。”

齐妫点头向前走去,忽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弯腰探头过来好奇地看着刘文,疑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发烧?脸这般红?”

刘文听着,更是觉得羞愧不已,赶紧摆手,惶急慌忙地折身就跑了。

齐妫抿嘴看着他,摇摇头,自己便向毛德祖的营帐走去,不刻,那小子竟有折回来待在她的身后。“殿下让属下跟着你的。”

“好啊!”齐妫想着:莫不是这小子情窦初开,看见了哪家姑娘?这军中别的地方没有姑娘,也就是那医馆中有几个。

进了帐内,毛德祖将已经写好的信呈给了齐妫,道:“这些个东西,臣倒是不太在行,内容自然是无甚紧要,但如何能够离间他们,却是个难题。”

齐妫接过信,也未去看那内容,只从笔架上取了毛笔,蘸足了墨水,拿着便随手在那信笺上涂了好几处,将那一封工整漂亮的信,硬生生地长出好几颗黑痣,端的是叫人看着难受。

毛德祖不禁讶然,看着她举起手里的信,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他。

“毛将军,你看这样如何?”齐妫含笑将手里的信依旧还给了他。

毛德祖看着手上满目苍夷的信,心里真是难过得要命,素来爱整洁的他,哪里看得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叫人糟心。“这”

“这内容自然不肖说,无太大干系的,拿过去给公孙表自然毫无用处。”齐妫上前缓缓笑道:“但是,若是涂改了的呢?公孙表自然觉得只是你疏忽了,可别人却不是这般想,若公孙表将这信交与奚斤看,他必然会起疑的,若有疑心,定不会予以重任,毛将军觉得呢?”

毛德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是如她所说,这样乍眼看过去,奚斤必以为是公孙表与他私通,想里应外合的。“王妃思虑周到。”

齐妫却郑重地施了一礼,道:“毛将军,此事实在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在国家危难之际,我们不得不采取此番策略,希望能够缓解虎牢关现今的困境。”

毛德祖忙上前虚抬手,道:“王妃切莫如此说,若能够解救虎牢,臣是在所不惜的。”

齐妫方才起身,看着他点头笑道:“说起这个,昨日我与殿下到城楼处巡视时,见着有一两处的城墙出现了破损,若是不能及时补救,恐会被魏军攻破了去。”

“臣已派人前去修补了。”毛德祖道。

“现在我们虽时常能打击了魏军,也叫他们损失了不少的兵将,但我们自己的人员却是也在减少,这样下去,最多不过是落得两败俱伤,但如今看来,魏军的兵力却是要比我军多。”顿了顿又道:“青州的兵力他们正在增加,眼见着便是坚守不下去,青州破,孟津危机,一旦洛阳的八大关之一的孟津破了,虎牢再如何守,只怕也是毫无用处了。”

毛德祖点头。“王妃分析得不无道理,但臣亦听闻檀将军现已到达青州,随时准备支援;而我虎牢关,自然是要坚守到最后的,臣与城共存亡!”

齐妫的心跳了一下,她能理解他对虎牢的情感,这是当年先皇指派给他的属地,他若轻易弃城,便辜负了当初先皇的一片心意。“那,我有一言,不知是否有用。”

“还请王妃示下。”毛德祖作揖道。

“我们在这道城墙的内围筑起两道围墙,已加强守卫!确保我们能够坚持到最后。不知可行不可行。”说完看着他迟疑的眼神,便又道:“其实这筑墙一事,我们可以发动城中百姓,从而减轻将士的负担。”

毛德祖点头,但筑城墙这等工程量大的事情,实在是一时不能答应了她去。“待我与众将士商议一番,再给王妃一个答复。”

齐妫摇头,道:“无妨,一切以虎牢关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翌日,刘义隆便已得到线报,青州东阳城崩溃,死伤惨重;刘义真便被他叫了进来。

“现在若何?青州那边快沦陷了,你却还是在这里,届时你如何向朝廷解释了去?”刘义隆有些气恼,眼前这个明明是二哥!如今说出这样的话,都觉得不恰当,若再说下去,只怕真是伤了情谊。

刘义真思忖了半晌,道:“我在青州,东阳城也照样是陷落的,就像如今三弟你在虎牢一样,这里照样过得异常艰难。”

刘义隆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檀将军现在已前往东阳城,若是连老将檀道济都解救不了,我就不必去添乱了。”刘义真认真道:“我既是来这里,自然也是做了安排的,王仲德也会与檀将军一起去。”

刘义隆见他说得如此,也无话可说,只道:“我已让刘叔叔派李元德前去袭击许昌,他魏军既能够将战线拉至这么长,我不信他处处都是如檀将军一样的人。”

刘义真微微一笑,桃花眼闪着光芒。“三弟果然是想得通透。”说完上前盯着他。“你果然是将王妃放在医馆当中?”

刘义隆站起身来一笑,道:“二哥,那是我的家室,您还是想想如何破解青州的危机罢。”

毛德祖果然同意了齐妫筑城墙的这一想法,与刘义隆报告完之后,便发动全城的百姓,在虎牢关的内围筑起一道城墙,抵御外敌。

齐妫则真的与霁儿在医馆中忙前忙后起来,虽然对于医理她知晓甚少,但打打下手还是完全无问题,时常是她端水清洗伤口,霁儿在那里上药,二人配合得默契得不行。

“你这般,倒是我觉得很不顺了一般。”霁儿看着她站在在对面的病患清洗伤口的齐妫。

“有何不顺的,你就当我是在这里打杂的便是,何必理那些虚名?”齐妫头也不抬细细将那伤员的伤口清洗着,完全不理会周边人的异常眼光,只管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好。

霁儿看着她,灿然一笑。“我也是少见了像你这样的王妃,真是不将自己当主子看了。”

齐妫转头看着她,含笑道:“我几时成了主子了?你我一向是姐妹,从会稽出来,你我便是生死相依的,你现在竟是觉得我是主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连夜出战 霁儿含笑不语,低头将伤口包扎好了,与齐妫一道出了房门,至院中开始研磨草药去。

“日子过得恍惚,一转眼,我们都这么大了,还记得在会稽山服侍谢奶奶的日子;那时候,总觉得日子太慢了,山间岁月,不过是日出日落,一日三餐罢了,对于小孩子来说,当真是无聊无趣得很。”霁儿有些忧伤地叹了口气,又道:“现在却是想着,若是有那样的日子,该是多好。”

齐妫看着她面带忧郁之色,想是看着这病房中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的病人罢。

“与你一同来到这虎牢,我看着这些将士,并未过上一天的安稳日子,每日不是练兵,就是上阵打仗,若不然就像现在这般,整日里筑城墙;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时间休息,也能叫他们脸上布满笑容。”说这些,眼圈都红了的霁儿颔首,将捣好的草药放在纸张上,包好。“你说为何要有这战争。”

“为家为国。”齐妫轻声道:“你放心,等这次事情一过,我与毛将军说了,准你与徐林一起离开这军中,你随着我也是东奔西跑,并未过上什么安稳的日子。”

“童月你想错了,我并未在乎这些,只近来时时看着医馆中有人死去,总想着世事无常,难免伤心了些。”霁儿叹了口气,抬眼见着她已经有些凸显的肚子,却又安慰了不少,道:“我还等着做小王子的姑姑呢!虽是你丫头,但这个可不能少了。”

“你不是丫头!这个姑姑,也定是要你做的,要不然,如何能叫你安分给我带孩子的。”齐妫含笑,忍不住伸手微微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王妃,殿下找您前去商议事情。”刘文在后面道。

齐妫转头,此刻已是暮光之色,初夏的季节,地上的热气并未消散,越过刘文的视线,她看着刘义真竟是在院中的西北角处收拾着百日里晒出来的草药,微白的光线包裹着他绝色的容颜,举手抬步之间,都自有他的风华,忽而转头,眸光如水地望向这边,清浅的笑意溢满他的唇角,就那般站在暮风中遥望着她,风吹起他的衣角,翩翩而起。

齐妫晃了一下眼睛,含笑走了上去,颔首施礼道:“二哥如何会在此处?”

刘义真回神,轻笑道:“本王如何不能出现在此处?难不成只许王妃来此?”

齐妫无言地瞧着他,也难为他那般有洁癖的王爷,此刻也是撸起袖子,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去。

但尽管如此,这医馆中的姑娘见了他,也还是个个都脸红得不行的,都恨不能上去多与他说一句话,却又是不敢说。“二哥说笑了,您要喜欢,吃住在这里便是都可以的。”说完眉眼弯,粲然一笑,转身便于刘文出了医馆,前往刘义隆的营帐中走了去。

刘义隆焦头烂额在那里,算算这虎牢也已被围困近两百日了,若不是靠着这般誓死坚守,只怕早便沦陷了去。却没想到魏国势在必得,如今连这魏国的国主拓跋嗣都来了!亲自督战!可见其决心之大。

“殿下,怎么了?”齐妫进来时,见着他愁眉不展,一个人对着墙上的地图呆呆立着,落寞至极。

刘义隆转身牵过她的手,指着作战地图道:“刚才来报,这魏国国主拓跋嗣到达成皋,现将切断了虎牢到黄河汲水的道路!现正值夏日,用水量本就大,而城内井水不多,如何过得了这一关?”

齐妫看着地图上的路线,想当初他夏军在冬季截断柴路,现在魏军在夏季截断水路,都是同样的法子再用,却又是毫无办法。“旧年冬我有告诉毛将军叫百姓家中多储水,不知现在可还是依旧奉行的这个道理。”

刘义隆点头。“自然是如此,尤其是这夏季,毛将军还特意叫人张贴了告示,只这一件;刚才也立即在城中张诰了,关于用来梳洗用的水,能免则免,将一切水都保存下来用作饮用之水。”

“殿下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这般,再担心也是徒劳的。”齐妫安慰道。“身上不过是脏了些,总比没了命的好;百姓也是能理解的。”

刘义隆叹了口气,将她牵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若魏国将举国的兵力都拿来对付我们,只怕”

齐妫思忖了半晌,缓缓道:“传闻现在很多部落c秦王都向魏国进攻,若我们死守不成,那只能保存实力,退回长江以南,占据一隅,再图良机了。”

“只怕到时候,魏国举兵南下,便轻易将我宋拿下啊!”刘义隆不无担忧地道。

齐妫却是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这个殿下就不必担心了,各个国家部落都懂得相互制衡的道理,现中原已魏国与我宋最是强大,一旦魏国有吞并我们的野心,那些小国部落的,自然都知道自己的下场,定会竭力阻挠的。所以殿下不必担心。”说完顿了顿道:“且,殿下莫忘记了,这魏军于水路,是笨拙得很的,但我南方军却是擅长此道,若想冲破长江天险,岂是那般容易的?”

刘义隆一愣,转头看着她,浅哂道:“却不想你分析得反而有些道理。”

齐妫含笑,伸手搂住他的胳膊,安慰道:“现在虎牢关已是筑起了两道城墙,只要我们水足够,那便只管坚壁不出,在城楼上放冷箭便是。”

“你说得有道理。”刘义隆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道:“倒是你要陪着我一起受这番苦,今儿别说沐浴了,只怕洗脚都不能了。”

“无妨,反正你我现在不睡在一处,你也不必嫌我了。”二人说笑着,一路出了营帐。

夜幕降临,军中依旧是灯火通明,夜色中的凉风徐徐,二人就这般漫步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倒也觉得日子清净。

却不想信步走至了毛德祖的营帐前,见里面人影幢幢,且话语声不断,想是依旧在讨论着军情罢。

“进去瞧瞧罢。”刘义隆说着,便与她一道进了营帐当中。

内里司马翟光以及范道基都在,对着桌面上的沙盘在讨论着什么。

感觉烛火明显地摇晃了一下,才知有人进了帐中,便抬头,见着他二人,赶紧上前道:“殿下夜中到访,不知何事。”

刘义隆摆手。“你们且忙,听见你们这有争吵之声,我与王妃便前来看看。”

毛德祖回神,道:“殿下,刚刚来报,那公孙表已死。”

齐妫二人一怔,随即道:“毛将军不必难过,此乃国家大事,于宋朝子民,您是功德一件。”

毛德祖仰头叹了口气,镇定地道:“王妃说得是,如今便是讨论是否要现在进攻魏军,若有结果,打算即刻便去请示了殿下。”

刘义隆蹙眉看着沙盘,轻声道:“若说起公孙表一死,本可出城站一番,可如今魏主已来,这一战,不知凶吉。”

“三殿下,臣以为,如今魏军截断我军汲水之路,便是想不战而胜,将我们军活活困死在这虎牢关内;自然以为我军不敢出城一站的。”说完此话,又转而道:“今日我命人在城中统计了一番,先不说城中储水的量,就城中三十来口井,便也是够城中所有人活下去的,所以他们估计错了。”

齐妫闪了一下眼睛,道:“毛将军分析得有道理,现在这等情况,倒是不妨战上一战。”

刘义隆沉默半晌,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不如便试上一番,但切记,一旦觉察不对了,立即回城!”

毛德祖得令,便携了二千人马,连夜出城杀敌去了。

刘义隆与齐妫二人自然也是安眠不得,亲自上城墙去查看了战情。

显然魏军并未知晓此刻宋军竟会出来发动战争,倒是叫他们措手不及,一时间很快被宋军冲散了去,皆又是在梦中,竟是被杀了都不知晓,当下宋军士气大振。

但怎奈魏军训练有素,在经过溃散之后,那奚斤很快就将部队聚拢来,反扑向了毛德祖。

魏军人强马壮,毛德祖所领的人马随即便被打乱,混战在其中。

“不好,现在已不能留恋战场了!”刘义隆看着完全看不到宋军完整的队形了,只怕又是两败俱伤。“鸣金!”

毛德祖也是吸取上次的教训,扳回人马,迅速退入第一道城墙内,城楼上看着尾随而来的魏军,便连番射箭,使得他们不敢靠近了来,就是有少数躲过利箭的,也再进入第一道城墙之后,被守在第二道城墙上的士兵射死;这般一来,将宋军的实力算是保住了。

毛德祖大喜过望,觉得这城墙如今算是个绝好的东西,安然退入城中之后,已是夜深最黑暗时期;齐妫与刘义隆从城墙上下来,见他面露喜色,也算是这连日来的一桩快心事了。

“还是王妃想得周到,这城墙在我军退回城内时,有极大的好处,今日随战时间不长,但魏军受到侵扰,也损失有几百人了。”毛德祖上前作揖道。

刘义隆点头。“让城楼上的将士轮班休息一番,这几日便好好休整了,以便有时机再战。”

毛德祖得令领兵而去。

“我送你回去,离天亮也还有些时间,你好生休息一下。”刘义隆握着齐妫的手。“你就是爱操心,这事情有为夫在就成了,定是不相信于我。”

齐妫疲累地一笑。转身随着他一道向前走去,道:“夫君说错了,不过是说好的生死相依,怎能叫你一人去”

只听见刘义隆的轻笑声,身形已隐没在夜色当中

那站在黑暗中的他,看着他二人安然地离去,便也转身向自己的营帐中走去,刚未走几步,却突然停住了,折身回去,径直向着齐妫的营帐中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虎牢破(上) “你先去休息一番,今日医馆便不用再去了,免得身子吃不消。”刘义隆一边起身一边叮嘱道。

齐妫点头,想他总是疑心自己与刘义真之间的事情,今日便干脆不去便是,叫霁儿好生照料着,也免得他总是分心。便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若有什么事情,你差人唤我便是。”

刘义隆坐到营帐前的那张处事的大案几上,道:“请毛将军进来。”

毛德祖从门外而入,作揖道:“殿下,因天气炎热,叔孙建撤离了在青州的兵力,青州危机解除了。”

刘义隆一喜,赶紧起身下来道:“那便是好,我速速请示朝廷,让檀将军到此来援助虎牢,那虎牢关的危机自然也是很快可以解除了。”

毛德祖沉默了半晌,道:“刚有来报,檀将军抵达东阳,粮草不足,不能前行了。”

刘义隆咬牙不语。若说起粮草,却是完全可以由朝廷紧急派送的,但现在如今,他不知道国库是否空虚,也不知军中还否有粮草。

“还有一句话,臣斗胆说了:现在虎牢魏军越聚愈多,凶多吉少,他们自然也是不敢来救援的,便只有观看的份儿。”

他分析得不错,可是最大的问题可能不在这里,而是在于,很有可能朝廷已经放弃了虎牢关,而虎牢关的一众将士,却不肯放弃这块当初他们一手打下来的土地。

“城内的用水如何?我昨夜想了一下,我们现在可命人砸井,能多些水源自然是没坏处的。”刘义隆分析道。

“是。”毛德祖点头,又道:“臣要来说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魏国叔孙建现在正在与奚斤汇合,似有打算共攻虎牢之意。”

刘义隆一惊,顿时觉得这虎牢关岌岌可危了。

“现在魏军正在外面攻城,臣来请示殿下,战或不战?”

“上城楼,先查探情况。”刘义隆掀开门帘便急匆匆向城楼走了去。

毛德祖随后跟上。

“毛将军,我们再在这内围筑上一道城墙,或可撑到朝廷派兵前来支援。”上了城楼的刘义隆看着越来越多的魏军拿着状如石柱的树木在撞击城门,或是驾着云梯往上攀爬,城楼上的将士或是放箭射击,实在无法了,便扔下石头去,有些到了跟前的,便用手直接推下去。

但魏军的将士一个个精神饱满,怎与宋军的一般,眼角嘴角都生了疮,看着触目惊心,却还要依旧不停地与魏军斡旋,斗争。

“如何出兵?若出兵迎战,必是死路一条!”刘义隆揪心地道:“你看看这些将士,这一个个的,都熬成了什么样?”

毛德祖蹙眉不语。

“我们还有多少精锐将士?”刘义隆问道。“将数字精确些。”

“几乎,全部战死”毛德祖忍着悲痛咽哽道。

刘义隆咬牙不语。

“只这些将士都是我带出来的,他们现在生生死死,都愿意护着这虎牢关,城在人在,城毁人亡!”毛德祖伸手拿过身边将士的箭,连射几箭,将那些还未爬上来的魏军射死掉落下去。“臣也是这般想的!现在这等困境,臣想殿下突围而去,若再迟些,只怕毫无办法了。”

刘义隆见他说得大义凛然,也坚定地道:“毛将军放心,城在我在!绝不会弃你们而去!”

毛德祖抬头看着刘义隆,深深作了一揖,转身便于城楼上的将士一起,驱赶着前来攻城的魏军。

魏军围困了三日之后,发现虎牢关依旧无法攻破,城中的人吃水用度似乎一切正常,大怒之下,竟在城外挖地道,深达四十丈,虎牢关本山势高峻陡峭,被魏军这般一挖,地下水便全都渗出去了,城中开始缺水,人马干渴疲乏。

那医馆中的伤员嘴唇都干裂了,伤口已经开始没有水清洗了。

而城楼上的将士却一批批倒下来。送来医馆的时候,齐妫竟然发现,伤员连血都流不出来了,顿时干裂的嘴唇被她咬得渗出了血来,泪眼模糊地用着仅有的一星点水稍微湿润一下伤口。

“怎么办?这些伤员全都只有等死的份儿。”霁儿呆坐在那里,连眼泪都没有了,夏日的高温天气,本就容易干渴,却在这个时候,城中除了之前储备的一些水之外,井中再见不到半地水。

齐妫拉着霁儿的手,含泪道:“我们去试试,兴许还能打到一些水呢?”说完便拉着她跑了出去。

而刘义隆那边却接到一道一道的来报。“殿下,第一道城墙破了!”

“我们损失多少兵马?”刘义隆干渴着急切地问道。

“大约一千。”来人小声道。

“魏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吗?”刘义隆疾步走出来,依旧跑向城楼。

“没有,殿下,他们轮番进行猛烈的进攻!”

刘义隆头一次觉得战争的可怕,城楼上所有的将士都在这大太阳下,嘴唇干裂,口角生疮,眼睛肿胀,却依旧要手提弓箭,一刻不停歇地战斗着,城楼下的士兵在不停地搬运这器械上城,再修复那岌岌可危的城墙。但是魏军却毫无罢休的样子,一番轮一番地对虎牢进行猛烈的攻击。这一刻,魏军带给他的震撼,让他在许多年以后,仍记得这样一种悲壮的场面,致使后来,他一生都想要夺得这虎牢关。

齐妫将放下去的水桶提上来,依旧是干出一道道裂痕的水桶,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哪怕是稍微湿润一下的样子,都没有烈日下,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绝望,城中的百姓需要吃水,城中的将士需要吃水,城中的伤员需要吃水。

可是,井中却滴水未见。

“别再折腾了,童月,保存体力罢,医馆那边还需要人手。”霁儿拉着她缓缓向荫凉处走去。

“没有水,将士们吃什么?他们拿什么力气打仗,拿什么去面对魏军越来越多的人马!”齐妫嘶哑着嗓子,撕心裂肺。“皇上呢!他如何不派人来这里援助一下!哪怕是送些水来也好!他人呢!”已无泪水,却伤痛满腹。

二人折回去的途中,却见着刘义真包扎着胳膊站在那里。

“你如何处理了?赶紧进去躺着,你现在受伤,若是还这般消耗体力的话,那便是没得救了!”齐妫慌忙上去道。

刘义真干裂着嘴唇,依旧是他往日的风采,只是更加消瘦了些。“无妨,你与三弟先突围出去,我在这里断后。”

听得齐妫鼻尖一酸。“哪里的话,如是要出去,便一起出去,若是不出去,我们也死战到底!”

“王妃!城中突然有人口吐不止,浑身发紫,即刻便窒息死亡了。”刘文跑过来急忙道。

齐妫与霁儿瞪大眼睛看着他。“为何?”

“属下不知,有传闻是瘟疫。”刘文看着齐妫,道:“还请王妃立刻回营帐,这里一切都交给属下bàn li便是。”

瘟疫?齐妫愣愣地想着,突然对着霁儿道:“我们回医馆拿口遮,即刻请大夫前去查看究竟。”

霁儿点头。

“刘文,为防止扩散,将那死去的人隔离在一处,然后将周边全部设置关卡,迅速将此事禀报了殿下与毛将军。”说完便拉着刘义真的胳膊道:“还请二殿下随我回医馆。”

待刘文回过刘义隆时,齐妫c霁儿与卢大夫已经前往死者那里去了查探,确诊确实是瘟疫,易转染,当下便将死者迅速埋葬,但却不想,周边的几乎人家也很快有了相似的症状,

“卢大夫现在可有医治之法?”齐妫急切地问道。

卢大夫抬眼看了她一眼,郑重道:“王妃,还请您速速离了这里,你现在怀有身孕,身子难免弱些,若是一旦传染,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叫自己染上的。”

“小心也给我立刻回去!”后面有人命令道。

齐妫回头,见着刘义隆黑着脸站在自己的身后,伸手直接将她扯了过去,对着站在身后的刘文道:“将王妃遣回去!你在门外守着!一步不离!”

“殿下,我回医馆便是,不再在这里了,但我回营帐算什么?就是个废人!”说完眼圈就红了,却不想刘文二话不说,便将她直接推了出去。

“殿下,这种瘟疫之前并未有过,暂时没有克制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现在所有传染了此瘟疫的人全都隔离至一处,已确保其他人的安全!”卢大夫起身镇定地道。

“好!就依你说的办!”刘义隆道:“现在医馆的病人可还有多少人是可以医治好的。”

他突然沉默,半晌,才道:“殿下,按现在这种没水没药的情形,只怕一个也医治不好了。”

刘义隆一震。

“但医者父母心,小臣定时会竭尽所能,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试着救上一救的。”卢大夫平静地转身,对着跟来的人道:“将这里封锁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若是这般,不如所有医馆能行动的人,全都出来迎战,与他贼寇一拼死活!”刘义隆开始就是这般打算的,既然现在就只剩下这一点兵力,不如出城一站,死得也是痛快,现在如今无水,便无食,无食便无力!日子拖得越久,便越没有了战斗力。

卢大夫沉默了片刻,取下口遮,道:“好!”

“殿下!破了两道城墙!”徐林突然奔了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虎牢破(中) 刘义隆的心跳到嗓子眼,看着面色严峻的徐林,疾步向前走去,道:“我去看看。”

第二道城墙已经塌陷下去了,刘义隆看着守卫在第二城墙外围的将士在魏军凶狠的攻击下,如柴垛般倒下时,内心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拳上的青筋暴出;可很快,他平静过来,对着旁边的徐林道:“你仔细瞧着这第三道城墙的状况,一旦有破损的地方,及时派人堵上!”说完便转身离去。

“三殿下!”徐林站在后面叫住了那个比他小了好些的男子。

刘义隆住步,并未回头,问道:“何事?”

“我们,保殿下与毛将军突围出去!”徐林走上前来,缓缓道:“虎牢关,想必殿下如今已经知道了是何形式;这两百日来,毛将军与我们共进退,出城迎战时,从来都是他冲在最前头的;眼下又是缺水缺粮瘟疫,我们再作无用的斗争,只怕也是徒劳,殿下,保全你们,就还有夺回虎牢的希望!”

刘义隆觉得喉咙堵得慌,转身看着站在跟前眉头紧蹙的男子,半晌,才道:“你放心,本王与你们一起战斗到底!”

徐林愣愣地看着他就此走远,少顷,也转身投入了战事当中去。

而彼时的霁儿,正在军中要了多套服装,将医馆中的男女老少,全都换上了简单的铠甲,齐齐站在毛德祖的营帐外面。就连着手臂受伤的刘义真也穿戴好,与他们站在一起。

“毛将军此刻正在战场,各位还是去医馆将伤员照料好罢。”站在门口守卫的将士为难地道。

众人站在门口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晌午的太阳毒辣地照在这片土地上,整个虎牢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寥,地面只能干裂的裂痕,不见星点的湿润;到处的断壁残垣,还有因为饥渴而死的人和马匹,饥渴而死的马匹也已经被放干了血,用以继续其他活着的人的生命;从医馆里负伤出来要求上战场的伤员,在这烈日的灼烤下,亦步亦趋,浑浊的眼眸中,却是充满着坚定。除却空中偶尔飘过的清风,再无半点叫人觉得有凉意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寂静地站着,听着城墙外的厮杀声,和城墙上倒下的一个个战士,叫内心的痛楚一遍一遍地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我们就在此等着毛将军允许我们上战场为止!”队列中有人喊道:“毛将军在虎牢关这段时间,从未薄待过我们,自他来之后,虎牢的流民减少,强盗不见,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若是在此刻我们不与他同生共死,还待何时?!”

众人转头,竟是那军中的卢大夫,平日里他严肃惯了,不认亲不认情只认理,却在这时说出这番话来,端的是叫人动容。

“对!在这等危机的时候,只要有手有脚的,都应上战场战上一战!叫他魏国知道我们上下一心。”霁儿站在前头,穿着铠甲,英姿飒爽。“二殿下与三殿下从知虎牢关有难,便赶赴过来,从未有退缩的意思,我们还有何所惧的!”

众人听着这热血沸腾的话,更是坚定了不走的决心,就是那些带伤的战士,也都站在队伍的末尾,不肯离去。

齐妫被刘文堵在营帐内,丝毫没有办法能够将自己弄出去。

“刘文,你清醒点,现在殿下与毛将军正在战场上,你却在这里守着我,若殿下有什么事情,你如何向我交代了去?”齐妫嘶哑着声音,痛苦地在内里来回踱步着。外面的情形她现在一无所知,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废人的问题了,而是一个累赘!

刘文怔怔地站在外面,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声道:“王妃,殿下是这样嘱咐属下的,属下也没办法,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那属下,安置好您之后,必然也是跟他一起去了的。”

齐妫眼圈通红,怎奈根本就无法流出泪来。这已是缺水的第二日,莫说那日夜奋战的战士,就是普通人,也都已经能渴死一大半了,而魏军的进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更加猛烈,由之前的一日三次进攻,到现在轮番上阵,根本就不让宋军有丝毫懈怠的意思了。“刘文,莫说这般丧气的话。我是王妃,若是殿下有事,岂能独活?”

刘文一愣,竟是无言以对。

“刘文,今天夜里,你带着王妃突围出去;不要管这边,只管将王妃直接带向江陵便是!”刘义隆来到营帐外面,对着坚守在那里的刘文嘱咐道。

刘文摇头。“殿下,属下自愿请战!护送王妃的事情,还请殿下另外安排他人!”

“没有人会比你让我更放心,听着!”刘义隆拿眼望了一眼营帐。“这几个时辰,你万不可将她放出来,她比你机灵。”

“义隆!我有话与你说!”齐妫跑到门口处,隔着门帘喊着他。

刘义隆静静地站在阳光底下,听着她嘶哑的声音,心没来由地痛了起来。

“你放我出来,我要与你一同上战场;如若不然,我便现在就自寻短见!”齐妫敲打着门帘上钉上的木板。

刘义隆一怔,转头看着刘文默默站在那里,轻声道:“你待会儿进去将王妃的手脚都给绑了!记得轻点,别勒着她了。”

刘文为难地看着他。

“待今天夜里突围时,要解开来,可记得?”刘义隆再一次望了望门帘处,转身便向着毛德祖的营帐那里走了去。

果然见着那里已经来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站在烈日下不动不摇。

“三殿下。”霁儿见着黑了半圈的殿下,本就生得瘦削,此刻端的是老了许多去,就是那棱角分明的脸,似乎也再这几日的恶战当中,被磨平了不少。

刘义隆点头,转头却见着刘义真站在里头,走上前轻声道:“二哥,别闹了!你出来。”

刘义真邪魅地笑了一下,嘴角轻扬,缓缓道:“三弟,你这般与二哥说话,不太礼貌罢。”

刘义隆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便对着众人喊道:“各位,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一路前去查看城墙破损的情况,一起修补城墙,由二殿下带队!”说完看了刘义真一眼,转而道:“一路前去后援毛将军,和护军徐林一起,与魏军正面交锋!由本王带队!”

霁儿看着身边的刘义真抽搐的嘴角,转而便自行开始组队,喊道:“身子弱些的,女子,站在我的左手边;年轻力壮的男子,站在右边。”

队伍很快被一分二,刘义隆看了一眼刘义真,点头,便带着一队人向城楼上赶去。

刘义真果然也携着这一对老弱病残,向周边的城墙出巡查去了。

刘义隆穿上铠甲站在城墙上,拿起弓箭,与战士们一道,在用最后的余力抵御着敌军的进攻,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次的抵抗是徒劳的,谁也挽救不了如今这样破败的局面,但所有的人却都愿意将自己生命的最后,放在这拼死抵抗的最后一站。

“殿下,还请殿下速速携王妃离去。”毛德祖赶来,见着刘义隆却是站在城楼的最前面,若是下面逮到空隙,恐一箭射中。

刘义隆目不转睛地射出一箭,淡然却又坚定地道:“还请毛将军再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本王会站在最后!”

毛德祖再无话可说。对着城楼上的一众将士喊道:“各位!我们守在虎牢四年有余,目的便是叫虎牢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现如今敌军枉顾百姓!来攻取我虎牢关!虽我军人单力薄!但既是如此,我朝的二殿下c三殿下却是愿意前来助战,与我等一同生死,我们还有何所惧?为着朝廷对我们的厚望,为着百姓对我们的期许!我们定时要人在城在!”

“城在人在——”城楼上的一众将士用着嘶哑的声音喊着,那喊声虽算不得惊天动地,却叫城楼上的他们,每滚落下去一个石块,每射出一箭,每砸中一人敌军,都振奋不已!

“多谢殿下!”毛德祖深深作揖。说完便只身下城楼前去城门口正面迎战了。

“王妃,属下要进来了!”刘文在外面忐忑地道。

“不行!我正在换衣衫。”齐妫在里头赶紧叫道,她自然知道他刚才对着刘文说了些什么,便将营帐内寻了遍,终于找到了一把bi sh一u,便寻着对着门帘背面的地方,用bi sh一u划出了一道口子,悄悄从那里面逃了出来。

此刻已是日暮,夕阳洒在那唯一的一道城墙上,将它照得格外的凄凉,城楼上时刻有倒下的人影,城中已无多少人马,守在几处城门处,那里,本应该是人马嘶鸣的地方,但此刻,也只能听得见嘶哑的几声惨叫,很快就被淹没在刀枪之中去了。

齐妫尾随在霁儿的刘义真带队的那一队人马当中,见着他们只不过是在巡查各处城墙的损坏情况,便小跑至前面,对着刘义真道:“二殿下,这般没有太大的用处,依我之见,不如将城中那些破旧屋中的柱子与梁都拆下来,城中能搬得动的石头,器械,都搬到城楼上去!”

刘义真惊讶地看着她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你不是被关起来了么?”

“先不说这个,若是觉得我的方法可行,便是赶紧行动。”齐妫看着这长长的一队,虽是老弱病残,到底还是能有些作用的。

“我觉得王妃说得有道理。”霁儿有些喘气地道。这两日来,加起来总不过吃了一餐饭,身子早已吃不消了,此刻又是不停地小跑着,着实觉得吃力得不行。

刘义真点头。“便依王妃说的办。”

齐妫却是发现了霁儿的不对,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对?”

霁儿半眯着眼睛摇头,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恍惚,忽而胃里一阵恶心,禁不住作呕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虎牢破(下) 齐妫的手一颤,为着不让她倒下,奋力地拉住了她,对着刘义真道:“你们先去。”

齐妫身子一软,二人瘫坐在地上,看着苦水都呕了出来的霁儿,哽咽地问道:“你是不是这几日都不曾吃饭?”

待呕吐完了之后,霁儿微微抬眼看着她,微微一笑。“缺水啊!城中本就没人能吃得上几顿饭,我一个女子,少吃些本来就算不得什么。”

齐妫摇头。看着地上的呕吐物。“不对!不对!”

霁儿已经是有气无力,加之正午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此刻真的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要一觉,哪怕是一刻钟,也是好的。可是,全城的人都不曾睡了,好多人这几日都不曾闭眼了,这其中还包括那眼角已经肿得老高又开始溃烂的徐林,如今的他,哪有刚见他时的那般模样。只不过,在她心情,他永远都是那么好看的,胜过其他的一切人!

“霁儿,你坚持住!我们去找大夫!”齐妫强撑着悲痛,将她扶起来走着,干涸的眼眶一阵阵的涩痛。

可是霁儿撑不住了,又是一阵作呕,呕得她肝肠寸断,浑身瘫软得迈不动半分了。“童月,我走不动了。”

“不行!走不动也要走!”齐妫喑哑着嗓音,恨不得此刻说走不动的是自己,那自己就不用承受这份痛苦了。

霁儿突然笑了一下。“战争结束了么?好平静。”

齐妫终于是哭出了声音,就这样拖着她的身体向前行走着。“霁儿你要好好的!否则我会恨死你的!恨死你的!”暮光中突然看见城墙上徐林的影子,喊道:“徐林!徐林!”

“徐林?”念完这个名字,又是一阵呕吐。

徐林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转头看向这边,就这样慌忙之中,扔下手里的弓箭,冲下了城楼。

齐妫已经抱着霁儿坐在了地上,干得疼痛的眼眶只觉得疼痛得厉害,见着她一阵阵的呕吐,却已经什么都呕吐不出来了。她只能抱紧她单薄的身子,感受她一苦不堪言的痛。“霁儿,你坚持住!我带你会江陵去治病。”

“童月,我得了瘟疫,你快走!”霁儿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对劲了,自己的这种状况,不正是今晨间看到的那些得了瘟疫的模样么?

齐妫咬唇摇头,夜风凌乱了她的发丝,将她眉心的痛苦一览无余地暴露在这苍凉的虎牢关,夜空中的上方,却只是硝烟弥漫的战争,没有人去理会一个人的悲伤,没有理会家破人亡,只因还有比那更痛苦的在等着他们煎熬。

“霁儿!”徐林冲下来,伸手从齐妫怀里夺过她的身子,眼神中,带着迷茫与惊慌,不知所措地看着已经唇发紫的女子。

霁儿伸手,宽大的衣袖落下,露出她少女泛出紫色的手臂,抚在他的脸上。看着这叫自己痴痴缠缠地思念了十多年的脸,暮色中,他仿佛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对着宠溺地笑。“我想,嫁给你。”

徐林伸手捞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好。”

霁儿嘴角扬起,眼睛轻轻阖上,手在徐林的掌中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徐林伸手去抓,却见她在无声息。

夜风在头顶上吹过,拂凉着他的心,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眼中却无半分泪光,那涩痛的滋味,却远不如他心中那如如针锥的刺痛。

“徐林,跟这场战争完了之后,我们还是回到会稽,可好”

“好。”他道。

“我定是要与你在一起的,你在军中,我便陪你在军中!再不愿与你分开了。”

“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功名,人若死,留得这身后名,又有何意义?不过是一堆白骨。”她浅笑嫣然,仿佛“死”会离他们很远,很远远到,他们完全有许多的时间,可以一起谈论“死”这个可笑的词语。

可谁曾想到,死就在眼前!在这战乱纷飞的地方,死,太常见了,常见到,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曾经葬了谁的年华谁的梦,葬了谁的心谁的痛。

城楼上依旧时刻有人倒下,城门口时刻有人鲜血流淌;每个人都在失去中痛苦不堪,却又在痛苦不堪中坚强地活着。

齐妫瘫在地上,看着那个眼眸紧闭的女子,她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拉着自己在阳夏的小街小巷里奔跑着,只为得到那个铃铛;再不会因为看了一眼那个叫徐林的少年便泪流满面了;再不会为自己抱不平而挺身而出了,那些她做过的事,她炒过得菜,她说话的话,她陪自己走过的路,还有她快乐开心的音容笑貌这个陪着自己走过十几年的女子,在这个叫虎牢的地方,永远地回不去了。

徐林突然横抱起她,转身向城楼快步走了去。

留下瘫在地上的女子。

我们常常以为,老天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许多感激可以等以后再说谢谢;许多感恩可以等以后再报答,许多愧疚可以等以后再幡悟;殊不知,老天给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而我们却忘记好好地对待身边的人,等到失去之后,才记得,你还有好多话想要与她讲;好多事想要为她做;好多路,想要与她一起走

徐林抱着霁儿奔向城楼,站在上面俯视下面的魏军,他们人愈来愈多,攻势越来越强劲;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刘义隆走了过来,看着他怀里的霁儿,一惊。“徐林。”

徐林仿若未闻,望着这个狼烟四起的战场,以及人马倒下的声音,刀剑相击的声音,死亡的惨叫声突然轻声道了一句:“霁儿,你素来言要与我同袍而战,今日,我们便一同出战,可好?”

怀中的人儿却早已没了气息,任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与她再无半分干系。

徐林咬唇仰天长啸一声,抱着霁儿纵身跳下了城楼,两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在夜火刀剑中,飘向了楼下,如两只蝴蝶,在空中划过。

“霁儿——”齐妫只来得及伸手,却是一场空;所有的悲痛,随着这一声嘶喊,都涌了出来。

刘义隆只扯下徐林身上的一片衣衫,却见着她似要一起跳下去的模样,赶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齐妫转过身愤怒地挣扎着,捶打着他的胸口,嘶哑地喊道:“你放我下来!霁儿!霁儿!”

刘义隆任由她愤怒的拳头狠狠地捶打在自己的胸口,紧蹙着眉头,默不作声。手却紧紧地抱着她,生怕稍不留意,她也是这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霁儿!霁儿!”齐妫叨念着,眼眸中怒火加悲痛交缠着,那种欲哭无泪的痛楚,叫她恨不能以头撞地,恨不能以最决绝的方法,在释放自己内心的痛苦。

待到她喊叫着的声音完全嘶哑下去了,身子再无力气折腾了,只剩下眼神呆滞地望着天空了;刘义隆才将她抱到城楼内侧,理着她凌乱不堪的发丝,道:“月儿,徐林他这样做;是想魏军感染瘟疫,叫他们无力攻城。”

齐妫将无神的眼睛转向他。

“徐林他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做的。我们现在能做的是,不能叫他们白死,守住虎牢关,若是他们大片瘟疫,许能像青州一样,叫他们不战而逃。”刘义隆轻声道。

齐妫木讷地转头,望向城楼外侧一个个倒下的士卒,他们就似那风中的干木,除了奋力死战,似乎再无其他动作了;而如今,已经是两天两夜不曾睡过,别说进食,就是一日都不见到几滴水,这样的守卫,如何叫人承受得住!“为何朝廷不派援兵!为何?!”

刘义隆看着她的口型,看着她嘴角因为干裂而渗出来的鲜血,心疼地伸手轻轻擦拭。他内心的苦痛不必她少得半分,朝中就这般抛弃了虎牢,将虎牢的一切危难排除在宋之外,小小虎牢,如何能够抵御魏军的千军万马!皇兄,你可有看到这些?!

“报!西北角城门口崩溃!”

刘义隆一惊,对着齐妫道:“你乖乖地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说完便转身对着来人道:“速速增兵西北角!”

齐妫却一把拉住了他,目光留恋地摇头。

刘义隆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的,我要等着做父亲呢!”

齐妫喉咙一哽,抓着他的袖子更加紧了。她突然记起那日霁儿也曾说要等着做姑姑,可是现在呢!她还是不愿做这个姑姑,便早早的离开了自己!

刘义隆转过身抚了抚她的头,安慰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叫自己有事的!你要信我!若是不去西北角,只怕城很快就要破了!”

齐妫眼圈通红,缓缓地放手,怔怔地望着他迅速地下了城楼,转而便在这夜色中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突然就开始疯狂地害怕起来,疯狂地痛心起来。扶着旁边的城楼,快步地移动着不稳的步子。

却被人一下拉住了胳膊。齐妫毫不理会,依旧向前走去,却发现来人毫不动摇地拉着她,根本没有放手的打算。齐妫转头怒视,打算张嘴说话时,才记得自己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

原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找他找得焦头烂额的刘文,此刻见着了,哪里还有放行的道理,任她如何怒目圆睁的,怎么也不肯放手来。“王妃,属下得罪了!殿下让属下在这里看着您。”

齐妫甩着袖子,一个劲地想要将他甩掉,但他却是如泰山般岿然不动。齐妫指着自己的嘴巴,叫道:“你放开我!”

刘文愣愣地看着她的嘴巴,道:“属下听不懂王妃在说些什么。”

齐妫却突然发现,城楼上出现了魏兵,拉着他指着他身后的人。

刘文见着她神色不对,赶紧转身,竟然见着好些魏军已经通过绳索爬了上来。顿时一惊,一把背起齐妫,便箭一般地冲向楼下去。

“城破了!保护二位殿下与毛将军突围!”骑在马上的范道基一边杀敌一边对着城内的人喊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失语 刘文背着齐妫将她放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当中,赶着马车向前跑去。

齐妫试着掀开帘子,哪里知道他早有防备,外面用了一扇木门全都封住了,只留下窗口一个小口子。根本出不去。

“王妃,属下带你突围。”刘文坐在前面赶马车,听见里面没有声响,才记得她没有了声音。便又道:“您放心,他们会保护三殿下与二殿下的,属下只负责将您安全送到江陵就好。”

齐妫已经无力再挣扎,掀开窗帘,一眼望去的几个城口全都沦陷了,魏军蜂拥而进,宋军根本就挡不住那架势。

“保护毛将军!”范道基在前头喊道。

“我誓与此城俱毙,义不使城亡而身存也!”毛德祖在人群中高喊道。“保全殿下,共同杀敌!”

人群中的宋军听到此话,便都无所顾忌,生死由他地奋力厮杀了起来。

范道基带领二百人突围,齐妫的马车紧随其后,为防止利箭刺穿马车,刘文一边赶车,一边挡住射过来的箭,左右闪身,一刻不停息地与魏军周旋着。

车内的齐妫无望地望着这人山人海都是魏军的人马,想那西北角的人,是否还依旧在,他离开自己时那般的急匆匆,都未曾说上一句话;那霁儿的尸首,是否被千万人踩踏而过,是否还能在战后找到她的尸体这一切可怕的事情,在她脑海中缠绕不去,叫她生不如死。她知道这一切的安排,定时他做的,他定也猜到自己不肯弃他而去的,便做了这等手段,叫她只能由着所有的悲剧在眼前发生,却叫她毫无办法。

二十三日晌午,虎牢完全被攻破,包括毛德祖在内的宋国虎牢将领都被魏军生擒,城内所有将士全部阵亡,未有一人投降魏军;唯一突围而去的,是参军范道基,突围之后,也只剩得寥寥数人。

整个虎牢关成了一片废墟,三道城墙全都被摧毁,关内饿殍惨死者遍地,鲜血落地即干;能被拆掉的房屋全都拆毁了,留下的,不过是碎瓦残骸,魏军为了攻取虎牢关,加之瘟疫的侵扰,损失十分之二三。

而刘义真与刘义隆被乱军冲散,在此次战争中失踪了。

因虎牢关已属魏国,再无人来此地寻他二人。

至此,魏军占领了宋国的司州c兖州c豫州所属各郡县。

随范道基突围之后,刘文身中两箭,所幸并未致命;中数刀,却将齐妫带到了江陵。

江陵的五月,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与虎牢不是同一个世界一般,这里一片安详,百姓的脸上,多的是笑颜与开怀,他们过着普通的生活,享受着这世间难得的闲暇与繁忙。

如儿因家事,早已离去,却留下一床绣好的被褥,上面大红色的牡丹鲜妍盛开,一如她消失的容颜。齐妫抱着那床被褥,想她离开江陵时对如儿说的要嫁妆的话,仿佛就在昨日;但人却已经阴阳相隔。

鱼儿常常独自一人垂泪:二殿下不知所踪,现在下落不明;而王妃已经回来半月,却从此不言不语,每日只坐在院中发呆,木讷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她不会说些安慰却又没用的话,所以,只能偷偷地看着她。

齐妫看着那间书房,他一天的大半天时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但只要一忙完,他出来见的,必定是她;那日离开江陵,他为自己梳妆,能为自己梳妆的男子啊!在这世间,又有谁呢?转过头看见偏厅旁边的厨房,霁儿好像正在那里烧菜,她总能变着花样弄出许多好吃的来。

可是一恍惚,院子里依旧是一片的平静。什么也没有,只有日影西斜,将她的样子慢慢拉长,再拉长;将她的影子变淡,再变淡,直到消失不见,一道道的黑幕见她吞没,所有的孤独与寂寞都淹没在这寂静无声的院落里。

院中栽下的梨树,还在月色中娇小地摇曳着;她突然记起那时他二人争辩。“桃花好,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却道梨花好,一树梨花一溪月。

梨花离花。她突然痛恨自己当日为何一定要喜欢梨花;桃花多美,粉色压枝头,就如他的笑颜,叫人隔世不忘。她喜欢桃花,一生一世都只喜欢这桃花,只要他回来,她喜欢什么都可以。

可是,这么多个日夜,他却不曾入梦来。齐妫愕然醒悟,竟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心念道:他或许没事,不是说不入梦的人,都是因为在这世上么?

“王妃”鱼儿站在她的身后轻声唤着。

齐妫擦干了泪。不声不响,

“王妃你要节哀,你现在有身孕,对孩子不好的。”鱼儿词穷。

齐妫点头。却依旧呆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建康那边,司空徐羡之c尚书令傅亮c领军将军谢晦因为前方战败,丧失国土,上疏自请处分。刘义符下诏书,不予以追究。

他整日里,不过是与那叫惠儿的小姑娘玩得不亦乐乎;那小姑娘聪慧,能从刘义符的话语中判断他的心情好坏,便也找定了好时候去取悦她。

而他自打听到齐妫已经安全回到江陵之后,便就放心了。这日在后宫中与海盐袁妍说起这事情,问道:“现在庐陵王下落不明,朕觉得将王妃接到建康来安置更为妥当。”

袁妍自打听到说刘义隆下落不明之后,心情真是大好,想着她袁齐妫大好年华就丧夫,看她以后还嘚瑟什么。这以后不管有什么,都不过是个寡妇了。当下听到刘义符的这番说辞,便有些不悦,却又是不好发作。

“皇上,王妃现在正是悲痛,在这般舟车劳顿,岂是能吃得消的?您还是先让王妃在那边休养一段时间再说罢。”惠儿坐在旁边玩弄着自己的小辫子娇俏地道。

刘义符看着她的眉眼,越发觉得她像齐妫了,只是像终归像,却到底不是她。

“皇上,惠儿说的也不无道理;皇上想得周到,但臣妾以为,她现在实在不宜进京。”袁妍赶紧说道,生怕他一语既出,便无法更改了。

刘义符沉默了半晌。“朕日日在这宫中,真是无聊至极;两位弟弟却都替朕助战,现在却是他们的妻儿都照顾不到,颇感伤怀。”

“皇上不必担忧,您派人前去安抚一番便是;现在国事繁重,若皇上信得过臣妾,臣妾愿去江陵走一遭。”海盐在旁边道。“毕竟,她与臣妾曾经也是至交好友。”

“皇后娘娘如这般说,只怕臣妾是定要去的!我们乃是姊妹;且皇后乃是gu一 u,岂可轻易出宫的?此事臣妾代劳是更妥当不过的。”袁妍含笑道。一想到她失去的丈夫的那般落寞的样子,她心里边痛快得不行,若不去给她添些堵,实在是过意不去的。

“那小女也与嫔妃娘娘一起去罢,这宫中也是闷得很,皇上可要许了小女才是。”惠儿娇笑道。

刘义符迟疑地看着她二人,他自然知道她们之间存在的过节,到底还是不想她前去,便道:“容朕再想想。”

袁妍对着惠儿使了个眼色。惠儿会意,却也不再言语,她知现在再说下去,只怕是适得其反;便也左右言它去了。

齐妫走在满是泥泞的路上,她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只知道需要一直向前跑去,地上的泥水溅了她一身;天空下着蒙蒙的细雨,打落在她的发丝胸前,她抬眼望着前方,一片迷蒙,什么都看不见,转头看着后面,依旧是一片迷蒙,周边是一片片绿色的稻田,在雨中张扬着他们的姿态;她就在这其中跑着,跑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溅起泥水的脚步声,在这条孤寂的小路上,毫无目的地跑着。

“月儿——”一个声音传来。

齐妫咋然望向四周,却并未看见任何人,但这个声音,却又是那般熟悉。

“月儿——”又是那个声音。

齐妫旋转着身子,想要找到这个声音的出处,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她急匆匆地想要去掀开那些迷雾,想要还她一个清醒的世界,可是,那些迷雾却是触不到的缥缈。她的脚步突然更加急促起来,奋力向前跑去。

“月儿——”

齐妫能听得见,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可就是见不到人,她知道这个人是谁,是谁在这样唤自己,可是为何却总是见不到他?她就这样跑着,水蓝色的衣衫上全是泥水污渍,脚下的绣花鞋早已被泥水浸透了;但天空依旧是一片迷蒙,甚至,她一伸手的地方,都开始看不见了,她突然感觉到窒息:这是要死了么?是不是死了,就可以见到他了?是不是所有的迷雾将自己挤压之后,自己就可以重新见到他了?

“月儿——”

她赶到一阵窒息,睁开眼睛。看见一双长睫毛的眼睛,满眼忧郁地望着自己。

见着她醒过来的那一刻,他的笑容绽开,弥漫在整个脸上,闪亮了那一室的清辉。

她却突然暗淡了眼神,眼泪从眼眶中似决堤般地滚落下来。贝齿紧紧咬着那唇瓣,似要将它生生咬碎了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鱼儿扶着身受重伤的刘义真,看着躺在床上泪流满面的她,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刘义真是在虎牢被攻破之后,逃出来的,但也在乱军中被砍了两刀,加之之前的伤势,几度昏迷在路上了,幸得后被逃出来的士兵所救,听得齐妫已经回了江陵,但刘义隆却下落不明,想着她定是伤心至极的,便擅自决定先来江陵看看她,瞧着此刻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她,当真不知她这半月多的时间是如何熬过来的,刚才见她初醒时见自己的惊喜与瞬间的黯然,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却又似心甘情愿。当下让鱼儿将自己扶着坐在床边,轻声道:“起来吃些东西罢。”

齐妫泪眼朦胧中遥望着他苍白的脸色,思来他必然也是身受重伤的,却是来了这里瞧她来了,遂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

“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若是不按时吃饭,胎儿会吃不消的。”刘义真含笑,伸手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来,见着她依旧清丽隽秀的面容。

齐妫点头,却依旧是不肯说话。

鱼儿见着她愿意吃东西,便赶紧叫刘武张罗去了;这些日子,有时一天也就记得吃一餐饭,吃得也是极少。看着都是可怜见的人。

齐妫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眼泪又兀自留了下来:刘义真是真的活着的,那他也一定会是活着的!一定是!

刘义真被她这一拍之下,顿时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心惊肉跳。却看着她那般的神情给忍住了,轻声道:“你也不必每日都伤怀了,三弟现在不过是下落不明,就像我一般,现在不就好好地出现在你的面前么?”

齐妫看着他轻笑的模样,吸着鼻子抿着嘴点头:只要还没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鱼儿将早膳的桌椅摆放在院子里的厚朴树下,晨间气温不算高,院中还夹杂着露水的气息,偶尔细细地风吹过来,倒是一阵凉爽,兼是坐在树下,更是清凉舒适。

齐妫看着他竟是用左手在吃东西,想他应该是有重伤在右手上了;只是左手也受过伤,现在看着他,动作很是笨拙。

刘义真抬眸看着她,梳洗过的她仿佛出水的芙蓉,清新秀丽,就似这晨间的清风,轻轻拂过他的心田,叫他欲罢不能。可忽然想起桌边放着的那一副碗筷,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顿时充满了鄙夷。“我右手挨了两刀,现在不怎么方便,所以暂时先用左手解决;但你看,我这左手也是很灵便的,不比你那右手差了去!”刘义真有些自豪地挥动着自己的左手。

齐妫眼眸中泪光点点,点头。将盘子里的几样菜夹到他的碗内,扯着嘴笑了一下。

看着她突然绽开的笑容,仿佛要将这晨曦都比得黯然失色一般,空气中有了一丝丝生动的气息,在这院中飘荡着。鱼儿舒了口气:她终于是笑了。

刘义真挂着两条胳膊却是叫齐妫不得闲,硬是要拉着她去什么绣坊与慈善堂看看。

“你看啊!本王长得这般倾国倾城的,却是至今都没有娶亲;我听闻绣坊都是女子,倒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刘义真大言不惭地道。

见着她依旧是不动神色,仿佛整个人都与他不在一处一般。

“本王如今连鱼儿都给你了,身边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就是哪怕去找一两个丫鬟,本王心里也是舒坦啊!”刘义真喋喋不休。

鱼儿站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现在府中也的确没了什么人,多数都被叫出去寻找殿下的下落去了。“王妃,不如就去瞧瞧罢,这绣坊自您回来都未去瞧瞧,且如儿姐姐已经回去了,那边也是无人照看。”

齐妫这才记得有绣坊这一个事情,转头看着满是期待的鱼儿,便点点头。

坐在马车内的二人一时无话,齐妫依旧是不言不语,眼神空洞无力。

“听闻江陵这边郊外的景致不错,晚间天气甚好,不如多出去走走,你现在也已是六个月了,不能老沉闷在这屋内。”刘义真看着她认真地道。

齐妫转头过头,抿嘴认真地点头。

到绣坊去了一出之后,刘义真便命刘武将马车赶至郊外,此刻正是太阳西斜,已经不那般刺眼了,山间早已阴凉了下来,柔和的光线从山头照下来,在周遭的草木都笼罩在那其中;旁边的江水滔滔,在夕阳下泛起一红色的碎光,此起彼伏,几声莺啼婉转之后,那日光便落下得更快了;只剩得暮光在恍惚地照着这寂静的山间。

齐妫就这样独独地坐在旁边的草地上,看见那滔滔涌动的江水,眼泪就落了下来。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在心头涌了上来。

虎牢一战,她失去的太多了!那些曾经相识的,相知的,相爱的,瞬间都叫她失去了。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便是这腹中的孩子,若不是它的牵绊,只怕她现在已经随着他们一起去了!

刘义真却是热心地指挥着身边的刘武与鱼儿爬上树去摘果子来吃。转头看着坐在草地上无语凝咽的她,心里却是只有叹息的份儿:她心里想的,自然是只有他。

手握着几个茶果子跑了过去,递到他的跟前,笑道:“可知道这是什么?”

齐妫拿眼看去,见他手上有几个状似桃子的东西,但颜色却是半透明的绿色,那鲜亮的颜色衬在他的掌心,当真是可爱至极。却并不知晓是什么。

“不知道罢,这在我们南边很常见,我们称它为茶果子,味道清凉微甜,水分很足,你吃个试试。”刘义真笑着递给她一个。

齐妫半信半疑,拿起一个细细咬了一口,果然觉得那果子香满口,汁水充足,入口甘甜,嚼起来清脆爽口,禁不住点头看着他笑了笑。

刘义真舒了口气,也随手拿了一个吃了起来,见着那两个家伙还在树枝间窜来窜去,似乎心情不错。

只是转瞬的,她就觉得如鲠在喉,无法下咽。她记得也是在这江边,他搂着自己不肯放手,嬉笑怒骂;若是此番不去虎牢,那他们依旧能时时坐在这江边,说着话儿,聊着天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刘义真住在这里,似乎便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一边安排自己的人出去寻找刘义隆的踪迹,一边照顾着齐妫的起居。

为着她心情好些,便成日里不是去绣坊,便是去学堂看孩子念书;每每见着那些幼稚的孩童咬字模糊地念着诗词时,她便能忽然忘记其他的一切,嘴角挂着笑容,看着那群天真可爱的孩子。

或是时常弄些新鲜的玩意儿给她尝试;偶尔刘义真也会捧着书本在廊下来回念着,虽无章法,但怎奈他的嗓音好听,在这炎炎夏日,也并不觉得刮躁,便都随了他去。

或是与鱼儿一起在厨房倒弄些吃的,不过最后都是两个黑不溜秋的人急急忙忙地从厨房跑出来,泄气地望着手中的锅铲与勺子,最后只能无奈地笑笑;但此举却是能逗笑坐在廊下静静发呆的她。

或是让齐妫坐在水边,自己下水摸鱼,最后是好容易摸到几条小得不够一餐的鱼,却被鱼儿愤怒地放掉了,原因是她是鱼儿,怎可能会叫人吃了她的同类,于是刘义真只能穿着湿漉漉的衣衫空手而归。

或是拐着鱼儿上街,挑着各色花布,叫人做好了小娃的衣服,送到齐妫的跟前,叫她莫名其妙,却又深深感动着。

在这折腾的日子里,刘文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带着府中的全部护军便出去找刘义隆去了,府中依旧是鱼儿与刘武照看着。

齐妫开始处理这里的公文了,将看过的公文里的重点一点点地记下来,用着她熟悉的隶书,一笔一画地记录着,好像他还能看得见一般。然后想要处理的事情都交给刘武传达下去。

江陵的民用大船已经启用了,来往的商贾也多了起来,尤其是因着这边的绣坊启动之后,来来往往的人便更加多了起来,这边便也能时常看见一些外面来的新物件了。

在虎牢时,刘义隆便已经奏请朝廷减少这边的赋税了,以增加百姓的收入;现在朝廷已经答应了此事;所以,这边的百姓对王妃与殿下,便都是感激不尽了。

只是,齐妫依旧在翘首期盼着那个人能够回来,能够看一眼这边的人和事,能够回来做父亲

这日,府外竟出现了少有的仪仗,弄得下面的人赶紧进来通报。

刘义真正在给齐妫念书,说是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熏陶一下文化,齐妫便也由着他去。听到这个消息,扔下书本,便与其他人一同出门去瞧瞧是何方神圣来了。

独齐妫坐在廊下,想无论什么人,她也不过是不想见的,便折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娘娘如何千里迢迢来此了?”刘义真淡笑着上前。

袁妍扶着惠儿的手,点头施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含笑道:“却不知二殿下在此,且不知现在王妃如何了,可也未见她的人。”

刘义真伸手做了请的姿势,道:“王妃进来身子不好,嗓子损坏了些,不能出声。不便出来相迎。”

袁妍赶紧蹙紧了眉头,痛心地道:“是吗?本宫也是听皇上说三殿下下落不明的事情,特地来此地瞧瞧王妃的,想着进来必然是伤感得很了,毕竟三殿下到现在也是毫无消息的。”说完别有意味地瞧了刘义真一眼。

那鱼儿赶紧折身回去,将袁妍来此的消息告诉了齐妫。“王妃,按理说您还是在孝期,这怀孕,是有违孝道的,奴婢听闻这娘娘爱嚼口舌,便是躲她一躲罢。”

齐妫点头。心道:她倒是有闲情逸致得很,这会子竟然还要不远千里来这里瞧一瞧她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什么事我顶着! 将袁妍迎进来的刘义真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冷声道:“娘娘这话倒是说错了,她不过是最近爱吃辣,将嗓子给宠坏了;至于三殿下的事情,娘娘多虑了!本王都回来了,他不过是晚些而已。”

袁妍顿时觉悟自己将话说错了。站在那里自然也只讷讷不得语。

“哦!对了,瞧娘娘这身子也不错的,这千里迢迢来此,不会是就想看看三殿下下落不明是否属实罢?是不是又打算在皇兄面前说上一番?”刘义真懒洋洋地斜睨着她。“本王是句玩笑话,娘娘切莫认真,认真就没意思了。”

这刚坐定就被他气个半死;却叫他一句玩笑话给带过了去。袁妍只得干巴巴地坐着,含笑道:“哪里的话,二殿下向来洒脱,自然也是说笑。今日看着殿下在这里,必然也是能照看好王妃的,本宫也就不挂念了。”

齐妫却是独自坐回了院子里,懒得与她在一处斗舌。少不得刘义真陪着她斗会子了。

“王妃近来好得很,有本王替三弟照顾着,定是不会叫他人随便诬陷与嘲笑了去的。”刘义真斜倚在椅子上,哪里是一份尊重人的态度,堪堪叫坐得端正的袁妍看着便受不住。

本是打定主意要来这里奚落一番袁齐妫的,却不想这个平日里就不羁的二殿下也在这里,连着往日机灵的惠儿也识趣地站在旁边不言不语。

“二殿下说得对!在这当口,就怕有些人喜欢嚼口舌,叫王妃不痛快了去!尤其是那些个底下的贱民;看着人家不好了,更是要上来踩一脚的。”袁妍干巴巴地笑。

刘义真突然坐正了身子,一脸的黑线,冷声道:“娘娘此话是何用意?三弟现在只是不知下落,哪里就不好了?莫不是娘娘知道不好了?”

袁妍吓得一怔,赶紧道:“本宫是说急了些。”

“娘娘是高高在上不错,但本王自是皇兄的臣弟;莫说后宫不得干政,就是连着这些不好的话,若是传到皇兄耳朵里,不知道他会作何想。”刘义真鄙夷地看着她。“这江陵的百姓没有一个贱民!他们对王妃只有敬重与爱戴!本王来江陵将近三月,每日里接到百姓送来王府的物件不计其数,你当这宜都王妃的贤德称号是随便得来的?”

袁妍竟被他逼得无话可说。

然刘义真却不依不饶的继续道:“若娘娘真是有心来安慰王妃,进来起码是称呼一声‘姐姐’,不是这般,那也应该是好言相劝,现王妃孤坐在房中,为何娘娘却不去安慰一番?莫不是此番前来,就是为着看热闹罢?”

袁妍满脸的怒色,正待发作,却又听着刘义真道:“娘娘不必动怒,若是觉得有委屈了,大可以回京之后,与皇兄说上一说!叫他责罚于本王便好,今日你来这里是客,自然会好好招待你一番!”

这嘴快得,竟是叫袁妍一句话不是,便不需要说一句话了。

“鱼儿,去与娘娘收拾了一间上好的厢房,务必要仔仔细细打扫干净了。”说完又唤着刘武,俨然一副官家的姿态。“刘武去将娘娘的东西搬下来,好生些,弄坏了你可是赔不起。”

二人得令离了去。

刘义真却突然转换了一脸的笑容,上前作揖道:“娘娘想必舟车劳顿了,便去好好梳洗一番。”

袁妍也只得起身,含笑道:“多谢殿下了。”

齐妫虽有身孕,但衣衫穿得宽大,加之肚子不大,竟也好不显得。只本就不想见她,遂干脆连吃饭都不愿意与她在一处了。

刘义真知道她们姊妹不合,但这般下去,难免她到时回京之后,在刘义符的耳边吹风,总要给三弟整出点事情来,便劝齐妫道:“你多少也给个好脸色,若不然,她定是要起头来害你的。”

齐妫扒着饭,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刘义真从椅子上正儿八经地坐起来,看着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好有气无力地又瘫软了下去,道:“好罢!有什么事情我顶着就是,你开心就好!”

齐妫伸出去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用余光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低头便继续扒饭去了

袁妍在这里小住了几日,这里府上的确是每日清晨便能从门外捡到好些新鲜的菜回来,偶尔还有些野味;心道她还真不信她有这番能耐,便使着惠儿偷偷出去查探了一番。

“娘娘,若说起这江陵,没有人不知这位王妃的,竟是不知道有多欢喜呢!”惠儿纳闷地道。“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竟是叫整个江陵的百姓都感恩戴德了去。”

袁妍看着坐在廊下挺着大肚子闲适地看着书的齐妫,也没见她时刻往外头跑,哪里就能叫百姓都知道了她去?“我听闻现在这江陵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她处理的,她竟是有这般能力了去?”

惠儿点头。“娘娘,您倒是可以利用了这一着,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么?她一个王妃,怎么就在这里兴风作浪起来了?”

袁妍脑中一个灵光,拍着惠儿的手笑道:“倒是你提醒了我!如今她这肚子月份大了,府中的人都完全不允许我们靠近了她!真是可惜了!”

惠儿含笑不语。

这小住了几日,因着这府中都无人理会她们,倒是也没趣,加之刘义真在这里,少不得人家也是个正经王爷,又是个嘴巴厉害的,自然也不能做出个什么来,只得启程离去。

“娘娘若是没什么事情,实在是不必如此奔波,这来来回回的吃穿用度,可都是民脂民膏,省着点用罢。”刘义真斜睨着她,想这几日是找不到漏子,实在待不下去了罢。“还请嫔妃娘娘替本王捎句话给皇兄,这边由本王照看着呢!不劳费心了。”

袁妍被他噎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道:“本宫定然带到。”

刘义真上前对着那惠儿左看看右看看,冷笑道:“不过是有几分与王妃相似罢了,传闻在皇兄那里顺风顺水的。”

惠儿颔首不语。

“虽然比起那些连替代品都不如的人来说,你还是算可以的,但终归你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刘义真冷笑,看着她平日的穿着打扮,本就有几分相似,这般一装扮起来,自然是更加想象了。一个十一二岁的人,倒是有了这等心思,着实可怕。

惠儿脸色煞白,扶着袁妍再不说一句话,便出门了。

“不送了!”刘义真在后面笑得欢。

鱼儿站在他的后头,喊道:“殿下,王妃喜欢吃的桃花糕没了。”

刘义真转身点头。“来,随本王一起出去买去。”

已是八月了,中秋桂子飘香,晨间醒来的她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这是门前那一株桂花树飘进的花香罢?如此想着,看着已经凸起的腹部,有些吃起地挣扎起来,缓步走向外面。

此刻还是极早,府中的人都还在酣睡当中,齐妫推开了府门,天空还泛着白光,桂花树茂盛的叶子上,还满是露水,微风轻过,叶儿轻摇,将那露水滴滴答答地吹落了下来,齐妫眯了一下眼睛,那水珠儿便掉落在睫毛上;那股带着桂花香味的清凉瞬间在脸上弥散开来,齐妫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王妃。”

齐妫一惊,睁开眼睛风骤起,吹散她一头凌乱的发丝,也将桂花树上的露水与桂花,一起吹落在她的身上,宛如出尘的仙子;看着站在晨间白光下面的人,泪水再控制不住,脚步凌乱地跑着冲了上去

她就那般冲向了他,顾不得她那笨拙的身子,顾不得那露水浸湿的地面,顾不得周遭的一切,只为去拥抱那个真实的他

等到要靠近他时,却突然驻了脚步。看着他依旧深邃的眸子,瘦削的面庞,在这晨色中,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都叫她觉得恍惚。

刘义隆伸手,目光含笑。

齐妫咬唇,泪水夺眶,将手放在他的手心,感受来自他手心的温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声响,在这八月秋风的早晨,桂花细蕊绽放,香气氲氤在空中,痴缠在二人的心间。

抱住他的脖颈,泪水连同脸上的露水一起滴落下来,她咬着自己的胳膊,告诉自己,这是真的!整整一百零四天了,他再一次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虽然瘦了,黑了,但还是那个他,那个笑起来消散一切阴霾的他,就这样真真实实地在自己的跟前。

刘义真是被一声大哭声给吓醒的,连鞋都未来得及穿上就跑了出来,却见着站在府门外抱在一起的那一对夫妻。

他回来了我,该走了。刘义真轻笑了一下,折身回房中去了。

“月儿,是我。”刘义隆抚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因为哭泣而颤动的身子,心疼地唤道。

齐妫含着泪水终于说了这一百多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讨厌你!”

刘义隆眼圈湿透了,抱着她的身子不停地安抚着,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因为想着她,才坚持下来的。想着他们还要一起走许许多多的路,说许许多多的话,他就不想死去,不想就这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八月的风,吹得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齐妫赶忙放开了他,看着他,道:“可是哪里受伤了?哪里不舒服?”

刘义隆看着她还是一头的乱发,打着赤脚就这般出来了,忍不住叹了一声:如何这般不愿意好好照顾自己。浅哂道:“不讨厌我了?”

齐妫眼圈又是一红。

“三弟。”刘义真走了出来,穿戴一切停当,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你总算回来了。”

刘义隆点头。“二哥。”

“二殿下听闻这边无人照顾我,便来这里瞧了瞧。”齐妫赶紧解释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近在咫尺,却…… 刘义真却指着他身后的人一个姑娘,问道:“这姑娘是?”

齐妫这才注意到刘义隆身后站着一个姑娘,大约十二三岁,模样长得还算清秀。“你是?”

那姑娘躲闪着眼睛,并不敢去看齐妫。

刘义隆拉着齐妫的手,浅笑道:“当初我重伤昏迷,被她发现了,后来刘文找到我之后,她却是不愿意再回去了,一定要跟了来。”

齐妫抬头看着他,却是不再言语。

“夫人,民女无亲无故,救了殿下纯属巧合,还望夫人好心收留了民女。”那姑娘颤颤地将这话好容易说完,早已面色通红不知所措了去。

齐妫默默站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月儿?”刘义隆看着她呆呆的模样,轻声唤道。

齐妫回神,看着依旧站在跟前的那个姑娘,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进去了。”刘义隆一把横抱起她,转头看着刘义真。“二哥也一齐进来罢。”

刘义真看着那穿着朴实的姑娘,确实像是那种穷苦的孩子;但是,若按她此刻的心情来讲,谁愿意自己日夜思念的丈夫突然带个姑娘回来的?还是个比自己年轻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刘义真跟在后头问道。

“小女,姓路名惠男。”姑娘颔首轻声道,迈着脚步跟在他们的后面。

齐妫微微转头,用余光打量了一眼身后的姑娘,心中却突兀地疼了一下。

进到府内,刘义隆将她放在床上坐好,抱怨道:“八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了,你倒是赤脚在外面走,也不怕伤着身子。”一边说着,一边给她穿上鞋子,看着她凸起的腹部,打趣道:“莫不是够不着鞋子罢?”

齐妫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笑。

牵着她的手将她放到了妆台前,将她凌乱的发丝一缕缕地梳理好,绾上发簪,对着镜中的她笑道:“以后你这般,只怕都得由着我来了。”

齐妫转头望着他,伸手扑进了他的怀里,拿着脸蹭着那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

刘义隆爱怜地拍着她的脑袋。“辛苦你了。”

齐妫摇头。

“殿下,早膳已准备好了。”外面刘武欢快地道。能够看见他回来了,还是抱着王妃进来的;他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去了。想看见那姑娘的那一刻,生怕王妃情绪崩塌了。

刘义隆牵着她的小手,笑道:“吃饭去了。”

本来打算即刻就走的刘义真却留了下来。是夜,也不让人家小两口有甜蜜的机会,便将刘义隆叫了出来。

“二哥这般着急叫我出来,不知所谓何事?”站在院中廊下的刘义隆轻声问道。

坐在地上的刘义真举着壶酒对着他指着旁边的台阶道:“坐。”

刘义隆走上前去,与他坐在一道台阶上,看着院中月色如水,洒落在厚朴树上,那影子在地面上,摇曳生姿。记起那一日与她一同爬树去摘那厚朴花的日子,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你打算将这带回来的路姑娘如何安置?”刘义真饮了一口酒,将酒壶递给了刘义隆。

刘义隆指了指自己的左胸,淡笑了一下。“伤还未好全。”

“一百日了,还未好全?”刘义真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不是,在逃亡之后被救之后,又被几个来路不明的人袭击了,差点丧命;若不是路姑娘为我挡了致命的一刀,只怕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刘义隆缓缓道。

刘义真不禁蹙眉,问道:“那路姑娘岂不是也受了重伤?”

刘义隆点头。“对,腹部受伤了,以后,都不知能不能生育了”说这话时,他内心也是翻江倒海,他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那,依三弟你的意思,便是定要将她留在身边的了?”刘义真又吃了一口酒,觉得苦涩得不行。

刘义隆沉默了,望着月亮东移,院中的影子也跟着移动着,这一日下来,院中各色景物影子,总要不停的移动着方向,人生大概就如同这般:物换星移,总是在不断的变幻,至于最终变成什么样,谁都不能确定。“她,不愿意走”

“所以,救命恩人嘛!自然就只能以身相许?”刘义真嘲弄地笑了起来。“若这世上的女子,都以救命之恩来相要挟,你是不是都要以身相许?”

刘义隆沉默不语。

“若是男子呢?你难不成也以身相许不成?”刘义真冷笑。“我只问你,对月儿可是真心的?”

“二哥。”刘义隆回头看着他,认真道:“月儿是我此生的挚爱,但我同样要想想,现在这姑娘跟着我,她图着什么,难不成你要我将她丢弃了?”

刘义真嗤之以鼻,道:“我何曾叫你丢弃了?你给我便是!她若只是想要这荣华富贵,我倒是可以将这侧妃之位给她便是。”

刘义隆怔怔地看着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囔囔道:“为谁?”

刘义真仰头又是一口酒灌下去,淡淡道:“为着一个想要珍惜的人。”看着刘义隆诧异的神色,含笑道:“月儿快要生产了,你好生照料她,生孩子这等痛苦的事情她都肯为你做,再不疼惜她,便枉费了你们之间的一番情谊了。”

刘义隆夺过他手里的酒,猛地吃了一口,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多谢。”

刘义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站起来道:“夜深了,我要睡了,你也早些睡,这段时间也累坏了。”

刘义隆点头,看着他的影子在月色下消失,心中淡淡的思绪涌起:竟不知他有如此爱她

齐妫站在门口将这话全数听了去,怔怔地看着坐在台阶上发呆的他;这一百零四天的日子,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恍若隔世?他是真的要娶侧妃么?是啊!再深的情感,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洗礼,是挚爱又如何,谁能规定这一生不允许人都很多个挚爱?那个为他舍命的女子,本就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不是么?

突然见着他起身,上台阶,向这边走了来。她轻轻合shàng én,加上木栓,转身摸黑朝床边走去。

刘义隆轻轻推了一下门,却发现纹丝不动,又用力推了一下,还是没用,便伸手轻敲了一下门,试探道:“月儿?”

屋内一片漆黑,月光被她轻易地拦在了门外。吸了一口气,她轻声道:“我睡下了,你到别的房间去睡罢。”说完却将脚下的凳子给绊倒了,顿时有些泄气地蹲在地上,愣愣看着这漆黑孤寂的房间。

刘义隆吓一跳,道:“怎么了?是不是从床上落下来了?有没有事?”

齐妫的喉咙一梗,颤颤道:“我没事,夜深了,你去睡罢。”犹记得那时你年少我无知,厚朴树下欢乐痴;原以为你我的相识,是一辈子的相知;到头来终究敌不过时光世事的侵蚀;初心如我,却不再是你;多想时光在那时搁浅,留我们一世如初见

刘义隆扣在门上的手一颤,她是将刚才所有的话都听去了?“月儿,你开门,我要进去睡觉。”

齐妫却已经摸到了床,盖上被子,将耳朵蒙住,再不愿意听见任何的话;如刚才没有偷听,那明日便是不一样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该是多好。

“月儿,你开开门,我没地方睡了,刘文刘武那两个家伙根本就叫不醒;二哥他定不会与我睡在一处的。”刘义隆站在门口叨叨着。

门内却毫无反应。

刘义隆却是少了往日的寡言少语,开始喋喋不休道:“月儿,书房太冷了,这八月的天气了,会冻坏我的。”

门内却依旧没有反应。

“好罢,你既不开门,那我便就睡在这廊下了。”刘义隆心一横,干脆就蹲在门外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她睡不着,尽管用被子捂住了耳朵,可是耳朵却还是细细地去听了他说的那些话,尽管他的声音不大,却还是被隔着被子的耳朵听得真真切切;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太好了?用被子捂住都能听得见门口轻轻的说话声?千里耳的状态?

不行!不能这般心软了,他能愿意在自己之外还娶个女子进门,自己晾晾他又能怎样?他既是也能娶别的女子,别的女子便也能服侍了他去,那便不再要自己了,生完孩子便离了他去便是。

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在困扰着她:他会不会真的就睡在外面?现在天气那么冷,他伤还未好全,万一冻坏了怎么办?万一他生病了怎么办?

齐妫辗转反侧,最后却只能气恼地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取下木栓,轻轻将门打开了一角。

“月儿——”刘义隆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对着她笑,月色下,笑颜清亮。

齐妫赶紧\合shàng én,却怎奈叫他摁住了。

“让为夫进来好不好?外面好冷啊!”刘义隆可怜巴巴地望着一脸冷漠,内心却焦灼的她。

“去书房睡去!”齐妫甩下一句话,依旧不肯放行。

“不要。”说完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我要跟你睡在一处。”

齐妫忙着甩手,竟不记得把门了,刘义隆兴奋地走了进来,将门合上,上栓。将气呼呼的她一把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

齐妫无法,只得转身将脸放到里面,再不去看他一眼。

他呢,也不多话了,上了床之后,便搂着她睡了过去,呼吸均匀地打在她的耳后边,叫她根本就不能安眠;便将他的手拿掉。

他却不到半刻,又将手放回来,还搂着她紧了紧。

她嫌恶得很,想着今后这双手同样也会抱着其他的女子,也是这般看似很恩爱的样子,她心中就没来由地凄凉起来:她不记得当初他给过自己说只娶她一个这样的许诺,更不曾说过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所以,作为一个王爷,有很多侧妃难道不是很正常的?

可为何自己就是这般受不了?!自己明明是爱他的!爱到可以没有了自己!可是,他却要同时爱着那么多人么?只因为他是王爷,还是本性就是如此?

为何那人,近在咫尺,却叫她觉得远在天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带不走的情仇爱恨 翌日清晨,刘义真直接找到了那唤作路惠男的姑娘,看着她装扮依旧,缓步走过来,颔首施礼,轻声细语道:“拜见二殿下。”

刘义真看着她的眉眼,若不是有齐妫的那番容颜在,当真是个长相不错的姑娘。点头道:“是这样,本王与三殿下昨日商议了一番;本王身边也没什么人,瞧着你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也甚至喜欢。”

路惠男拿眼看着他愣了一下。“二殿下”

“你也不必奇怪了,本王此番从虎牢回来,身边一个人也没了,就是身边的丫鬟鱼儿,也是被王妃要了去。”刘义真在她身边踱步道:“本王将你要了去,自然也会给你一个交代,倒是不用害怕,三弟的救命恩人,本王岂会亏待了去?”

路惠男沉默不语。

“本王昨日已经答应了三弟了,若是你随本王去历阳属地,本王可以封你做侧妃。”刘义真思量了许久才说出这句话的,心里当真别扭得很,想他风度翩翩的俊才王爷,竟就真打算娶了这孤女做侧妃?心肝都在颤啊!

路惠男转身对着他又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二殿下的厚爱,民女无学识,笨拙得很,实在不能担当侧王妃这样的重担;民女只愿留在三殿下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便足够了。”

刘义真回身看着依旧颔首立在那里的女子,她竟然连本王的侧妃都不稀罕?蹙眉道:“你昨日未见得他二人夫妻情深么?你当真愿意就这般插在他二人中间?”

路惠男面不改色,缓缓道:“民女并未作他想,民女只想待三殿下身边侍候他,能够看着他,民女就知足了。”

刘义真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当真是气极,道:“若说起三殿下,还不如本王长得美,为何就一定要待在他的身边?或是,你们?”不是罢?已经私定终身了?

“二殿下误会了!民女与三殿下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民女一心仰慕三殿下罢了。三殿下,却并无心于民女。”路惠男着急解释着。

刘义真已经只身走远,道:“本王已备了马车,在外面候着;给你半个时辰,若还未收拾好,本王就叫人叫你出去了。”

路惠男望着远去的他,愣愣站在廊下;叹了口气转身,却见着刘义隆扶着大肚子的齐妫从房内走了出来。

齐妫拧着眉头,要将手抽出来,道:“殿下不必扶我。”

刘义隆昨日睡了一个踏实的觉,都快不记得他与她闹了什么矛盾了,放下身段笑道:“是我喜欢扶着你,成么?”

齐妫脸色依旧不好,她昨日夜里一夜没睡好,他倒是睡得舒服了,早晨的精神头看起来真是不错!这越发叫她心中气愤难消。

“拜见三殿下c三王妃。”路惠男上前一步,甜甜地唤着,施礼道。

齐妫的神色一变,也不去瞧她,只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向前走去。

刘义隆本打算抬头向她笑一下的,突然见着身边的她,只得越过她的身子,淡淡道:“路姑娘,鱼儿已将早膳备好了,吃完早膳,便与我二哥一同去历阳罢。”

齐妫的身子一怔:他果然愿意让她去历阳?

后面的路惠男折身“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泪眼朦胧地委屈道:“民女不走,民女愿意在这府中做牛做马,只愿殿下能够收留了民女。”

刘义隆拿眼去瞧着齐妫的神色变化。却没想到她什么变化也没有。

她心中自然是翻江倒海了一般,但她绝对做不到圣女一般的毫不在乎了去!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兼又救过他的命,若是说就在这府中做个普通的丫鬟,谁看着都觉得过分了;那这番“做牛做马”的言论,在她这里算不过去。但若是与刘义真前去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自然是做丫鬟也好,做侧妃也好,都随了他去便是。

“路姑娘,本王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若是有其他的什么要求,本王定是答应你的,但这府中确实不需要其他人手了,若是你执意待在这里,也不过是无趣。”刘义隆禁不住回头解释道:“若是去了二殿下那里,所有一切用度,都要比这里好了十倍,且本王无意于你”

路惠男却似乎不吃这一套,执意道:“民女知道殿下的心思,民女愿意待在这府中,哪怕是做个粗使的丫鬟,也是愿意的。”

刘义隆实在是无话可说了,眼见着齐妫已经默不作声地向前走了去,少不得向前去追了去。“你且先起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跟上了袁齐妫去了。

路惠男看着他们远去的声音,却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坐在饭桌上的齐妫面无表情地吃着粥,夹着菜一口一口地嚼着,不紧不慢。随口又问道:“鱼儿,二殿下呢?”

“哦!二殿下已经吃好了,在外头马车上等着路姑娘呢!”鱼儿随口道。

齐妫点点头,吃了一口粥,继续埋头吃菜。

“月儿?”刘义隆讨好地笑道。

齐妫也不抬眼去看他,心里却是难受至极:自己这又算是什么,一个曾经救过他性命的人只求待在他的身边自己都不愿意了?又不是要封她个什么名号,也不要求什么名分,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不是很过分了?

刘义隆夹着菜放在她的碗内,看着她眼睛忽闪忽闪在那里,估摸着心里定是在那里千言万语去了。“要不然这样,我们让路姑娘先去历阳那边试试?反正二哥的府邸要比我们豪华多了去。”

齐妫依旧不作声,将最后一口粥喝完,便打算起身就走。

刘义隆跟了上去,出了偏厅,二人看见那路惠男竟然还跪在廊下,顿时脾气都不知道怎么撒了。

想若是袁妍那样的话,定是直接扔出去就好。可就是这种,她什么都愿意,只要待在这府中就可以;说撵一个救命恩人出去,谁会看得过去?

如今身边没了霁儿,若是她还在,她定能帮自己做了这个坏人去,将她弄出去的。想起霁儿,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声,伸手抚向自己的肚子。“我随你。”说完这一句,便向外头走去。“不用再与我说什么了,我去学堂看看。”

刘义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转眼看着跪在廊下的女子,快步走上前去,轻声道:“路姑娘,你且起来。”

路惠男抬眸,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道:“殿下,民女只想待在这里。”

刘义隆点头,抿着嘴半晌,才道:“路姑娘,本王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在本王的心里,只有王妃一个,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你若执意在这里,便是辜负了自己的年华,你年纪尚小,将来肯定能寻个好人家的。”

“民女不需要,民女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不会在改变了。”路惠男依旧坚决。

刘义隆只有站在那里叹气的份儿,若放在旁人的身上,他完全可以冷漠到不理会,可眼下这个,是为着自己挨了一刀的人,如何叫他下狠心?

“殿下,如是您执意不肯收留民女,那民女便跟随了二殿下去罢,免得您烦心。”路惠男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低声道。

刘义隆一喜,点头道:“如此甚好。”

颔首低眉的路惠男苍然一笑,潸然泪下。步子却已向外走了去。

“本王送送你。”刘义隆舒了口气道。她终于是想通了,当下便将她送至了门口。

刘义真见着路惠男出来了,心里的石头也是落地,指着前面的马车笑道:“上来罢,历阳比这里要好看了许多,保管你会喜欢的。”

路惠男抬眸看向阳光下的刘义真笑得灿烂,点头。“多谢三殿下了。”说着,便向那马车走去。

刘义隆站在门口,想着她上车之后,自己就可以只身前去找那挺着大肚子在那闹脾气的齐妫去了,心情颇为愉悦。

那路惠男走至车前,转身回眸,眼眶中泪光点点,嘴角却是笑意盈盈,对着站在台阶上的刘义隆笑道:“殿下,再见了。”说完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bi sh一u,对着自己的脖颈处便要抹去

刘义真瞪眼吓一跳,幸好旁边的刘武身手够快,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将她手中的bi sh一u直接打落到地上去了。

状是如此,她的脖颈处还是隐隐出现了一条细长的血痕了。

刘义隆吓得不行,却又夹杂着愤怒,上前道:“你这是作何?要挟本王吗?”

路惠男却含泪作揖道:“殿下,民女并未要挟谁的意思。不过是想着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实在是不想过下去了,早些了结了便是。”

站在一旁的刘义真冷笑了一声。“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挟?若不是刘武救了你,我倒是无所谓你就这般死了!”

路惠男并未回应他,只颔首垂泪。

“不过是仗着救过三殿下一命,若天下所有救过人的人都如你这般,那还得了?”刘义真转头怒视着刘义隆,不必说,他自然是叫她日渐生情了去!

“民女没有仗着什么,不过是想要待在三殿下身边而已,什么都不要。”路惠男依旧还是这句话。

刘义真踏上马车,掀开帘子进去,冷声道:“起马!走了!”本王懒得管你这一堆的烂事!若不是想着月儿在这里尴尬,岂会理会眼前这个柔弱得只知流泪的女子?

刘义真的马车远去,路惠男却依旧站在那里垂泪。

刘义隆真是气恼至极。对着刘武挥挥手,自己便出了门去。

“路姑娘,进去罢。”刘武有气无力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别院 路惠男含泪与他一道进去。

“你这姑娘也真是的,就算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总不能拆散人家一对恩爱夫妻罢?”刘武也是极气恼,他自然知道殿下与王妃的感情,如今这路惠男一定要横插一脚,端的叫他二心中难免都有了梗。

路惠男默不作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本来是走去的王妃,回来时,却是被刘义隆抱进来的,虽是个大肚子,但怎奈身子单薄,算不得重。进门之后的刘义隆就赶紧吩咐府中的人,叫道:“去请稳婆!赶紧!”

众人一阵蒙之后,都醒悟过来:这是王妃要生产了?!顿时晕头转向,不知所措起来。

刘义隆握着她的手,看她还在跟自己怄气,忍着疼也不愿意哼哼一声,额头上却是爆满了汗珠,面部痛苦的扭曲着。

“你若难受就咬我!”刘义隆心疼地看着她,拿着帕子将她额头上的汗珠擦拭干净了来。

齐妫疼得眼泪都下来了,那种痛,叫她无处着手,却能要人的命,见着刘义隆伸过来拭汗的手,夺过来就咬在嘴里。

刘义隆龇牙咧嘴,却由着她咬着。

待产婆来了之后,却将刘义隆叫了出去;只留下鱼儿在里面照应着。

刘义隆站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听见里面压抑的叫声,忍不住便想要推门而入,想着产婆的话,又只能放下来,一时之间,便希望她身上的痛苦都转嫁到自己身上来多好;她现在这般痛苦,自己竟是不能分担半分了去,却只能由着她在里头撕心裂肺。

可是进进出出了几回的鱼儿见着他便只是摇头,然后就急匆匆地端着脸盆进去里面,端的是将刘义隆急得快要死了。

从正午开始到日暮时分,里头还没有婴儿的啼哭声,刘义隆的心尖上都开始冒火了,只想冲进去对着那产婆叫句:不生了!

这已是折腾了将近三个时辰了,是个人都能折腾坏了!她如今身子那般单薄,如何能够经受得起?!刘义隆惶急慌忙地在外头走着,实在吃不消,兀自开了门冲了进去,叫道:“月儿!”

只听得“苦啊”一声,孩子出世了。

刘义隆眼泪都出来了,走上前去看着浑身湿透了的齐妫,握着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含笑道:“谢谢你。”

但此刻的齐妫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回答她的话,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身上盖着的一层薄薄的毯子,都叫她觉得呼吸不过来。

见着她紧闭的双眼,似乎毫无生机,刘义隆对着产婆道:“她怎么了?”

“殿下,王妃没事,就是太累了,你让她休息一下便好了。”产婆抱着清晰干净的婴儿递到刘义隆的跟前,笑道:“恭喜殿下,是个小郡主!”

刘义隆轻轻放下她的手,站起来欣喜地却又笨拙地接过产婆手里的小婴儿,看着她小白脸儿,却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此刻正睁着小眼睛打量着四处。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她眼睛多灵动,像极了王妃。”

鱼儿松了口气,上前来叫了一声“殿下”。

刘义隆醒悟过来,道:“鱼儿你带着产婆下去领赏去。”说完又抱着孩子回到齐妫的床边,看着她沉睡的模样,囔囔道:“是为夫错了,这路姑娘本就应该及早打发了她走的,这一留就留了百来天,实在是不应该。娘子今日辛苦了,别生气了,咱们现在都是做爹娘的人了,是不是?”

齐妫只是太累了,根本动弹不得,但是他说的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口不能言,眼不能睁。

整整五个时辰,齐妫终于醒了来,摇晃着趴在自己床前睡着了的刘义隆。

刘义隆惊醒,看着睁开眼睛的她,兴奋地道:“你终于醒了?”

齐妫点头。“我要出宫,你让鱼儿进来扶我一把。”

晨光洒落在她的脸上,看见的她,竟是有些脸色泛黄,苍白的唇色看起来整个人都显得脆弱无比。刘义隆忍不住心酸:大约生了孩子都是这般辛苦的。“我扶你去。”

齐妫倒是没了这种要死的感觉,一觉醒过来,觉得自己难得的轻松,从怀孕后期夜里总难睡着,夜里好起来好几趟如厕之后,到这次终于睡了一个安稳的觉,着实叫自己舒适了一把。

“孩子呢?”回来之后,坐在床上的齐妫问着一脸黑眼圈的刘义隆,虽然想起那件事情,心里便是不痛快,但想着既然都有了孩子,能不计较就不计较罢。

刘义隆兴冲冲跑了出去,吩咐了鱼儿将熬好的粥端了去;却问孩子在哪里时,竟是被抱到路惠男那里去了。

“怎么去她那里了?不是叫奶娘抱着的么?”刘义隆一脸的不解,便又折身去了客房那边寻人去了。

“这孩子的眉眼真是像殿下,尤其是这深邃的眸子,大而明亮,忽闪忽闪的。”路惠男含笑说道。“我记得小娃娃总爱睡觉,她却醒着的时候多,总爱东张西望的。”

奶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虽是平常人家,却也生得不错,刚生产完,奶\水多,便请愿到府上来奶孩子了,却不知眼前这个姑娘是谁,见她这样说着,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站在一旁干笑着。

路惠男年纪不大,但长相成熟,兼穿着颜色暗淡,愈发显得稳重,见着那奶娘不说话,便笑道:“你说,要是我也有孩子,可也有这么可爱的?”

“自然的。”奶娘讷讷道。

刘义隆推门而入,看着孩子赫然抱在路惠男手上,心里当真颤了一回,赶紧上前抱了过来,对着奶娘道:“以后奶完孩子就及时送到王妃那里去。”说完便出了门,一径向卧房走去。

那路惠男却也没有跟出去,只淡淡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着奶娘笑了笑。“你且去罢。”

二人窝在一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齐妫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蹙眉道:“不都说小孩子漂亮的么?怎么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呢?”

刘义隆得意洋洋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之前生五弟时,我也见了,当真是皱巴巴的,皮肤上好多皮屑,端的是不好看,咱们的孩子,算是很好看了。”

齐妫半信半疑。

“对了,孩子还没有名字,你给她取个罢。”

齐妫思忖了半晌,道:“叫英娥罢。”

刘义隆听着这名字念了一遍,点头笑道:“好。就叫刘英娥。”转而看着认真逗弄着孩子的她,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齐妫的手僵了僵。“你是父皇封的庐陵王,有些事情自然是由你做主的,臣妾不过是一个妃子,殿下你多想了。”

刘义隆看着那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知是她心中又有了一道梗了,当下便也没说什么。

出门之后,便将鱼儿叫了来,吩咐道:“王妃这段时间需要静养,你与刘武出去看看,江陵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安排路姑娘住下。”

鱼儿瘪嘴看着刘义隆,囔囔道:“殿下,你这算不算在外包养小妾?”

话音刚落就让刘义隆在头上狠狠地拍了一掌,不满道:“再不许这般胡说八道了!王妃近来心情本就不好!”

鱼儿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抬眼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刘武忍俊不禁,顿时气不打一处出,喊道:“刘武!给本姑娘护驾!”

刘武的快乐瞬间就烟消云散了,迈着步子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建康那边袁妍回去之后,便将齐妫在江陵擅自主政的事情告诉了刘义符,却未曾想到刘义符竟是笑了笑。“她一向聪慧,这点小事自然处理得来的。”

“在父皇曾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她现在这般,分明就是越界了!长此以往,那今后江陵都不知会成了什么样。”袁妍不服气道,却只字不提刘义真的事情。

刘义符依旧不为所动,看着她,笑道:“往日听闻三弟也随她看些公文,后三弟不在,她帮衬些自然是可以的;就是现在三弟回来了,只要三弟愿意,自然也行。若是你可以,倒是可以试试去与朕处理公文去。”

一句话将袁妍说得愣在那里半晌不曾说话。

“朕当真是让你去安慰安慰人家,你现在倒是带了这一堆的不是来了,哪里就对她有那么大的意见。”刘义符叹了口气,她终归是不愿意来这里看自己一眼的。

而惠儿呢!回来之后,却是将江陵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刘义符与海盐,叫刘义符愈加喜欢这小妮子。

“哦!竟不知她在江陵还能有这番作为?”海盐也是有些诧异,在院中打理着花花草草。

“皇后娘娘,若是您,也是能的,不过是皇上不需要罢了。”惠儿含笑,站在后头帮她兜着那些剪下来的花与叶。

海盐叹了口气。我不如她,这是我自己知道的。“你在皇上那里这般久了,可也知道皇上的喜好不曾?”

惠儿摇头。“奴婢自然不如娘娘您了,自小与皇上一处长大;奴婢不过是替皇上解个闷罢了。”

海盐含笑。“复儿,将本宫那妆奁橱里最上一层的盒子拿来。”

片刻,复儿便端着一个锦盒出来了。

海盐放下剪子,将那锦盒拿过来,打开递到惠儿的面前,笑道:“这是一对和田玉的耳铛,色泽甚好,我看你肌肤如玉,正合适戴。”

惠儿拿眼瞧过去,果然是少见的暖huáng sè小水滴状的耳铛,看着精巧可爱,便欣喜地接过来,施礼道:“多谢娘娘。”

半月过后的某一天晚上,海盐宽衣打算睡下了,却突然来报皇上来了。

整个坤德殿都沸腾了起来;自他二人成婚以来,从未有晚间互有来往的时候,更别说皇上亲自驾临了。

海盐看到他进来的那一刻,都有些不知所措,头上的各色装饰已经取了下去,脸上的妆容也全都洗了去;此刻的自己,她担心太过平凡了。

然刘义符也拉着她的手,轻笑道:“皇后不必惊慌。你现在这般已经很好了。朕喜欢。”

“朕喜欢。”海盐怔怔地看着他,眼眶通红,这句话她盼了多少年了,他终是对自己说了,所有的等待和孤独,在此刻,她都觉得值得了。满含泪光道:“多谢皇上。”

刘义符点头,拉着她的手,向榻上而去

自此,刘义符每六七日,总要去她那里宿上一晚。

而袁妍却近乎崩溃了。她不知晓自己错在哪里,为何一向默不作声的海盐突然就得到了他的垂青?她想找袁婳问个究竟,问题到底出来哪里。

可袁婳自五月起,突然就离开了建康,再无音讯了。想是个怕事的!竟然在这等时候就离开了去!大好的时候还在后头呢!袁妍气得半死,却也无可奈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把命还你! 天气渐渐凉了下去,齐妫有时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与她逗趣,见她瞪着大眼睛骨碌骨碌地瞧着这世界,时而咧嘴一笑,小酒窝就出现了,时而手舞足蹈,那初生的生命,总叫人格外的爱惜;尤其是这突然变得尴尬的日子

她自然知道路惠男去哪里了,鱼儿是她的丫鬟,是刘义真的人,自然是不会瞒着她的;只是她看着他打回来之后,不是陪着自己与孩子,便是在处理公务,似很少去那别院当中去瞧瞧那位曾经救过他的姑娘;有时他出门,故意邀她一同前去,便是知道他为了避嫌。但这所谓的避嫌,在她看来,终究逃不过要给路惠男一个侧妃的名分,哪怕只是一个名分,她突然就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在他面前随意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了;有时,她宁愿留一些,留一些等夜深人静的时候,给自己回味

刘义隆站在书房的窗口,看着院中那欢乐的母女;她看起来那般快活,好像于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可是他突然就心生凄凉起来:若是那时自己死了,不知又是如何?只不过救自己的,是一个不肯离去的姑娘。他只能将那一腔无名的怒火压制在心里;他希望她能理解,却又觉得她不理解似乎也可以理解,这种缠缠绕绕的东西,生生消散了他做父亲的喜悦。

甚至于有时,他真的想到别院去,去享受那一刻难得的清净,叫自己可以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但他知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暮色四合之时,刘文突然进了书房,看着坐在书桌前发呆的刘义隆,唤了一声。

刘义隆回神,问道:“何事?”

“殿下,王妃来让属下告诉您,快入冬了,流民肯定又会多起来,今年安置他们,以及送棉被的事情,王妃就不再参与了。”刘文上前道。

是啊!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将这整个江陵都跑了遍,只为自己在这里留下一个好名声。刘义隆转头看着窗外已经不见的母女,点头轻声道:“好。我会安排的。”她如今也还是关心着自己的。

刘文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刘义隆疑惑地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

刘文抬头看着刘义隆,似乎鼓起极大的勇气一般,道:“殿下可记得当年在建康城对袁家大xiǎ一 jiě的态度?”

刘义隆将笔放回笔架之上,含笑道:“你要说什么?”

“属下,属下是想,当年你既可以那般决绝地对袁家大xiǎ一 jiě,为何对这路姑娘,却是藕断丝连的?难不成,殿下,殿下真的”刘文的脸早就红了,难为他能将这几句话说完整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刘义隆叹了口气站起来,踱到他的跟前,道:“她与袁家xiǎ一 jiě不同在于,她曾经救过我一命,若我一定要忘恩负义,那世人该如何看我?”

刘文却依旧讷讷道:“就算是救命恩人,只当报答便是;但一定要按着她的心思来,这不等同于以救命之恩相要挟么?”

刘义隆沉默不语。

“属下,属下还斗胆说上一句。”刘文看着刘义隆的神色,顾着勇气道。

“你说。”刘义隆看着他。

“那,属下可说了。殿下您不能生气。”刘文舔了舔嘴唇,下狠道:“她若执意要这般,大不了把命还她便是!”

刘义隆一愣,倒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竟是这般决绝?他看到了什么,才如此断定自己不曾喜欢过其他的任何人的?突然灿然一笑。点头头。“你说得有道理。”说完便兀自出门,回头道:“与王妃说一声,我今晚会晚些回来。”

刘文额头暴汗,赶紧跟上来道:“殿下,属下与您一起去。”不会是真的把命还她罢?

刘义隆回头看着他,含笑道:“不必担心,就是晚些回来。定是会回来的。”

刘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讷讷来了句:“好。”完了!自己这话说得太过了罢?谁知道那路姑娘是作何想的?

路惠男住的别院与王府相隔了整整一条街,为的就是避免相见;院落中除了守门的几个小斯,便只留了两个丫鬟给她,一个粗使的,一个照顾她日常起居的;刘义隆当时想着,总不能叫她自己做这些。现在想起刘文的话,倒是叫自己突然醒悟了一般。

自打路惠男搬来这露院之后,刘义隆除却第一次送她过来之后,便再未曾来过,今日这也算得上是第二次来了。

进门时,刚好见着那身边那唤作心儿的丫鬟端着水,见着刘义隆,兴奋得赶紧喊道:“姑娘,殿下来看您了。”

路惠男正打算将头饰都去了,反正这成日里也并未有人来这里,落幕之后,便干脆将白日里的装扮全都撤了去的。这会子听着说殿下来了,眸中闪着亮光,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又将头饰重新插入发中,起身端详了一下自己,便迈着小步子赶紧出来迎了上来。

刘义隆看她比之前穿着要好些,本也生得不错,这会子看着,倒是有几分动人之处;若不是她那般执拗的性子,他倒是觉得她像个小èi èi一般,也并不讨人厌。

“拜见殿下。”路惠男上前施礼,声音清亮,听得出那份喜悦。

刘义隆点头,道:“先进去,我有些话与你说。”

路惠男心中暗喜,赶紧侧身让他进了房间。

“心儿你先下去,本王与路姑娘有话要说。”说完便将房门合上,转身对着站在身边的路惠男道:“你去坐下。”

这一路以来,路惠男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也知道他对于自己,大多是基于不忍心;在他今晚的到来,却又是叫她心头一喜:他是记得自己的,只因家中有妻儿,许多事情不便而已,若非如此,他如何能在这般夜色之下,来到自己的住处?心思至此,便给他倒了一杯水,静坐在那里,等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再靠近,坐在自己的旁边。

“今日我来,是想要与你说说现在我心中所想。”刘义隆望着窗台处的烛火缓缓道。

路惠男心中柔情万种,含笑道:“殿下请说。”

“自那日你救我,到现在已了半年时间了,这期间本王对你多有感激。”刘义隆顿了顿,看着他道:“若是你愿意,本王可向皇上请旨一道,收你做本王的义妹。”

路惠男的脸色一变,眼圈一红,泪眼又开始汪汪起来,手上绞着帕子,哽咽道:“殿下,民女,不想要,哥哥”

“那你要什么呢?”刘义隆拨弄着桌前的茶杯,淡淡道:“你想要本王给你一个名分?”

“民女不敢。”路惠男脱口道。

“本王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但若是因此而需要本王给你一个名分;这岂同儿戏?”刘义隆转头看向那已以帕拭泪的她,道:“若你执意要如此,那本王,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路惠男含着泪眼抬眸望着那个坐在她身侧的男子,那个叫她魂牵梦绕人,那个自己亲手救下的男子,曾经用自己的性命挡刀的人,此刻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跟前,却离得自己好远,好远

“本王,只有将这条命,还给你。”刘义隆决绝地从袖中掏出一把bi sh一u,放在自己的腕上,不待人反应,便一刀割下去。

“不要!”路惠男惊叫起来,慌忙用手中的帕子包裹住他那鲜血直流的手腕,含泪道:“殿下,你不可以这样的,你不可以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刘义隆笑了笑。“你若是执意如此,叫我夫妇二人生了嫌隙;我只怕比这死还更难受!”

路惠男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悲痛地坐在凳子上,含泪道:“殿下,民女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而已,你便要这般做么?”

“对。”刘义隆淡淡笑,看着手腕上狰狞的血迹,他突然萌生了一种快感,那种伤害自己所获得的快感。

路惠男泪流满面,抬眸看着他,嘴角扬起,道:“好,民女答应殿下;从此再不出现在殿下的面前。不打扰殿下与王妃的清净!”

刘义隆将那帕子还给她,用bi sh一u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块料子,随意扎起来,起身向外走去。道:“路姑娘,本王的命依旧是你的,若是你几时想要了,便可随时来取。”说完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当中。

“啊——”路惠男伸手将桌上的一切物件全都掀了下去,包括那染了血的帕子。地上一片狼藉,她突然嚎啕大哭地蹲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却又悲恨交加;恨不能将这眼前所有能见到的都毁掉了去。

自她见到他睁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开始;豆蔻年华的她,就深深的被迷住了,她不知道何为好看或者不好看,但是就是喜欢他深邃的眸光里,那略带忧伤的神色,或是清浅一笑,眸色清朗明亮,仿佛那朗朗乾坤,都要黯然失色一般,就这样,她愿跟着他踏遍山山水水,愿意为他挡风遮雨,只为他能够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她不知道他已有妻室,也不知晓他们情深至此,更不会想到,他竟是为了那女子,连一房侧妃都不肯纳至此,她恨了!她恨那女子有如此好命,能够得到他全部的爱;如此xg ,能够与他门当户对;如此恰好,在最好的年华里,嫁与了他,叫他不离不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爱你! 出了露院,已是夜深,微微秋雨携凄凉,刘义隆看着手腕上汩汩流淌出的鲜血,却又是心情颇好。

一个人缓步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想起与她往日的种种,想此事一过,他们便又能回到了从前,从此青山不负,绿水不负,卿卿不负!

回到王府内,除却还在傻呆呆等着自己的刘文,其他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刘义隆将手放回袖中,对着刘文道:“我回来了,去睡去罢。”

刘文抬眼看着他完好地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心中一喜,想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便笑道抱拳道:“殿下,那属下去睡了。”说完转身,却未见到从袖口里滴落下来的血滴。

刘义隆点头,自顾向房间走去。

房门没有上木栓,刘义隆浅哂,她还是不舍得自己在书房睡的。虽这段时间并未与自己说上几句话,但终归是让自己回房睡去了。

其实齐妫一直未曾睡着,不过是为了不叫他看着自己担心她罢了;当下听得门声响,便干脆闭了眼,装作熟睡的模样。待他掀开被子躺进来,习惯性地将左手附在她的腰上时,她突然没来由的心酸:不管他做了什么,自己终归还是爱上他了!便就这般没有底线的愿意为他找借口,来原谅他。

半晌,突然感觉自己的腰间湿润了起来,齐妫一惊,悄悄用手去试探了一下,竟是黏糊糊的感觉。顿时慌忙掀开了被子,夜色中,只见自己白色的亵衣上,腰间竟是黑乎乎的一片,那黑乎乎的东西,还一滴滴地从他的手腕上低落下来。“刘义隆!!”齐妫鼻尖一酸,忿恨地叫了起来。

本就已经流血甚多,精神不大好,被她这么一叫,惊吓地问道:“怎么了?”

“说!你如何将自己弄伤的?!”齐妫挑起他的手腕,看着那血还在流,心里堵得慌;爬下床点亮了灯,果然见着他绣上衣衫上全是斑斑血迹。连着自己身上,床上都是。

刘义隆浅哂,看着她那眉头紧拧心痛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鱼儿——”

鱼儿懵里懵懂地被叫醒来打了水过来,见着两个人身上的血迹,算是睡意全消了。

齐妫拿过他的胳膊,拿着帕子一点点地擦拭着他的伤口处,道:“去将家中能止血的草药拿来。”

刘义隆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着,昏黄的烛光中,她的肌肤显得细腻柔和,顶着凌乱的头发认真擦洗伤口的模样,叫他留恋不舍。

伤口的血依旧不停地渗出来,擦着擦着的她,眼泪就落了下来,似又不肯叫他看见,侧过头用袖子拭干净了,继续清洗了那道伤口。

将草药敷上,有用纱布细细包扎了一番;灯光下的她,一丝不苟的模样,倒是惊到了鱼儿:她现在包扎很是娴熟啊!

“你先下去罢。这里不用你管了。”齐妫背着鱼儿道,怕叫她看见了她肿胀如桃核的眼眶了去。

鱼儿呆愣愣地退了下去。

脱下他身上满是血迹的衣衫,给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在给他系上绸带的时候,突然道:“何必这般伤自己。”

刘义隆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脸上的泪痕,伸手一把将她捞过来,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下巴定在她的发丝上,婆娑着道:“月儿,我爱你!”

齐妫将脸蹭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那时她多熟悉的怀抱,她一直都留恋这种熟悉的味道,即使因为路惠男的事情,她依然愿意将那道门留给他,只因习惯了他睡在身旁,习惯了他均匀的呼吸从耳旁绕过

屋内烛光闪烁,墙上的影子随着光影晃动着,将他二人交融在一起

历阳的冬日也已经陷入了萧条,而刘义真习惯性的晚起,直至午间,方才慢悠悠地从房间里晃悠出来,院子里的下人依旧是为着岁夕忙碌着,独星儿坐在廊下晒着太阳发呆。

刘义真嘴角一样扬,漫步走过去,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星儿吓一跳,转身对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他郁闷道:“殿下,这个时辰才起来,不吃早膳对身子不好。”

刘义真抬头望着院中落光叶子的树枝,含笑道:“本王身子甚好,不必担心。”

“还有啊!殿下今年算来十七岁了。也该合计合计娶个王妃了,你瞧这岁夕,别家都是夫妻相伴的,殿下拿什么伴啊?”星儿嗔怪道。

刘义真转过身将身子靠在栏杆上,叹了口气笑道:“本王青灯佛古,如何?”

“呸呸呸!殿下怎能说这种丧气的话来!”星儿埋怨道。“奴婢知殿下心里想着谁,可那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若是殿下执意这般,到头来,伤的不过是自己。奴婢奴婢看着难过。”说完竟是眼圈儿都红了去。

在这王府下人们的眼里,这王爷虽是金贵了些,吃穿用度要求高了些,但于它事,他是不大管的,也是随性得很;做下人的自然也就轻松些,到头来也就自然讨人喜欢些。尤其是星儿,自小跟在他的后头,也是了解他外表的散漫与内心的执著,当真是叫人动容的。

“傻丫头!难过什么;本王不过是一时未遇见对的人,到时你铁定能见到本王妻妾成群了。”刘义真慢悠悠地走着。月儿,本王不过是些骗人的话;若无你在,纵是妻妾成群,却依然是寂寞的孑然一身;若你在,哪怕遣散所有人,却是这天下最幸福之人。

然江陵的一家子人却是幸福得叫人侧目,英娥四个多月了,整日里就喜欢咬自己的拳头,忽而开心得“咯咯”地笑起来;时而蹬脚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精神头越发的好;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每每总能叫齐妫看着心生怜爱。

刘义隆每日忙完公事,便赶来陪着她们母女二人,两个人一起逗着这个小不点儿,其乐融融。

“每日里看着她,就想着,以后要是月儿你再给我生一个就好。”刘义隆搂着她一起坐在床边含笑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可想着你那般痛苦,还是不要了罢。”

齐妫颔首浅笑。“你少在外头惹些桃花呢!我倒是愿意忍这一痛。”

刘义隆浅哂。

齐妫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道:“你这般做得决绝,只怕她是要恨我了,当我是这家中的母老虎了去,容不得人。”

“你本来也就容不得人。”刘义隆习惯性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哂笑道:“不过我就爱你这吃醋的模样。”

齐妫给他白眼。半晌,突然道:“之前在虎牢抓到的那个人,是死在那里么?”

刘义隆点头。“只怕遇刺的事情,我们是毫无证据了。但,建康城你的长姐却突然失踪了,我派人前去查过,竟是阳夏也没有,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那应该就是我这位长姐做的了,却也不知皇宫里的那位娘娘可曾参与了去。”齐妫思忖着。

刘义隆站起来,转身看着她,笑道:“你放心,宫中的这位娘娘做的坏事并不少,就拿上次你怀有身孕时来这里奚落你,那也算得上一宗罪了。”

齐妫抬眸看向他。“你如何知道的?”

刘义隆笑而不语。

齐妫见他半晌不答,便转而问道:“上次听你说朝中老臣有在劝谏皇上,你怎么看?”

刘义隆一边逗弄着英娥,边道:“还记得我们曾特地去劝说过么?皇兄素来贪玩,也不是一日两日成了这样的;一时要改过来自然是极难的,所以老臣们劝谏有道理,但操之过急,恐适得其反。”

“那王华是不是在朝中?”

刘义隆抬头看着她,笑道:“在啊!虽然我不过是个宜都王,但朝中的动向,还是要了解一些的。”

“谢大人被贬为永嘉太守,颜延之贬为始安太守,我瞧着这应该都是些二哥的亲信,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齐妫似是随意说说,却是又在提醒他。

刘义隆将手从孩子的脸上缩了回来,回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她。“我去看看最近他们传给我的讯息。”说完起身就离开了去。

“奶娘。”齐妫抱着孩子出来,将孩子递给急匆匆走来的奶娘。“好生看着。”便也抽身随着刘义隆走了去。

刘义隆将京中来的消息前前后后都捋了一遍,竟然发现一件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过来。”刘义隆看着站在门口的齐妫。

“如何了?”齐妫赶上来,看着他桌前的一堆纸张。随手拿了一张看了看,多是朝中亲密些的大臣给他递送过来的密信,说的也是朝廷一些机要的事情。

刘义隆看看书房的周围,对着站在门外的人喊道:“刘武,查看一下书房周围可有什么人;一律不准靠近。”

齐妫看着他神情严肃,猜测可能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了。

“你坐下。”刘义隆腾出一些位置,拉着她坐在身边,道:“王华在刚刚送来的密信当中二哥在历阳总是索要g一ng yg,掌权几个大臣却是每每都裁减些,并不按照二哥指令bàn li;除此之外,徐羡之竟然还上疏弹劾二哥!”刘义隆缓缓道。

“弹劾?”齐妫冷笑了一声。“现在朝中本就是那几位顾命大臣做主,所谓的弹劾,不过也就是呈给皇兄看一下,至于他同意不同意,只怕都是顾命大臣说了算!”

刘义隆幽幽地坐着。“若不是朝中之臣看不惯二哥的作为,便是皇兄要巩固政权了!”

齐妫突然一个机灵,转头看着刘义隆,道:“那,接下来,会不会有人弹劾了你去?”

刘义隆有些委屈地看着她,道:“此刻才想起我来了?”说完又安抚道:“不必担心,我们虽算不得做得最好,却也未让他们捡到什么把柄。就是要弹劾我,自然也要有个理由。”

齐妫松了口气点头,却依旧道:“你先叫朝中那些与你走得近的大臣最近都缓一缓!不要有书信往来了,以免被有心之人捡了漏子。”

刘义隆点头。突然笑问道:“月儿,可还记得你曾经与我说过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我的生死,比不上二哥吗? “什么话?”

“若有一天我们可以坐拥天下,你会不会陪我看大好河山?”刘义隆搂着她的腰,靠在她的胸口道。

齐妫一怔,莫不是他现在正在筹划这些?“义隆,我们决不坐以待毙!”

“好。”刘义隆含笑将她放下,指着旁边的磨盘,道:“来,帮我磨墨,我要给皇兄写点东西。”

齐妫却也不再相问,既然刚才已经将话说到了,再说无益。当下站起来便开始研磨。

在一张铺好的白纸上,刘义隆提笔挥毫;将那一张纸,满满地写上了他最擅长的隶书。

刘文拿着刘义隆给刘义符上呈的书信,便匆匆赶往建康去了。

而齐妫却突然将鱼儿从学堂里调了回来。“你将东西收拾收拾了,去历阳罢。”

历阳?鱼儿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突然心漏跳了一下,上前问道:“王妃,是不是二殿下出了什么事情了?”

“暂时还没有。”齐妫将手里的信交给她,道:“你将这信交与他,叫他一切小心。”

鱼儿有些懵懂地接过她手里的信,感觉是要出什么事情了一般。“那我立刻收拾东西了。”

齐妫点头。“我本想着让刘武送你过去的,但现在刘文去了建康,殿下身边也没什么人手了,实在走不开。我想着不若叫那姚农之送你去罢了。”

姚农之?鱼儿想起男子便是那那叫做“己未”小姑娘的爹,也是个老实人。当下点头道:“好,多谢王妃了。”

刘义符看着手中长长的一封信,当下手都气得发抖,望着站在书房前的刘文,问道:“你确定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

刘文作揖,道:“回皇上,这信是三殿下给属下的;他说若是要证物,可将西市那边的茶楼开封条;若是要证人,可将一直关押在三殿下府上的人带来一问便知。还有王妃小产的事情,那药方子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在属下这里,可以与往日李太医字迹相对比,唯独那半夏分量,看似一般无二,却是被人稍稍做了改动。”说完便将怀里的那一张药单子递了上去。

“那如何确定一定是嫔妃所为?”刘义符头顶都冒烟了,当日不过是因着海盐的一句话,将她娶了进来,竟不知是等人!

“皇上可以找到嫔妃娘娘身边一名叫采儿的丫鬟问上一问便知。”难得他在刘义符的跟前说话竟然还能说得井井有条。

刘义符看着手上的药单,一眼看去,根本就没有什么异样,但此番被刘文一提醒,果然见着那半夏后面一两的量,被加成了三两。“那虎牢之事呢?你又有何证据?”

“回皇上,虎牢关当日已破!殿下因此深受重伤,未能将罪犯带回;但袁家大xiǎ一 jiě却是五月在建康失踪的;殿下请皇上查明。”刘文说得不卑不亢。

刘义符抬眼看着他,不禁问道:“三弟他在建康有多少眼线?袁家大xiǎ一 jiě在五月失踪的事情他都能清清楚楚知道?”

“回皇上,这是嫔妃娘娘在去江陵时,偶说出来的,当时王妃便知道了此一事。”天嘞!殿下果然是神人啊!当初就特特交代了这些事情的出处,避免叫皇上知道这在建康他自己安插了不少的眼线;果然这个平素昏庸无能的皇上,竟然也想到了这些?

真是自作孽!刘义符冷笑了一声。“此事朕自会查明,单单凭你的一面之词,自然是不能定夺的。你既带着三弟的信来,不如就在这里呆上几日,等朕将此事查明了,必然也会给三弟一个交代,莫要叫兄弟二人之间生了嫌弃才好。”

刘文心中颤了一下。还是作揖道:“是!皇上!”说完便转身出了书房。

连夜,刘文找到了王华与刘湛,交代了刘义隆说的事情,又将在宫中的事情一一与他们讲了去。

“既是如此,你现在也是需待在这里。”王华踱步道:“皇上此人虽胸无大志,但心地还算纯良,你又是三殿下的贴身侍卫,自然不会过分为难了你。”

刘湛却是看着刘文警告道:“若是想三殿下与你都相安无事,这几日便不必再来找我们了,切记!你当不认识我们便是!”

刘文一愣。赶紧点头。“二位大人说的是!属下告辞。”

“慢着。”王华走上前。“你让三殿下放宽心!建康城有任何波动,断不会波及殿下!指不定在不久的将来,殿下就有大喜了!”

刘文不明所以,但知道也不便多问,当下作揖匆匆离开了去。

“王大人,此话说得尚早了。”刘湛淡淡道。“虽你我二人都知晓现在朝中的局势,但不到最后一步,却没必要将话说得如此大。省得到时不好收场了去!”说完自顾踱步出门而去。

王华望着刘湛那副高傲的模样,摇头叹了口气。也就他自己觉得自己聪明过人,却像是又一个谢灵运。

但刘湛却是与谢灵运却是不一样的;他的高傲,多是在几个觉得比自己脑子差些的人跟前,且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能维持礼貌上的来往,并不过于夸大自己的才能。

因着谢晦与刘义真之间的宿怨,被弹劾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了;甚至一日能上疏了几道折子,就为将刘义真的罪行时时刻刻叫刘义符记着。

刘义符本就不欲理会这些,又兼刘义隆那边来了给袁妍的一通罪行,前朝后宫,他头都大得很,便干脆每日都与那惠儿厮混。

“皇上,庐陵王实在是罪行昭昭!若皇上一直置之不理的话,恐伤了朝臣与黎民百姓的心啊!”徐羡之俯首作揖,皱着眉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听着惠儿弹琴的刘义符。

刘义符扔是眼睛都不睁一下,“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谢晦本就恨极当日刘义真对自己的无理,现在看着眼前这皇上都是不闻不问的,更是恨极那自在洒脱的庐陵王了去。当即便下跪道:“臣恳请皇上治庐陵王之罪!以昭告天下百姓!稳定江山社稷!”

刘义符听见那“噗通”一声,着实为他感到心疼,淡淡道:“你们这些个人啊!每日里不找些事情来折腾就不能活了一般!现在这天下不是好好的么?庐陵王也在啊!怎么就不稳定了?”

“回皇上,庐陵王曾言得志之日,以灵运c延之为宰相!他这是要谋逆的意思啊!且此二人的才干c性情,岂能堪当宰相?”徐羡之站在旁边不依不饶。“而皇上您正直少年,他说出此话是何意啊?”

刘义符终是被他说得闭不住了眼睛,抬眼看着他道:“不过是年少时的玩笑话,徐大人倒是拿到现在来说了。”

“年少时皇上您也是太子了!他就不应该再做他想,他如此说,又兼现在总是对朝廷不满,便足可以证明了他有此心!”谢晦跪在地上道。

“好了!你们别每日都拿这些事情来烦朕了!闹心得很!”刘义符气恼地挥手叫惠儿将琴停了下来。“传朕旨意:吾弟庐陵王刘义真平素言语放荡,举止轻浮,乃有辱皇家名声,酌贬为平民,放逐新安!”

“皇上圣明!”二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齐齐呼道。

刘义符拉着惠儿走向夕阳下的湖边,心道:二弟自幼便似因着父皇的喜爱便高人一等!虽是年少无知,到底心中有梗。

一直等在京中的刘文得此消息,便命了王府的人赶紧将此消息传送到江陵那边。

刘义隆与齐妫看到此信时,心中虽是惊讶,倒也觉得又在情理之中。

只齐妫担忧的不全是这些。“义隆,若说起二哥,却也是你我的有恩之人,他现在贬为平民还是小事,只恐怕朝中不能容人了,我们得想法子救他出来。”

刘义隆扳过她的肩头,认真道:“你既看到了他的处境,可曾想过我们自己的?”

齐妫抬眸看着他,抿了抿嘴,才道:“我知你担心接下来的,便是我们,可这与保住二哥一命并未有太大冲突。”

“自然有!我们现在身边的人手本来就不够,你上次擅自将鱼儿送去了历阳。现在你身边无人照料,府中唯一可靠的,便只剩下刘武了!你说我们现在派谁去?”刘义隆放开了她,转身拉着她出了书房,来到空荡荡的院中,问道:“你看,只要有人想要我们的命,一刻也不需耽搁,便可取了去。”

“这是王府,哪有人敢轻易要我们的命?但二哥不一样,一介平民,谁会在乎他的生死?若作为兄弟的我们都不肯出手相帮的话,还会有谁去帮他?”齐妫不觉得是这样。她懂得看见自己至亲之人死在自己跟前,却无能为力的那种痛苦;刘义真于她,就是这般的知己好友,她不忍,也不舍他就这样为着朝廷的权势之争而牺牲。

刘义隆木然着脸认真地盯了她半晌,问道:“好!你告诉我,如何去救他?”

“调出王府的自卫军,前往新安去寻他,寻到之后,保护起来!莫叫朝中之人发觉。”齐妫似乎早就想好了一般,有条不紊地道。

刘义隆细细地打量着她,盯着她的眼眸许久,突然冷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的生死比不上二哥的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皇上!不要! 齐妫一愣,看着一脸冷漠的刘义隆,似有些好笑地问道:“你说什么?我不过是想你去救人一命,如何说这样的话?”

“护卫军调出来?你能保证我们不会被贬为平民?能保证我们不会被杀?”刘义隆心凉了一半。“救人一命?这世上每日都有被杀被冤的人,我是不是都要调出那零星稀少的护卫军去救人?”

“可那个人是你二哥!你们从小到大的二哥!”齐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知他如何会这般动怒了去。

刘义隆点头,冷笑道:“对!那是我二哥!你为何要比我还着急?”

齐妫一愣,真是觉得好笑又好气。“义隆。我着急是因为害怕朝中有人更早下手。”说着,伸手要去替他将领子整理一下。

刘义隆别过身,转头道:“既你知道那是我二哥,你便不需再插手!你们之间存在的过往,当真觉得我会毫不在乎么?”

齐妫的手身在半空中,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决绝的模样,恍惚间真的有些看不懂他的一般。“义隆,就算今日遭这般的是霁儿,我也会一样想法子去救她的。于我,他们都是至亲之人。”

“可是霁儿她死了!当日在虎牢你如何不救她呢!”刘义隆转过身冷笑着看着她。“你不愿随我去彭城,却与他西上;因他受伤,你却可以丢下我,与他一起离开!在确定与我在一起时,你们二人还在谈笑!就是这次我失踪了,他还众目睽睽之下,来江陵照看你!现在他有难,你着急了是不是?”

齐妫趔趄着退后一步,心中一阵酸楚,喊道:“对!霁儿是死了!我并不是不想救她!若是可以,我愿意死的是我自己!”说完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悲痛地道:“至于你二哥,你一直都怀疑,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可是,义隆。我什么都没有!我们明明可以救他,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害了?”

刘义隆看着她那失望的表情,心中一痛,可想起过往的种种,终是不肯相信她所说的话。“先不说若我将护卫军调出去,我们可能会被害;一旦朝廷知道我们在暗地里帮助他,等同是在将罪拦在我们自己身上!你不要命了?孩子不要命了?你也不要丈夫的命了?为着刘义真?”

齐妫突然含泪笑了一下,转身消失在庭院当中。

刘义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独孤地站在庭院内,院中梨树又长高了许多,绿色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火红的霞光笼罩着它幼小可爱的枝条;他仿佛看见了那个站在桃花树下,笑靥如花的她,与自己争论到底是梨花美还是桃花美;但她终究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她就如那一树树娇艳的桃花,迷了他的眼,障了他的心,叫他在害怕失去当中辗转反侧,多疑多虑,总害怕艳如桃李的她,一不小心,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是夜,齐妫辗转反侧,望着熟睡的孩子,她不能舍下,可想着刘义真,她若没有任何的行动,突然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他曾在这府中陪着自己渡过的那最艰难的日子,对不起他为叫自己开怀而使尽了法子。

刘义隆没有回房,这次他第一次自愿不愿回房去睡的日子;坐在书房昏暗的烛火下,望着左手手腕上的那一道疤痕,在灯下显得尤为的狰狞,那仿佛是一个烙印,烙下了,便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些事情的过往。

他突然起身,出门去了厨房,取下了那摆在橱柜顶端的酒,折回身坐在了三月寒风吹拂的台阶上,没有月光,黑夜将院中的一切都吞噬了进去,那冷风吹着院中的树叶沙哑地作响,更叫他觉得心中压抑得慌,仰头将手中的酒喝下了一大半,顿时腹中如火烧,将那压抑的苦涩一并燃烧了起来。

他一向不喜饮酒,如非必要,他喜欢饮茶,淡淡的清香夹杂着微微的苦涩,叫人能够格外的清醒;他亦喜欢那种苦涩之后回味的甘甜。他从出生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生活与别人的不同,他是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长大的,他将这世上阴暗的东西看得清楚。他看得见他所有的兄弟在自己跟前表现出来的,与在骨子里对自己的不屑:他是那个父亲不爱,母亲被害的没人疼的孩子,府中所有的东西,不是挑剩下的不会给他,不是有剩余的,不会想起他。所以他一直努力,一直努力,想要得到父亲的青睐,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依旧不喜爱自己

所以,当看见她对着自己笑起来如春日山涧,潺潺不息的模样时,他就像救命稻草一般地想要去抓住;所以,他天寒地冻为她抄写诗集;手都磨破皮了为她做一个玲珑骰子;为她省吃俭用还掉债务,为她买下栖院都只为留她在自己的身边,留她带给自己这世间唯一的温暖。

刘义隆突然笑了,带着三分醉意三分心痛,望着深不见底的天幕,就这样惨淡地笑了起来。她从未想过,他是如何过来的,如何走到今日的。

他一夜未进房间,她一夜未眠,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却未有半点他的气息,齐妫扯着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算了!他是不会答应自己去救刘义真的。

眼见着刘义符越发频繁地望坤德殿跑了,袁妍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整个人都神叨叨起来,将宫外的母亲请了进来,却是毫无用处。想想觉得可笑,她当年便是因为失宠而被父亲抛弃的,她能有什么法子叫自己扭转现在的状况了去?

而海盐自打刘义符临幸自己之后,倒是越发的安静了,只时不时地给惠儿一些好处,再无其他的动作,甚至都不大踏出自己的院子。

这日复儿心情似乎非常不错,给她对镜梳妆的时候,从来少话的她,突然笑道:“娘娘,您改日请个御医来宫中瞧瞧罢。”

海盐正兀自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听得她这般说,禁不住有些好奇笑道:“怎么?你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复儿摇头。“娘娘哪里的话,若是奴婢不舒服,岂敢让娘娘请御医了?”

“那是为何?”

“娘娘真是不操心自己呢!奴婢见您这个月信都过了半月了,还无音讯;莫不是,娘娘怀上了不?”复儿有些激动,放下梳子走到她的跟前施礼道。

海盐突然惊觉,近来心情尚好,竟是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只怕他能日日来这里。被她这么一说,赶紧吩咐道:“快差人去请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来。”

复儿得令兴冲冲便出了后宫。

袁妍这几日颇不顺气,远远见着快要出宫门的的复儿,拉着采儿示意她前去。

采儿却有些别扭不想去,昨日突然被人传去问话了,又叫写了几个字,虽然最后还是回来了,心里还是很忐忑,想着能不惹事便不惹罢,何况现在皇后正得宠;最好便是不作声了。

“去啊!叫你去便去!又不让你使什么坏的!”袁妍蹙眉叫道。

采儿匆匆应了一个“是”字,便转身跑了去。

半晌回来将这事情告诉了袁妍。

袁妍气得冒烟。生生折断了旁边碍眼的树枝,狠狠道:“竟是真的?!”

采儿见着她这般,又生怕要她去做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便道:“娘娘不着急;您比皇后娘娘年轻了好些,后头有的是日子呢!”

袁妍冷笑。“你懂什么,若我是现在才进宫呢!还有得可比;可我与她是一同进宫的,哪怕是小十岁呢!也不会还有后头的日子了!”

“这也不定的;到时皇上许就知道了娘娘的好来呢!”采儿安慰道。

“不行!不管怀孕是真是假,都要叫那大夫说不是有身孕了!叫她死了这条心罢!”袁妍冷冷道:“你去,将所有的金银首饰都拿出来。”

采儿心中一颤,却还是照办了去。

刘义符看着手中采儿的字迹,再对比刘文给自己的药单:当日自己杀了那李太医,便就是为了保全她的颜面;而那西市茶楼的店主也已经承认了栏杆上做手脚却是袁妍唆使所谓,那店小二是暗示齐妫往那里走的人;而近日差人四处查探了一番,竟然发现那采儿有跟宫外人有来往的讯息,果然是出问题了。刘义符一向心软,更兼袁妍是她的èi èi,总不忍心将她置于死地;但她现在竟然敢处处置她于死地,那便是完全不一样了。

然而,就在刘义符心软的两日里,皇后小产了!她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袁妍直接将胎儿打掉了!

海盐含泪坐在床上,看着急匆匆走进来的刘义符,一把拉住他,哽咽道:“皇上,臣妾对不住你!”

“复儿!说!这是怎么回事?”刘义符蹙眉看着面色苍白的海盐,这三年多来,他醒悟了许多,除了母亲,她便是这世上对自己真心的唯一的女子。

复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回皇上,奴婢前儿瞧着皇后娘娘的月信未来,便请了御医来诊断了去,但御医说这不过是肝火过旺,瘀血不通,吃些活血通经,泻火的药就会来的,却不知是现在这状况!”

“御医呢?将他押过来!”刘义符气极。“皇后身子不适的情况,你可有告诉了谁去?”

复儿思忖了半日,突然道:“奴婢,奴婢告诉了嫔妃娘娘的贴身丫鬟采儿。”

刘义符气得冒烟,倏地一下站起来,叫道:“给朕赐她一条白绫!叫她看着办!”

那太医早已在三日之前便逃窜出去了。刘义符派御林军前去追查。

袁妍淌着眼泪握着手里的白绫,趔趄着脚步跑出了殿门,狼狈地喊道:“皇上!不要!皇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废黜少帝 刚跑出殿门,便被守在外面的士兵给拦住了。

“皇上,为何要这样对臣妾!臣妾对你是忠心耿耿的!”袁妍被拎进来之后,瘫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道。

士兵面无表情退回殿门外。

采儿已经抬出去棒杀了;日暮的晚风吹过宫殿,哭泣中的袁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望着手上的白绫:想她自年幼时,在袁府小心翼翼地周旋与各个人物当中,再后来攀上了海盐这根高枝儿,成了这宫中的贵妃娘娘;这一恍惚才不过转瞬,如今手里捧着的,竟是一条要结束自己性命的白绫!她的人生不过就是十几载么?就要这般结束了?那一直痛恨的袁齐妫还好好地活着,那一直冷淡清高的袁婳不过只是逃走,而自己,用这偌大的皇宫,禁锢着;最后成了一堆白骨!

“嫔妃娘娘,若在子时您还未用了这条白绫,那皇上可要另赐好东西了。”外头的公公阴阳怪气地叫着。如那夜色中的鬼魅,叫瘫坐在院中的她忍不住一阵寒颤。

“公公!我要见皇上!请您去与皇上说一声,臣妾要向他解释!”袁妍步态不稳地跑到紧闭的殿门处,对着外面的人喊道。

“皇上说了,他不想见你!莫再多想了!采儿被棒杀了,娘娘您还是安分些罢!”公公转身便离去了。

袁妍用掌心敲打着木门,喊道:“公公!本宫将这宫中所有的东西有给你!您请皇上来一趟!公公!”

然则门外再无声息,只余下那一声声孤寂的风从甬道里穿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袁妍身子靠着门滑落下去,院中只剩下草木寂静在夜风中流浪,她仿佛看见那曾经高傲,穿红着绿的自己在院中品茶,踱步

江陵的王府中,二人依旧不曾言语。

齐妫看着他越发无动于衷,心中越发着急,便干脆出门去了。前去与平日里熟识的人请求帮忙:她总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一帮,哪怕,这些帮助都是徒劳的!她也要试上一试!

刘义隆听着刘武的报告,点头沉默不语。

“殿下,要不要属下去拦住王妃?”刘武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让她去!”刘义隆毫无情绪道。“去派个人跟着她便是。”

护卫军已经全部戒严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建康城将他贬为平民,整个护卫军都将跟随自己,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刘义真!自然以他在京中眼线的线报,这种可能应该是不会有的。但他也不可能冒险将自己的军队拿出去,致整个王府的人于不顾。她执意要去救,那便由着她罢。

反正,不管她如何想自己,只要她还待在自己的身边,便够了罢?

齐妫跑了三日了,终于凑够了几十个愿意帮自己的人;夜里思来想去,若是叫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刘义真,那不是等同于以命换命么?心中一时没了主意。竟是一夜不得眠。

翌日清晨刚刚醒来,却是一个小姑娘端着水进来,颔首笑道:“王妃,您醒了?奴婢来替您梳洗。”

齐妫看着她,长得挺敦厚的姑娘,小眼睛大脸盘,约莫十来岁的样子,看着便是那种憨憨的小姑娘。“你打哪儿来?”

小姑娘拧好了帕子递到她的手中,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奴婢叫苗禾,是殿下从一个员外手里要过来的丫鬟,以前就一直服侍人的,王妃不必担心,奴婢会服侍好您的。”

他给自己买丫鬟?齐妫又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他是担心自己再出去找人去救刘义真么?

这半月以来,他们从不打照面,她忙她的,他也忙他的,二人互不干涉。就是看孩子,刘义隆也是待她见完了,自己再去逗逗孩子去。晚间依旧在书房里歪一会儿,对于他来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尤为的多,虽然京中那边的消息传得越发少了,但他知道的事情却越来越多。

到午膳时,刘义隆见着她前去吃饭,便也跟了上去,二人坐在饭桌上也并无交流,只默默吃着饭。

半晌,刘义隆突然道:“袁妍上吊了。”

齐妫扒饭的筷子顿了一下,余光看向他的表情;接着扒饭。

“如果,我是说如果。”刘义隆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用筷子将碗内的饭插了几下,道:“如果此刻京中正有人再密谋杀我皇兄,你打算去救么?”

齐妫抬眼吃惊地看着他。“弑杀帝君?”

轮着刘义隆扒着饭半晌不言语了。

“为何突然与我说这个?”齐妫冷静下来,淡淡道:“是不是想说,我对于二哥与皇兄是有区别的?”

刘义隆突然扔下手里的饭碗,站起来冷冷道:“你这样怀疑不正好证实了你就是这么想的么?还需问我做什么?至始至终,你都对二哥不一样罢?”

齐妫看着他扔下的饭碗在饭桌上抖了抖,喉咙就哽得慌: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开始学着摔东西了。

刘义隆随机意识到错误,赶紧拿起桌上的饭对着站在旁边的苗禾,道:“本王还要吃一碗!去给本王盛了来!”说完自己又重新坐下来。

齐妫却将筷子放好,站起来转身离开: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成了永远都抹不去的伤痕。你可以告诉我下次再不这样了,但岁月无回头路可走,谁告诉我可以将之前的错误消除?

刘义隆赶紧站起身来,伸手半晌不能言语,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只讷讷道了句:“刘武,你跟上去。”

徐羡之与傅亮等一干辅佐大臣都早已密谋着废黜少帝刘义符,如今庐陵王已经被贬;便又秘密召回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回京。

“在我等心目当中,能担当此次废帝大任的,当属檀将军了。”徐羡之将傅亮c谢晦一并叫来了府中,将此事好好商议一番。

檀道济望着在座的几个人,道:“诸位大人,废帝本就是大事;然我并不知这其中缘由,还请一一详说。”

“不瞒檀将军,当初先皇对少帝便是多有不满,怎奈病来得太急,实在没有时间对各位皇子进行考察了,只得定下了少帝。”谢晦顿了顿,又道:“为此,我还替先皇前去了庐陵王府上查探了一番,怎奈庐陵王不过是空有其表!实在不能将这天下交于他。”

“那其他几位皇子呢?”檀道济问道。

“从虎牢这一战役来说,我倒是觉得宜都王是位有才德之人,虽然虎牢惨败,但他却能一直在那里坚守,直至破城的那一日。”傅亮继续道:“且前往江陵查看的官员都道那里被治理得极好,城中没有百姓不对宜都王感恩戴德的,尤以办学堂c建慈善堂c以及制造民用船只这几件事情,对江陵的百姓益处颇大;虽是小地方,却是用尽心思为百姓着想。”

“侍中程大人倒是觉得南豫州刺史刘义恭可以。”谢晦思忖着,道:“但,我以为刘义恭一则年级尚小,二则相比于宜都王年仅四岁就出任的经历,只怕是要稚嫩了许多去!”

檀道济自然听闻了虎牢关一事,对刘义隆也是颇为欣赏,如今见着意见都较为统一,当下也点头。“既是这般,那你们当告诉该如何行事便是。”

于是几人又商议了一番接下来如何如何,方才心情愉快地散去。

二十四日那天,刘义符还在皇家华林园中建造的商店里进行买卖,好不自在地与惠儿在里头有玩着,完全不知晓危险的到来。

傍晚时分,便又领着一众人天渊池,这天渊池,便是他平日泛舟游乐的地方;平日里他若不是在商店那处,便是带着惠儿上了这船上游玩去了。

“惠儿你是不是与童月有什么渊源?”刘义符吃酒吃得有些精神恍惚,坐在画舫上吹着晚风笑问道。醉酒的他眼中的惠儿就好似几年前的童月,叫他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发丝。囔囔道:“你不知,她会做灯笼,也会丹青;能弹琴,会念诗!但她总离得那么远,自那日她为了我而落水之后,她就离得更远了,远得叫我总摸不着她”说完闭着眼睛笑了笑,想那时还是年幼,她也是愿意待在自己身边的,教育自己要念书,要识字;可如今,她成了三弟的王妃,那个曾经不放在眼里的三弟,却能娶到她。做了太子又如何,当了皇帝又如何,在她的眼里,自己依然一无是处。

惠儿眉眼弯弯,她越发愿意去模仿她了,却不只是为了得到眼前人的欢心。“皇上你喝醉了。”

刘义符扯起嘴角笑了笑,点头,将手中的酒壶扔进湖中,笑道:“朕是玩累了!该收收心了!也叫她看看,朕是如何将这天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皇上肯定能的。”惠儿上前将被子覆在他的身上。

刘义符闭着眼睛便睡了过去:明日,明日起,再不这般玩下去了。

可他等不到明日;二十五日凌晨,檀道济引兵开路,徐羡之等随后继进,从云龙门入宫。

然刑安泰早已说服了皇家禁卫军,他们入宫中,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顺利;而宿在画舫中的刘义符还在醉酒当中,便被人抓了起来,将左右的侍卫杀死,刘义符惊醒中反抗,被士兵砍伤了手指。

众人将刘义符架出了东阁,收缴了皇帝用的玉玺与绶带。

出东阁门,刘义符见着文武百官都跪在地上黑压压地一片。刘义符冷笑了一声,若他未记错,这隆重的场面,他登基时迎来过一次,而今日,是最后一次,也是第二次。

“恭送皇上——”皇宫的上方,传来了巍峨的响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层中破晓而出,金光闪闪地照射在殿前,射进他的眼睛里,将他的眼睛射得疼得不行,都无法睁开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生气了? 会稽公主也很快得到消息,除却刘义符被送回太子宫之外;后宫已被控制起来。

“他们这是要废除少帝啊!那湛儿呢?会不会有事?”刘兴弟口中所说的“湛儿”,便是当年她与战死的徐逵之的孩子刘湛之,因徐逵之战死,刘裕也是极宠爱他这个外孙,一直都与刘义恭一起,侍奉在他的左右;刘裕死后,他被封为枝江县侯。而刘兴弟则一直待在京中的公主府中,平日没事便喜欢进宫与太皇后说些体己的话儿,看着海盐也是叫人放心,便也没插手管太多事情;太皇后旧年薨了;她便也不常来宫中走动,只告诫刘义符要多添些子嗣;但刘义符多有不听,只沉湎于游玩之中,也是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刘兴弟见没辙,也就干脆不管了去。

“公主放心,侯爷一向得先帝宠爱,且并未犯什么事,朝中大臣又一向敬重公主您,定是会没事的。”身旁的丫鬟碧儿劝慰道。

刘兴弟这才缓过来;将这段时间朝中的动向细细捋了一遍;觉得谋反的可能性不大,就是大,此刻只怕自己也只能自保;恍然想到刘义真被贬,刘义符被废,心中突然晃过一个影子,莫不是?“碧儿,府中可还有之前留下的桃花?”

“回公主,还有些的,晾干了放在那里呢!”碧儿不明所以地道。

刘兴弟点头。“好,你叫人拿着这桃花,给我做些精巧的桃花糕出来,不必着急一时,要先找人做好模子,越精致越是好的。”

消息很快传遍了江南江北,齐妫呆坐在床前,她竟是不知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如今刘义符被废,刘义真被贬;而他,还依旧端坐在府内,好似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每日将江陵的事情处理完毕,便又将中兵参军朱容子也叫了来与刘武刘文一起商议着什么。

待这过程一过,府中一切都戒烟了,除却奶娘能够进出府内之外,其他人便是外面不得进,里面不得出。齐妫观察着这阵势,只怕形势也是相当之严峻的。

这日刘义隆特地找到了她,上前握住她的双手,轻声道:“别再为着一个不相干的人而生气了好不好?”

齐妫苦涩地笑了一下,何谓不相干的人,现在刘义真生死未卜;若说起欠,这世上,自己欠人的太多;但至少,与毛将军与翟广,她都是尽力了才罢休的;可是刘义真呢?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刘义隆拉着她坐在床边,最近不仅事情忙了,就是他二人,也很少能好好坐下来一起说说话儿的,她每日都是那般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叫他生生不敢靠近了去。“我知道你心中对他多有愧疚,但你也想想,现如今我们是什么状态?难保朝中之人不会对我们下手。”

齐妫抬眸看着他,在她的眼里,她只希望他永远是那个端坐在台阶上喜欢看书的小小少年;永远不变。但这世上本来就变化太快,晋朝没有了,宋国来了,武帝驾崩了,少帝被废了在自己这短短的十几年里,竟然见到了这么多的变化,自己又如何叫他没有任何变化呢?“殿下,你确定现在跟我说的是实话么?”

刘义隆抚着她背部的手一愣,垂眸看向她。“童月,我只有三成的把握,他们会放过我;你说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是实话么?”

齐妫一时语塞。

“若你一定要给我冠上一个不亲,甚至是不肖的名号,我也无话可说。”有时候,他解释起来真的累了。若他执意因着她的原因去救刘义真,或者救得到,或者一场空;但对于自己,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朝中自己的亲信因而guān chǎng落败,身边的人因此而受牵连,而自己,可能与刘义真的下场一样。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切希望渺茫的事情。他如何也想不通,若不是因为爱,她如何要这般执着?

“若我给你分析,便是这般,当初庐陵王是在少帝还在位时被贬,若是他们想对你下手,那便早就下手了;而不是在少帝被废之后。”齐妫站起来轻声道:“所以,朝中一定是有人在竭力的保你;或者说,他们想拥立你为新君;自然,现在我没有看那些从朝中传来的讯息了,很多事情并不了解,这只是基于我的分析罢了。”

刘义隆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她;确实,她太聪明了,以至于很多事情,你根本无法瞒得住她。“可以见得?”

“王华与刘湛现在在建康身居要职,却分毫未损;然而庐陵王的亲信谢灵运等人却遭贬黜;现在皇兄的罪状已经列举,收回印玺与绶带,被贬为营阳王;接下来应该是另立新君才对,难不成他们在没有君王的时候,还敢擅自贬黜各位王爷?”齐妫转身看着他静静分析道。

刘义隆一把将她拉过坐在自己的腿上,从背后搂抱着,在她耳边轻声道:“对,我什么都瞒不过你。朝中有人想立我为新君,也有人想立恭弟为新君,但至少,我的威胁不大。可也不能保证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是么?一旦我触犯了哪条他们觉得不合情理的条例,那也会与二位兄长一般的下场。月儿,我们现在势单力薄,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只能自保。”

齐妫在心中长长叹息了一声。

“若有一日登上了这帝位,一定会为两位兄长平反;庐陵王的称号我一定会还给他,可好?”刘义隆近乎祈求地道。

齐妫折回身,抱着他的脖颈,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前。“我是害怕,不会再有那一日了。”

“会的。”刘义隆含笑,见着她终于肯亲近自己了,不晓得心中有多开心;忙不迭地将唇凑了上去,辗转在她细嫩的樱唇之上,二人呼吸渐急促,刘义隆的手便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到处动了起来。

齐妫沉浸在他给自己的那股霸道与温柔当中,由着他给自己好无规矩地动手动脚起来,腰间的绸带突然一松。

他将手探入内里,触摸到她温暖滑\嫩的肌肤,心中一荡;顿时血液沸腾。二人不肯松了嘴,只手上一边动作一边缓缓倒下

“殿下,京中传来急信。”门外的刘文不适时宜地道。

二人松了嘴,不规律地喘息了半晌,才互相看了一眼;刘义隆起身将衣服整理好,忍不住在她的嘴上又轻啄了一下,含笑道:“等我。”说完便向门外走了去。

“给我看看。”刘义隆沉了脸色,接过刘文手里的信笺,拆开了看了起来。

“殿下亲启:

朝中已定,不日尚书令将率文武百官前来江陵迎接殿下;届时,还望殿下一切小心谨慎行事,切勿急躁。

臣刘湛书”

刘义隆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却将放在桌上的烛火上烧了去。对着刘文道:“你去将朱容子叫了来,我与他有事相商。”

很快,朱容子匆匆赶来,对着刘义隆作揖施礼之后,便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这朱容子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少年,生得魁梧黝黑,比实际年龄偏大些,且不苟言笑,做事情一板一眼;但自从刘义隆与他交谈过后,竟发现这小子忠心耿耿,跟着谁便将谁视为主子,其他的人的话,竟是一概不听的,叫刘义隆甚是欢喜。

“你立即调出五百精兵,守卫在王府的内外,包括你在内。”刘义隆交代道。

“是。”朱容子抱拳回应。

“将江陵现有的所有将士,都警戒起来,随时保护本王的安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便要随时准备保全本王府中人的性命,尤以王妃为要。”刘义隆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道:“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要悄悄进行,莫让江陵的百姓知晓;省得引发民乱。”

“是。”朱容子应道,半晌,有些忍不住问道:“殿下,属下听闻朝中有变,殿下是否要全身而退?”

刘义隆轻轻一笑,摆手道:“那倒是不必,但你现在既然这般说,倒确实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殿下请说。”

“郡主英娥,是本王在孝期间所生,实在不宜出来相见;你与我找一家合适的人家,先缓一缓局势,倒是将她接回去。”

“是。”朱容子得令转身离去。

“罢了,你与刘武一块儿去罢,你这二愣子,不见得能说出几句好听的话来。”刘义隆在后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齐妫去早已穿戴好出了来,看着他心情颇好,便问道:“如何了?”

刘义隆搂过她,抿了抿嘴,才道:“朝中决定立我为新君,但其中是否有诈,或是存在派别之争,却是并不知晓;我倒是有些忧心,若就在这江陵称帝,必是各种不妥当;但若只身前去建康,却是千险万难。”

齐妫一恍惚间,当以为这是梦境;还记得当初嫁与他时说的那些话,我们不争不抢,就此平淡地过一生,却不知命运却是这般开玩笑,如今竟将他推上了皇位,而后,是不是真的就与他一起,坐拥天下,看大好河山?“也不必着急,等他们来此之后,届时察言观色,若是真心实意,我们大可不必过分推辞,若闪烁其词,便不冒险也罢。”

刘义隆点头。“不生气了?”

“但不知朝中是打算如何处理余下的事情的。”齐妫看着他。生气,这日日夜夜的想的都是他,若说起生气,只怕是有生不完的气,可是又能如何呢?至始至终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地跟着他的。

“对了,刚才我与朱容子说了,先将英娥寄养一段时间,免得节外生枝,你说呢?”刘义隆把玩着她胸前的头发,心里多是踏实。

齐妫心中一酸,但眼下却是只能这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弑帝(上) 建康这边却是紧锣密鼓地开始被准迎驾的事宜以及处理刘义符与刘义真的事情。

“傅大人你变率领文武百官奉法驾前往江陵去迎接宜都王。”徐羡之一遍整理各色文书,一遍详细地安排计划。

傅亮心中后怕,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虽是迎接宜都王成为新的帝王,但那被废黜的却是他的兄长;兄弟之间的情谊若是深些,一旦新君登基帝位,只怕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但我以为徐大人更适合前往。”

徐羡之搁下手中的笔,抬眼看着他,含笑摆手道:“傅大人莫要以为老臣这是在推卸责任啊!你可知若要将宜都王迎接至此,这边有多少事情还要办的?”

傅亮自是知晓自己没有徐羡之的统筹帷幄,但也算得上是机敏过人,当初若不是因为自己听懂了先皇的一席话,又怎有现在的丰功至伟呢?“不知徐大人所说的是何事?愿闻其详。”

徐羡之站起来背着手踱步,道:“你想,现在少帝是营阳王,算不得是权势尽无;他日若是想反,或是给我们三人参上一本,万一这新帝又是觉得合情合理的;是不是得死啊?”

“那如何是好?”谢晦慌忙问道,虽言自己在打仗上面无人能敌,但于人心算计,他还是嫩了许多去。

徐羡之继续摆手。“待我说完;再者,这被贬为平民的庐陵王,难保日后新帝不会重新启用了他;以庐陵王的性格,必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届时会给我们好果子吃?”

这一番话,将傅亮说得满头大汗,只觉得死期在即,端的是不应该闯了这趟浑水,现在是进是退,都是死。

“又之,若宜都王想起我们三人曾经谋害他的兄长,必然也会想到我们是否还会害他了去。”

“这不可能,既然你我都打算拥立他为新君,自然便是要忠心他的意思,他若连这些都不了解,如何担当得起这帝王的名号?”谢晦打断他的话,急切解释道。

徐羡之看着,认真地问道:“倘若是你呢?你兄长几个被害;然后拥立你为新主,你心中可是会有惶恐?”

此话一出,那傅亮便是再也坐不住,拿着袖子擦着额头的上的汗珠,颤声道:“那按徐大人的说法,我们这前前后后都是做错了的?竟是无逃生的可能了?”

“也不全是;当初我们废黜少帝,那是遂民心顺天意,并无不妥;如今我们不夺这天下占为己有,而是另立他刘家之人,更无不妥。”徐羡之依旧缓缓到来,倒是比他二人要镇定得多。

“徐大人您可急死我了,这竟然都无不妥,却又如何你那般多的说辞来?”谢晦被他吊着难受去了。

徐羡之却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嘴角含笑看着他二人,道:“所以,为保你我三人性命,我们只能将营阳王与刘义真杀了!”

什么?二人瞪大眼睛看着徐羡之,他竟然能含笑说出此事。

“这弑君之罪,如何担当得起,必死无疑!不能做不能做!”谢晦囔囔道。

傅亮只一旁不停地擦着额上的汗水,连背部都湿透了去。

“不杀我们也活不了!杀了至少没有人嚼舌根了,还有一线生机。”徐羡之望着他二人,摸着自己的胡子,继续道:“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若万一宜都王到京之后,想要架空我三人的权利,将荆州委以他人,我们生的希望就要渺茫些了;现我以录尚书事c总领朝政的名义,任命领军将军谢晦dài li都督荆c湘等诸军事,兼任荆州刺史。若刘义隆对我们有异议,谢大人在外作声援。”

谢晦站起来作揖道:“领军将军谢晦领命!”

徐羡之点头,道:“你挑选最好的军队以及能征善战的将领,万不得已之时,或能救你我三人一命。”

“是!”谢晦重新回到座位上来。

“而我,便会暗地里安排人前去刺杀营阳王与新安郡的刘义真,你们放心,待宜都王到京之时,见到他兄长二人的,只会是两具尸体。”徐羡之淡淡道。在他的嘴里,丝毫听不出血腥味来,仿佛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傅亮一边擦着汗水,一边道:“那我是即刻启程前去迎接宜都王?”

徐羡之点头。“自然是越快越好,国不能一日无君;再者,若是我们稍有迟疑,恐生变故,届时便是如何也说不清楚了。”说完看着汗水岑岑的傅亮道:“这一路可是要辛苦傅大人了。”

傅亮摇头。“不辛苦不辛苦!比起徐大人,我这都是小事。”

徐羡之埋头开始批阅奏折。

很快,傅亮便携百官前去江陵迎接宜都王,随行的祠部尚书蔡廓走至寻阳时,突然患病不能继续前行了。

傅亮本就心中担忧至极,且看着蔡廓的模样,却又不像是什么大病,嘴上虽不说,但心中却是起了疑虑,便亲自去看了他一番。

那蔡廓却是因为得到京中来信,言说宫中已经开始对营阳王有所行动,打算一齐杀死刘义符与刘义真二人;蔡廓未曾想他们竟还有此动作,若刘义隆一旦得知此事,只怕朝中上下又是要血洗一次了。便干脆装病不去了,到时两边追责起来,也是一概不知便是。

但见着傅亮神情恳切,又是来亲自看自己,当下也不便隐瞒,屏退了左右,道:“如今营阳王在吴郡,朝廷的供奉应该十分优厚。万一发生不幸,你们几个都是担着弑君之罪之名的,到那时,仍想活在这世上只怕就难了。”

傅亮见他一个外人也是这般说,那肯定就是必死无疑了!也更加确信当时谢晦的话是对的!本就因为这件事情吓得半死的他,当下立即给在朝中筹划此事的徐羡之写了信去,来阻止此次行动。

倒是对蔡廓多有感激,道:“多谢你提醒,蔡大人便在寻阳好生养病,我前去将新君迎回京城。”

然而,徐羡之已经将前往去刺杀刘义符的人派了上路,在这时收到他的信,气得将信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狠狠道:“与人共计议,如何能转身既改变主意,而将此恶名转嫁给他人的?如此,如何与之共事?”当下并不理会他的信,继续将安排去杀害刘义真的人也派了出去。

住在吴郡府邸的刘义符与海盐二人可谓是孤立无援;一夕之间,自己身边所有得力的人手全部消失,徐羡之派任给他们的,全是陌生的面孔。

那惠儿早在刘义符被抓回太子府那一日,便逃走了。

刘义符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海盐,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我此一生,也就只有你自始至终都留在我的身边了。”

“皇殿下,臣妾会永远跟随在殿下的身边。”她感慨,也就只有经历了这么之后,他才开始注意到自己,若比起皇宫的地位高贵,她倒是宁愿就这般平平淡淡地过着现在的生活。“所幸,母妃也与我们在一起,从此往后,我们只管孝敬她老人家,夫妻和睦,便再无他想了。”

刘义符将她的头放在他的肩头,点点头。“好!先前也是我的错,一直都没能好好治理国家;整日与些不相干的人嬉戏游玩着。现在既不需要我有这能力了,自然该好好的收心,认真对待你与母妃了。”

海盐热泪盈眶,搂着他的腰。“殿下,我从未感觉此生有现在这般幸福的。”

刘义符拍拍她的手。“以后都会的。”

王府本就简陋,但派下来的银两却是迟迟没有下来。

海盐与张阙(刘义符的母妃,在此前的章节中有提到。)只得将自己的首饰全都变卖了,用以度日。

“要你们这般为我,真是没用。”刘义符此刻才觉悟,自己除了玩之外,竟是身无长物,看着她们将自己身上的物件都一件件地当掉,心里难过至极。

张阙叹了口气。“想当年,哀家日日不得安眠担心你不讨你父皇欢心,恐立了那庐陵王为帝;却不想最后你父皇还是将这江山给你了。”说完看着此刻狼狈的刘义符,道:“却不想,最后,你还是将它丢了。”

“母妃,我”刘义符欲言又止。

张阙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当初也是哀家不懂教育你,致使你成了现在的模样,原想着从此可以高枕无忧的,却落到如今的这番田地,罢了罢了!哀家也老了,不想去计较这些了。”想年轻时与那些夫人相互斗争的,也是不觉得累,现在看着这糟心的场面,心里顿时万念俱灰。

海盐躬身施礼。“母妃勿要伤心,现在这般也是很好,殿下他现在也是醒悟了,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现在也只是一时难。”

张阙却是起身,淡漠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向自己房间走了去。“晚膳哀家就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去。”

“母妃现在都在用这‘哀家’自称。”刘义符苦涩地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厅里。

海盐笑了笑。“她总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的。”说完又转头看着刘义符,道:“我也不会做什么,但曾经也学过一些女红,倒是可以去绣坊试上一试。”

“那怎么可以!你怎么说也是王妃。”刘义符赶紧道:“放心罢!这府中的银两,过几日总要到的。”

“殿下,京中中书舍人刑安泰在外求见!”府外人来报。

刘义符含笑点头,对着海盐道:“你看,这不就马上送来了么?”

海盐也是心中一喜:算是不用卖首饰度日了。

“快请他进来。”刘义符吩咐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弑帝(下) “殿下,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海盐有些担忧地拉了拉刘义符的袖子。

刘义符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无妨,先看看他们,再做打算。”

刑安泰带着身后的十个精壮的士兵,将三十个守在门外,随着来人进了去。

刘义符看着他们才十来个人,当即放下了顾虑,放下身段迎了过来。

刑安泰四周打量了一下这边的环境,来之前徐羡之便交代说了,这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不必担心;但如今看来,这府上根本也就没什么人,只怕一切事情,都得他们亲自动手罢?再瞧那身强力壮的刘义符,也是清减了不少。当下依旧礼貌地作揖施礼。“殿下。”

刘义符虚抬了一下手,道:“朝廷派你来,是给本王送来日常用度的么?”

“回殿下,属下是徐大人派来的,却不是派属下来送吃穿用度的。”说着对左右的人使了眼色,道:“而是派来,取殿下的性命的!”

“什么?”海盐上前一步,拦在刘义符的面前。

刘义符自恃年轻力壮,指着刑安泰冷笑道:“刑安泰!你是什么东西?本王虽不是皇上了,却也是皇亲贵胄!你一介鲁夫!竟是在这里撒野!”

刑安泰手指摆动,那十人便将他夫妻二人团团围住在内。“殿下,非是属下要取你的性命!属下,不过是奉命行事。”说完断喝一声。“上!”

那十个精壮之人便蜂拥而上,将海盐直接扔开了去,对着刘义符便是赤手空拳打了起来。

刘义符本也生得精壮,对这十人竟是不再话下,当即也是空手与他们对峙起来,很快突围而去,逃出昌门,但随即守在门口的三十人也蜂拥而来,遂厮打在了一处。

海盐被他们扔出来之后,便将脚崴断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看得见刘义符逃跑,只得干脆不顾形象地在地上爬了起来,心口疼得不行,含泪喊道:“殿下!殿下!”

三十个人竟一时之间不能将他打倒,情急之下,有人取下门闩,狠狠地对着刘义符的后脑勺敲打起来。

刘义符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还有好多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只得黑漆漆地一拳拳地还击回去。

那人见竟还是不倒下,咬牙跳起来一棒打下去。刘义符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只觉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无数的拳头依旧一刻不停地落下来,他突然不再反抗了;因为身上已感觉不到疼痛了,他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阳光洒满庭院的晨间,露珠还在草叶儿上晃动着,她笑靥如花,手里举着一个草编的蜻蜓,虽粗糙,却叫他欢喜不已;她仿佛就站在自己的跟前,酒窝盈\满了阳光的金色,叫他忍不住嘴角扬了起来

“死了吗?”刑安泰赶上来问道。

有人伸手在他的人中处试了试,面无表情地道:“没有气息了。”

“殿下——”海盐爬出了正厅,泪水模糊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子,那个她爱了一生得男子,此刻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再也不会对她说一句话了,哪怕是一句讨厌她的话。

“这个送给你吧!”这是她在七岁时第一次见他时,他看见自己对他收藏的那一尊流光的木雕佛像甚是喜爱;思忖了许久的他,终于还是忍痛割爱地送给了自己。

自那以后,七岁的她就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嫁给他,只因他当初肯将自己心爱的东西送给自己。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改变过她的初心,尽管后来有了袁齐妫,尽管他也许从未爱过自己,至少,她成了他的皇后。

她就这样爬着,任那细嫩的手掌在地上磨出一道道血痕,任那薄衫变得褴褛,爬到他跟前,看着他嘴角的笑颜,终于放声痛哭起来,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王妃,好好给殿下装殓罢!朝中很快就会将殿下的灵柩运回去葬在黄陵的。”刑安泰的鹰眼射出冷淡的光芒,转身带着几十名士兵离去。

下午的阳光依旧灿烂而毒辣,街道两旁的人群并没有减少,吆喝声依旧没有人知道营阳王死了,就惨死在自己的府中,没有记得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废黜的皇帝,那个还未来得及改邪归正的皇帝

齐妫呆坐在江边,望着奔腾汹涌的江水,滚滚东流;生活终究是回不去了的,就像这东流的长江水,一去不复返。她没有能力阻止岁月的前行,人心的变幻,亦不能阻止别人的生死,乃至自己的生死。抱着双膝,突然就泪落了。人是渺茫的,在这苍茫的大地之中,你的生死于它,都不过是普通的过客,不关乎痛痒。

刘义隆伸手从背后搂着她的脖颈,一样无息地随她一起坐下来。“别难过。”

齐妫转过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告诉我,你有法子救出二哥吗?现在皇兄已死,下一个自不必说了!”

“我没有。”刘义隆望着沸腾出白色水花的江面,淡淡地道。

“你有的你有的!”齐妫喊道,悲伤溢于言表。“只不过你想借他人的手除掉他们而已!这样日后史书便不会有你弑兄的记载。”说完她就后悔了,这样说他,无异于给他最深的伤害。

刘义隆放开了她,眼眸中一片黑暗,似乎要重新认识她一般。“你既然早就在心中这般想我,那我便将这罪担下便是!”说完他兀自起身,冷冷道:“真是可笑,为何当初你愿意跟了我,而不是二哥!”

齐妫转头看着他消失在山坳处的身影,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承认此话说得太过了!可是也不外乎他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在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一个男子不看重权势,而如今,这唾手可得的东西,他自然也不肯放过!

刘武在马车旁等着,却只见刘义隆一人折身回来,讷讷问道:“殿下,王妃”

“让她脑子先清净清净罢。”刘义隆疲累地上了车。是!他承认别说现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去救刘义真,就是有,他也不会去的!因为他嫉妒他,甚至到现在,有些恨他!从小到大,他一直得到父亲的宠爱,他有自己漂亮的母妃爱护;再后来,他长相出众,自然颇受他人喜爱,甚至,刘义隆毫不怀疑童月对他有好感,那种自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落后与他的那种感觉!

他如何要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让他寝食难安?他宁可她恨他!也不要刘义真时时能够出现在她的跟前,所有她现在的恨,他会余下的一生让她去慢慢原谅!

夜幕降临了,周围开始变黑,齐妫依旧没有从山坳那边赶过来,刘义隆几度先开帘子,依旧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又从车上跳下来。

“殿下”刘武跟在后面。

刘义隆挥手。“我去就行,你不必跟来。”

山坳中一片寂静,并没有他走时的哭泣声,他边走边拿眼睛查看着江边的情形,哪里有她的影子,江水依旧翻滚着,声音在山谷中幽幽地回响着,似乎根本就没有人的气息。

他一下子就慌神了,追悔莫及:他竟然直接将她扔在这里就走了!若是她一时想不开她跳入这江边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打着转儿四周望去,天色见见黑去,树开始变成鬼魅一般,模糊不清,哪里还辨得出是人还是树。他不敢张嘴喊,突然就害怕,万一没人应答怎么办?万一他的月儿再也不肯回应他了,他该怎么办?

看到每一处像是她模样的,他都要上去看清楚一番;心中如火灼烧,好似要将他生生就这样烧死一般。死寂的山坳里,依旧寻不到她半点的踪迹

刘义隆疯狂地往回跑,他要将江陵所有的将士全都举着火把来寻他的妻,他这一生最爱的人!

突然,他似乎撞到了一样柔软的身体,那身体直接被她撞到摔倒下去。

“月儿?!”刘义隆欣喜若狂,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双手;他没有比此刻内心更加激动她还活着,她还活生生地摔倒在地上。

齐妫是在他走后,一个人漫步在江边走着,心情难过得无以复加,却不想一回神,竟是已经一片漆黑,这才摸索着折回身。心想着他竟是也不来寻她,或是早已回去了罢?如此一想,更是气得要命。这会子见他将自己的双手握得快要断了,甩也甩不掉。

刘义隆也慌忙放开她的手,一把抱起了她。向前走去。

“放开我!”齐妫挣扎着叫道。

刘义隆干脆将手上的力道加了几番,生怕她逃了一般。嘴上道:“永远都不会放!”

齐妫却是在他怀中不停地晃动着,拿着拳头在他的胸口捶打起来。“你放开我!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你帮忙!”

“我知道,我就喜欢多管闲事。”刘义隆毫不介意,经过刚才那一番生死的挣扎,想今后无论她多生气,反正只要她在自己的跟前就好!

“无耻!”齐妫气个半死,怎奈怎么也挣脱不了。

刘义隆深吸了口气。“这个词用在为夫身上真不合适!但你既想用,那就用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呈玉玺 她从未发现他竟是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如今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了去,叫她着实是猜不透。

刘武举着火把见着刘义隆一径抱着别扭的王妃上了马车,心里倒是诧异得很:这王妃与殿下闹别扭也非一日两日了,今日听见营阳王的死讯,竟是和好了?这作何解?

他哪里知道他二人之间的戏码。

坐入马车的齐妫当下便将刘义隆推开了去。将脸别向一边,再不去看他。

刘义隆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如今只要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就够了!“今儿见着英娥,可是长大了许多?”

齐妫依旧懒得理他。

“她长得越发像你了,但总看着不如你好看;可是因为我的缘故了。”刘义隆一个人自话自说。

“你才丑!”齐妫见说自己的女儿丑,气不打一处出。

刘义隆莞尔。“我自然是丑的,相比于你,丑得不行了。”

齐妫被他说得竟是无话可说了去。干脆闭嘴什么都不说了。

自回府之后,刘义隆便她直接禁足在了府内,苗禾依旧服侍她的生活起居。

五日之后,他听到了刘义真被杀的讯息。也亲自去找了闷在房中看书的齐妫,将事情告诉了她。

齐妫已无泪水,怔怔地望着刘义隆交给她的书信。

“谢芸在二哥被贬之后,便一起去了新安郡,以二哥的正妃身份,将二哥的后事处理完;待我登基之后,会将他与大哥的灵柩运回,安葬在黄陵当中。”刘义隆缓缓将话说完,看着她毫无变化的表情,轻声道:“月儿,我非圣人。”

齐妫没有去看他,只是盯着信笺上的那一行字:庐陵王刘义真死于新安。死于新安!那个曾经风流倜傥,不问世事;爱干净爱臭美的男子;那个曾经将与自己一起逃离长安,吃苦耐劳的男子,此刻已消失在这世上,成为过往的一道风景,却再不会回来。“谢芸,他的正妃?”

刘义隆点头。“月儿,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在这个纷乱的世上,能保全自己和所爱的人,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齐妫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再不多问一句:他不就是在告诉自己,他不是不肯救他!是没有能力去救他么?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举手之劳而已,哪里叫没有能力?

刘义隆也不再说此事,转而道:“后日,傅亮傅大人便将携同百官到达江陵,你是我的王妃,当与我同在。”

“若我不呢?”齐妫冷声道。

“那也由不得你。”刘义隆缓缓道,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齐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当真是爱恨交加!当初若不是爱上他,怎会跟着他!现如今成了这般局面,他竟还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七月,傅亮等一行到达江陵,将象征宫城的城门立在城南,在上提名为:大司马门。傅亮率百官经过大司马门。

刘义隆站在大司马门的前面,两旁的文武百官站毕,傅亮在秋风凛冽中,身后跟着端有奏章c玉玺c服装的奴仆,一起走向了他。

年仅十八岁的刘义隆站在那里,感觉从未有过的威严与庄重,所有的官员都将目光投向自己;他想过无数次自己站在群臣之上的感觉,但只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他才感觉到那种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决断一切的感觉,叫他无比的渴望。

“请殿下接受上天的旨意与百姓及文武百官的意愿!”傅亮跪下来,让奴才将物件全数呈在他的面前。

刘义隆望向那端在盘中的一件件物件,一件件,都代表了无上的权利,代表着主宰一切的权利!

“请皇上接受上天的旨意!”文武百官跪下齐呼,响声震动了青石板的地面,还有那架起来的大司马门。

更是震撼了刘义隆的心。然而,他却伸手,道:“各位大臣请起!听本王一言!”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便都起身站立。

“我无才无德,承蒙上天错爱降大命!顾己兢悸,怎能担此大任!现只暂且回京师,哀祭祖先陵墓;并与朝中贤能陈述我怀;望诸位大臣体谅我心,勿要辞费!”刘义隆吸足中气道,声音响彻城南。

众人一时窃窃私语,却也都不敢出来相说。

“臣愿遵从旨意!”荆州府州长史以及其下的官员都称臣。

一时之间,场面上的百官都拱手称臣。

“臣请将江陵效仿国都宫城,更改各门名称。”州长史言道。

刘义隆蹙眉看着下面的百官,道:“一律不许!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还请早些入住休息。”说完便转身离去。

回到王府内,刘义隆穿上便服,正打算去找齐妫,却不想迎面碰上了朱容子与刘文刘武。

“拜见殿下!”三人齐声道。

刘义隆只得重新坐下来,望着他三人,问道:“何事惊扰你三人,这般急匆匆的?”

“殿下,营阳王与庐陵王现在皆已被杀,现在他们却是大张旗鼓地来迎接殿下回京,这其中难道不会有诈?”刘文紧张兮兮地道。

刘武也跟上来。“他们既能够杀害营阳王与庐陵王,谁知他们接下来会不会”说完看了刘义隆一眼。

刘义隆转头看着朱容子,问道:“你呢?”

“殿下不能随他们去京中!”朱容子简短地道。

刘义隆点头。“三位爱卿都很是关心本王的安危,很是令人感动。至于去不去江陵,称不称帝么?你们就不必过于担心,好好保护本王与王妃的安全便是。”

三人一时间无话可说。

“对了,王妃呢?在哪里?”刘义隆起身随口问道。

“在东北角偏听里用餐。”朱容子答。

“什么?用餐竟然也无人通知本王一声?”刘义隆跨步便走了出去。

留下三rén iàn面相觑。

齐妫果然还坐在那里吃得昏天暗地,这几日心情不甚好,便干脆用食物来填补自己的胃,叫自己少想一些,便少痛一些。

刘义隆也不作声,坐下来提起筷子便也吃了起来,吃到半途,却发现齐妫要起身,赶紧道:“我今日拒绝了他们。”

已转身的齐妫淡淡一笑。“为何要拒绝?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你说得对!月儿,我想要!我没有比此刻更想要这个位子了。”刘义隆轻声道。“但,在我还没有试探出他们是否是真心的情况下贸然接受的话,等同于送死。”

齐妫一怔。

“但是我不想死。这么多年,我不可能没有想过这个位子,但那于我,本就显得渺茫;所以这次机会,我会抓住的。”刘义隆有些忧伤地道。

齐妫终于还是忍不住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道:“可你知道,就算你称帝了,你会保证他们不会想法子控制你,杀了你?”

刘义隆转头看着烛光中她愤怒的面庞,笑了笑。“所以呢?你这是算关心我吗?”

齐妫闪了一下眼睛,道:“我不关心!”

刘义隆伸手过去握住她的双手,却被她一下甩开了去,他只得缩回来,道:“那你觉得呢?我现在应该如何?称帝还是不称?”

“称!为何不称!既然他们来此就是为了迎接新君的,何不顺了他们的意思。”齐妫脱口而出。“但接受印玺这一事要缓一缓。”

“为何?”

“为显示你不是在乎这个皇位,是心中悲痛,想要去看看你的两位兄长!等到了建康一切事情办妥之后,方可接受!届时,有些人你想要留下便留下,不想留下的,就不必手软!”

刘义隆一直一副“哦”的模样,不停地点头,猝不及防地拉住她的手,含笑道:“你这几日是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是么?害怕我出事?”

齐妫奋力抽手,怎奈怎么也抽不出来。蹙眉喊道:“别自作多情!你不正是要这般无情么?”

刘义隆心中叹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你几时可以原谅我?”

“永远不!”齐妫冷声道,起身而去。

刘义隆看着桌上的饭菜,顿觉索然无味。

“殿下,门外王大人求见。”刘武站在身后道。

刘义隆起身向书房走去,边道:“请王大人去书房!”

刘义隆到书房时,一把拉住王华的手,含笑道:“王大人进来辛苦了!本王甚是感激。”

王华受宠若惊,待刘义隆坐定之后,躬身施礼道:“殿下,不知您对东下一事,如何看待。”

刘义隆坐在书桌前摆弄着手中的毛笔,思忖半晌道:“身边的人劝不去的占多数,同意东下的少数;但本王如今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王华看向刘义隆,见他神情自若,似乎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心道:他不过是在试探我一试;且我先将自己的想法陈述于他便是了。“臣以为,这东下使得。”

“哦!那不妨说说看。”刘义隆饶有兴趣。

“先帝功盖天下,四海威服;虽嗣主不纲,然皇家威望未改。徐之才中等c出身寒士;傅亦布衣诸生,他们并未有晋宣帝c王大将的野心,这一点很是明显。当初他们接受托孤重任,享有崇高的帝位,一时也不会背叛。”王华娓娓道来。

然刘义隆却打断他问道:“何以见得没有异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又怎舍得弃你? “若有异心,当初在朝时,他们可借少帝之手将你诛杀;而现在却携百官来江陵迎接殿下,实在不必再妄自揣测了!”王华接着继续道:“而之所以会对已经落败的营阳王与庐陵王起了杀机。是因为被废黜的君王与庐陵王不肯宽宥,遭到报复,将来无地自容罢了。”

刘义隆点点头。也不禁对王华看高了几分。

王华看着他的眸中闪着亮光,便放开胆子继续道:“而殿下聪睿机智,仁慈宽厚,声名远播;朝中上下无不言殿下的美德;就此次他们率众前来奉迎,便是最好的证明;自然,他们也不外乎想要殿下感激他们。但感激这等东西,殿下何吝惜给一点呢?”

自己所想的,加之童月所说的,现在兼他分析的;便是称帝,随后给些甜头给他们便是。

“再者,徐等几人,功劳地位相同,谁肯服谁?就算有人心怀不轨,自然也是不能团结一心的;他们想要的,便是想要牢牢掌控了这朝中的大权,巩固地位;却又想要得到一位明君的重视与赏识。臣倒是以为,殿下只管坐了那六辔,长驱直入,方不辜负上天与百姓的期望!”说完又深深作了一揖。

刘义隆听着他这长篇大论,也着实受益颇深,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依旧握住他的手,含笑道:“卿莫非是想做宋昌第二?”

王华颔首不语。

齐妫虽说不想去管他的事情,但心中终究是记挂着他的安危,待刘义隆与王华出了书房,便闪进来将今日的一切文书公文都拿出来阅览了一遍,竟是发觉到彦之亦在这次前来的百官当中,心中当下一喜。

却不想到彦之与王昙首等人,都在等着刘义隆的接见,怎奈刘义隆迟迟不肯出面相见,一味对外宣称自己不想当皇帝这层意思。

王府内依旧戒备森严,外人不能踏入半步;这一磨蹭,便是半月吗,朝中官员依旧住在江陵,等着他松口。

这日阴雨,坐在廊下看书的刘义隆却迎来了面无表情的她,当下心中一喜,虽说她现在这般模样,心中也是惦念着自己的。

“你这日子也拖得够长的了,但外面的人并无异样,倒是可以答应他们,一同东下了。”齐妫站在廊下,看豆大的雨点打落在梨树叶上,一滴滴作响,将那叶子打得忍不住颤动起来,但那抹绿意,却是更加诱人了。

刘义隆也起身,与她并肩而立。“你说得有道理。”

“你这段时日将所有的说客都拒之门外,现在也可召见一下了,方可见得你在这百般的力劝之下,才肯答应他们前往京城的。”齐妫依旧不看他,淡淡道。“这群人中,那到彦之是个不错的,你倒是可以见上一见。”

刘义隆扔下书,一把将她扭转至与自己面对面,深邃的眸子含笑。“你已经认得他?你可是想帮我?”

齐妫淡漠着眼神看着他,缓缓道:“机缘巧合,因你èi èi刘惠媛而结实了他。并不是帮你,却是帮他,若有一日我遭弃,出来总不至饿死。”

刘义隆抿嘴半晌不说话,将她狠狠拉进自己的怀里,将下巴顶在她的肩头上,气息吐在她的耳旁。“今生你若不弃我,我怎么会舍得弃你。”

齐妫莫名地眼圈一红,但为何你为着这皇位,一定要牺牲自己亲兄弟的性命?让我觉得,你仿佛再不是那个坐在人间四月天里埋头看书的清癯的小小少年?

“再过几日,我会召见他的,既是你相熟悉的人,我便当是毫无余地相信他了!”刘义隆轻轻放开她,还是习惯性地去捏她的小鼻头。却发现竟有些红红的;又怜惜地道:“月儿,从此往后,我定不会惹你生气了,可好?”

齐妫苦涩地笑了一下。转身看着庭中雨意阑珊,往后的痛苦,只怕不止如今的一点点罢。

刘义隆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悲伤地想着,她不如从前那般快乐了。

“你先让我与到彦之见上一面罢,也好有个准备。”齐妫缓缓道,声音化在空中,分外轻柔。

“好。”刘义隆捡起地上的书,放在她的手里,含笑道:“我将书房先让给你。”

齐妫未答,垂眸看着他放在自己手里的手,竟是一本《诗经》,依旧是她最熟悉的隶书,他就是这个习惯,本抄写用蝇头小楷最是恰当,他偏生就喜欢隶书,哪怕写小些也觉值得。

他如今竟有闲情逸致看这等书,自然心情早已有了打算,自己倒是多虑了,齐妫笑笑。

到彦之初见齐妫时,竟一时没能认出来,只颔首作揖道:“臣拜见王妃。”

齐妫含笑看着他,一晃过去十多年了,他看着变化不大,而自己,却从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变成了已为人母的王妃。“到大人,若说起来,你我曾有一面之缘;不知到大人可还记得。”

到彦之确实不曾记得与眼前这位有倾城之色的王妃有见过,当下也直言不讳道:“臣实在记不得,王妃乃是闺阁贵女,臣不过是草莽之人,实在”

齐妫含笑点头。“无妨。当日你在街市上摆摊时,我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尤记得到大人的阔达胸襟与助人之心。”

到彦之蹙眉思忖了半晌,恍然大悟;那时将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小姑娘,竟然是眼前的她?“臣有眼不识!当初救臣于水火当中,实在感激不尽!”

“到大人言重了。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不必放在心上。”齐妫浅笑道:“但此次百官前来迎接殿下的事情,却是需要到大人全力帮忙了。”

若说起当年的小事情,便觉这姑娘与众不同;现如今宜都王一旦称帝,她便贵为皇后,能在此等情况下受重托,自然是全力以赴。“王妃请讲,臣一定竭尽所能。”

“殿下身边可信的人手不够,如今虽是傅大人前来,但不知虚实,心中却是有忧虑;所以,还望到大人以殿下为重,保全殿下顺利到达京城。”

到彦之迟疑了一下,方才作揖道:“臣的这支军队数量不够,如一旦发生不测,只怕也是杯水车薪。”

齐妫点头。“这你不必担心,只管这一路东下,不离殿下左右便是,若真万一发生不测,至少保住殿下性命。”

“是!”到彦之不再做迟疑,两方利益权衡,站在她这边得到利益最大,又算是报答当日解困之恩。

齐妫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殿下能登上这帝位。”

到彦之一惊,竟不知她心中谋划了多少,也幸得刚才自己是答应了她。

待刘义隆又接受了王昙首与到彦之的劝谏之后,终于答应了先东下,并对外声称:“徐羡之等人接受先帝的遗诏,不会背义忘恩。而且功臣旧将,不满朝廷内外,现有的兵力又足以zhi fu叛乱,夫何所疑?”

这番话不外乎两层意思:一则告诉徐羡之等人,你们既是接受先帝遗诏之人,若是背义忘恩,将为天下人所不齿;二则就算你们有反叛之心,这朝廷上下,有的是精兵强将,也会拿下你们这些反贼。此一来,既给了徐等rén iàn子,同时也暗里警告了他们一番。

“荆州乃兵家要地,他们现将谢晦放在此处,无非是想掣肘于我。”刘义隆抬眸看着书房上头的简易地图。

“王华善言辞,不妨将他放在此处,或可将谢晦归于己有。”齐妫站在他的身后商议道。“何况现在谢晦不过是暂代而已,殿下届时可以委派他去别处便是。”

刘义隆摇头。“当日听得王华那一说,我倒是觉得,到时定将谢晦在荆州的官职坐实了更好。”

齐妫颔首思忖半晌,抬头看向他。“叫他们深信不疑?”

“对!”刘义隆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聪慧如我月儿,真真可爱至极。”

齐妫却是不吃这一套。问道:“你既是想要他们深信不疑,你便是想要有所动作?你吃得稳朝中的局势么?”

刘义隆含笑道:“无妨,进京再说。”说完搂过她的脖子,轻声道;“不是还有我的王妃在么?出谋划策这样的事情,大臣都不需要了,有你就行。”

齐妫拿掉他的手,狠狠道:“臣妾可是后宫之人,后宫不得干政,父皇早已昭告天下。”

刘义隆如有所思地似又恍然大悟一般地点头。“这倒是。”说完又转头看着他笑。“不过我不介意便是,我愿意让你干政,难不成也是不许?”

齐妫被他这一句话给逗得嘴角都忍不住扬了扬,可一想到那已经成灰的营阳王与庐陵王,心中疙瘩就大了起来。

然刘义隆许久都未曾看见她笑了,此刻她这般嘴角微微扬起的模样,似如那叶上露珠,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一滴滴滚动在自己的心间,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掉落下去,再不复当初的珠圆玉润,小巧玲珑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为何不能同时拥有江山与美人 “那我将王华总管善后事务,留任荆州。派到彦之率军作前锋,先行开道,你觉得如何?”刘义隆提议道。

齐妫颔首沉思。

“要到彦之作前锋的意思,不过是想着若建康有人想杀我们措手不及,他在前面也可以抵挡一阵。”刘义隆分析给她听。

“我前次与他说起此事的时候,他告诉我兵力不够。”齐妫缓缓道:“若是兵力不够,届时我们以他开路,不但起不到作 用,反而还会叫建康那边起疑,却是显得我们故意疏离;且你在江陵的名望一向很高,若因此而看轻了你,却是得不偿失。”

刘义隆认真地看着她。“那,我们万一有危险呢?”

“不会。”齐妫笃定道。“虽然我们兵力不够大面积作抵抗,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只管将亲近些的人都安插在身边,叫他们不得靠近便是。”

刘义隆吸了口气,抿嘴不再说话。

“现在也只能如此,一起小心行事便是。”齐妫转身说完这一句,便出了书房。

正待将到彦之留任的,却不想雍州刺史褚叔度去世了,刘义隆想着此番刚好,将他派去襄阳。

十五日,刘义隆携王妃,率领自己的左右亲信及官员一行,从江陵出发。出发之前,单独接见了傅亮。

刘义隆远远看着傅亮,约莫五十岁的模样,身量不高,精神头不错;见着刘义隆亲自来见他,也甚是激动,慌忙上去跪拜了去。

刘义隆一手拉着傅亮的手,紧紧拽着,含泪道:“傅大人请起!”就是眼前此人,当年逼迫晋恭帝退位,写退位诏书,让父皇顺利登基为帝;也是眼前的这个人,废黜少帝,杀害兄长的。他能够左右宋室,却不曾想过,有人更想左右了他!

傅亮见着他泪流满面的,转而还痛哭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左右的随从见着他这般悲伤,当真都动容起来:人言这宜都王德才了得,素有美名。如今看他对二位兄长的感情,可见一斑啊!顿时情绪都被他感染了去。

“傅大人,本王向来不问朝中之事,只愿守住江陵这一片土地安分过日子;却不想,不想如今变成这番模样”未待说完,掩面而泣。“如今大哥二哥已殁,留下这天下无人治理。说起这个,本王心口痛啊!”说完一手握着傅亮,一手拍在自己的胸口。

站在一旁你蹙眉的齐妫,看着他的模样,竟一时都无法分辨真假了去。若说演戏,他那心口疼痛的模样,却又实在是太过于逼真。

而那傅亮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又兼他哭得这么哀怨;当真是吓得汗流浃背:他兄弟感情这般深,若是知道兄长是被他们所杀,那日后必然是要拿他们做法的了。颤声劝慰道:“殿下不必过于伤心,此乃天命。是天命请殿下去主管这天下。”

刘义隆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却问道:“这君主之位,本王是断然要不得的。”说完顿了顿,又问道:“倒是不知,本王这两位兄长你如何被废,被废后,又是如何遭杀害的?”

傅亮拿着袖子擦拭着汗水,半晌,才道:“营阳王在宫中目无法度,深得民怨;而庐陵王更是结交朝中小人,意图谋反;后被贬之后,因民间多有愤恨,竟被无辜杀害了去!实在是唉”

你演!你接着演!刘义隆却是听了他此一说,更是不胜哀恸,悲哭不止起来,抽泣中还道:“可怜本王这两位兄长,也才不过二十的年纪,就是有错,却也不至死啊!也不知是那起小人,丧心病狂了!竟要将本王两位兄长都置于死地!实在是可恨!”边说边哭,边哭还边泪流不止。

齐妫红着眼睛看着左右的侍从人员都掩面拭泪;赶紧将他扶过来,从傅亮的手里拽出来。在他耳边道:“罢了!”

却不想刘义隆泪流满面地转头看着齐妫,轻声道:“月儿,他们是我从小到大的哥哥,若说不想念,可能么?”

齐妫倒是一怔,当下也由着他哭个够去。

那傅亮听完这句话,心肝都颤动了起来,张口结舌,竟是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半句来了。

上路之后,傅亮赶紧将身边的人都派出去与到彦之c王华等人去结交,来解当下的困境。

刘义隆上了船之后,便吩咐刘文刘武等人,从健康来的临朝官员及军队一律不允许接近他的队伍。而朱容子,却是手抱佩刀,守卫在刘义隆所乘船舱房门外,一刻都不曾离开。

“不哭了?”齐妫没好气地见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之后,重新回到船舱内,好似刚才一切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

刘义隆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含笑道:“王妃,莫不是要本王哭死在这里才甘心罢?”

“倒也不必!表面上的文章做是要做的,但你这般,岂是要吓坏那一干人等?”齐妫闲暇,给自己倒了茶水,呷了一小口。

刘义隆将小几上的文件整理好,看着他的王妃现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不知她这气要生到什么时候。“便就是要吓吓他们才这样的。”

齐妫倒是发现,他于打仗上面确实不如,但就人心策略来讲,却是个老谋深算的少年,真不愧是大宅子里长大的小孩。打开船舱上的小窗户,外面是滔滔的江水,江风在外面灌进来,此时八月下旬,风开始有些凉意了,江边的树木开始泛黄,吹起的黄叶在风中飘零,随后又随水漂泊,当下一股伤感涌上了心头,如今英娥还在江陵,不能随他们一同前往建康,一则为了她的安全,二则免去许多麻烦。

窗口突然被关住了,外面的世界一下子便隔绝了去。

齐妫转头,看见刘义隆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含笑看着自己。他的眸光中,再不见当初的忧伤。

“风太凉了。这一路折腾,倒是到建康若是又病了,岂不难受?”刘义隆将斗篷搭在她的肩上轻声道。

齐妫沉默不语。

“你放心,等到了建康。我会照我先前说的,回府庐陵王的身份的,也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齐妫眼眶湿润。“这些又有何用,人死不能复生。这些身后名,不要也罢。”

“岂能如此说,他们是皇家人,自然需要这些名声,若不然,那营阳王的正妃海盐与太妃;庐陵王的正妃谢芸与太妃她们如何活在这世上?又会叫世人如何看待他们去?”刘义隆正色道。

他说得自然无不道理。齐妫想着,却也是无力反驳。却是突然被他搂了过去。

“但我最在意的,便是看着你不再生气了。”刘义隆吻在她的发丝之上。抚着她的肩头。

“不,你最在意的,你如今这个位置。”齐妫轻声道,她本不想去拆穿他的说法,但他如今的确是如此。

“月儿,我为何不能同时拥有江山与美人呢?”刘义隆搂着她不肯松手。

你可以!但是你的江山是建立在牺牲了你几位兄长性命之上的。当初自己请求那十几个人前去寻找刘义真,只怕现在都客死他乡去了!这些,算不算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齐妫悲哀地想。“傅亮看到你的表现,恐会传信与朝中,你注意些,若是有,便要及时截获才好。”

刘义隆张嘴咬住她白玉般的耳垂,呼吸厚重,道:“好。”

齐妫浑身一热,赶紧将他推开来,道:“情势这般紧张,你倒是有心。”

“对自己娘子有心有何不妥吗?”刘义隆不甘心地牵起她的双手,与她对面而坐。认真道:“你不觉得么?”

齐妫一眼瞧见他手腕上的那一道疤痕,依旧还是触目惊心,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问道:“还疼吗?”

刘义隆感觉她温柔的指腹触碰过自己的肌肤,粲然一笑,指着自己的胸口道:“还是这里比较疼。”

齐妫白眼转身不理他。

“对了,与你说件正事。”刘义隆依旧将她的身子扳正对着自己。“关于英娥的事情,待我们在建康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是要将她接过去的,但此事麻烦些。她是在父孝期间出生的,若是被朝中官员知道了。必然又是个大不孝的罪名,言官肯定开心得要死谏了!反而引来许多口舌。”

“那要等到何时?三年的孝期,也是要到明年的六月了。”齐妫思忖着。“且倒是她都一岁多了,如何瞒得过去?”

“是啊!早知道如此,那日吃醉了便不与你睡在一处了,便也没这般烦恼事了!”刘义隆禁不住打趣道。

却不想戳中了齐妫的痛处:那时,霁儿还在,毛将军还在,司马翟广也还在,现在呢?物是人非了。

“好了,大不了倒是英娥晚些回宫,叫她先在外面野几年也活得舒坦,岁数大了,就看不出那一两岁的差距了。就如你大我一岁多一般,现在谁能看得出来?”刘义隆安慰道。

这般慢悠悠过了五日。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刘文站在门口道。

二人心中一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只要有爱就好 “进来。”刘义隆放开了齐妫的双手,准她进了侧边的卧房去了。

刘文闷闷不乐地走了进来。有气无力地拱手作揖道:“殿下,属下想要与朱容子轮班。”

刘义隆望着他有些好笑道:“朱容子他做得很好,你勿用担心,他几日衣不解带地一直守在门口,这般辛苦,难不成你对他还有意见?”

“属下有意见。”刘文郁闷道。

刘义隆开始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现在见他这般,干脆也好奇问道:“他可否得罪你了?”

“他如今五天五夜都守在这门口,定然是吃不消的。”刘文上前一步,不瞒道:“可今日我叫他去休息一下,我来守一天,他倒是好,说什么我功夫不行,守着也是白守的!没用!气死属下了!”

刘义隆若有所思,点头道:“确实说过了些;这样罢,本王准你在外面守着,他若坚持得住,他便也就让他在那里,他若坚持不住了,你替本王看着,岂不是好?”

刘文思索了一下,兴奋地点头答应了去。“多谢殿下,属下现在就去!看谁坚持得住!”说完愉快地转身离开了船舱。

朱容子生得精壮,相比于生得单薄清秀些的刘文,确实是觉得刘文完全无用武之地。所以看他雄心壮志地与自己一道站在门口时,他着实地纳闷,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啊?“能休息不好好地休息,杵在这里做什么?”

“我喜欢!”刘文得意洋洋。

朱容子扶额无言。半晌才道:“过半月,殿下就要到建康了,届时必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们这些他身边的侍从,自然要随时警醒些,所以,现在还是留着精神罢。”

刘文转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你若不相信我,可以进去问问殿下便是。”朱容子指了指船舱内。

刘文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我就是在这里站上十日,到了建康照样也是能保证殿下安全的。”

你行你行!朱容子看着他那单薄的身子,无奈地摇头。

岂知刘文这些日子本就奔波不停,这些日子在船上也是没闲着,查看着傅亮等一行的一举一动。

到了下半夜,终是撑不住了,坐在门边睡了过去。

朱容子看着他那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盖在他的身上,折回身重新站在门口,目光如炬地守着。

而船舱内的刘义隆总是伺机揩齐妫的油。一到晚上便总是想动手动脚。

齐妫开始是怎么都不理他,到后来,总压不住他的手贱。转过身握住他的手蹙眉道:“刘义隆!你有完没完?”

刘义隆将笑声含在喉咙中,呼吸吹在她的脸上。“没完!一辈子都没完!”说完挣脱她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齐妫真恨不得一掌呼死他算了!压低了声音道:“这是船上!你若再这般无理,我便我便”

“你待如何?”刘义隆哂笑。

“我便与你”终究是想不出更好的说辞,齐妫只得抱着被子准备躺在地板上去。

刘义隆一把拉住她的手,恳求道:“好了,我不碰你便是,睡罢。”

齐妫半信半疑。

“保证。”刘义隆认真地道。

齐妫躺下来,果然他不在动手动脚了,安静地睡在自己的身侧。

不知为何,往日很容易睡过去的她,最烦的就是他对自己的骚扰,可今日他突然住手了,却是大半夜都不曾睡着,辗转反则,却又害怕他发现自己竟然没睡着。

小心翼翼地翻身之际,却突然在淡淡的星光下,看着他眸光闪亮地望着自己,顿时面色一红,泄气地打算继续背对着他继续睡睡试试。

刘义隆一把拉住她的手。“睡不着就一起说说话可好?”

齐妫看着他眸如星子,当下便依言躺下来。问道:“说什么?”

“说说,你为何离我越来越远了?”刘义隆不无伤感地道:“以前,你最是喜欢睡在我的臂弯里,或者是将手压在我的胸口睡觉,而现在,你看,你喜欢背对着我睡了。”

齐妫望着他,一时竟是无言。

“现在你不爱说话了,也不爱笑了。但我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刘义隆叹了口气。“只是,你总让我想起死者为大。好像你我之间的感情,只是因为二哥的原因。”

齐妫突然心中一软,伸手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刘义隆!你是那个叫我又爱又恨的人!”

刘义隆伸手将她狠狠搂进自己的怀里,拼命地吸\允着她身上的馨香,沙哑着声音道:“只要有爱就好。”

齐妫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忘掉所有一切的美好,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悸动和痛与快乐。

他开始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睫毛,她的眼睑c她的鼻尖还有那最是叫他眷恋的樱唇,他恨不能将它们全数吸入自己的口中,吸取她唇瓣的那股香味。

辗转至她的耳垂,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听见她来自喉咙处的诱人的声音,叫他身心沸腾,只觉身子涨得厉害——他都不记得,她都多久不曾愿意面对自己了。

转至她的脖颈处,她已经瘫软在他的怀里,连呼吸都没了力气;他低笑,呼吸拂过她的肌肤,一阵痒痒,带给她的却是浑身的酥麻。亲吻至她的锁骨,他开始疯狂起来,手上开始不停地乱摸起来。

她沉浸在这种感觉中,完全不能自拔,且越陷越深,越来越迷恋,神情迷离,汗水夹杂着其他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刘文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披风,顿时面红耳赤,抬眸看向站在那里依旧英姿飒爽的朱容子,觉得无地自容。

朱容子勾唇而笑,却也不去瞧他。

刘文起身,将披风扔给了朱容子,此地无银道:“不过是一时迷糊了。”

“嗯!若依你这样,只怕昨夜屋内突然多了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罢?”朱容子对视着他问道。

刘文不敢去瞧他,道:“难不成你就知道?”

“我一直睁眼站在这里,岂有不知的道理?”朱容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多了么?”刘文偷笑道。

朱容子摇头。“没有!”

“那可不见得!”刘文得意笑道。转身伸懒腰离去。

八月初八,宜都王刘义隆抵达京师建康,徐羡之率朝中文武百官赶赴新亭迎接叩拜。

刘义隆只一概不接受新皇礼仪,其他的一切不介意。

跪拜完之后,刘义隆站立在百官之前,高声道:“本王此次前来京师,一是拜谒父皇陵墓;二是处理二位兄长的后事;其他的事情,请诸位大臣莫要再说了。本王是不会接受的。”

众人一时也只得先行如此。

徐羡之摸着胡子与傅亮走在一起,问道:“宜都王可比历史上哪位君主?”

傅亮边走边思忖,半晌,道:“只怕比晋文帝与景帝还要高明。”

徐羡之点了点头,欣慰道:“那他必然也知道我们的一番苦心。”

傅亮想起在江陵时接见自己时说的话,摇头道:“未必。”

徐羡之看着他向前走去,心中也是疑虑颇深。却一时也不便相问。

“月儿,我最近在想,若我登基为帝,这年号改成什么为好?”刘义隆坐在马车当中问着她。

齐妫掀开车窗的帘子,望着外面秋高气爽,黄叶飘飞;远处的稻田一片金黄,过眼之处,全都被流金包裹着;心情没来由地好,低声道:“快仲秋了,月圆团聚,甚好。”

“不如,圆嘉?”刘义隆握着她的手含笑道。

齐妫摇头。“俗气了!将月圆的圆改成元始之‘元’罢,元嘉。”

刘义隆点头称是。

初九,刘义隆拜谒了宋武帝的陵墓初宁陵,回来之后,便停留在中堂。

朝中文武百官再一次呈上皇帝的音信等物。

“从江陵东下之时,本王就说过,不能接受这些;本王来此的目的并不在此。”刘义隆坚决退让。

文武百官齐齐下跪朝拜。“请殿下接受天意民心!”

“你们都下去罢!本王累了。”刘义隆坚决道。

“请殿下接受天意民心!”百官依旧长跪不起。

“殿下!你接受帝位,是民心所向,也是上天祥瑞所示!殿下若执意不受,那我等也长跪不起!”徐羡之在中堂高呼。“还请殿下体恤百姓,遂民心顺天意!”

“请殿下遂民心顺天意!”百官齐呼。

刘义隆转头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百官,不论老少,不论高矮,在此一刻,自己就是这掌控天下之人。若说不心动,刘义隆觉得说这样话的人,真不愧只装的高手。

见他依旧不言不语,众人继续高呼:“请殿下遂民心顺天意!”

此时日落,秋日的霞光分外妖娆,洒落在众人的身上,将中堂笼罩得金碧辉煌;秋风吹入,在此刻寂静却又济济一堂的屋内,他的发角随风飘起,他嗅到了那股政治权利斗争的味道,也是那种味道,深深将他吸引住了,叫他突然点头,伸手道:“罢了!本王本无才无德,不能堪当此任,但又恐辜负天下百姓与尔等的厚爱!只能克己奉公,兢兢业业而已。”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声高呼。

那声音在中堂中缠绕不去,将站在前面的刘义隆听得热血澎湃,道:“各位爱卿请起!”

“谢皇上!”众人带着激动与兴奋的口吻高呼。

随即乘坐皇帝专用的法驾入宫,等太极前殿,下令大赦天下,该年号为:元嘉。文武百官一律官加二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 初见长公主 晚间,齐妫一道进入宫中入住,刘义隆即可将坤德殿赐予她。

当晚,齐妫半夜不得眠,问道:“你今日这一番将所有的事情都答应了,是否会过快?当初执意不答应的,现在官加二等都已经下旨了?”

刘义隆点头。“我还会快些的,明日我便要恢复庐陵王的封号,以及将他的灵柩运回京城来。”

袁齐妫不解,问道:“为何要这般急?”

“我既已经继帝位,若是还不处理这件事情,民间该觉得我这个弟弟做得太德行了。”刘义隆躺平身子,望着帐幔在夜风中摇曳。“或以为是我唆使了朝中臣子杀害自己的兄长,夺得帝位。倒是有弑君夺位之嫌了。”

齐妫看着月色下他的侧脸,他果然是一位治国之君,从江陵到现在,他一直走得颇为顺利。他小小年纪能想得如此之多,多半与他小时的经历有关。

刘义隆见她许久没答话,转头看着她静静地盯着自己,伸手在她的鼻尖捏了一下,笑道:“等将朝中一切事宜处理完毕了,就要立后了。”

齐妫叹了口气。“我倒是不在意那些虚名,只是,你莫想简单了,这后宫,怎会如此安静?”

“我喜欢清静。”刘义隆翻身搂着她。“你听听,现在宫中这般祥和,多舒服了去?倒是苗禾一贴身的少了些,你要几个?我给你弄了来。”

“不用了,我也是喜欢图个清静。”齐妫摇头,先前以为若有一日得了这天下,虽算不得激动,却也至少是喜悦的,但现在如今,却是更多了一份伤感来。

“好,你说了算。”刘义隆低声道。

翌日,刘义隆又亲自拜祭了皇家祖庙,折身回朝之后,又下诏恢复刘义真庐陵王的封号,把刘义真的灵柩及刘义真的母亲孙修华c正妃谢芸,一起迎回建康。

众人以为不会有如此之快,却不想这位年仅十八岁的新主,做事却有雷霆之势,却又因着他不过是做了兄弟间该做的事情,实在没有理由置喙。

“徐大人!”散朝之后,傅亮赶紧就跟了出来,对着慢步在前走的徐羡之喊道。

徐羡之颔首沉思,到底还是没能摸清这文帝的心思,到底是有心打压他们,还是无心的?或者说,是有目的的?

傅亮气喘吁吁跑到跟前,叫道:“徐大人!”

徐羡之这才回神,看着小个子的傅亮站在自己旁边,摸着胡子笑道:“傅大人有何高见?”

“我若是有高见,何必对大人穷追不舍呢!”傅亮蹙眉道。他本就是怕事的,杀害庐陵王等人的事情一旦揭露,后果不堪设想,现他才称帝一天,便即刻恢复了庐陵王的身份;心中甚是害怕。

徐羡之点头,叹了口气道:“傅大人说得有道理啊!现在这种情形,我们一切小心为上,虽庐陵王已死,却恢复了封号,难保今后皇上不拿此事作法啊!”

傅亮瞪大眼睛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大人您也这般觉得,那当初为何?”

徐羡之摆手向前走了去。“不必说不必说;既然已经做了的事情,就没必要再说了!当务之急便是如何解除当前的局面。”

傅亮很快又落到后面去了,跟进又小跑跟了上来,问道:“如何解?”

徐羡之转头望着他,笑道:“静观其变!”

傅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顿时不明所以:此话说了等同于没说。

刘义隆到后宫去瞧齐妫,说起前朝的事情,问道:“当初我说要坐实谢晦的荆州刺史,你觉得此计是否妥当?”

齐妫正给坤德殿前的花花草草修剪,思来这曾是海盐的寝殿,却不道也是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将手中的剪子放回苗禾捧着的盆内,道:“下去罢,将这用盒子装着糜烂一段时间,便是上好的花肥了。”说完转头看着刘义隆,他如今黄袍加身,身材修长,棱角分明的脸庞在阳光下神采奕奕。“这事,皇上做主就可以了;且也却如你所说,这坐实了此事,才好叫他们安心无戒备了去。”

刘义隆携她一起向殿内走去,浅哂道:“当初王华说起此事,便是说他们要的,便是我的感激;想来若是此番将荆州刺史给了谢晦,必然会认为我对他们感恩戴德了。”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徐羡之与傅亮都不是平庸之人,那傅亮当日能逼退晋恭帝,后与徐c谢废黜少帝;本就是一个机关算尽之人。”进门殿内,给刘义隆斟了一杯茶,慢道:“而徐羡之也是一等老谋深算之人,别说其他人,就是皇上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个雏鸟。”

刘义隆被她说得差点没喷出水来,咳嗽了两声笑道:“这个比喻不恰当,毕竟我这只鸟已经有小鸟了。”

齐妫脸色一红,抬眸看着他。“差点忘记了,这是宫中,耳目众多,臣妾还是注意些罢!毕竟您是皇上。”

“好了,别一口一个皇上了。既是来你这里,便是夫妻二人,若不能说些体己的话,你就是要累死我的意思了。”刘义隆握着茶杯走到她的身边,坐定,吃了口茶,继续道:“不知娘子你还有何示下?”

“据我所知,参与此次废帝行动的,还有檀将军,这位功高至伟的将军,也是牵扯到了此件事情当中。”说完顿了顿,将桌上的糕点递给他一块,继续道:“若说起官职,不如将他们三人都提了更好,也显得你不分偏薄。”

刘义隆搂了搂她的肩头。“娘子说得有道理。”突然蹙眉问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事情,你喜欢梨花,这坤德殿却是不见一株;不如再栽种罢。”

梨树不用了罢!这一路来,已经有多少人离开了自己,从头算来,唯有他还依旧在自己的身边。摇头道:“倒是不必,我这里有些东西,可以种下试试。”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一朵精致的花的荷包,从内里掏出一个相思豆,摊在她白皙的手心当中。抬眸看向他,道:“种这个如何?”

“好啊!”刘义隆拿过那颗相思豆,又细细打量了她手中的那个荷包。“你这荷包有些眼熟。”

齐妫将它放在他的眼前,道:“这是我初次进京时;长姐掉落的,岂知后来一直未有机会还给她,今日突然想起,打算有时间出宫去见上她一见的。”

“长姐的?”刘义隆拿在手里,蹙眉看着。“为何我觉得有些像我年幼时,母亲给我的?”

齐妫恍然看着他,问道:“难道那日,是长姐将你抱至街上的?”

刘义隆哂笑地看着她,道:“却不曾想,你我缘分竟是早就注定的。却也不想你将它留了十多年了。”

齐妫也是诧异,道:“既是这般,这荷包便算是还你了。”

刘义隆收了荷包,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去,笑道:“今日我们便要将相思豆种下,算是它见证了你我二人的缘分了。”说完便喊来苗禾拿着铲子来,将旁边的一个大坛子上的野草及花都拔了去,拿着铲子将土松了起来。

阳光下,他忙得满头大汗,齐妫微微勾唇,站在旁边看着他一个人激动得孩子似的在那里不停倒弄着;汗水在阳光下泛着亮光,将他衬得似乎有了某些可爱之处。拿着帕子帮他擦拭着汗水。“不着急,慢点。”

“哟!这皇上做起这等事情来了?”门外一个响亮的声音,随即便见着一双绣花鞋抬进了殿门;紧接着是一张中年女子的脸,面色不甚很好。

刘义隆抬眼看着来人,忙放下铲子上前笑道:“长姐。”

齐妫方才拿眼细细去瞧那女子,将近四十岁的模样,但依旧有年轻时的模样,风韵犹存,但眉眼间有几分与刘裕相似,带了几分威严。见着刘义隆这般称呼,便也赶紧上前施礼唤了一声“长姐。”

刘兴弟将齐妫细细打量了一番,转眼看着刘义隆含笑道:“皇上,姐姐听闻你要来京,便特特准备了好东西要给你。”说完便对着旁边的碧儿道:“呈上来。”

刘义隆见着碧儿呈上来的盒子,含笑接过。“多谢长姐。”

“这是我拿了今年上好的桃花制成的,思来皇上一向爱吃这桃花糕,别处的又觉得不干净;便干脆自己做了。”刘兴弟含笑看着那大缸已经被松动了的土,道:“皇上近日这般忙,可要注意歇息才是。”

刘义隆转头笑道:“朕不过是闲暇之时放松一下,长姐不必担心,我身子壮实得很。”

刘兴弟这才与齐妫对视,道:“这位是?”

刘义隆想起,她二人竟是从未见过面。赶紧上前牵过齐妫的手,道:“这位是我的王妃,等过段时日,朕打算封她做皇后。”

“这皇后可是母仪天下,皇上应该仔细斟酌斟酌才是。”刘兴弟看着那生得白璧无瑕的齐妫,到底嫌她生得太过漂亮,有些魅惑之嫌。

齐妫先前便听说了这位长姐,在刘家颇受尊重,因当年丧母,刘裕疼惜她,后又丧夫,更是怜惜她孤寡母子的;所以族中人也不敢得罪了去。

她这明里暗里的话,便是说齐妫不够关心皇上,或不堪当皇后大任的。齐妫也是一直含笑在侧,想她这皇后是当定了的,现在给她行礼,自然也是尊重她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瓮中之鳖 “长姐说的是,但朕就这么一个妃子,且平素一直由她照顾着朕的生活起居,一切并无不妥;在江陵时,贤德之名远播!颇受百姓爱戴。”刘义隆好不讳忌地赞美着她。

当初刘义隆执意要娶了这养女为妻,她便是极不满意的;愣是他成亲,也并未去瞧瞧;现如今瞧着她那模样,当真是生得太好,有姿色,却是少了gu一 u的威严。“皇上,那江陵的名声,自然是你的,哪有王妃干涉朝政的?”

“那,还请长姐不要干涉朕才好。”刘义隆淡淡地道。

齐妫在后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脑袋秀逗了么?这事本就由不得她做主,她若想说,叫她说一箩筐去,又起不到作用;再者,今后这后宫的事情,作为已分府的公主,实在参与不到。

“你!”刘兴弟眼圈一红,用帕子擦着眼泪道:“当初父皇在时,你们几兄弟,哪个不是我亲手调教长大的,现如今年岁大了,便不将我这姐姐放在眼里了,不过是说上一说,怎么就惹来你这般模样对我?”

刘义隆这才后悔莫及地转头看着齐妫苦笑。

活该你!齐妫瞪他。转头却含笑迎上去,劝慰道:“长姐切莫如此说,皇上他不过是逞一时口快,岂有不听长姐的道理?且长姐是过来人,俗话说,您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呢!不听您的听谁的?”

刘兴弟本就不喜欢她,现又听她说得这般好听,心里反倒是越发不痛快。却又似无处发泄了去。只道:“我是好心劝你思虑周全些,届时莫说后悔了去!”说完甩袖便离了坤德殿。

“唉——说起来我这长姐确实是对我们兄弟几个爱护有加;但却太过于喜欢控制了。”刘义隆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叹息道。

“倒是多谢你给我捡了个便宜说了刚才那番话,她日后也不能捡了我的漏子去说了。”齐妫转身接过他手里的桃花糕,又叮嘱道:“你也该在身边放几个可靠的人了,成日里独来独往的,倒是看着奇怪。”

刘义隆将手中的相思豆放入泥中,掩埋之后,拍着手道:“前面自然是有刘文刘武的,来后宫我总想着无所谓,反正你我二人了去。那些个太监,实在不喜欢得很。”

齐妫突然抿嘴一笑。“你把刘文给阉了!”说完兀自笑了起来。

刘义隆一脸的黑线。这女人狠毒起来真是吓人。

“若依我说,这刘文你倒是可以放他在禁卫军中去,你不信去问问他试试,保管他开心得跳脚。”齐妫解开了那盒子,将桃花糕放一颗在刘义隆的嘴里,笑道。

“那可不行!身边就剩一个刘武肯定是不够的。”刘义隆边嚼着边道。

说起刘武,她便想起鱼儿,自打叫她前去历阳找刘义真之后,便再无音讯;现在刘义真一死,她却不知流落何方,刘武近来的模样都颓废了许多,只怕多跟她有关。“要不然你就将朱容子调出来做御前侍卫,他们三人也甚是要好,功夫也都不错。”

刘义隆迷惑不已,问道:“我竟不知你这安排是何意了?”

“来京城的那段时间,我瞧着刘文与朱容子性情相投,二人在一块肯定会少些无聊罢了。”说完顿了顿,转过身走向内殿。道:“刘武呢!他心中必定一直惦记着鱼儿,若去了军中;届时又像霁儿与徐林一样,如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去了,却不想他们再这样了。”

刘义隆也跟着向内殿走去,却是不想她的原因竟是这般简单,当下点头。“朱容子还是依旧待在禁卫军中罢,他们也自然会经常走动的;刘武依旧留他在殿前,若鱼儿回来了,你去撮合就是了。”

齐妫转身给他施了一礼,道:“多谢皇上!”

十二日,刘义隆便下诏,命dài li荆州刺史谢晦改为实任。

散朝之后,谢晦赴任前先向祠部尚书蔡廓此行,因前次傅亮与他说了蔡廓的事情,到底想着他还算是有远见的人,便屏退左右,问道:“蔡大人,我此番前去赴任,您有什么可交代的么?”

蔡廓赶紧起身作揖,道:“谢大人言重了,蔡某无德无能,哪有什么可交代的。”

谢晦摆手。“蔡大人不知我近段时间心中所忧虑的,今日想着此番能够离京,守荆州之地,心中也是放下了些,但如今还是想要问问,我这番前去了,是否就能幸免了?”

蔡廓伸手请他坐下,郑重道:“谢大人如此推心置腹,那蔡某也就如实说出心中所想了。”

“还请蔡大人明示。”谢晦直言不讳道。

“你与徐大人傅大人人等一起接受先帝的托孤,以社稷的兴衰为己任,废黜昏庸无道的少帝而改立明君,从道义上来说,并未有何过错。”蔡廓看着他,转而又道:“但你们擅自杀害圣上的两位兄长,却又北面称臣,也有震主之威;而不仅如此,当时徐大人却前派你去暂代荆州刺史一职,想必你们也知道,荆州乃兵家重地,你们这意图,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谢晦当即面色即变,瞪着眼看着他。“依蔡大人所言,我们竟是不能逃脱了?”

“推古至今,你恐怕在劫难逃。”蔡廓咳嗽了几声,看着他道:“待你到荆州之后,切莫有任何动作引起圣上的疑心,许能保住性命。”

谢晦谢过他,匆忙带领部下赶紧上船离岸,转头望着石头城,刘义隆也并未派兵来追,江海茫茫,石头城逐渐变得渺小,终于按捺不住喜悦,对着一旁士兵笑道:“今日终于得以脱险了!”

十五日,刘义隆连续下诏,擢升司空徐羡之为司徒,王弘晋升为司空,傅亮加授开府仪同三司,谢晦加授卫将军,檀道济进号正北将军。

一时间,朝中大臣们开始热议:这是因为刘义隆懂得感恩,将那一众参与在此次废黜少帝之事当中的大臣全都提拔晋升了。顿时也都争相想要在新君面前立下功劳。

而刘义隆对于进谏的言论也是来者不拒,任何官员来觐见自己,都是热情相待,完全是一副学习的学生模样。

于是有人上疏奏请刘义隆,依照以往的惯例,他需到华林园听取诉讼。

然而,刘义隆则继续下诏说道:政刑多有多有不熟悉;可依旧如从前一样,仍请徐羡之c王弘二公主持。

徐羡之将王弘与傅亮走叫到了府上,思量着这短短几日之内,他一下子将此次废帝的大臣全都提拔上来了,他这是何意,接下来他会有什么打算?

“如今圣上与少帝确实不同,老臣现在都猜不透他的意图了。”徐羡之踱步问着王弘与傅亮。

傅亮却是不明所以。“现在皇上自是对我等都是信任的,若不然,你我几人都能擢升了去?”

徐羡之摇头。叹了口气。“不定如此,如今的皇上聪慧过人,他现如今将我们都捧到高处;却不知捧得越高,摔得也就越惨了。”

“徐大人放心,现在谢大人守在荆州,朝中有我们几人把持;一旦圣上想要摔我们,自然就要考虑谢大人在外声援了。”王弘坦然道。“且我们现在掌控朝中大权,谁敢轻易动我们分毫?”

徐羡之看着他二人,继续摇头。坐下来捋着自己的胡子,道:“二位想得过于简单了;他接下来自然是要擢升他带来的一干人等的,你们且看着,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此话说得二人心中一颤,被他说得颇为紧张起来。

“但二人依旧是要毕恭毕敬的,在圣上面前也无需再参奏他人了,尽量将新旧臣之间的嫌隙拉至最近,最好是无缝了。那样方可保全我们。”徐羡之安慰道。

“也好,我们派些人前去与王华王昙首等人多接触,了解些性情喜好,结交来往便是。”傅亮点头。

徐羡之点头。“但也不可做得太过。太露则显得阿谀,太隐则彰显不出我们的心意。”

王弘与王华也赞同地点头。

刘义隆在给新种下的相思豆种子浇水,齐妫则在给其他的花草施肥,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夕阳吻在她的侧脸之上,衬得她肌肤粉红透白,那勾起的嘴角,叫她整个脸都生动了起来。

“说起这个,你倒是也将朱容子c王华c到彦之等人也要提拔下罢,若是一味提了徐羡之等人,会叫朱容子他们寒心了去。”齐妫舀一勺肥料在花盆当中,缓缓道。

刘义隆放下手中的水勺,走到她跟前,点头道:“我想过了,等徐羡之等人都提拔好了,自然是要给他们擢升的。”

“倒是我多想了。”齐妫含笑,扒开一株芍药,将肥料倒入盆内去。

“也不,你时常为我想着,有时却是点醒我了。”刘义隆拿过帕子擦了手。“只是一件,我记得袁府中,你有个弟弟,那孩子算不错的。”

齐妫手顿了一下,现在也不知袁毅与自己的母亲如何了,这几年发生这么多事,也未曾去瞧瞧他们去。“倒是不必,我那弟弟自幼散漫惯了,也喜欢捣弄那几亩地,也好。”

“我瞧着甚是聪慧之人,若是能出仕,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刘义隆不无可惜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月下清辉 齐妫转头看着他,淡淡道:“若是说起这个,我想起在江陵的学堂与慈善堂来,若是皇上有心,倒是可以将这两项政策推行下去,将来必是有效的。”

刘义隆点头。“也是可以。”说完拿过齐妫手中的勺子,扔在花肥当中,牵过她的手,向殿内走去。“这几日总不见你郁郁的,是如何了?”

齐妫与他并排坐下,淡淡笑了一下。“有些想孩子了。”

“是我不周到,这边也无甚事情可做,你倒是会越发想她了。”刘义隆思忖着,突然眼眸一闪,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你可愿意去?”

齐妫抬眸看着他,问道:“何处?”

“御书房中!我算是想起来了,我既无御前女官,也不大喜欢那些个太监;不如你就前去帮我磨墨,闲暇时可去文德殿,从御书房后侧就可以去,就离得不远,那里有许多藏书,你肯定会喜欢了去。”刘义隆兴致勃勃道。

齐妫本欲有此意,但怎奈父皇先前定下的后宫不得干政,倒不如没了这虚名来得自在了。现在他既先说起这个,当下也不推辞,点头笑道:“可是好,就算是图个新鲜。”

刘义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难受,她的心情时好时坏;但总体还是一副郁郁的模样,却不知从何说起。“庐陵王的灵柩也应该也快运到京城了,你倒是去看看鱼儿可还在,若是如此,你倒是可以将她带来这后宫。”

“是么?有如此之快?”齐妫含笑问他。

刘义隆心情霎时跌落谷底:她听到庐陵王这几个字,便是神情都不一般了去。“对了,我今日还要下一道诏,你吩咐苗禾,今晚我们一起用膳。”说完便拍拍她的手,起身而去。

当晚,他又将朝中重要官员叫进了宫中,下诏书:任命王昙首c王华为侍中,王昙首兼任右卫将军,王华兼任骁骑将军,朱容子为右军将军。

徐羡之与傅亮在朝堂上对视了一眼,心道:果然,他这是将自己的心腹插入这朝堂之中来了。

傅亮点头。心中不禁对徐羡之多了几分敬仰: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啊!

散朝之后的傅亮便赶上前去恭贺王昙首与王华等人,笑意盈盈,好似比自己擢升了还要高兴一般。

“老夫看众位都心情颇好,不如前去府上小聚一番,不谈正事,只拉家常,如何?”徐羡之含笑道。他在朝中是三朝老臣,地位颇好,深得人心,自然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去的分量。

当下傅亮立刻附和。

王华与王昙首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躬身作揖道:“那便要去叨扰大人了。”

徐羡之含笑摆手道:“哪里话,不过是家常饭菜,还望各位大人莫嫌弃。”说完爽朗地笑了起来。

众人也都跟着一齐笑了起来。

夜幕,刘义隆看着坤德殿的灯火,嘴角勾起笑了一下,便迈步进了去,殿内,齐妫坐在桌前,正在给他的碗内盛汤,烛光下她的侧影窈窕迷人。“都好了,等你呢!”

刘义隆含笑,好奇道:“如何知道有人来了?”

齐妫眸光淡淡,转过头来看着他,道:“闻着你身上的味道。”

刘义隆粲然一笑,伸手拉过她的手,浅哂道:“味道?何味道?”

“臭汗味啊!”齐妫将桌上的汤推到他跟前。“看来你也甚是紧张。”

刘义隆放开她的手,吃了一口汤水,味道甚好。点头道:“说不紧张是假的,现在每一项决定都是向世人告知,一旦有任何差池,就恐有人钻了空子去。”

“母妃倒是可以给一个封号了。”齐妫点头叹道:“此前一直与你说要去拜见母妃去,却是拖延至今。”

二人一起缓缓吃着饭菜;说些有的没的事情,倒也舒坦。“母妃当年的死因也是要好好查探一番的。只是。”

“只是,后宫的几位太妃都不甚相熟悉?不好追查下去?”齐妫吃了一口饭,轻声道:“不必急,我来了这几日,只是一直不知用什么身份去瞧他们,现在想想,就以王妃的身份去了罢了,倒是更加亲近些。”

“可你册封的事情,正在草拟了。”刘义隆道。

齐妫摇头。“不必着急一时,反正这后宫皇后之位,你现在也只能给我了去!不如趁现在我与几位太妃亲近亲近,也好探出些真相。”

用膳过后,刘义隆与她一同前去了华林园;若是齐妫没记错的话,这里她曾经来过一次,便是桃花会之时,赏桃花;那是海盐还是公主,之时今昔有别,如今一晃眼,自己竟然成为了这华林园的半个主子了。

宫人早已将这里挂上了灯笼,远远看去,似橘子一般,朦胧浅红的模样,此时树木大多已掉光树叶,但那枯枝挂上这灯笼,却是别有一番景色,加上小桥流水,潺潺不息;月亮正圆,月华如练,照在流动的水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周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灯笼的声响与踩上落叶沙沙的响声。

她的心突然无比的宁和,与他漫步在期间,感受着天籁的寂静与光影随月动的平和。“世事若无纷扰,总是最好的。”

刘义隆牵过她柔软的手,揉在手心里,低声道:“若细水长流,却绵绵不息。”

她抬眸,目光流转,潋滟迷人。“说得好。激进与退缩,都到不了最后。”

“可若想与你走到最后,总会有法子的。”刘义隆浅哂,在这林间,看着她如玉的容颜,缱绻缠绵。指着那一道道灯笼,道:“可还记得你送与我的灯笼,上面还有你亲手丹青的厚朴花;那时,便觉得,这个女子,无论多费力,我也会去争夺的。”

齐妫深吸了一口气,仲秋的天气开始寒凉,这一口冷气吸下去,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可你也并未花多少力气,不是么?”她含笑,是啊!本来就是自己一直想要跟着她,费尽心思也想要与他在一起。

他有些得意地笑,到一处亭子间,拉着她坐下来,道:“我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齐妫感受他胸口传来的热度,温暖着自己的身体。月光照在他扬起的脸上,当如刀削。

他伸手指着亭外的月亮,笑道:“不知你可有关于月的好诗句,说来与我听听?”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齐妫随口便将靖节先生的诗词念了出来。却是一愣,这曾是刘义真最喜欢的一位诗人,当日曾因为这些事情,竟是与他斗了多日的法去。

刘义隆却吟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饺入镏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齐妫却是面色一红,转头看着他,嗔怒道:“你现在越发不像先前那般了,这等诗词念出来,也不觉害臊了去!”

刘义隆伸手将她围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天上的月色,隐不住笑意道:“你竟是脸红,可见之前我对你疏忽了许多去;竟是也不曾对你说过什么暖心的话。”

“无妨,我这等粗野长大的女子,听不得这些话而已。”齐妫难得含羞笑道。他是不曾对自己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但于她,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他,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叫她无端有些奇怪了去。

“月儿,仲秋节快乐。”刘义隆附在她的耳边轻笑道。

齐妫躲闪着他的撩拨,怪道:“你这嘴是无处安放呢?总望这耳边凑去。”怎奈刘义隆力气大,自然叫她挣脱不开来,只得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今夜特地给你安排的这个地方,可是喜欢?”刘义隆含笑问道。他亦知道,自打来了建康之后,自己便是马不停蹄;很少能照顾到她,每每总是见缝插针地来见上她一见,便又重新回到了前殿去听些有的没的,总也闲不下来。便想着仲秋节给她一个惊喜。

齐妫躲闪着点头。“景致是好的,却是你这般动作,扰了这里的清净了去。”

刘义隆听得她这般说,便干脆放开手脚,要挠她的痒去了。

她被他挠得受不住了,弄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气喘吁吁地道:“刘义隆!再不是你这般做皇帝的!欺负一个弱小的女子!”

看她眸光中的眼泪,在月光下亮晶晶的,那流下来的一滴滴泪水,彷如那珍珠一般,他伸手,轻轻将她擦拭了去,哂笑道:“你也再不是这般做皇后的,哪里有不让为夫亲近的?”说完舒了口气道:“月儿,自我认识你,已有十四载了;许是我从小便见了你,便也不曾对任何女孩动过心,独独就只是你,叫人牵肠挂肚。你我一向聚少离多,却不想,最后不未选择大哥二哥,却是愿意与我在一处了。”

“如何?觉得意外之惊喜了?”齐妫打趣笑问道。

刘义隆摆弄着她的发丝,笑道:“也算是,毕竟我娘子不仅貌美如花,且智慧过人;谁若不喜欢,只怕也是眼睛有问题了去!若不是有这后宫,当真害怕你喜欢了他人去。”

二人便在这月光下嬉笑怒骂,互相取笑,又相互安慰着;月光澄澈,将他二人似笼罩这清辉当中,人都越发柔和起来,心也沉静在这宁静当中

翌日清晨,齐妫本欲去书房的,可想着他说的那几位太妃,其中还有自家相熟的袁羽衣,便打算先从她下手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君臣较量 齐妫见着她的时候,再不是当初那个身姿窈窕,国色天香之人了。不禁让她想起美人迟暮,而其子刘义恭刚刚被封为江夏王,现在新帝登记,若江夏王迅速赴任还是聪明的,若是执意留在京都,却难免让人有他想,就如当初立皇太子时,刘义隆即刻便返回彭城的道理是一样的。

袁羽衣看着她时,也差不多是当初她见到自己的模样,明眸皓齿,明艳动人;比之在先皇祭上的她,更了一分成熟的韵味,比之之前的璞玉般的天真无暇,现在却是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她仿佛那山间的空谷幽兰,在得世人的雨露与赞美之后,而更加风姿招展,惊艳世人了。“皇后。”

齐妫赶紧上前请安,含笑道:“太妃切莫如此唤臣妾,臣妾现在不过是依旧是王妃的称号罢了,你如这般唤我,倒是显得生疏了去。”

袁羽衣也不再强说,点头让她进门去。

齐妫进门见着房内的摆设,还与之前一般无二;这刘家后宫,果然都是极朴素的。

袁羽衣叫人上了茶水,笑道:“平日里几个姊妹之间也不常走动,想是都年纪大了,走都都不动了。”

齐妫浅笑点头。“臣妾听闻,太妃是在义熙三年嫁进来的,与诸位太妃自然也都是极为熟悉的。”

“是啊!这日子过得晃悠悠的,一转眼竟已经十多年了。”袁羽衣感叹,在未嫁与先帝之前;家中都嫌弃她这么一个大姑娘,竟是还未出阁呢!想想现在父母已逝,兄长已故,这世上能亲近的,就只剩袁婳了,却不知所踪。

“武敬皇后与臣妾母妃胡婕妤都前后已仙逝,长公主与皇上心中对她们多是思念,还是恭弟xg ,母亲还健在,如今也得了封赏,再无可担忧的了。”齐妫有些忧思地道。

袁羽衣点头,呷了一小口茶水,淡淡道:“说起武敬皇后与胡婕妤,她们都是在两年内先后去世的,那会子我刚进门不久,瞧着先皇真真是悲伤至极;尤以皇上可怜劲的,仅才两三岁的模样。”

“也是多谢太妃,我记得进刘府时,您对他多有照料。”齐妫顺带感谢了一番,接着道:“母妃想来也是极不愿意离开年幼的孩子的,怎奈生死有命,到底叫皇上在年幼是便没了母亲的护佑。”

“若说起这个,我倒是在刘府中听闻,胡婕妤是被赐死的。”袁羽衣压低了声音道:“胡婕妤当时年岁已大,并不受宠;先帝出征,家中其他妃子便挤兑她了去;如此,先帝便对她多有嫌弃”说道这里,却也突然打住不说了去。

齐妫看着她那神色,便知她似乎已经料到了自己谈起母妃的意思来。果然是个聪明的,再这后宫中待久了的女子,一个个都变成精了。当下也不再追问,点头道:“竟是这般,想母妃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袁羽衣见她不再追问,倒是有些好奇,她不是要来打听此事么?“是啊!不过有更奇怪的,当时有人觉得是她害死了武敬皇后了去,所以先帝才会赐死了她的。”

“竟有此事?”齐妫讶然,原来这当中还有这么多的玄机?若真是有此事,自然是该死;可若是被人陷害,却是悲惨至极。

袁羽衣点头,颔首继续吃茶。

这一日,她倒是将后宫中的几位太妃都去了请安,有些是寒暄了几句便走的,有些聊上几句便也就离开了;她想过靠这一次自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然而,前朝刘义隆却与徐羡之等人在讨论关于到彦之的任命情况;其实他心中早有定论,不过是想看看徐羡之等人到底作何想法的。

“老臣以为,雍州乃九州之一,面积广阔;控制南北,乃汉水上游重镇;到将军乃是国之重臣,理应前去此处担任刺史,恰是妥当。”徐羡之思忖半晌之后便给出了这样的dá àn。

自来,那傅亮与王弘听着他这般说,心中虽有疑虑,但毕竟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想来自有他的道理,当下也都赞成。

然刘义隆含笑看着他们将此话说完,便摆手叹息道:“徐大人,到将军不过一介武夫,且无大战经验,若将他放去雍州,朕倒以为不堪此重任。”

徐羡之看了他一眼,心下明镜似的;但想着那到彦之作为战将不放远些,到底觉得心里有疙瘩,便笑道:“皇上,自古以来,大将都是历练出来的,到将军本有大将之风,但若不出去历练一番,又怎能有所成就呢?”

“徐大人此言差矣。朕以为大将之风乃是自有一番气度,但到将军则看不出;所以,倒不如就守着这京师要地,虽说未能有雍州那般艰险,却也是需要事无巨细的。”说完又继续笑道:“而朕以为,到将军颇为细心,在这里保得整个京师的安全,却是最适合他了。”

徐羡之含笑,他果然是将自己身边的亲信都安插在身边;现若将到彦之守在京师,那届时若真有事情,谢晦也不定能及时进入京城来营救他们。

徐羡之细细分析他的意图:现在刘义宣任左将军,镇守石头城;王昙首c朱容子皆守卫在京师;现到彦之也叫他前来此处;他这是要将整个建康都在他自己的左右亲信守卫之内,外人不得靠近半步的意思了。果然是应了傅亮当时对自己说的话,聪明过人,却是疑心太重;对他们,是不可能产生信任了。“那,不知皇上有何安排。”

刘义隆含笑从书桌前站了起来,走到他们的跟前,道:“担任中领军,负责京师守卫。”

傅亮脸色一变:他是有多不信任他们?

“三位大人不必着急,若是到将军在守卫京师上面确实很不错了,朕再将他调离前往雍州便是。”刘义隆一副很坦诚的样子,似乎他将到彦之来京就职不过是因为他守不住雍州一般。“三位大臣还有什么意见?”

徐羡之躬身作揖,道:“皇上英明。”

其他二人赶紧附和。

“如此,便就这么定下了;朕即刻下旨将到彦之调离来京。”刘义隆心中暗笑。虽说姜是老的辣,但有时老姜也有老姜的坏处,就是装不了无知。

出门之后的三人便有聚到了一块儿,商议着如何解决此事了去。

“傅大人即刻修书一封,送与在荆州的谢大人;叫他务必与到彦之见个面,互为同好;切记切记!”徐羡之快步向前走着,边道。

傅亮点头,转眼望着王弘,道:“却不知,我们这一批人会遭到怎样的后果。”

王弘叹了口气。“圣上已有的安排改变不了;未有的安排我们做不成,现在只怕是越发麻烦了。”说完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折身回来对着傅亮道:“我想着,倒是还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哎呀!司空大人,现在有什么计策尽管使出来便是;若不试试,都不知如何解燃眉之急了。”傅亮惶急慌忙地道。

“最近我府上买了个新进的丫鬟,长得水灵至极,如今十三四岁的模样;现已被我收为义女,若皇上能选妃,便可以美色入宫,届时,我们稍加运作,饶性命这种事情,是完全没问题的。”王弘颇有自信地道。

傅亮摇头。“此等计策乃是下下策!靠一个女人能够挽救整个朝政?司空大人莫不是吃醉了罢?”说完便叹气快步离了去。

而刘义隆却安排王华也修书一封给到彦之。

“不知皇上要写何内容?”王华试问道。

刘义隆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才道:“爱卿不会不知道朕的意思罢?”

王华思忖了半晌,恍然道:“到将军从襄阳经过荆州,是否是要到将军前去荆州一趟?与谢刺史示好?”

“知我心者,莫过于侍中你啊!”刘义隆含笑点头。“朕今日拂了徐羡之等人的意思,将他调任来京;他们现在定是疑心甚重,若到将军不与他们示好,那他们便会感觉危机重重,势必会加强警惕了去。”

“皇上英明!”王华站起来,继续道:“那臣即刻修书一封派人送至襄阳。”

果然,到彦之从襄阳南下,到了杨口之后,就从陆路直接奔赴前往江陵来看谢晦,二人促膝长谈,推心置腹的;直接将二人不是很相熟到了至交好友的境地了去。

谢晦当下便也无可言说,在得到京中傅亮来信时,便有意想要结交此人,却不想他竟是有这般诚意,心中当下也是颇为感慨,有相恨见晚的意思起来。

“谢将军,此马乃我一直所骑,有秦之追风之像,随我南征北战多年,颇为喜爱,今赠与将军,永结为好。”到彦之将马缰交与到他的手中。“谢将军智谋过人,行军打仗中,算得上是智慧囊了,如今这好驹在手,以后更是驰骋天下,为我宋打下片土江山了。”

谢晦被他说得心潮澎湃,握住缰绳,点头道:“多谢到将军相赠!他日有难,定会鼎力相助!”

到彦之又将手头的利剑与g dā一,全数交给了他,摇头道:“哪里是鼎力相助,定是要同生共死!听君一席话,我只恨没能早些认识了将军,枉自白活了这些年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立后 听得他这般说,谢晦当真是热泪盈眶,当下便对文帝再无怀疑,握住到彦之的手,道:“到将军此话一说,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愿你我共同效力朝廷,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罢了!”

到彦之也是抿嘴含笑点头。

至此,谢晦便再无防备之心,只安安心心守卫荆州便是了。

刘义隆收到到彦之送来的信之后,心情颇为愉悦,想果然当初她也没看错人,此人于出兵打仗上,并未听说有奇功,但于人心上面,却是比谢晦不知强了多少倍去了。

“你要不要看看到将军的来信?”看着坐在旁边认真看书的她,刘义隆忍不住笑问道。

齐妫抬眸看向他,笑道:“看你的模样,必是无甚要紧了。臣妾也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上前去,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以手撑头,笑道:“却不想这到彦之当真了得。”

“皇上不必将此话说得过早,等到时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方能显真金。”齐妫将书放在膝盖上,转头望着他。“我这几日在后头听着,这徐c傅二位,却是不见得有那般放心;虽每每处理朝事之后会向你禀报,却显然已经习惯了大哥的那套作风,并不曾去征求你的意见,也只怕他们有暗中操纵的意思。”

“不怕,现在王华c刘湛c王昙首等人,虽说不及徐羡之等人的位高权重,却也是不可或缺,为保自身的安全,自然也会时刻注意徐羡之等人的动向的。”刘义隆分析道。

齐妫点头。“朝中旧臣毕竟偏多,注意些总不会有坏处;那王昙首与王弘乃是兄弟,但现在王弘的心思不明,这王昙首却是也要注意些。”

“用人不疑。那王弘当初也并未参与杀害大哥二哥的事情当中,他现在意向不明,不过是暂时想要观看站在哪一边为好罢了,那就叫他看看便是。”刘义隆说完站起来道:“也该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几日都不曾陪你吃饭,今日便去坤德殿小憩一下。”

齐妫放下手中的书,也跟着站了起来,道:“往h一u én去罢,省得叫人瞧着我一个后宫之人跑来这里。”

刘义隆牵着她的手,笑而不语。

“我这几日也相继去各个太妃那里走了几番,但真正的原因,我瞧着,倒是并未有人愿意去说。”齐妫叹了口气,这后宫的人,都知道如何保全自己,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也不会去谋害他人。

“母妃当年是父皇赐死,后宫的妃子们自然也不愿意多说了去。”刘义隆牵着她边走边道。“但说起来,我想只怕是先前进来的几位都脱不了干系了。”

“那便是张太妃,孙太妃,袁太妃,以及王太妃?”齐妫知道,这宫中现在也只有王太妃c袁太妃还在此处了,其他几位都是母妃逝去之后才进来的。“我听闻武敬皇太后是久病医治无效而薨的;因时间太久,却是无从查起了。”

刘义隆拍拍她的小手,安慰道:“此事我自然也知晓一些,你也不必急。总有她们说的那一日的。”

齐妫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道:“义隆,若我没记错的话,母妃给你的那个荷包上,绣着的是相思树的花,而那里头装的,也是相思豆,这是为何?”

刘义隆摇头。“却是不知,当年母亲给我时,不过在三岁,记忆早已模糊,之所以又记得这个荷包,只因那是她在自缢前一刻给我的。”

“你若是愿意,我想看看那荷包里可藏着什么秘密。”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是别人不知晓的。若是临终前送给儿子的东西,不应该是这个,那便是只有一个可能:那荷包是她要送给某人的,却最后没能成功,所以,让儿子保存下来

被她这般说着,刘义隆也甚是好奇,笑道:“在不破坏的前提下能够发现,便是最好了。”说完又道:“过几日便是你的册封大典,待会子可能会有人来叫你先试一下衣裳,可能还有些规矩要交代了去。”

齐妫瞬间苦瓜着脸,随着他慢悠悠地走向后宫。前朝离后宫的距离本就很远,这一慢悠悠走下去,还未到坤德殿,齐妫就觉得脚酸得不行。

刘义隆见她蹙紧眉头亦步亦趋的,蹲下来道:“上来。”

齐妫打量了一下四周,不是太监就是宫女,当真是不少的人,便幽幽道:“多谢皇上了!臣妾还是慢慢走罢!若是不然,明日前朝必定又要说臣妾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了。”

“理他!”刘义隆反手拉了一下她的脚踝,道:“你若不听朕的旨意,那便是枉顾圣旨,可知这其中之罪?”

齐妫站在后面笑了许久,方才缓缓趴在他的背上,道:“皇上,臣妾近来身子重,您要是累了,就歇息一下啊!”

刘义隆想送她一个白眼,想着她也看不见,只得不言不语背着她向前走去。

到坤德殿时,却发觉早已有了两排丫鬟手上端着各色首饰,衣服,鞋子等等,站在那里等候齐妫了。

“我说了罢!果然是来了。”刘义隆看着那制好的一色色的物件,也当真是精致,再瞧那凤冠时,顿时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这东西很是重,可没办法,既然要当我的皇后,就得承受这重量了。”

“那臣妾反悔可还来得及?”齐妫看着那硕大的凤冠,全是由金银打造,珍珠装饰,当真是华丽高贵,可那沈甸甸的东西压在头顶上,恐怕脖子都要受不住了去!

刘义隆郁闷地伸手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一下。“出尔反尔,你说朕该治你个什么罪?”

齐妫瞪着眼珠看着他笑。

刘义隆也笑,看着她那巧笑嫣然的模样,仿佛要将这秋日的阳光都要比下去一般,天地失色了去。“好了,你们先下去,待娘娘吃完午膳再试。”说完便拉着她一道进了坤德殿内。

接下来的几日,便是试穿了届时要穿的衣裳以及试戴了首饰,将那些不合适的,都拿去改;而后又跟着宫中老人学起了规矩来,每日不到日落时分,定是不会放了她的,每日里累得倒床便睡了过去。

而刘义隆却在这几日接见了到彦之,将当日谢晦的情形说了下。

“到将军做得非常不错,而后这京师就靠你了。”刘义隆颇感欣慰地笑道。

到彦之躬身作揖,郑重道:“皇上信任末将,那便是万死不辞!定当护卫这京师上上下下都周全!”

听得他一身正气的话,刘义隆点头,握住他的手。“很快,就有要用得到将军的地方,还望将军与朕一条心!铲除叛党!”

到彦之目光一滞,转而抱拳领命。

册封前一日,刘义隆已携百官到太庙行礼,翌日清晨,銮仪卫陈设法架于前朝大殿,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礼部官员设节案于大殿之前,设皇后拜位香案。

吉时已到,刘义隆携凤冠霞帔的齐妫从銮驾中来,百官及侍卫列为台阶两端,二人沿着红毯走向最高处。

那厚重的凤冠压得齐妫都喘不过气来。

“皇后,可愿与朕一同守护这天下江山?”刘义隆牵着她的手,轻声问道。

齐妫一愣,想起嫁给他时还是小小宜都王之时,曾经问过这样的话,现在想起来,她依然是这样回答他。“皇上,若是可以,臣妾愿与你共谋天下!坐拥江山!”

刘义隆浅哂。“朕会永远记着皇后的这句话,也想要皇后用自己的一生来与朕相守。”说完手上的力道紧了紧。

“皇上,臣妾本就不堪重负;还请皇上莫再在伤口撒盐了。”齐妫吃疼地蹙眉道。

“我就喜欢你轻蹙娥眉的模样,别有一番风味。”刘义隆松了松手,牵着她一步一台阶地往上走去。

“多谢皇上厚爱!但臣妾福薄,经不起折腾。”其实说起来是句玩笑话,但不想在日后,竟也是一语成谶。

刘义隆当下嘲笑她说话太过刻薄,尤其对她自己。

至大殿前,齐妫拜祭了香案,端着皇后印玺c金宝c金册c宝文的太监将盘呈至皇后面前,齐妫跪着将所有的东西接过手中,转而交给身边自己的太监小圆子。刘义隆转身携她的手,走至百官面前。

后面太监宣读圣旨:朕惟乾坤德合c式隆化育之功。咨尔袁氏。乃中书令袁湛之女也。世德钟祥。崇勋启秀。贞静持躬c应正母仪于万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文武百官齐齐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妫缓缓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右边的这个颀长的男子:想此后的一生,都将成为他的皇后,共同管理这天下,同舟共济,生死相依!

大典结束后,累得站着都能睡着的齐妫总算是解脱了,而坤德殿也是名正言顺地住了住了进去,刘义隆更是思虑周全地将她前前后后的花盆都换了清一色蓝花白底的瓷盆,看起来清新不落俗套。倒是叫她欢喜了好一阵,唯独那种下相思豆的大缸还留在远处,细细查看,竟是有了一颗小苗,更是可喜可贺了去。

坤德殿的器具只稍稍换了一些颜色淡雅些的。又兼刘兴弟一再要求这个弟弟崇尚勤俭节约,兼齐妫也是觉得可以了,能用着就行,身外之物而已。

这日好容易闲下来了,方才记起刘义隆的那荷包来,便赶紧取了来,将里面的相思豆都倒出来,将荷包翻了过来,呈现出了里面。c

齐妫不经讶然:这荷包竟然是双面的?里头有一层里布,里布上有些凌乱的针脚,看着不成形状,但在仔细瞧着,竟觉得有些奇怪了去,竟是像极了某些字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荷包中的秘密 齐妫心中一惊,若将这荷包拆开了,兴许就能知道全部的内容了,只是自己针线功夫真是不行,拆下来怕是缝不上了,怎奈心情激动,好奇心还是催使她拿着剪刀细细将周围缝合的一排线拆开了来。

正待看时,苗禾突然进来道:“娘娘,袁太妃来了。”

齐妫自然是记得她曾经对自己的好的,若没有她,自己也不能在谢老夫人那里学得许多的东西,如今在这宫中,自然也是对她多家照拂。

就是这段时日送去的赏赐,也是这后宫当中,皇上给得最多的一个。如今她突然找自己,也不知是何事。当下将那拆开的荷包收起来;起身迎了出去。

袁羽衣扶着身边的小丫头走了进来,笑盈盈地看着齐妫,道:“此番恭喜皇后总是没错的。”

齐妫含笑施礼,道:“太妃为着这事跑来,着实不必。”说着便将她扶在小几前坐好,自己也并不上前去坐,反而在对面的小几前坐着,以显示对她的尊敬来。

袁羽衣笑而不语:想她一颗玲珑心,自然做得也是极妥当的。“倒也不是,想我现在年岁已大,近来身子也差了许多,总担忧来日无多了去。”

“姑姑您言重了,您这正是该好好享受的岁数,千万别多想了去。”齐妫干脆套了近乎,用上了“姑姑”这一声称号,想来日后在这后宫当中,自己是管理者,除却威信,自然少不了的是圆滑了。

袁羽衣摆手摇摇头。“皇后能唤我一声姑姑,我也就不打谜语了。”说完顿了顿,又道:“我来,是想着恭儿年岁不大,虽现在被封为江夏王,难保以后不会犯些小错误;只还望皇后能在皇上面前多替我说上一说。”

齐妫看着她,都是聪明人,当下点头答应道:“小错误能饶恕的,皇上自然会饶恕,想来皇上也是喜欢这他,才叫他出任江夏王的。”

“我知你今日明里暗里的,都在打听着章皇太后的事情;既然你能答应了保住恭儿的性命,我自然也就知无不言了去。”袁羽衣坦言道。“当年章皇太后已三十九岁的年纪,在京口将皇上生下来;说起来,先皇对章皇太后并无感情;生产完之后,却是回到了建康,在府中也不甚受欢迎,尤以营阳王太妃最是嫌弃,因着章皇太后是位普通人家的女子,便时常给她难堪了去。”

这是寻常不过的事情,在这官宦世家里,有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后院自然是你争我斗的。齐妫不觉得这有何不正常。

袁羽衣吃了一口茶,继续道:“但,因着当时并不受宠,得的赏赐也是极少的,遂没有子嗣的夫人们,反倒与她并无冲突;当时武敬皇后病故,便有人猜测,是否是她害了武敬皇后去;此事一传出,营阳王太妃也开始彻查此事,最后是无果而终;可这时却在府中传言章皇太后”说完看着袁齐妫,实在不知此话该如何说下去。

齐妫大概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便将左右都屏退了去,又叫苗禾守在门口。“姑姑且说,不必忌讳,皇上也就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罢了。”

袁羽衣似吸了口气,郑重道:“府中传言她在嫁与先皇时,便已有家室的,只是贪图一时富贵,便舍去了抛家弃子,跟了先皇的。”

齐妫心中一滞,当下想起自己的母亲来。若此事是真,那她们竟有异曲同工的意思了?

“这在府中影响便很是不好,许多人便疏于与她接触,自然也有看不起的意思在里头。”袁羽衣将她所知晓的,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到后来,竟有传言说皇上皇上也非先皇亲子”

齐妫嘴角挂着冷笑道:“不可能,就单单皇上的那一双眸子,便像极了父皇,若不是亲生,世间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但自有那等愚昧之人信了的,然后便传开了去,这一传开便非同小可。先皇本就对她多有不喜,如今孩子的事情都扯成这乌七八糟的,义熙五年,先皇将她遣送回京口,徐是中途起了争执,亦或章皇太后想要申诉,却是无效;先皇当即赐死了她。”袁羽衣说完,看着神情郁郁的齐妫,道:“我也就知道了这些,再深究其中原委,委实是不知晓了。”

齐妫抬眸看着她,道:“此事除却我之外,还望姑姑再不能向其他任何人讲了去!”

“皇后放心,我之所以这么多日都未曾说,自然也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今日来此特特说出来,却也多半是为着自己的孩儿,他刚刚与我辞别,前去赴任,我”说完眼圈都红了去。“我也甚是舍不得;想来日后也只能依靠皇后多家照拂了去。”

“姑姑放心,有我在一日,只要恭弟不犯大错,定会保他平安。”齐妫应道,但就她说的这些话,她自然不能全信了去,还得自己好好查探一番去。

当下二人有聊了些体己的闲话,也说起过往,便是无意间增加了许多亲密的感情来。

待袁羽衣走后,齐妫方才又将那荷包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果然见着那上面竟是绣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显然母后是个识字较少的女子,若不然,定不会将这简单的几个字,绣得这本别扭了来。“吴礼仁?”齐妫举着荷包念道,这实在是一个叫她觉得不起眼的名字。却不知此人是不是就是母后所谓抛家弃子的孩子还是丈夫。齐妫托着脑袋想着,乍然笑了一下:真是够蠢的,里面不是装着相思豆么?那便肯定是丈夫的名字才对!

当晚刘义隆拿着那荷包上的字迹细细研究着,也并未有个所以然。

然齐妫却也又不好将袁羽衣说的话和盘托出,只道:“今日袁太妃特特到我这里来坐了坐,说了母后极有可能是被人陷害而死,但这始作俑者,却是弄不清楚。”

刘义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我倒是觉得,若你真想知道此事,不妨派人前去京口与丹徒那边打听一番,若能查到此人,那真相便也就越来越近了去。”

刘义隆搂过她坐在身边,道:“你倒是还未经得我的允许便将这荷包拆了,你说如何罚你。”

齐妫眨着眼睛笑,接过他受伤的里布,道:“明日我缝上便是。皇上现在也是托大了,日日想治臣妾的罪。”

刘义隆吸了口气,将脸埋在她的肩头,道:“总盼着有时间,能去祭拜一下母后才是。”

齐妫点头。“年关将近了,皇上可有什么打算不曾?”

“这些日子来,却都是听些朝臣的奏章,并不处理朝政事物,为的便是要将徐羡之等人的心落定下来;二来也叫他们在与大哥相处时过渡一下;明年开始,我可就要正式处理朝政了;且,要将朝中官员进行一番清洗。”刘义隆浅哂道。

“皇上果然计划周祥。”齐妫佩服道。“倒是臣妾想起,可否启用些寒门士子,这样一来,朝中官员也就有了抗衡的局势,若一味一尊独大,只怕也会使得朝纲不稳。”

刘义隆忍不住挠乱了她的发,笑道:“了不得,皇后现在处理起朝中之事,也是有板有眼,有理有据了。”

“这些看了些书,想各个朝代,开始时,都是注重民生,民以食为天,便是要注重劳动生产,减少赋税,鼓励耕种;加之教育感化,自然会叫天下愈来愈太平,百姓生活愈来愈好。”齐妫坦言,丝毫不避讳自己确实也知道不少。“虽然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以为,若是有才又有德,岂不是更好?”

刘义隆在她的侧脸上轻啄了一下,笑道:“嗯,正如我皇后这般,既聪慧过人,也从一而终。”

齐妫怔了一下,浅笑嫣然道:“皇上可莫要忘记了自己手上的伤疤是如何来的,臣妾这等妒妇,只怕注定是要短命的。”

她含笑说出这番话,却叫刘义隆心中一震,抚着她道:“这本就是我要还的,与你妒忌不妒忌无关!你这般说自己,无非是想见我难过了。若我死呢?你待如何?”

齐妫抬眸认真地看着他。“你不会的。但是,我不能,义隆。”她叹了口气。“我心胸狭窄了!见不得你对别人好!若是不叫我知道或可天真活下去,若知道了,我便没法去想象了。”

刘义隆吻着她的手,轻声道:“不会的。”

齐妫任他摆弄着,不刻,二人便如踏仙雾,如痴如醉起来,汗蒸语绕,相互取悦着,欲罢不能。

第二日清晨,言刘义真的灵柩已到达京师,由刘义康护送回来,停留在庐陵王府中。

作为自己的二哥,且已恢复了名声,刘义隆便携齐妫一同前往吊唁去了,一来显示皇上对这位二哥的看重;二来也是告诉当初杀害他的人:皇上并不以为他有罪。

府内灵堂已经摆设妥当,家眷下人都已穿上孝服。皇上与皇后来祭拜,自然是极其隆重的,齐妫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谢芸,眼泪婆娑,想这么多日过去了,她竟还能如此悲伤,竟不知她从何时爱上他的,竟是情深至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情根深种 刘义隆上前对死者施礼毕,便上前去抚着那灵柩:想小时之事,却也都是毫无顾忌的兄弟,他与自己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一条道,除却身后的女子,他们本没有任何交集。

然谢芸看着他抚上了灵柩,突然就赶了过来,神情有些紧张地看着刘义真的灵柩。

齐妫细细瞧着她那神色,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想着如今人已成灰,心中甚是苦涩;思起往日种种,眼圈似忍不住便红了,又恐刘义隆多疑,便干脆从灵堂中走了出来,漫步在他曾经住过的庭院当中。

他此处的府内,甚是精致些;雕花细刻,亭台楼阁,草木熏香;漫步走到假山处,他竟还将些花花草草种了上去,可见愿意花心思,近看倒没什么,远远看着,却是有些真假不辨了。

又极有情调地将一眼泉水引至假山上,再从假山倾泻而下,便有了水榭的模样,在这寂静的后院当中,听着水榭传来的潺潺流水之声,看它落下溅起的朵朵水花,旁边的花草虽时下已经多是枯萎,但思来在夏日,这里的景致却是错不了的。

瞧着这小半日,想着刘义隆在前头应该找自己找急了的,转身没走两步,便迎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到底叹息自己走路要注意些的,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母,还这般不庄重。便赶紧淡笑道:“对不住。”抬头看着来人,却见他生得白皙,狭长的眸子清亮地看着自己,思量此人应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却是不大记得;但见他气度与穿着,却也应该是皇亲贵胄的。

少年诧异地看着她,这三年来,竟是一直都未曾再见到她了,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了,她那眉眼,便是这世上再难寻得第二人了。当下摇头道:“无妨。你是?”

齐妫此刻却是记恨自己竟然连苗禾都没带过来,此刻叫自己自报家门,却是总归不舒服了去。只得道:“乃后宫之人。”说完便匆匆要走。

少年眉头一蹙,恍然想起三哥的后宫,传闻一直都只有一个人,那人便是:皇后。转身见她脚步匆匆,含笑道:“臣弟拜见皇后娘娘。”

齐妫蹙了一下眉头,一时之间,并不知他是哪位皇子了去,当下便站在那里没有回应。

少年干脆上前,躬身作揖,浅笑道:“皇后娘娘,臣弟乃彭城王刘义康。”

齐妫再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眉眼,瞬间记起几年前他曾救过自己一命,赶紧虚抬手笑道:“原是彭城王,若说起来,你还救过本宫一命呢!是我多忘事,竟是一时没能记得起来。”

刘义康摇头,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却是不愿意移开,轻笑道:“皇后言重了,不过是碰巧而已。”

这几年不见,却是他的变化太大了些,当年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已经是翩翩少年,那满眼的笑意里,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神色;思至此,齐妫的神色一怔,赶紧装作若无其事道:“殿下,皇上恐在寻本宫了,便是先走一步。”

少年见她匆匆转身,目光中满是不舍,却也毫无叫她留下的理由。想三哥的运气当真是好,能有这样有灵气的女子相伴,若论起相貌来,他也算不得出色的。当下,心情便是郁郁起来,心里更多的是少年的心性。

近来三哥声称要将谢家的女儿嫁与他,先前倒是没什么,如今见着齐妫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起来。自三年前见着她之后,便一直未能忘记了去,多方打听,却是再为听见有这般的姑娘,后来想着,或是自己的幻觉了,若不然她如何能凭空消失了去?如今想来,她便是早已嫁与三哥为妃了。至如今,见着她,心思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只是这心思,却又是不能叫外人知道了去,若不然,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去。

当日回到宫中去拜见了自己的母亲王太妃了去。

王太妃年岁比袁羽衣要大些,长相上弱了些,却贵在气质不错,传闻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家,琴棋书画也是精通的,性子上面,自然也是极有规矩;就是刘义康也是不允许他经常来后宫探视她的。

今日从新安回来的刘义康已经是好久都未曾见到自己的母妃了,又加之关于娶亲的事情,才叫他进了这后宫与自己相见。

“拜见母妃。”刘义康行了礼,方才坐定在下座,看着坐在前头瘦削的母亲,道:“母妃也要注意身子,若是缺什么,尽管与儿臣说便是。”

“能缺什么的?这宫中的吃穿用度,已是天下最好的了;不过是年纪大了,身子自然就弱了些。”王太妃轻声道,将手中的书合上,看着他坐在那里,当真长得清秀,身材颀长,眉眼多是像了自己,尤其那一双狭长的眸子,更加看起来有几番文弱的模样了去。“就你这书生的模样,在外面吃苦都没什么用了。”她叹息道。“对了,荆州刺史谢晦的女儿,可曾见过?”

刘义康摇头。“本就相隔甚远,哪里会见过,不过画像既是送来了,母妃自然也是瞧过了的,母妃觉得好,自然应该不会太差。”

王太妃点头。“自然是不错的,毕竟也是官宦家的xiǎ一 jiě;看着画像也是甚是清秀,眉宇间,竟有些英气,看着倒是讨喜。”

甚是,清秀?此话一出,刘义康就忍不住咋舌,后面竟来还来个英气?刘义康瞬间就在脑补那画面:一个彪悍手持大枪的女子,男人般踏马而来天了!“母妃,孩儿也不曾细细去瞧,若真是如你说的那般,不知母妃是如何给孩儿选了这么一门亲事?”

“瞧着你文文弱弱的,有个强势些的,也能够将家撑得起来。我倒不觉得如何了;人啊!过日子便是过日子,整日里想着身边的人都是窈窕淑女的;过不了多久就知道这其中的苦酸了。”王太妃安慰道:“倒是这些看似普通的姑娘,实则心眼头脑都是不错的。”

是吗?我为何觉得那皇后有倾城之色,却也依旧看起来智慧过人了?

“那等绝色有聪慧的自然也有,但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太妃吃了口手边的茶水,继续轻声道:“说起这婚事,明年是也十八岁了,倒是便娶了罢!也省却我一桩心事。”

刘义康见她连婚期都定了,当下便坐不住了,起身走上前去,坐在她的旁边,央求道:“母妃,孩儿明年其实不过十七岁,不着急的,等再过两年,指不定您就见着更好的了,便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不会,哪里有来不及的,大不了你便是多几房侧妃而已。”

“不行!这正妃的位子尤为重要,若是您执意要让我娶了这谢家姑娘,那我便只能给她个侧妃了去!若是不然,孩儿便不娶了!宁可空着。”刘义康执拗道。

“你这孩子!你若是不娶她做正妃,你皇兄那边便是过不去!”太妃严肃道:“你当真想着自己能取个如意的姑娘做你的正妃?这天下官宦之家,没有几个子女能做得了主的,只愿有个合适的,便也是心满意足了去!”

“那为何皇兄却是可以呢?”刘义康不满道:“当年传闻皇嫂不过是袁家养女,长得倾城绝色;虽父皇不喜,但皇兄执意要了她去,便不也娶了么?还是正妃,如今是贵为gu一 u的皇后;孩儿不过是个小小的彭城王,怎么就不能如意了?”

太妃细细讲他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此番言论从哪里来?以后快快别说了!尤其是在这皇宫当中,这等随便的话也是能说的?”

“我不过是说与母妃您听罢了。”刘义康自觉失言。“今日孩儿便是想说着婚姻大事,母妃还是稍稍让儿臣做些主罢!毕竟孩儿也是大人了,也害怕以后夫妻不和。”

太妃听着他这话,分明就是话里有话。莫不是他看上了哪家不上台面的姑娘罢?或是那烟花之地的女子,当下想到这里,便干脆斩钉截铁道:“不行!你须得听从你皇兄的安排!他这般安排自也有他的道理。”

刘义康半晌不曾说话,随后站起来作揖道:“儿臣告退。”

太妃欲言又止,见着他有气无力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息,孩子毕竟是孩子!他自然不知权衡利益与门当户对是多重要的。等到他知晓的时候,却是又晚了去。

出门之后,刘义康心情不甚好;自喜欢着一个本不应该喜欢的人;也不愿意接受了其他人的好意,其实他自己都矛盾得不行,可这种感觉又无处诉说,想起她的浅笑,酒窝乍现,真真叫他心醉不已。如今叫谁在他跟前站着,只怕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心中只恨生不逢时,若是能早些识得她,今日也不是这番局面了去!说到底,自己不还是为了皇兄的政治前途给牺牲了的么?

思至此,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心潮澎湃。脚下的步子突然就生风了一般,他要去找皇兄,将事情好好讲清楚,或许往后能见到她的日子便能多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这些我不爱看 刘义隆坐在书房,听着他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清楚之后,沉思了半晌,道:“四弟,朕知你的意思,但若说起来,这皇子当中,真真未出建康任职的,就只有大哥一人;他当时是世子,后是皇太子;不出京师是有他的道理;但四弟你这等理由朕觉得不甚妥当。”

刘义康走上前,看着刘义隆,急忙解释道:“臣弟身子柔弱了些,若真如其他几位兄长一般,能够历练出什么好的来,自然是错的,只是臣弟到时也是一无所获的。不如就在京师任个小小官职罢了。”

刘义隆抬眸认真地看着他,突然含笑指着自己道:“你觉得朕的身子如何?比你可是单薄些?”

刘义康半晌不言语,若说起眼前这位皇兄,确实是几兄弟中身子最弱的一个,听闻小时便又咳嗽的毛病,自然也不能瞎说了去。但当下自己执意想要回京师。“皇兄乃人中之龙,自然是不同的。臣弟如何能与臣弟相比了去?”

“好了!莫要妄自菲薄了去。”刘义隆站起来走出书桌,拍在他的肩头,轻笑道:“只有你在外面历练了,再回朝中任职,才不至遭人诟病,说我朝用人随意了去!待日后你在外面有所建树了,皇兄自然是会将你调任来京的。”

刘义康听着他说的这番话,又见他神情,便知再无回旋的余地了。当下只得作揖点头。“那皇兄说的话可要算话。”

“那还用说?朕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的。”刘义隆看着他神色郁郁,想这孩子必是听了什么奇怪的话儿罢?

刘义康欲言又止,再次作揖,方才转身离去。

齐妫从门后回身,瞧着刘义康离去的背影。轻声道:“我倒是听闻,四弟刚去了王太妃那里。”

刘义隆若有所思。“莫不是思念母亲,遂想留在京师?”

齐妫走上前,将手里未来得及放回去的奏章放在桌上,道:“也是不见得,会不会是我们查的那件事情走漏了风声?”

刘义隆摇头。“倒是不会,朱容子做事向来严谨;轻易不走漏风声;何况此次他还未带回什么消息,宫中再无人知道此事了去。”

“对了,我刚刚看了好些奏章,竟是孔宁子言徐羡之在家中设宴招待群臣的,说是场面盛大,奢侈浪费;又王华言傅亮在京师拥有诸多田亩,家中妻妾成群的;这是皇上有意让他们这般为之的,还是他们自发的?”齐妫转移的话题,顺手又翻开了一本。“这是王弘推辞司空一职的。近日这些人当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

刘义隆拉着她的手,坐下来,笑道:“当日徐羡之等人上疏请朕主持朝政时c归还政权时;朕可是做了多次推辞了,如今既然给朕了,自然也会知道这其中有许多东西要变化了。”

“说起这归还政权一事,再细细思量一番,倒是觉得徐羡之等人也并无谋反的心里。”齐妫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但怎奈他们三人杀害少帝,庐陵王,实在是罪孽深重。”

刘义隆将桌上一本奏章递到她手中,道:“你瞧瞧这个。”

齐妫依言展开看了一下。蹙眉道:“徐羡之要ci zhi返第?”合上奏本,半晌,才道:“看来,这徐羡之却是有先见之明了,他大概是猜测到弑杀少帝之事朝廷之如何处理的?”

刘义隆摇头。“我看不见得,他这是在试探我们呢!若是朝廷就此罢了,他便是干脆回乡了,也是逃过一劫;若是说朝廷再度任用他,自不必说,便是对他不再有疑虑了。”

“但你却打算继续任用他,但依旧想要除掉他是也不是?”齐妫含笑,他的智谋果然是越来越显现出来了。

刘义隆笑而不语。

十四日,在侍中程道惠c吴兴太守等,不停地向朝廷上奏朝廷,规劝敦促徐羡之返回朝廷,言说徐羡之在朝中的重要性;徐羡之接受了皇上下的诏书,继续处理朝政事物。

然王华等人依旧在刘义隆的跟前上疏各种徐羡之c傅亮等的罪状。

齐妫将那些关于徐c傅等人的罪状的折子摞起来,竟是半人多高了去。看着坐在旁边一上午头都没抬起的刘义隆笑了笑。“只怕这些罪证足够你用了。”

“嗯,你先将这些收着,日后细细讲与我说,后在拟个奏章,留待处置他们的时候用。”刘义隆依旧不抬头,看着手中的奏章。

齐妫含笑道:“原来你由着他们这般胡乱地上奏这些,是本就有所用途呢!”

刘义隆从奏章中抬眸看向她,笑道:“觉得为夫可算是聪慧过人?”

齐妫随手翻开了桌上的奏章,刘义隆未来得及将它夺过来,叫道:“这些不用你看了,我自己看就可以。”

齐妫跳得老远,便打开奏章便笑道:“竟然还分我能看的不能看的?那日后我便不看了,省得你还得防着我去!”说完便看着上面的内容。竟是户部提议要刘义隆扩充后宫,从全国各地征选女子,延绵皇家子嗣。

刘义隆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齐妫将全部内容看完了,盯着她的神情变化。

却不想齐妫却是毫无变化,将奏章扔了回去,轻声道:“这些我不爱看,你留着慢慢欣赏了去罢。”说完便从h一u én出了去。

刘义隆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对此事他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充实后宫的事情是必然要提到日程上来的,不过是叫她晚些知道罢了。

朱容子与刘文从京口那边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与袁羽衣所说的却是有出入。

“皇上,这吴礼仁确实存在。”朱容子想着,皇上毕竟是信任他的,可这等忌讳的事情,自己总不大愿意开口说。

刘义隆点头。“嗯,你说,不妨事。”

“皇上,此事可能关系到先皇的名声,臣不敢确定所查到的一定属实,若是有差池,那便是杀头之罪,臣臣。”朱容子吞吞吐吐。

“如何?右军将军何时说话也这般没有把握了?就算是没有把握,是朕让你去查的,自然不必担心,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便是。”刘义隆思忖着;只怕他们查出来的东西,关系到自身了。

朱容子看着他的神情,似下定决心一般,道:“回皇上,那吴礼仁在十八年前便已经去世了,家中有二女,现已经出嫁了。臣是在二女口中得知这吴礼仁的事情的。”

“继续说。”刘义隆面无表情道。

朱容子再看了他一眼,才缓缓道:“这二女说,章皇太后与吴礼仁曾是夫妻”

刘义隆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然后呢?”

“后来,章皇太后在一次上山打柴之后,便杳无音讯了。”朱容子只觉口干舌燥,却又不得不说。“两年后,章皇太后便携一幼子回来;却又突然自缢身亡,随后吴礼仁也被杀。”

“被杀?”

“是!此二女说了,当日他们找到父亲的时候,确实是脖颈处一道刀口的。”朱容子忍不住擦了一把汗水,继续道:“至于章皇太后在上山打柴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无从知晓。”

刘义隆一头抚额。挥手叫他们下去。

朱容子如解脱了一般,这等事情,本就是少知道为妙的,却不想如今自己陷入这等脱不开身的境地当中,忍不住擦了一把汗赶紧出了门。

当日刘义隆回到后宫当中,将此事与齐妫说了一番。

“据臣妾的分析;母后与父皇的结合,却恐怕只是父皇的一厢情愿。”齐妫看着手中已经缝合好的荷包,缓缓道。

刘义隆看着她日渐隆起的肚子,心道这又是个坎——孝期还未过,又得躲着了。听完她说的话,忍不住冷笑道:“你确定父皇有一厢情愿么?若是一厢情愿,也不至叫母后在府中那般受人挤兑了去。”

齐妫突然想到一个可耻的事情:那便是当年父皇为着一己私欲,强行要了母后,之后不慎怀孕,便只得将她留在身边将孩子生下来,本打算就此过了的,却未曾想到府中人多口杂,说着母后许多的虚枉之事;他一时愤怒,便将这本就不喜欢的女子给赐死了去!如此想来,竟是合情合理了去。“义隆,果真如你所说,那便无需在继续查下去。”

刘义隆半晌之后,道:“我不过是想,这其中还有那些人在作妖罢了。”

“张太妃,袁太妃此二人恐怕逃不过,至于孙太妃c王太妃,接触实在不多,二位太妃也是个极聪明的;久是在宫中的这位孙太妃,平日里请安时,我问起此事,她也只是左右而言他。现在也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齐妫说完又道:“但若说起来,袁太妃见你后来失母了,待你也甚好,我估计她未曾想过她平日的那些言语会对母后影响那么大。”

“不管她知或者不知,终究她逃不过是做错了的。”刘义隆毫不留情地道:“其实袁太妃是个极聪慧的人,岂有不知道后果的,于后来,与其说她是愧疚,不如说她是于心不忍罢了。”

齐妫也不再言语,此事他心中自有定夺,就如当初刘义真的事情一般,他说了不去救,谁也别想说动他,哪怕他都觉得自己最爱的人是她,也是不肯听的;如今也是一样。“皇上做主便是,至于证据么,皇上还是派人去查罢,臣妾现在怀有身孕,做事也不甚灵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充实后宫 刘义隆闻言知她又是在闹小脾气去了;当下心中也甚是烦恼,想他现在竟是有了两位同母异父的姐姐了!当年父皇将母后强行要了来,便是拆散了原本好好的一家,如此想来,当真是原本就不甚喜欢的父皇,更是恨得不行,但怎奈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了去!可转念一想,突然一个激灵,赶紧问道:“那袁太妃可曾说过,他们是以什么法子诬陷了母后去的?”

“不过是说武警太皇后当年的死与母后有关了;其他的,倒是没有。”齐妫闪烁其词。

“月儿,你不善撒谎,如实说了罢。”刘义隆轻声道。

齐妫看了他一眼,道:“反正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出来也是没意思了去。”

刘义隆半晌不曾接话,缓缓道:“定是说朕不是父皇的亲子罢?”

齐妫一愣,慌忙吃了一口茶水。“你而已不必介怀,既然事情都已近过去了,追究起来也是毫无意义。”

果然是这样的话?若将这前因后果都联系起来的话,那时说这样的话竟是显得合情合理了?刘义隆不禁心都凉了半截,若说起这个,自己竟是无法确定了自己的身世去了?如今先皇母后以及吴礼仁都已经相继去世,若联系起父皇将吴礼仁杀害这件事情来,似乎更加可以确定自己这身世了去;只是这种事情现在无从查起。

想到这里,刘义隆心中火烧了一般,当下便出了门去,身后的太监刘能赶紧跟了上来。

“刘能,去将右军将军叫来书房,朕有事找他了。”刘义隆紧蹙眉头问道。

刘能得令便赶紧离开了去。

却说刘义真入黄陵安葬之后;谢芸酌定守了一年的孝,这日穿戴整齐地特特来到了后宫当中,前来见皇后了来。

齐妫见着她,哪里还有少年时的俏皮摸样,端的是个规规矩矩的王妃罢,想她对刘义真的感情如此之深,心中也是万分的佩服了去。

二人见过面之后,寒暄了一句,谢芸方才落座,对着坐在上头的齐妫笑道:“皇后娘娘竟是有喜了?”

说起来曾经也是有一面之缘,还记得当年养了她的一直小兔子,只是后来房子被烧,兔子也是不知所踪了去。今儿见她说起此事,便笑道:“说起这事,还望王妃莫要说了出去,毕竟事关大体,马虎不得,到时皇上又是要落人话柄了去。”

谢芸点头。“皇后放心,这等事情自然是不会乱说的;好些年不见,当日见着皇后时,便觉着你与众不同了去,如今果然是母仪天下了。”

“王妃这些客套的话就别说了。”齐妫换了脸色,认真道:“倒是王妃的举动,着实叫我钦佩了去;庐陵王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欢喜的。”

此话一出,谢芸眼圈一红,半晌才笑道:“此事,臣妾也是伤了娘家人的心了。此番进宫,便是有事情特特要向皇后禀报的。”

齐妫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王妃说笑了,现在都是独立的王府,些个小事情,却是不用找我的,我只管着这后宫的事情便是。”

“是这样,想来二殿下的后事一切已经妥当,臣妾若再留在这京师,看着家人及熟识的人,难免会多了口舌;都不如不见的干净。”谢芸缓缓道。

齐妫蹙眉思忖了半晌,恍然问道:“王妃莫不是要离开京师?”

谢芸点头。“京师于臣妾,再无留恋的地方;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出去走走,看看各处的景色,权当散散心了。”

“对了,一直有个事儿想问问王妃,可曾在新安郡见过庐陵王的一个丫鬟,名唤鱼儿?”齐妫问道,自打那次离开之后,她便是再无消息了去。

谢芸摇头,道:“却是有个叫星儿的丫头,但阿紫殿下被杀的那一日,一起遇难了。”

齐妫心中一滞,便不再相问了去。转移了话题道:“府中孙太妃呢?可是有人照料了去?”

“府中上上下下的丫鬟也多,母妃自然是有人照看的;最近也从悲伤中缓过来了,所以,便特特来向皇后此行来了。”谢芸不缓不急,似是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之后,才来这里跟她说明的。

齐妫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若说起异样,却是觉得谢芸对于刘义真的死,虽是悲痛万分,却总叫她觉着有些不对头。听得她这般说,自然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便点头答应了去。

那谢芸也是平静地谢过了皇后,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给齐妫,道:“这是臣妾与二殿下的一份心思,还望皇后不要嫌弃了去。”

齐妫有些迷惑地接过她手中的锦盒,笑道:“怎可如此费心了?”

谢芸笑了笑,施礼退了出去。

齐妫好奇地打开锦盒,见着是一支白色的玉簪子;着实想不通她为何要送这个给自己,当下递给了苗禾,道:“替我守着罢。”

朱容子忐忑地站在书房内,瞧着坐在跟前的刘义隆,不知他又有什么秘密的任务要去执行,上次与刘文去虽说配合比较糟糕,不过还是勉强过得去的;但真真执行起任务来,还是不要与他一起罢?

“朱将军,依你看,朕的容貌与京口那吴礼仁二女的容貌如何?”刘义隆问完就觉得别扭至极。

朱容子脸色都红了,许久才道:“回皇上。您是男子,那是女子,自然是没法比较的;再者,您是天子,她们不过是平头百姓的,如何能比?”

刘义隆这才发现原来是问话不甚妥当,便干脆直白了道:“那你就说说,朕与她们可有相似之处?”

朱容子眯着眼睛,往日里也是不敢直视他的,劲儿抓着这就会好好瞧了一瞧,丧气地道:“回皇上!当日臣未注意那两位女子的摸样”

刘义隆气得瘫在了椅子上,问道:“那你可记得,那二女长得如何?”

“大概是不好的,若是好的,臣应该是会多看几眼的。”朱容子诚实地道。

刘义隆恨不能一角踹死了他去,叫道:“按你这般说,这是世上的漂亮女子你都看了几回的,那皇后你可是认真看了?”

朱容子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道:“臣不敢!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岂是臣等能随意瞻仰的?”

“行了行了!不治你的罪!”从椅子上走过来,附在他的耳边道:“此次,你再与刘文前去一趟,将此二女的模样搞清楚了再回来见朕!”

朱容子额头暴汗:又是刘文?!“是!臣领旨!”

十月,各县衙州府,都已经进贡的美人送入了宫中。刘义隆将几个重要地方的州县送来的女子都圈了起来,全部放入了那本来寂静的后宫当中。

苗禾数了数,竟是有十五六个。吓得她赶紧折身跑回去找皇后了去。

“皇后皇后!”苗禾气喘吁吁地跑到正在练字的齐妫跟前。“美人进宫了。”

齐妫手上的笔滞了一下,转而继续写着,轻声道:“不必着急,明日自然全都会来拜见了本宫的,届时你一一瞧着,给皇上挑几个好的。”

“娘娘!”苗禾看着她那无动于衷的模样,这一路走来,谁人看不出他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只是这皇上如今要了这么多的美人进宫,却是叫苗禾想不通。

齐妫却是蘸了墨水继续写着,心却道:当初他学着牺牲自己的兄长来获得今天这样的地位,如今只怕是要牺牲了那份感情,来巩固他的江山罢?“不必担心,本宫这皇后的位置,自然是动摇不了的。只管跟着我一道便是。”

苗禾本是个粗粗笨笨的丫头,铁般实在的心呢!也没什么弯弯绕绕,自然也不能帮她算计出什么,见她不介意的模样,心里只道称奇,却也觉得无话可说。

齐妫放下手中的笔,道:“听说彭城王要娶王妃了,不知可是进京了没有。”

苗禾抿嘴点头。“娘娘,是谢家女子,等过几日成婚了,自然是要来见娘娘的。”

齐妫点头:是啊!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谢晦当时想着大可放心地待在荆州了,却不想皇上还赐了一道圣旨,言彭城王将纳他的女儿为妃,当下真是又惊又喜了去;想来如自己的女儿都嫁过去了,自然更是不必担心这性命的问题了。便与自己的两个女儿商议了一番。

却不想两个姑娘都是不愿意嫁过去。

“这是为何?那彭城王传闻也是为博学多才的殿下,你们都是看不上?”谢晦疑惑地问道。

那大女儿谢仪琳十六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怎奈自小习武,于女儿家打扮上,却是是差了几分,虽生得清秀,性子却是大大咧咧,听着父亲如此问,蹙眉道:“父亲爱高攀呢!传闻这彭城王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想我谢家都善骑射,功夫的;我若得了这么一个夫婿,岂不是到时还要我来保护了他去?说出来便是可笑。”

“姐姐说的是。”二女儿谢仪玖附和道:“爹爹您也不瞧瞧我们这等女子,定是要嫁给了那上战场的将军才是的,若不然,真个是丢脸了。”

谢晦指着她二人,教训道:“将军?将军算得什么?为父便是将军,不是日日担心这项上人头不保么?你们倒是觉得简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皇上,臣妾累了,还请回! “那父亲便是想差了!守在这荆州好好的,如何会有项上人头不保的事情发生了去?且真若如此,那我们姐妹二人则是更不应该出嫁了。”谢仪琳淡淡道。

“你们啊!当真还是天真幼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皆因当时一步错,到如今步步错了啊!”谢晦叹息道:“现在,你们若是能嫁给了彭城王,至少,你们的性命便是无需担忧了,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了。”

谢仪玖却是有些不乐意,道:“爹爹此话说得,如我们去了,岂不成了丢下你们逃命?”

谢晦瞪眼看着她。“你们这是减轻了我的负担!届时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在这里,只当是更加糟糕。”

谢仪琳张口欲言。

却是将谢晦挥手制止住了,道:“你们也别争了!仪琳嫁给彭城王去,仪玖,前日新野侯也来求亲,你便是嫁与新野侯甚好。”

当下二女气得不行,父亲就这般草率地决定了自的婚事,实在是可气!当日晚间打算逃了去的。

岂知谢晦早有准备,将她二人由着妻子曹氏与长子谢世休送了二女前往建康了去。

“皇上,奴才听闻,那十六个美人已经全部进宫了,今日宫中的老嬷嬷会教她们一些简单的规矩,明日会去拜见了皇后娘娘。”刘能跟在刘义隆的身后道。

刘义隆停顿了一下脚步,寒风中,将他的衣角吹起;心中叹息了一声,道:“皇后可是知道了?”

“回皇上,并未去禀明娘娘。”刘能差点撞上了他的后背。

刘义隆点头。“好,按宫中规矩,皇后娘娘自然是要知道的,但现在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实在不能过分操劳了去。”

“是!皇上。”刘能跟在身后又开始小跑。

原刘义隆身量颇高,当真是连一般的将军都及不上,加上此刻的步子很是快,刘能那等单薄又矮小的人,自然是很难跟上的。

“那,皇上,今晚宿在哪里?”刘能在后面气喘吁吁地问道。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自然是皇后那里罢!难不成今日还要去见那些个美人不成?”刘义隆脱口道。

刘能称是,灯笼在他的手上,却是只能召见自的脚步了;那刘义隆本也是熟门熟路,哪里会要照亮什么,便是直奔了坤德殿而去了。

夜风寒凉,刘义隆一心想着,今日并未告诉皇后会在她那里宿的,只怕再晚些,她该是就寝了。

岂知到了坤德殿,果然见着灯火熄灭了许多去,只有那风声在空中呜呜作响,昏黄的灯笼下,院中草木在风中奋力地摇摆着,倒是显得有些凄清起来:今日却是刘义隆特特要来的,因着他没有将美人已经全部进宫的消息告诉她,二则,恐她已经知道了消息了,此刻心中肯定也是不大舒服的。

“皇上,只怕娘娘是睡下了,要不要去敲门?”刘能跟在身后小心翼翼问道。

刘义隆点头。“试试罢。”

刘能得令便赶上前去吗,叩响了门扉。

里面半日无人应答,突然门开了,苗禾上前施礼,对着刘义隆道:“皇上,娘娘今日有些累了,已经歇下了。还请皇上,回去。”

刘义隆似是听笑话一般在风中笑了起来,道:“朕回哪里去?这便是朕的家了。”说完便上前推门便要进去。

“皇上,臣妾今日连了一日的字了,身子有些不适;还请皇上另择地方歇息才是。”齐妫在里头回道。

刘义隆脚步顿在那里。问道:“既是身子不适,那我便差人去请了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臣妾休息休息便好,还请皇上去了,臣妾已是歇息,不便服侍皇上了。”齐妫轻声道,声音中透入着疲累。

刘义隆数着她说要自己离开的次数,近日心情本也不甚好,她现在执意这般,心中也甚是有气,便道:“那你好生休息,若明日还是不大舒服,便差人去叫了太医来瞧瞧。”

刘义隆在外头等了好久,夜风都将他吹得有些凉意了,里头再无声响。只得将门重新合上,转身离去。“刘能,走。”

出了坤德殿,刘能举着灯笼问道:“皇上,去哪里?”

刘义隆深吸了一口冷气,咳嗽了两声,道:“去书房罢。那里还有几道折子没看完,看完再说。”

刘能点点头,跟在后头走着。

苗禾重新进门,对着坐在桌前的齐妫道:“娘娘,皇上走了,这夜风寒凉的,只怕会受不住了。”

齐妫望着烛火摇曳,闪烁当中,突然记起年幼时的美好,心中竟然觉得苦涩得不行,眼圈止不住就红了起来。站起来道:“本宫要睡了!”

苗禾一时怔住了,瞧着她果然是要去睡的模样,便赶紧服侍她睡去。

刘义隆一夜未睡,果然是着凉了,第二日便咳嗽得厉害。却是依旧上了早朝。

朝会上,与群臣聊起当年虎牢关被破一事,心中犹自伤感了起来。

“臣以为,现在我朝朝局稳定,百姓安乐;不如,就在今冬北伐,将我宋虎牢关一举拿下!夺回我们的国土!”王昙首在朝堂上谏言。

王华也站出来,道:“我朝向来不与他魏国相互斗争,但就虎牢一事来将,他们夺我城池,还将毛德祖将军掳了去,至今下落不明!实在是有辱我大宋国的名声了去!”

“臣也赞成北伐!当是要给魏国个下马威!叫他也知道我大宋的能耐!显我大宋国威!夺回我们应有的土地,还我大宋河山!”到彦之说得气势澎湃,当下朝中很多人都知道这是新进刘党的人氏,既然是当今圣上的近臣,自然有圣上的心思在里头,为讨得圣上欢心,自然应该是同意北伐的。当下一众臣子便都附议:北伐魏国!

刘义隆坐在朝上之上,见徐羡之等人虽也似在附议,却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当下也只是笑笑,挥手道:“诸位爱卿各有说法,虽有同意的,又不同意的;朕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朕素来觉得荆州刺史谢大人与战事上颇有建树,朕便派万幼宗前去问上一问,若连谢爱卿也同意了北伐,那我们便整装待发!”

群臣都同意了此番决定。

散朝之后,他有特特将到彦之等三人留了下来。

“三位爱卿刚才配合得很好。”刘义隆赞赏地笑了起来。“只等三位爱卿辛苦了。”

到彦之上前一步,问道:“皇上,派万幼宗前去询问谢刺史?此事是如何意图,臣请解惑。”

刘义隆扫视了一下他们三人,笑道:“二位爱卿可是能为朕解释一番?”

半晌,王昙首上前一步,道:“皇上只怕是想制造假象,迷惑谢刺史;此次在万幼宗前去荆州之前,必定已有消息传到谢刺史那里的,他若一味等待万幼宗前去,那便是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将朝中的几人处理掉。”

刘义隆咳嗽了几声,对着到彦之笑道:“你听听,王长史果然是深得朕心啊!不错,谢晦谋略过人,但此刻他已经相信了朝中不会对他不利,便不会再起疑心;但我们京师这边需要时间,叫他一直不过长江下来,便是最安全了。”

到彦之点点头,恍然大悟。这朝局确实是难了,自己还是简简单单地守卫京师妥当。

“到将军也要时刻准备着,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冬,便是清洗计划行动之时了。”刘义隆咳嗽着站了起来。对着王昙首与王华道:“两位大臣也是要将此次计划设计周祥了,朕要的是万无一失的结果。”

三人便都得令而去。

一个上午下来,刘义隆当真是累得不行,这一日一夜不曾休息,加之身子着凉,已经撑不住了,当下便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齐妫看着坐在自己屋内济济一堂的姑娘,当真一个个艳若桃李了去!算起来而今自己二十又一了,哪里比得上眼下这下十五六岁的姑娘肤若凝脂,眸若黑子的。

但细细瞧来,她竟是发现了一个极其眼熟的姑娘,当下不禁讶然,她竟是成为这宫中的美人了?

“日后你们在这宫中,一定要记着,切莫贪c嗔c妒。”齐妫训话道:“不贪,则是不贪恋皇上的独宠,皇上乃是一国之主,自然应该是雨露均沾的;不嗔,则是少怒c少抱怨,这世上有许多不公之事,本宫会尽力公平,也会劝谏皇上公平;不妒,则是不要嫉妒被人受宠得多谢,你少些,便是要妒忌陷害了去!最后谁也得不到好处了去!如若本宫知道这后宫当中,还有谋害他人子嗣的人,便会叫她死无葬身之地!”齐妫说得严厉,她平生恨那些个因着嫉妒而害了孩子的人!孩子本是这世上最无辜的,却是成了许多后宫的牺牲品,实在可恨。

众美人跪拜答应了去。

“好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往后在这后宫当中,若有什么事情,便及时禀报与本宫便是,万不可擅自行动了去!”齐妫挥手,叫着她们都出去。

待所有的人都出了殿内。齐妫却将苗禾叫了来,嘱咐她这般这般,那苗禾便赶紧出了门,见着一众美人都出了坤德殿,赶紧上前,对着一个长得竟与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道:“皇后娘娘还有话与你说,让美人现在折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河东狮吼 那姑娘也不诧异,当下微微一笑,折身便跟着苗禾又回了坤德殿内去。

齐妫依旧坐在小几前,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女子,那举手投足之间,竟隐隐有着自己的影子?当真是奇了?她既是学了这般?再看她那模样,也是出落得水灵灵的。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女子躬身施礼。

“你起来罢!抬头来本宫瞧瞧。”齐妫冷声道。

女子闻声含笑抬头,直直看向齐妫。

苗禾也是个识趣的,抬手便给了一巴掌,道:“大胆!谁允许你这般瞧着娘娘了?娘娘的威仪也是你能轻易瞻仰的?”

女子吃疼,情绪却是毫无波动,轻声道:“臣妾知罪!”

“苗禾!她现在也是宫中的美人,皇上的人了!怎可如此无礼?”齐妫训道,又对着她道:“若本宫未记错的话,你应该叫惠儿才对。”

“回娘娘,臣女名唤潘惠儿。”

齐妫点点头,确实是不记得她姓什么,既然说是姓潘,那边姓潘罢!“若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袁府的下等丫鬟。”

“回娘娘,臣妾曾经是,后因得一位大人的垂怜,收臣妾做了义女,且准许臣妾不改姓氏;便是成了xiǎ一 jiě。”潘惠儿有条不紊地道。

“若本宫未记错的话,你曾经在少帝跟前侍奉过;按理,你如何如今又能入得此宫中来,岂不是来送死的?”齐妫冷笑,当日与袁妍一同前往江陵去奚落她一个孕妇时,定是不曾想过她齐妫也有今日这般地位的。

潘惠儿依旧没有丝毫的紧张,轻声回道:“娘娘,在少帝跟前时,臣妾不过是个女官,后因少帝被抓,臣妾也流落出宫了。如若娘娘不信,可差人来验身便是。”

“自然是要的,本宫自然要保住皇上的清誉来。”齐妫也毫不客气地道。“到如今,本宫也知你一直记恨本宫害死你的姐姐了。”

“臣妾不敢!”潘惠儿难得地脸色变了变。

“本宫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你!你姐姐的死,根本宫毫无干系,那一切,便是那袁婳所为。本宫之所以说这些,不是害怕你不原谅本宫,而是本宫想要告诉你真像,你若执意不信,却也只能随了你自己。”齐妫淡淡道,说起这些陈年往事,她突然想起这一度失踪的袁婳,现在却是不知身在何方,若是找到了,必定要她还了当年害自己的种种。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岂有恨您的道理,今后的一生,都是娘娘与皇上的人了,自然只有仰慕的意思。”潘惠儿含笑道,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的变化。

且说谢晦将谢仪琳送到了建康,那谢仪琳本就心中不甚开心,要嫁给一个文弱书生了去。岂知那文弱书生竟然也是在拖延婚事,那意思便是再明显不过了:他也不同意这门婚事罢?

如此一来,她这心中愈发委屈了去,当初说不要来的,今日偏生被绑了来,绑了来就算了,那书生竟是不待见自己?

这不,来了这许多日了,再没见彭城王前来提亲了去,当下憋不住,便独自上街去了。想至少那新野侯还愿意赶紧娶了玖妹去;自己现在落得不知如何自处了。

“殿下,太妃然您前去一趟宫中,她想见您。”刘义康身边小厮刘德道。

刘义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边走边欣赏着周遭的字画,听了这句话,便道:“母妃一向不喜我进宫,怎么?如今这般想念我了?”

“殿下,您就去罢!那宫中的太监都在府上等了许久了。”刘德蹙眉道。

“不去!本王今日累的很,改日再去。”刘义康手里拿着一幅字画,正兀自欣赏着,频频点头。“你回去与那小太监说了,本王近日要置办采纳用的东西,叫他先回去。”

刘德点头便折身回去,没走几步,恍然大悟,赶紧跑过来道:“不对啊!殿下,这采纳问吉的,都不需要您操办啊!”

“老板,这幅字我要了。”说完卷好便走人。兴致颇好。却不想迎头看见谢仪琳从对面走来,真是躲闪不及,赶紧将那幅字画展开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若说起他何时见过这谢仪琳的,便是打那日谢仪琳来到京师的那一日他便见了,他便就是想要去见见他未来的正妃是啥模样的,见到她那模样,果断掉头就跑了,却不想今日竟然又在这街市上遇见了她。

谢仪琳根本就不曾见过他,就算他拿着那字画大摇大摆地从她跟前走过,也是没问题的;但问题就出在他竟然此地无银地拿着幅字画在她跟前晃。谢仪琳本就心情不好,见着这么毛病的家伙,当下便扯过他手里的字画,蹙眉道:“你拿着这个在我跟前晃什么?欺负本姑娘不识字是不是?”

天地良心,其实刘义康根本就不知道她不识字,如今竟然知道自己的正妃不识字,顿时天雷滚滚,生无可恋了。慌忙中道:“那边给你去认认罢。”

谢仪琳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出。她十六岁的年纪了,还叫她认这些个捞仔?将那卷字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叫道:“老娘偏就不稀罕!”

老娘?刘义康顿时心如死灰。他这是要娶个什么回家?山中母老虎么?

“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不识字怎么了?不识字也比你这文弱书生活得强!”谢仪琳看着他那模样,想刘义康定也是这么个没用的样子,真真是可恨!见着这样的人就没来由的生气。

刘义康哪里是盯着她看,不过是发傻了。当下摇晃着脑袋回神道:“姐姐莫生气了!小生刚才正在欣赏字画,并未看见姐姐,在下就此别过,那字画也不要你赔了!”说完便抱拳赶紧离去。

“慢着!”谢仪琳要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到他手上,鄙夷道:“别以为老娘没钱!就那几个破字,这锭银子够你买一车了!”

刘义康傻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银子,一车?一幅字画都买不到!

“殿下,走罢!太妃该等急了。”刘德站在后面催促道。

那谢仪琳本就没走多远,竟偶听得这一声“殿下”,心中一个激灵。这不会就是自己要嫁的夫婿彭城王罢?当下转身对着他们喊道:“站住!”

刘义康一个激灵,赶紧就狂奔而去。

刘义隆坚持两天下来,整个人都似虚脱了一番;刘能看着他虚弱的模样,问道:“皇上,可是要唤了太医前来?”

刘义隆挥手,以手撑额。道:“我休息一下就好。”

“您这分明就是伤寒,若是不及时看太医,只怕身子会吃不消。”刘能站在前面听着他一声声地咳嗽着。

刘义隆咳嗽着,鼻子塞得严重。想着前日晚间她拒绝自己进坤德殿的决绝;别说现在只是稍微病着了,就是快死了都不想去瞧太医,干脆就病着算了!反正她也是不关心的。“吃不消就吃不消!”

刘能看着他那模样,分明就不打算请人瞧病了。当下作为一个奴才,自然也不能去说什么。当下偷偷转了出去。

来至坤德殿,见着皇后挺着肚子在院中由苗禾扶着在散步,抬头见着站在门口的刘能,视线瞬间就移开了,只当是没瞧见。

“苗禾,听闻最近袁太妃那里亲手制了好些新奇的糕点,前儿特特让我叫你去拿些来;刚好我现在想吃,你去拿些罢。”齐妫边折身回殿,边道。

苗禾点头,将她扶至殿内的小几前坐着,施礼道:“娘娘,近日您心情不甚好,可是不能这样了;对皇子可是不好。”

“别这般胡说了去。谁也不能知道这是公主还是皇子,别总想着些没用的。”齐妫训话道。“你赶紧去了罢。”

苗禾得令便离开了去。

出门刚好见着刘能站在那里,好奇问道:“刘公公如何在这里?不是在前殿伺候皇上么?”

刘能上前讪讪笑道:“苗禾姑娘,奴才却是有事情想禀报皇后娘娘的。”

苗禾沉默了半晌,道:“娘娘近来身子越发重了,这几日又是不思饮食;您若是有话,就先告诉了奴婢罢,我帮你回了皇后娘娘便是。”

刘能站在那里一时都不知如何将这话说出来。

苗禾蹙了眉头,道:“公公,有什么话您就说罢,奴婢还要去袁太妃那里去拿些吃食来呢!”

刘能倒是上了心,道:“苗禾姑娘,娘娘要什么吃食的?皇上派人买去便是,这后宫当中人多嘴杂的,娘娘又是有身孕的人,还是注意些的好。”

这句话将苗禾警醒了来。点头道:“公公说的是。娘娘是想要些桃花糕梨花糕的,我手笨,也不会做;那袁太妃宫中有个手巧的,做得不错。我竟想着要些来的。”

“说起来,奴才是想要来告诉娘娘的,现在皇上病着,就是不肯叫了太医来瞧,想是要娘娘去见见他了。”刘能撇开了刚才的话,将来这的目的说了去。

苗禾看着刘能,道:“这可难办了,不说娘娘现在正在生闷气了,就是不生气,现在身子也是不方便的。”

“你就帮帮忙!皇上现在病得厉害了呢!”刘能附在她耳边道:“那糕点的事情,我帮姑娘办了。”

苗禾想了想,点头算是答应了去。

当下刘能便心情颇好地转了回去了。

齐妫见着她进来了,自然知道她根本就不曾去袁羽衣那里;当下只默默听她要说些什么。

“娘娘,那糕点的事情,我想着还是去外头买些的好。”苗禾上前道:“虽说市面上的不见得多干净,倒是可以叫糕点坊的人特特做了便是,这宫中的,还是不吃为好。”

齐妫只嗑了一口茶,轻声道:“所以,你去了这半日,竟是又白白回来了?”

苗禾点头。“奴婢再途中听闻皇上病得厉害,这两日都未进食,身子差得很。”

齐妫的心跳了一下,嘴上却道:“这话与本宫说着有何用,叫了太医瞧了便是。”

“可不是,奴婢也是这般想的。”苗禾瞧着她的神情,接着道:“娘娘自己也身子不好呢!哪里管得上什么皇上的。”

齐妫差点没将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这丫头,现在也学着活泛起来了。“死丫头!胡说什么。”

苗禾见着她神情变了,便干脆道:“奴婢听闻那皇上整日里咳嗽,血都咳出来了,听着吓人。”

齐妫的身子一震,拉着苗禾的手,站了起来。道:“几日没出去走走了,今日太阳甚好,出去走走也无妨。”

“好嘞。”苗禾扶着她愉快地出了门。

齐妫心中到底是放不下他:一向有咳嗽的毛病,平日里都是注意着的,这会子又叫他咳得这般厉害,本就身子羸弱,这么拖下去肯定是吃不消的。

沿着甬道出来时,便是华林园;正瞧着这冬日里的凄清景色,难免映衬了自己的心情,却忽然瞧着那潘惠儿正在那亭子内翩翩起舞的,本就年纪小,身段柔软,这会子身穿彩衣,真如那春日的蝴蝶,时而飞舞时而停驻,看着叫人着实觉得炫目。

“好!”从后面突然传来几声响亮的掌声。

那潘惠儿却突然受了惊吓一般,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刚好不偏不倚地将自己的娇俏的身躯掉落在后面的人手里。

那纤腰一软,顿时整个人都成仰头看着刘义隆的姿势,那眉眼含情,脸色娇羞的模样,当真便是那小儿女的情怀,或是那情窦初开的婉约。

齐妫扶着苗禾的手紧了一下,嘴角含着一丝冷笑,转身便往回走了去。

该死的刘能!为何不告诉自己,皇上竟然在这里看那潘惠儿跳舞了去?不说病得严重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扯皮 “娘娘,天气甚好;不如奴婢扶您去其他地方走走?”苗禾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刚才她瞧了那一番景象,自然是哪里都不愿意去的。

却不想齐妫点头含笑道:“好啊!到处走走也好。”

端的是将苗禾给弄犯傻了去。

刘义隆却不知她会直接倒在自己的怀里,真真是措手不及的;看着她面色绯红地瞧着自己,倒是惊讶不已:这姑娘的眉眼竟然有些像她了去。可细细一看,却是不像,齐妫没有她这等媚色,倒是一股子淡漠的模样。当下叹息了一声:终归人还是不一样的,长得一样又是如何?放下便道:“起身罢。”

那潘惠儿赶紧从他怀里站起来,施礼道:“皇上,臣妾一时没站稳,还望皇上莫怪罪。”

刘义隆坐在亭子上,指着旁边的位子,轻声道:“你坐罢。”

潘惠儿欣喜若狂地坐在亭子上,看着刘义隆的神色,忧心地问道:“皇上,看着您的神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

“不碍事。”刘义隆到底是气馁了。刘能这死太监这会子不知死哪儿去了,本是溜达到后宫去瞧瞧她的,却是不想刚巧在这里碰见一姑娘跳舞,那一恍惚之下,当真以为是她在跳。却不想原来是新进来的美人。

潘惠儿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又见他干咳,便道:“臣妾虽然未曾学过医理,但皇上不妨让臣妾为您炖些雪梨吃一番试试。”

刘义隆抬头看着她,有些好奇问道:“你如何知道?”

“臣妾也是有咳嗽的毛病,每每冬季尤为严重,到这时,便炖些雪梨吃,长此以往,便是再也未咳嗽了去。”说着含笑站起来福了一福道:“若是皇上不嫌弃,臣妾那里现在倒是有现成的。”

刘能远远地瞧着刘义隆,便匆忙赶了过来,手里抱着两个盒子。

刘义隆也站起来,对着她道:“改日罢!朕今日有事。”说完便与刘能一到前往了坤德殿去。

“恭送皇上。”潘惠儿站在后面施礼道。

刘义隆突然驻足,转头看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或许哪日得闲了,去你那里吃上一碗雪梨去。”

潘惠儿喜不自禁,道:“臣妾潘惠儿,是新进的美人。”

刘义隆点点头,便不再多留,转头便继续前行。走了些许远,问着身后的刘能。“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回皇上,今日听闻苗禾姑娘说娘娘想吃糕点想得厉害。奴才想着这后宫实在不放心,上午便特特叫外头糕点坊的人特特赶制了新鲜可口的梨花糕桃花酥的,送来给娘娘尝尝。”刘能兴奋道。

刘义隆勾唇一笑,道:“你倒是有心了,现在学着讨好娘娘去了?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等了你大半日,不见人影。”说这话时,中间已经咳嗽了好些次数来。

“奴才不过是替皇上分忧罢了,哪里是讨好娘娘呢!娘娘岂是要讨好的人?”刘能抱着盒子委屈道:“奴才看着皇上与娘娘这几日闹别扭的,如今皇上是连太医都不愿意瞧了,少不得想去求娘娘来。”

刘义隆蹙眉转头看着他,问道:“你见着她了?”

刘能摇头。“她未见到奴才,听着苗禾的意思,娘娘近几日也是茶饭不思的,定也是难过至极了。”

“她怀着孩子竟然还不思饮食?”刘义隆差点未暴跳如雷。“越来越使孩子气了。”

“皇上息怒。孕妇本就情绪不大好的,您安慰安慰,认个错儿不就是了么?”刘能小心翼翼道。

刘义隆叹了口气,想待会子见着她了,跟她好好说说,反正如今这后宫的美人进都进来了,总不能赶出去罢?大不了便是不临幸罢了,什么都答应了她便是,别是伤了身子。

二人踱步到坤德殿时,除却守在门外的几个小太监宫女的,竟见着殿内空无一人。

刘能觉着神奇,晨间不是说娘娘的身子不大舒服么?怎么这会子竟然不见人了去?当下抓着一个洒扫的丫鬟问道:“娘娘去哪里了?”

那丫头思忖了半晌,摇摇头。

刘义隆瞧着刘能,问道:“不是说娘娘身子不适么?怎么,你也学着骗朕了?”

刘能撂下手里的物件,赶紧赶上来道:“皇上恕罪,今日晨间苗禾姑娘确实是这般说的,这会子大概是出去散步去了。”

刘义隆看着这快午膳的时间了,便干脆自己进去坐下来等着她去。

却不想这一等,等到午膳过了都未见人回来。心中便是纳闷,前些日子特特交代了她,不要轻易外出去吃饭,且她向来不喜与人来往,她能上哪里去吃去?

“皇上,前朝徐大人已经等在书房多时了。”跑在前殿守着的刘能匆忙跑来禀报。

刘义隆只好看了看那空荡荡的屋子,便转身离开了去。

那潘惠儿却是个有心的,早已叫自己的贴身丫鬟在去前殿的路上等候着,见他来了,便赶紧端着炖好的雪梨站在路边,浅笑嫣然地看着远远走来的刘义隆。

刘义隆倒是诧异她竟然知道此刻自己竟然从这里经过,当下也点点头。

潘惠儿赶紧迎上来施礼道:“参见皇上。”

刘义隆点头。“朕有事。”说完便错开她继续前行。

“皇上!”潘惠儿转身在后面唤道。“臣妾午间刚刚炖好的雪梨汤,现在温度刚刚好。”

刘义隆驻了一下脚步,道:“你交给刘能罢。”

齐妫刚巧从那边甬道与孙太妃一起漫步而来,见着这场景,心中凉了一凉。倒是想伸手将身后苗禾手里的药包都扔了去。

孙太妃难得来次宫中,正巧在袁太妃那里见着了,便一起坐下来吃了个饭,几人说说笑笑的,她的心里也是好受了些,那孙太妃见着她如今怀孕了,心中也是感慨颇多,便与她一起出来,顺便送她一下,自己也是出宫去。

“想当年,皇后还是个标致的小姑娘,如今都块做母亲的人了。”孙太妃笑言道。

齐妫已是毫无心思,听了她的话,笑了笑。

“若是真儿还在的话,也该与谢芸一道,好好生活了。”说着,眼泪都落了下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等惨状,有几人能够体会呢!

齐妫瞧着她竟是这般伤感。赶紧安慰道:“太妃,这事皇上自然是要给您与庐陵王一个交代的,您放心。”

孙太妃抑制住眼泪。轻声道:“皇后自然是有心的,我也是看在眼里;只是,人死成灰,如今我也不过是个孤寡老人而已,什么太妃不太妃的。”

且说刘文与朱容子形色匆匆从彭城赶来,看起来似乎很是紧张。待进了皇宫,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却正巧徐羡之从宫中出来,迎面碰上了他二人。看着他二人神情有些不对劲的,便笑问道:“二位大人这是打哪里来呢?”

刘文是吓得不行,朱容子少不得镇定下,含笑作揖道:“我们二人不过是在外头溜了一圈回来,不知徐大人这大正午的,如何从宫中出来?”

徐羡之捋着胡子踱步道:“皇上找老臣商议北伐的事情,又言要去京口兴宁陵祭拜祖母孝懿皇后,遂要早做准备了去。”

二人一脸的蒙:北伐这等事情,是不是应该等现在的政局稳定下来?“皇上大正午的,也是派人前来找我们,却不知是何事。”

徐羡之观察着二人的神色,微微一笑。“老臣倒是听闻二位最近溜达得挺远的,是到京口c丹徒去了?”

二人神色一变。刘文道:“对!皇上让我等预先在清扫孝懿皇后陵墓,且交代京口相关官员的接待事宜。”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特别的聪明。

“哦!”徐羡之做恍然大悟状。“既是这样,那你们去罢。”

二人匆匆告辞离去。

徐羡之站在后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二人去了哪里,且做了什么事情;但于今是因为他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此事是真是假;但现在他也已经派人前去京口与丹徒那边,自然也会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若皇上真有把柄握在自己的手上,那日后自然要好办些。

刘文与朱容子心跳得快得不行,匆忙来到刘义隆的书房。

刘义隆将潘惠儿送来的雪梨汤吃了下去,只觉得润喉不错,但咳嗽的毛病倒是没那么快见效了去。

刘文与朱容子赶紧来,瞧着书房内还站在刘能给他收拾桌上的残羹,便一直站着不曾说话了去。

刘义隆抬眸看着他二人的神色,心里到底是预感到不好了;便安排刘能将器具送回给潘惠儿,顺带叫他挑点东西赏赐了她,算是将刘能支开了去。“可是查到了什么?”

刘文站在那里一时都不敢言语。

朱容子不禁鄙视了他一眼,在自己跟前倒是嘴巴停不下来的,如何一到皇上这里就成了哑巴了?“皇上,我们前去找了那两个吴姓女子,将吴老爷的相貌大概问了一遍。”

“然后,臣特地找了当地最好的画师,将那吴礼仁的画像根据吴家姊妹的描述给画了下来。”刘文抢着道。

朱容子听着他一口直接将自己说出来的“吴老爷”改成了“吴礼仁”,心中叹息他也真是个猪脑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为人知 刘义隆看着他二人神经兮兮的模样,道:“拿来看看。”

刘文抱着手里的画卷,到底还是不想给出去。

朱容子则抱拳作揖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在臣等一路回京的路上,都在想,是否要将此画像呈给皇上;当初皇上也并未要臣等找人画像了去。”

“无妨,既然画了,必是要看的。见你们二人这模样,朕已然知道了大概的结果。”刘义隆心中自然弯弯绕绕了许多去,可是当初要问清楚他面貌的人是自己,现在就是不看,事实也依旧摆在那里,实在没必要故意去欺骗了自己。

刘文看了一眼旁边朱容子,见他点点头,便道:“皇上,臣觉得画像难免会有出入,并一定真切的。”

“你拿来朕亲眼看看便是,哪里变得这般啰嗦了去?”刘义隆蹙紧眉头道。

刘文这才磨磨蹭蹭将手里的画卷呈给了刘义隆。

刘义隆深吸了一口气,心地到底希望不是的,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公布于世,那便是自己目前最可怕的劲敌了。将画像慢慢展开的他,手差点没抖起来,想自己已是一国之主,定然要沉得住气;只一见那下巴,顿时站起来将画像迅速展开了来,待那吴礼仁的模样完全呈现在自己跟前时,刘义隆还是不由得瘫坐在了椅子上:像!太像了!若是无人见过吴礼仁,他们一定以为眼前的这张画像便是自己的!那深邃的眸子,那瘦削的脸庞,还有那直线般刚硬的唇线;那不就分明是自己么?

站在下面的刘文与朱容子二人也是神色凝重:其实拿到画像时,他们心中就已经忐忑不安了,谁都不曾知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的!他们年岁不大,但对于当年先皇不喜这三殿下,却是早有耳闻的,现在想来,只怕先皇当年便是有了疑虑了去。

刘义隆脑中一片空白;没曾想过,竟然这其中有这般的复杂了去?着实可怕了。最近身子本来就弱得不行,这会子更是火上浇油的了,抬头看着他们,问道:“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刘文看了一眼朱容子,道:“就臣二人,其他的人,一概未投入出去。”

刘义隆点头。“好。”说完拿着那卷画像站起来重新塞在刘文的怀里,道:“去将它烧毁了!再不要提起此事。”

朱容子却突然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刚刚进宫时,刚好遇见了徐大人,他问起此事了。”

“哦?那你可说了?”刘义隆手头一紧。

朱容子摇头,道:“但,徐大人好像知道臣二人的行踪,如果对此事知道得不确切,必定也是知晓大概的只怕”

刘义隆挥手,心中却是焦虑起来,道:“不必着急,他们的过错,朕已经积了半人多高,只是在等待合适的契机。”

二人心里沉甸甸的,有些秘密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尤其是这种惊人的,关系皇家血脉的事情,一不小心,自己的脑袋便是不保了。思来便是觉得这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出了书房之后,二人一路沉默。刘文虽平日里再宫中当值,但今日也是想要出去散散心。

朱容子见着他一经跟着自己出来了,好奇问道:“你跟出来干嘛?”

刘文望着下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大地上,心情却是郁郁地道:“容子,我们离职了罢?”

“嗯?”朱容子转头看着他并不如往日那般活跃,嘴碎,问道:“为何?”

“我们现在算是心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在皇上身边侍候多年,其实皇上是一个多疑的性子;如今突然变成不是先皇的儿子了,他必然心中有所顾虑;到时,只怕你我二人都不见得能幸免了。”刘文转头对着他认真道。

朱容子沉默,这其中的道理,自然他也是明白不过的,眼下朝局不稳,却又出了这种事情。“但若我们现在就走,必然会叫他更加起意了。”

刘文点头。却又喜道:“你果真愿意离职?”

朱容子看着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真是不像个小子啊!点头道:“厉害关系自然我还是比你懂些的,等皇上将旧党三人拿下之后,我们在酌定情况。”

“三人?不是四人么?王弘不算?”刘文这许久都不知这朝廷当中发生的事情了,那王弘瞧着竟也是像旧党一派的。

“非也!王弘多次辞去司空一职,且经常装病不愿理朝政,可见便是想与旧党划清界限;且当时并未参与弑杀少帝与庐陵王一事,皇上早有心将他放出旧党一派了。”

刘文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不想平日里一个木头疙瘩一般的家伙,竟然也有对朝政这般了解的时候?

刘龙当真是觉得自己被当头一棒了,打得鲜血淋漓,却又无处诉说,不禁无处诉说,且还要防着其他任何人知道此事。此刻脑中只有齐妫一人,心想着可靠的只怕就是她一个了;可如今她如何也不愿意见自己。

是夜,他还是叫刘能抱着灯笼,又去坤德殿试试运气去了。

然齐妫自白日见着他与那潘惠儿的那一番情景,心中已是凉了半截,瞧着苗禾手里的药,当真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去,自古男子都是薄情多,看来果然是如此的。

苗禾却是并不知晓这些,只傻愣愣地将那药煎熬好了,便盛在碗里打算端去给刘义隆了去,心想着,这娘娘一服软,皇上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就因着上次他半夜来这里瞧她的那一份心思,便是知道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慢着。”见她出门,歪在榻上的齐妫便是将她叫住了去。

苗禾笑嘻嘻折身,看着面无表情的齐妫,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便问道:“娘娘,唤奴婢何事?”

“你打算将手上的东西送到前殿去?”

苗禾听不懂她的意思,讷讷问道:“娘娘,白日里是娘娘然奴婢拿了这药的,不是要给皇上吃的么?”

“皇上现在大概是好了,不需要了;且你今日也累了,将那药倒入那栽了相思豆的缸内去,也是挺好。”齐妫平静地道。

苗禾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望着手里热气腾腾的药,这费时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熬出来的,现在竟然给那小不滴滴的树苗吃?端的不会被浇灌死?“娘娘,只怕那小树苗受不住”

“无妨,若真是死了,却是幸事;怕就怕,它真的疯狂起来,长个不停。”齐妫叹了口气,转而下榻转回房内,道:“晚膳我就不用了,睡下了,谁来也别打搅。”

苗禾吐了口气,望着手里的药,只得听话地叫它如数倒入缸内,肉疼得厉害:想这娘娘与皇上,也不知斗气要斗到什么时候去。

刘义隆却刚好瞧见了苗禾正在倒药,随口便问着刘能。“这相思树是要用药水浇灌的?”

“奴才瞧着不然;只怕那是娘娘给您煎的药,估计您是哪里惹恼了娘娘,才叫娘娘做了这一出的。”刘能跟在身后头,想今日那梨花糕桃花酥的,虽是留在这里,只怕也是叫娘娘给扔了去,想着便肉疼,肉疼得很。

刘义隆不明所以。“我这好几日都未曾见着她了,如何惹恼了她去?”说着便迈步进了来。

苗禾正在折身回屋,抬眸瞧见皇上来了,不禁咋舌,赶紧上来躬身施礼道:“奴婢拜见皇上。娘娘刚刚睡下了。”

刘义隆望着还是微微亮的天,这应该是晚膳都未曾用罢?“如何睡得这般早?可是身子不适?”

“奴婢,想着,大概是心里不适。”苗禾小心翼翼道。

刘义隆哂笑,这几日了,也该消消气了。想着,便自顾往里走了去。

“皇上!”苗禾在后面叫着。“皇上得了风寒,又有咳疾;恐娘娘有孕的身子吃不消”这却是实话,今日那孙太妃也是特特嘱咐了娘娘,万不可出来吹凉风,皇上这会子病着,自然更是不能接近了她去。

刘义隆驻足了,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头道:“好,朕明日去瞧了太医,病治好了,再来。”说话的声音故意拔高了些,便是要叫里头的人听见了去。

齐妫自然是听到了,且不说他这般大的声音,就是先前的话,她也都听了去;只他的言语中,却是较往日不同,心里到底觉着有些奇怪,却又是强(jiang)着性子不愿意去问。

只是她当时不知,就因着她这一声不问,最后酿成的,却是二人之间越走越远的根由。

刘义隆当下草率吃了些东西,便又回了书房。

刘能着实看不下去,便道:“皇上,瞧着今日那潘美人是个温温柔柔的性子,不如你今晚就去那里睡一宿,成日里在这书房待着,别说您身子不适;就是好身子呢,也被熬出病来。”

“胡说些什么呢!”刘义隆头也不抬地道:“你当真朕是能随便想去哪里睡就能去哪里睡的?”

“那不是娘娘那里去不了了么?”刘能委屈道。“您万金之躯,总不能损害了自己的身子罢?且我瞧着今日下午皇上的咳疾好了些,许是潘美人那雪梨汤的功效罢?不如再去吃上一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能不要吗? 刘义隆思忖半晌,最终还是摇头。“算了!若是我爱吃,皇后自然也会为我炖的,倒不必想着其他人。”刘义隆咳嗽着,继续翻着手中的折子。

翌日清晨朝会上,刘义隆便提及了彭城王刘义康的婚事以及北伐的事宜;之前因北伐的事情还有部分人反对,但时至今日,大概是发现了眼前这位皇上是个自己拿定主意不轻易改变的人,遂反对之声也就渐渐销声匿迹了去。

刘义隆便干脆自己安排了人手,整治行装,放在战舰上,那意思便是再明显不过了——北伐的决心已定!

看这情形,只怕北伐的事情已经没法动摇了。傅亮想起前段时间刘义隆安排外监万幼宗前去荆州询问谢晦的想法;遂写信给了谢晦。

信中告知目前朝廷要动员北伐,事情却较表象更为严重,百姓本是安居乐业,刚刚过上安稳的生活,谁也不愿打扰这原本的平静;这会子又言北伐之事,甚是恐慌与忧虑。言外之意便是届时万幼宗前来听取意见时,应极力阻止了去。

但徐羡之却是心中明镜似的,他不能明确刘义隆北伐的最终目的,但是,对于他三人的怀疑,绝对是存在的;所以,防不胜防的情况下,他早便着人去京口那边将刘义隆所查事情自己再查个清楚了去。

然刘义隆却是为着谢晦不再起疑心,便开始催促刘义康的婚事起来。只刘义康自那次见了那谢仪琳之后,便再也不敢出门了,想想一个年级轻轻的姑娘,竟然开口闭口地称自己为“老娘”?若是真娶回来,那还得了?这家中岂不是要鸡犬不宁了去?

想起这事,刘义康又去了一次后宫见自己的母妃。

可这会子王太妃已然摆手不管事儿了。“这事由不得母妃了,你自去你皇兄那里说说去。”

刘义康苦着一张脸,委屈道:“母妃你都不知道,孩儿在街上遇见她时,她竟是称自己为‘老娘’?这岂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王太妃听着这话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抚着额头道:“你也别成日里来这后宫了,如今这后宫当中美人甚多,叫人见着你一个王爷没事总来这里溜达,当是以为你有所图呢!”

“哪有母妃这般说儿臣的。”刘义康忍不住摸汗。心中所想的,无非是那一人罢了,只那只是能想想罢了。“但,此女子,孩儿是不愿意娶的。”说完兀自出了王太妃的寝殿。

心中郁郁寡欢的,便信步来到华林园走走;看着那满园的萧条至景,当真是更加惆怅了去。心道自己毕竟还是不如人了,皇兄可以命令自己娶了那谢仪琳,但皇兄呢?他则随意了好多去。

“娘娘,这天气阴沉沉的,还是早些回去罢。”苗禾瞧着她成日里郁郁的模样,当真也是烦恼得不行。

齐妫轻叹了口气,望着这阴霾的天空;心中突然想起了远在江陵的英娥,真的有些想她了,却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冷了么?饿了么?会说话了么?这些都不知道。

那刘义康循声望了去,见二人背面走去,正在缓缓散步着呢,心中一喜,赶紧上前,道:“臣弟拜见皇后娘娘。”

齐妫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刘义康,淡淡笑了笑,道:“原是彭城王,许久不曾见。”

刘义康瞧着她的笑颜,真如那烂漫春花,泉水潺潺,竟是叫自己生生陷入其中。“是啊!想这样的天气\皇嫂实在是不宜出来的,寒风吹着对身子不好。”

齐妫却是鼻忍不住酸涩了一下,想他在这般情况,都不曾来瞧瞧自己,却是叫一个外人来这里关心了去。脸上却是笑道:“听闻彭城王不日便要大婚了,端的是近段时间的喜事儿呢。”

刘义康怔了怔,她岂能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去?当下只是点点头。“是啊。”说完又笑道:“这里寒风太大了,臣弟送皇嫂回去罢。”

齐妫也未拒绝,点点头便也往回了去。

刘义康走在她的身侧,边走边道:“瞧着皇嫂身子有些重,莫不是有了身孕去了?”

齐妫怔了一下。却也不否认,毕竟现在这般臃肿的身子,若是看不出来,倒是奇怪了。

刘义康见她不答话,便知自己这话便是不能问的。笑道:“皇嫂可是见过臣弟要娶的那位王妃?”

齐妫含笑摇头。“想来彭城王能看得上的,自然是极好的。”说完住步看着他,道:“成婚之后,可是带来我见上一见去。彭城王这等风姿儒雅之人,会是有一位怎样的王妃了去。”

刘义康惭愧一笑。“皇嫂说笑了,其实这是皇兄指婚的,臣弟也只做不得主。”

“是么?倒是未曾听皇上说起过这事。”齐妫暗想,莫不是那三位其中的子女不曾?若说起徐大人,子女只怕年岁已大,早应该是嫁出去了;孙辈又是太小;心里这般盘算的,倒是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遂也笑了笑。“皇上亲自下旨的,自然也是为彭城王着想的。”

二人就这般碎碎聊着,不觉便到了坤德殿,竟见着立在门口的刘义隆,听着脚步声,转头便见着刘义康与齐妫走在一起,眉头蹙了蹙,上前迎道:“皇后,现在天气寒凉,还是少出门些。”

齐妫施礼,规规矩矩地站风中含笑独立。

刘义康作揖道:“皇兄。”

刘义隆点头。“可是见你母妃去了?”

“是,是关于皇兄指派的那桩婚事。”刘义康直言。“臣弟前几日在街上见着她了,只怕我二人实在是不合适了去。”

刘义隆伸手牵过齐妫的手,向前走着,听了他这话,便笑道:“这合不合适,哪有见一面就知道的,你倒是不妨多见几面了去。这婚事也快了!你也得准备准备。”

“皇兄,可当真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刘义康跟在他二人后头,看着齐妫虽是已怀孕,身段却是依旧窈窕,站在身材颀长的皇兄面前,却也是相配至极。

刘义隆摇头。“没有。我打算过几日封她做个郡主,这样与你身份上更是相配了去。”

到此,刘义康算是看清楚了,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当下便也辞别了二人,径直出宫而去。

进了坤德殿,刘义隆拉着她的小手不肯放松,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你几多时日未让我见一见你了?”

齐妫挣脱着手,道:“皇上说笑了,这天下都是您的,见一见臣妾岂有你说的那么难?”

刘义隆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间,道:“这世间好似什么都容易些,比起看见你如玉的笑颜。”

若说起不想念,那便是假的,大概女子都是这般,当初与他一起时,总有些别扭,总害怕夜里吵醒了他去;在后来,习惯了他睡在自己的身边,若是有一日他不在了,反而是各种不舒服,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就拿这些时日来说,之前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的,现在夜里也就是两三个时辰的样子了。如今听着他这般说,心中不免又柔软了些,只依旧嗔怪道:“臣妾竟是不知你何时将谢大人的女儿许配给了彭城王。”

刘义隆拉着她坐在小几前,看着她最近未见胖些,倒是瘦了许多,忍不住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你倒是一下就猜到了是谢大人的女儿,只怕以后我都不用与你说什么,你都能知道了去。”

“北伐的事情准备妥当了?”齐妫将苗禾端来的茶水递到他的手上。

刘义隆欣喜地接过茶,呷了一口,笑道:“你竟是也知晓?可见你平日多是关注我的。”

齐妫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身子可大好了?那雪梨汤可见是有用的东西,该是日日去吃上一吃,方才不费了那潘美人的一片心意。”

见着她这般明目张胆地吃醋的模样,当真是觉得可爱,伸手便在她的鼻头上捏了一下,揉着她的手,笑道:“我还是喜欢你给我炖那雪梨汤,你这手这般小巧的,定是能做出好东西来。”

齐妫抽出手来,道:“臣妾可是不能,嘴笨手拙的,没的别糟蹋了好东西。”

刘义隆见着她那小模样,只管笑个不停,半晌方才停住道:“说起北伐的事情,这清洗计划是泄露了出去了,只怕今冬一时是做不成了。”

“莫不是右卫将军王昙首大人?”齐妫思忖着,颔首吃了一小口茶水道。

刘义隆伸手捧起她的小脸,道:“可还是我月儿聪明,王昙首与王弘是亲兄弟,当时是我思虑不周,将此事泄露给王昙首了去;只等着他们觉得我果真是北伐之后,再做行动了。”

“那不知皇上可真有北伐的意思?”齐妫有些恼怒地扯开他的手,恨不能一脚踩死了他去。

刘义隆浑然不觉。点头继续道:“有,但不是现在。”说完又问道:“不说这个,方才你如何与四弟在一起的?”

齐妫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臣妾为何不能与彭城王一起了?”

话音刚落,便叫刘义隆拍了一掌在头上了去。“什么一起?你与我才是一起的,如何能与他人在一起了?”

他这手自打进了这坤德殿就未曾消停过;一直对自己上下其手的!齐妫气得直接在他胳膊上便是一拳,道:“他不过是来见自己的母妃,你方才也说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起携手,还天下太平盛世 “见他母妃如何能与你在一起的?且太妃们的寝殿与你的坤德殿相隔算远的。”刘义隆怀疑道。

齐妫拿眼横他。“脚长在彭城王的身上,那不成皇上还叫他别动了不成?且这宫中是皇上的天下,谁人敢乱来了去?”

见着她说得理直气壮的,当下也是无理由反驳了去,便道:“你说没事便是没事了去。”

齐妫也少不得沉下气来,问道:“不知皇上来臣妾这坤德殿有做何事呢?”

“你刚才也是说了,这后宫都是朕的天下,那这坤德殿便是朕想来便来的,莫不是还得经过皇后的同意了去?”刘义隆故意惹怒她,脸上却是笑得灿烂。

齐妫气馁,叹息道:“皇上说的是,臣妾妄言了。”

刘义隆见她被气得竟是无言以对,心情却是颇好,道:“这几日都未曾见着你,自然时想念娘子了;再者,有件事情,恐怕也需告诉了你。”

“还请皇上明示。”齐妫依旧一股子的气。

“前段时间你自也说了,张太妃,袁太妃以及孙太妃,甚至是王太妃,都有曾经侮辱母后的嫌疑。”刘义隆看着她,认真道:“其实想必你也知晓的,我不是那等心慈手软之人,见不得那些背后作妖的人。”

齐妫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抬眸望向他。“你的意思是:要将这些有嫌疑的太妃都处置了?”

刘义隆哂笑了一下。“也不全然是,这些日子我也特特派了些人前去曾经在刘府做过事的老嬷嬷那里打听了一番;想若是咱们的嬷嬷未过世,只怕她是最明白的一个了。”说完又继续回到话题上来。“那王太妃不管是有或者没有,现在断然是不能动她的,此番我还要靠着义康帮些忙的。孙太妃如今已是丧子;那张太妃在我记忆中,当时嘴最不得闲的一个了。袁太妃当年也是仗着自己的美色,迷惑着父皇罢了。”

“你的意思是,等清洗旧臣一事一过,这些太妃你都是要使了手段的?”齐妫拿眼认真地看着他。“我曾与你说过,那袁太妃且不论她曾也是臣妾的姑姑,就是于情面上,也是帮过臣妾的,若是你这般决绝,臣妾心里如何过得去?”

“那你可是知晓,就因为当年她们的挑拨,使得母后在我两岁时便逝世了,从此之后,我在刘府便再无地位可言了呢?若不是我自己一心求活,只怕都不知晓死去了几回了。”刘义隆冷笑了一声。“她们当初如何不知道,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要在众多孩子当中生存下去是有多难?这么多年来,我在府中的地位一直都是可有可无;从不曾受父皇的待见。”

齐妫自然知晓他所受的委屈,只袁羽衣毕竟曾经有恩于自己。

“你可还记得在江陵时,二哥曾经给你书信一封,说是父皇派人去试探了他一番,是否够资格成为皇位继承人;可后来,父皇可是派人去过江陵?在父皇的眼里,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儿子!就是这皇位,从来未将我列入名单过!”

“若再往前些说,我四岁出来镇守京口,四岁。”刘义隆哽咽地扶额。“那时我什么都不懂;但知晓父亲定是想要我远离了他,或者说可以不见到我。所以,我做得很好,很好的原因就是我不犯大错,不记大功!四岁的我便明白,只有这样,我才能保全了性命!”

齐妫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且一下说了这么多的话,当真是觉得他有些变了,但无论怎么变,他始终都是自己最爱的那个男子;如今听着他哽咽的声音,心中便一阵心疼。

“可府中的那些个姨娘夫人在做什么呢?在每日里闲着没事就逛街市,组织游园会,道家人长短,背后嚼舌根。他们都忘记了曾经给一个还未到三岁的孩子带来的痛苦都多深。”刘义隆似乎都诧异,他为何要将这些不堪的过往讲出来,且还是在她的面前,明知她会心疼。可还是抑制不住。

“是不是,我刚才说的话,你觉得不合情理了?”齐妫小心翼翼地问道。“臣妾也不过是说说,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您自己手上的。只希望你能留着袁太妃一条性命。”

刘义隆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牵过她的小手,婆娑着道:“月儿,你知道么?你为我煎药的那一日,是我人生重现光明的那一日;我总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好,天也特别蓝,尤其是你的笑颜,总叫我魂牵梦绕。因为府中除了长姐,从未有一个人真正会想起我来。”

齐妫突然释怀,笑如冬雪融化。“可是皇上却不知道,自我第一日进府,见着一个孩子坐在晨曦的阳光下,捧着一本书认真看着的模样,便将我深深的吸引了去。”

刘义隆一愣,细细想来,便是她挨打的那一日,他先是坐在书房的台阶上看书。莞尔回神看着她,道:“所以,月儿不要总与我闹别扭,其实在我心中,从来爱的就是你。”

他的这句话一出,她却突然神色黯然。轻声道:“可你那后宫佳丽,自然也是你的爱!我不过是其中最老的一个,与你相遇最久的一个,却不一定是此生的最后一个。”

“一定是最后一个的。”刘义隆含笑打断她的话,继续道:“等你将孩子生下,此番清洗过后,天下便是太平了!皇后当与朕一起携手,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他说这话时,温柔缱绻,听来叫她柔肠百结。她心知许多口头上的事情都做不得数,却还是愿意去听他的只言片语。

当日晚间,刘义隆终于是得偿所愿,睡在了坤德殿内,只是齐妫有孕在身,刘义隆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她,委屈地眨巴着双眼。

齐妫含笑推了他一把,道:“若说起来,你这新进来的美人十多个,挑几个上眼的,去就是了!何必来这里受这煎熬?”

刘义隆抱着她躺下来,道:“罢了!为夫就爱受这煎熬还不成么?”

齐妫兀自咬唇而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他柔和的容颜。轻声道:“若是有人问起我,我只当愿意是那个永远的宜都王妃。”

刘义隆却是有些犯困起来,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闭着眼睛道:“傻瓜!不论在哪里,你都是为夫的妻子。”

齐妫淡淡笑了一下;还是没有与他争辩。

那潘惠儿自打刘义隆吃了她炖的那雪梨汤,便是每日总要备着些,且本就是心机颇重的女子,自然是变着法子来示好了。

这不,大清早的,刘义隆在坤德殿刚刚起床,正在穿戴朝服,那边潘美人的丫鬟启儿便端着个食盒匆匆赶了来。

那苗禾心知齐妫极不喜欢了这潘美人,或是说她二人大概之前就存在了过节的,这会子便干脆将她拦在了门外,道:“启儿,这是皇后的寝殿,哪里说是想进就能进的?”

那启儿也是个实心的,一心为着自家主子,何况主子若是将来有出息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也自然是高人一等的,就如眼前这长得确实不算出色的姑娘一般,不也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么?还不是因为这是皇后的寝殿?当下想了一通之后,便谄媚笑道:“苗禾姐姐,这是潘美人特特给娘娘与皇上备的雪梨汤,是今晨大清早起来炖的,还热乎着呢!吃着胃里可舒服了。”

苗禾哪里听什么解释呢,道:“我家娘娘不爱吃这什么捞仔雪梨汤。你家主子若是喜欢,便叫她自己吃了便是。”

“可皇上最近咳嗽得厉害,这雪梨汤最是润肺的。好姐姐,您就让我进去了罢?等这汤水凉了,吃进去可就不好了。”启儿死皮烂脸的继续纠缠道。

“不行!皇后娘娘在这宫中除了皇上给的东西,其他一概都是自己做的,外人做的,也是不合她的胃口,你还是送回去罢!再说皇上若是喜欢雪梨汤吃,我们这坤德殿一大堆的奴才丫鬟的,自然会给他做去,还轮不到你家主子送来这里献殷勤呢!”这话说得刻薄,端的一旁的人都觉得苗禾有些仗势欺人了。这启儿倘或是好心,便也是被她错了意去了。

刘义隆听着外头的争吵之声,含笑看着在那慢悠悠喝着小米粥的齐妫,笑道:“你倒是越发会调教奴才了!瞧苗禾这本是憨厚的小丫头,现在都这般能说会道了去!”

“可不是,像臣妾这等人,总是要会些手段的,若是不然,岂能受到皇上的宠爱了去?”齐妫无动于衷,倒是自己动手给自己加了一小碗粥,吃得还颇为带劲。“对了,皇上若是看不下去,说一声便是,苗禾不过是个不上台面的丫头,难不成还能忤逆了皇上去?”

刘义隆听得分明,这浓浓的hu一 yà一味啊!都快要将这屋子给炸开了去了,若是现在自己上前去说一句,只怕就将这坤德殿给烧着了。便干脆闭口不言,继续吃自己的粥,还频频点头道:“好吃。”

那外面的启儿还一个劲地求情呢!

苗禾近来脑子也是越来越灵光了,见着在房内喝粥的二人无任何反应,心想着这铁定便是顺着自己的意思去的。便也干脆放开了胆儿,道:“启儿,你就赶紧回罢!回去跟你家主子说了,这里用不着这些,就是雪梨,自然也是坤德殿先挑的,必是上好的。炖出来味道自然也不差,若是改日皇上吃了坤德殿的说不好吃了,那皇上必然会上你家主子那里吃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红嫁衣,潇洒饮酒 听得刘义隆在桌前身子一震:哎哟!不得了!这丫头,真是脑子越发好使了去!拿眼偷偷瞧着齐妫,却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真真是气人了去。

“皇上若是吃够了!便是上朝去罢!想必现在朝臣们已是等候多时了。”齐妫头也不抬地吃着。

外头的启儿也是被苗禾的这句话给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只得傻愣地抱着食盒站在那里。

可苗禾却没有让步的意思,站在那里死死守着。

启儿无法,只得折身拎着食盒离去,走到半途却是突然折身回去越过坤德殿继续往前走了去。

那苗禾顺了气儿,折回身时,脚步都轻盈了不少,端的是快飘了起来,打算迈脚进去伺候齐妫的,想着皇上还在里头,刚才那番话,若是皇上心里对那潘美人有一丁点意思,只怕此刻进去都要受煎熬了,不如干脆就回了后院厨房去了。

刘义隆听着外头没有吵闹的声音,想那启儿大概是走了,放下手中的碗筷,便对着身边的刘能道:“走罢。”

岂知刚出门没多远,便见着那启儿果然又像前次一般,站在路边,在这冬日里晨间的寒风当中,当真是看着也是可怜,想着她刚才在苗禾那里受的一堆的刻薄的话,现在竟跟没事人一般地走过来笑着施礼。

刘义隆点点头,见着她手里果然还提着食盒。

那启儿自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呈上了食盒,道:“皇上,这是潘美人让奴婢送来给皇上的,还是热的。”

刘义隆回头看看坤德殿那边,心里想着,还是不能要了。“你回去罢!以后不要再送了,朕的病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皇后那边也有雪梨汤。”

启儿举着食盒待在那里傻傻地看着他直接从自己跟前走了去,心想着这下美人该是心如死灰了罢?

“还是早些回去罢!这早晨站在这风口的,容易生病了去。”那刘能虽是不忍,但到底想着皇上好容易与娘娘和好了,便是也赶紧跟了上去。

尽管刘义康有百般的不愿意娶那母狮子;但骨子里的刘义康,却是并不完全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当听着刘义隆对自己的许诺的事情之后,他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

然谢仪琳却是不同,她来此的目的虽然是明确的:那就是嫁给刘义康,但至大婚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位别人口中的彭城王。

大婚那日,披上红盖头的她待回房之后,便自己扔下了盖头,脚踩在凳子上吃起了酒来,本来也是豪放的性子,心中到底是不痛快得很,心心念念的要跟一辈子的夫君;竟然是要从未谋面的人?想想平日里自己的高傲,到底心中难受至极。

而刘义康也是不愿意进了那新房,半夜了还在外面与友人一起饮酒,就是不愿回房。

谢仪琳也是来气了,干脆自己走出房门,指挥着下人搬来梯子,半夜竟是上了屋顶去了,这大冬天的日子,虽说金陵算不得太冷,但也是哆嗦的季节,她却是借着酒劲,爬上去之后,穿着大红嫁衣,手抱酒壶,畅饮开怀了去。

那下头的丫鬟看着自己王妃竟然上房揭瓦了?当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了去:这王妃的性子,不知要比殿下吓人了多少去;一阵寒风过后,几个丫头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怕以后的日子是不好过了。

月光渺渺,星点的光影洒落在屋宇地面,朦胧寂寥,远处的亭台楼阁沉溺在无尽的夜色当中;前院依旧是诗酒乐年华,后院却是凄清得连呼吸声都变得寂寞。寒风过处,有“呜呜”之声在门缝与心缝之中穿过。谢仪琳只觉得身心清凉,那种作为女儿家说不出的苦涩与无奈,在这大口饮酒之后,变得尤为明显。凉风没有吹醒她认清楚这个世界,却是叫她明白了一个现世的道理:女子,在这世上,唯独能依靠的,只怕还是自己!若是自己不强大起来,只怕在这世上,也只有孤苦地活下去。

酒酣欲眠,她长袖甩开,面色酡红,英眉入云鬓眼眸清亮,身姿轻盈从梯上下来,进入新房,扯落棉被于地,直接将整个人倒将在上面,睡了过去。

刘义康在推门进去的前一刻,脑中全是各种借口,借口不与她同房,不与她同床,甚至,以后各自安好,互不干涉;府中她想要如何作都行,外出保持二人依旧是夫妻的状态就好。

然而,他推门进去时,却只见着一床雪白的被子上,躺着一个大红衣服的姑娘,已经酣睡过去;手上却还是抱着一个酒壶,那悠然自然的模样,真是叫人看着不像是个大家闺秀了去。刘义康倒是一怔:没曾想到她也倒是洒落,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连盖头都扔在地上。只心中还是有些许的诧异,毕竟未曾想到,她也算得上是个潇洒的女子。

谢仪琳睡到快中午才醒过来,阳光甚好,从窗棂飘入,柔和地落在她的脸上,她抬眼笑了笑,却是看着桌边坐着一个男子,细看之下便是一惊:这不是上次在街上见到的那以字画遮面的男子么?原来他是早已认出了自己罢?便是不想要被自己见着?亏得自己还每日变着法子想要去见见未来的夫君,却不想原来一早便已经见过了那副皮囊;当下也未大喊大叫,盘腿坐在被子上,以手撑额,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可是有早膳没有?”

“已经午间了,夫人应该直接吃午膳才对。”刘义康转过头来,手上端着茶水,轻笑柔和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她。

谢仪琳看着他那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的刘义康,倒是有些奇了!倒是也无所谓,事情想通了就是这样,她笑了笑,一排雪白的牙齿展露在红唇之内,看着叫人眼前一亮。站起来点头道:“也是可以。”

那刘义康自也不再说什么,便出门吩咐了却,半晌,便有服侍谢仪琳的丫鬟来帮她梳洗,刘义康却穿戴整齐来到了房间,看着镜中的她道:“夫人,今日来须得去母妃那里奉茶,过后还与母妃进宫去拜见各位太妃及皇嫂。”

谢仪琳听着不禁蹙眉,道:“规矩这般多?”

刘义康倒是不恼,依旧浅笑。“夫人若是知晓的话,今ri běn应该是起个大早前去奉茶的,这都正午了,若还是不去,只怕是要叫人笑话了去!”

“自己的事情别人要笑话能阻止得了么?”谢仪琳冷声道:“岂是为别人而活?”

噎得刘义康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仪琳却是又转回来,道:“放心,我自会跟你奉茶去的,至于进宫么?自然也是要的,但我昨日饮酒过多,累着了,今日就不去了。”

“可太妃与皇嫂却是都在宫中等着。”刘义康郁郁道。他知道他拿眼前这个自称“老娘”的女子一点办法也没有,若是说得过于强硬了,她那伸手,肯定是要将他直接撂倒了去的。

谢仪琳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若我没记错的话,宫中的女子大都活在等待当中,反正今日也是等,明日也是等,等等又何妨?”

好一个“等等又何妨”刘义康气得牙痒痒,却只得忍着气道:“那母亲在厅里等着你奉茶,总该是要去的罢?”

谢仪琳点头,起身便随着他一道出了门去。

孙太妃见着那谢仪琳,虽不是那等精致好看的姑娘,却也是颇有自己的气质,尤其那剑眉,将她那整个脸都衬得英气脱俗,那紧抿的小嘴儿,看着便满是倔强,心道这丫头了不得,将来只怕自己的儿子在家中是要受她的摆布了去的。当下却是含笑接过她端过来的茶水,轻呷了一口,笑道:“你现在已贵为王妃,母妃也老了,许多事情你们自己做主就好,无需事事都来过问于我。”说完又对着旁边的刘义康道:“你也早已封王,在家中自然要知晓爱惜妻子的道理,在外面也要能独挡一片天空,使得妻子和将来的孩子能够安然地生活。”

“是!母妃。”刘义康道。

谢仪琳望着眼前这位太妃,瞧着那模样,便是年轻时便是个青之优雅出众的女子,虽是不喜欢刘义康这等文弱书生,但对于眼前的母妃,却还是认可的,便笑道:“母妃,我自幼生在将军家,许多女子的规矩都是不大懂德,如日后有冲撞母妃的地方,还望原谅了儿媳。”

“你且起来。”孙太妃瞧着她并不排斥了自己,也是个聪明的,笑道:“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也不说些外人的话;谁人没有个错处的?杜迁就些,多包容些,便都好了。”

谢仪琳本就不是个做作的女子,当下竟是抱拳作揖道:“母妃大人在上!受儿媳一拜!”说完便真的就跪下拜了去。

端的是看得刘义康目瞪口呆了去:她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孙太妃笑呵呵。“你且起来。今日着实是太晚了,我回宫去与各位太妃及皇后娘娘说一声,你便是不要去宫中了,昨日折腾了一脸了,今日就休息休息。明日记得早些起来,去宫中拜一拜。”

谢仪琳听见这“折腾”二字,将眼睛扫向站在旁边的刘义康,见他面色通红,尴尬地站在那里;心道:这人心思倒是周全了!

待孙太妃走后,谢仪琳看着目光躲闪的刘义康,问道:“你哪里来的落红?如何连与我说声都不能?”

刘义康面红耳赤,对着她讷讷道:“今一大早的事情,那会子你还睡得不省人事。”跟猪一样。

“那我醒过来了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不是?”谢仪琳剑眉微蹙。“明明白白的,我们之间现在清白得很,你何故毁我清白?”

清白?刘义康拿眼看着她,亏她想得出,嫁入这王府之后,还想着别人认为她的清白的?

“我虽不忌讳别人怎么看,但是清白的,你却不能将我玷污了去!”谢仪琳用词越来越可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清洗旧臣 刘义康觉得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亏得这大冬天的,她还能将自己弄出汗了出来。“夫人,请注意用词。”

谢仪琳转头冷眼看着他。“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刚才我对太妃那般礼貌。你不要妄想我会觉得你这种大婚晚上连婚房都不敢回的男人改变看法!”

周围来来往往的下人婢女们,脚步一下子变得匆忙了起来,使劲地对自己说: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刘义康觉得自己真不男人了!太不像男人了!所以,听完她这句话之后,转身便向门外走了去。

谢仪琳倒是毫不在意,来到偏厅用膳,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起来,实在看起来惬意得不行。

刘义康却是气得自己一个人出来坐在茶楼喝闷茶,话说别人都是喝闷酒的,他只因不善酒力,昨日喝了那么一小点都头疼得厉害,还是觉得再生气也不要作践了自己去。

做了这大半日,却突然从隔壁的包间内传来王弘与谢皭的声音;原这谢皭不是别人,正是谢晦的亲弟弟,如今朝中的黄门侍郎。刘义康倒是奇怪他二人何时在一处的。

“谢侍郎,这事情关乎着旧臣的存亡,务必要谢刺史开始警戒起来。”王弘平静的声音。

半晌,那谢皭道:“说起这等事情,若是皇上真的有此心,警戒自然也是对的,但如皇上果然是北伐,那我大哥这般做,只怕最后落得一个叛逆的名声,岂不是让皇上名正言顺地除掉了他去?”

“此消息千真万确,若是我有意欺骗了你,于我并未有什么好处,说起来现在皇上对我的态度,也是颇不明朗的,我何必要拉其他人下水?”王弘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丝毫的波澜。

那谢皭再是无声响。

这边的刘义康却是未曾想到这王昙首竟然将皇上的清洗计划全然告诉了出去,不消说,那徐羡之与傅亮自然是早已知晓的。这一来,那计划算是全盘覆没了?待隔壁的二人走了之后,便匆忙出了茶楼,进宫了去。

然而刘义隆却不止是此事在忧心,如今更叫他日夜不得安眠的,便是自己的身世,若是一旦叫人知晓了去,那后果不堪设想。可今日却是朱容子来报,说是徐羡之举动有异常,自己慌忙之中派人前去了查探此事,此刻收到的消息是:徐羡之派人前去了京口。

这一目的,自然是他知晓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这次计划虽然是有泄漏,但却也是不得不执行了。

刘义康来见他时,他正沉着性子在看各色文书以及奏章,心中千丝万缕,甚是烦恼。

“皇兄,您的那份计划打算何时执行?”刘义康问道。

刘义隆抬头,看着他,笑道:“昨日是你大婚,朕特特许你今日可以不用处理公事的,怎么?耐不住?”

刘义康摇头。“我今日听传闻,皇兄的计划只怕是实现不了,心中甚是担忧。”遂又将自己听到的一些话告诉了他去,却并未道出姓名,担心自己当时声音听起来会有误。

刘义隆思忖了半晌,点头道:“你这也算是不错的消息,至少我们知道了根源在哪里,便是要好办了去。”

“皇兄,这番事态重大,还望小心行事才是。”

“嗯。事成之后,朕也会兑现自己的诺言,在这段时间里,还请四弟多多注意朝中各大臣子的动作,若是有人执意与朝廷对抗,那我也只好将他们一并治罪了去。”

柳诒征怔了一下;打小他喜欢这政治guān chǎng上的相互斗争,自觉得趣味无穷,但从父皇封他做彭城王离京之后,便是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场面了,如今大婚回来,若是此事成了,便也是实现了小时的愿望。

若说起对着皇位的觊觎,刘义康不觉得作为皇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若他也能凭借实力,将来有一日坐在皇兄现在这个位置上,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耻了去!江山本该能者居之,自然无可厚非。所以,他更喜欢离这个位置近些,在近些,何况,如今那后宫当中,还有一位叫自己萦牵梦绕的人?

“你若真觉得这假期过得闲了些,倒是给你派个差事了去。”刘义隆含笑道。

“不知皇上说的是何事?”刘义康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派些生面孔,却盯着王弘等人,看看他们之间是否一致互通有无。”

“遵旨!”刘义康领命而去。反而觉得不用回家见那母狮子,心中甚是痛快起来。

待刘义康走后,齐妫挺着肚子从后面进来,这书房只怕也是不能常来了,如今身子越发的沉。

刘义隆却是坐在那里冥思苦想,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失败,那那些旧臣自然是完全出了风头,或是完全把持朝政,将自己作为傀儡;或是干脆像弑杀大哥一般,想自己直接解决了,拥立新君。

“皇上,依臣妾所想,此番大张旗鼓的要去北伐,若真的北伐,却是要劳民伤财,却失去民心;但若真要执行此计划,恐风险太大。”齐妫轻言道。

刘义隆抿嘴转过头对着她笑着点头。“皇后说得对,我就是忧心这个。”

“但若不执行其中一种说辞,只怕皇上却是要失信于朝中各位臣子了去。”齐妫一一分析道。“还有较于冒险的一招,那便是果真派了万幼宗前往荆州,且徐徐前进,拖延时间。”

刘义隆眼前一亮,道:“果然是个好法子,那谢晦你我也算是有些了解,自到彦之前去之后,他便是再无疑虑,如今女儿谢仪琳封郡主,又成为王妃,自然再无疑心的;若再派人前去,却是叫那些送信的人也是有口难辩了去。”

齐妫点头。“只要谢晦控制住了,朝中的这几个大臣,不过是手握重权,却无兵力的。”

刘义隆站起来抓着她的手,激动道:“倒是你现在冷静些,走罢!去坤德殿好好说些话去。”

元嘉元年正月,谢皭早已派人飞驰前去荆州,警告谢晦。

但之前有傅亮的信件,加之后来刘义隆特派人送信前往通知谢晦,关于万幼宗前去咨询他意见的事情。所以,谢晦未曾有任何的疑心,想自己的女儿现在都已是正式的王妃,自己现在也未有任何不恰当的举动,朝廷实在没有必要对自己痛下shā sh一u。

然谘议参军何天承却不这般认为,谢皭乃是谢晦的亲弟弟,委实没有必要去欺骗了他去。便道:“大人,传闻朝廷明面上是北伐,实则是向西讨伐我们。”

“大可不必担忧,想当年到彦之亲自来此与我叙旧;现在他任京师要职,若是真有此事,岂会不及时告知?再者,皇上已经言明,万幼宗在这几日就会到达。我们只待静观其变才是。”谢晦好不以为然道。

“但,大人,他们既然将向西讨伐的计划都已经确定,万幼宗又岂会到这里来?等一日不来,等两日,如此等下去,只怕朝廷派兵来到我们跟前,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何天承继续道:“且,朝中徐大人,傅大人,都是借着我们这强大的兵力在朝中站稳脚的,我们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谢晦自然有两方面的考量,如谢皭所言,若真是现在起兵,那这造反的名声,是再也洗脱不掉了的,只有一竿子到死了。若是现在稳坐在这里等消息,若朝廷真有意杀他,起兵也自然能响应民心,名正言顺了去!于是,当下依旧按兵不动,并上疏朝廷,言发兵北伐的事情应该要延至明年;这其实也是为了试探朝廷真正的动向,若是采纳了他的意见,那自然不用用一兵一卒;但若此奏章石沉大海,那便真的要整顿兵马,准备作战了。

送去的奏章果然并未取到任何的效果,这与当初特地派万幼宗来听取他的意见便成了两种相互矛盾的状况。当下谢晦也终于是想到了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便是朝廷要除掉他们这些拥兵甚重的老臣了。

随后从江夏内史那里传来的书信,便是更加确定了朝廷西向伐荆州的可能了。

谢晦看到书信时,心中自是一片凄然,当初执意要杀掉少帝,一则不过是为了江山社稷,二则自然也是为了当初一众参与废黜少帝的大臣;后不辞辛苦迎回宜都王,册立新君;将天下交于在他的手上,如今反过来,却是要被他亲手除掉;心中郁郁不得解。

当下便找来何天承,问他对此事有何看法。

何天承却是如实道:“承蒙将军的照顾,自然是想着报答您的恩惠,只明天一旦戒严,只恐会受到军法制裁,实在不敢言尽心中的想法去。”

谢晦叹气,想若真是一旦戒严,只怕木已成舟了,便道:“你总不会叫我自杀了?”

何天承吓一跳,赶紧道:“将军言重了。只是皇上用举国的兵力来攻打一个小小的州,实在是实力悬殊,民心却又是难测;若是您愿意去境外保全性命,此乃是上策;其次是派心腹将领领军进驻义阳,将您亲率大军与敌军在夏口对决;如果失败了,可以取道义阳北上出境,直奔魏国,这是中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起兵反抗 谢晦沉默了,其实按何天承的说法,无非战胜的可能性断然是没有,除却逃跑,没有其他更安全的办法了。“但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兵力与粮草都容易接济。”

“就算是兵力与粮草都容易接济,但将军可曾想过朝廷的兵力在我们多少倍之上?我们届时连接济的兵力都没有了,自然谈不上需要粮草等物品了。”何天承继续道。

“但,毕竟我们这是总要隘口,不妨先来一场决战,打败了再走也不迟。”当下便是主意已经,命令何天承撰写檄文,与其他谘议参军等一起商讨起兵反抗之事;然其中琅琊人颜商听闻要造反了去,便服毒自杀了。

谢晦倒是冷静,听闻颜商自杀之后,对着其他将领道:“于国家,我们未做过任何有违朝廷之事,于民众,我们从未劳民伤财;但现在朝廷却是容不得我们这些有功之臣,若是自杀,岂不是证明我们是畏罪自杀的?孜乃愚昧之举!于今之计,当是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它日再图良机!”

众将领点头称是。

“这等危机关头,我们不是一味寻死,而是应该团结起来,对抗那些蛊惑君王的佞臣!还我清明朝廷!”谢晦呼声道。

众人听着,这分明也就是清君侧的意思了:但这旗号却是与反抗朝廷有天囊之别,不失为一策!

尔后,谢晦在荆州竖起大旗,下令戒严;当时庾登之担任司马与南郡太守之职,谢晦便打算让他守住江陵,防备刘粹,自己也率领一路兵马亲自东下出征。

但庾登之一直以来未曾想过与朝廷对抗,且自己分析并未参与弑杀君王的事件当中,此番朝廷要的是谢晦,他并不会受损,如此想来,便找到推脱的借口道:“将军,我双亲都已年迈,此刻身在建康,且从从未直属过部队,于行军打仗而言,实在是个外行;考虑再三,不敢接受这样的重任。”

谢晦听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是根本就不想参与此次起兵反抗之事了,便对着周围的人道:“战士三千人,够不够守城?若是不够!我再加!”此番话无非是在暗暗讽刺了庾登之:胆小怕事自然是有想法,但这世上终归是能者居之。

南蛮司马周超道::“不仅足够了!如有外敌入侵,还可以立下战功!”这一番话直接打脸了庾登之。

但庾登之却是不以为然,赶紧上前道:“将军!周超一定能够胜任,我愿即刻解除司马与南郡太守两职转授给他!”

谢晦也是毫不客气地将司马一职转给了周超,且让周超兼任南义阳太守。改庾登之为长史。

何承天的檄文很快传到了京师,刘义隆心中叹气:果然还是叫谢晦知晓了此事。

“现在这种状况,就只能叫到彦之戒严京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徐羡之等人拿下了。”刘义隆坐在坤德殿内与齐妫商议道。

齐妫思忖着这一消息的主人,便问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了王弘去?”

“说起王弘,他当初一再推辞司空一职;虽与徐羡之等人走得甚近,在当日弑杀大哥与二哥时,却是并未参与了去。”刘义隆望着她,眉头紧皱的,知是在为自己担心了去,又继续道:“当年檀道济也一样;且他乃是一员老将,久经沙场,实在是难得;且曾多次与谢晦一起参战;想来此番派他前往荆州,则是最恰当不过的。”

齐妫点头,檀道济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当年也是深得刘裕的喜爱;但说到王弘,心里还是没有底。便道:“皇上安排得自然是不错的,但司空王弘,你还是再斟酌斟酌;毕竟此次走漏风声,多半也是与他有关的。”

刘义隆伸手见她额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去,笑道:“此次将徐羡之c傅亮c谢晦三人拿下,已是叫朝中人心惶惶,若是在此时还不肯罢休,却是怕会招来祸患了!若是王弘还未从此次清洗过程中领悟过来,那日后再处置他也是不迟!”

齐妫听他分析得也是有道理,便点头道:“皇上说得是,并不是所有的臣子都需要采用武力解决的,怀柔也未尝不是一条计策。”

“足见月儿懂我。”刘义隆含笑道:“所以,我也总喜欢与你讨论些前朝的事情。”

“此番你是打算亲自率领大军前往讨伐么?”齐妫问道。

刘义隆点头。“只怕要委屈你些日子了,这段时间我不能时时陪在你的身边,你万事注意些,遇着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便是叫苗禾去前殿找刘能或是刘武便是。”

“刘武你不带过去么?”齐妫望着外面春寒料峭,那长出来的相思豆苗也越发的高了。“你身边也是需要个人的。”

“无妨,有刘文与朱容子二人便可。”何况,朱容子与刘文二人若不放在身边,他也是不得安心。

齐妫点头,想着这后宫自己现在也是一宫之主,自然无甚需要害怕的。“你且去前殿了罢!听闻那彭城王王妃要进宫来拜见我了,你在这里总归不方便。”

刘义隆便起身离开了去。

且说那谢仪琳虽说是隔日便打算进宫的,但怎奈那刘义康竟然几日都不曾回府上来,她也是乐得悠闲自在,干脆便在府中练练剑什么的,日子倒是舒坦得很。

这日宫中孙太妃特特派人送信了来,说是要进宫一趟才显得妥当,言语十分婉转;那谢仪琳也是不拒绝,只淡淡道:“虽是我一人进宫,但好歹家中的一切也得殿下稍作安排罢?我这粗人,也不懂什么规矩,若就这般去了,到时闹出笑话来,可是毁了殿下的名声。”

这孙太妃才知晓自己儿子都几多日不曾回府了;便派人赶紧找了出来,原是在朱容子的住处耍去了;听着母妃来找上了自己,当下便吓得魂飞魄散,想着也不知是不是府上的母狮子告状了去;便扔下手中的棋子,匆匆忙忙离开了去。

谢仪琳却是在院子里吓得一群丫头小厮们都躲得远远的;她一个人在院中持剑在空中翻飞着,看得人眼花缭乱了去,那剑光在初春的阳光下冒出一道道寒光,叫那草儿都忌惮了几分,赶紧弯腰躲了去。

刘义康见着她哪有王妃该有的样子了?分明就是个小子模样,当下心痛不已:若不是为着皇兄,谁愿意将这么一尊佛请回来的?当下站在廊下对着院中的她呼道:“夫人,该进宫去见见各位太妃与皇嫂了!”

谢仪琳哪里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练着自己的把式,心道:你撂开我这么些日子,我就不能整整你的?那你当我是什么?心想着,手上的剑直直刺向了刘义康的眉心。

刘义康见着那剑锋突然就转向了自己,当下吓得连连后退,大喊道:“夫人!”心里是骂上了千万遍了!这母狮子!当真是打算弑杀亲夫啊!这还要得?

快到他眉心的时候,她却顺势将剑锋一收,站在他跟前,道:“哦!殿下还算记得回来的路,不错啊!”

刘义康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故作强硬道:“这是本王的府上,如何不能知道回来?”

谢仪琳冷眼看着他,淡漠笑道:“那是我说错了去?你这几日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是干脆不愿意回来?”

“本王自是有公务在身,不能及时回来罢了。”刘义康争辩道。

谢仪琳点头。“有公务在身所以都不用差人回来通报一声的?你当我谢仪琳是何人?随便糊弄一番便是算过去了的?我平生最恨的便是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别的太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说完将剑插入鞘中,转身挥动着双臂边走边道:“你别是叫我嫌弃了才好。”

刘义康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心中虽是害怕,但怎奈母妃在宫中催得急,只得赶上去道:“母妃让我安排你进宫一趟。”

“今日乏了!不去了。”谢仪琳头也不回地道。

然后,便有了接下来的明日懒了,后日累了,大后日烦了一直到十几日之后,在刘义康的央求下,方才不情不愿地进了宫来。

拜见了几位太妃之后,她便是不想待下去了!便想着赶紧离了这里才好,说话那三分藏三分露的,听着竟是没一句痛快话,端的是叫她这个直肠子受不了;若不是敬她们都是老人儿,早就翻脸直接走人了。

“夫人!只剩下皇后娘娘一人了,您就去见见罢。”三儿跟在后头求道。

这“三儿”原本是叫柳燕的,谢仪琳嫌这名字太过繁琐,干脆将府中的丫头全变成了数字了;府上的小厮便全变成了什么沙子石头的,愣是叫原本繁花似锦的府上,变成了一片数字与沙土的世界了。

谢仪琳听着她这话,却是不理会,拐个弯继续向前走着。

三儿心中一喜,这是王妃第一次进宫,自然对宫中的一切都不大熟悉,但自己好歹还是跟着殿下来过几次的,就是这前前后后大概的位置,她还算是熟悉的。当下也不再相逼,只跟在大步流星的谢仪琳后面小跑着。

谢仪琳倒是好奇了:这丫头平日里最是听刘义康的话的,这会子竟然不求自己去见一见那皇后去?就这么放心让自己出去?“你不说了?”

三儿含笑道:“王妃,不用说了。”说着指着旁边的坤德殿道:“这可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寝殿了?您过门而不入,是不大妥当罢?”

谢仪琳抬头看着那殿门上的三个大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迈脚进去道:“来都来了,见见也无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整顿朝官(求订阅) 门上传话说是王妃来了,齐妫便也扶着苗禾起身,算是对谢仪琳这位王妃的看重了。

谢仪琳进门之后,瞧着上头站着的那一位姑娘,虽是一副穿得宽大了些,却是难掩她天生丽质的容颜,那一颦一笑,竟是有如倾城了,在这春日百花烂漫的时节里,她却算得上是最娇艳的那一朵。“皇嫂果然是天人之姿!叫人望尘莫及。”

齐妫见她出言竟是这番话语,倒是禁不住笑了起来,道:“王妃说笑了,不过是空有皮囊而已。”

谢仪琳赶紧上前施礼,笑道:“彭城王王妃谢仪琳拜见皇后娘娘。”

“你起来坐下罢!都是自己人,无需这些虚礼。”齐妫端看着她的模样,虽是十六七岁,却是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些,许是那道入鬓的剑眉,看着真真像是那女中豪杰一般,当下便笑道:“瞧着王妃的相貌,果然是将军家中出来的,自带了一股豪气,有那英雄胆略了去。”

谢仪琳笑了起来。一碗茶水下肚,道:“皇嫂这样的人,倒是愿意拘在这后宫当中。”

齐妫也不以为她的话为忤逆,轻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今日看着王妃的性子,真真是个直肠子的姑娘。”

谢仪琳摆手,道:“我平生最烦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有的没的,一二三的说清楚便是,何必扯些不相干的?”

“王妃这性子倒是叫我生羡。”齐妫见她坐姿也是极为随意,倒是惊叹谢晦能将女儿养得这般放荡不羁,当真是不容易。又道:“我小时一直想着能够上阵杀敌,却最后也是未曾实现,如今看着王妃,却是觉得你活得更是自在洒脱些。”

谢仪琳自来这宫中,便是被那些个太妃不停地敦敦教导,便是说在这宫中应该如何自处,或是作为王妃应该如何如何,一通的说教下来,早叫谢仪琳将自己的性子忍到了极点,这会子眼前的这皇后,倒是不曾说过半句的不是,且竟还口口声声说是羡慕自己的,当下一喜,便算是遇上了知己一般,道:“却是不皇后竟然也是有这般的想法,果然天下女子中,还是有愿意自立生存的。我就是最见不得那些个男人成日里觉得你什么都不行,对你又是同情又是鄙夷的,当真看着气人!”说完自己续上一杯茶,又是一饮而尽。

这倒是叫齐妫想起了那日从袁府出来之后,在建康开饭庄自求谋生的时候,便是想着,这世上唯一能靠得住的,还是自己罢,若是自己都靠不住了,指望别人,只怕也只有死路一条,当下点头称道:“王妃果然是个有独特见解的人,此番话若是落在男子的耳内,必是会嗤之以鼻的,却不到从古至今,还是有这样的女英雄在的。”

“甭管它从古至今有没有,人总归不能活得太憋屈了便是。”谢仪琳眼眸清亮地看着她,道:“我今日在这后宫走了走,皇后竟也是个特别的人了。”

齐妫不禁哂笑,问道:“哦?王妃何以见得?”

谢仪琳拿眼看向周遭,竟是从小几前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坐下轻声道:“也不过是求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罢!今日我听闻,这宫中除却你是皇后之外,其他新进来的,竟都还只是美人,可见皇后你也是个特别之人。”

听了她这番话,倒是叫齐妫难掩了心中的苦涩,道:“王妃却是相差了!在这世上,帝王哪个不是后宫佳人多的;日后自能见分晓,只我心中这般想有何用,总归抵不过世俗的眼光与人心的变幻的。”

谢仪琳却是倏地一下站起来,道:“此话如何能这般讲?若我是你,抵不过世俗,那便是抛弃了世俗;这世间事情总是需要改变的!我相信皇嫂是一片痴情,但不可枉付真心!若是不能求仁得仁,那边干脆不要也罢!”

齐妫倒是被她点醒了一般:这世上有些事情是努力争取可以获得的,有些事情,你争取时,却可能适得其反了!若真是求不到,干脆放弃,也是身心自在了。“倒是王妃说得在理,亏得我这些日子都是想不通。”

谢仪琳又是重新坐好,道:“我见着皇后你也是个难得的妙人儿,你能同意了我这番话,便是最好,若是不能,便也只能由着皇后的心。”

二人有相互述衷肠的,临到日落,那谢仪琳才与三儿离了去,心情颇好。

那齐妫却是被她这番行为给惊叹道了:这世间的女子千千万万的,若说起眼前这个,算不得什么特别,但她脑中那等奇特的想法,却是叫她惊讶不已。

却说刘义隆将关于将檀道济与王弘并未参与弑杀刘义真与刘义符的阴谋中留下他们告知王华等人。

王华当即表示反对。“就算皇上不打算问罪这二人,却起码也不能将此次的话告知了二人。”

“末将也是这般觉得。”到彦之在一旁道:“末将听闻当时废黜少帝时,檀将军是参与了的!此番皇上竟然不打算追究他,且也不知道他心中对此事会不会有看法,还请皇上三思。”

“臣也请皇上三思。”殷景仁也上前道。殷景仁乃是在这朝堂之上,唯一没有站到政敌队伍当中去的人,他当时既不主张废黜少帝,也不反对;但自从刘义隆来京之后,做事却是兢兢业业,从不多言;也是颇受刘义隆的喜爱。

刘义隆看着他们三人,点头道:“我知你们是担心万一檀道济前往荆州之后,不但不与谢晦开展,反而会与他一起反抗朝廷,那到时朝廷便是岌岌可危了。”

“皇上,这本就是极其关键的。荆州乃是兵家重地,定地要小心行事才是,檀将军与谢晦有旧,谁能保证他不会与谢晦联合起来?”王华蹙眉道:“现在朝局未稳,一旦檀将军倒戈相向,我们没有完胜的把握。臣请派到将军前往即可。”

“到将军自然是要去的,但檀将军久经沙场,没有他前往,朕恐难以取胜。”刘义隆分析道::“且我们的确是在清洗旧臣,却也不是完全的需要一个个除掉的。虽檀将军是旧臣,他若是有谋反之心,早在我父皇之时便可做了,他现在若是反,岂不是落个不忠不孝之名了去?”

三人一时无话。

“至于王弘,王昙首一直都是偏向于朕的;王弘乃是他的亲兄弟,若是我执意此次除去,只恐寒了王昙首的心,各位爱卿也设身处地想一想,便是能体会的。”刘义隆继续道。“所以,你们自不必担心,皆按计划行事便可。”

十五日,檀道济抵达京师,准备与刘义隆一同前往荆州去取谢晦的性命。

十六日清晨,刘义隆下诏,将当日齐妫收集起来有关徐羡之c傅亮c谢晦的罪状拟出来,命有关部门逮捕并诛杀。

下诏的这日清晨,谢皭正在值班,感觉宫内有异象,当下赶紧派人快马飞报傅亮。“殿内举动异常。”当时到彦之正借口在殿内留下;朱容子也领兵伏在宫中。

正打算进宫的傅亮马上借口嫂嫂生病,暂时回家,派人通知徐羡之,徐羡之走到建康城西明门外,见傅亮的人传报此消息,心道不好。昨日来报,京口查找证据的人已经找到了线索,正在快马加鞭地往建康赶来,却不想刘义隆的动作却是要更快一些,当下立刻回西城,乘坐宫廷内部人出差的车逃出了建康城。

心中却是思虑颇多,此番就是逃出来了,这一生也不可能再踏进那建康半步;就算是京口那边的证据来了,也不可能再能落到自己的手上来。就这般一路思索着,步行到了新林。

想来自己已过花甲之年,若此番逃脱得来,也是苟延喘喘于世,逃脱不出来,除却牢狱之灾,还有那杀头的惨象,心念及此,也是万念俱灰。当即在一个烧陶器的窑内自缢身亡。

傅亮则乘车逃出健康城,直奔了其兄傅迪的墓园而去,却刚好被屯骑校尉郭泓逮了个正着,将他送至建康城北门广莫门,刘义隆派中书舍人拿诏书给他看。

“念你以公江陵之诚,当使诸子无恙。”

傅亮读过诏书,对着刘义隆道:“亮受先帝布衣之眷,遂蒙顾枉托。废黜昏君,迎立明主,乃社稷之计也!皇上之言,乃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乎?”

至此,在朝为官的徐羡之与傅亮都已经全都落网,徐羡之儿子被杀,傅亮家眷被流放建安;谢皭被杀,谢晦的儿子也被杀。

随后,刘义隆且昭告天下:谢晦据守长江上游,现已起兵造反;朕将亲自率领朝廷大军前往讨伐。且先行派中军将领到彦之开路,极速前进。征北将军檀道济陆续出发后继。符卫军府及荆州官署,即刻将逮捕并诛杀谢晦。现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截击,切断其逃跑或潜伏的路线。罪犯只限谢晦一人,其他胁从者一律不加追究。

待他们处理完毕之后,刘义隆又特特找了齐妫讨论关于讨伐谢晦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清洗后宫 齐妫想着与那谢晦接触并不多,实在也不甚明白他的短处,只路线却是已经确定,便道:“听闻谢晦计策颇为了得,若是此番他身边又有一个得力的干将,倒确实是需要斟酌的;不过,檀将军多次与他一起作战,想来应该了解他才是。”

刘义隆点头,却是道:“但我们本就不放心檀道济,他所说的我们全是不能全信了去。”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疑人不用,用人则不疑。”齐妫含笑道:“且如今我久居后宫,实在有很多事情并不知晓;若是我执意妄言,却又恐事关重大。”

刘义隆抚着她的肚子,道:“倒是我心急了,总是习惯了找你商量事情。”

其实并不然,齐妫想着,现在的他,大多数的时候不过是来告诉自己一声罢了,若说起商量,只怕是少之又少了。“皇上也不必过于忧心,毕竟谢晦的兵马不及我们,只是时日上计较罢了。”说完突然又记起了什么一般,道:“说起此事,谢皭已死,谢晦的儿子也被诛杀;皇上可是想过现在彭城王妃会如何?”

“暂时所有的外界消息,都是对彭城王王府进行封锁的,不过我很快就会传信给四弟的,我曾答应要将荆州的实际权交与到他手上。”刘义隆轻声道。

“若是荆州攻破之后,可否将女儿接回来宫中?”齐妫转而问道。

刘义隆沉默了半晌,道:“现在还不行,等到一定年龄,我自会将她接回来的。”

齐妫心中叹息了一声,却也不再言语。若是孩子生产得早些,那边自己一起随着去江陵便是。当下也不再与他争执。只道:“现在朝中的佞臣已除,我知晓你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只是还请皇上饶恕了袁太妃的性命才是。”

刘义隆看着她欲言又止。

几日之后,朱容子在京口来京师的道路上,截获了徐羡之派去京口的人员,将所掌握的资料全数拿走,并就地处决了那一帮人,自此,这件事情,也就只生得朱容子与刘文所知。

近段时间来,刘文一直都是郁郁寡欢。如今见着死在自己跟前的知qg rén,心中更是郁闷得不行。“朱容子,此事只怕我们二人都逃不过了。”

朱容子沉默了半晌,道:“皇上此番去荆州,打算将我也带了去,我想着,你多半也是要去的。”

“他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便是要我们二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觉得是安全的,若是哪一日不见了,只怕再见便是君要臣死了!”刘文担忧道。

朱容子伸手拍在他的肩头,笑道:“你也不必过分担忧,既然反正都是一死,便不如痛快活着。”

刘文转头看着他的笑颜,顿时心中松动了一下,抿嘴点头。

“今日到我家中煮酒如何?家里有上好的青梅,煮出来味道应是不错。”朱容子含笑边走边道。

“有道理!今早有酒今朝醉便是!管它来日荒唐事!”刘文笑着拍拍他的肩头,跟着向前走了去。

二人一阵哈哈大笑,顿觉风清云朗,春绿柳俏,满眼皆是生机。

三日之后,后宫突然暴毙了两位太妃,原因不明,有传言说是因误食了某些东西,有传闻是突然得了急症,总之传言一时在后宫当中四起。

但齐妫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彼时她已经挺着大肚子整日不出殿门了,只在殿内偶尔走走,便有时也觉得过累。有时便是一整天都在房内待着;所以外面的事情,她竟是一概不知,或者说,本就有人不想让她知道了去。

这日因着她突然想吃袁羽衣坐得那梨花糕了去,想着现在正是梨花开的季节,吃起来必然是新鲜得很,心中想着,早已馋得不行,叫苗禾扶着便要出殿去找袁太妃去。

那苗禾却是支支吾吾不肯陪她去。

“苗禾,你现在也是越发长本事了?前些日子将那启儿骂得狗血淋漓的,现在又是不肯陪本宫出去走走了?”齐妫瞧着她那躲闪的神色,想着必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了,也见怪的,这些日子,宫中的来请安的人都少了去,虽说自己也是懒怠管着这些虚礼,但别人也竟是这样想的?

那苗禾见她这般说,赶紧跪在跟前道:“娘娘,奴婢不敢,只是现在初春的,风寒露重,您马上就要临盆了,若是有什么闪失,奴婢岂能担待得起啊!”

她说的自然不无道理,却还是蛮横地指着外面的天道:“你也不瞧瞧,今日这大晴天的,正是适合出门去走走,闻闻百花香的。你倒是来了个风寒露重了?”

“娘娘若是想赏花,这坤德殿就有的是,其他地方的,也必是没这里的好。”苗禾执意道。

“那本宫想去华林园走走!那边的景致总要比坤德殿的好些罢?”这丫头说的话,越发觉得问题有些大了。

苗禾一时不能言语,只得跪在她跟前,低眉颔首的。

“你如实说了罢!是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了?为何好似要将我禁足在这坤德殿一般?”齐妫蹙眉问道。

苗禾依旧一言不发。

“苗禾,你虽是当初皇上给我的丫头,现在却也是我的人了,若是你执意什么都不听我的,那我便回了皇上,将你撵了出去便是。”

“娘娘!”苗禾抬眸,眼中泛着泪光,委屈道:“此事,奴婢不能向娘娘说了去。”

齐妫心中一惊,果然是有事。“你若是不说,便是想急死我去!若是执意不说,那我自己亲自出门去问问便知了,你也拦不住我。”

“奴婢奴婢。”苗禾含泪看着,想着自己被下得杀头的罪。“袁太妃,前日暴毙了!”苗禾抹着泪儿,道:“皇上说了,若是奴婢告诉了娘娘,便是死罪。”

齐妫瞬间就泪水盈\满眶了:他还是真是下手了!而且这般决绝?自己那般的请求他,他还是下手弄死了袁羽衣;他果真是越来越狠绝了!

当日万般求他去营救那也许还有一线生机的刘义真,他也是这般,毫无商量可言,在他的眼里,他要处决的人,他要做好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若说他真如此绝情,当日那路惠男跟着她一路,若不是最后自己的极力阻拦,只怕现在路惠男也是贵妃级别了罢!人事不可量啊!

齐妫瘫坐在小几前,殿外的莺歌燕舞,花香扑鼻;那春意盎然的景致,却叫她心中凄凉不已:人生若如初见般美好,该就停留在那里,再不需要往前走。他们之间,已然存在了许多的生死,自己一次次的原谅,落到最后的,不过还是不停得退让。突然想起谢仪琳那日的话,只怕她在这宫中,是要一直心碎下去了。

苗禾见着她面色惨白,继而呼吸加重,赶紧上前问道:“娘娘,您如何了?”

齐妫神情恍惚,仿佛看到了那已经逝世几年了的霁儿,她还是那般明艳开朗的女子,忍不住叫道:“霁儿,我要又要生产了。”

苗禾一惊,知是她悲伤至极将自己认错了,只是眼下她这般模样,怕真的是要生产了。便赶紧转出去对着外面的太监道:“赶紧去请了太医进宫,娘娘要生了。”

彼时刘义隆正在前朝与檀道济商议前往荆州讨伐谢晦的事情。“朕听闻檀将军对谢晦十分了解,便特特向你来讨教些战胜谢晦的方法。”

檀道济作揖道::“臣不敢当!只当年与谢晦一同北伐,当时得以入关的十项计策,有九项是由谢晦提出来的。谢晦此人才略精明老练,大约很少有敌手了去!”

刘义隆不禁蹙眉问道:“若然如此,那岂不是此番前去讨伐他也是极为困难的?”

“则不然。”檀道济继续道:“虽他老谋深算,但从未单独领兵打仗,战场上的实际军事能力,恐怕并不一定擅长!所谓久经沙场,便是一定要经过历练才能出成绩的。”

刘义隆心中松懈了一下,问道:“那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臣了解谢晦的才智,自然谢晦也是了解我的勇果。今日皇上委以重任,自然不会辜负了圣望。必定凯旋而归!”

刘义隆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郑重道:“有檀老将军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只等着胜利归来,尔后朕一定励精图治,治理好这宋国。”

檀道济也是颇为动容,道:“多谢皇上对老臣的信任,自当奋不顾身,报效朝廷!”

当下二人便是君臣相惜起来。

却不道门上的刘能却匆匆走了进来,喊了声“皇上”便是再无下问。

刘义隆瞧着他那模样,便将檀道济送了出去,折回身来问着呆立在那里的刘能,问道:“何事?”

“回皇上!娘娘要生了!后宫太监来报,娘娘情绪不稳”这话还未说完,却见着刘义隆早已消失在了书房,快步向后宫走了去。

匆忙来到坤德殿时,太医已经来了,房门被关,刘义隆只能站在门口等着,却未曾想刘兴弟也恰巧进宫了来,见着刘义隆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站在门口等着,便是道:“皇上,此地非是你来的地方;恐沾染了血光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二人矛盾升级 刘义隆瞧着刘兴弟,道:“姐姐,皇后正在里头艰难地生产,我自然不能就这般离去了。”

“你一向听姐姐的话。现在皇后生这孩子本就是在父皇的孝期,外人不能知晓,你若一直待在这里,一旦那些个朝臣知晓了,岂不是又有的说了去?”刘兴弟见着他还是没离开的打算,又继续道:“皇后现在是在生产不错,往后这宫中还有很多妃子美人要生产的,你总不至于全都这般模样罢?”

刘义隆争辩道:“其他人怎能与她相比?她乃是我的结发妻子,自然最是重要的。”

刘兴弟却是尖锐道:“皇上,这后宫最是忌讳偏宠,若是皇上继续这般下去,只怕往后这后宫是要永无宁日了!”

“姐姐言重了!这本就是朕的家事。”刘义隆见她将事情说得这严重,倒是心中赌了一份气,又听着房内传来的齐妫的惨叫声,当真是心疼得不行,恨不能将此门推开了进去,却到底想着这是皇宫,不是江陵,许多规矩该遵循的还是得遵循了去。

“皇上,前殿刘武求见。”刘能小跑了进来。

刘兴弟松了口气,道:“去罢!最近事情也多,你注意身体。”

“没什么事情就让他们候着。”刘义隆蹙眉道。

刘能将嘴凑近了他的耳朵,耳语了几句,刘义隆神色一变,转头对着刘兴弟道:“还望姐姐帮忙照看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便随着刘能一道前往前殿去了。

却说刘武从鱼儿失踪之后,却是一直都郁郁不欢,但好歹一直在前殿伺候着刘义隆,这今日请假出去了一趟,却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所说的可是真的?”刘义隆问道。

刘武抿了抿嘴,方才道:“回皇上,虽算不上千真万确,却也是有据可查,还请皇上允了末将,前去查探此事。”

刘义隆抚着额头,想起那日在刘义真府上那谢芸的模样,当自己一靠近那灵柩时,谢芸就莫名的紧张,现在她早已离京云游去了,想来她也知道此事一定会败露的罢?现在那孙太妃已经被自己处理掉了;这世上,只怕真正知晓刘义真还活着的人,恐怕只有谢芸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今日末将在酒坊听闻一些过往的商旅说起一个男子,据他描述,竟是有七分是庐陵王的模样了。”刘武激动道。他的目的自然不是去寻找刘义真,他更想知道鱼儿是不是还在他的身边,若是找到刘义真,对于朝廷来说,便是大功一件,这些自不消说;但找到了鱼儿,他也从此便是心安了。

但他却不知晓,找到刘义真于他来说并不是大功一件,相反的,刘义隆并不希望刘义真仕活着的。他知道刘义真在袁齐妫心中的地位,她当日苦苦哀求自己前去营救他,若只是普通朋友,又岂会有那样焦虑的神色了去?“好!此番前去新安那边打听了去,若是有消息,不必单独去找,你通知了朝廷,朝廷自会派重要的臣子去迎接他回来便是。”

刘武得令兴奋不已。

却不知刘义隆则是忧心得不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现在这种状况,似乎更加要小心行事了去。

却不道,门上传话,说是皇后生了,是个皇子;只皇后端详着孩子许久,竟言道:“此儿相貌异常,将来一定是要弄得国破家亡的,不能养了他!”言毕竟是要将那婴儿给弄死了去。

刘义隆吓得面色惨白,脚步飞快地跑向了坤德殿,问道:“皇后如何会有这般奇怪的举动了去?”

“奴才不知,只知苗禾是将这话急匆匆传给奴婢的。”刘能跟在后面气呼呼地跑着。

“朕的儿子才刚出生,哪里就像皇后所说的,能有国破家亡的能力了去?到底应该不会是皇后说的,朕了解皇后,若真是她的说的,必也是有原因的。”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袁羽衣的死,心中一惊,莫不是她知晓了此事,伤心过度罢?

“是!奴才也是这么觉得,皇后娘娘心慈良善的,怎么会想着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了去!”刘能在后头道。

进入坤德殿,刘兴弟早已迎了上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道:“皇上!这皇后是可真是个好皇后啊!好好的一个漂亮皇子,竟然说是要弄死了他去!”

刘义隆蹙眉问道:“可是皇后亲口说的?”

“这是房间里传出来的话,岂能有假?难不成谁还敢代替了她说话不成?”刘兴弟见着刘义隆并未错愕,自打第一次见了那袁齐妫,便觉得生得太过于漂亮,实在不能担当这一国之母;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竟是满口胡言乱语的人去了!实在是可恨可笑。

刘义隆未反驳她,不顾她的反对,直接将紧闭的房门冲开了来,进去见着齐妫身边躺着正在襁褓中的孩子,心中一喜:她并未像别人说的那般想要弄死自己的孩儿。“想吃点什么?我让御膳房的人去做些来。”刘义隆上前抚着她因生产湿漉漉的头发。

齐妫本是闭着眼睛在假寐,如今听见他的声音,便干脆将脸转向了里头。

刘义隆心知她是在排斥自己,却想着到底是亏待了她了,只得道:“月儿,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齐妫依旧不曾着一言一语,闭着眼睑内,却流出了泪水。

“皇上!奴婢刚才传话,只是想要皇上能快些来瞧瞧娘娘,奴婢知罪!”苗禾从外面进来,“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

刘义隆看着跪在地上的苗禾,心知她也没有那个胆去传出这样的话,却是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此话传出去,有辱了皇后的名声吗?你叫她在这后宫当中如何自立其威?”

“奴婢知罪!”苗禾硬着脖子,想着自己已经向袁太妃已死的真相都说出去了,反正都是一死的,便也就不在乎多一时少一时了。

“好!既然你已经知罪了!那边拖出去,杖责打死罢!”说完便挥手道:“你自出去领死便是,这屋子里就让它清净些。”

苗禾含泪站起来,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袁齐妫,拜了一拜。起来转身便向外走去。

“此事本就与她无关,你杀害的人还不够多么?现在竟要连我身边的小小奴婢都不放过了去?”齐妫嘶哑着嗓子轻声道。

刘义隆一愣,竟是一时无话。

齐妫转头,睁开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皇上的话自然是圣旨,臣妾自然也不能有抗旨的意思。若是要处决了苗禾,不如将臣妾一起处决了罢!也省得皇上看着心烦。”

刘义隆猝不及防地被她说的这番话弄得心中酸涩不已,良久才道:“月儿,你何必要这样说出这样伤人的话?”说完挥手对着苗禾道:“罢了!你下去弄些吃的给娘娘罢!朕不计较了。”想他愿意不过是想要齐妫与他说上一句话,却不知惹出她这般决绝的话语出来。

齐妫含泪看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皇上言重了!臣妾也不过是想着,这后宫当中,臣妾是最不讲理的那一个,若是皇上饶了臣妾,只怕往后还有得要伤心了。”

刘义隆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婆娑着,凝视着她的眼眸,认真道:“我愿意,我愿意行吗?”

齐妫却是含泪抽出自己的手,淡漠道:“是啊!皇上自然是愿意的,若是臣妾哪天惹恼了你,你丢弃便是。这后宫佳丽本就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皇上自然是不一样的。”

刘义隆别过头,望着四周紧闭的窗户,当真是叫他喘不过气来,心中的苦涩,却是比那黄连的味道更叫他难以下咽。他心知她在恨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依旧不后悔自己这样做了。“你总要这样气我。”

齐妫禁不住冷笑了起来。“皇上言重了,臣妾哪里敢气你?臣妾是在气自己罢了,有手有脚却不能做任何事,有眼有心,却看不穿世事无常。是臣妾的错!臣妾有罪!”

刘义隆站起来,叫道:“够了!”说完这句话,却发觉自己说得太重,深吸了一口气,道::“皇后刚生产完,身子虚弱,还是好好休息罢。”

齐妫看着他从房间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凄然:他终究是变了,曾经告诉了他,若是这天下要不来,我们不强抢;若是能够要得来,便也是看大好河山;如今他却是将当初害过他的人,全都一一报复完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晨曦中看书的小小少年么?

刘义隆出门见着刘兴弟竟然还坐在厅内,便道:“长姐今日也是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罢。”

刘兴弟赶紧起身,上前来道:“皇上,这皇后实在是无才无德!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想来皇上也是极为生气的。”

“朕没有生气。”刘义隆转头看着她,却发现院子里竟然黑压压来了一群美人,指着问道:“这是来作甚?”

“哦!这是美人们听闻皇上添了皇子,都是前来道贺的。”刘兴弟浅笑道。

刘义隆摆手道:“不必了!皇后娘娘也是乏了!改日再来罢!”

刘兴弟却是一个箭步拦住了刘义隆的去路,道:“皇上,我听闻这后宫的美人,你竟是未曾临幸一人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会稽公主 “长姐,现在是父皇的守孝期间,朕岂可乱来了去?”见着她张口欲言,便赶紧道:“长姐是想说皇后也是有了。正因为发现皇后有了,朕才更加觉得此事不妥!就像现在皇子一般,还不能公布于天下,岂不是要委屈了孩子去?”

刘兴弟见着他说得也有道理,只得道:“那皇上以后可要接到雨露均沾的这个道理;这后宫的美人一个个都是出挑的,皇上也应该挑几个晋升了。”

刘义隆眼睛扫过那一群美人,点头道:“好,改日叫执事太监送来名单便是。”说完便径直出了殿门。

刘兴弟指挥着那一群美人,俨然后宫之主一般。

且说谢晦收到从京师传来的消息,言说徐羡之c傅亮被杀,自己的儿子及谢皭等被杀。便在荆州为徐羡之c傅亮等大肆举行祭礼,又为弟弟谢皭及儿子发布死讯。

荆州臣子百姓,都已知晓谢晦此番作为的目的,谢晦则亲自出帐率领军队。

因着当年南征北战的丰富经验,在号令起军队来,更是有条不紊,指挥调动,莫不妥当;使得远近的百姓及司马余党甚至包括了绿林好汉,都看中了他丰富的作战经验何指挥有度的模式。校场上的训练,更是叫人刮目相看。很快就聚集精兵三万。

谢晦看着在训练场上看着自己带领的精兵强将,心中颇为自豪,便上表,盛赞徐羡之c傅亮等人都是忠贞之臣,却遭受横暴的冤杀,实在是朝中小人作祟,使得皇上偏听,亲近了小人,叫朝中英才殒命。

甚至责难刘义隆道:当初我等旧臣若欲执权,不专门为国,怎会废黜营阳王,时皇上远在荆州,且武皇之子尚有幼\童,倘或拥以号令,莫敢不从!岂能溯流三千里,虚位七旬,仰望鸾旗!而已故庐陵王,积怨犯上,自取死于非命。然怪吾等乎?不有所废,将以何兴?吾等不以贼子遗君父,臣有何负于宋室哉?此皆王弘c王昙首c王华阴险狡诈c挑拨离间,酿此祸事。今当举兵,清君侧!

言语十分激烈,最刘义隆且毫无恭敬可言,对待王华等人更是恨不能生痰其肉了。

随后,谢晦有命令其弟谢遁为竟陵内史吗,率领一万人马留守江陵。他自己则率领两万人马从江陵出发,渡江前进。

他所指挥战舰,从江津一直排列道破冢,旌旗在江风中招展,一眼望去,遮天蔽日,浩浩荡荡,队伍相当之庞大。谢晦站在甲板上忍不住长叹一声,自语道:“恨不得以此为勤王之师!”然世事难料,想来他自己从未谋反之心,现在却是被逼得不得不反了。当年若不是执意将刘义隆迎回建康,现在的局面只怕也是大相径庭了。

只感叹曾经的老英雄,现在都是埋骨底下了,生前的名声已毁;可怜这一群在当初宋室建立初期立了大功的臣子们,最后都是逃不过被杀的命运。谢晦抚了一下自己鬓前的白发,这短短的几日,已是沧海桑田了。

后宫的齐妫,整在月子当中,本就伤心过度,更不用说去理会后宫之事了,此次刘义隆出征本欲随他一起向西,顺带去见见自己的孩子的;但如今想来要与他处在一室之内,心中竟是有说出来的苦涩来。

那刘义隆却是因为前朝事情颇多,又兼与她之间产生了矛盾;在齐妫生产完之后的几日内,竟也是未曾前去看上一眼。

这日初九,刘义隆下诏任命朝中大臣,打算十一日将前朝中的事情暂时交给朝中大臣处理。

可心中到底记挂着齐妫;便又匆匆赶回后宫一趟,去瞧瞧她去。

春雨绵绵,齐妫裹着长衫披散了头发坐在屋内眉头处看着那春雨滋润着院中的各色花草,那久未打理得花花草草,在雨中滋润出了鲜亮的颜色,仿佛那出生的生命,看着鲜活又可爱。

刘义隆站在殿门口望着她神情淡淡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彭城时,她坐在廊下赏雨看书的日子,那种时光慢悠悠,浅草峥嵘的岁月,她一尘不染的眸子,还有浅笑嫣然的容颜,最是叫他终生难忘。

他试想她会抬眸迎着他粲然一笑,甜糯的声音里,唤出一句:“义隆。”

可齐妫抬眸时,看着门口的他,脸色瞬间就变得冷漠起来,转而缓缓起身,向屋内走去。

刘义隆心中一滞:她这气,可是生得够长的。他一直都是这般想,女子生气是有的,但总有一日,它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去消散的,所以,他相信她,会在时间的某个点上,会重新对他展露笑容的。

进屋之后,见着她已经合衣躺下去了,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一般。刘义隆叹息一声,坐在床边看着她的依旧小巧精致的脸蛋。

齐妫只装作是睡着了,不想与他有任何的言语。

“月儿,月子期间就不要在为夫的气了!毕竟对身子不好。你若执意要生我的气,那便等到月子过了再生气也是不迟。”刘义隆抚过她的脸颊。“为夫总是要谢谢你的,这些日子以来,你辛苦了!为着我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齐妫的睫毛闪动了几下,却依旧是不言语。

“过两日我便要去江陵了,咱们在江陵待的时间长,我记得你尤其喜欢那边的景致,只可惜你现在月子吹不得风,不然我定是带你前去了。”刘义隆一个人叨叨絮絮地道:“你若有什么想要吃的,我倒是可以给你带些,管保你吃个够了。”

她什么都不要,只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儿。

“我知晓你想咱们女儿了,可是孩子现在还不能带回这边,但为夫答应了你!等一切稳定之后,一定会将英娥带到你身边来。”

她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这心心念念的事情,实现起来,却总是遥遥无期。

“对了,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刘义隆继续道:“这后宫暂时也无人打理,不如便将长姐请进宫来,她一向擅长此道,不如就让她帮帮忙,说不定你瞧着,也能学到许多东西呢!”

“不用了!你直接全数交给她就可以,我自落得清净便是。”齐妫突然出声道。

刘义隆却是笑了。“听着你这意思,竟是不肯将此事交与了她去可是?”

“皇上误会了!臣妾是真心实意不愿意。”齐妫睁开眼睛看着他淡淡道。

刘义隆含笑看着她的眉眼。“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的,暂时还是要请她来帮忙的,毕竟你现在身子弱,不能操劳,等好了之后,也会自然交给你的,长姐有时说话虽然难听了些,但毕竟是你我的长姐,能担待便多担待些罢。”

“岂敢!”齐妫吐了两个字,便当下盖着被子真的睡过去了。

刘义隆无法,只得起身离开了去。

路过华林园,竟是又瞧见那潘惠儿与一众美人在林间嬉戏的,那样春意盎然的景致配上这一个个青春年少的,面孔娇嫩的女子;那莺歌燕舞的声音陪着女子一声声娇俏的欢笑声,当真是看着忘却了烦恼去。

那记忆中的童月,也曾经是这般的可爱与美好,只是

“参见皇上!”一群女子走了上来,施礼道。

刘义隆回神,瞧着她们那一个个含笑的脸蛋,点头道:“都起来罢!朕这段时间要出宫一趟,你们在后宫便是要听从皇后娘娘与会稽公主的安排,切莫行错了规矩,若回来之后,有谁在这后宫当中作乱了!朕定是不轻饶去!”

众女子称是。待刘义隆离开之后,几个女子便说笑了起来。

“听闻皇后娘娘与皇上闹矛盾了,几日都不曾说句话呢!”殷美人掩嘴含笑道。

“殷美人万不可乱说了去!皇上与娘娘乃是伉俪情深,就是小吵小闹也是有的,没得还想着他们从此就不好了?”潘惠儿严肃道。

众人看着潘惠儿,知她一心想往上爬,却不想她竟还能站出来替皇后说话了去。

“你也别帮衬着谁,谁不知这后宫内,皇后是个厉害的?守孝期间说不能临幸任何人的,结果那皇后娘娘,竟是连皇子都有了,这般来,谁能比得过她去?”一旁的高美人道。

“可不是,若说起专宠,谁人比得上娘娘了?一定是要比起来,自然也就只有潘美人你了!幸得你倒是与皇上说过几句话,像我们这样的,不过就是打算在这后宫中虚度了年华的。”谢美人有些鄙夷地看着潘惠儿冷笑道。

那潘惠儿本就在这宫中待过,知道言语上的随意,随时都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当下也只得道:“各位姐姐也是听我一言罢!此话再是不要说了,莫说皇后本就是这后宫之主,专宠又如何?就是不专宠,你们难不成还想爬到她的上头去?莫不是不想要命了罢?”说完便是甩袖而去,懒得理会那众人在里头说三道四了去。

那谢美人冷眼看着她独自一人离去,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你们别瞧着她这般说,只怕她是最想爬到娘娘头上去的那一个了!瞧瞧那狐媚子的模样,成日里将自己打扮得像极了娘娘,偏是知道皇上就能瞧上了她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西向伐荆州 “你还别说,这潘美人本就长得算是出挑的,如今这般一打扮,倒是更加不错了。”那殷美人依旧掩嘴含笑道。“我呀!就不能这般了,只能学着温温柔柔的,不讨人厌就行了。”

高美人个儿高挑,但五官在这几个美人里头算是差些的,贵在身段好,如今听着殷美人这般说,便道:“岂可妄自菲薄了!当初都是皇上亲自选进来的,自然都是错不了!若真是最后谁攀得高些,那也是个人缘法,各人只顾如愿活着便是。”

众人也都是觉得颇有道理,且都是青春年华,心中虽不愿将这貌美如花的年纪付诸断井残垣了,却也而不肯低眉颔首恳求了去。

那谢美人更是个冷淡性子,最是看不惯潘惠儿那种本就是有心的,却是要装作无心。当下领着丫鬟也自顾离了去。突然就转头望着一众美人,淡漠道:“你们若想日后安生些,只怕还是要结交结交这位潘美人了。”说完撂下众人便去了。

十日晚间,刘义隆又特特来瞧了瞧齐妫与刘劭,刘劭便是齐妫刚生产下来的皇子,刘义隆细细瞧着他的眉眼,分明将来就是个俏儿郎的,竟是被他们说得那般不堪,又兼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喜欢得不行,倒是比齐妫多了一份喜爱了去。

但齐妫却依旧是淡漠的模样,对着刘义隆依旧不肯致一言一词。刘义隆也只得叹息放下手中的孩儿,转身离开了去。

十一日晨间,刘义隆命令王弘与彭城王刘义康留守京师,进驻中书下省;侍中殷景仁也负责留守京师,会稽长公主刘兴弟住进后宫,总管后宫事务。

说起刘兴弟总管后宫之事,当初便是她本人提议,言说皇后如今刚刚生产,身子虚弱,皇上又要西征,宫中便无人打理,当下便让刘义隆举荐宫中的美人来dài li了此事。

刘义隆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若真如她所说,将后宫暂代给其他的美人,那后宫必然会流言遍地言说他是要让后宫易主了;而那些个美人自然也是要争得头破血流的。所以最好的计策便是将这位置暂时让长姐代替,一则她到时可全身而退不受干扰;二则她作为长辈,在后宫自然也是无人置喙了去。当下便就决定让她暂代了去。

其实刘兴弟自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当即也毫不含糊地答应了去。

进入后宫之后,有心人便想着那齐妫是不是因为与皇上闹矛盾了,所以现在不想要她管理这后宫了。

如此下来,那刘兴弟暂住的寝殿便就络绎不绝了去。

但唯独潘美人没有来,刘兴弟早便听闻这潘美人长得像极了齐妫,心道又是一个狐媚子,堂堂长公主在这里,她竟然不来拜会?这也是胆子够大了去!

却不想日落时分,那潘美人领着启儿拿着一盒子东西,缓缓而来。

刘兴弟冷眼瞧她,果然是有几分像那皇后了去,只到底性子不如皇后冷淡。

“惠儿拜见公主。”潘惠儿上前施礼,接着道:“本应该一大清早便是要来的,但素日里听闻公主喜欢吃那一口桃花糕的,便从早上忙到了现在,可上是做成了,虽是不成样儿,到底是赶上了孝敬公主的时间了。”

刘兴弟倒是不知道她会有这么一出,道:“倒是你有心了。”

潘惠儿让启儿呈上去,依旧笑道:“公主言重了,手艺极是粗糙,公主不嫌弃便是。”

刘兴弟听着她这言语,倒是颇为体面的,当下便让她坐下,微微含笑道:“说起来,我也是年岁大了,本不该来管了这事情的,后宫本就是个是非多的地方;但怎奈我那弟弟坚持了让我来管上一管,却也是无法了。”

“公主正是好年纪,有气质又有才德;做事也已经是熟稔了,自是手到擒来;不像我们等,都是些不懂事的小丫头,碰见事情,只能是干着急,能处理的都是十中一二九十定好的了,想我这种,只怕是一二都及不上了。”潘惠儿微笑着奉承道。

那刘兴弟听着却是非常受用,想若那皇后有半分她这样的言语得当,自己也是不来这后宫搅和了。“那往后,便是要美人也多多协助了。”

潘惠儿喜得赶紧起身道:“公主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地位颇低的美人,自一切都听从公主的安排便是,其他的,实在是做不来了。”

“无妨,这宫中之事岂是一下都会的,不过都是慢慢来的。密跟着学学,只怕日后用得上呢!”刘兴弟暗示道。

潘惠儿简直就是喜不自禁,赶紧颔首施礼道:“是。”

且说谢晦将何天承留守在江陵,自己从江陵东下,抵达江西口,到彦之的军队已经开进了彭城洲。庾登之正守着巴陵,胆怯不已,根本就不敢前进去与到彦之有正面的冲突。

当时正值春雨连绵,数日不得消停,参jun1 jg告庾登之。“我们遇雨,敌人自也遇雨;但是开往这边的征北将军檀道济却不会停歇下来,檀道济乃是沙场老将,实力强大,若我们不此时与到彦之来一场决战,待檀道济到了,便是没有希望赢得胜利了。”但庾登之却是依旧以各种借口并不出去迎战。且叫人背着茅草袋子,言说是要用火攻,烧毁敌人的战舰;用火攻便需等到天晴,便如此一拖再拖。谢晦却是同意了他的做法,当年赤壁之战时,也是用的火攻,此次也可借助江陵之险,风向之便来使用了火攻。

直到十五日之后,才派出中军孔延秀进驻彭城洲的将军萧欣,打败萧欣,有进驻彭成洲官军营垒阵地,一举攻克了去。

谢晦顿时得意得不行,上疏为自己辩护,夸耀自己军事上的胜利,且张狂道:“皇上如果把‘四凶’斩首了,把‘三监’的人头悬挂在宫墙上,我就立刻停止前进,退兵回荆州!”

一时之间,到彦之所领的军队当中,看到这等战况,都主张赶紧退走,以现在谢晦的实力,他们前来的这一对人马根本就对挡不住。

但到彦之却愿意退到隐圻,观察前面的动向。

然,当谢晦听到军中有传言说檀道济已经率领朝廷重兵前来攻打自己时,却开始慌神了。心中既是愤怒又是紧张。“想当初,徐羡之将我安排在长江上游,把檀道济安排在广陵,手中皆握有重兵,便是确保我们这几个臣子安全无虞;却不想如今檀道济竟然来杀自己人!实在是可恨了!”

底下的人也都惶恐不安。

“檀道济与我曾经一起西上伐秦,算是知根知底;他的计谋与战场上的实力,实在是不能小觑了!”谢晦囔囔自语。一时之间不知是退是进,退则死,进,现如今只怕也是死。

檀道济大军开到隐圻,立刻与到彦之的军队合兵一处,战舰沿岸停泊。

谢晦看着对岸的战舰数量并不多,便将心稍微放安了些;想来此番檀道济前来并未带领多少军马;所以,竟是等檀道济进行了休整。

刘义隆站在江边上,看着对岸的情形,对着身边的檀道济道:“可有什么好办法渡江?”

檀道济眯着眼睛看着傍晚十分的江水,晚霞初照,江面上泛着红色的水光,那水波却是徐徐往对岸涌去。檀道济心中一喜,轻声道:“皇上可是看见这水波的方向了?”

刘义隆听闻,垂眸细细查看了一番,果见那水波慢慢向对岸靠过去,激动道:“可是可以借助风力,将我们的战舰送到对岸?”

檀道济点头。“皇上英明,等到晚间若是风还大些,便是完全可以将风帆满张了。”

二人言语都是心中一喜,谢晦他现在正是势头正旺,如实此番再不对他进行一番打压,只怕他是要得意忘形了。“但却也不可小看了他去!确实如檀将军所言,谢晦此人有一定的谋略。”

晚间,果然东风大起;刘义隆站在甲板上,看着每一艘战舰上风风帆都鼓起,战舰很快载满了将士向对岸使去。

待谢晦的人反应过来时,刘义隆的战舰已经抵到对岸了,将沿江一线团团围住。

谢晦大惊,一时无了主意;而底下的将士见主帅没了主意顿时时期涣散,军心沮丧;战舰继续挺进,排列渡江;那谢晦的军队却一触即溃,全军打败。c

当是时,谢晦只得借着夜色的掩护,逃亡巴陵,从那里找到小船潜回江陵。

经历过虎牢关的失败,如今见着这所向披靡的状态,刘义隆禁不住兴奋道:“檀将军果然是一代神将!所到之处,竟使得敌军如山倒。”

檀道济颇受感动,却道:“此番到将军也是处理得当,若是他听从了其他将领的劝说退走了,那我们这次便没这般容易就将谢晦赶跑了。”

到彦之摇头,认真道:“檀将军不必夸我,跟着檀将军也是张见识了!”

二人又是互相恭维了一番。

刘义隆当初派了刘粹从陆路派起兵去攻打江陵,周超开始向谢晦领了三千兵马,后又周边的人来投奔,竟是增加到了一万兵马;听闻刘粹前来,便想着当初说下的立下战功之事;当即正面迎敌,竟是将刘粹打得打败了去,损失惨重。

刘粹当下只得停住,不敢前进。直到听闻谢晦战败,方才退兵返回建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添油加醋 谢晦潜回江陵之后,心中气馁,也未曾做任何部署,只向周超道歉。“周超,此事本与你无太大关系,朝廷要的是我的人头,你现在可前去到彦之的营地投降了去。”

周超抿嘴不言语。

“你不必顾虑我的感受,你对我的这番情谊,已是够了!到彦之与我有旧,自然也不会为难你的,你且去了,或可保住一命,届时你可说是我胁迫你的便是。”

“将军。”周超叫了一声,却没有了后话。

“何承天说了,如今我便是打算北上去投了魏国便是。你且去了罢。”谢晦有气无力地摆手道。

是夜,周超舍弃;了他所有的部下,留给了谢晦,自己独自一人前去了到彦之的营地投降去了。

谢晦却在当晚将身边的人全都散尽了去,携同谢遁等一起北上逃亡而去。在刚刚抵达安陆延头时,便被抓住了,用囚车送往了建康。

到彦之自然也未善待了前来投降的周超和何天承。

直到刘义康留守京师时,谢仪琳才知晓自己的父亲造反了。当下便要出城前去江陵。

“你现在去算什么?你跟着一起造反?还是劝降?”刘义康叫身边的拉住了她,问道。

谢仪琳挣扎着蹙眉看着他。“你自然无关紧要!那又不是你ide父亲!”

刘义康气得不行,道:“你这话说出来便是不像话了!他死你的父亲不错!但是他是朝廷的叛贼!你让我怎么办?”

“你没有办法可以,你拦住我却是什么意思?”谢仪琳恼怒道:“在我来建康之前,并未觉得父亲有谋反的心思,许是叫人陷害了也未可知,朝廷为何不查个究竟?”

“如何查?现在他都率领两万兵马东下了,你倒是说说如何查?这明白的事情,还需要查么?”刘义康堵她。

谢仪琳竟被他说得一时无语了。

“你现在去你觉得你能叫他放弃了?他将那东下的军马又折回去?”刘义康质问道。

“可那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谢仪琳心有不甘。“若是我此番不去,你他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刘义康却是也不再与她争辩去了,命人将她锁在了房内,便自己去了朝中处理事情去了。

且说自刘兴弟进宫之后,后宫的一切事宜都由她掌管了去,竟然连着本应该去坤德殿请安的美人们,竟也不去了。

苗禾真真是看不下去了,道:“这公主也是奇怪了,难不成连美人都不需要给您请安了么?”

齐妫坐在廊下看着那雨花儿,淡淡道:“请安不请安的,又有何妨?”

“可也不能这般啊?您瞧着这几日送过了的吃食,竟也是差了许多,多是皇上要在外面待上了几月,岂不是饭都吃不成了去?”苗禾蹙眉道:“奴婢瞧着,那公主就是觉得您是那好\性儿的,所以便专来欺负了您去。”

“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了去。”齐妫轻声道。“她不过就是喜欢控制了这些事情罢,由着她去便是。”

苗禾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道:“娘娘,您可不能这么想了,我前两日听闻,那公主与潘美人走得极近了;若是娘娘不上心,谁保得准将来会怎么样?”

齐妫转头看着她,笑道:“会怎么样?”

苗禾一时语塞。

“苗禾,有些东西,不是你奋力挣,奋力抢就可以得到的;所以你别看着后宫的人使尽了手段,却不见得能够有什么好处可得。”齐妫轻轻笑着,抬眸看见奶娘将刘劭抱了来,便将手里的书放下来。接了过来。

苗禾看着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当下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刘兴弟本就是接着此次暂代的事情,好好的治理一番皇后了去。

去不想这所有的事情,竟都是想打在了深潭中一般,未见得有半点的风浪来。当下也是佩服她真真是吃得住的。

这日潘惠儿又来与刘兴弟一道坐下喝茶聊天了来。

说着说着,便说起了齐妫殿内的那些个华丽的摆设,那潘美人是一口一个羡慕了去。

刘兴弟听出了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便道:“你若真喜欢了去,我即刻唤人全去向她要了些来。”

潘惠儿赶紧道:“不了不了!公主,那是皇后娘娘的东西,也是她的心爱之物。”

“那有什么打紧的,我之前也瞧过她殿内的物件儿,确实都是上好的,想着你们这刚进来的美人儿,自是没有的!她少个一两件的,有什么的,何况你们将来也是要晋升的,难不成她能没些个赏赐的?”刘兴弟不以为然,当即唤人前去了。

潘惠儿轻拍着自己的嘴巴,道:“哎呀!真是我的错处了!不该说这些没意思的话的,惹得公主您一定要这般劳神的,真个是过意不去了。”

刘兴弟看着她,含笑道:“我见着你也是个心思通透的,头脑也是活泛,将来在这后宫当中,便就是要你这样的。”

潘惠儿听着她这般明显的言语,当下却是不动声色,甚是苦恼道:“公主可是别笑话了我去!我这嘴笨的,说什么都讨不到好。就前些日子给皇上炖的那雪梨汤,皇上都是不愿意吃了。”

刘兴弟听着,才知道她原来早已出了手了,却是什么都未捞到而已。

那边坤德殿内,刘兴弟身边的丫鬟碧儿带着潘惠儿的贴身丫头启儿,一并就这般堂而皇之地来到了坤德殿内。

齐妫见着那碧儿一双长在头顶上的眼睛,便是看不得,但面上还是含笑,见她前来施礼,便道:“可是公主有什么事情要来找本宫?”

“公主说了,见着皇后寝殿里的好些古物甚是好看,特特唤奴婢来向皇后娘娘讨要几件去,还望皇后娘娘看到公主乃是皇上长姐的份上,赏个脸罢了。”那碧儿说得那一通话,俨然便是那主子的模样。

苗禾站在旁边也是受不住,道:“皇后娘娘的东西,自然是皇后愿意给便给了,不愿意给,自然也是求不来的。”

那碧儿斜睨了她一眼,一脸的冷漠,继续道:“皇后娘娘,现在公主掌管着这后宫,自然是后宫之人都是要听公主调配的;若皇后娘娘都不愿意听了,那底下的人还能管教了不成?”

齐妫当下面色一沉。

那苗禾立即会意,看着碧儿,冷声道:“皇后娘娘愿意不愿意听公主的,那是娘娘的事情,你一个奴才下贱的,竟是在这里吆喝了?这后宫中有你这样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的奴才,那还了得了?”

碧儿眼见着便是要吃了亏去,却是依旧不肯低头。“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若是娘娘执意不肯,奴婢只回了公主便是。”

“那你自去回了便是。”齐妫冷声喝道。“公主是唤你来讨要东西的,你这‘讨’字何来?你这般模样,倒是本宫要讨你的了去?”

那启儿识趣,赶紧拉着碧儿跪下,忙道:“娘娘息怒!奴婢在这给您认个错儿,确实是公主瞧着您这里的物件儿甚是讨喜,想是娘娘若肯割爱,奴婢回去也是有个交代的。”

苗禾转眼看着不动声色的齐妫,心知她正是在考量这话的意思呢。便上前道:“二位姐姐的意思我家娘娘自然是明白的,但是却也莫要忘记了,娘娘才是后宫的正主,日后这后宫的一切事宜,还是得由着娘娘来处理的,万事不错绝了才是好的。”

“姐姐说得对。”启儿伏在地上,转而对着齐妫道:“只娘娘给奴婢们一句话,使得我们不挨板子,便是千恩万谢了。”

齐妫的脸色缓和了些,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却是依旧不作声。

“奴婢刚才出言冒犯,还望娘娘见谅!奴婢知罪了!”那碧儿伏在地上终于是发话了,心中却是堵着气儿出不来,只恨现在公主不在场,若是在的话,必是不叫她好过的。

“既是你都这么说了,苗禾,去将博古架上的看得上眼的,给公主拿几样罢!”齐妫一副慵懒的模样,她倒是要瞧瞧,长公主她倒是想在这后宫做些什么来着?

刘兴弟瞧着碧儿端着的几样东西,虽算不上好物件,却也颇为精致,递给了潘惠儿,笑道:“都给你了罢!摆在显眼的地方,也是看得的。”

潘惠儿受宠若惊,连连称谢,道:“公主厚爱了!都不知要如何感谢了公主去。”

“以后自然有需要你的地方的。”刘兴弟浅笑道。

那潘惠儿便赶紧离开了去。

刘兴弟的神情顺便变了下来,问道:“碧儿!这些东西可是你挑的?”

碧儿摇头。“公主,那皇后的性子厉害着呢!哪里会让奴婢去挑?”

“她这分明就是在打我的老脸!这些个小物件的,她也给我了去?殿内那么些东西,就不能给一件看得上眼的?”刘兴弟气极。

其实说起这拿来的几样东西,确实是齐妫平日里还算喜欢的几件,但有些本就应该是放在坤德殿才合适的,那些代表着地位的东西自然不能随便给了人去!

那碧儿听着自己的主子也是生气的,便是有了胆子,道:“刚才奴婢去那里与她说明要她的几样东西,她竟是甩了好些脸子给奴婢看,奴婢是不打紧的,只这脸子甩在奴婢这里,却是有心打在公主您脸上呢!”

刘兴弟气得心中一阵乱跳,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这后宫终归还是她的,谁也管不着她去!”碧儿添油加醋的,唯恐天下不乱。“说公主您不过是暂代而已,万事自然还是她做主。”

刘兴弟本就因着上次见她,刘义隆太过于宠她而不喜欢了她去,这会子她竟然还想骑到自己的头上来?甭说自己现在还是在暂代,就算不是,却也是皇帝的长姐了去!岂有不尊敬的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放手是不是就不爱了? “走!我们去给这皇后娘娘请安了去!”刘兴弟眉头拧紧,目光泛寒,迈步便出了寝殿,朝着坤德殿而去。

齐妫当下正在逗着手里的孩子,每每看着刘劭眉眼,似那清风明月,却叫她恍如见到他的那一刻,美好得如那殿外春光,爱得叫她如痴如醉。可到如今,却是增加了那数不清的惆怅来。

刘兴弟抿嘴走进坤德殿,见着她一副无事人一般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出,刚下道:“我来给皇后请安。”

齐妫抬眸,见着刘兴弟穿着正式的宫装,又听了她说出来的话,刚下赶紧站起来道:“姐姐说笑了,哪里需要您来这里。这些日子她们都是不来了,姐姐本就不应该来请安的,倒是折煞我了。”这话意味明显,是在告诉刘兴弟:这后宫连美人都不需要向本宫请安了,你掌管的后宫,可见也就是这般样子;如今你自己虽是来了,但你本就不该来的。

那刘兴弟哪个阵势没见过,自然也是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的,当下冷笑道:“哪里敢不来,若是叫我的丫头来,只怕皇后又是要责骂了去的。”

齐妫扫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碧儿,含笑道:“原是我得罪了公主的丫头,倒是我疏忽了,不知公主的丫鬟也是这般金贵的。”

刘兴弟听着她这满是hu一 yà一味的呛着自己,冷声道:“今ri běn就是我来向你要东西,你责怪不了我,倒是来责怪我的丫头;到头来还不是想编排我的不是么?”

“姐姐息怒!我哪里敢啊!不过是这丫头说话,当时好几人都在场,倒是未将我这皇后放在了眼里。”齐妫忍住心中的火气,脸上含笑。“若是姐姐一定要因着这事责怪于我,自也是无话可是,怪就怪在我出身不如一个丫头罢了。”

刘兴弟当真恨不得一个巴掌扇出去,却是怒极反笑。“你也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

“对!可如今我也是贵为皇后了。比丫头自然还是要金贵的。”齐妫毫不留情面地道。

说得好!这嘴巴子,真是够厉害了!先前竟是不知,这一直默不作声的她,竟然还是这般强硬的嘴了去!刘兴弟冷声笑了笑。“今日我管着这后宫,你便也少不得要委屈了!”说完对着碧儿道:“碧儿,去将这宫中好看些的物件给本宫找几样出来。拿出来充公了去。”

“娘娘——”苗禾看着刘兴弟那架势,分明就是要掐起来的意思。

齐妫冷眼看着她,低声道:“不必计较,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

“我祖上一直都奉承勤俭的,你在这坤德殿住得这般奢华,皇上竟然都未著半句不是,可见是将你宠坏了!”刘兴弟细细打量着那雕梁画栋的殿内,还有各色架子上摆设的古董玩物的,细细看去,皆是精雕细琢,那一件件玉器,竟都是上品了去。

“这原本就是营阳王王妃的寝殿,后我搬进这里,并无做多大的改变,今日姐姐一定要将这里都清理了,我也是无话可说。”齐妫干脆坐下来继续与摇篮中的刘劭逗趣着。

刘兴弟原想着她刚才那一番言辞犀利的,此刻定是要与自己吵上一番的,却不想她竟然就这般偃旗息鼓了。

那碧儿得令早已在妆奁前翻动了起来,将那些用上好的锦盒装的东西都悉数拿了出来。

这分明就是在搜宫!齐妫气极,当下使了眼色给苗禾。

苗禾一个箭步,将碧儿手里的几样东西如数全都拿了过去,冷冷道:“碧儿姐姐,这是娘娘的首饰,不是连这个也要收了罢?若说起来,您这等同于是在搜宫了!娘娘的宫中,除非是有圣旨,若不然,岂是能随你想搜就搜的?”

刘兴弟拿眼瞧着那依旧眼皮都不动一下,在逗着孩子的齐妫,道:“首饰自然也是不能用太贵重了的!”

“是么?姐姐不会是想说,若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首饰,竟然也是要充公的?”齐妫依旧不抬头。

“皇后,你莫要忘记了。这是刘家,你既已嫁入刘家,自然所有的东西都应该归刘家所管才对。”刘兴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齐妫抬头望着刘兴弟,笑道:“是么?那姐姐现在既是已嫁入了徐家,怎可还在管着刘家的事情?且还是本宫的事情?就算是搜查,不说姐姐不能使了这项权利;就算能,却也是要圣旨。不知姐姐可否能给本宫瞧瞧呢?”

提起徐家,那刘兴弟突然就泪眼婆娑了。含泪道:“竟不知你是这样歹毒之人!我年轻守寡,你竟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我帮衬着弟弟给你管着这后宫,你不谢我便罢,竟是拿出这样的话来伤我?”

齐妫本也未打算去戳她的痛处的,但从妆奁里拿首饰出来是什么意思?当真以为这后宫就是她的天下了?瞧着她那般模样,心中又是同情又是嫌弃,对着苗禾道:“你给碧儿两件罢!总归我少戴些便是。”

那苗禾也是知道轻重的,将装有那和田玉手镯的那盒子留下,余下的,便全数塞给了碧儿,打趣道:“给姐姐便是,他日若是少了,尽管还来,皇后娘娘别的没有,就是不缺这些东西。”

那碧儿见着自家主子都泪眼婆娑了,当下也是六神无主,接了那一堆东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去。

待刘兴弟走后,苗禾实在是看不下去,道:“娘娘,您这样放纵了她!只怕以后这后宫是要大乱了去了。”

“她若真有心一直想管着这后宫,自然也是要知道收敛的;若是无心,我自会叫她不能在这后宫当中待下去的。”齐妫平静道:“但,苗禾,我却是最讨厌这种斗争了去,总也想得不甚明白,这后宫的女子,到底是为着什么这样互相斗法了去?今日这事,除却那潘美人,再是无其他人了。”

苗禾跪在她的身侧,轻声道:“娘娘,其实她们比不得您,您当初嫁给皇上,自然是想白首相携的;但这后宫的其他女子,他们则是从进来起,从未得到过半分的喜爱;自古美人爱英雄罢!皇上乃是世间天子,自然没有人不仰慕的。”

齐妫转头看着她,眸光清亮,问道:“那你呢?”

苗禾被她这般逗得羞红了脸,道:“娘娘何必打趣了奴婢呢!奴婢是野草之命,只愿将来出宫了,能够安心过活便是。”

齐妫点头。“嗯,是应该这样。”转而又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我总也想着,若是爱也是能挣来的,放手是不是就不爱了?”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苗禾眼神无辜地看着她。

齐妫一笑,便也不再言语。

且说自谢晦那日被囚车送回建康,便被孔延秀c周超等一同被斩首了去。

刘义康听闻了此事,心知再不将谢仪琳放出来,便是不合情理了;这日晨间,便将谢仪琳从房间内早早地放了出来。

谢仪琳披头散发地瞪着刘义康,冷笑道:“你满意了?”

刘义康正色道:“我有何满意不满意的?朝廷要犯已经被擒,自然是好事;但于我而言,却是岳丈大人,实在是悲喜交加了去!”

谢仪琳面色冷静,也不与他计较了这些,道:“带我去!”

“你不稍作打扮?”刘义康见着她披头散发就算了,还光着双脚,看着叫人瘆得慌。

“我是去见我那快要死的爹!你当我应该涂上胭脂水粉,穿上华美的衣衫不成?”谢仪琳冷声道。

刘义康当下也冷静地安排了马车,将她送到了处决西市口。

三月的阳春,淮河边的柳絮飘飞,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朱雀桥在温暖的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那是经过岁月打磨之后,留下的光辉;走过朱雀桥,两边的街市热闹非凡,各种商铺敞开着门面,招揽生意;街市上行走着各色服饰的人们,操着各色不同的口音,听来既陌生又熟悉;谢仪琳想起离京之前的景象,到现在,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下马车看着跪在法场上的父亲,时年才三十有六的父亲,本正值中年,正该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此刻却凌乱了发丝,邋遢了胡渣,眼眸无光地跪在那里。

谢仪琳的鼻尖一下就酸了起来,却终归是不肯落泪,赤脚走上前去,看着自己的父亲,喊了一声:“父亲。”

谢晦缓缓抬眸,见着自己青春年少的女儿此刻正毫不顾忌自己形象地赤脚而来,颤声道:“仪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作为一个父亲,原本以为赌了她的一生,能够得来自己下半生的安乐,却不想就算是赌掉自己的孩子,皇上所要的,还是逃脱不掉。

谢仪琳看着那一瞬间沧桑了许多的父亲,心中痛得无以复加,想至此,便是阴阳相隔,却终究心中有太多的不解。“父亲,大丈夫本应战死沙场,为何父亲您却要在这市上被斩?!”

谢晦垂眸久久不能言语,半晌才道:“女儿啊!这世上的事情,从来不是你我说了算。”

“你若一心为国,又怎么落得如此下场?”谢仪琳不解,她只知晓在这世上,无需弯弯绕绕的活着,随着性子洒脱便是自在。

她自然不知晓这朝中的水有多深,这世间的事情,有几多是没有办法去用东西去衡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会忍不住打人 谢晦却缓缓地勾唇笑了一笑。看这自己单纯得近乎透明的女儿,道:“孩子,若是以后能够远离了这朝中是非,你便远离了去,你的性子,不适合在这里。”

“可您呢?是不是也不应该在这里?”谢仪琳忍着悲痛道:“您不是应该出现在杀敌的战场上的么?不应该是在战场上与敌军英勇杀敌的么?”

谢晦听着自己女儿的质问,仰天长叹了一声,道:“你走罢。”

刽子手手起刀落,父亲的头颅落地,谢仪琳握着自己的嘴,让自己不出声惊叫,是!她是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刽子手杀死的,看着他的头颅与他的脖子分离的,看着他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染红了他跪这的地面她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刘义康将将睁开眼睛,却见着谢仪琳缓缓倒了下去,慌忙之中,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谢仪琳调整了呼吸,强忍着心中的痛,咬出了两个字。“回去。”

刘义康见着她眼眶竟无半点泪光,脸上无半点泪痕。当下却是惊讶不已:她果然是个心硬的;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杀,还能不流一滴泪水。

是夜,谢仪琳自己搬来了梯子,重新爬上了屋顶,抱着四坛子酒。长袖扫过,便坐在了屋顶之上,手中抱起一坛酒,掀开了酒盖,竟是将那酒壶举过头顶,倾斜了酒壶,叫那酒倾泻而下,直入自己的唇中,或是缓缓流入衣襟处,散落各处,得来一片清凉。

三月的晚风,吹在庭院中的厚朴树上,枝叶在风中摇曳,花朵在风中飘香,夹杂着院中其他的花草之香。谢仪琳两壶酒下肚,闻着空气中的馨香,突然就泪落了,却又似乎不肯叫它就这般无辜的伤怀了去,接着将那第三壶酒直接灌入自己的嘴中,似要生生堵住那快要窒息的痛,软化了那梗在喉中的刺待将第四壶酒灌下去之后,她果然是醉得不行了,已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屋顶上还是在房间内了,冷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寒颤,却又倔强地伸手指着天空,淡漠道:“你莫再作怪!我从不饶无耻之人!”就连自己的父亲也是一样!他既无缘故地反抗朝廷,便是这世上无耻之人,只因他是我的父亲,所以,刚才的那一滴泪水,算是为他而哭的,而后,再不会如此!

刘义康站在庭院的暗处,看着她爬上屋顶,吓得心惊肉跳;再看着她将手中的酒一一饮尽;看着她站在屋顶上豪气直指苍天;他心中倒是颇为感叹。

转眼却见她摇晃着从梯子上下来,直奔了房间,只听得那细小的声音,刘义康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将门反锁了。

两日,门内没有任何的声响,甚至刘义康以为她是不是在夜里偷偷出去了,其实根本就不在里面了,若不然,为何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且每日吃饭,三儿前去唤的时候,都未有任何的回应。

或许是走了。刘义康看着紧闭的房门摇头想着。她大概是想出去了解一下她父亲真正的死因,倒不是不可能的。

这般想着,到了第三日,刘义康干脆便不再使人去叫她去。想着或是真的走了罢?

却不想第三日清晨,门上突然响了一下,她突然从里面出来,虽脸上未施粉黛,但身上却是已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鞋子也穿好了;头上随意地打理了一下;也不与任何人说话,直奔了餐桌,自顾地吃了起来。

刘义康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道:她这般模样就好似前几日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了?

谢仪琳却是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刘义康对她惊异的表情,吃饱之后,才抬头看着他,道:“把府中的禁卫军给我。”

“那不行。”刘义康出口便拒绝了去。“这禁卫军是保护整个王府的,你拿去做什么?”

“训练!”谢仪琳简短地道:“我自知晓是用来做什么的;你既没有时间训练他们,给我便是。”

刘义康边吃边摇头道:“不行,这禁卫军我一早便安排了人的,自然不可能将他替换成你的,且你一个女子,就不必将心思花在这上头了。”

“为何不能?”谢仪琳看着他质问道:“你既是给一个外人能给,为何就不能给你妻子去了?”

刘义康一口粥喷了出来,抬头认真地看着她,禁不住问道:“你,将我当成你夫君了?”

谢仪琳抬眸看向远方,轻声道:“至少现在是。”

刘义康重新盛了粥,继续吃道:“现在是,不会是打算接了禁卫军之后就变成不是的罢?”

“我岂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谢仪琳蹙眉叫道。“你若是执意不肯,我自会想其他的法子,给自己装备一支军队的。”

刘义康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保护自己!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便是自己。我不争不抢,但是若有人敢要欺负了我去!自然也是别想好好地活着。”谢仪琳冷静道。

她大概是自己见过的想法最搞笑的一个人罢?刘义康忍不住笑了笑。“你别多想了,就算是将这府中的禁卫军全数归你管了,也不是能保护不会受人欺负的,比如。”刘义康凑近她。

却话都还未说,就被她一掌给打了回来。

刘义康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这死女人!竟然伸手打自己?!还打自己的脸?!她不要命了是吗?

“我非故意的,你不能靠得那么近,我会忍不住打人!”谢仪琳讷讷解释道。

刘义康扔下碗筷,起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你休想!”撂下这句话,他才觉得舒坦了许多。

刘义康一径便进宫了去,与刚从芜湖回京的刘义隆探讨现在朝中该如何任用人才。

“四弟以为,那谢灵运是个文采了得的人,只因性子散淡了些,在朝中并不讨喜,所以才会遭贬黜的。如今皇兄不妨还是启用了他,也是证明朝廷任人唯贤。”刘义康建议道。

刘义隆点头,轻声道:“此前你皇嫂也曾经与我讲过谢灵运此人,最是放荡不羁,在文采斐然,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说完暗自叹息了一声,又道:“说起这个,倒是想起在江陵时,你皇嫂曾经建议我办了学堂,觉得确实是个不错的举措。”

刘义康本就对这位皇嫂甚是喜爱,如今听闻刘义隆说着,她竟然也是个头脑非常了得之人,当下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了去,便道:“皇嫂的想法倒是不错的,皇兄若是愿意,倒是可以在京师之地再行推行学堂之风,使得寒门出仕子,也能效力朝廷了去!”

刘义隆想着自己兴冲冲从芜湖回来前去见齐妫,却不想她去是闭门不见了去,问起那苗禾才知晓,原来是在自己走后,长姐给她使了不少的绊子,心道自己思虑不周,当初长姐就不甚喜欢她,这次铁定是要给她难堪的。

“若皇兄愿意继续推行这举措,臣弟倒是愿意去帮这个忙了去。”刘义康见着他沉默不语,便干脆将自己推了出去。

刘义隆回神,抬眸看着他,点头道:“倒是我在与朝臣们商议一番,若是确实可行,却也不妨试上一试。”

且说刘兴弟自那日因着齐妫将她气哭了之后,心中更是对她愤愤起来;对着碧儿道:“将那些东西全数都扔了去!别说是这些小玩意儿!就是再金贵的!只怕我也不稀罕了去!”

碧儿看着摆在桌面上的好几样首饰,虽算不得很是值钱,却贵在样样都很是精致,能显得这主人对生活的热爱和那份淡雅的心思。当下还是忍不住翻上一翻了去。

刘兴弟看着她那副舍不得的模样,心中便是气愤得不行,伸手甩向桌面,将那些首饰全都扫到地上去了。对着碧儿喝道:“怎么?平日里我赏你的东西还少了不成?偏生看着这些东西你就不起开眼了?”

那碧儿颔首跪在那里,不敢作声。

刘兴弟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冷声道:“真是个贱命的奴才!这点东西若是给你了,便是要被收买了去?”

碧儿也不敢去抚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伏在地上道:“奴婢不敢!奴婢一直中心公主,绝无二心!”

刘兴弟冷眼看着她。“你记着你今日说过的话便是!”说完便甩袖起身而去。

碧儿蹲在地上将掉落的首饰一一收了起来。却突然看着一个首饰盒内落出一张纸卷,顿时心中一喜,赶紧起身冲着脚已经迈出去了的刘兴弟道:“公主!这里有件可疑的东西!”

刘兴弟疑惑转头,见着她手上举着一张纸卷,当下便折回身,待碧儿将纸卷递到她手上。

她匆忙展开了手上的纸卷,看着上面的字迹与最后的落款,当下便是一声冷笑。将纸卷重新卷好,放入袖中,道:“没什么,你将这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干净,别是少了一件,届时都还了她便是!”说完便重新转身快步向外走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纸卷 碧儿不识字,但看着她的表情,只怕也应该是一条重要的讯息,当下想着,总算是为她立功了。

自徐逵之战死之后,她的性子越发的乖张了;碧儿跟着她的这几年里面,常常便是向在坤德殿内一般喜怒无常,一说起丈夫的事情,便是突然悲伤至极的;一旦忘却了,却又开始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管着,大概是先前年轻的时候,家中的弟弟年幼,她都爱管着的缘故罢。

刘兴弟揣着这纸卷匆匆便去了前殿书房找刘义隆去了。

刘义隆则好容易间歇下来坐在椅子上假寐,心中到底是踏实不起来;想着到底如何修复了自己与皇后的关系;她定然是知道了袁太妃的死讯才如此对自己的;这件事情她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那袁太妃必然知道之前在府中传言自己不是父皇的孩子这件事情,只怕心中也有了一些确实的dá àn,但碍于自己现在是皇上,她已没有能力去阻止自己了。所以,必须下shā sh一u,才能除去后患。

刘兴弟匆匆跑了进来,对着正闭着眼睛休息的刘义隆冷笑道:“你还有心在这里睡觉呢!”

刘义隆听着是个女声,当下便吓醒了,睁眼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长姐,便赶紧起身,问道:“正价如何会来此处?”

刘兴弟坐在了旁边的小几前,对着他道:“皇上现在是一点都不关系后宫当中的事情了,这前朝的事情要管着,自己的家事自然也是要管的。”

刘义隆疑惑不解,淡笑道:“如何了?”

刘兴弟冷哼了一声,道:“这段时日,我也是未曾与你说;你那皇后,在后宫中可是有主见了,竟是对我说的话不闻不问的,当真是架子大得很!”

“长姐,皇后刚刚生产完,身子本就虚弱,加上情绪现在还不算稳定,您就多担待些罢,这些日子是辛苦了你了,弟弟在这里给您到道个谢。”刘义隆走上前来,与她对面坐着,含笑道。

“是么?我倒是没这般觉得,她心态好得很呢!”刘兴弟起身了来,走到他的跟前,将袖中的纸卷扔在他的桌前,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刘义隆疑惑地展开那纸卷,又抬头看了看刘兴弟,才垂眸看着手中的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天下之大,知己却少。落款,珠。刘义隆看着那字迹,已然是变了脸色,再看那落款,当下心中一阵绞痛,半晌方才平静下来,笑道:“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是我写的。”

刘兴弟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是吗?那不知皇上你可知这东西是我从哪里找出来的呢?”

“这个我却是不知,当初不过是写着玩儿的,却也不知最后落在谁的手上了,倘或是丢弃了也未可知。”刘义隆含笑摇头,手上的纸张拧得老紧,倒是要将那小小的纸张直接捏碎了一般。

刘兴弟见着他依旧是这般维护了那袁齐妫去,时下也是气得无话可说了去,道:“我自也只能随了你!是你也的便是你写的,不是你写的,总还是要弄清楚的好!,没得丢了这一国之母的脸!”

“是!长姐教训得是!”刘义隆依旧僵硬地浅笑着,觉得脸颊处酸涩得不行,却依旧撑着笑颜看着她。“但确实是我所写,自己写的东西,总归是有些印象的。”

“但我记得你擅长的是隶书,且不论什么情况下,都喜欢用了这隶书去,如何到时写起来了行书?且还是这般活泛的字迹去了?”刘兴弟冷声问道。

刘义隆本就心情糟糕至极,实在是不想与她再多言,却又须得应付了她去,便道:“偶尔我也练练的。只是不常写,长姐自不必担心,我现在已是一国之主,自己的事情还是能处理妥当的。”

这公然又是一个自己多管闲事?刘兴弟只觉心口堵得慌,当下狠狠道:“这事也只能是随你了!”

刘义隆重新瘫坐在了椅子上,望着手里熟悉的字迹;别说刘兴弟与他相处得并未有自己多,就是拿给刘义康,只怕也认得这是谁的字迹了!那龙飞凤舞c灵动飘逸的字体,除却他的,还会有谁?若说起这最后的落款不好解释,别人不知,自己却是最明白的一个。除却刘义真还会有谁?

她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她一早便知刘义真跟本就没有死?还是其实他们一直都慢着自己竟然还有书信的来往?刘义隆恨得直接拍向自己的胸膛:是不是自己一直都对她太好了?她反而觉得刘义真更适合她了?

刘义隆望着那字迹,脑中一片凌乱,他想要即刻去就去找到她问个明白,问问她这是如何回事?可是理智却叫他停驻了自己的脚步,若是自己带着怒火去问,不但什么都问不出来,反而会使得二人之间的隔阂更深了。

傍晚,夕阳的余晖笼罩在整个皇城之上,将那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宫殿,渲染得更加柔和;华林园里郁郁葱葱,花香四溢,草香弥漫;端的是春游的好时节,可是,他却全然不能欣赏了这些景色,满腹的心思,知愿快些到了那坤德殿,去与她谈谈心,说说真心话,讲讲,她为何身上会有这样的纸卷的?

坤德殿内传来了娃娃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有她依旧甜糯清灵的笑声;他记得她当初问他厚朴花的功效时,她便是这般对着自己的笑的,他当时只觉那笑声就像幽谷山涧,又像那浅溪潺潺,清亮得不掺杂一丝其他,叫他总忍不住去听,总忍不住去记。那里面是她还有她与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本应该是多快乐的生活呢?可手中的那纸卷,又生生将他这些美好给打断了去。

他将刘能留在了坤德殿的外面,自己缓步走了进去,院中的花草依旧,还有那大缸内的相思树,正缓缓地生长着,那是当时刚进宫时,他们二人亲手所值,它见证着他们在一起的点滴的时光。就如这每日定时出没的太阳,知晓他们过往的快乐时光。

齐妫正坐在桌前用膳,摇篮里的孩子正被她逗得“咯咯”地笑着,那带着奶味的笑声,总能叫人心中柔软了不少。刘义隆禁住苗禾打算告诉齐妫的声音,自顾坐在了她的对面,看着她竟还未察觉到自己的到来,兀自浅笑嫣然地逗着襁褓中的孩子,那模样,带着几分女子的温婉,又有作为母亲的爱怜,夕阳从她的背后打过来,将她晕染了一层昏黄的光泽,那如玉的肌肤,在夕阳下,显得更加润泽与柔亮。

齐妫感觉着有道目光随着自己移动,抬眸看着他坐在自己的对面,少见的沉默而又温和地看着自己。见是他来了,竟收敛了笑容,垂眸扶起桌面上的筷子,兀自吃了起来。

刘义隆也不作声,叫苗禾添了碗筷,坐在她的对面吃了起来。

齐妫这些日子便都是躲着他,却不妨今日他竟然这么闲,来得这般的早,倒是自己猝不及防了去。

这两日,阳夏的袁毅突然来信说家中去年遭遇了旱灾,现在粮食接济不过来了,想起母亲至今在阳夏独自居住着,父亲去世了这些年,自己竟是一直忘记了母亲的生活是依靠什么的,心中到底是觉得委屈,她本应该觉得有自己这样一个成为皇后的女儿而骄傲的,但这女儿却并未给她带来什么好处;甚至这般久,都未曾想过将她接来建康住下。“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刘义真忍住心中想要问她的事情,道:“你说。”

“臣妾的母亲年纪尚大,此前一直独居在阳夏,去年阳夏的田亩遭遇旱灾,家中十分困难,臣妾想将母亲接来建康住下。”齐妫放下碗筷,缓缓道:“放心,臣妾之前在建康有房屋,不必劳烦皇上另外安置,只是,臣妾可否将自己省下来的银两送与母亲度日。”

“本来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何须与我说这些。”刘义隆平静下来道。

齐妫却是摇头,淡淡道:“只恐倒是以为是我用了宫中的钱财,倒是叫人多了口舌。”

“谁敢多了你的口舌去?”刘义隆道:“若是说起长姐,你多担待些便是了,她年纪也是大了,许多事情总是不愿意去改变。”

齐妫一时无言。

“说起你母亲的事情,我想着每年从我这里支出万的,布匹也拿些去便是。”刘义隆看着她,认真道:“父皇一向崇尚节俭,我自然也是要效仿的,所以,虽然不多,还望你不要介意。”

齐妫怔怔望着他。“莫要起了这个头;倒是公主说起来,倒是我无处藏身了去。”

刘义隆本是压着性子在将这些话说完,如今听着她这般说,便道:“若说起那日你与长姐说话的情形,却是你也有错处的,长姐年轻守寡,本就心中颇多感伤,你却是在那当口说了她去。”

齐妫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他这一时何以变得这般,竟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心里一直念着他是吗? 刘义隆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压制不住心中的伤痛了,转而又道:“你却也不必责怪她当初的不是。若一定要理论起来,只怕你的错处还是大些。”

“是!臣妾知错!”齐妫反应过来,对着他冷声道:“她进来就在臣妾的宫中翻箱倒柜,我这皇后做着可真是可笑,现在皇上这般说,可见臣妾是错了!大错特错!”

“长姐是有错!可她也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你何必一定要与她计较呢?”刘义隆见着她竟然比自己倒是先愤怒起来了,心中也是怒气腾升。

齐妫兀自冷笑了一声。“皇上说得是!长姐不过是在搜宫而已,且不会要了臣妾的命,又有什么打紧的,只管叫她搜便是了。”说完觉得还是不解气,道:“皇上与公主一向崇尚节俭,倒是臣妾奢侈了!竟然在宫中用上了首饰什么的,竟是可以全都散去了才是。只管去钗留布衣便罢了。”

“谁与你说这些了?你赌气将自己的首饰全然给了长姐呢?算不算是打压了她了?我之前却也并未说什么。你现在倒是一口一个长姐的不是了。”刘义隆忍着怒火看着她。突然站起来将手中的纸卷展开了放在她的眼前,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其实原本想好的话不是这样的,他原本是想和她好好说说话的,可是,事情总是这样,一旦触发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去。

齐妫冷眼瞧着上面的字迹,倒是一惊,这是刘义真的字无疑,他的字一向灵动活泼,不拘一格。而那落款,便是在长安沦陷之后,舍命保住她二人的璃珠的名字,但她却竟是第一次见着这张纸卷,并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刘义隆走到她的跟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他为何会写这样的东西给你?”

“我并不知这是从何而来的,如何会知道他是否是写给我的?”齐妫坦然道。

刘义隆看着她的眼睛,可是他看不出她的眼睛里对他还是有爱!他愤怒,愤怒了若是此刻刘义真在他面前,他一定一拳便打死他去!“你不知道?这是在你首饰盒里找到的,你竟是不知道?”

齐妫这才想起自己的首饰,除了刘义隆当初送给自己的那和田玉手镯,便是全数都给了刘兴弟了。却不知这盒子里如何会有这样的纸卷。“我确实不知,没必要狡辩。”说完这话,却突然记起当初谢芸来见自己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白玉簪子,自己当时也未去细看,只教苗禾收了起来,莫不是竟是那盒子里的?

刘义隆欺了过来,靠近了她的脸,质问道:“你当真是不知道么?还是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心中一直都是念的他的是吗?”

齐妫坐在地上将手撑在身后,看着他,依旧平静地道:“皇上说这话是何意?当初是你执意不肯去帮他的,现在说这样的话还有何意义么?”

刘义隆靠近着她的脸,深邃的眼眸里一片黑暗。“你的意思是,你就是一直都忘不了他!所以,他给的哪怕只是一张纸卷,你都要保存好??那你当我是什么?”

齐妫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质问,想当初他就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自己与刘义真之间有什么的!现在他都不在人世了!他却拿着这张没人生命的东西来这里与自己计较!真真是可笑至极!“是是!我忘不了他!你满意了吗?”

话音刚落,刘义隆便欺身过来,将唇直接覆在了她的唇上。

齐妫惊讶地后退:他根本就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根本不是爱她!

刘义隆伸手将她撑在身后的手钳制住,用力往自己的怀里一推,齐妫便被他制得完全动弹不得。

那苗禾看着这般情景,当下面红耳赤,抱着刘劭赶紧出房门,临去竟然还体贴地将房门关好了,出殿去找奶娘去了。

刘义隆吸着她的唇瓣,竟是好似要将她全数吸入自己的身体内一般,伸出舌尖直探进她的口中。

齐妫被她弄得呼吸紊乱,咬住牙齿死死不肯松口了去;身子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怎奈他竟是更加猛烈了去,一手抓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用力抵向自己,那舌尖在她的牙齿上用力的撩动着,都已然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却依旧不肯松开半分。

齐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别说动弹了。

他却突然将舌尖缩了回去,齐妫得空,张嘴便道:“放”话还未说完,他却逮住空子,将舌尖顺利地探进了她的口中,一阵久违的馨香叫他迷恋不已,呼吸瞬间凝重起来,身子开始发热,某处胀得厉害;整个身子直接倒向了她,将她生生压在了地面上,舌尖却丝毫未放松了撩拨。直接环抱住了她的身子。

齐妫手上得空了,蹙着眉头挣扎着,身体却诚实地开始热了起来,整个人喘息得不行。脑海中明明是他往日的缱绻,睁开眼睛却见他满是汗水的脸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顿时心中一凉:他不过是愤怒而已!思至此,狠心将他伸在自己口中的舌尖咬了下来。

“啊。”刘义隆痛苦地低吟了一声,却决然地不肯退缩半分,那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口中弥漫着,夹杂着来自她身体内的香味;反而使得他觉得更加有快感起来。禁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伸手扯开了她的腰带。

齐妫顿觉腰上一松。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挣扎起来。

可是她越是那般挣扎,越叫他欲罢不能,动作反而更加急促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的衣衫全数退了下去。

齐妫吓得摇晃着脑袋,挣扎着叫他不能将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全都退下去,心中却顿觉悲凉:他竟是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了么?就在饭桌前,在这冰凉的地面上,他也舍得了么?思至此,他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强行将她手中握着的衣服扯开了去,随着“嘶”的一声,她衣衫被被霸道地撕碎了去

那意乱情迷的刘义隆突然听见这等声响,抬着变得火热的眼眸,看向拼命挣扎的她,眼角竟然还挂着泪珠,所有刚才那等忘乎所以的情感全都被浇灭了去,心如死灰般地怔怔看着她。

齐妫发觉他并没有了动作,睁开眼也静静地望着他。

刘义隆倏地站起来,将她身上的亵衣如数穿好,伸手将她腰间的腰带一紧,怔怔地看了她良久,突然打开房门,转身便消失在了坤德殿的门口。

嘴里还残留着她的香味和那血腥味,夜风侵袭而来,吹起了他原本就凌乱的头发,将身上的余热瞬间吹散去,突然就苦涩地笑了一下。

刘能愣愣地跟在身后,见着他衣衫凌乱的,本想提醒着他是不是应该整理一下,可看着他张漆黑的脸,最终还是放弃了去。只讷讷问道:“皇上,今夜,在哪里就寝?”

“无家可归!”刘义隆嘲讽地笑了一下。“刘能,明日记得提醒我,宣布刘劭的出生;顺便再给他封个太子!”是是是!就算她现在这般拒绝自己,还是忍不住想对她好!想着与她生的孩子也一样好,希望母凭子贵,能在长姐还管着后宫的时候,就需要忌惮她几分!自己真是贱啊!刘义隆抬眸看着那漆黑的天幕,连一丝月光都没有。

“是,皇上。”刘能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想着不应该是在皇后那里受了打击了么?如何又是要封皇子了?倒是叫他一个太监想不通了去。

翌日,刘义隆征召谢灵运担任i shu监c颜延之为中书侍郎。同时封昭告天下,皇后袁齐妫母仪天下,诞下皇子,赐名刘劭。

却不想王弘送来一辆养车给他,那羊生得颇壮实,皮毛油光滑亮,一见便是那等养得特别好的;毛发呈白色,远远看着,像是一团雪球一般,刘义隆本是心情糟糕到极点的,今日阳光下看着那雪白的几团,心情似乎也不错了,便点头道:“好东西,放这罢。”

那王弘当下也是大喜,见着他竟是接受了自己送来的东西。心中到底踏实了许多去。

他难得放纵自己,驾了那羊车,便在后宫当中跑了起来,那些个下人奴才的看着皇上竟然有这闲工夫在这后宫大各大甬道里到处跑起来,且还是那么新鲜的玩意儿,当下也是好奇得不行。

刘义隆难得春风得意的模样,哪里看见了旁人的目光,只管在这阳光灿烂春风和煦的日子里,横冲直撞在这只属于自己的天地内。突然转头看着空荡荡的身侧,想若她愿意坐在这身旁,那明媚的笑颜,定是赛过了这春色去。突然迎着阳光,心中酸涩不已。眼前的景色都似变得模糊。

月儿!你可曾想过,在这世上,我便只剩下你了。

路过坤德殿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将羊车放慢了些,拿眼扫过店内的景象,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她

齐妫自那日差点被刘义隆强了之后,这几日便是都在自己寝殿内未踏出去半步了去,整个看着精神都是郁郁的。这日听闻刘义隆竟然驾着羊车在后宫当中到处跑着。心道她却不知是如何想的,才刚刚就那些旧臣清洗了干净,此刻不应该是将前朝的那些遗留问题都处理掉,该罚则罚,该赏则赏;当初说的要治理好这天下的呃,如何今天竟是这般玩物丧志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雨夜羊车 晚间,刘义隆竟然就这般赌气地睡在那养车上,刘能只得站在旁边,问道:“皇上,你从未翻过牌,不如今晚就翻牌了去罢?您就这样日日宿在这羊车上,身子会吃不消的。”

刘义隆仰头坐在羊车上,在那里假寐。“你不用管了,自去休息便是。”

祖宗!您不去睡我还敢去睡了?刘能心道。连着三个晚上,要在这么下去,只怕正是又要大病了一场了。

“娘娘!奴婢听闻皇上这几日一直宿在这那羊车之上,虽每日天气甚好,但也是身子吃不消啊!”苗禾只知自那次自己关上了房门之后,这皇上便是再未踏进了这坤德殿内一步了,整日里见着从这坤德殿路过的,却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都不知这二人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齐妫面上无动于衷。前次苗禾也是这般说得严重要命的,最后呢?不是正在与那潘美人了么?这已经来了第三个晚上了,自然是会有人去瞧他的,自己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苗禾见着她不动声色的,想着站在外面着急的刘能,都是下人,都是可怜见的,只得继续道:“娘娘。您与皇上那是患难夫妻的,谁人能比得上的;就是有什么不愉快的,说上一说便是了。”

齐妫干脆站起来走向窗棂前,外面的风突兀地灌了进来,树影在被狂风吹得不停摇摆,好似要将腰肢扭断了一般。突然西北边叫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紧接着是一声雷孔,便听见远近声响不一的雨点生掉落在芭蕉叶上,一滴滴强劲有力;她伸手出窗,感觉那雨滴打在自己的手上都是生疼的。

苗禾赶紧走过来,将窗户关好,对着她道:“娘娘,雨太大了,别站在这窗前了。”

齐妫呆呆地看着被关好的窗户,感受着隔着窗依旧能听见的雨痛打在叶片儿上的声响。那一声声的敲击声,就好像一滴滴地打落在自己的身上一般。“把伞拿来。”

苗禾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伞找了出来,递到她的手上,却是道:“娘娘,这么晚了,您要去做什么?”

齐妫沉默不语,撑开伞,便只身融入了雨中。屋檐下挂着昏黄的灯光;走出坤德殿时,远远便见着在转角处的那几只雪白的羊,在夜色下的雨中,被打得无处躲闪。

原本羊车是有个顶盖的,但刘义隆觉着这春末的风吹着本就舒服,何必遮住了这好风好景了去?便干脆取了去;可今日晚间却是遭了大难了,这会子豆大的雨点打落在他仰着的脸上,当真是连呼吸都要找准时候,要不然就要将那满脸的雨水给灌了进去。

刘能只得站在旁边与他一起淋雨,实在是没什么法子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可刘能终于发现了眼前这皇上的喜好了,那就是:爱自虐!每次与皇后吵架了,便自己自虐。

那冰凉的雨水打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痛快淋漓了去;心中好多的负累都放下了去,就要被这雨水洗净了,待一切都洗净了,便是能够一身干净,再也不愿理这俗世了。

这几日他还与那慧琳道人一起讲经,竟觉得颇为有道理。

却突然感觉自己脸上的雨水不再流淌了,没有雨滴打落在自己的脸上了,刘义隆睁开眼睛,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将手里的雨伞打算交给站在旁边候着的刘能。

刘能讷讷接过雨伞,站在那里看着她又走了回去,头上是一片大雨——她来之前就只拿了一把伞,心里恨自己到底是软弱了的!为何看着这样的大雨就要想着他会不会被雨淋湿了生病?为何就要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了去?

刘义隆倏地从车上坐了起来,看着她渐渐远去在雨中的背影,那分明就是那个叫自己爱极了的背影,那个叫一生都眷恋的背影。突然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向了雨中,留下刘能顶着伞在那里无辜地唤了一声“皇上”,声音淹没在夜色的雨中。

刘义隆伸手甩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随后一手一把捞过在向前走的齐妫。

齐妫的身子一怔。呆立在地上不曾动弹。

刘义隆用自己的胸膛贴近了她湿漉漉的后背,感受她身体传来的温热,那种叫自己熟悉得不舍割弃的温度。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头。

雨水将二人笼罩着,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缥缈。

“月儿!对不起。”刘义隆紧紧地抱着她。“不要不理我。”

齐妫仰头任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脸上,生疼生疼,灌入自己的脖颈,沿着脖子一路流淌至全身,她知道她的泪水一起混杂在一起,流淌至全身,叫自己一阵阵觉得酸楚。

刘义隆就这样死死地缠住她,一刻也不愿意放松。他希望这雨不要停,就这样让他们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地在这里重新认识。这世上,也唯有她,是自己愿意放下所有的所谓的身段,来委曲求全的,来博得她嫣然一笑的。“月儿,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齐妫想起那日他那般粗暴地对待自己,心中便觉得失望至极;伸手想要去掰开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

刘义隆死死不愿意放手,借着这夜色的掩护,借着这雨水的醉意;他所幸做了一回死皮赖脸起来。

齐妫伸手狠狠打下去,却发现他不仅不肯松手,竟然还将将放得更平一些,好让她更好的打他。齐妫见着他竟然赖皮到这种程度,干脆就就直接打了几拳下去。

“我不会放的。在江陵的时候,我就说过。”刘义隆在她的耳旁轻轻道。

齐妫实在无法了,便拖着他的身子向前走去。

青石板上面,因为雨水的洗礼,变得滑腻起来,齐妫狠狠向前迈一步,后面的刘义隆一个不妨,竟然直接滑了下去,他这一滑本事不打紧的,却因为手没来得及完全松下来,脚下一铲,直接将齐妫向后摔了个仰朝天。

刘义隆一惊,本是为着她不摔下来的。却不想还是被自己绊倒了。当下慌忙伸手扯住了她,好叫她摔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便是不会痛。

齐妫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就这样摔了下来,却又被他的手一下带到了另一边,倒下来的时候,只觉身子下面软绵绵的,肩头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臂弯里,齐妫转头,看着雨中他满脸的雨水,发丝凌乱;昏暗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眸子,清亮地看着自己,嘴角微微勾起。突然就泪水决堤。她想起那个明媚的午间,他也是这样将自己当做人肉垫子,将自己的身子托起的。

刘义隆却是在半晌之后,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右手剧烈地疼了起来。然后,然后就觉得手的下半部分没有知觉了

齐妫看着他的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赶紧起身,问道:“怎么了?”

她这一句简单的关心,叫他心中一阵柔软。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果然发现右手真的不听使唤了,咬牙道:“月儿,右手好像不对劲了。”

齐妫慌忙将他扶着坐起来,看着他的右胳膊无力地垂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一疼。“胳膊折了是吗?”

刘义隆此刻才感觉那钻心的疼,点头道:“应该是。”

“是傻呀!干嘛用手臂给我挡身体!”齐妫含着泪水,淋着雨水埋怨道。

那本是抱怨的声音,在这雨夜当中,却少了尖锐,多了柔和,刘义隆看着她,被水洗过的脸庞,反而比那略施粉黛更加清丽无双,眸光永远都是那般澄澈,总能叫人心动不已。“我愿意。”

刘能见着二人不再纠缠了,方才赶过来。刚巧苗禾也从殿内赶了来,看着二人坐在那里,雨水在他们周遭肆意流淌,他们四目相对,竟似有千言万语,却不著一字。二人本就是通透之人,只因为太过于相爱,所以才更加迷恋,从而失去了那应该可以理智的一面。

刘能与苗禾加上齐妫,扶着刘义隆入坤德殿,至此,四人都全身湿透了去。

“刘能,你去给皇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齐妫拿着衣衫塞给刘能,自己径直去了房间换衣服了去。

刘能端着手里的衣衫,看着无动于衷的刘义隆。试探着叫了一声。“皇上。”

刘义隆伸出左手摆手道:“不妨事,你自己去换了。朕要等皇后。”

刘能听话地将衣衫放在旁边,自己还真去换衣服去了。

出房门的齐妫看着一身湿透的刘义隆还正襟危坐地看在那里,周边都有了一滩子的水了。蹙眉叫道:“刘能!”

“别叫了,是我让他去换衣衫去了。”刘义隆看着穿上了干净衣衫的齐妫,仿佛那出水芙蓉一般美好。

“那你呢?就打算一直这般湿着?”齐妫走上前问道。

刘义隆认真地看着她。“我要你给我换。”

“不换!”齐妫斩钉截铁地道。转头便不去看他。

“我手不方便了,又疼得厉害。自己没法换。刘能也去换衣服了,总不能叫苗禾换罢?”刘义隆低声道。嘴里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听着他那低柔的声音,她忍不住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想他君临天下;实在不必委屈自己来这里找不快乐。“刘能!”

刘能却是站在暗处根本不敢回应了她去,这本来就是皇上的计谋,自己岂能去破坏了去!

“刘能!”齐妫不耐烦地叫道。

刘义隆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一阵寒风从外面吹来,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帮我…… 齐妫用余光扫过他打着寒战的身子,心中到底还是不忍,转过身来,瞪着眼看着他。“随我来。”

刘义隆心中一喜,乖乖地挂着一只胳膊跟在了她的后面。

端着衣服的齐妫关上房门,看着他衣衫湿透的单薄的身子,全都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心中叹了口气,上前将他的腰带解开了去。

刘义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笑了一下。“终轮到你帮我解衣衫了。”

齐妫面色一红,狠狠将他的上衣往下一褪。

“啊——”刘义隆忍不住“嘶”了一声,拧紧了眉头看着她。“疼。”

齐妫看着他那吊在那里的胳膊,道:“知道疼还乱说了去!”

“也并未说错了去,现在你便就是为我解衣衫啊!”刘义隆不知廉耻地笑道。

齐妫拿眼横他。继续将亵衣解开了来,露出了他还算是结实的胸膛,便忍不住拿眼多扫了几眼,脸上又红了起来。

刘义隆兀自勾唇看着她那故作镇定地举措,不动声色。

再轮到最下面的那条亵裤时,齐妫伸手将手指伸开了几次试着洒脱地往下拉去,却怎奈还是下不去手。最后闭着眼睛将手指抓住了裤头,往下拉了去。

刘义隆站在那里看着她环着自己尴尬地动作着,竟是有些想不通现在孩子都有了两个了,她竟然还是这般放不开了去?自己少不得蹲下来帮忙了去。

齐妫再蹲下去时,脸上突然感觉碰到了一个什么都东西,顿时面红耳赤;赶紧站了起来。

刘义隆猝不及防,下巴被狠狠顶了一下,整个便向后倒了去,直接就倒在了她的床上。干脆两脚一蹬,将那裤子蹬掉了,左手抓住被子将她与自己一裹,便全都包进了被子里头去。

齐妫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睁开眼睛看着躺在下面的他,顿时慌忙挣扎起来,却不想他竟是用被子将她团团裹住,这一挣扎不仅没能挣开,竟是直扑扑摔向了他去,嘴唇结结实实地吻在他的胸膛之上。

刘义隆吃吃地笑了起来。

齐妫恼羞成怒,伸手在他胸口上一拳。道:“起来!”

“是你先起来罢。”刘义隆无辜地笑道。

齐妫这才记得自己在上面了去。赶紧将被角从他的背后扯出来,起身将衣服扔了过来,将将遮住他的某处。便将他上面的衣衫穿上了,待到穿裤子时,又是一道难题。

刘义隆却是体贴地转过身,对着她道:“傻瓜!这样不就可以了么?”你若不爱一个人,便总会想着把背影留一个人的。你若是爱,必定想与他相拥而立。刘义隆突然醒悟:她本不就应该是爱自己的么?为何总是要怀疑这些怀疑那些?好好地疼她不就可以了么?

齐妫醒悟,想来自己有时脑子确实不好使了去。

可换上衣衫,接好胳膊的刘义隆却是赖着不走了,一声不吭地躺在她的床上,齐妫一下子整理之前的衣裳,一下子又将桌上的茶杯摆好最后实在没东西可以摆了。她竟是想着喝茶起来。看着她磨磨蹭蹭的模样,浅哂道:“月儿,过来。”

齐妫扫了他一眼,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了去。

刘义隆有些委屈地看着她,眼眸尽是那小孩子般的楚楚可怜来。

他毕竟为着自己不受伤而摔断了胳臂,若是执意跟他置气,会不会过头了?齐妫心念道。看着他一只手绑着砂带放在胸前,却也是着实可怜了去。

刘义隆见她缓缓走了过来,欣喜地伸出左手,放在她睡的位置,含笑道:“我记得你最是喜欢睡在我的臂弯里的。”

“别是得寸进尺了,如今我不爱了。”齐妫解衣上床。

刘义隆却执意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下面,浅哂着轻声道:“怎么会不爱!今日你不是去了送伞与我么?”

虽然嘴上说不愿意,她还是将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上,听了他这话,鄙夷地道:“是么?若我未记错的话,昨日与前日晚上,那潘美人日日有去劝你,还打算与你一起宿在那羊车上罢?她岂不是最疼你的那个?”

原她竟然都悄悄去了?只未叫自己瞧见了去?刘义隆觉得心里暖暖的,看着她的侧脸道:“原我娘子神通广大,那夜色朦胧的,这些事情都是传到你耳朵里来了。”

齐妫恼怒地转头望着他,蹙眉道:“你待讽刺我?”

刘义隆将头靠近了她的发丝,二人紧紧相依在一起,认真道:“没有。我知你心里是有我的,所以才会知晓这些;但有时又觉得你心里还有别人,总教我心难安。”

“所以你便每次来与我置气!然后又叫自己受罪!叫我看不过去?”齐妫郁郁道。

刘义隆转头在她的额前亲了一下。笑道:“是!因为你会舍不得我受罪的。”他就是想要伤害自己,来证明她是爱他的,心疼他的!

齐妫叹了口气。“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前日我与义康也是在考虑这件事情;我记得你曾经在江陵兴办了学堂,觉得效果甚好;若是也能在京师乃至各地施行的话,当真不失为启用寒门士子的一条好通道。”刘义隆哂笑道:“不过当时你正与我置气,所以,都未来得及与你说起这些事情。”

“办学堂自然是好事,却也要看待实际情况,现在经济发展还未到一定的程度,若贸然全国上下全都开设学堂,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只恐国库吃不消,到头来落得虎头蛇尾了去。”齐妫细细分析道。“这些日子我想着,这官官相护,致使民间有苦难诉,也是造成民心不稳的一种;若能下到民间去,听取他们的疾苦,定是能对你感恩戴德。”

刘义隆点头,脸蹭在她的发丝上,道:“法子虽是不错,但也是耗资巨大呢。”

“并不,我们只需派一些朝中可靠的人出去便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慢慢来,一蹴而就自然不可取的;回来便将这些事情直接呈给你。”齐妫将被子提了提,盖在他的胸口处,道:“要出新政,朝臣那一块自然要说服的,变着法子来便是。”

刘义隆笑。“原你生气的这段日子竟也是未闲着,日日在这为我操心了去?”

齐妫拿眼横了他去,道:“当初你我在江陵的那番努力,一则自然是为着当地的百姓;二则是为着自己有一天能够出头;现好容易得了这天下,怎可能就因为你我二人置气而去荒废了去?”

“嗯!娘子说得有道理。”刘义隆咬唇而笑。

“与你说的都是正事,这几日我见着你在这后宫内骑着那羊车到处跑着的,竟是前朝的事情都不需要管了的?”齐妫埋怨道。

“哦!”刘义隆将左手抽出来,翻身压在她的身上,笑道:“那前朝的臣子都叫我雨露均沾呢?不知娘子可否觉得合情合理呢?”

齐妫看他近在咫尺,脸上是促狭的笑颜,黑脸道:“那自然是皇上的事。皇上定夺便是。”

刘义隆将头埋在她的胸口,枕着那一团柔软假寐,笑意在喉咙内翻滚,半晌道:“为夫不敢!但为夫有一事启奏!望娘子准了为夫。”

齐妫被他压得都喘不过气来,他却兀自在上头不老实地动着。“小心你的右手!再折一次就要残了。”

刘义隆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呼吸凝重地看着她。“残了便由你来做我的右手便是。”

齐妫无语地看着他。

刘义隆粲然一笑,爬上来一些,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粗重的呼吸吹在她的耳旁。叫她痒痒得难受,却又似喜欢这种感觉,一时竟也有半推半就的模样了。他自然受了鼓舞一般,辗转至她的脸颊,继而又爬上了她的唇。

她的呼吸一滞,赶紧将他推开来,道:“刚才不是说有事情与我说么?你说来便是。”

刘义隆拿开她的手,又黏了上去;在那里缠绵不已。转而又至脖子处,吻了起来;齐妫实在受不住了,挣扎着移开身子,叫道:“你起开呀!”

刘义隆笑声在唇内打滚,嘴上的动作不停,唯一能动的左手也在时刻骚动着她的身体。

齐妫未曾见过她这般赖皮,当下一边喘气一边道:“刘义隆,我生气了。”

刘义隆从迷乱中抬眸看着她,眼眸发光。似狼一般饥渴。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气。”说完完全不顾她的反对,将手偷偷地伸入了衣内。

那温热的又略带男子粗糙的手婆娑在她的肌肤上,叫那原本身子就胀得厉害的她,更是受不了了。忍不住便了起来,嘴上却是道:“刘义隆,你将手拿出来。”自己身子却是软成一滩水一般,却又是火热的水;伸手挣扎也是有气无力的,愈加叫他欲罢不能了去。

刘义隆的手却是一寸寸上移,待到山峰那一处;她竟是闭着眼睛忍不住起来,脸上一片殷红,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着竟是如那红玉般通透可爱,而那之声,却又叫他恨不能立刻就要了她去。他突然伏在她的耳边,湿漉漉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帮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折子归你,你归我 齐妫被他拨弄得实在受不了;此刻听着他这飘入耳蜗的话,当下答应了他。

刘义隆心中一喜,赶紧用左手支撑起身子,含笑喘着气凝视着她,恨不能立刻就将她吃了一般。

齐妫稍稍叫自己平静了下来,见他果然腾出了空隙出来,顿时一喜,赶紧移开了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自顾跑到桌边猛灌下了几口茶水,整个人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转头看着一脸不解的刘义隆,含笑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还请早些歇息。”

刘义隆顿时脸色一片灰白,失望之极,问道:“你是不是故意在惩罚我?”

见着他一下就被这句话打击到没了一丝兴趣,齐妫才敢靠近了床边,看着他,轻笑道:“还请皇上体恤臣妾的难处;并不为惩罚您,臣妾也是不敢惩罚于皇上您的。”

刘义隆认真地大量了她一番,心中到底还是叹息了一声:她还是记恨当日对她的粗暴了去。“睡罢。”

齐妫这才掀开一角被子,将自己的身子放了进去。

夜深人静,屋外草虫鸣,屋檐上的雨滴一滴滴低落下来,滴答滴答滴打落在叶片儿上,显得周遭更静了。二人一时无话,彼此的呼吸声在这寂静中显得尤为的突出。

“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刘义隆讷讷问道。

齐妫望着窗外照进来的昏暗光火,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若说心中没有一丝记恨,怎么说得过去?如说还在生气,却又不愿意见着他自戕的模样。“人生而有气,若无生气,你还是活着的么?”

刘义隆哂笑不语。

“对了,你刚才说了一事与我说的,可真是有事情?”齐妫躺平了身子问道。

刘义隆却又滚过来,对着她亲昵道:“如何,你想听?”

齐妫伸手将他的嘴挡在自己的耳朵外面,蹙眉道:“你若不说,那我便睡去了。”

“我是想与娘子说,我这手最近hu一 d一ng不了,自然许多事情都要麻烦了娘子去了。”刘义隆顿了顿,来了句:“所以,折子归你!吃你归我!”说完又狠狠在她脸上啃了一下,方才不情不愿地罢休了去。

翌日清晨,刘义隆干脆也就留在这里用早膳了去,因着右手不方便,自然是用左手笨拙地吃着东西。

“皇上,奴才喂您罢?”刘能看着他那好容易用调羹舀了一点吃食,却要在半道掉落了许多,到嘴里的自然是微乎其微了,这般下去都不知要到几时才能吃得完了。

“你喂朕?太有失体统了罢?”刘义隆差点用目光打死他了;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吃着。

苗禾站在旁边也是看不下去,就他这么吃,只怕从早上吃到晚上都是吃不饱的。再转头看着坐在旁边闷头吃饭的皇后,竟是根本就没去瞧皇上了去,心中不禁叹息:这二人啊!分明就是那冤家一般,自己虽说不曾喜欢过什么人,却是见着他们这般,叫她忍不住生羡了去。

“哐当”一声,刘义隆手上的调羹掉落到地上摔碎了去。

齐妫抿嘴抬眸看着他。

刘义隆似十分丧气地看着地上被苗禾拾起来的碎片。

“来人,去给皇上换一个牢靠一些的调匙。”齐妫平静地吃了一口粥道。

你个死女人!刘义隆心中骂道,简直就是没有一点同情心!自己装成这么可怜的模样,她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给我!”齐妫接过调匙,走到他跟前,将他桌前的粥给端起来,剜去一勺,递到他的嘴边。对着周围伺候的人道:“这边没什么事了,都下去自吃去罢。”

刘义隆忍不住嘴角一扬,吃了下去。c

齐妫白了他一眼,道:“满意了?不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博取同情,可耻!”

刘义隆不与她计较这些措辞用在他的身上,真的是很不合适去了。依旧一口一口地吃着她送过来的食物,道:“今日早朝你便随我一起去罢。”

齐妫眉毛跳了一下,道:“这不合礼法。”

“不合礼法的事情,我们已经做了不少了,不差这件了。”刘义隆促狭地笑了起来。“我们两个孩子,在孝期出生的;到现在我也未临幸这后宫的其他任何美人,这好像都不合礼法罢?”

齐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得用手中的调羹堵住他的嘴,道:“我在书房等你便是,你真要我做什么,不过是给你批几个字而已,你只是手受伤了,又不是眼睛有问题了。”

到了书房,她还依旧沿袭着当初在江陵时的习惯,没看完一道折子,如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记录下来,将这折子归到一边,若是没什么打紧的,无非是朝臣之间互相诋毁,想要皇上支持己势力的,便放成另外一处,这本一来,等到刘义隆散朝之后,便可将重要的事情讲与他听,若实在需要细细看的,便可随即取出来,叫他自己亲自批阅去。

然刘义隆这回却是撒了懒了,干脆就趴在桌边品着茶,让她一道一道看去,美名其曰是给自己养身子,便是叫她生活无忧;端的是叫齐妫无可奈何了去。

“你看完这道折子,我与你说说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你帮我参详参详,看最后如何做决定了去。”

齐妫一边翻阅折子一边道:“你且说,我听着呢。”

“今日我特特说起了这下到各县巡察的事情,大多数人还是赞成的,也有些老顽固觉得现在国库空虚,实在不应该劳民伤财;这倒是小问题;但牵扯到办学堂的事情,问题就大了。”

齐妫停笔抬头,问道:“什么问题?”

“皇亲贵胄!还有士族;自然都是反对为底下那些贫困百姓浪费钱财的。”刘义隆呷了一口茶,道:“办学费了他们的钱是小事,还大大增加了他们在仕途上的压力,一旦寒门士子学习的机会增大,那他们被朝廷任用的就会就大,那这些靠关系的,靠财力的,便都是要吃亏的。”

齐妫抿嘴点头。半晌,道:“说得极有道理,如今朝中是贫苦出身的自是不多,就是有,多半也只是家道中落,并不世世代代都是贫苦之人;所以,他们心中对于这件事情,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说完又看着他问:“不知皇上的想法是如何的?”

“自然是极力支持这等好事的;国家的兴衰荣辱,自然不单单就靠那少数的士族及皇亲国戚的,只有办学,才能广纳贤人,增强国家的实力。”刘义隆正色道。

“那既是这般,办学便是如何也要办下去的。皇上可知这主张办学是浪费钱财一说的起头人?”齐妫停笔在纸上记录着。“我们只要说服了这带头之人,其他人便自然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刘义隆若有所思,点头道:“其实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再难,只要是我想做的,他们便不得不服从了去。”

“皇上。”刘能跑进来小声叫道。

刘义隆蹙眉问道:“何事?没见朕与娘娘在商议事情么?”

刘能躬身,颤巍巍道:“皇上,彭城王妃请见皇后娘娘!”

刘义隆从小几前起身,问道:“王妃没有旨意或是懿旨,自然是不能随意进宫的,她可否是有急事?”

“回皇上,奴才实在不知,但就宫门口的侍卫传话,说是彭城王王妃领了一支军队,站在宫门处,说是要见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不肯出来相见,便是要带着这兵硬闯进来了。”刘能讷讷道。

齐妫吓一跳,这个之前还说是个妙人儿的人,如今如何这般鲁莽起来,当下随口便问道:“彭城王呢?在何处?”

刘义隆不禁拿眼扫了她一眼。

“侍卫说那彭城王也在那里,但他阻止不了王妃。只一个劲的在那劝说呢。”

不是罢?齐妫拿眼看着刘义隆,二人对视了一眼;想这彭城王竟然zhi fu不了自己的王妃,若是说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么?

且说上次谢仪琳想刘义康想要王府的禁卫军,几番相求之下无果,实在是气急了的谢仪琳干脆就自己在王府外面贴告示招兵去了。

简直就是个木头疙瘩,私自招兵买马还大摇大摆地挂在街上,实在是不要命了,刘义康被她折腾得毫无办法,最后只要将禁卫军的一半交给了她,由着她瞎闹去。

可没出半月,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另一半的禁卫军也从禁卫军的首领刘全手中全拿了来,这事还是刘义康前几日才知道的!愣是将他吓个半死,便想谢仪琳讨要了去。

谢仪琳自然是死活不答应了的,并且一再告诉他,绝不会私自调用这军队的,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了去。

可刘义康不知道她心里的万不得已是什么,这不;今日她竟然领着军队来到了宫城处,说是要见皇后。

刘义康听闻这事,便匆忙从朱容子的住处赶了过来,见着她果然着战甲立在宫门处,实在叫他觉得汗流浃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初理朝事 “你可知你这般擅闯皇宫是死罪?你竟然还带着本王的禁卫军,你是想直接斩立决吗?”刘义康看着太阳底下一言不发的谢仪琳,质问道。

谢仪琳也不去看他,只道:“王爷自然是怕死的!但是我不能怕死!如今这宫门我只怕是不能轻易进去了,只能这法子逼皇后出来便是。”

“你将她逼出来做什么?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哪里得罪于你了?”刘义康拧着眉头问道。

谢仪琳却突然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王爷,您能将皇后称之为她,不知是否觉得妥当了去?”

刘义康当下一愣,面色微红,自己竟然是未察觉了去。“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将这禁卫军全数带走了回去,别等到时皇兄来了,非得给你治罪不可!”

且齐妫听完刘能的陈述,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何事了,便挥手叫他退下去,转而对刘义隆道:“臣妾也正想与你说此事,只是一时竟是忘记了。”

“彭城王王妃的事情?”刘义隆不解地问。

齐妫点头道:“你可是忘记了,你将谢晦杀害之后,将其家中的女眷,全都羁押在尚方作坊里做苦工;若说起谢晦最后谋反,自然是罪大恶极,但女眷本没有什么过错,实在不必将她们全都拘在那里。”

刘义隆恍然大悟,却是有些奇怪道:“你如何知道她们全在尚方作坊里的?”

齐妫坦然指着那桌上的折子,道:“这里就已经上了好几道折子,便是说这事情的,尤其以范泰说得情理兼备的,看着叫人不忍。”

“范泰?他确实此次反对办学之事之人。”刘义隆随口道。c

“就事论事罢!这事他说得却是不为过分。”齐妫起身向他施礼,道:“说起这彭城王王妃,臣妾倒是觉得不过是个脾气别扭了些的女子,其实是个真性情,就拿上次谢晦被杀一事来说,她从未去求过什么人,也不曾说过半个不字;可见是明事理的;今日她这般,便是觉得朝中将事情做过了些,且她找的却也还是我。”

刘义隆见她明里暗里的,都说说着这谢仪琳的好话来,便笑道:“说起来,朕总觉得你与彭城王夫妇二人很是相熟一般。”

齐妫不疑有他,只认真道:“说起来,彭城王曾是臣妾的救命恩人,若说他不相熟,却是臣妾的错;也就因着这个,还请皇上饶恕了彭城王王妃了去罢。”

刘义隆点头。

齐妫方才前往宫门处去了。出门见着苗禾慌慌张张的,笑道:“不必慌,很快就能解决了去。”

苗禾却是未言语,只得随在她的身后。

到了宫门,果然见着烈日底下,谢仪琳身后站着一队士兵。才从轿撵里下来之后,便笑道:“王妃实在不必如此,皇上已经答应了本宫,即刻便会前去将尚方中谢家的女眷都全数放出来的。”

谢仪琳倒是一愣,看着她,问道:“皇后如何知道我是为此事而来?”

齐妫点头。“本宫自然是要知道的,若不然,岂不是要让你贸然闯宫了去?”

谢仪琳扔下手中的长枪,跪拜在地。“娘娘大恩,小女子在此谢过。”

刘义康看着她这行礼的方式,当真是捏了一把冷汗,赶忙上前对着齐妫道:“皇嫂,仪琳就是急性子,实则并不是真打算闯宫,还望皇嫂在皇兄面前禀明了,饶恕了她去。”

齐妫点头。“本宫来之前,已经将一切事情都说明了;皇上自然也不会再去计较。”说完将谢仪琳扶起来,却是严肃道:“但是,本宫还是要请殿下与王妃知晓,这领兵闯宫,是死罪!殿下曾有恩于本宫,而王妃也是本宫喜爱之人,本不欲重言相告;但此事关系国体;也是本宫与皇上的安危所在;若下次还有这等狂妄之举,却是本宫也不会保任何人。”

谢仪琳自见过她亲切可人的一面,却不想她刚才那笑意盈盈的脸,这忽而便变得气场大得直接将她震慑住了去;听着她这话,自己竟然也无力反驳,当即道:“皇后已是我谢仪琳的大恩人,他日我若再行此举,当如此枪!”说完将旁边的枪拾起来,竟然直接用腕力折成两段。

齐妫面色平静地看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刘义康,心道:殿下,万事小心微妙啊!你身边这人,可顶得许多男子了。“王妃自然是说话算话之人;本宫自也信得过你!”

谢仪琳抱拳点头。

齐妫转身依旧上了轿撵,跟在轿撵外头的苗禾轻声道:“娘娘,太子身子不适。”

“如何了?”齐妫赶紧掀开帘子问道。

“刚才已经叫太医来瞧了,说是吃坏了东西;可太子一直都是吃奶的,哪里会吃坏了东西去?”苗禾纳闷道。

齐妫沉吟了半晌,道:“以后将奶娘接到坤德殿来住罢!想是她自己偷偷胡乱吃东西了。”

苗禾点点头,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坐在轿撵内的齐妫自然知道是什么不对头,现在皇上想要自己稍稍打理前朝的事情,这后宫的事情,自然是管不了许多了去;心里却也知道这其中有谁在使了绊子。

当下回到后宫,便将奶娘细细盘问了一番,原却也不是什么,就是几碗冰杨梅水,她自然是受得的,但是孩子娇嫩了些,吃着凉东西下去,便有些泻肚子。便也是送了口气,但想着谁也不知他们日后会做些什么。

可那奶娘却是兀自慌忙道:“娘娘,这冰镇杨梅却并不是美人要给奴婢吃的,是奴婢,奴婢看着实在是嘴馋了;美人看着可怜才给的。”

“却也不知奶娘是跑哪里去了?竟是见着人吃这个了去?”苗禾抱着太子问道。

“奴婢见着太子闹着呢!便带着他四处走走,不想就走到其他院子里去了,所以”

“好了,你下去罢!我已叫人将你的东西全数都搬了来,以后就在这坤德殿住下了,想要吃什么,说一声便是,外面的东西,却是不可乱吃了去!”齐妫冷声吩咐道。

几日之后,刘兴弟实在是耐不住了,本想前次的事情,必然会叫刘义隆有了转变的心思,却不想他们现在倒是如胶似漆了去。且这些日子,竟然是叫皇后前去书房听政去了?简直是祸乱朝纲!

“皇上!你现在手受伤了是不错,但这朝中不乏会主政之人,你为何偏偏皇后来这书房?岂不是有失体统?”刘兴弟随即坐在小几前,蹙眉道。

刘义隆单手翻阅着齐妫记录在纸上的一些重要折子,一边道:“长姐,皇后乃是家人,家人都不放心,您倒是放心那些外人了去?”

“哪里是什么外人?我看着义康就是不错的!在朝中的威望也颇高,你若实在处理不过来,当可以叫他来帮忙便是。”刘兴弟脱口而出。

刘义隆抬眸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半晌,才道:“长姐的意思是,朕若处理不过来的事情,倒是可以叫义康帮忙;他在朝中颇有人缘?”

刘兴弟还未意识到此话对于刘义康的影响,当下点头道:“皇后乃是一些女子,能懂得什么朝政的,谁知晓她会弄成什么样?”

“不是在有朕么?我只是手不方便而已,并不是眼瞎了,还请长姐放心。”刘义隆淡淡笑了一下。

刘兴弟却是被他一句“眼瞎”气个半死,当下又不好发作,只得甩袖而去。

刘义隆却眸光一暗,他这长姐,他向来敬重,但她今日说的话,却是叫他突然警惕起来;从登上这个位置开始,长姐只怕心中便一直有些愤愤不平罢?现在朝中刘义康声望真的很高吗?他的目的是什么

但潘惠儿却是已经开始安分不住了,原本皇上在后宫坐羊车的时候,她就觉得颇有希望,却不到他竟然根本就不往这边的宫殿中来,只在坤德殿那边打转,自己每夜前去他跟前露面,却也未博得一分好感,实在是叫自己捉摸不透这皇上了;人都说男子好色,论姿色,自己长相与袁齐妫颇为相似,自己则胜在比她小了几岁,更具青春活力的;更改更是能吸引那比她小了两岁的刘义隆才对。

“这世上的男子,没有一个不喜欢柔弱的女子的;别是太好强,万事别学着自己都会的。”刘兴弟与她指导着。

潘惠儿在也曾经在这宫中待过一段时间,自然知晓这其中的一些道理,但若是皇上连看你一眼的想法都没有,那便做什么都没意思了。“公主,皇上平日里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不曾?”

“我这个弟弟,小时便是看书,大了还是看书,倒并未知道他喜欢什么,前日他喜欢那羊车,却也是难得的,只你未抓住了机会去。”刘兴弟接着道:“但你也别着急,这羊车不是还在么?机会总是有的。”

潘惠儿想着,却不想,在刘义隆这边,倒是比当初在刘义符身边要难多了。“不知可否要王大人在前朝说说关于子嗣的事情,只要有机会了,臣妾倒是想着一定可以抓住了他的心去!但此刻连见面的机会都得不到,却又谈何其他的。”

刘兴弟沉吟了半晌,突然与潘惠儿耳语了几句,潘惠儿一喜,当下点头对着刘兴弟称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心有灵犀 且说这办学之事,本是于于国于民都是极好的事情,齐妫心里到底惦记着,既是这范泰最是反对,便也从他下手便可了。

“这几日他上朝就说起这个事情,都快将我烦死了,这且还不算,他因着是朝中的老臣,在这些朝臣面前也是有几分薄面的,也吧影响他人的利益,当下倒是都附和了他去!真个是将我气死了去!”刘义隆挂着一只胳膊,猛灌了几口水。“这天气也是热得很,总不见下雨。”

齐妫点头。“今日我便陪你一起上他府上去瞧瞧他去。”手头上却还是依旧翻阅着奏章,道:“你说起这不下雨的事情,我瞧着这各地上来的折子当中,就有好些地方出现旱灾的,彭城c历阳c阳夏等地,相继都呈了折子。”

刘义隆心中又是多了一份忧虑。

齐妫合上最后一道折子,抬头看着他道:“如今看来,这建康c石头城等地,只怕都要遭遇旱情了。”说完便起身,随着他一道向外走去。

“那便要叫国库早早调出一部分资金出来,储备粮食,以免届时哄抬物价,叫民不聊生了去。”刘义隆边说着,随着齐妫一道上了车辇。

齐妫点头,笑道:“前次与你说起的袁毅今夏又遭遇了蝗虫,只怕入秋之后,是要颗粒无收了;前日他却是来信,我母妃如何也不愿意来此,遂只能作罢了。”

刘义隆伸手握着拉过她的手,道:“但是我答应你的事情是不会变得,除却库中给出的五万之外,再从我自己拥堵当中抽出三万出来,给母亲送去便是。”

“那便多谢皇上了。”齐妫含笑道。“对了,待会儿,我自去范泰府中,你且先与刘能出去走走便是。”

一径到了范泰的府上,那范泰并不知皇后亲自驾临,当下门人来报的时候,吓得慌忙迎了出去。

齐妫见着他乃是古稀老头儿,精神也还算不错的,迎出来之后,慌忙施礼道:“老臣不知皇后驾临,不曾远迎。”

“范大人客气了,本宫不过是在宫中闲着,特出来范大人府上坐坐,倒是并未提前通知了去。”齐妫边往里走边含笑道。

范泰跟在身后笑道:“实在是老臣三生有幸,皇后能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

齐妫一路将周遭的景致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从花木到会客厅中的桌椅,都是颇为讲究的。心下想着,这段时间特特将他身世查探了一番,乃是前朝儒学家范宁之子,著有《春秋榖梁传集解》,但有一样吗,他曾经兴办过学校,这对于眼下事情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劝说之法。如今其四子都在朝中为官,且四子范晔听闻是位颇有才华之人,博学多才。

“范大人老当益壮啊!若是朝中没有你等这样的老臣,只怕皇上的身子都要吃不消了。”齐妫微笑寒暄道。

范泰含笑道:“皇后言重了,这朝中之事,自然都是由皇上处理的,皇上勤勉好学,处理朝政从不含糊,老臣不过是因着皇上看重,这等年纪了,也是只能打打杂了。”

见他说得谦虚却又滴水不漏,齐妫一时竟觉得无处将这话说出来了。突然见着一五六岁小男孩从门边窜出来,叫道:“爷爷!”

那范泰转过身赶紧抱住撞进自己怀里的小孙子,道:“范遥,还不快见过皇后娘娘。”

那范遥本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自然也是不惧怕的,当即便上前施礼道:“拜见皇后娘娘。”

齐妫见着生得颇为可爱,遂将手腕上的银镯子退下来,递到他手上,笑道:“这孩子真真是可爱。可曾跟着先生学习啊?”

“多谢皇后娘娘!学习了。”范遥可爱地笑了起来。

“下去罢!爷爷在这里有事情。”范泰笑道。

待孩子走后,齐妫笑道:“范老师哥通情达理之人,这孩子将来必然也是有出息的。”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但年纪尚小,将来如何,还是得看他的造化了。”范泰捋着胡子目送着孙子出门。

齐妫点头。“但孩子年幼随先生读书;自然不会太差,那些自幼便只能在市井玩耍无人看管的孩子就比不了。”当下叹息道:“如今又有几人能有范老这样的条件与远见呢!”

那范泰一时无言。

“现在朝中招贤纳士,便是想要更多的人才将这天下治理好,不必计较出身,能者居之。若说起这办学一事,实在是于国于民都是大幸之事了。”齐妫缓缓道来。“若说起这办学费用一事,现在有些地方已经开设了学堂,就那范老的令堂来讲,就曾经办过学,费用自然不是这办学难的源头。”

范泰自然知晓她一个女流之辈来这里必定是有所图的,但见她说得条条在理,且还说起自己的父亲来,当下对眼前的女子又高看了一眼。

“当初令堂都能用一己之力办学,想来他是一位明事理且知晓办学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的重要性的;现在朝中有这样的想法,必然会是各地学堂兴盛起来,届时寒门士子也有高居庙堂之上的机会,乃是国家的一大幸事。”齐妫见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站起来道:“再者,本宫以为,这办学的诸多好处想必范老已然知晓,本宫也是言尽于此;皇上的意思,想必范老也心知肚明,办学这一事,是一定要实行的!”

“但皇后娘娘可知现在国库空虚?”

“国库空虚就不是阻止其他一切有益于国家的事情,而是想办法充盈国库才是。”齐妫走过来,正色道:“若一味节俭各色开支来充盈国库,那还需要国库来做什么?”说完又道:“本宫会命令后宫减少胭脂水粉的开支用度,皇上自也会减少各色用度,连皇上都能做到为办学至此,本宫以为,朝中的臣子,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办学一事?”

范泰竟是一时无言以对了去。

“自然,若是各位大臣都能秉承节约的道理,相信办学却也不是难事。”齐妫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范泰,便扬长而去。

范泰一直送至门口,见着她上了车辇,捋着胡子点头:这皇后不简单,她这明里暗里的,不就是在说自己不如当年的父亲,将这府中置办得太过于豪华了去?

在三桥离门之处,齐妫想着这也算是旧地重游了,干脆下车出来走走,各处看了看去,却不妨与人撞了个正着,抬头看着,竟是刘义康,当真是巧得很。

刘义康惊讶又惊喜地看着她,唤道:“皇”

齐妫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做“嘘”动作,道:“这可是街市上呢!四弟你就别瞎起哄了。”

刘义康尴尬地点头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疏忽了。你这是要哪里?”

“刚才与你大哥走丢了,这才到处找找看看。”齐妫转头看着那曾经是自己的随心饭庄的地方,已然换了好几次主人了,现在竟是变成了烟花之地,端的是想进去看看也不成了;落得个站在外面恍然觉得物是人非。

这刘义康瞧她落寞地看着那花柳之地,心下一惊:莫不是皇兄竟然进了这等地方?难怪皇嫂这般模样,这等事情谁忍得了?后宫那一堆的佳丽,还放着这么一位绝色佳人,竟然跑到这种地方,当下便笑道:“嫂子不妨找个地方先坐一坐,兴许他前来找你呢?”

齐妫想着,当时也忘记了叫他在哪里等一下,二人刚好可以走走的,这会子倒真是好找了。当下摇头道:“还是四处走走罢,若说起来,我倒是能猜着他大概在何处。”

刘义康倒是好奇他二人果然是心有灵犀了去?“也罢,我左右无事,不如陪你一道走走便是。”

二人便并肩向前漫步走着,刘义康见着旁边闻着香的东西,毫不吝啬地全数提到了手上,放在齐妫的跟前,笑道:“这市面上的小玩意儿虽比不上宫里的,却也是吃个新鲜,你尝尝,味道还挺不错的。”

齐妫本就是在这一带长大的;毫不客气地接过一个烧饼,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的一旁的刘义康目瞪口呆:竟不知她也有这般豪放的时候。见着她满嘴的油污,赶紧伸出袖子给她擦拭了去。

齐妫一愣,扯过他的袖子,擦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倒是多谢四弟了!回去又是要麻烦王妃了。”

刘义康见着她竟然就这般扯过自己的袖子去擦嘴,她的指腹不经意间触碰到自己的肌肤,那柔软滑腻的触感,叫他怦然心动;见着她笑得那般真是可爱的,竟一点也没有了在皇宫中那种端着的模样了,倒是像个轻快灵活的少女一般,怎么也看不出她竟然是有了孩子的母亲去。

齐妫吃着烧饼见他不说话,想着他刚才拿袖子给自己擦拭的时候;突然记起那个已经离开自己几年的刘义真,他曾经也是这样伸手给自己擦去嘴角的污渍的,恐怕他现在,都已经是一堆枯骨了,怎么能再现他当时的风华,那个爱臭美又自恋却对自己百般迁就的翩翩少年,要到哪里去寻他?这世上,哪里还有他的踪迹了去?

“属下拜见皇后娘娘,四殿下!”

齐妫讶然抬眸,看见许久都不曾见到的刘武站在自己跟前,他这几年,整个人沧桑了许多,今日见着他,更是风尘仆仆。“你这是从哪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又惹事儿了…… “回皇后娘娘,皇上命属下前去查探”

“刘武。”

三人齐齐转身,见着刘义隆站在一家菜馆的下面,脸上的神情淡漠。

刘武上前作揖道:“属下拜见皇上!”

刘义隆点头。“事情等回宫之后再说;这外面也不得对皇后与朕这般称呼了去。”

刘武看了一下周围,点头称“是。”

齐妫抬头,见着这家菜馆乃是当年与霁儿想尝一尝那“淮边野草花”滋味的地方,那时巧遇了刘义隆,也算是他正式第一次吃醋的地方。他倒是有心了,果然在这里。

却不想刘义隆成车辇之后,却是全程都黑着脸,一句话不曾说。

“我想着,那范泰就是心里不愿意,嘴上也是不会再反对了的,你倒是可以放心了。”齐妫兀自打破了沉默。

刘义隆假寐无言。

“你几时派出刘武出去查探事情的?我竟是不知,今日才记得许久都未曾见他了。”齐妫依旧一个人笑道。

“是么?他惦记着鱼儿,你呢?”刘义隆突然冷冷道。

齐妫并不知他何以这般反应,端的是莫名其妙,反问道:“皇上想要臣妾如何回答呢?”

刘义隆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你如实回答岂不是更好一些?”

“但臣妾却不想到时叫皇上得到了您不想要的dá àn,皇上您岂不是又要生气了?”齐妫当下也是气得不行。

刘义隆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你打算说什么?你惦记谁?”

齐妫当真觉得好笑。“刘义隆你有完没完?刘义真的事情已经翻篇了!你今日又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你每日因着这个折磨我,你高兴了?”

“不单单是刘义真!”刘义隆死死地盯着她,失望地摇头。“我不知你除却我之外,还要与多少男子亲昵了去!”

齐妫当下恨不能给他一巴掌,却忍着性子,冷笑道:“对!我在你心中,不过就是这般的人,我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还需要说么?你还需要我说么?”刘义隆狠狠扣住她的手腕道:“你是皇后!是我的妻子!是一国之母!”

齐妫挣扎着,手腕生疼,怎奈他的力气太大,挣扎也是徒劳。“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义隆见着她蹙眉挣扎的模样,当下便一把推到车壁上,便将唇靠了上去;狠狠咬在她的唇上。

齐妫受疼,奋力将他推开。

如今他单手身体本就不是很平衡,加之这是在车内,竟是一下子被她推到了对面的车壁之上;刘义隆顿时龇牙咧嘴。

齐妫拿眼看着他的模样,当下又是于心不忍,便上前去,将他搀扶起来。

刘义隆甩开她的手,重新坐在车内,紧抿着嘴唇。

齐妫从头至尾都没有头绪,如今看着他那般疼,只怕是牵动了右胳膊了,心里却也是堵着一股气,也不愿意去问他如何了,只道:“皇上如今也应该广开言路,多听听言官的话。”

“是么那就不劳皇后费心,朕的不足的之处,自然是极多的,今后也自会多听听那些言官们的谏言的。”刘义隆冷笑道。

“那便是最好,皇上也是要改了这多疑的毛病才是。”

刘义隆转头冷冷地看着她。“朕从不怀疑任何不值得怀疑的人与事,若是她值得朕怀疑,那便是她本身有问题!”

“皇上!你若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了便是!臣妾倒是不知道什么事情得罪了皇上,一定要这般字字针对于我。”齐妫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刘义隆冷笑。“对!你什么不都不知晓!当日在虎牢之时,你与刘义真那等亲密的动作,我忍了!我都忍了!可是你呢?你从来有没有想过,这些于我,便似杀了我一样难受?”

齐妫被他的声音震得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鼻尖酸涩。

“你呢?不是一直都想要他活着么?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为此,我害怕你出宫,一旦你从宫中出来,便好似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一般!”刘义隆转头愤怒地看着她。

“你既是这般不信任于我,除却与我置气,除却你从不愿帮刘义真到杀害袁太妃,你除了这般伤我之外,你能想过其他的么?”齐妫转头,眼泪朦胧地看着他。

“我想过!我想与你一起治理这天下,可你愿意吗?”刘义隆转头冷眼看着她,却见她眼眸朦胧,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软。

齐妫别过头,道:“看来臣妾确实是不够资格的,就连那后宫如今都需要长姐来掌管,又岂能与皇上一起治国平天下呢!”

刘义隆到底还是叹息了一声,心中又气又疼,伸手将她狠狠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道:“这后宫现在莫说没什么事情可管,就是真有事情,怎比得这前朝的事情重要?所以,我将你抽调出来,便是觉得你能做得更重要的事情。”

齐妫挣扎道:“皇上无需与我三日好两日气的,臣妾已是一个大人,并不是小孩子。”

“朕也不是小孩子了!但见着你与其他的人亲昵着,心里便是怒气腾腾起来,心中竟是没来由的难受了去!”刘义隆解释道。“你瞧着平日里,我可曾与其他的女子亲昵的?”

“是么?臣妾却是记得皇上曾经与那潘美人甚是亲密得很呢!现在倒是不记得了?”齐妫争辩道。“你若是今日气我与四弟,便真真是可笑;四王妃与我算是朋友,与四弟亲密些,却也因着是你的兄弟,如何会叫你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刘义隆将手上的动作紧了紧。“为何不能想,他也是男人,为何我不能多想了去?”

齐妫竟是被他说得无语去了。

“刚才咬你了,疼还是不疼?”刘义隆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

“疼!”齐妫脱口而出。挣脱他的手,指着自己唇上的血迹。“可是看到了?你竟然下嘴这般狠!”

刘义隆伸手抚上她的嘴,上面已结痂。“那你咬我一口可好?”

齐妫抬眸看着他,瞪眼道:“不要!”

刘义隆却是靠了上去,吻上她的唇,含糊道:“我给你这个机会。”

却说朱容子这段时日里,乐得逍遥自在的,每日里坐在自己的府上饮茶喝酒的,从不出门去,一则府中皇上那边早已安排了侍卫跟着自己,便是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的,都不甚方便;二则自己不出门本就是最妥当的,没必要叫皇上心中不安而对自己下手了去。

“本王瞧着觉得奇怪,这刘文为何每日都在拟府上?”刘义康没事也经常来这里坐坐,因着这宫中自己的声望太好,也是心中有所顾忌,便时常找些没什么身份的人来往,可他并不知晓朱容子知道了刘义隆的身世,本就是纸包火在这里;他却是浑然不觉。

朱容子饮了一口酒,轻声道:“他一直住在这府上了!赖在这里不肯走,真真是缠人得很啊!”

“你说什么?”刘义康坐在他对面,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道:“一个男人缠着一个男人?这算什么?”

朱容子一口酒喷了出去,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去?“那个,也不能说是缠罢。”

“大人,刘公子唤您去用早膳了,过了时辰可就不好吃了。”门前走来一婢女,对着朱容子问道。

刘义康听着这话,心里倒是吓得慌:竟不知这朱容子,与刘文那个不能多想。“那本王也去罢!一早出来,竟是没吃。”

“哦?四殿下的王妃也不吃么?”朱容子见着他日日来这府上,确实是不方便得很,自己身上背负着这天大的秘密,他这般毫无机的来往,只恐怕会引起皇上的不满了去。

刘义康却是被他问得尴尬不已,打哈哈道:“忘记了;不过她却是弄得一手好菜的,味道极是不错,极是不错。”说完便是起身与他一起向偏听走去。

朱容子暗笑:若说起其他人,可能还是能信的,可若说起谢仪琳这位与众不同的王妃,前几日不是领兵站在宫门前,连他都劝不下;想她一个女英雄的模样,如何愿意洗手做羹汤了去?当下也不戳穿了他,笑道:“殿下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前来一起用膳了去。”

刘文本是有事情想要与朱容子讲的,却不想此刻正见着刘义康,便是一时将事情打住了,安心下来吃饭了去。

“如何了?可是找到二哥的下落?”刘义隆抬眸看着站在书房等自己的刘武。

刘武摇头。“但,属下找到了庐陵王王妃。”

刘义隆坐直了身子。“她在哪里?可否回来了?”

“是在历阳看到她的,但是,身边并未有任何人。”刘武炖了顿道:“属下问起庐陵王的时候,她只觉得好笑。”

刘义隆蹙眉。“没有一丝怀疑的模样?”

“王妃说了,庐陵王当日被杀时,她便在身旁,若是说着庐陵王还活着,她何须在这四处游历,还让属下转告皇上”刘武看了看他,一时不敢答话。

刘义隆点头。“你且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都是糟糕的余生 刘武这才轻声道:“王妃说了,别说庐陵王不再这世上了;就是在,皇上也不必担心了去。”

刘义隆蹙眉,这谢芸竟然知道自己的意图?还是谁曾经告诉了她什么?“好。朕知道了。”

“皇上。”刘武站在那里一时也不愿意离开。

刘义隆看着他的模样。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属下,属下还想去继续找找,找找庐陵王的下落。”刘武吞吐道。

刘义隆心中本也就担心庐陵王此事,且不说当初父皇对于他是极为喜欢的,就是现在朝中许多的大臣,也是对刘义真颇有好感,只因他性子到底冷淡了些,只怕当时徐羡之等才看不上他的。如今他若还在这世上,谁能知晓他会不会再一次出现在这朝堂之上,自己会不会落得与刘义符一样的下场去?想到这些,心中难免就开始计较起来。“你在外奔波了这些时日,稍作休息便是。”说着便是挥手让他下去。

朱容子府上。

“我瞧着这段时日总不见你的踪影,原是听了这等谣言去了。”刘文看着沧桑的刘武,那胡子拉渣的,哪里像当时那个年轻力壮的少年了去?

刘武沉默地饮酒,心中一片茫然。

朱容子见着他的模样,道:“只怕,你是想要找那你们口中的鱼儿姑娘罢?”

刘文这才恍然,转头看着刘武问道:“可是如此?”

“她并无消息。”刘武放下酒樽,望着亭外阳光,缓缓道:“但,我总感觉她还是活着的。”

“哦!所以其实你是借口庐陵王还活着,其实是去寻那鱼儿姑娘不是?”刘文促狭地笑了起来。

朱容子却是脸色沉了下去,道:“刘武,当初你听传闻庐陵王还活着时,就应该找我们俩好好说道说道的。现在,只怕你是闯下大祸了。”

刘武不解地看着他。“如何?”

朱容子命人去了外头守着,郑重地道:“你如今瞧着我二人可是有什么不同?”

刘武细细打量着二人,摇头道:“只觉得好像清瘦了些罢?”

刘文一拳打在他的肩头,叹道:“你倒是观察得很是仔细呢!”

“我们现在被皇上的侍卫监视着,什么都做不了;连辞官都成不了了。”朱容子淡淡道。“我们知道了皇上的秘密,要命的秘密,除却死或者是像现在这般被监视着,别无他法了。”

刘武张嘴。

“别问我们知道了什么,反正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不想告诉你的原因,便是希望你能就此躲过一劫。”朱容子赶紧道。

刘武便也不好再问了去。却又疑惑道:“但是我的确是听得一些商旅说着一人的模样,像极了庐陵王的,我这般禀报了皇上,可是有什么错处了去?”

“因为,皇上也许并不希望庐陵王还活着;若真如你所说的,庐陵王还活着,只怕你与庐陵王,都是糟糕的余生。”刘文在旁侧道,心中甚是郁郁,独酌了一杯酒,望着这庭院的风景,却是如何也欣赏不来了。

“如何会?当初皇后竭力想要去救庐陵王,且庐陵王毕竟是皇上的亲二哥,你们怎么会这般想皇上了去?”刘武与刘文是差不多时候跟着刘义隆的,自打跟着他之后,便也是死心塌地再无二心了去,如今见着二人这般说他,心中很是不快了去。

“刘武,我们只是做这样的推测,你若真是要去找鱼儿姑娘,便直接说了去找她便是,再别牵扯到庐陵王了,且庐陵王的灵柩都已经下葬了,你待如何找?哪怕这庐陵王真是还在世呢!他也只能是随着那庐陵王一起下葬了便是。”朱容子淡淡道。

这话说得刘武当头一棒,细细想来,却也正如他说的这般,别说当日谁都见着庐陵王下葬了,就是无人见着,那庐陵王也是死了,这番再扯出庐陵王还在这世上,岂不是要开棺验尸了去?这等事情岂能在皇家发生?所以,就算是刘义真还活在这世上,他也已不是刘家的庐陵王了!“朱容子说得对!是我愚钝了,我即可回宫将此事与皇上说清楚便是。”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刘文一把拉住了。

“你倒是急得很!从我这一出门,便是要去皇宫说了这事?刚才已是与你说明了,我们这儿有监视的人,别再这般鲁莽了成么?”刘文嗔怪道。

刘武扫了二人一眼,果然都成精了!遂又重新坐下来,三人煮酒谈笑的,叫旁人看着好生热闹了去。

却说刘义康这几日在外面晃悠着,也是不肯回府,谢仪琳也懒得理他,反正二人各干各的,互不相干。

这日城中却突然涌进了许多的流民,瞧着那干瘦的身板与褴褛的衣衫,被那些士兵拦下之后,却依旧不畏生死地往前冲,当下便走过去,细细盘问了一番;得知这是附近的流民,因着今年夏季干旱,地面缺水;却又祸不单行地出现了大面积的蝗虫,导致现在颗粒无收,这些难民只得四处流落乞讨了去。

“这附近可曾都是这般?”刘义康蹲下来问着坐在地上乞讨的老头儿。

“什么附近啊!周围的一块全是这样的;我们这些靠着几亩薄地过活的人家,今年只怕要饿死一大半了去!”老头儿叹息道:“这蝗虫多可怕!所过之处,全成枯杆了!哪里还见得到半粒粮食了去!”说着兀自抹泪儿。

刘义康蹙眉,若说起,这本该是早预防的,自己当初是暂代这京师之地留守的,这殷景仁竟是也未告知自己,还有那范宁。将怀里的一点碎银子放进他的碗内,道:“去买些吃食罢!”

那老头儿见着那银子,眼眸一亮,千恩万谢地抱着碗爬起来跑开了去。

刘义康站起来,看着阳光下那些穷苦的老百姓,蹙了蹙眉头,转身便往回走了去。

皇宫当中,齐妫正在将那些事情紧急的折子递到刘义隆的手里,自己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翻开另一堆,这一日下来,当真是能将她累得腰背酸疼了去。

“皇上,城门处来报,有许多的流民涌了进来。”刘能小步跑进来颔首道。

齐妫手上的笔顿了一下,耳朵便想听听刘义隆的话了。

“可有说是哪里的?”刘义隆蹙眉道。“若说是京畿要地,如何会有流民?难不成这周边的城镇也出现了旱情蝗灾?”

“奴才,不知。”

“去将殷景仁c王弘二人叫进宫来。”刘义隆冷声道。

刘能得令下去之后,齐妫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皇上,这殷景仁与王弘是当初你让他们留守京师的,这会子找他们,却不如找管理这京畿之地的人才对。”

“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若现在不找王弘,他如何会告知义康此事?但我想他现在必定也是知道了的,只怕正在补过呢!”刘义隆含笑。“这虽是小事,但关系到民生,实在是叫人寒心了去。”

齐妫点头。“粮食只怕是准备好了,但是如何安抚着难民的心,只怕还得换个柔和些的方式才是。”说完拖着腮帮子看着他,突然道:“我倒是有个方法,你听着可行是不可行。”

“你说来听听。”刘义隆合上折子,认真地看着她。但见他明眸皓齿,实在是叫自己忍不住就想搞事儿了去。

“皇上刚才不是说要惩罚惩罚彭城王么?不如你就下一道旨意,让他与王妃一起在街头发放粮食或是施粥去。可好?”齐妫兀自笑了起来。“虽是个不算体面的活儿,却恰恰是证明皇上仁德的好方法。”

刘义隆抿嘴点头,转而在她的鼻头上捏了一下,单手撑在桌上道:“我倒是想好了,这等好事儿,应该是皇后与我同在才是。”

齐妫连忙摆手。“皇上想差了,你我自来都是遭人恨的人物,若此番出去,只怕好些人都举着刀子在那里等呢!”

刘义隆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见着她如今可爱的模样,心中总算是踏实了许多,道:“无妨,我们稍稍装扮一下,主角还是由彭城王与王妃唱便是。喝粥我们倒是可以来上一碗,也算是体验体验民间疾苦的。”

齐妫咬唇而笑,点头道:“也是可以。建康的几家学堂开办得如何了?我也没能抽时间前去看看,倒是你,折了手之后,清闲得不行,却是每日缠着我;也不嫌腻。”

“哪里的话!你我成婚不过四年,你竟就要我腻了!”刘义隆哂笑。“学堂的事情,是交由范泰去处理的,想来当年范晔办过学堂,他自然也不再话下,当日他反对声最高,此刻叫他去做,最是合理不过了。”

齐妫颔首看着手中的折子,叹气道:“你最是爱记仇。”

刘义隆点头,他承认,属于他自己的,他见不得别人乱动他的分毫,否则,最终总要给他些颜色瞧瞧的。“有个事情,我也想与你说一说,事关重大,便是担心到时候根本没办法施行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还是皇后喂朕最舒服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正经地合上折子,看着他,郑重道:“皇上,若说起这处理朝政,自然是前朝的大臣要比我厉害多了去!若是你整日里想我处理着,可不是害怕累着我了去?” 刘义隆摇头。“我倒是不担心这个会累着你!”说完伏在她耳边道:“会累着你的事情你又不肯与我做。” 齐妫瞬间就会意他所说的是什么,当下面色通红,幸好这书房当中没什么人。“刘义隆!在这等地方,说正事!” 刘义隆摆正了身子,咳嗽了一声,点头道:“好!说正事!”说着又“噗吱”一声笑了起来。 齐妫恼羞成怒,拿着旁边的折子就要去敲他的脑袋去。 刘义隆伸出右手,那模样委屈可怜的。端的是叫她下不去手。 “好了!说正事。”刘义隆收手,认真看着她笑道:“你可记得当年庐陵王守长安沦陷之后,许多北方的百姓都随着迁徙到我们宋国的国土上来了?” 齐妫点头,不单单是那一次,就是现在也是一样,陆陆续续,都会有百姓的迁徙,或是从南往北,或是从北往南。“嗯,若说起来,他们的确是比较难的一类人,没有固定的居住环境,更没有可以劳作的土地,多数依靠做些小营生。” “原你早就想过了。”刘义隆点头含笑道:“的确是如此,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要推行一道方法。” “什么法?” “土断之法,是原是父皇已经施行的,但我现在想略微做一些改动。”刘义隆解释道:“因他们入籍分册是不错,但因缺乏土地,生存艰难;我们便就所居住之地,划分土地于他便可。” “但你可想过,这样一来,原著百姓自然是不同意的,自己的那么小点土地,你还要分给外来的人?”齐妫说完,却又是眼前一亮,看着刘义隆道:“可是,你想着鼓励开垦荒地?” 刘义隆哂笑点头。“不错!既然外来的已然入籍,自然也是要原著一般缴纳赋税的,可没有土地,赋税又从何谈起?那我们便将那些荒山荒地分与他们,一方面奖励他们开垦荒地,另一方面我们收取赋税,并不吃亏,却是变得极好管理且就促进了生产,可是?” 齐妫豁然开朗,笑道:“皇上果然还是皇上的。” 刘义隆站起来伸手拉起她,笑道:“自然。但你也不差!能想到这些,已实属不易了。如今你瞧瞧,我这方法可是可行?” “可行!但只怕士族扩充势力,现在这些士族,就前次办学都是极力反对的,这时这次为着这些人,肯定又要内……”齐妫伸手拍在他的胳膊上,笑道:“你是想士族内部起哄了?” 刘义隆浅哂,拉着她的手向后宫走了去。“也并不这般想,若是可以,倒是可以悄无声息地削弱他们的势力,也是好的。” 齐妫迎着阳光看着他,心道:自己到底还是挑了一个极厉害的主,这皇位也该是他妥妥地坐着的。 回到坤德殿的齐妫与刘义隆心情本是颇好的,想着一旦这土断之法按照他所说的推行下去,那士族必然会因为扩充权利范围而开始起内控;这时便可趁机削弱士族在朝中的权利,使得寒门得以重用。 却不想,刘兴弟却是早已坐在了那里,等着二人的到来,瞧那模样,应该是等了许久了。 二人赶紧上前唤了一声,也算是对这位年老的长姐的尊敬了。 “皇后,这后宫的事情,虽说你现在是不用管了,但却也不必日日这般粘着皇上才是;如今皇上手受伤了,国事繁重;你倒是清闲得很呢!”刘兴弟话中带刺地道。他就是看不过眼前这生得窈窕的女子,实在太过于艳丽了。 齐妫含笑扶着刘义隆坐在小几旁边,自己也坐下来,含笑道:“这些日子,皇上手不方便,饮食起居的,我自然是要照应些的,毕竟我与皇上,也曾是患难夫妻了。”说完温柔缱绻地回眸看了刘义隆一眼。 刘义隆受宠若惊,不禁心中一荡:她这是故意挑拨我呢?转而却也温柔地牵过她的手,对着刘兴弟道:“长姐,这些日子是辛苦你了;但朕素来习惯了她的照料,若是你说的,她粘着朕,倒是朕想粘着她了。” 这算不是最肉麻的表白?齐妫忍着笑,看着刘兴弟全程脸黑的模样,想他现在也是学着气自己的长姐了? 刘兴弟想着前段时日叫潘惠儿使的法子竟然是不管用了去?他现在日日也不呆在这后宫,除却吃饭休息,也是皇后跟随着的,自然是别人都插不上手,哪里还能到别的殿去?就是想要在饮食上下手都不能了,那苗禾丫头,每日饭前都是要到自己家厨房去瞧的,御膳房的他们不常用,根本就无从下手了去。“你现在却也不是当初在那江陵之时的模样了,后宫的美人众多,自然都要照顾得到,你现在这般,岂不是要寒了她们的心去?” “若朕真如长姐所说的,岂不是要寒了皇后的心么?”刘义隆转头看着齐妫,满脸的爱怜。她之于他,是在这个世上最爱的女子了,看遍千山万水,踏遍红尘千里,所要的,不过还是她的一颗心而已。“朕与皇后,当应该叫世人看见什么是夫妻情深,夫妻同心。” 齐妫倒是对他盯得面色一红,他说得认真,她听得真切;二人倒真不像是在唱戏给眼前的公主听,却是在互诉衷肠一般。 刘兴弟听着一个堂堂的皇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气得心一阵乱跳,却又不好发作。 “再者,长姐也曾经告诉朕,莫要忘记了我们是如何从贫苦走向现在的,要懂得忆苦思甜,不忘记初心。”说着一边搂过齐妫的肩头。 不要演得这样不顾大体吗?齐妫脖子僵硬了一下,哪知刘义隆直接下力气,将她脖子搂了过来。 “朕就是因为想着长姐的话,便是要对皇后好,不忘初心。”刘义隆说得情深意切,实在叫人看着这场面就受不住了。 刘兴弟看着他们竟然在自己跟前这般亲昵,当真是连都自己都不放在眼里。 “拜见皇上。”门口迈进了一个人,身穿水蓝色襦裙,身姿窈窕,面带微笑,身后跟着启儿,手里又是端着一个食盒。 又来了!齐妫看了一眼刘兴弟,这一定是她授意的,今日就是让刘义隆如何也是不能拒绝的。 “参见皇后娘娘,公主。”潘惠儿笑得甜美,碧玉年华,当真肌肤如玉,眉眼似画;放在平常人眼里,心动那便是理所当然的。 但落在刘义隆眼里,却好似阅尽千帆一般的平静;他心中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夏日阳光下,那个笑颜明媚的小女孩给他的最初的温暖。 “臣妾这里特地炖了大半日的骨头汤,对着皇上的伤势,最是有好处了。”潘惠儿巧笑着,示意启儿将食盒放在桌上。 刘兴弟坐在对面的小几前含笑道:“是啊!这潘美人最是用心,平日在这后宫,也是帮衬着我;又想着皇上伤势严重,成日里与我说,她心中焦虑,却又不敢来见皇上,今日这不,我好说歹说的,她才愿意来了。” 潘惠儿顿时脸红,羞赧一笑。“臣妾是想着皇上国事繁忙,臣妾来了,反而厌烦了,便是不敢来了。” “皇上,这也是潘美人的一片心意;她心心念念的,便是想着你能吃上一口她亲手顿的汤,别无他意。”刘兴弟趁热打铁地道:“这潘美人的厨艺确实是不错的,放眼这后宫,当真是无人能比。以后皇上这调理身子的事情,便是由潘美人负责了便好。” 刘义隆闻了闻那股香味,确实是不错,点头笑道:“难得潘美人一片心意,那朕也是将它吃了下去。” 那潘美人心中一喜,拿眼去瞧齐妫的表情,却见她面上平静异常,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适。 刘兴弟却是惊喜:这难得的第一次,他在齐妫的面前愿意接受了其他女子的好意了去。 却不想刘义隆转头温柔地看着齐妫,轻声道:“皇后,朕的手不领边,你喂我可好?” 那潘美人伸手至半空中,呆呆地看着齐妫笑得明艳地端起桌上的小碗骨头汤,舀了一调羹,递到他的嘴边,旁若无人地凝视着他。 刘义隆张嘴吃了一口,笑道:“还是皇后喂朕最是舒服,拿捏到位。” 刘兴弟本意是杀一杀齐妫这不将旁人放在眼里的气焰,却不想这本是潘美人献汤的一见好事,这好处却白白叫旁边的皇后得了去,心中顿时一凉。 那齐妫却是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目光含笑。“皇上,这汤的味道如何?”你们既是要他雨露均沾,那我偏要让他独宠于我!能赖我何? 刘义隆抿了一口汤,细细回味着,轻声道:“朕倒是更喜欢皇后喂朕,比这汤还要甜了去。” 齐妫就恨不能当场哈哈大笑,今天这家伙配合得很好嘛! 此话一出,坐在那里的刘兴弟与站在刘义隆跟前的潘惠儿,脸都黑了!这个辛辛苦苦炖汤的,倒是还比不得她一个坐在这里空捡去便宜的人? “哎呀!”齐妫突然喊了一声,手上的碗翻了下去,落得她身上手上,全是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城门施粥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刘义隆伸手,拿着袖子擦拭着她的手腕处,道:“这汤还是有些烫的,可是有烫到?” 齐妫摇头,看着落在地毯上的碗,可惜道:“倒是可惜了潘美人的一片心意,臣妾真真是手笨得很。还请皇上降罪便是。” 那潘美人看着自己清早天未亮都起来炖的汤,一大碗的骨头,就炖了这一么一点汤,竟是就这么可惜了。心中又气又心疼,面上却要装作不在意,还得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有烫到您?” 齐妫在那边摇头;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潘美人。“倒是浪费了潘美人一番美意了。” 潘美人皮笑肉不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您未伤着便是臣妾的福分了。”说着便掏出帕子上前给她擦拭了去。 齐妫含笑称谢。 当下人看着,这二人相处真是和谐得很;端的是一对亲密的姐妹。 刘兴弟瞧着她那模样,心里已全是恨意了。却又不开好发作了去。 刘义隆伸手扯过齐妫,笑道:“你们先退下罢!苗禾给皇后换一身衣衫。” 众人撤去之后,刘义隆没能忍住,便笑了起来,道:“你这戏便也是演得挺好的。” 齐妫看着翻白眼,道:“哦!原来你是在演戏呢?” “我没演戏,但你刚才打翻那汤可说不是故意的?”刘义隆拉着她的手往卧房走去。 “倒真不是,大概是他们一路走来,将汤水倾倒出来了,弄得碗底全是,这会子便油腻油腻的,一下手滑了,那么好的汤,我不至于就因为是她炖的,就要倒了去!你不吃,我自己吃也是极好的。”齐妫解释道。“不过我想着,那潘美人却一定是觉得是我故意的。” “我都以为你是故意的,想来她定是这般觉得的。”刘义隆拉着她坐在床边。 苗禾找来衣衫,待要帮她换了去,却见着刘义隆摆手叫她出去,不明所以。 齐妫侧身将桌上的盒子递给他,道:“她改日还是必定要找你的,你将这个给她,便说是当日我不小心的。” 刘义隆将东西扔在旁边,伸手一扯,便将她扯倒在自己的怀里,道:“我可不能这般容易就原谅了你!我这身子这般虚,你倒是将那补汤给倒了;你得补偿我。” 齐妫一听,又见着他那只不老实的手,便知道他是要什么了,当下拿开他的手,道:“你现在一只手,消停些罢。” 刘义隆见她说得这般不屑,当即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垂眸看着她,道:“你要不要试试?”说完也不待她答应,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动作起来。 齐妫被他压着根本动弹不得,心里到底叹息了一声:这次只能是由着他去了…… 这大正午的,坤德殿内一片平静;苗禾坐在殿门口逗猫儿,见着几个丫鬟要将午膳送过来的,便都被她拦了回去,禁声指了指殿内。 众人虽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到底还是知道一些的,赶紧都红着脸将菜盘都端了回去。 潘惠儿回到殿内,将桌上的东西全数都摔到地上了,眼眸清冷:她只有向上爬的心思,至于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与自己无关。当日从宫中逃出来之后,便在袁婳处待了一段时间,眼下这个袁湛的养女,竟然端坐在上面,还将自己看得那般高,实在是叫人恶心! “主子,您别伤心,至少现在皇上愿意接受您的好意了呀!”启儿在身后将东西收拾着,一边安慰道。 “你懂什么,今日皇上不过是做给公主看的;且最后将这功劳都给了皇后。这心思还不够明显么?”潘惠儿甩袖坐在小几前。“这皇后,表面看着柔弱,实则内心强硬着呢!瞧她今日的模样,竟是绝对不会让出半步的。” 启儿倒是看得不甚明白,只得讷讷道:“主子,这事您也急不得,毕竟皇上与皇后娘娘在一起的日子太久了,那个什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着她咬了半日都咬不出来,便给她答了,道:“启儿你也要学着聪明些,我身边的人若是太糊涂了,以后是绝不能跟着我的。” “是。” “对了!可给院子里的竹子洒了盐水不曾?”潘惠儿问道。 启儿吞吞吐吐地道:“主子,现在皇上他也好长时间不用羊车了,这盐水……” “别偷懒!我就不信这般下去还逮不到他去!”潘惠儿蹙眉道。“明日你给我炖好了,我亲自送到前殿去!我就不信这日日给他送去,他就能不动心!” 且说刘义隆果然下了一道旨意,将刘义康与谢仪琳放在城门口放粥去了。 建康城内的流民虽是不多,但听闻又是放粥又是放粮的,人便一下子多了起来,排成了两串长长的队伍了去。 刘义隆也拉着齐妫,二人农夫农妇一般的打扮,也坐在那施粥的大棚内。 看着谢仪琳倒是热心得很,将头发一股脑袋系在脑后,手上的袖子一撸,系好围裙,一手拿起大勺子,一手打着大碗,远远看着,还真以为是位平常家的妇女。 齐妫与刘义隆坐在身后看着她,倒是对她又多了几分赞赏。 那刘义康见着她这般豪放,作为一个男子,自然不甘落后了去,也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齐妫站了起来,走到谢仪琳的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粥,一碗一碗地递给站在前面排队的百姓。 刘义隆看着她虽是普通的装扮,看着却觉得自然舒适,她骨子里的那股淡然,越发地显现出来。走上前站在她身后道:“还是你看着最叫人动心。”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毕竟谢仪琳站得不远,齐妫瞬间耳根子都红了去,恨不得将手上的粥全扣在他的脸上去。“不做事你就坐在那里歇息一下。” 刘义隆哂笑,见着她突然蹲下来将手里的粥递到一个小孩子的手里,还伸手将他脸上的污渍擦干净来,阳光从旁洒在她的脸上,柔和安宁。 “你这么小,如何也来这里了?”齐妫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也是发酸,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如他这般,在外头流浪。 “我饿了。”小孩子抬眸认真地看了一眼她,却赶紧低下头将碗内的粥吃了一口。 齐妫站直了身子,叹息了一声。“这些个孩子,本应该是在学堂里念书的,却竟站在这里乞讨了去。” “天下还有许多的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我答应你,给我三十年,我一定叫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元嘉盛世。”刘义隆在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却笃定道。 齐妫转头,也认真地看着他。“好!我与你一起。” 刘义隆含笑,将她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理了理。“好。” 忘掉前尘的不快,忘掉那些本不应该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齐妫想,她太想要这平静似流水的日子了。 “来个人来我这边帮帮忙啊!”刘义康手忙脚乱在那里;因着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端的是要他盛点粥都能将那粥撒得到处都是,看着他一身的凌乱,站在这边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齐妫放开了刘义隆的纠缠,道:“我去看看,你在这边给王妃帮忙。”说着便径直往那边走了去。 “四弟,我端着碗,你舀粥便可。”齐妫拿过流民手里的碗,端放在他的跟前。 刘义康见着微风吹过她的发丝,轻柔地从自己的脸颊上拂过,她微微一笑的那个小酒窝,看起来越发的迷人,就是这般粗布衣服穿在她的身子,也难掩她清丽的面容。当下便是看痴了去。 “怎么了?”齐妫依旧浅笑看着他。 刘义康尴尬回神,笑道:“好。” “可见你在家中还未有王妃做得事情多,人家是个女子,虽强悍些也没什么坏处,但到底还是要多帮衬些的。”齐妫将手里的粥递给前来的人,缓缓道。 她哪里知道刘义康心中的苦,现在也是不常回府,没事便是在朱容子那里,现在那刘文却是有些嫌弃他的意思;于是近日便常去王弘哪里,一则是交好的意思;二则是实在没处去了;府中已是被谢仪琳弄得面目全非了去,有时回去自己都差点认不出路来了哪里是互相帮衬的道理啊!分明那就成了他的家了。“我们,其实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 齐妫当下一惊,道:“倒是我多嘴了。” 刘义康文雅一笑,端的也是位翩翩少年郎。见着她这般心中明镜似的,却又较别的女子要少嚼舌根了去。心想着若是能有这样一位女子做自己的妻子,当真是无所求了去。心想着,手上的东西却没能倒入齐妫手里端着的碗内。全是偏在了齐妫的脚上去了。 齐妫只感觉不对,赶紧退后了一步,却是已来不及了,粥本来就是个不易冷却的东西;这一大桶的粥,里面的自然也是极烫得,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刘义康一慌,扔下手中的勺子,一把拦腰将她抱起,快步走到了后面的小毯子前,将她轻轻放下。那神情,好似她便是一件稀世珍宝了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朕倒是可以寒心了?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都来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他抱起,然后就将她放下,她都未来得及说句话,脚上小巧的绣花鞋已经被脱了下来。“哎——” 原刘义康已忘记男女有别身份什么的,直接将她的罗袜脱了去,露出了雪白的足面;那长期裹在罗袜里的足,当真是白嫩得能掐出水来,那细嫩的肌肤,光滑得如那绸缎了去,那被粥烫了的地方,微微地红了一块,刘义康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面红耳赤地抬眸看着齐妫。 刘义隆单手将他推开了去,蹲下来看着她,问道:“可是烫着了?”说完看了一眼她的脚,赶紧将她身上的襦裙放过来一些,遮住了足面。 齐妫摇头,对着刘义康笑道:“四弟,没事的你勿用担心。” 刘义康不知所措地被刘义隆推开,此刻站在那里,面上依旧一片殷红,心跳如鼓还未平息下来,见着她粲然一笑对看着自己,当真恨不能将她据为己有了去。当下又觉得自己亵渎了她去,这百般的情绪缠绕在其中,叫他真个是欲罢不能。 “真的没事?”刘义隆复问道。 齐妫摇摇头,便四处开始找罗袜了去,却发现竟然还握在刘义康的手上。“四弟,我那罗袜小了,只怕你穿不上,还是还我了罢。” 刘义康垂眸望着自己手里的罗袜,那小巧白皙的罗袜,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忍不住又脸红道:“倒是我忘记了。”说完赶紧过来,蹲下道:“我,我给你穿上罢。” 齐妫摇头,伸手道:“我自己可以的。” 刘义隆却是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罗袜,冷声道:“我来罢。” 齐妫愣愣看着他半晌,突然就笑了起来,道:“你现在可是单手,还是我自己来。”说着便要去拿他手里的罗袜去。 刘义隆哪里肯,执意要给她穿。 齐妫瞧着他那模样,便伸出足,由着他去。 哪里知道,单手确实是不方便去了,费着好大的劲,也还是徒劳,何况看着她足面上发红,只怕也还需上些药才行。 “来!这个最是好了!”刘义康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猪胆模样东西,脏兮兮地拎了过来。 齐妫一看,真忍不下心将那东西敷在自己的脚上,当下道:“不碍事,别折腾了,赶紧施粥去罢。” 刘义康却蹲下来执意将那猪胆弄烂了,将里面的东西敷在那发红的地方。“刚才要粥的那人说,这个普通老百姓都用,效果很好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刘义隆见着自己完全插不上手,心中却是郁郁。 刘义康伸手指了不远处一个猪肉摊子。“刚才那摊主给我的。”待敷好之后,他有撕下自己身上的绸缎衣衫,给她包裹上,这才穿上罗袜,道:“这样便是不会将你的罗袜弄脏了。” “四弟细心了。”齐妫含笑道,赶紧自己将鞋子抢在了手里,自己穿了起来。 刘义康摇头。“是我的不是,刚才若是注意些,便是不会伤着你了。” 齐妫穿上鞋子,伸手要刘义隆拉她一把,岂知刘义康竟然直接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端的是叫站在一旁的刘义隆脸都绿了去,挤出一坨干笑,道:“四弟你依旧还这施粥,施粥完了之后,便将粮食发放下去。”说完拉着齐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去。 “刘文,赶车!”刘义隆拉着齐妫不由分说地上了马车,黑着脸喊道。齐妫瞧着他的模样,只怕眼前这个家伙,又是吃醋了去!赔笑道:“义隆?生气了。” 刘义隆黑着张脸,既是气自己没的手没好,不能给她穿上那只罗袜,一是恨刘义康多手多脚的!皇后是自己的,干他什么事? 其实理论起来,刘义康刚才确实不需要这般做的,不过他年少,许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的。“别生气了,想来他也不是故意的,他那猪胆却也是见效的,我这会子便不觉得发烫了。”说着将自己的脚在他跟前伸了伸。 刘义隆依旧脸臭臭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你应该高兴才对的。”齐妫看着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义隆莫名其妙地转头看着她。 “兄友弟恭啊!四弟对我这个嫂子这般好,便是对你好;这种局面应该你乐于见到的。你何必去想差了去?”齐妫挽着他的胳膊含笑道。 刘义隆转头瞪眼看着她。“你不觉得他对你有心思?” 齐妫一愣,继而莞尔。“他如真对我有心思,便不会在你跟前表现出来是不是?他是想死吗?” 刘义隆听着一句“他是想死吗”瞬间将自己逗乐了,忍不住在她鼻头上捏了一下,道:“这话说得倒是不错!朕的皇后,天下独一无二的,岂能叫别人有了想头去?” 齐妫赞同地点头。“且如今人家已经有妻室了!别老是瞎想,哪里谁都会对我有想法的啊?” 刘义隆伸手将在她的拖上一阵乱挠,将她整齐的发丝全都弄乱了去,道:“也不能叫你太好看了!总觉得别人都觊觎你的美貌了去!” 齐妫顶着一个鸡窝头无辜地看着他,蹙眉道:“刘义隆!你不要得寸进尺!” 刘义隆看着发丝凌乱的她却有一种慵懒的美,看着便叫他有欲望起来。到底还是叹息了一声,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下。“总担心。” 齐妫倒是惊异他难得这般温柔地吻上自己的唇,看他紧蹙的眉头,伸手在他的眉心抚道:“不用担心,我后宫佳丽那般多我都不担心,你有什么好担心我的?” “担心有一日你发现我什么也不是,便会弃我而去。”刘义隆将头放在她的肩头,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将这段时间里,日日揪心的话给说了出来。 想她若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继承这皇位的,她该是如何看自己?若真有一天自己的身份别人揭发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什么叫你什么也不是?你不是我的夫君么?难不成你哪天还不愿意承认了去?”齐妫含笑道。“从我认识你开始到现在,并未觉得你的身份改变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好处,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你哪一天不是皇上了而会做出什么事来。” 刘义隆点头:也许是他想多了。 且说刘义康看着就这般莫名离开的齐妫,难免有些失落了去。 谢仪琳拿着勺子在他跟前晃了几下,叫道:“如何?看呆了去了?” 刘义康被她这一喊,都给吓回神了,正色道:“你胡说什么?” 谢仪琳一脸嘲弄。“敢说一点心思多没有?我是个女子,岂会不知你们男人这点心思?” “你知道什么?”刘义康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一个连圆房都不没做的姑娘,还敢说自己知道什么?谢仪琳将大勺子往桶内一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他,道:“那你发誓试试?看看着天上可会霹雷下来吓死你!”说完便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惹得刘义康红着脸不敢去看她,却嘟囔道:“你叫我发誓就发誓?你算老几?” 谢仪琳也是不理会,干脆自己开始放粮了去。心里却是想着他若真是对着皇后有心思那就不好了!虽说自己无所谓他喜欢谁,最好是能赶紧娶个侧妃进来,给她生一堆孩子,那就没自己这正妃什么事儿了!可喜欢皇后是算几个意思?总不能叫他将这皇后娶了来罢? 接下来的几日,潘惠儿每日必端着骨头汤站在书房门口候着,若是刘能不将这骨头汤接了进去,她便不走,风里雨里的,她就那么站着。 齐妫坐在那里看着折子,见着刘能为难地站在下面,那一旁的刘义隆只当未闻,她便是忍不住道:“皇上,这是潘美人的一片心意,若是不去,恐寒了她的心。” “哦!皇后的意思是:朕倒是可以寒你的心了?”刘义隆翻着手头上要得急的一些折子,看完好叫齐妫回复了去。 “皇上此话差矣!这秋日清晨风寒露重!臣妾只恐伤着潘美人的身子,到头来,只怕还要责怪臣妾小心眼了去!”齐妫眉头都不跳一下,将看回复完了的折子重新放在一处,安置好后,又道:“上次让皇上给潘美人的小物件,只怕皇上也是觉得轻便了些,不肯给臣妾给了她,不如这次我从皇上这里讨个赏赐,您叫刘能给了她,顺便便将那骨头汤端进来便是。” 刘义隆点头会意,哂笑道:“这主意不错!刘能,你就按着皇后的这道理给办了,但是一定要说清楚了,那赏赐是皇后给的。” 刘能总算是舒了口气。接了旨意赶紧转了出去。 却不想隔日潘美人又是来了,齐妫这下干脆撕了纸放在耳朵里,这就是耳不听不见烦!这后宫的美人也不只她一个,她实在没必要出了这风头,叫人生厌。 但许是男子并不这般想,虽然自动送上来的总不如自己辛苦追的,但到底还是喜欢各种滋味的都尝个遍的。这会子刘义隆似乎还是挺享受现在这种状态的,一则他觉得有个姑娘这么喜欢自己,实在也一件美事;二则他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所以,那纸在她的耳朵里没有待够半刻钟,就被刘义隆发现并取了出来。 齐妫蹙眉看着他,道:“皇上,臣妾要安心看奏折!若是走看走眼了,恐出什么乱子了去!” “无妨,不是还有我么?”刘义隆毫不介意地道。 齐妫只好放下手里的事情,认真地看着他,道:“皇上,臣妾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却也不是那等别人想的大度之人,若是皇上觉得这样好玩,那自己尽管玩去,却实在没必要将后宫的事情牵扯到这里来,不说别的,这前前后后要进来议事的大臣们,是不是要不方便了去?” “哦!”刘义隆煞有介事地点头。做恍然大悟状。“皇后说得有道理。” “反正这一时也没有叫其他臣子来议事,皇上来是先回一趟后宫将此事处理好了再来,臣妾就在这里再看一会子奏章。”说完便自顾低头做事了去。 “娘娘!有人命奴才将这个给您!”刘能小跑着进了来。 啊?齐妫疑惑地看着刘义隆,接过刘能手里的一个小瓷瓶,问道:“谁?” “彭城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营阳太妃卒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拿着瓶子的手抖了一下,转头看到他满眼“看你怎么办”神色的刘义隆。便又将那瓶子递了回去,道:“去跟彭城王说,本宫不需要这个,已叫太医上药了,现在无事。” 刘能看着手里的瓶子,真是越不想有事就越来事!“是!” “慢着!”刘义隆伸手,示意刘能将瓶子拿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道:“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倒是多谢彭城王费心了!但即使外面能弄到的,这宫中也能要到,彭城王自不必担心,皇后有朕爱护着呢!差不到哪里去。” 刘能听着这话里话外的,全是酸味,却也只得道:“是!”转身离去。 刘义隆将瓶子交到她手上,笑道:“放心,对皇后好的东西,就是皇后不愿意收下,朕也是要替你收下的。” 齐妫点头,心中不停地打鼓:这刘义康却也是太过于关心了罢?“那臣妾收下便是。” 刘义隆点头。 “说起这太医的事情,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却不知可行是不可行。你且先听听。”齐妫将瓶子收下笑道。 刘义隆点头。“你且说。” “我们如今这些太医,那都是家中传承的,并未有过系统的学习,是不是能办一个专门学习如何看病治人的……”思索了许久,终于是想了一个好名字。“医馆!对!就是医学馆!你觉得如何?” 刘义隆拿着笔头在齐妫的头上敲了一下。“娘子,想法都是顶好的!但现在一时却实在没有这样的精力去实施了去。” “没关系,反正三十年的时间在这里,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齐妫开心道。 刘义隆起身挪到她的身边,从背后搂着她的腰肢,头靠在她的肩头上,道:“三十年一点也不长!我要和娘子生生世世的。” “嗯!皇上说的是,但和皇上生生世世的,还有后宫的十五位美人,想想就觉得很美啊!”说着又将手中的折子扔给他,道:“还有让你增加子嗣的!皇上的任务可是不少呢!如何?” 刘义隆顺手将那折子扔在了身后,笑道:“这世上总少不了这些人的,哪能事事都由着他们去了?” 齐妫拿过他的手,道:“皇上,你这手也差不多好了,臣妾就不再来这书房处理事情了,尤其是这白日里,实在是不方便;但后宫的事情臣妾却又着实不愿意去花心思。” “不说了!这后宫的事情我知你不愿意牵扯,但这前朝的事情你还是依旧要与我分担的。”刘义隆打住她的话,握着她的手继续道:“前段时间不是安排袁渝等人前去民间访求疾苦么?有时间,我们倒是可以一起下去瞧瞧,也算是暗访了。” 齐妫眼睛一亮,出去溜达要比呆在这里可自在多了去。“你说得可是算得真的?” “朕的话,一言九鼎啊!”刘义隆伏在她的肩头笑道。 若他不是皇上,便是只有自己一个正妃该是多好。齐妫叹息了一声,道:“当初你将那么多的美人都选进来可是有什么缘由的?” 刘义隆坐到她的身边,看她微蹙着眉头,便道:“缘由自然是由,这些大多是一些江南富庶之地献过来的,也有朝中臣子的关系在内;毕竟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还得靠着他们些。” 齐妫点头。“我只当信你便是。” “你自然是要信我的,若不然,你还能信了谁去?”刘义隆哂笑。“对了,说起这旱灾一事,我们需得派几个人下去看着才是,尤其是吴郡太守徐佩之,此人表面看着忠诚的,实则心不诚;派个人下去,免得他作妖了去。” “刘文与朱容子如何?”她思量了一下问道。“他二人虽是官职不大,但毕竟一直在皇上身边的人,别人也都忌惮些,且我如今看着,他们在朝中倒是像臣妾一样干净,完全庇护谁的道理。” 刘义隆怔了怔。“但此二人是我的侍卫,若就此派出去,身边岂不是没什么人了么?” “那, 不如派谢弘微去如何?此人行事端重谨慎,应能将事情处理好的。”齐妫思忖着道。“不如臣妾也乔装去了,既是你说的那般,便是搜集了证据,将他拿下去便是。” “方法虽好,但到底我心里还是不踏实,毕竟你去,我要留在宫中。”刘义隆委屈道。 几日之后,宫中得到消息,营阳王太妃卒。 齐妫记得那个妇人,她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只怕离世的那一日,也是如此罢?她笑,冬日的阳光照在院中的衰草当中,这一年的的生机,又要在这冬日里消亡了。但她依旧记得,她爱刘义符的,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她在想,营阳王王妃如何了?她没了公主的身份,失去了皇后的身份,失去了最爱的丈夫,到这时,她已然孑然一身;旧事如尘,只愿她能够安然地活下去。 刘义隆今日特地没有来见她,也未要她去前殿伺候。他心中最是明白不过的,在她的心目中,对自己的现在所做的,并不赞成,但自己该要做的,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他在前殿抚着御座对王昙首王华等人道:“这宝座,若不是你们兄弟,我今日也是不能坐的,我打算给你们封爵。”说着便将拟好的诏书让刘能递给他们看去。 王华本就是喜欢权贵之人,如今见着他诏书都拟定好了,心中自是一喜,想这日后也是有爵位之人。 但王昙首却赶紧作揖道:“皇上乃是明英决断!做臣子的只有听从皇上的安排,使有罪之人得到惩罚;哪里是我们这些臣子的功劳,何况这本就是国之难,臣等更不应该如此而给自己封官加爵!还望皇上收回诏书,臣等定当竭力效忠皇上!” “这也是对爱卿的嘉奖,心中不必有负担了去。” “臣不敢妄自居功!”王昙首一再推辞。“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刘义隆含笑点头。“既然两位爱卿都这般推辞,那朕便不强迫你们了。” 与此同时,在后宫的坤德殿内,海盐一身素衣来了。 齐妫难得清闲地逗着刘劭,小娃儿已是几个月,能听懂了好些话,心中虽是惦记着英娥,但有着刘劭在这个,也算是减轻了心中的那一份牵挂了去。当抬头看着海盐的时候,齐妫一瞬间并未认出来:她太瘦了,是那等干瘦,整个人看着哪里像是当初见着的那等水灵的模样,若不是苗禾说明,她端的以为眼前的这个,是哪里来的长辈了去。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打量了周围一番,方才给她施礼。 齐妫见着她那神情,应是睹物思人罢?这短短的一生,几番起落,着实能叫她感慨颇多了。“公主,坐。”齐妫伸手示意。 海盐坐下来,轻声道:“当年我母后居住在这里,臣妾是公主,后来臣妾居住在这里,是皇后,现在皇后你居住在这里,臣妾成了寡居;算起来,前前后后,不过十几载,白驹过隙,但见着你,却觉时光停驻了,你依旧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光影落在她的脸上,那里,有着岁月淌过的痕迹,她平静地诉说着这一段看似简单的话,其中却包含着许多的生生死死的痛。 齐妫想起之前见她时的那份愤怒,如今已经荡然无存,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将所有人的性子都磨平了去,甚至,放下最初的坚持。“公主说笑了,本宫自然也是留不住时光的。” 海盐淡淡笑了一下。“是啊!谁能留得住!若能留得住,臣妾倒是愿意留在我们都是懵懂无知时最美。” “公主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经常来宫中走动走动。”齐妫含笑道。 “那便多谢皇后了,臣妾无子嗣无亲人,却实在无处可去了。”那低低的一声叹息,道出了万千的心酸。忍不住拿眼扫了一下坐在床边独自玩耍的刘劭。 齐妫心中一颤,想她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见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是我皇儿劭儿。” 海盐点头,见那孩子生得粉团白面,眼眸清亮,有着齐妫的清澈,却又带着刘义隆的深邃,长大之后,不知会是个多讨人喜欢的小子。“皇子好生聪慧。” 二人便就着孩子说了好些话,那海盐用了午膳,方才离去。 苗禾却是个有心的,道:“娘娘,奴婢斗胆说些您不爱听的话儿。” 齐妫不明所以,问道:“你且说。” “您在江陵怀着公主时,奴婢那是还未在您的身边,但如今跟着您的这几年,却也是知道一些的。”苗禾顿了顿,道:“这那嫔妃娘娘与这宫中的潘美人,可不是当日一起去江陵的?” 齐妫一怔,自己差点就忘记这其中一茬。 “营阳太妃刚卒,王妃便回京,今日来这里,自也是说了些苦楚,但到底皇后娘娘不必太同情了去。”给她续了一杯茶,继续道:“谁能知晓,她此次来皇宫见您,是否是有目的的?这潘美人当日能跟在嫔妃娘娘的身边,后又能入宫做了美人,可见手段极是了得;倘若她届时想与那营阳王王妃联手,只怕娘娘您这等不喜后宫斗争的人便是如何也斗不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家肥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苗禾想着自家主子除了整日里与皇上在一起,便是在宫中逗逗孩子,与宫中的其他人也并无来往,就是在长公主面前,也未见得亲昵,眼下这潘惠儿正在这如火如荼地向皇上发动进攻,就皇后这样,哪里招架得住。“娘娘!奴婢只怕是多嘴了,但确实是为着娘娘着想。” “你说得有道理。”齐妫点头。“但我刚才既是说出去的话,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以后我们万事小心便是。” 苗禾欲言又止。 这几日,刘义隆又驾着羊车在外面晃悠起来,这冬日风大,他倒是毫不介意,齐妫出了殿门,看着羊车远远地使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这么定定地站在路中间。 刘义隆远远见着她,赶紧乖乖地从羊车上下了去,叫刘能赶着羊车赶紧折回去。 “皇上好兴致啊!”齐妫嘴角含着冷笑,斜睨着他。 刘义隆自知理亏,缓步走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颜的,指着上空的太阳道:“瞧,这天气甚好,无事便出来玩一玩了,皇后别介意。” “臣妾不介意啊!皇上乃是天子,自然能随性所为的。”齐妫笑得跟那冬日的阳光一般灿烂的,随即冷脸转身进了坤德殿。 刘义隆快步跟上,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我是怕你难过,不敢来找你。” “嗯!现在看到你这样我的确很开心啊!”齐妫转头笑意盈盈。 刘义隆怎么都觉得那像是笑里藏刀,忍不住挺了挺脖子。“那就好那就好!” 她随手便将他的手拽了放在那那相思树的大缸内,顺便来了句:“苗禾刚施肥了的!家肥!” 刘义隆脸黑得不行,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对着门内喊道:“苗禾!打水来!” 齐妫兀自捂着胸口“哈哈”大笑起来,转而随手将门关上。叫呆愣在阳光下的某人看着自己满手的泥巴郁闷不已。 待洗了三大盆水之后的刘义隆拿着鼻子闻了闻自己的手心,这才用手绢擦干了,强行进了门内,见着她端着书在窗棂处,发丝轻垂下来,沉静的脸庞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那嘴角微微含着的笑意,叫她恰似一副画一般静谧美好。 “我今日特特从你门口经过,想来便是瞧瞧你,这几日过得可是算好。”刘义隆擦着手上前坐在她旁边道。 齐妫头也未抬,随口道:“挺好,皇上勿要担心,臣妾就喜欢这般清净的日子。” 刘义隆煞有介事地点头。“既是如此,那朕今日便是来告诉你一道消息的,可是要听一听?” “皇上愿说,臣妾便听。” “我打算这次年终出巡一趟,去各地看看去;想着皇后既然都是喜欢了这清净的日子,倒是不妨待在宫中为好;朕两三月之后,自然会回来。”刘义隆轻轻巧巧地道。 齐妫蓦然抬头,看着他。“几时?哪里?” 刘义隆站起身来,趴在窗棂上看着外面那黑乎乎的大缸,瞬间又心口难受起来,转身望向室内,见她早已欺身上来,就差没将自己挤出了窗外去,笑道:“皇后问这些做什么?现在这后宫一等杂事都叫长姐管了去,你自然也是落得清净,岂不是很好?” “臣妾突然想着,想要向皇上要了一道圣旨,想去见见自己的母亲;再者,前去会稽山拜祭一下谢老夫人。”齐妫闪着眼睛含笑看着她。 刘义隆赶紧一把将她贴近了自己的身子,鼻尖相抵,吐气如兰。“若我不许呢?” 齐妫挣扎了一下,岂知他手上的力道反而加大了些。“皇上若是出宫了,这宫中,不应该是臣妾说了算么?” 拦腰将她一把推倒在旁边的小几上,看着她的唇瓣便忍不住靠近。 齐妫伸手盖住自己的唇,瞪眼看着他。 刘义隆叹息了一声,放开了她,道:“好了!朕岂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后宫当中,自然是要将你带去的。”踱步到榻上,转身坐下,对着她道:“且你与长姐性子不和,恐又要惹出什么事儿出来了。” 齐妫心中难得觉得敞亮,这后宫的日子,无非是一人一轮月,一人一方天,于她这种不喜与人来往的性子,实在是无趣得很,远走看山涉水,看无关风月,着实叫她生羡。 “但我想问你一事。”他思忖了许久的,觉得吵架也吵完了,和好也和好了,却心中始终是有疙瘩的。若是不问出来,只怕自己一直都会不安生。 齐妫看着他,大概也知他想问什么。 “前次长姐给我的那纸卷,你是几时得到的?” 果然便是这件事情,齐妫笑:他终究是疑心太重的。“皇上,此事我并不知从何查起,但你既问起,我自然也不必隐瞒。”齐妫笑了笑,继续道:“若是他亲手交与我的,若我有心,也不会轻易叫人发现,我若无心,早已便毁。” 刘义隆无言,她说得自然有道理,但近日刘武与自己说的事情,总叫自己不得心安了去。 “但在庐陵王去世之后,谢芸却是给了我一个首饰盒子,里面是只白玉簪子,我当下收了便放在一处,不想后来长姐搜宫,便全数给了她。”齐妫继续解释道。“想应该是那盒子里的,但我确实不知。但臣妾确实是想不明白,为何皇上要对此耿耿于怀?” 刘义隆有些尴尬地看着她:此番待她出去,就担心也许就遇上了刘义真,不知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我信你。” 齐妫心中冷笑:这是信么?若信就是这样的,竟不知在他心中,不信便是什么模样了?“臣妾不知皇上近日是不是又听了什么流言,但臣妾清清白白,若不是为着你我二人夫妻,实在不想解释这些。” 他上前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是我的不对,但近日总有些奇怪的传言,我想找你证实一番。以后再不会这般了。” 若不是爱你!若不是心中总记挂着你!我何来解释这些东西?当初我本可以选择了他,却又为何选了你?难不成你竟是一点心意都不明白了去?齐妫无言,定定地看着他。 刘义隆心中自有负累,见着她神情都变了,便知自己问多了,见着她这般确因自己自己而起,想刚才不问这个便是好了。“过几日,我们便前去吴郡瞧瞧。”说完放开她的手,折身向门边走去。 “皇上!”齐妫未转身去看他。 刘义隆驻足。 “以后心中有什么不快,还是像今日这般问出来罢,虽臣妾心中会有梗,但到底还是你我的相处之道。” 可这样的相处之道,只怕不要也罢。刘义隆暗自伤神,若是每次自己忍不住想问的事情都是这般结尾,问出来便也失去了意义。“好。” “毕竟,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齐妫叹息了一声。 刘义隆沉默半晌,开门离去。 三日之后,齐妫却在宫门处发现了两辆马车,实在是好奇,这皇上出巡本就是偷偷的走,东西越少便是越好,为何还用了两辆这样的马车? 上车之后的齐妫看着刘义隆含笑坐在那里等着自己——这三日,这二人竟是连一面都未见。 刘义隆伸手,将她牵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道:“我知你心中有疑问,这后面的马车装着什么。” 齐妫无言。 “是潘美人。”刘义隆平静地道。“这两日长姐天天在我耳边吵着,说你一直是在前朝帮我的,生活起居自然照料不到,执意要将这潘美人带了去。” 齐妫点头。“哦!那臣妾不知是不是要将苗禾遣回去更好些?搭把手的,叫潘美人顺便也照顾照顾本宫,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刘义隆见着她面无表情。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 齐妫突然就有些泄气了:自己这是在斗什么?那潘惠儿的心机自己不明白么?她以王弘的养女进宫,身份自然不算太差;若是皇上无心,自己也不需争什么,若是他有心,自己争这些,酸气了!“皇上说笑了!臣妾虽是皇后,但也没有需要美人照顾的道理,不过是说说而已。”说完便对着外头赶车的刘武道:“停车。” 刘义隆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月儿,别这样。” 你就会用这一招!你知晓其实你的柔情对我招招致命!齐妫悲哀地想。却又是铁了心道:“刘武,本宫突然想念宫中的皇子,你放本宫下来。” “月儿,别闹。”刘义隆转头亲吻在她的额前。“你知我不会放你回宫,别闹脾气了。” “臣妾闹?”齐妫气极反笑。“皇上玩笑了。臣妾哪里敢闹?这天下都是你的,何况于你不过是带了个美人一起出宫。” “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但长姐她整日说着,常说长姐如母,又岂能总拂了她的意思。”刘义隆解释道。“刘武,别停。” 齐妫笑得心酸。她现在真是找不到与她斗的到底是何人?是潘惠儿?还是刘兴弟?不就是想要他雨露均沾么?自己放行不就可以了?为何要执着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皇上,臣妾错了!大错特错!” “你没有错。” “不!臣妾总将事情想得简单了,其实你宠谁都是可以的,可臣妾总将这后宫当做摆设,可怎能要活人当摆设呢?是臣妾不懂这其中的意思了。”齐妫长叹了一声。“皇上,这一路给自己添个孩子罢。” 刘义隆一时无言。 “但臣妾不想看,所以,可不可以让臣妾下车回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吴郡太守徐佩之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刘义隆怎么也不愿放手,道:“不可以,这是朕给你下的旨意。” 齐妫颓败地坐下来看着他,认真问道:“真的是旨意?” “你现在这样,我只能给你下旨了。”刘义隆叹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已经不肯放松。 齐妫沉默了。 但行至半途,还是忍不住道:“皇上,臣妾想说,现在我们既是微服出巡,本就不应大张旗鼓,你这一走,便一路带着两个夫人,别人看着会如何想?加之谢弘微、刘武等人,这一路下来,浩浩荡荡。”还未说完,看见刘义隆的神色,突然道:“臣妾多言了。” 刘义隆哂笑。“我知你担心什么,但不会因为多了一个潘美人而有什么不同的。” “臣妾懂了。”齐妫无趣地道:是啊!毕竟还是自家心胸狭隘了!既然都这么多的人了,多她一个本就不多。 半月抵达,吴郡地处偏南,气候温和,相比于建康,它则多了一份温婉来。不由得将齐妫想起了江陵,回忆总是美好的,在江陵的日子可能也算不得是最快活的,但在记忆里,却是最美好的一段。 一众人全都在旅店落脚本是夫妻同行的,如今带着潘惠儿,齐妫也无论如何也要自己单独了一间。 刘义隆知她心中在赌气,也就由着她,当下便都独立出了单间来。 齐妫站在楼上看风景,这旅店的位置颇好,背后临湖,虽正值冬日,但湖水依旧澄澈碧绿,寒风过处,周边的落叶飘落其中,倒是像那一叶叶扁舟;阳光洒落在水面,晃动的湖水便如一坛绿意涌动,映着蓝天,实在是惬意得很。想若是春天来这里,真不知该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了去。 “夫人,惠儿求见。”门外,潘惠儿轻声叩门道。 齐妫实在不愿有人打搅了这份平静,这一路的颠簸,若是舒服,此刻便应该下去这湖边走一走,少说些琐碎的事情来。 苗禾见着齐妫毫无动向,跟着这么些日子,早已知晓她心中的意思,便道:“夫人已经睡下了,还请二夫人回去。”说出这“二夫人”,苗禾当真是极不情愿的。 潘惠儿站在门口,望着店门外的朗朗乾坤,实在不想她竟然找了这么一个理由来搪塞自己。“臣妾、只是有些真心的话想与夫人说上一说。” “你想说的我都已经知晓了,但我今日实在不愿见人,走罢。”齐妫冷声道。无非是自己也不想来的,不过是长公主交代要照顾好皇上,并不为争宠。不争宠那你还嫁进宫来?这等虚伪的话最是听着烦腻了。 潘惠儿折身,见着刘义隆缓步走过来,赶紧施礼,颔首不再言语。 “她就是这样,嘴硬心软;无需跟她计较,你回去休息便是。”刘义隆微笑道,转身自顾地推来了门,走了进去。 潘惠儿嘴角噙笑,走向自己的房中。 齐妫蹙紧眉头,并未转身。“二夫人!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若执意要打扰我休息,别是说不客气!” 刘义隆上前从她身后抱住了腰,笑道:“怎么不客气?” “你!”齐妫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一动:她就是对他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自己活该了去! “你我夫妻本应该同房的,你现在这般,倒是生疏了去!”刘义隆委屈道。“今晚,我便要在你这里宿下了。” “那臣妾只要去皇上的房间睡了。”齐妫并未转头,依旧望着窗外的风景,幽幽道:“树能离叶生,叶离树则死;是不是说的你和我?” “瞎说,你们都不能离了,若不然,全然都伤心而死。”刘义隆错开身子,也伏在窗棂上,侧头看着她的侧颜,哂笑道。 齐妫抿了一下嘴,深吸一口气,问道:“明日呢?打算去哪里看看?” “不是明日,我打算今晚便让刘文刘武出去探探虚实;明日到城门各处看看去。”刘义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今日进城门时,总觉有些不对劲,明日上街你与我一起瞧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谢弘微呢?”齐妫问道,继而又自答。“可是他表明身份直接去徐佩之那里看看实情?” 刘义隆点头。“既是来了,一并将这边的案宗都看看,这段时日可是有着忙的了。” “其实看一个地方好不好,民日到街上去看看这里的风土民情,再到衙门口看看诉状的人有多少,便知道徐佩之此人的如何的了。”齐妫分析道。“但依我给你看的这段时间的奏折,这吴郡表面上却是平静得很,就比较蹊跷了。” 二人又坐着分析了一番,掌灯时分,齐妫却如何也不愿将刘义隆留在她的房内。 “我就待这一个晚上,可好?”刘义隆委屈道。 齐妫看着他,认真道:“来的这些日子我已是想明白了,我虽不是大度之人,可到底我做不得主,也不能做主;如今你出了我这门,无论你去哪里,便是与我不相干了,我只当是不知道。”说完这话,便即刻将门合上,上栓。 刘义隆好一会儿才算明白她说的这一番话的意思。却又不禁莞尔。对着门内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这里。” 齐妫抬头看着灯光,光影交叠,将她苍白的脸照得明明灭灭:其实这一天只是迟早的事情,拖着有什么用?拖着他也会将这后宫的大部分女子都临幸了,然后给他诞下子嗣;若说有区别,便是自己曾是最早跟着他的,当初的自己,便是忠于心而选择了他的;不应该后悔。 苗禾看着她的神情,分明不知心有多痛,却还是要将自己爱的人直接推给别人,甚至是自己讨厌的那个人。“娘娘,您何必这样。” “你不懂。”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那闪烁不定的灯光。 “奴婢懂的!您现在这个给自己罪受。”苗禾走上前,为她盖上被子,轻声道:“您自打进宫之后,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不就是与皇上再不能二人一处了么?”她倒是一惊,不想看着这么一个笨拙的丫头,竟然心思这般透彻了去。 “可担心有什么用呢?反而弄得您与皇上都不得安生;但凡你放开些,既然该来的挡不住,那便好好享受现在皇上对您的宠爱了去,实在不必将皇上对您的这份宠爱往外推去。”苗禾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杯盘,一边走上前去吹灭了灯,折身便出了门,在外面上的小榻上睡去了。 齐妫抬眸望着漆黑的夜空,熹微的光线从窗户纸中透进来,室内一片模糊,所有的东西好像都躺在一种幻象中,叫人捉摸不透,唯一觉得实在的,便是伸手可触到的地方。她突然醒悟,掀开了被子,从床上爬起身来,摸索着绕过苗禾到了门边,靠近了去细细地听着。 店内已经打烊了,只能听见滴漏一滴滴的水声;走廊外的脚步声已将绝迹,甚至,她听不到她想要听到的呼吸声。 是了,这夜色中,当真是冷了的,他如何会站在外面等自己这般久,此刻又怎能比得当初在江陵的时候?心中这般想着,却又寄希望他还在站在门外的,当自己打开门时,他深邃的眼眸中,满含笑意的。 可越这般纠结,便越不想去拿了那门栓去。 突然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声音,继而便是脚步声,依据这脚步声的轻盈程度,确定是个女子无疑。齐妫心中一紧:那潘惠儿过来了?她是见着他还站在自己的门口? “咳咳咳……”门外咳嗽了几声,听着便是那等隐忍的声音。 齐妫心中一喜,迅速拿掉了门栓。打开门,果然见着他依旧还站在门外,单薄的身子在夜色中,显得更加不堪。 刘义隆转头,眸光清亮地看着她笑,一如当初。 “是,爷吗?”潘惠儿的声音,试探地问道。 齐妫却是手快,拉着刘义隆的手,直接将他扯进了门来。 刘义隆都来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险些一个趔趄摔了出去。 却不想惊魂未定之时,她竟然搂住自己的脖颈,靠着门背,便亲了上来。 那吻来得热烈,温热得像是她酝酿了许久;刘义隆猝不及防,她从未这般敞开着心对他,也从未这般主动过,在这夜色的掩护之下,她仿佛那野兽一般,将整个身子都融入在他的怀中,亲吻到二人都忘记了呼吸。 “爷?”潘惠儿在外面又唤了一声。 齐妫身子一滞,却叫刘义隆一个转身,旋而进入了后面的卧房,手攀上了她的腰肢。 她像是受了鼓舞一般,呼吸厚重地在他唇瓣上辗转,转而至咬上了他的耳垂,身子压在他上面,全然一副女流氓的姿态。 刘义隆在夜色中轻笑,他从未感受过被她骑在上面的滋味,倒是有种奇妙的感觉,伸手婆娑着她的腰,叫她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 她突然伸手解衣。 刘义隆忍不住笑着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还是由我来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诉冤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她此刻心中毫无负累,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喘息着柔声道:“我全都是你的。” 这煽情的话,将他撩拨得心中沸腾。便是翻云覆雨起来…… 翌日清晨,刘文刘武前来禀报昨夜之事。 “爷,昨夜属下前去徐府一探,发现府中表面上一片平静,实则有暗卫的存在。” “对,因着这个,我们昨夜被他们发觉了?且与那些暗卫交过手,都是厉害的角色,我们险些被抓。”刘文说得惊魂未定的。 “一般来说,王府都会有保护自己的人手;却不知你说的是不是这一类。”刘义隆蹙眉分析道。 刘武点头。“爷说得不错,待属下再细细去查探一番才是;但依昨夜的情况来讲,这些暗卫的身手了得,且人数不在少。” 当下商议,刘文刘武依旧隐藏身份继续在城中查看;谢弘微与朱容子表明身份前往府衙去查看案宗,而齐妫与刘义隆则查访民间的问题。 “潘美人呢?你就将她放在这客栈当中?”齐妫笑问道。 刘义隆若有所思点头道:“她既是管理后勤的,便是由她在这客栈待着,咱们回来时,也能万事齐全了。” 齐妫也不在说此事,只道:“以夫君说得为准。”说完便挽着他的手出了去。 潘惠儿站在楼上的栏杆前,看着二人手挽着手离开的模样,脸上微笑的表情都是挂不住了。 “主子。”启儿瞧着她那模样,真真也是可怜。 潘惠儿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转身回房,换了一身男装,对着启儿道:“我们跟在后面便是。” 齐妫与刘义隆一行在街上随意地走着,虽是冬日,但街道两侧还算是较热闹的。 “如今看着,却也还算是太平的。”齐妫点头。 这话才刚说出来,迎面走来一男子,抬眼见着齐妫站在路边,竟是含笑上去打招呼,笑道:“小娘子,瞧着你这模样,是迷路了么?” 齐妫看着他便是想起那年雨夜里遇到的那个人。一阵嫌恶,却忍下心来道:“多谢公子关心,小女确实是初到这里,但却不是一个人。”说完转头看着身边的刘义隆浅笑,酒窝轻现。 刘义隆轻笑,转头冷脸看着站在跟前的男子,道:“不知阁下找我们有什么事?” 初看之下,男子并未觉得眼前的刘义隆哪里不对,细看之下,竟见他清冷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子威严,倒是没来由地生出一股胆怯来。却又心中不甘,道:“不敢,我乃是太守之子徐廷与。” 齐妫煞有介事地点头,转头看着刘义隆问道:“不会就是当初那个弑杀少帝的叛臣徐羡之的侄孙罢?” 徐廷与面色一变,道:“这位姑娘,看你生得倾城绝色的,却是能说出这等话来,我伯父并未作出这等事情,皆是因为朝中有些奸佞小臣污蔑才至此的!” “大胆!”后面的刘武冲上来站在徐廷与跟前。 徐廷与后面对的一群人也跟着冲了上来。 “徐公子,你这般说,有妄议朝廷之嫌;言下之意便是说当今圣上不能明辨是非了。”齐妫淡淡道。“若你这番言语叫皇上听到了,只怕能叫你即刻便死了去!” 那徐廷与上前,看着她,笑道:“若得小娘子垂青,即刻死也是值得的,哈哈哈!”说完便要伸手去挑她的下巴。 刘义隆一掌打过来,叫那徐廷与猝不及防,咬牙蹙眉道:“来人!给我上!” 刘武上前几下便是将那一群小喽喽全都放倒了去。那徐廷与见着那刘文还护在齐妫跟前没动手,自己的人已经全都倒了下去,当下便识趣地转身就走,还不忘道:“小娘子!你等着我!” 刘义隆幽暗着眼神看着徐廷与远走背影,手上的拳头早已握紧了来。 “你们这些人是外地来的罢?可是别得罪了这小阎王了!”旁边一菜摊上的老头儿摇头叹息道。“别看着你们一个顶十个的,到时人家来一百个,看你们拿什么赢。” 齐妫听着这话,便赶紧上前笑问道:“老人家,这位公子果真是太守之子?” “我老头儿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人小心些。”老头儿躲闪着眼睛道。 “他们平时可是在这里欺行霸市的?或是调戏民女?”齐妫蹙眉问道。“既是这样,你们可是有报官?” “姑娘你是开玩笑呢?这赖……本就是官家人,自古以来官官相护的到底谁人不懂?我们去报官?然后叫官家抓了我们打上几板子,这事就算了解了?我们没处受疼啊?”老头儿郁闷看着姑娘,看着挺聪明的一姑娘,原也不过是徒有其表。转而见着刘义隆,倒是一惊,赶紧上前去,笑道:“哎!你这小子,如今是长大了不少了。” 刘义隆初在听她说话,这会子见着老头儿走到自己的跟前说了这么句话,当真是一脸的蒙,疑惑道:“这位老人家,可是认得在下?” 那老头儿兴奋得不行,上前道:“你肯定是不记得我了,我却是记得你的,当年就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如今瞧着你这模样,必定也是混得不差的。” 几人面面相觑,转而看着老头儿,问道:“若果然如此,可知道我叫什么?” 老头儿摇头。“不知道,当时不记得问了。不过当年我是买包子馒头的,哈哈哈,如今改行啦!”说着便挑起担子上肩头,对着他道:“可是要到我这老头儿的家中去瞧瞧。” 刘义隆想破了脑袋,却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曾经遇见过一个卖包子的什么人,且是个老头儿? “我们也正好讨口水喝,那便多谢老人家了。”齐妫顺手拉起刘义隆的手,跟着老头儿走了去。 刘义隆虽不明白眼前这位是何人,但就徐廷与的事情,他还是想要去跟着了解一番的,当即对着刘文道:“去给老人家挑担子去罢。” 那老头儿肩上一轻,心中顿时愉快了不少,对着刘义隆笑道:“果然是个好小子!有出息了。” 齐妫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这堂堂的皇上,在他眼里竟然是个小子!不知者无罪啊! 走了半日了,才见着一间土屋子立在小路上,屋前放着好些柴垛与草垛,一只母鸡嘀嘀咕咕地在门前晃悠着,门扉紧掩。阳光洒落在屋顶上,投下些许的阴影,恰似这眼前老人的步履阑珊。 进屋内,家具甚是简陋,陈旧的桌面上,摆放着几个土陶瓷碗,老人用袖子擦了擦,便倒上了水,递到了他们的跟前,自己也坐下来,饮了一海碗,依旧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笑道:“好小子,你可是不记得我的;可是记得当年在前后无人的地方,可是有个卖馒头的人?那时你不过几岁的孩子。” 几岁的孩子?刘义隆想着,最后还是放弃了与他说这事了。 “太守徐佩之是个怎样的人?”刘义隆问道。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这样的小民如何能知晓了去?不过他儿子每日总要上街来讨要钱财来,若是不给,便是别想在那呆下去了!所以,我们赚的钱,有一半是到了他的手里的,太守也是不管,任由他去!”老头儿抱怨道。“先前卖包子,后转而买菜,却不想,那徐廷与强行掳走了我女儿之后,老婆子气死了,女儿也不知去向,我们这个个穷苦百姓啊!哪天才是个头!”说完,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来。 齐妫见着他这般,于心不忍。问道:“那,老人家可去找过您女儿呢?” “上哪里去找呢?难不成那徐府是任人随便能进的?如今只剩得我这一个孤寡老人的,只盼着她还是活着的便罢了。” “那你可有报官?”齐妫不甘心地问道。 “姑娘啊!报官不过是挨顿板子!我已去过两次了,差点就叫我这把老骨头全散架了!”老头儿擦着眼泪儿叹息,又摆手道:“哎呀!我与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也是外地来的,做不得主。” “那可不一定,老人家,这报官还是要去报的。”后面刘文忍不住道。 老头儿眼眸一亮,对着刘义隆问道:“你现在可是大官了?比那太守的还要高了去?” 刘义隆含笑点头。“你不用怕!我会给你撑腰的。” “果然是没看错你!当日便想要跟着你的,却不想你拒绝了。”老头儿笑了起来。 看着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又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叫齐妫一惊,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附在刘义隆的耳边耳语起来。 刘义隆恍然大悟,细细看了他那眉目,果然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当下也是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在当初那般不起眼的人,却也能再一次相遇了去。“你放心,明日我给你写了状子,只管拿到衙门去,我定是会为你做主的!” 老头儿眼睛闪亮道:“那我女儿可是能回来了?” “若是你女儿……还在,定会回来的。”齐妫笃定道。 那老头儿一忽儿泪水又下来了,赶紧擦了去,笑道:“你们今晚就在我这里吃饭,我去,我去将那只老母鸡给宰了,炖给你们吃了去!” 齐妫拉着刘义隆站起来,摆手道:“老人家,不能了。今晚公子还得给您写状子去呢!,没时间了,改日再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查探虚实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出门之后,齐妫却不由得感叹道:“当初杀徐羡之的时候,念在徐佩之并未参与弑杀皇子一事当中,并无多大过错,便是放过了他,却不想他如今并未知悔改,反而将吴郡治理成现在这番模样,当真是失望了去。” 刘义隆点头。“你刚才出城门时,可是觉察到什么了?” 齐妫摇头,她倒是一时忘记了昨日他说的不对的地方。 “爷,属下觉得,这城门口的士兵,看着普通,实则功夫都是不错的,瞧着那身板,一个个结实得很,必是经过久练才能成这样的。”刘武细细分析道。 “对。刚进城门时,我就是这种感觉,只怕,这城中早就有异样了。”刘义隆蹙眉道。“你们过几日查探的时候,想办法查清楚这徐府上下到底有多少暗卫了去,我估摸着,只怕数目不在少数。” “按规矩话,这徐府上下的暗卫都应该归朝廷所有;若是超出一定的数目,便就有谋逆的意思在里头!”齐妫轻声道。“难不成这徐佩之也是要反叛?” 一时间,都是沉默无言,幸好今日是来了这里,若是去了其他的地方,这吴郡只怕又是要开战了。但现在这暗访一来,却是能将他弄得措手不及。 且说谢弘微砸朱容子的陪同下,一同进了府衙,以皇上特命之钦差前来。 徐佩之原不知晓袁渝等人被皇上指派下来访查,却不想自己刚是送走了他们,却又来了个铁面无私的菩萨,实在是叫人应付不过来。当下迎了出去,对着面色平静的谢弘微施礼道:“不知大人前来,未曾远迎,实在失礼。” 站在身后的朱容子看着那一个太守,穿着比这朝中重臣还要华贵些,虽说谢弘微一向节俭惯了,但举国上下,连皇上及后宫等,都因着今年的大旱之年而节衣缩食,眼前这徐佩之倒是分毫看不出来。 “徐大人不必多礼;我乃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大人这里查阅一番案宗,看看近年来这吴郡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谢弘微一板一眼地道:“也是为着朝廷将各个地方的案宗进行统计,也是年终是对各郡官员考核的一项内容。” 徐佩之伸出将他请进去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当今圣上果然是圣明的,你我等有福了。” “徐大人果然是明事理的人;当今皇上一心想要将宋国天下治理好,自然是要从臣子着手的。”说完看了一眼徐佩之,继续道:“就拿今年大旱来说,朝中官员都裁减了俸禄,后宫的胭脂水粉都免去了许多。” 徐佩之本也是通透之人,当下便赶紧应和,笑道:“谢大人说得是。”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道:“既然大人来了,今日就先休息一番,明日再说公事。” 话说完,便有人端了上好的果品与茶水过来。 谢弘微拿眼扫了一眼桌上摆放的东西。拿了那茶水,却拒不接受桌上的果品,缓缓道:“徐大人客气了,烦请徐大人将案宗全数拿了来,我还细细查看了,时间紧,看完之后,我还要回京将数据交给圣上。” 徐佩之知晓谢弘微素来节俭,又是那等从来都不徇私之人,此刻这般,也是正常的表现,当下笑道:“好,既是这般,那还烦请谢大人一同与我前去书库那边,案宗太多,谢大人在那边看反而安静些。” 朱容子当即上前道:“徐大人,谢大人既是钦差来此,自是应以礼相待,若是徐大人不方便,那便将案宗拿来,我们自会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查看。” 徐佩之转头看着他,笑道:“这位大人说笑了,但今日实在一时腾不出地方,希望谢大人稍作休息,明日自然都会安排妥当的。” 朱容子抬眼看着谢弘微,见他点头,便也不再言语。 “既是徐大人执意如此,那我便在府上唠叨几日了。”谢弘微平静地道。 于是安排了两间客房,叫二人暂且住下来。 朱容子直接来到谢弘微的住处,道:“谢大人,依我看,这徐大人根本就不想将手头的案宗交出来;想必这其中有猫腻。” 谢弘微点头。踱步道:“今日他将我们留在府上,自然也是拖延的意思;但我心中竟是不踏实,今夜你还得前往客栈中,却找爷商量一番。” 朱容子点头。“那今晚谢大人一切小心,毕竟在京中之时,皇上就多次怀疑这徐佩之有异心,若果然是如此,大人一定要小心周旋。” 谢弘微素来是那等刚正不阿之人,哪里知道会去周旋。 “皇上一向器重您的品质,但万不得已之时,还是需要变通。”朱容子抱拳,道:“那,在下先行出府了。” 谢弘微点头,待他出门之后,便是将房门紧闭,晚膳都不曾出来用了。听着刚才朱容子的话,当真是自己也吓得心惊肉跳的,莫不是自己这竟是进了虎口罢? 朱容子回到客栈,将今日见着徐佩之的情况详细说了。 刘义隆结合刘文刘武之前探查出来的情况,想着当下正是一个好的契机,便道:“你与谢大人暂且就在那里住下,也不着急;刘文刘武今晨来报,府中有暗卫,但人数还需进一步查探清楚。” 朱容子点头。 “你这些日子除却在那里保护谢大人的安危,便是将这府中暗卫查清楚,且注意这些人是听从谁的指挥的。”转而又道:“明日,衙门会有一道状子递上去,你届时叫谢弘微一起听审,以防出乱子。” “是。” 待人走后,刘义隆看着坐在旁边的齐妫,笑道:“这状子还是由你来写,却不想当年的一宗事情,竟然扯出了现在这等缘分了来。”那老头儿,便是在当年公主被劫持之时,前往江陵是,送了一笼包子给她几人的中年男子了去。 齐妫笑着铺开纸,边写边笑道:“这本应该是你写的,当年却是他看着你聪慧,其他人他倒是没觉得。” “却不想他如今落得这样的局面,今日看着他的生活,真真是寒酸得很。”刘义隆叹息了一声,十几载的光阴,在他身上,当真只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却叫他的生活一败涂地。 “所以啊!这世上就得有好官,才得叫百姓过上好生活,像徐佩之这等纵容自己儿子的小人,实在是早该铲除的!”齐妫搁下笔,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我今日好奇,还见着咱们熟悉的一个人,你可想知道她是谁?” 刘义隆细细想来,惊讶道:“莫不是你久久未曾寻到的那位长姐?” 齐妫摇头。但说起长姐,却是许久都未曾听到过她现在在哪里了。阳夏她自然是不敢回了的,便只能流落在外。年姝梅自袁妍死了之后,也抱头鼠窜一般地回了阳夏,竟是郁郁而终。“我倒不是说她,却是咱们那潘惠儿。” 刘义隆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其实她今晨间便乔装了一番跟着在后头跟着我们。”齐妫顿了顿道:“虽我昨夜也想清楚了些事情,但她这般却是叫人觉得不爽,想跟着便是直接说了便是,无需这般,道显得鬼鬼祟祟的,哪里像个美人的样子?” 刘义隆见着她心中又是不顺了,便搂着她的腰肢道:“皇后说得对,明日我叫刘文与她说上一句,想要一起去衙门听审的话,倒是可以一起去瞧瞧,就是只能与一群百姓站着。” “这样最是妥当。”齐妫拿起笔又重新来时写起来。“想来她也是爱慕你颇长时间了,你给她一个机会也行。” “只怕你不肯了去。”刘义隆哂笑道。 齐妫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他,随即变脸。“我若不肯的事情你都能从了我么?” 刘义隆瞬间闭嘴不再说话了。 “好了,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齐妫转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不过是提醒你,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了,要不然到时实现不了,岂不是要伤人的心么?” 刘义隆握着她的手,亲了一口,笑道:“好!我听你的。” “其实长姐让你把潘惠儿带出来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但你若不早日说明白了,还叫人家在那里苦苦等着,也说不过去。”齐妫坦白道:“就算是我不喜欢她,但也不能叫她就这样当做丫鬟在用着。” “你不会是想我去将事情说明白了?”刘义隆惊恐地望着她。 齐妫理所当然地点头。“自然的,若是我去说,她必然以为我是别有用心的。你去说了,她或可在吴郡死心了,回到皇宫,那自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想去想。” 刘义隆一脸的愁苦,拿过她手中的状子,道:“娘子,这太为难我了。”说完便低头做看状子的模样,边道:“这里,你将女儿被掳走的详情再说得具体一点,应该是更好。” 齐妫懒得理他,自己站起身来,道:“我去用晚膳了,若是你想好怎么说了,就吃饭去,若是没想好,还是在这里想想罢。”说完便向门边走了去,却看着潘惠儿已然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正幽幽地看着自己。 “姐姐。”潘惠儿唤了一声。 房内的,刘义隆身子一震,浑身难受起来。 “进来罢!爷有话对你说。”齐妫面无表情地绕过她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搜集证据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潘惠儿不明所以,却见刘义隆拿着状子出了门,路过潘惠儿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道:“潘惠儿,此次出门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关风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齐妫。 齐妫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他可真是够简短的。冷不丁被他扯了一把头发,转头问道:“何事?” 刘义隆拉着她到楼下庭院中用餐,指着手中的状子道:“只怕这般还没有用,这里毫无证据证明那老人家的女儿就是被徐廷与给掳了去的,完全以老人的一面之词,在公堂上根本就是白搭,指不定又是要挨一顿板子。” 扒着饭的齐妫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明天还不能过堂了?” “这两日我们还是要出去调查一番,看是否有证人存在,若是没有,那就麻烦了。”刘义隆思忖着道。 齐妫却是突然一笑,道:“倒是不麻烦,你就朱容子在徐府上查一查是否有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没有,打听一番她的去向便是。” 刘义隆忍不住给她夹了一块五花肉,道:“娘子果然是聪慧过人啊!这岂不是要比在外面无望地找证据要更方便些?” 齐妫愕然地看着自己饭碗上那块白花花的五花肉,在黄昏中泛着油光,真是看着……受不了啊!“还是给你补补罢。” 刘义隆哂笑。“我知娘子最是疼我。”说完毫不犹豫地大口吃了起来。 坐在隔壁桌上的潘惠儿看着二人那般亲切恩爱的,手中的筷子都要被折成两段了,却还是面带微笑地吃着饭,看得站在旁边的启儿一愣一愣的。 话说这二人确实是没有在她面前装的意思,齐妫本就不喜欢吃肉,特别是肥肉,根本就不吃的,自然就给了刘义隆。 刘义隆呢!倒是真想潘惠儿见着这场景的,毕竟刚才齐妫要求他说的话他没能说全,现在正好借着这契机表明一下自己的想法。 两日后,刘文刘武与朱容子在徐府里应外合,又雇人在府门外头闹腾,一时之间,徐佩之也是吓得不行,并不知近几日出了什么事情,穿着亵衣从房中跑了出来,指挥着暗卫先将黑衣人抓起来,一部分人跑去府门外收拾那群人。 刘文刘武且战且退,朱容子则转入黑暗之中,继而进入自己的房间,将身上的黑衣换下来,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着庭院中乱糟糟的景象。 “徐大人,这是出了何事?”朱容子指着那些冲向门外的暗卫。“不想徐大人这府中的护院这般多?” 徐佩之一下就尴尬了,才记得他乃是朝廷派来的,赶紧道:“大人误会了,往日并未有这般多的;只这连着几日,总有人来府上骚扰,便斗胆借用了朝中军队了。” 朱容子“哦”了一声,望着那些人身手点头。“徐大人说得有是,难怪这些人都这般训练有素的,但这借来的,若是没什么事情,理应归还的,毕竟朝中军队是来守卫国家的。” 徐佩之点头。“大人说的是。若以后没这等事情,便会归还的。” 朱容子打着哈欠又重新回房中去。 而谢弘微却是心中忧虑,他连着这几日都并未将这几年的案宗给呈给自己,显然是不将圣上的旨意放在眼里的,若是自己一再逼迫他交出来,会不会导致他恼羞成怒,最终将自己给杀害了都不见得。 翌日清晨,谢弘微找到朱容子,商议此事该如何办理。 “谢大人无需担心,府中自有我在照应着,绝不会叫你出了什么事情;外头皇上已将刘文刘武都安插在暗处,自然不能叫他得了一点便宜去的。” 谢弘微站起来踱步道:“老臣不是担心这个,是担心他恐只有谋逆之心啊!昨夜我虽未出门,但也知道这府中的士兵不在少数,且他现在迟迟不肯将案宗交与我查阅,便是心中有鬼。” 朱容子点头,道:“说起这个,皇上还交代谢大人务必要将他的账本一一查阅了,坊间传闻此人敛财好利,这账本上肯定也是存在问题的。” 谢弘微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了,却也只得点头应承下来,踱步出门,道:“我今日便再去找找他去。” 却说徐佩之一大早便离开了府中,谢弘微哪里找得到他,连着这几日便都是这样,每日早出晚归,若不是在躲着谢弘微便是在外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了。 朱容子则出府前往客栈中去。 刘义隆听着刘文刘武的汇报,果然觉得这徐府并不寻常。 “属下昨夜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一百名伸手颇好的,其他差的不算。”刘武回禀道。 刘义隆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道:“他果然是有心思的。” “皇上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些,以防有人发现了您的身份,只怕那徐佩之用非常手段了去。”刘文在旁则提醒着。 朱容子进来时,他们正在讨论如何将徐佩之这等偷偷的行为光明正大化,然后已正当的名义,将他直接拿下。 “皇上,徐佩之根本就没打算将账本以及案宗交出来,这几日,他已经连续白天不在府上,晚上也是要到晚膳过后才回府,属下想着,是不是要人跟着他,他真频繁地外出意欲何为。”朱容子分析道。 “这样,刘武功夫要好些,你这几日便跟着那徐佩之,看看他到底是出去做什么了。”刘义隆说完问道:“府上可有人知道那老头儿之女陈年华吗?” 朱容子皱了皱眉头,道:“皇上,属下问过府上的人,但府上却并未有人知道这么一个名字,但问相貌时,却有些人有些躲闪,我估摸着,这姑娘只怕是被改了名字了。” “那你在府上可有看到相貌相似的人?”齐妫坐在旁边问道。 朱容子本也不是那等细心之人,若论细心,还是刘文要靠谱一些,当下支支吾吾道:“属下想着,府上应该是不会有此人的,至少现在属下并未见到。” “你自然是见不到的,那徐廷与并未与徐佩之住在一处,我听城中的人说,那徐廷与自己买了别院住着呢!”刘文在一旁鄙夷地看着朱容子,心道:没有我在跟前,你也就只会那几脚的功夫还要得。 “别院?”齐妫咯噔一下。“刘文你可知那别院在何处?” 刘文摇头。“并不知,但这几日在街上听闻有人说,是在城西那边,但具体是那一栋宅子,还需要细细去城西打听了才知。” “那你今日即可与朱容子前去查看一番,不单单是陈年华,顺便去看看那老头儿,问问是否还有其他的姑娘也被掳了去的。”她若能掳了陈年华,自然也能掳了其他人去,届时,只怕就不是这一件事情了。 刘义隆却起身将她一并拉起来,笑道:“还是将朱容子依旧放回徐府中保护谢弘微要紧,这边刘文与我们一同去,咱们分两路前去查看,刘文则前去城西问问是否真存在这样一动宅子,你我二人前去老头儿那里问问,倘或还有新的线索。” “不可!”几人齐声道。 刘义隆不想他们四人这般有默契了去,顿时笑道:“如何不妥?” “皇上,你刚才既已经说了徐佩之很有可能已经在城中拥有了自己的军队,一旦发现皇上你在这里,徐佩之必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你捉住了。”齐妫顿了顿继续道:“虽说我们带来的人少,但朝中知晓我们出来的人却多,朝中很有可能就有徐佩之的眼线,所以,我们的行踪,只怕很快就会被徐佩之知晓了去。” 众人点头。 朱容子抱拳作揖道:“皇上,我们带来的人手不足三十人,根本敌不过府中那近百人,这城中的将士,却没办法探知现在到底忠心于谁,自然不能贸然去调动。” “分析得有道理。”刘义隆点头,转而看着他们道:“既是这般,那朱容子你暂且回府,刘武赶紧跟上那徐佩之去,刘文前去查看徐廷与的住所,晚上回来将消息告知于我。” 三人领命散去,然刘义隆身边却什么人都没有了。只剩下齐妫与住在隔壁潘惠儿。不由得笑了起来。“若此刻徐佩之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将这客栈给包围了,我们便成了囊中之物了。” 齐妫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手上,道:“皇上也不必担心,若是徐佩之知道你在这里,他也要有足够的理由将这客栈包围了!自然也不是他说你的皇上就是皇上的。”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忧虑。“但,这还是冒险了些。” “本是查探一下他的业绩,却不想竟然发现了这等事情。”刘义隆呷了一口茶,轻声道。 “希望他们今晚日落之前能将我们要的证据都能搜集到,毕竟待得太久了,恐真出了什么事情去。”齐妫不由担忧地道。“到时由谢弘微出面,将其押解回京便算是了事了。” “但,皇后,你可能还未发现一个问题。”刘义隆望着窗外的湖水,缓缓道:“徐佩之压根就未曾将谢弘微放在眼里,如此,只怕谢弘微反而还成了他挟持的对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左拥右抱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以手托腮,看着他细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本来深邃的眼眸一点都看不出可爱的,但因着这睫毛,却是可爱至极的。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刘义隆见着傻呵呵地看着自己,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说完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抚了抚。 齐妫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有时看着你也是挺可爱的。” 伸手夺过她的手,笑道:“是罢!喜欢吧?” 齐妫点头,拉着他的手,转身站在窗前,指着那太湖道:“若不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我倒是想要去走一走。” “好啊!再忍两天!”刘义隆伸手在她的鼻尖处捏了一下。 晚间,刘文刘武果然带来了消息。 那徐廷与确实在城西有一栋宅子,但宅子内的人,外面的人却并不知晓。白天也并不好查探。 “属下觉得晚上也不好去查看了,毕竟徐府这边已经连续两次被入侵,城西这边肯定会警惕的,现在肯定也是戒严了。”刘文分析道。 众人也都点头同意。 “属下明日再到那宅子前跟踪些人,抓来问一问便知里面有些什么人的。” 刘义隆倒是发觉这小子跟着自己现在也聪明了不少。“刘武说说,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皇上,属下这边确实发现了徐佩之到了城郊的一处,那里全然是帐篷。”刘武顿了顿道:“属下去时,他们正在训练,瞧着他们训练的样子,肯定有些日子了。” “大概有多少人?”刘义隆握紧拳头问道。 刘武略微思忖了一下,道:“皇上,只怕不下五百人。” “这么多人,难不成这吴郡的其他人都不知晓了去?”齐妫蹙眉问道。 “属下不知,但恐怕这吴郡的其他人,都叫徐佩之控制了也未可知。”刘武分析道。 “刘武你与朱容子一起跟踪了徐佩之,防止任何意外发生。在我将这状子递上去之前,你只要时刻注意他便是,在之后,便伺机将他抓了!直接扭送回京!”刘义隆果断地道。 “那我呢?”刘文心中难免酸酸的,毕竟自己一直都跟着朱容子的,这会子皇上竟然将他与刘武放在一起。 “刘文你明日给皇上劫个徐廷与府中的人来,我们细细问了,再将这状子递到官府去。”齐妫看着他那模样,又笑道:“等状子的事情解决了,徐廷与便解决了。若是谢弘微那边再能将账本与案宗弄到手,徐佩之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届时就由你与朱容子押解徐佩之进京罢。” 刘文这才顺了口气,点头称“是”。 朱容子依旧回府去监视徐佩之的一切行动。 而潘惠儿听闻这边出了这等大事故,自然是不肯将自己置身之外的,在院中用膳的时候,便特特上前与刘义隆说起此事。 “爷,虽臣妾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是个大活人,总能有些用处的,还请爷将臣妾带在身边,臣妾一定不会成为您的累赘的。”说完便是委屈地垂头。 刘义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着她,道:“你现在在客栈内,最是安全,就是我现在也不轻易外出呢!若是外出,必然也是要万分小心的。” 齐妫却是突然插嘴道:“我看这样,明日刚好也需要出去查探查探,不如便叫潘美人一起去了,我们也是装扮装扮,就像那等富家子弟游山玩水的模样便是。”这主意便是想着,现在这城中闹出这许多事来,必然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几人的,不如明日便干脆盛装出门,权当是来游玩的。 “那,便依夫人所说罢!明日你也跟上便是。” 潘惠儿露出甜甜的笑容,赶紧施礼道:“多谢爷!”转而道:“谢谢夫人!” 齐妫笑了一下:我不曾想去可怜谁!现在是在宫外,我自也不会计较在宫中的那些规矩。“明日既是游玩,丫鬟们自是不能去的,你自己万事都小心。” 潘惠儿点头退下。 倒是落得刘义隆一脸的迷茫:说好的有一日快活便是一日的,怎么又将潘惠儿给拉扯出来了? 不就是为了给你制造纨绔子弟的形象么?齐妫给他眼神。 刘义隆嘴角抽了抽,赶紧扒饭。 却说谢弘微在厅中等了好晚,才叫那徐佩之等回来。迎上去便道:“徐大人,我来了也是好些日子了,还请徐大人将我要的那些案宗与账本拿来审阅一番,以免不好到皇上面前交差。” 徐佩之上前一把握住谢弘微的手,充满歉意地道:“谢大人莫误会,这几日府上总是不得安生,心中甚至忧虑;便早晚出门叫人查探了去;却终是无结果;实在并不是有意不给大人送来的。” 谢弘微却是个牛性子,淡淡道:“大人府上的事情我是管不了的,但这皇上吩咐的事情,老臣却是不得不办理!还请徐大人明白我们做臣子的难处。” 徐佩之观察了这家伙几日了,不喜欢好吃的,也不喜欢女色;也对古玩等都无甚兴趣,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拿什么来搪塞他了。现在听着他这话,是铁了心要看的。便拉着他坐下来,笑道:“下官明白大人的难处,但大人也要明白下官的难处啊!这几年的账本,都还要整理出来,就是案宗也是纷繁复杂,大人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还请大人再等两日,我叫人速速整理了出来,给大人过目便是。” “两日?” “两日!”徐佩之将他伸出的指头按下去。“就两日!明日我叫府上的人备了宴席,与大人好好畅饮一番。” “老臣不善饮酒,这些就不必了。”谢弘微正襟危坐,又道:“既是徐大人说两日,那老臣就再等两日便是。” 徐佩之点头,含笑道:“是是是!一定一定!” 谢弘微站起来,拱手作揖道:“那老臣就去休息了!”说完便转身出了正厅向后院走了去。 徐佩之站在后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来徐卫!” “在!”从暗处便走来了一位将士,结实高大。“大人有何吩咐。” “给我看住朱容子与这谢弘微,这几日那朱容子可是出府了?”徐佩之问道。“是!属下一直跟在一处客栈,他进去之后,没多久便出来了,直接回到了府上。” 徐佩之在厅中踱步,若有所思道:“那客栈就一定有他们接应的人,明日你到那客栈的老板那里去打听一下。” “是!” “要确保在元旦之前,这里一切都保持一片平静!”说完又指了指外面道:“还有那孽子!叫他这段时间给我安生些!若是惹出什么岔子出来了!非得打死他不可!” “……是!” 翌日清晨,刘义隆穿上一身华贵的衣衫,比他往日穿的颜色要艳丽了许多,而齐妫与潘惠儿二人也是一左一右地穿着一身颜色艳俗的襦裙,看得二人忍不住一阵恶心。怎么看怎么像妓院里的那些姑娘的穿着打扮。 苗禾忍不住就噗吱一声笑了起来。“小姐,好生慢些走。” 若不是为了掩饰身份,实在是不想这般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有伤风化啊! 刘义隆肚皮都笑疼了,他从未见着齐妫穿这般轻浮的衣衫,如今一个堂堂的过目,竟然穿成这个样子,说出去不是要叫人笑死去了? 干脆一手拿了折扇,一手牵着齐妫,迈步向前走去,边道:“姑娘今日想去哪里游玩?” “公子说去哪里,便去哪里。”齐妫附和着他一起演戏。“但,小女想提醒公子,您手中那折扇,却实在是不妥当的。” “如何不妥当?”刘义隆看着手中的扇子,展开来道:“虽上不得是上好的,但一个风流公子,若手中没了把折扇,岂不是要煞风景了去?” “公子此话自然不差,但您瞧着现在这寒冬腊月的,您就不怕着凉了去?”齐妫捂嘴笑了起来,指着街边来来往往的人道:“你见着哪个风流公子现在这个时候玩折扇的?” 刘义隆瞬间尴尬地将扇子收了起来,扔在旁边的小摊子上,点头道:“姑娘说得有道理!不要也罢。” “爷,有人进了客栈。”潘惠儿在旁边轻声道。 “很有可能徐佩之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住处,我们先在街上游走一番在去与刘文会合。”齐妫赶紧道。 于是三人便在街上四处游荡一番,又是吃又是喝的,好不惬意;但精神上却是一刻也未曾放松,待到后面跟着的人觉得不过是来吃吃喝喝的年轻公子,方才偷偷撤去。三人松了口气,便赶紧转上了旁边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楼,上了楼上的隔间。 “若是谢弘微那边要不到东西,便是干脆撤出来算了。”齐妫舒了口气道。 刘义隆摇头。“现在只怕没那么简单了,谢弘微不要求离开便是好,若是执意离开,只怕徐佩之也不会放过他。” 潘惠儿递上两杯茶放在他们的跟前,轻声道:“臣妾想着,我们是不是要转移客栈了?万一朝中的人泻漏了消息,岂不危险?” “说得不错。待刘文来过之后,我们赶紧转移了地方,或者是大张旗鼓地驾着马车出城,而后再偷偷潜回来。”齐妫点头道。 “报!属下将人带到!”刘文领着一个老妈子上了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转移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众人看着那老妈子,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看她手中依旧提着菜篮子。 齐妫看着有些不对劲,蹙眉问道:“按理做,徐廷与的身价,应该是有人每日送菜才对,为何你到处是来买菜?” 那老妈子平日是在厨房伺候着的,如今见着这几个天人似的,当即都忘记隐瞒什么了,倒豆子般地全说了来。“姑娘说得对,本都是这样的,但近日有位小主子有身孕了,最挑得很了,这不,今一大早的,说是想吃什么丝瓜炖肉的,上哪给她找去?可人家是主子,只得给找,半个城都跑遍了,哪里见着这个时节有丝瓜的。” 众人见着她这把年纪的,也都是嘴碎的,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通,大概也是听出来了这其中的意思。 “你们这府上可是有许多个主子?可是哪个主子有身孕了?”齐妫在坐在那里继续问道。 老妈子睁大眼睛伸出五个手指头,道:“先前还有六个呢!不是嫌她嫉妒么!给弄了出去,谁也不知她的下落了,现在这五个算是好的,不争不抢的,就是一个个都嘴挑!不好伺候!” 齐妫心中咯噔一下,生怕这弄出去的一个便是那陈年华,倘或是死了都不知晓。 “那这府中,可是有一个身材高挑的,面容消瘦,细长眉眼的姑娘?”刘义隆根据着老头儿的描述组织语言了去。 “有啊有啊!”大概是对府中上上下下都是摸得门儿清的,老妈子赶紧点头,笑道:“这是个正经主子,不过整日神情郁郁的,也好说话,给她吃什么便是吃什么的,最近瞧着越发瘦了,只怕也是有身孕了罢。” 刘义隆一脸的黑线:敢情这徐廷与身子还不错?连着两个夫人都有身孕了? 齐妫见着他那神情,伸手便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可知这姑娘是如何进府的?可是被掳进来的?” 老妈子放下菜篮子,对着桌上的茶壶便一直饮了起来,放下茶壶喘着气,探头过来轻声道:“你们不知道罢?这院子里的主子,都是少爷掳回来的,回来之后,便是在不允许踏出这府门一步,你们还别小瞧了我去,进出府可比她们自有多了。”说完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众人看着那只茶壶,大概吃茶的兴致是全无了。 “那,可是有人不愿意留在那里的?”齐妫问道。 “有肯定是有的。”老妈子干脆也坐下来,继续道:“但是,也有些是不愿意了的,这府中的条件好着呢!有些姑娘家,家中穷得连口饭都是不能吃,自然是愿意待在这里的。” “那你如何得知哪些人是被掳来的?”坐在一旁的刘义隆问道。 “哎哟!你说有哪个姑娘是被绑着手绑着脚还封口被抬进来的?若是自愿,必然是一台大轿子的,想当年我便是被我相公四抬大轿子抬进门的,虽说人少了些,到底风光了。”旋即又觉得自己说多了,望着众人厌倦的眼神,赶紧道:“可府中这几个不,都是绑着进来的。”众人也点点头。刘义隆示意,齐妫会意,笑道:“这位老妈妈,今日烦了你半天了,想必也是累着了,我们与徐少爷有旧,今日就留你随着我们,我差人前去告知一声徐少爷便是。” 老妈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也确实如他们所说,眼前的这个几个人非富即贵的,当即便喜不自禁地点头。“好歹是能让我休息几日。” “放心,定会叫你好好休息几日。”潘惠儿也随着他们一道起身笑道。 几个人大张旗鼓地换了一家客栈之后,便将叫老妈子有细细说了那府中的五个姑娘,最后将那状子确定了下来。 刘武跟踪完徐佩之,也回了来。却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徐佩之打算今夜将城郊外的军队全都带回来。 “莫不是他已知晓皇上您在这城中了?”刘武面带忧虑。“这五百人,对付我们这三十人,实在是绰绰有余,何况还都是训练有素的。” 刘义隆蹙眉思忖了许久。“按理他就是觉察到城中有异样,那也不能直接怀疑到我已来到了这里。” “有可能的,若是朝中有人告知,他这几日只许在城中查探一番进出的人口,锁定了这几个人便知晓了。”齐妫分析着。“就今日晨间,想必他的属下已经将事情告知了。幸得我们现在已经转移,却不知晓他今晚是否有行动。” “即刻安排下去,将京师到彦之叫派兵过来,在无菌散布消息便是到彦之路过此地前往寻阳。”刘义隆吩咐道。“今晚你设法通知朱容子,一起监视徐佩之将那五百人安置在哪里,或是有何举动了去。若万一是往我们这边来的,你们自是放心,放徐佩之进来,时机一到,立刻拿下!” “是!”刘武得令离去。 “皇上,现在应该让刘文即刻出去找一处旅店;一旦情况紧急,皇上可先去;我们留在这里活捉了那徐佩之!”齐妫对着刘义隆轻声道。 刘义隆对着刘文点头,转头道:“月儿你别闹了!我将你留在这里打掩护?自己离开这里确保安全?” 齐妫认真地看着他,道:“你是皇上,他们要的肯定是你;不单单是这样,如今的宋国也需要你。我不懂大义,但我知道你的重要性,若真要有人做诱饵,那我便是最愿意也是最应该做的那个。” 刘义隆伸手将她的头搂过来放在自己的胸口,唇亲吻在她的发丝间,柔声道:“你听见那里有什么声音么?” 齐妫一笑,搂过他的腰,耳朵靠在心脏处,认真道:“好响的心跳声。” 刘义隆抚着她的脖颈,道:“只要那里还在跳,我就不会丢下你不管!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我会不开心的。” 齐妫哂笑在他胸前摇晃着脑袋,心中一阵温暖。 “若是有一日,这里不跳了。我必也不会叫你一个人孤单,会为你找一个能照看你的人。”刘义隆有些悲壮地道。 齐妫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看着他,道:“你肯定是舍不得这般做的,所以,还是我走在你的前面更好,这样你就能陪我一生一世了。” 他无法想象若是他不再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样的感觉,自从有了她开始,自己心中是那么充实,若是她离开了,是不是自己的心也会跟着一起离开?“傻话。” 是夜,刘文将旅店找好之后,却只将潘惠儿弄了出去,刘义隆与齐妫却执意不肯离开。 朱容子得到刘武的消息,却发现府中已经暗中有人开始监视他们了,便走到半途又退了回去,心中虽是焦虑,当下却也只能如此。 刘武一径跟着那五百人,却发现他们毫无掩护,直接就这般进城,城门处的侍卫似乎习以为常一般,或者说是视而不见一般地由着那群人就这样进了城。 此时已是子夜,城中根本就无人走动,有走动的,也是与徐佩之是同伙,或是那些根本就什么都不敢说的小民;徐佩之也是大摇大摆地走着,直接将五百精兵领回了徐府来,按理,虽说徐府的面积不小,但在容下这五百人,却实在是无处可藏身,晚上无人知晓还说得过去,那白天呢?岂不是一下就被朱容子与谢弘微知晓了去?除非他已经打算根本不顾及谢弘微等人了,也就当他们是……死人? 很快,徐佩之调出一百多人,出门而去,刘武思忖着既然朱容子在府上,余下的这些士兵他应该会注意到全去了哪里,此刻他并不知晓朱容子已被人监视了去。 自然就算是被知晓了,刘武也还是要跟着那一百多人出门,毕竟徐佩之很有可能便是往圣上的住处前去,在若想在这里无声无息地将他杀掉,不是没有可能的。 果然,那为首的徐卫已经直接寻了刘义隆他们今日新住进去的一家客栈了去。 刘武暗叫一声不好,却也没有时间前去通知了去。 只见着那将士在披着夜色,便进入了客栈的门。 刘武心中着急,转个圈儿想要从客栈的后面进去时,却发现,他竟然将这客栈全面包围了去。 却说徐佩之此刻正在厅中悠闲地品着茶,等着那边的好消息。 而朱容子一夜未合眼,却也不敢轻易出门,别说出门,他此刻便是担心自己这房中都有可能有暗卫的存在了,但这子夜时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忍不住戳破了窗户纸,望着院中的站立的队伍,心想着莫不就是他在城外的那些人,今夜调进来了罢?若是如此,他只怕已察觉这城中有异象了。 转而看见那一队士兵向旁边的一间耳房内走去。 朱容子对着府内的情形大概都已经掌握清楚,听下人们的意思,那耳房内平日不过是放些杂物的,房间也不大,他将这三百多号人全都送进去,除却根本放不下之外,那就是耳房内有通道,或是有密室,用于他平日里用来训练军队的。 若果然是如此,那这府中的暗卫应该不是只有上百人才对,只怕还要更多。朱容子惊得不行,但此刻却没法出去将这消息通报给刘义隆,到底也只能是干着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堪入目的,中年夫妻?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坐在房中借着月色看着对面坐着的刘义隆,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轻声道:“幸得我平日还学着化妆了去,若不然今日这素面见他们,必是要被擒的。” 刘义隆伸手将她拖下来睡上,顺手捏了一下她的鼻梁,笑道:“朕是天子,如何能用了这擒字?再者,你如今将我打扮成这副模样,意欲何为?”说完便要给她宽衣解带去。 齐妫哪里能愿意?赶忙将他的手拿开,调笑道:“臣妾都这般愿意牺牲了色相,你委屈一番又如何?” 见着她那番模样,刘义隆越发觉得把持不住,张嘴便在她脸上啃了一下,却察觉滋味不对,苦笑道:“这味道实在太差。” 齐妫却是被他气个半死,自己这好好地上个妆,竟然叫他给啃了去!少不得暗中起来给自己补妆了来。 “开门!”门外响起了开门声。 齐妫握着胭脂的手一滞,转而平静下来,刚睡醒般地问道:“谁啊?这大半夜的!还叫不叫人睡觉了?” “开门开门!太守有令!查房!”门外的人敲门声更加响了去。就差没将那门给敲破了去。 齐妫看着躺在床上衣冠不整的某人,少不得起身去开门。 那些人蜂拥而上,亮灯打量了一番屋内,只见床上用被子蒙着一个人,那为首的徐卫一激动,一个跨步上前,直接掀开了被子,吓了一跳。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女子,当下身上全是鸡皮疙瘩。忍住恶心问道:“你们怎么会住在这里?” “这位官人笑话了,小女子与……与自己的相公住在这里,如何使不能了?”齐妫故作媚态,自己心里也是一阵恶心,实在是受不住。 “这里原本不应该是住着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的?”徐卫蹙眉问道。 齐妫粗眉一蹙,叉腰不满道:“官人的意思是,我们夫妻凉老了些,所以就不能住了?店家!店家!” 那店家赶紧狗腿一般地跑了上来,看了一眼齐妫,忍不住一阵恶心,却还是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齐妫将袖中的银子轻飘飘地放在他的手上,冷眼看着那将士,笑道:“如何?我有银子!店家,我们夫妻二人要住上一个月!许还是不许?” “许许许!”店家看着手上的一袋银子,掂量了两下,我的娘,足足有五十两啊!“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什么?这大半夜的,我睡得好好的,给人吵醒了!”齐妫甩了袖子坐在床边,给衣冠不整的某人将被子紧了紧,毕竟大冬天的,冻着了不好。“官人可还有什么吩咐?没吩咐的话,民女可是要睡下了!” 那徐卫实在是看不下去,转眼将房中又打量了一番,方才挥手示意离去。 齐妫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却不妨被刘义隆拉进了被子内,随即压了上来,咬牙道:“朕今日的脸面算是丢尽了!明明是我失了色相,你倒是振振有词?” 齐妫求饶道:“臣妾不敢,但事出紧急,若刚才是你,我怕你忍不住便要发威,只要委屈皇上了。” 刘义隆扑了上来,道:“朕不要委屈!就要你!”说完便一阵乱吻起来。 “义隆!别开玩笑了。”齐妫喘息着轻声道:“他们许发现不对,还会会回来的,咱们还是以防万一罢。” 刘义隆停了一下手,转而又开始骚动起来。“我们若真是这样,他们合该不怀疑了。” 齐妫忍不住便一声吟哦起来。 站在外面的人眉头一蹙,赶紧便离开了去。 二人长舒一口气。刘义隆却犹豫要不下要下来,却被齐妫推了一把,道:“死老头儿!这时候还想着这个,不要命了!” 刘义隆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轻声地笑了起来:若到老还能如此,该是福气。“命已经要回来了,何况刘文一直在隔壁,若是真有那等情况,只怕要牺牲的是他们。” 徐卫的人冷眼看着那店老板,这是真实的情报,不存在会有差错,按理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如何如今会换成了一对那么不堪入目的中年夫妻? “官人,草民实在不知情,您若说是漂亮姑娘的话是有一位,傍晚时分跟着一位公子出门去了,再也未见回来。”店老板躬身作答。 “他们如何不会回来住宿?” “这个,草民就不知晓了,兴许……本来就是偷偷出来的……那个,兴许这时候在其他客栈或是荒郊野外也是未可知的。”言下之意,不过也是出来寻乐子的,指不定是在野外媾和去了。 听得一众人都面色潮红起来。 可是冤枉了这二人,那店家应该是看了潘惠儿与刘文一道出门去了,随后刘文从后面进了去,并无人发觉。 “并未退房?” “没有。”店家如此地道。 “你们全都将这里包围了,我即刻回去禀报大人去。”说完便脱身夜色当中。 “官人,草民这生意怎么做啊?您全这么围着。”店家在后面跳脚。 徐卫转头拧紧眉头看着他。“你脑袋重要还是钱重要?” 那店家当即识趣地不再言语,含笑送别道:“官人慢走。” 齐妫与刘义隆站在门边听着下面的情况,这会子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了。 “明日公堂上,我们是去不了。”刘义隆思忖着道。“但,一定要联系上谢弘微,此人刚正不阿,公堂之上,徐佩之绝对做不了假。” “今日朱容子并未出面,只怕他是发觉自己被盯上了。明日我们还是依旧乔装了出去看看;若实在不行,只怕也只有兵行险着了。”齐妫点亮了室内的烛光,转头对着他道:“其实若能直接逮捕了徐佩之,这吴郡的其他事情倒是完全可以自己坐镇解决了。” “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我们一旦泄露身份,只怕这一路回京师都是危险重重。”刘义隆叹了口气。 “皇上思虑周全!就是要拿下徐佩之,现在无正当理由,也无人帮助的。这几日我们将朱容子、刘文、刘武等全都分散到城中,伺机了解一下吴郡有多少人马是不愿意跟随徐佩之反抗朝廷的。” “当下只能如此了。”刘义隆点头。 当下徐卫回到徐府,徐佩之还是精神颇好地迎了出来,以为那伙可疑的人已经被抓了来。 却不想徐卫一个人单独回来了,愧疚道:“大人,叫他们转移了,今晚那里并未有大人所说的那些人存在。” “什么都没有?”徐佩之目光炯炯,蹙眉问道。 徐卫见着他那模样,似有些惧怕。“大人,整个客栈上下,就只有一对中年的老夫妻,长得实在不堪入目;并未有你说的那般……那般好。” 中年夫妻?徐佩之蹙眉,线报的确是住在那家客栈,而且,根据算来,刘义隆不过二十岁的男子,哪里算得上是中年?传闻那皇后更是倾城绝色,更不可能是不堪入目。突然却闪亮了眸子道:“不得了!有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一对夫妻!万一他们会易容呢?” “……大人,那只是江湖传言,哪里能当真。何况若真是如大人所言,我们也不能扒下他们的面皮。”徐卫本就是江湖上的人物,对江湖中的事情自然也是了解,如今投身这里,不过也是为了后半生的富贵,必是知无不言了。 “那也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现在就给我去抓了来!先关起来再说!在这吴郡,还是我说了算的!”徐佩之甩手道。 “是!” “对了!先不抓到府上来!若是此次行动失败,在将他们放出来,便是说我前去救了他们,届时也要为下一次的行动做好准备。”徐佩之颇为得意洋洋地想,若是此次行动失败,不管那对夫妻是谁,自己前去解救他们,便会收到感恩戴德了去,若真是皇上,那直接将他拉出来威胁朝廷就够了! 徐卫领命而去,到了客栈却得知那一对夫妻已经离开了,当下便对着那群人骂道:“一群饭桶!不是叫你们守在这里么?如何让人家离开了去?” “大人,他们言说这里吵着他们睡不着,所以就出门了;属下刚才看着大人并不在意他们,便也就放他们走了。” 徐卫气得踹了他一脚。“我虽说不在意,但也没说放行了他们吧?” 那士兵吃疼,却是不敢发作,强忍着疼道:“可大人也只让我们守着,却并未说不能放任何人出入啊。” “你还狡辩!”徐卫一脚又踢了过去。“人上哪里去了?可是有看到?” “回大人,夜色太浓了,并不知他们上哪里去了。” “搜!给我全城搜!但不能明目张胆,偷偷的!搜不到明日提着脑袋来见我!”徐卫喘气瞪眼。 于是一众士兵便全都撤离了客栈,转而离去,留下徐卫守在这客栈之中。 翌日,刘文带着几个老头道衙门出去敲鼓,敲了老半天,方才有人凶神恶煞地出来了。 “是你?又来了?上次污蔑少爷没被打够是罢?今日还想挨了这顿板子去?”那士兵鄙夷地看着那陈老头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对簿公堂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官人,那徐廷与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本就应该受到惩罚,如何反而是受害人被打?这官府是用来欺负可怜人的么?”刘文举着状子冷声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污蔑朝廷命官?公然与朝廷作对?不要命了?”从里头出来一人,大约是衙门里的师爷。“大清早的,找晦气?” 那一众因为家中失了女儿的人全都跪在了下面。拜伏道:“大人!我们的女儿被那徐大人的儿子掳了去,至今下落不明,还请大人帮我们伸冤啊!” “伸冤?伸什么冤?你们这些穷苦人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住进了徐少爷的府上去?你还得感谢了才对。”那师爷咂嘴笑道。 众人脸色一黑。 “这位大人,我们这状子你接还是不接?若是不接,那我们就直接上京城告御状去了!”刘文冷声道。 那师爷眉头也未皱一下,笑道:“你若真能耐,那尽管去就是。”说完去伸手将那状子拿了来。边道:“我是想着你们这些人,连个路费都凑不齐,还想上京城呢!京城是你想上就能上的?” “好了!都给我进来罢!我去请郡令来!”说完自顾地往内走了去。 半个时辰之后,那上头终于有人坐上去了。而谢弘微也坐在了旁边。 刘文护着刘义隆等人站在公堂外面,打算听审。 且说那上头坐的并不是徐佩之,却是徐戊,传闻跟徐佩之也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此刻是打着哈欠将下面人的话听完了去。 然谢弘微已经面上全是黑色,徐佩之竟然没有到场,这来人又毫无半分的尊重,实在是叫他觉得这是给朝廷在抹黑。 “你们这般说着,有何证据不曾?”徐戊问道。 “有有有!现在我女儿还在那徐少爷的府中了,将她叫了来便知了。”陈老头儿赶紧道。 其他几家也赶紧应和着。 那徐戊将桌上的惊堂木猛地拍了一下,道:“岂有此理!徐廷与一向遵守法纪,从未有过半点不是,就凭你们的一面之词,竟是要闯进民宅前去抓人去?” “可是大人,不将我女儿叫了来,您如何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呢?”陈老头委屈道。“草民就这么一个女儿,三年前被抓了去,至今都毫无音讯,还请担任为我们做主啊!” “这位老人家说得有道理!今日被告的是徐廷与,本就应该在此对峙,现在却人影都未见,此刻大人又有意包庇,实在不知是何意。”谢弘微转头望向坐在前面的徐戊。 徐戊赶紧谄媚地笑道。“大人说得是!但这徐……徐廷与乃是太守之子,恐怕要先问过他一番才妥当。” “什么妥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徐大人之子难不成就金贵些?我谢某在这里如今就担下了此事,你去将那徐廷与抓了来便是!” 那徐戊听着他这般说,又兼是朝廷命官,当下也不好评判了去。 “若是徐大人执意不肯,那老夫少不得自己派人前去将人抓了来了。”谢弘微面色冷静,目光如利剑般射将过去。那徐戊心中一凛,赶紧点头。“来人,去将徐廷与及府上的几位夫人一并了来。” “不用去了!全在这里!”刘武在人群中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叫下人拷过来的徐廷与,身后还跟着那几位哭哭啼啼的夫人,独那陈年华一脸的冷漠,待看到自己苍老的父亲时,却是鼻尖一酸,眼眸中盛满了泪光,轻唤了一声:“父亲。” 三年未见到自己的女儿了,陈老头听着这熟悉似乎又陌生的声音,缓缓地转头,见着自己高挑的女儿长缓步走上了前来,跪在自己的旁边。“大人!民女便是被那徐廷与强抢过去的,三年未曾允许民女踏出府门半步!” 那徐戊脸上挂不住,见着徐廷与也被刘武强行按在地上跪着,便要起身去扶。 “大人!”谢弘微冷眼看着他。 徐戊看了一眼,便又只得坐回位置上去。 “今日徐太守不在此,所以只能全权由大人你负责此事了。”谢弘微冷声道。 那徐佩之却是去听那徐卫在城中抓获的情况去了,哪里知晓刘义隆一行已经站在了公堂的外围,就等着看完这出好戏,叫刘文刘武配合将那徐佩之抓起来便是。 徐戊当着谢弘微的面也是无法,只得拍了惊堂木,问道:“徐廷与,这女子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那徐廷与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更是瞧不上上头坐着的徐戊了,扯着嘴角冷笑道:“笑话!本公子要什么没有?需要去强抢吗?这吴郡的哪个姑娘不愿意跟了我去?” 刘武将后面的几位女子一并牵了上来,道:“你们且说说,可是自愿的?” 有些女子本就贪恋着荣华富贵的,不在意是否当初是被强抢过来的,却又看见自家的爹都跪在那里,一时竟是不敢言语了去。 也有几个是不愿意的,当下便道:“大人,民女虽家中贫苦,却也不愿意享受这好处,连家不能回,父母不能见的!当初都是被……被他抢了去的。” “胡说了去!你们在府上过得不好吗?给你们吃好的用好的,现在倒是来说我的不是?你们的良心呢?”徐廷与见着这几个都在说自己,心中便是愤怒起来。 陈年华冷漠地看着他,道:“徐公子自然是喜欢这生活的,那你可有问过我们,也是喜欢你这样的生活的?” 那陈老头见着自己的女儿了,已是泪眼朦胧,见着也是有几个人在撑腰,指着那徐廷与哭诉道:“你可知,当年你将我女儿抢了去,将她的母亲都气死了?三年了!女儿都不知自己的母亲不在人世了!”说完竟是难过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老人嘶哑的哭声在这宁静的堂上,显得尤为的悲凉与突出。 而陈年华却也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在三年前就已经逝世了,目光含泪,指着徐廷与道:“当日我们一家三口在街市上买菜,却不想我强行被你抢了去!致使我娘就这般死了!你这是好心?你这是为着我们好??” 那些个女子也与自己的父亲相对流泪,一时之间,公堂外站着的百姓都纷纷指责那徐廷与平时在街市上也是抢走他们的东西,或者是要交出银两才能继续卖下去。 刘义隆与齐妫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裙站在里面,这几日的苦算是没白费了,这些个平日里受过欺负的人,现在都愿意站出来了。 那徐廷与瞪眼扫向四周,喊道:“你们叫什么叫?这吴郡乃是我父亲的天下,我平日里叫你们多交出些银两有什么大问题吗?若不是我父亲治理吴郡,你们可是有机会在这街市上卖东西了去?不识好歹的东西!” 谢弘微不着一词,转眼已到寒光射向坐在堂上的徐戊。 “大胆!”徐戊无法,拍下惊堂木,对着徐廷与叫道:“这么多人指责于你,竟然还不知悔改了?现在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在此,你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徐廷与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谢弘微,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年我叔伯在朝中威风的时候,你还什么都算不得呢!” 此话叫谢弘微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厉声道:“你叔伯?就是那等忤逆朝廷,杀害少帝、庐陵王,搅乱朝局的乱臣贼子徐羡之是吗?当日圣上将他论罪处罚了,今日你还有胆说出这样的话来?” 徐廷与却不为所动,冷笑道:“你们这些奸佞小人!妄自污蔑我叔伯,便就是见不得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姿态罢了!若我叔伯在,你算得什么?不过是小皇帝的狗腿子罢了!” 谢弘微怒极反笑,点头好。“好好!徐太守的官果然是做得太大了!如今连圣上也敢骂了!不将朝廷的律法放在眼里了。” “朝廷律法?朝廷哪条律法说不允许娶亲了?哪条律法规定了我父亲的地盘还要他儿子上公堂跟些个没眼睛的贱民跪在一处的?”徐廷与站起来指着谢弘微叫道。 谢弘微转而看着在堂上已然坐不住了的徐戊。 “来人!将……将这徐……徐廷与押起来!他……他精神不正常!暂且收押再审!”说完便拍了那惊堂木,道:“退堂!” 那陈老头儿道:“大人,那我的闺女,可是能与我回家?” “愿意散的全都散了!不做追究。”徐戊急不可耐地向后堂走了去。 谢弘微走上前,扶起那陈老头,安慰道:“暂且回去,这官司还没完!定要将这徐廷与绳之以法才是!” 陈老头与一众惹千恩万谢,才散了去。 “却不想,如今的吴郡成了这番模样。”出了门的齐妫叹息道。 刘义隆半晌未答,兀自漫步随着她走着。 齐妫回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我刚才看着朱容子一直站在谢弘微的旁边,瞧着他的神情,只怕他们是被监视了,一时恐怕不能联系上了。”刘义隆平静地道。“也不知到彦之到了哪里,这边再不发难,徐佩之很快就要将我们抓了。” “今日这徐戊是审理不下去,又是想要包庇那徐廷与,又是要想办法躲过谢弘微,才会如此的。但有谢弘微在,徐廷与是必抓的。”齐妫说着,却是又心生一计,贴近了他的耳语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暗中使计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刘义隆半晌,有些为难地道:“只怕是有困难。” “不妨事,还记得我从徐廷与那里抓来的那老妈子么?叫她进去便是。”齐妫笑道。 “这倒是不错,你去想想法子。”刘义隆笑道。 这日,他们在吴郡已经是待在第三家客栈了,与那建康的福来客栈一样的名字,但生意却是冷清了许多,也地处偏僻,对他们来讲,这最好的了。 齐妫找来了老妈子与潘惠儿,一起商议着进徐府的事情。 “老妈妈,你可知那徐廷与平日都喜欢吃些什么?”齐妫指着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老奴也是轻松了这几日,姑娘您这么一说,我还真要回去了。”老妈子笑道。“公子喜欢吃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但偏爱那些辣食,但我只会买菜,若说起做菜,还是不大在行的。” “没事,你将他喜欢的那些说了来,我们来办理,也算是给他送去的见面礼了。” 那老妈子喜不自禁,赶紧站起来千恩万谢道:“如你们跟了去,便是最好了。”说着便将那讨喜的几样菜名说了来。 齐妫示意一旁的潘惠儿记着。 待老妈子离开之后,潘惠儿问道:“娘娘,真的要做这些给那徐廷与送去?” “对!但却是送往徐府,届时徐廷与肯定是不在的,叫那老妈子去到后院,将菜盒子交给徐廷与,咱们把计划放在菜里,朱容子必会知晓这其中的道理的,届时与他里应外合,将徐佩之抓住。”齐妫点头。 潘惠儿却蹙眉半晌,才道:“娘娘,恕臣妾愚钝。我们人这么少,如何抓得住。” “你不用操心这个。先去将这几道菜做出你平日里的味道来,朱容子一试便知我们是何意的。我先在这里将所要说的话写下来,等下交给你。”齐妫铺开桌上的绢布轻声道。 那潘惠儿本是想参与进来,届时也能算是自己立功了,但见她这般,也只得退了出去。 刘义隆正好推门而入,见着潘惠儿出门,笑了笑道:“辛苦你了。” 潘惠儿也是受宠若惊,当即摇头道:“皇上。” 刘义隆却早已进了去,对着正在垂头书写的齐妫道:“刘文已将刚才那些人安置妥当了,刘武正试着与还未进徐府的朱容子取得联系,若是能想了法子,便是更妥当。” 齐妫放下笔,将绢布折叠好。道:“自然,谢弘微只怕是说不通的,他绝不允许徐廷与就这样被放回徐佩之的府上的。但朱容子倒是说得通。”说完又赶紧道:“对了,皇上你可有告诉刘武,要小心那个徐卫?只怕倒是就会是他造成的危险了。” 刘义隆点头,牵过她的手道:“放心,我想到了。想昨日晚间费了那么些时间,若再不注意些,岂不是要使得你受累了?” 齐妫抬眼看着他。“现在城中到处都是徐卫带着人来抓我们,只得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刘义隆黑暗着眼眸。“这徐佩之简直就是胆大妄为!若不是到彦之还未到,即刻便将他抓获了!这一堆的精兵便是他谋反的证据!” 齐妫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莫气了!这说明我们来得对!若不是这般,指不定他早朝会上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届时防不胜防。” 却说谢弘微的脑子周转不灵的,差点与徐戊吵了起来。 “徐大人!这徐廷与本就罪大恶极!应该立即打入大牢!你现在竟让他坐在这后堂上喝茶是何意?” “谢大人!您就先消消气罢!您也知道这地方下官做不得住,自然是太守说了算!这徐廷与嚣张跋扈了些,但到底是有个厉害的爹去了。”徐戊求饶道。“谢大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损害您什么利益的。” “岂有此理!这等人怎可过得这般悠闲?你把吴郡的百姓置于何地?”谢弘微甩袖站起来,厉声道。 “谢大人!如今这吴郡不归下官,是太守大人的,您真要这样说,那也是太守他对自己的儿子管教不利,子不教、父之过嘛!下官在他手里讨饭,自然是要方方面面都注意的。” 谢弘微拧紧眉头怒视着他,喝道:“徐戊!你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不是他徐佩之的!且今日他徐佩之未著一字要你放了他儿子,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讨好他!却不将朝廷的律法放在眼里!” 徐戊满头大汗,这平日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叫那百姓挨上一顿板子也就罢了!今日他在这里,百姓是不敢打了,但这徐廷与若还是不放的话,往后在这吴郡如何待下去?“大人大人!下官实在是无法了,下官暂且将徐廷与安置在这里,还请大人您去太守府上,将事情说明了,也算是帮下官一次,感激不尽了!” 朱容子从后堂出来,进了这偏厅,对着谢弘微道:“谢大人,不妨将徐廷与暂且带回徐府,再好好问上一问,这账本与安案宗的事情,这诸多的事情交杂在一起,叫他徐大人给个说法。” “徐廷与这等恶徒如何能留?应该是即刻斩首才是!”谢弘微转头看着朱容子,却见他正对着自己使眼色,当下虽不明所以,却恐是皇上传什么旨意,当下又道:“也好!我看他徐佩之能狡辩到几时!” 当下果然将那徐廷与一起带往了徐府,谢弘微心中到底还是不满,在马车上道:“此事确实是皇上的意思?” “不瞒大人,徐佩之现在有谋逆之心,在府中藏了许多的精兵,而他一直迟迟不肯将您要的东西交出来,便是因为本来就有问题,哪给您看和不给您看,都是一个结果。”朱容子平静道。 “你如何断定他有谋逆的心思?”谢弘微蹙眉问道。 “大人,我们被监视了;且他将三百多号精兵大摇大摆的藏匿在府中,若说没有任何心思,谁人相信?何况他们监视我们做什么?” “那,皇上可知晓?” 朱容子点头。“刚才巧碰见刘武,他言说这几日我们只管在内里装作不知,稍后进一步的计划会在晚间送到徐府的菜里面有。” “你如何能得到那菜盒子?”谢弘微疑惑不解。 朱容子淡淡一笑。“大人无需担心。” 果然,傍晚时分,那老妈子将满满当当的一盒菜全都送到了徐府上来。 徐府本就戒备森严,何况最近事情本来就多,自然是不能叫她顺利进去的。 正巧朱容子押着徐廷与从门外进来,那老妈子一见着徐廷与,端的是吓一跳,跑上前睁大眼问道:“哎哟!公子,这是怎么了?老爷又要罚你了?” 徐廷与白了她一眼,却是闻着那菜盒子里的菜香,问道:“这是什么?” 老妈子见着押解他的人,以为都是这徐府上的,便也毫不在意,与徐廷与说道起来。“这不,在咱们府上找不到,想着您应该是被老爷叫过来这边有事情了来,又担心你吃不惯,便一早的将这些做好了给您送来。”说着将那菜盒子递到他的跟前。笑道:“奴婢可是费了许多口舌才叫厨房那丫头做好的。” 那徐廷与笑了一下,点头道:“倒是你还记得。” “那是自然。”老妈子得意洋洋地点头。 朱容子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对着徐廷与道:“该进去了,虽说是你父亲的府上,在谢大人在此,还是我们做主的。” 徐廷与对着那老妈子道:“提进来罢!” 便是这般一路顺利地进了来,待进府之后,朱容子也干脆将徐廷与放开了来,自然是为了他去拿了菜盒子。 徐廷与本就一餐未进食,闻着那股香味,哪里有不愿意吃的道理,当下便打开菜盒子,一一端出来。 见着谢弘微与朱容子正襟危坐在旁边。想着那谢弘微虽是恨了,但毕竟还是权势太大了,少不得笑道:“不如,二位一起罢。” “好!”二人齐声道,便都坐到了桌前。 朱容子伸手拿了那烧饼,便吃了起来。且毫不客气地嘴里吃一个,手上就已经握住了一个,看得徐廷与忍不住瞪了好几次眼睛,怎奈那朱容子根本就视而不见,只专注于手里的烧饼。 一连将盘子里的三个烧饼全都吃了,他才摆手到后院吃水去了。半晌,从后院出来看着傻呵呵的老妈子,道:“这烧饼味道真是好,老妈妈,我给你些银两,您帮我让那做烧饼的明日给我再做几个,就说明日正午我要吃。”说完便随手给了老妈子三两银子。 唬得那老妈子瞪大眼睛看着手里三两银子,一两银子一个烧饼,这是天价呀!当即喜不自禁地收了银子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那徐佩之听闻自己的儿子又惹事了,且今日竟是被谢弘微接来了府上,少不得又从外面回来。却见着三个人坐在桌前吃东西,倒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徐大人,今日将令郎带回,实在是徐戊处事不够正当,若是徐大人有心,还请根据朝廷的律法,将他依旧送回牢中去!方是吴郡太守的作为!”谢弘微冷静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双方对垒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本来笑容满面的徐佩之,神情顿时一滞,道:“谢大人说得是!下官疏忽于对犬子的管教,本就该扭送官府的,今日这般,实在也是托大人的福气。” 那徐廷与咬着鸡腿上前道:“爹,那帮死老头子不过是污蔑了我去!哪个女人不喜欢荣华富贵的!给她们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现在倒是倒打一耙了!实在是些贱民!” 徐佩之黑着脸,训斥道:“胡说什么?没有百姓,哪里来我们现在的生活,你平日做的那些不检点的事情,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现在还这般不知悔改。” 徐廷与虽是个纨绔子弟,到底脑子不差,见着徐佩之使眼色,当下便是惭愧地低下头来。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今日之事,若不是谢大人担待了去,你还能回来,还能坐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说完见着徐廷与还未反应,便喝道:“畜生!去给谢大人谢恩去!” 说完拎着徐廷与的衣领子,便扔到了谢弘微的跟前,笑道:“谢大人,犬子平日实在是贪玩了些,但年纪尚自年幼,您大人就不予计较了。” “谢大人,我知错了!还请谢大人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后我一定都改了。”徐廷与赶紧上前作揖致谢。 谢弘微见着这父子两演戏的模样,当下对着徐佩之道:“徐大人,令郎年纪不小了,皇上十七岁登基,试问比令郎要小了多少去?若还是这般下去,只怕必是要受到律法的制裁的。” “犬子哪里能跟皇上相比了去。” “那也不能纵容他!老夫一向秉公办事,实在不知如何徇私,今日这等情况,还是徐大人自己定夺罢。”说完便起身往后院走去,走到半途,突然停住脚步。“算算日程,老夫在大人这里待的时间也是够长了,只怕继续耽搁下去,皇上只要怪罪于我了;徐大人的那些账本,不会就真的那般见不了人罢?” 一句话噎得徐佩之站在当下只得愣愣看着他离去。 朱容子也站起来,对着徐佩之拱手。“大人,账本与案宗的事情,还请大人速速办妥了,且说话算话,明日便是大人说的最后期限,莫让谢大人失望才是。”说完也是径直便走了去。 留下徐佩之与徐廷与在风中凌乱。 “你这畜生!死性不改的!几次与你说,你可是听了?这谢弘微一向是块木头,不知变通!今日你叫他撞见了,活该你要受罪的!”徐佩之黑着脸叫道。 那徐廷与见着这般情形,却是嬉皮笑脸道:“爹,你瞧他们二人能如何?不还是将我带回了府中?您怕什么,这谢弘微不过也就是身边多了个侍卫,我看也就那样,实在不行,不如就……”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笑道:“怕什么!” 徐佩之拧紧了眉头。“你懂什么?杀人不用偿命是不是?平日里你为非作歹我就放过你了,你还想着皇上放过我不成?” “……哼。”徐廷与冷声。“皇上不过是个黄毛小儿,毛都还没长齐全呢!怕他个什么劲!”说完兀自坐在桌上吃东西起来。 那朱容子回到房中迅速将手中的绢布展开来。上面是皇上的字体,告诉他明日要控制好府中的那些士兵,他打算亲自将徐佩之逮捕了去。 朱容子转身透过戳破的窗户纸看过去,见着庭院中各处的暗卫并未散去,反而增加了许多;就算是今晚想办法将耳房中的那些士兵全都封在里面,也不能保证皇上的安全来。心中不免担忧,明日若是皇上亲自现身,只怕是非常危险了。 那老妈子将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齐妫。 “明日正午?为何要选择正午?只怕到时候我们人手不够,会增加了危险去。”齐妫蹙眉道。 刘义隆想着只怕朱容子也有自己的考量,道:“许是他认为白日里,徐佩之不敢将那带入府中的精兵全数调出来,这样反而好控制一些。” “可那府中的暗卫只怕就够将我们所有的人都拿下了去!”齐妫蹙眉道。“但若是晚上来个措手不及的话,只怕还有些胜算。” 刘义隆沉默了半晌,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何况明日也是徐佩之交出账本与案宗的最后期限,若明日晚间还未叫出来的话,那便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了他去!” 齐妫踱步道:“却不知如何通知了朱容子去。” 刘义隆伸手牵着她坐在自己旁边,笑道:“放心,我们没冲进去,他便不会在里头行动的;所以,若是我们临到晚上,他只会一直在那里等便是。” 齐妫靠在他的怀里,点头。“你应该更是了解他,这样便是最好。” “这一路倒是辛苦你了,本是在民间走访的事情,却不想惹出了这许多的事情来。”说着又指着桌上那一沓的奏章,笑道:“还亏得在这里还得看这么些东西,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皇上既是想脱身还不简单么?眼下就有想方法啊!”齐妫讥笑道:“只怕皇上是不愿意这样离开吧。” “嗯,是有点,毕竟现在我的月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若是又回到江陵那时,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好了,不说了。”齐妫伸手盖住他的唇。“不说了,我们都有两个孩子了。” 刘义隆伸手搂着她,点头。“所以,我想要给我们的孩子最好的,我不能没有现这个位置,但也的确羡慕那些可以悠游天下的人。” “好啊!等孩子们大了,你就将皇位让给他,然后我们一起畅游天下,如何?”齐妫握着他的手笑。 “皇上,刘武求见。” “这么晚了,他是从外面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齐妫疑惑道。 “进来。”刘义隆将齐妫放开了来,坐直了身子道。 刘武抱着手里的东西进了来,气喘吁吁道:“皇上,属下将徐佩之放在书库中的案宗找些来,但是不全。” 刘义隆倒是一惊,没想到他的手脚还算快的。 “但是,账本拿不到,想来他一定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刘武泄气地道。 “无妨,这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刘义隆拿了案宗翻开在手里看了起来。见着刘武依旧站在原地,问道:“你先下去休息罢!明日还有一场恶仗要打了。” 待刘武退下,齐妫便将那搁在桌上的案宗一一翻开瞧了一下,突然惊呼一声,指着其中的一本案宗道:“义隆,你看这是什么?” 刘义隆凑过去一看,竟然是账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徐佩之竟然使出这样的法子,将账本藏在案宗内,别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本来就重要的案宗内,竟然被他放了账本?!“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当下二人便将那账本细细看了起来。 一个晚上下来,二人发现这徐佩之不仅平日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还将往年的赈灾银两,甚至是军用粮草的银两他都有私吞,小到几十两,大到上万两,竟然都有;简直就是一个谋钱财的小人,恨不能将所有的银两都收入自己的囊中,看得刘义隆忍不住捶了一下桌子,咬牙道:“真是个小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官至太守!” “皇上莫气,这不是明日抓他的最好证据么?若不是平日他连这些个小恩小利都记录在这账本之上,哪里能够叫我们这般轻易就将他的事情掌握得如此清楚?”齐妫心情颇好地道。 “不过,明日若是他发现案宗消失了,定会高度警惕起来,只怕谢弘微那边会出事情了。”刘义隆担忧道。 正如刘义隆所说,一早清早朱容子前去叫谢弘微一起用膳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朱容子神色一暗。转身闻着旁边的丫头,道:“谢大人呢?” “奴婢不知。”丫头摇头便赶紧离开了去。 朱容子快步向前走去,至偏厅,徐佩之坐在那里悠闲地用膳。“徐大人,你将谢大人弄到哪里去了?” 徐佩之赶紧起来笑道:“朱大人,来来来!赶紧吃饭。” 朱容子死死地盯着他,并无动作。 “哦!你说谢大人吗?下官并不知晓啊!我以为朱大人会与他一起来这里用膳的,怎么了?他不舒服?” 朱容子冷笑。“徐大人!谢大人上哪里去了难道不是你最清楚么?他本就是在你的府上,难不成他现在不见了大人还打算怪我不成?” “下官没有责怪朱大人的意思,但谢大人有手有脚,他若想去哪里,下官自然也不能说什么是不是?朱大人何必如此愤怒?”徐佩之继续笑得灿烂道。 “既然徐大人这么说,那还请大人现在讲账本与案宗交出来。”朱容子毫不留情道。心下想着,这谢弘微一定是叫他关到哪里去了,该死的!竟然敢公然关押朝廷命官!简直就是不想要命了。 徐佩之听了这话,却是坐直了身子,道:“朱大人,若是下官未记错的话,这案宗与账本是要交由谢大人的,并不是交给你的;如今谢大人不在这里,自然也就没有了交出案宗与账本一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抹了脖子去!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你!”朱容子气得不行,却是不好发作,道:“谢大人既然这么说,那在下便先去将谢大人找了出来!” “那是最好!”徐佩之冷声道。“徐卫!” 徐卫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徐佩之作揖道:“大人,属下已派人跟上了,属下在此保护大人的安全。” 徐佩之嘴角噙着冷笑,点头。“做得好,此事一过,我们便能号令天下了,到时的富贵,只怕是你现在想象不到的。” 徐卫激动地点头。“属下一定尽全力。” 朱容子在街上四处绕着道儿,明显发现后面有人跟着,突然远远见着刘文行色匆匆,便上去假装撞了一下,顺便道:“有人跟踪我。” 刘文一惊,今日他已经在城中成功地调动了其他的将士,只差晚间带着他们一起进徐府,将徐佩之抓了起来;如今瞧着朱容子有危险,装作继续向前走。 走到半途,见着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装作在看摊子上的扇子,当下便怀疑他便是跟踪朱容子的人,随后发现周边有好四个看着不对劲的人,当下便偷偷跟在了他们身后。 这般一来,便有那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 朱容子自然知道刘文定是在后面帮衬他的,于是转至一处僻静的巷子内,便突然推开门,拐了进去。 那几个人迅速地出现在了门口。 刘文冷笑一声,小跑至他们跟前,叫道:“站住!” 前面几个男子转头看着一个瘦弱的刘文,当下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使了两个男子前去与刘文周旋起来。 朱容子听见外面的打斗声,从门内杀了个措手不及,本身身子就比刘文要强健了不少,又是在那三名男子没预料的情况下,没两下便直接被放倒了来。 于是二人一处,将五个人很快就放倒了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抹了一下嘴角笑了笑。 “还真以为我们不堪一击呢!堂堂皇上身边的侍卫,岂是能叫几个民间的小喽喽给震住的?”刘文自豪地笑道,二人又将那几个打晕过去的人用绳子绑在小巷子里的柱子上,转而从小巷子里出来,前往福来客栈去见刘义隆了去。 彼时刘义隆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见着刘文竟然与朱容子一块儿来了,倒是有些奇怪。 “皇上,谢大人被徐佩之不知放到哪里去了。”朱容子上前愧疚道:“属下请求责罚!昨夜前去探了一下那耳房中的士兵,回来之后,也未前去看谢大人的房间是否正常,却不想今早前去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 “只怕如你所说,那徐佩之发现账本与案宗不见了,必是要将谢弘微给藏匿起来。”齐妫蹙眉道。 刘义隆点头。“这下却只能寄希望他还未丧尽天良,没有将谢弘微给杀了!”转而对朱容子道:“耳房的士兵如何控制?” “回皇上,耳房中只有一个很小的出口,若是我们能杀徐佩之个措手不及,那耳房中的士兵只需要一个人控制就可以。” “刘文呢?手头现在有多少士兵?”刘义隆看向站在一旁的刘文。 “七百人,但是,相比于徐佩之手中的兵,恐怕还抵不过他的五百人。”刘文丧气道:“毕竟,刘武说那五百精兵都是训练有素的。” “朱容子你是如何出来的?”齐妫突然问道。 “一怒之下离开,后徐佩之派人跟踪,被发现了。现在我们只需要将那五个人放出来回府,随即跟在后面将徐佩之逮捕了便是。”朱容子建议道。 刘义隆点头。“刘武!” 刘武进来,道:“皇上,午间应该是个最好的时机,属下便前往抓了那徐佩之。” “好!现在先由朱容子前去将那五人给放了,刘武一起控制那五人前去徐府,刘文前往将那七百人聚拢来,紧跟其后。”刘义隆一一吩咐道。“进府之后,朱容子前往耳房控制其士兵的出入,刘文刘武直接控制徐佩之!若是不行,便率领七百人将府中的暗卫全部拿下,朕随后便会叫刘能公布了徐佩之的罪行!” 三人一一领命。 “一切小心,你们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少一个,皇上都要痛惜。”齐妫轻声道。 待三人离去之后,刘义隆坐下来将诏书写好,盖上玉玺便交给了刘能,却不想此刻潘惠儿进了来。 这一路来,说起她,还真是没出什么风头,本也就不打算让她出什么风头,这会子前来,无非是想为此行接近一下自己的目的。 “潘美人,这等事情关乎性命,还是不要前往的好。”齐妫平静地呷了一口茶,心中却是在思忖着那边到底进行得如何了,一旦败下来,会如何? “皇后娘娘说错了,在这样的危机关头,臣妾若是不能与皇上和娘娘一处的话,那臣妾岂不是成了那等贪生怕死之人?”潘惠儿执意道。 “我知你想要什么。”齐妫无不叹息地道:“你不就是想要皇上的一份宠爱么?但这等事情,却又怎能在这种时候去争?多一个人前去,便叫刘文刘武他们多分一份心,便使得皇上多一份危险。” “但臣妾不需要刘武等人的保护,臣妾只想在危险的时候,能够与皇上出生入死,就够了。”潘惠儿忧伤地道。 齐妫摆手。“好了!你执意要去,便去与皇上请命罢!你毕竟是长姐的人,实在是我也管不了!” 潘惠儿却是欢欢喜喜地前去刘义隆那里。直接说齐妫允许了她前去,便是为了好有个照应。 齐妫则是并不知晓,只知道这女子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简直就是使尽了手段去。面对这种言语上很是能说会道的人,她又确实是毫无办法。 正午,阳光明亮,那五个男子在刘武与朱容子的控制下,乖乖地进了徐府,徐佩之则悠闲地坐在厅内用茶,身边站着徐卫。他自然想不到刘武与朱容子随便哪一个,控制徐卫是完全没问题的,在五个男子正打算报告他们今日看见的情况时,刘武直奔了徐佩之而去,徐卫也是反应快的,很快便迎了上去,朱容子便趁空隙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徐佩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徐佩之惊慌得一下子从椅子上摔倒了下来,惊叫了一声。“来人!” 那后院悉数的暗卫便全涌了出来,朱容子却已经将长剑架在了徐佩之的脖子上。对着那一群暗卫冷声道:“都给我退后。” 刘文率七百人冲了进来,叫那些本来就不敢对峙的暗卫连连后退,而徐卫也放弃了与刘武的周旋,直奔去后院。刘武紧跟其后,二人一齐在耳房内对打起来。 耳房机关内的士兵听到这边的打斗声,便自动开启了机关,一个个从里面出了来;刘武与徐卫的功夫本就不相上下,随着士兵的增加,刘武明显感觉越来越吃力了。 一个不留神,胳膊上被锋利的剑给划了一道口子,刘武且战且退,退到后院当中,耳房密室里的士兵已经全部出来,跟昨日的计划已经不一样了。 而后院当中,却是两军对垒,徐佩之那边有人用剑架着谢弘微的脖子站在那里。 朱容子也将剑架在徐佩之的脖子上,整个场面顿时都陷入了僵局。 这时,刘义隆带着齐妫等从外面走了来,刘能手里握着刘义隆给他的圣旨。 “徐佩之!”刘义隆黑着脸上前,指着周围的士兵,拧着眉头道:“你如何有这些精兵的?你擅自养兵在府上,意欲何为?” “敢问你是谁?竟敢在这里撒野!还敢叫人将我挟持了?”徐佩之脸上毫无悔意,冷眼看着刘义隆。 “大胆!这是当今圣上!本是来你这里体察民情的,却不知你带人到处打算截杀!还敢问徐大人意欲何为?”刘文站在徐佩之的跟前怒目而视。“如今还敢劫持朝廷命官!公然与朝廷作对!” 徐佩之一怔。少年的变化太快,加之一身的普通服饰,竟是一眼未能认出来。“下官劫持谢大人是逼不得已的,若不是朱大人步步紧逼,下官又如何能这般做?” “那敢问你的案宗与账本呢?现在在何处?谢大人来此不过是来对各州郡官员进行例行公事的考核,你又如何迟迟不肯交出来?”刘文冷冷道。 “案宗与账本全都被盗,下官也是毫无办法,并不是有意不上交。”徐佩之试着软下来。 刘义隆示意,伸手的侍卫将账本与案宗如数呈到了徐佩之的面前。“可是这些?”刘义隆含笑。“不知徐大人需不需要朕叫人将这些念出来?” “皇上,您可以杀了下官,但下官也可以让谢大人即刻就血溅当场!”未曾想到这些会落入刘义隆手中的徐佩之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只盼着自己能用谢弘微要挟,留下自己一条性命。 “皇上!不需要顾及臣!臣在朝为官多年,为的便是报效朝廷,在这等时候,若是能将这逆贼擒住,下官便是死而无憾!”谢弘微作势便想要伸脖子就刀去。 “慢着!”齐妫上前,对着谢弘微道:“谢大人,一切还未定局,无需在这个时候送了自己的性命,你这等清廉的好官,朝廷如何能舍弃了去?” 谢弘微当下红了眼眶,拱手作揖道:“多谢皇后娘娘!下官定鞠躬尽瘁!” 齐妫笑着点头。“谢大人放心。”转而拍了几巴掌,叫道:“押进来!” 不刻,便有人将徐廷与押了进来。 “父亲!”徐廷与哭了起来。“救我!” “徐大人,看到了吗?若你想要谢大人与你一起陪葬的话,那你的儿子包括全家老小,朝廷一个都不会放过!”齐妫冷笑上前。对视着他。“朝廷是仁慈,但不是对一个乱臣贼子仁慈!朝廷是清明,所以容不下你这等吃着朝廷俸禄,却想着谋害朝廷的无耻之人!”说完便挥手,示意要将那徐廷与给抹了脖子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我不愿意叫这好处让她得了去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慢着!”徐佩之惊慌地喊道。“下官同意放了谢大人” 谢弘微很快松了绑,来到了刘义隆的侧边,却不想那潘惠儿竟然也站在其中,一身男装。 “让开!” 众人被这一声喝吓了一跳,抬眼见着一个人手中举着短剑直接冲向了刘义隆。 那潘惠儿赶紧站在了他的跟前,却不知齐妫本就在更前面一下便挡住了来人的去路,将那剑狠狠地插向了她的胸口,顿时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 “来人!给我杀!”刘义隆冲倒了潘惠儿,将那徐徐倒下的齐妫接住。 那柄短剑刺在她的胸口,血很快便湿透了她冬季的几层衣衫,她明亮的眼眸也垂了下来,却看着他,忍着痛道:“没事。” 刘义隆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命竟然要用她的命换回来,是在这个以为计划周详的今天。手颤抖地看着抚着她的脸,哽咽地道:“傻瓜。” 确实是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在徐佩之被劫持的时候,还有人敢直接来刺杀他的,以为完全控制了的局面,却被此人给搅乱了。 她那一刻什么都没想,只是直觉告诉她:此人的目标一定是他! 可此刻想到自己很快就会死了,若是刚才将这一剑让给了潘惠儿,那陪着他走过余生的将是自己,而潘惠儿这个隐患,将永远的除去。“我不愿意叫这好处让她得了去,所以……”齐妫握住他的手,想要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就这样到永远。 刘义隆听着这句孩子气的话,心疼到窒息。“太医。” 潘惠儿愣愣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刘义隆抱着她想外头走去,想此行刘兴弟的千方百计,却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若是袁齐妫死了还好,若是没死,只怕自己以后再是没了希望了。 那吴太医看着那柄短剑插得很深,实在是没有把握拔了这剑是不是就能止住那心脏内喷出来的鲜血,若一旦止不住,便是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没有把握?你是朕的特带出的太医,你都没有,那是说京师根本就没有人救得她了??”刘义隆暗沉着脸色咬牙问道。 吴太医踌躇地站在那里,看着那血一点点地从刀口旁渗出,还有那呼吸越来越弱的皇后。 “你知道她是谁吗?”刘义隆怒目而视。“她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命!” 那吴太医吓一跳,赶紧跪下吗,颤声道:“皇上,可将这吴郡最好的大夫请了来,与下官通力合作,兴许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刘文刘武朱容子!”刘义隆站直了身子,对着进来的人都:“去!将城中的大夫全都给朕叫了来!要快!” 三人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潘惠儿站在门口,看着刘义隆的表情,想自己若不是因为给自己的姐姐报仇,是否也可以寻到一个像他这样爱着齐妫一样的男子爱自己? 可是想着当年正值豆蔻年华的姐姐就那样惨死在井中,她就恨这个昏迷不醒的袁齐妫,恨不得她即刻就死了去! “月儿,你曾说好的,要与我一起将宋国天下治理好的,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的,你不能食言,你从未食言过!这次而也要一样。”刘义隆握着她的手,在唇上哈着气。“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我答应你,后宫除却你,再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齐妫听得见,听得见他温柔缱绻的话在自己的耳边回荡,也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在自己的手指间缠绕。是的!她就是不想叫着便宜叫他人占了去!若是旁人占了去,此刻他便不会对自己讲出这些话来,不会这般对自己满是爱意。她愿意这样,在拔剑的前一刻,享受他给自己最温柔的对待。 在街上找大夫的刘武险些就摔了下去,手臂上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血,他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还有一位生命垂危的人在等着人来救。 “小心。”有人轻声道。 刘武的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原地,冬日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他面色有些发白,目光呆滞,眼眶中,却隐隐约约有东西在日光底下泛着光亮,那扶在自己右胳膊上的手,有温暖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渗入到自己的肌肤上,转而至全身上下,叫他突然机械地转头,望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少女。 迎着阳光,有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在空中轻舞;她眉头微微蹙起,静静地望着他,却又忍不住眼圈泛红。 “鱼儿?!”刘武转身,单手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鱼儿突然咬唇,泪水就落了下来。 “鱼儿。”刘武傻呵呵地重复着她的名字,觉得怎么叫都不腻味。“鱼儿。” 鱼儿伏在他的肩上,将眼泪和鼻涕都蹭在他的肩头,吸了吸鼻子道:“放我下来了。” 刘武一愣,赶紧笨手笨脚地将她放在自己的跟前,眼圈通红,望着她还是那个娇俏可爱的模样,搔搔头,憨憨地笑道:“我忘记了,你别生气。” 鱼儿抬眸,摇摇头。“你们来了吴郡。皇后娘娘也在是吗?” 刘武一愣,道:“忘记了!我要去找大夫,皇后受重伤了!胸口吃了一剑,生命垂危。” 鱼儿伸手拉了刘武的手,提着裙摆向前跑了去,道:“我知道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你随我来。” 刘武看着她小巧的手握着自己又粗又厚的大手掌,心中一喜,反手紧紧地牵着她,一起向前跟着跑了去。 周遭的枯枝树干在阳光下显得古朴而真实,那沉浸在阳光里的青瓦灰墙,仿佛都有了流动的生命,刘武心中充盈着的喜悦,觉得所有的过往一切都变得值得,变得有意义起来。 鱼儿在一家小医馆里,请来了一个看着毫不起眼的老头儿前去,那老头儿年岁是很大了,只得用着马车将他接了去。 坐在马车外面的刘武好奇地问道:“你一直在这里吗?” 鱼儿摇头。“不,但听闻皇后出来了,便一直赶忙这边。” “你原来住在哪里?为何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原来,在一个不能告诉你的地方。”鱼儿淡淡地道。“皇后,她还会想念我吗?或者,会想念曾经的庐陵王吗?” 刘武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在你离开之后,皇后娘娘派人去找过你与庐陵王,在得知庐陵王被杀之后,差点没与皇上闹翻了去。” “皇后与庐陵王,本来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我想不通为何她就倾心于皇上了。”鱼儿有些泄气地道。 “你为何不进宫去找皇后,或者……我”刘武说到自己的时候,小得声音都只有自己听到了。 鱼儿摇头。“我不喜欢待在宫中,且也想着,其实我到底是庐陵王的奴婢,自然不能总是待在皇后身边的。” “可皇后一直都惦记着你。”我一直惦记着你!刘武心道。 鱼儿淡淡一笑。“我今日只是代别人来看看皇后的,也知道皇后受伤了,所以,将这老大夫请了来。” “这倒是我疑惑的。你如何认得他的?”刘武想着车内那老头儿,看着已经是古稀的年纪了,如是鱼儿初到这里,实在不应该认得这样的人。 马车缓缓向前行着,车内的人跳脚,掀开车帘,叫道:“臭小子!你快点赶车!磨磨唧唧的!不要救人了?” 刘武对着鱼儿一笑。不想这老头儿比他还急。“是是是!您老赶紧坐回车内去!别是摔着了。” 那老头儿一个不乐意,抢过刘武手里的缰绳,一屁股坐在他二人中间,不屑地道:“欺负老夫年纪大?老夫今日还在家里挑大粪了呢!” 刘武一阵郁闷,疑惑地对着鱼儿使眼色:一个挑大粪的,能是个大夫吗?那可是皇后啊! 鱼儿做禁声的动作,笑道:“老爷爷,别折腾了!今日你救的可是位大人物,马虎不得的。” “我几时马虎了?甭管他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我都不会马虎!”说着摇头晃脑地赶着马车,哼着曲调儿,倒是一点也看不出心急的样子。 进到客栈时,并未到多少大夫,看着齐妫胸口的那把短剑,又瞧着是皇后,谁还敢乱动,要知道若是稍微有差池,脑子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老头儿看着躺在床上的齐妫,走上前把了脉,随后又命人割开了胸口处的一点衣衫,头也不抬地看着对着站在旁边刘义隆。“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皇上不必担心老夫会做什么,这伤口老夫有办法处理,但请皇上出去了,叫这一众人都出去了。” “你可真是有把握?若是有,朕一定重重赏了你!”刘义隆欣喜地道。 老头儿摆手,道:“千万别,我最讨厌别人报恩了,留着给他人罢!还请皇上将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叫出去,随我一起来的人都叫进来便是。” 刘义隆便起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齐妫,转身出门。门口见着鱼儿,顿时心中一惊。 “奴婢拜见皇上。”说完便即可起身匆匆向房内走了去。 刘义隆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转头看着刘武。 “皇上,鱼儿是属下在街上无意撞见的,她说认识里面那个老大夫,便将其请了来。”刘武兴奋地道。 刘义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身边可有什么其他的人?” 刘武摇头。“属下并未看见,且刚才我们都是乘马车而来的,就我们三人。” 刘义隆点头,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皇上,不如到旁边的房内稍作休息一番,若皇后醒来,肯定是要见您的。”刘武建议道。 刘义隆当下也觉得在理。便点头向旁边的房内走了去,却是如何也休息不了,在房间内来回地踱步。 “月儿——”齐妫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犯贱啊!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回答不了,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声音熟悉,熟悉到她一听这个声音便忍不住泪落。 “别哭,拔刀的时候,会有些疼,但是一下就会好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少见的温柔,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齐妫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终究是没有那个力气,心道:也许是做梦了,梦见他了。从他死之后,从未入自己的梦中来,这一次,只怕是因为自己也快要死了,他便来了一回,也算是安慰了。 “鱼儿,迅速捣药。”那人轻声道。 鱼儿如数将需要的草药全都放在一起,开始捣碎。 “我要拔剑了。”他附在齐妫的耳边轻声道。 齐妫想要告诉他:她相信他!在这个世上,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就是那个叫刘义真,又臭美又自恋的家伙。 很快,便听到割开衣服的声音,那人一边割衣服一边道:“我拔刀之后,你迅速将那些止血的药敷在她的胸口,然后进行包扎。” “是。”鱼儿简短地道。 她不知道,他的手心全是汗,是,他有把握,但他还是害怕有万一,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个万一要落到她的身上来,只愿她一切安好,便是他最大的安慰。 所幸那柄剑并未插入心脏,但若稍微一用力,就全完了,所以他紧张、害怕。 伸手去握住那剑柄,他不敢有丝毫的晃动,但他的心是颤抖的,快速地将剑往上抽出来,只见那鲜血如泉涌,如血莲般绽开在她的胸前。 他用准备好的酒,快速地将周遭的鲜血全都擦了去,叫道:“将草药敷上!” 鱼儿配合得很好,几乎是在他将喷出来的血液擦了一边立刻就将药放在了上面,随后用纱布盖上,在绕过她的背部,全身包扎了起来。“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他的额头全是汗水。看着她依旧安详的睡颜,松了口气,道:“以后你每日来给她换药便是。” “那你呢?”鱼儿问道。 “我?自然是待在医馆内,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再走。” 鱼儿欲言又止,却只得到了一个字:“……好。” 他起身,凝视着瘫在床上面如金纸的她,心中叹了口气,道:“好了,我走了,你这几日都待在这里罢。” “奴婢……不想进宫。”鱼儿垂头轻声道。 “你不想进宫她自不会强求你,但你要想要了,你不进宫,那刘武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不可能就轻易离开皇宫跟你在一起的。”那人叹息道。 鱼儿沉默了半晌,点点头。“容奴婢想想罢。” 打开门的时候,刘义隆看着那老头儿,问道:“可是好了?” 老头儿点头。“现在还在休息,失血过多,皇上还是多给她补补血罢!身子要紧。” 刘义隆大喜过望地点头。对着身边的刘武道:“你请大夫先去下面坐一坐,朕先进去看看皇后。” 刘武点头,对着老头儿道:“老大夫请跟我来。” 老头儿见着他胳膊已经处理好了,便打趣道:“这是ina丫头给你弄好的?” 刘武羞涩一笑,点头道:“是。” “我瞧着她对你就存了心思,果然是这般。”老头儿随着他一起下楼,继续道:“你也别藏着掖着,喜欢就喜欢!年轻人,总是扭扭捏捏不好!”刘武被他说得心动,半晌不曾言语。 老头儿在他肩头上拍了一掌,笑道:“老夫只是好意提醒你,若是不赶紧跟她说了,只怕就是别人的新娘了。” 刘武回过头看着他。蹙眉问道:“她可是许了人家?” “老夫不知。”老头儿脚步继续向店外走去,突然又顿足道:“你们那位贵人可是要注意着身子,这可是大伤!别是不当回事!” 刘武咧嘴一笑。“放心了老大夫!主子可疼夫人了~!” “是嘛!”老头儿神情怔了怔。“可却不知如何又来了个二夫人的。”说完也不待他答话,便上了马车离开了去。 刘武愣愣地想着,今日那潘惠儿并未现身,他如何知道皇上还带了个美人在身边的?倒是有些奇怪的老头儿,心想着,却忍不住喜悦:毕竟鱼儿出现了,比什么都要好。 刘义隆进房间的时候,见着鱼儿正在给满头大汗的齐妫擦拭汗水,便走上前去,问道:“她几时可以醒?” 鱼儿慌忙回头,施礼道:“皇上,刚才大夫说了,大概要四个时辰,可能要到明早了。” 刘义隆点头。“没事,能醒过来就好。”说完又问道:“可是有什么不能吃的,能吃的,你去告诉了厨房去,明日醒来之后,好做好了给她吃去。” 鱼儿扔下手里的绢布,便出门去了。 这一夜,他睁着眼睛握着她的手,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眼珠在在眼皮下面转动,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下面,可爱极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齐妫果然悠悠地转醒了,看着睁眼看着自己的刘义隆,那一圈的黑眼圈,忍不住笑了笑。“没睡。” 刘义隆眼圈通红,听着她虚弱的声音,瞬间泪落;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点点头。 齐妫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嘴唇干裂地张了张。“我没事。” 刘义隆点头,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心中似有千言万语,都在那眸光当中闪烁着,外在的一切似乎都不在他们的眼中。 “以后,不能再做这等傻事了!我身边有那么多侍卫,怎么就要你搭上性命。”刘义隆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了去,轻声道。 齐妫含笑,不敢乱动,生怕牵动了伤口。道:“我不过是想,若是让那潘惠儿受这一剑,我就亏大了!” “亏大什么?你喜欢受这疼!”他嗔怪道:“别傻了!我几时喜欢过别的女子?” “就怕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齐妫打趣道。 此话一出,便即刻叫刘义隆想起了那路惠男的事情来。想来她今日这般不要命,便是希望自己的身边再不能有旁的女子了罢?如此想着,忍不住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一下。“亏得你想得多!可见你脑子转得快,若是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然还能想到这些。” 齐妫笑而不语:哪里真的能想到这么多,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罢了。 “你放心。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但凡事情要多想一些,这等事情以后切莫如此,若是这般,我以后怎敢将你带出来了?” “皇上,厨房的东西做好了。可是要端进来?”外面,鱼儿轻声敲门道。 齐妫一愣,突然想起昨日的声音来,转眼望着刘义隆,问道:“可是鱼儿?” 刘义隆点头。“你进来罢!皇后可是想死你了!”说完忍不住哂笑起来。 鱼儿端着清粥走进来,望着躺在床上的齐妫,见着她今日依旧灵动的眸子,眼圈一红,上前施礼道:“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齐妫看着她的模样,只是清瘦了些,却并未有太大的变化,想她这几年在外漂泊无依的,顿时一阵心酸,伸手道;‘你过来叫我瞧瞧。’ 鱼儿依言走上了前,看着她色泽寡淡的唇,道:“奴婢喂您喝粥可好?” “不用了,我来就好。”刘义隆拿着桌上的粥,便坐在那边吹了起来。 齐妫牵过她的手,轻轻道了句:“对不起。” 鱼儿吓一跳。“娘娘,你没有对不起奴婢。” “当日我没能前去将你们主仆二人救出来,实在是我的错!若是当初有现在这样的能耐,也不能叫庐陵王……。”说到这里,便是再不肯往下说了去。 鱼儿蹲下来,反握住她的手,含泪道:“娘娘,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在说了,娘娘如今不能过于激动,也不能过于伤心,您的伤势太重了。” 齐妫点点头。“好,往日三个丫头,身边到现在一个都没有了,如今见着你还在,心中总算少了一份罪孽了一般。” 苗禾站在外面垂眸:瞧着她这几个丫头,一个个都是伶伶俐俐的,独独自己看起来又笨又丑,难怪总不能到娘娘的心里去。 刘义隆将吹好的粥端了过来。 “那奴婢先退下了。”鱼儿松手站起来。 齐妫点头,却道:“你能,留在这里陪我几日吗?” “放心,奴婢自要等娘娘的伤势好转了的。”鱼儿说完便退了出去,迎面碰见刘武。慌忙躲了开来。 “我都瞧见了。”刘武搔搔脑袋笑道。 鱼儿白了他一眼,兀自向前走去。 刘武折身又跟上,嘿嘿笑道:“我是特特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可爱吃些零嘴了,我昨日到城内找了遍,碰见几家做糕点与着那买坚果的店铺,味道很是不错,你要不要去试试?”刘武昨晚想了一夜,费了好大劲才将这些话拼凑在一起的,如今说起来虽是磕磕巴巴的,但到底把意思说清楚了。 鱼儿掩嘴笑了一下,正色道:“你哪里知道我现在还爱不爱吃了?” 刘武神色一暗,试探着问道:“你,现在不爱了?” 鱼儿点头。“是啊!都是几年前的事情,自然不同了的。” “哦。”刘武傻愣愣地跟在身后。“那,就不去了。” 鱼儿转身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真是个木头疙瘩啊!“虽然我不怎么爱吃了,但是碰见好吃的,谁人会不喜欢了去?” 刘武瞬间眼睛一亮,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笑道:“你愿意去吃了?” “嗯,我勉强去试试罢!万一不好吃,你就等着我几脚踢死你!”说完便作势要用脚去踢他。 刘武不偏不倚的,就站在她的跟前,并不躲开。 倒是叫鱼儿下不去脚,问道:“如何不躲一下?” 刘武摇头,搔搔脑袋。傻笑道:“很久没人踢我了。” 鱼儿扶额,叹气道:“真是犯贱啊!走罢!”说完拉起他的衣袖,便出了客栈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别动!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彼时徐佩之与谢弘微已经赶往了京师,打算在年前就徐佩之处决了。因账本及案宗还涉及道底下的多个官员,所以,整个吴郡恐怕会来一次大换血。 刘义隆端着粥,最后发现她根本就坐不起来,胸口上的伤,若是勉力坐起来,定是不会牵动伤口,那至关重要的地方,自然不能就这般粗鲁了去。 齐妫有些无辜地看着他,道:“你小小地一口口地喂便行。” 刘义隆却是突然灿然一笑,端着粥自己抿了一口。 齐妫不知他是作何,却道他突然颔首下来,将唇覆了上来,撬开她的唇,将嘴里的粥喂给了她。齐妫瞪大眼睛看着他眸光含情地看着自己,心中百转千回,柔肠百结。 这一口一口地喂下去,端的是叫站在旁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慌忙都转身出了去。 剩得最后一点,刘义隆喂完之后,却久久不愿离去,只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弄得齐妫的呼吸声都变了,用手推了他一下,又是不敢用力。 却不想他竟伸出了舌尖。 齐妫呼吸凝重,张嘴咕噜说了一句什么。 刘义隆瞬间警醒,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看着那被自己吻得红艳雨滴的唇瓣,忍不住又用手上去抚了抚。“真好看。” 齐妫面色一红,指了指还未关着的门。“皇上!你知羞不知羞啊?” 刘义隆忍不住又在她的额前轻啄了一下,附在她的耳边道:“别撩拨我。” 齐妫用手狠狠推了他一下,瞬间将自己的伤口牵扯了,龇牙咧嘴地疼了起来。 刘义隆不知所措,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 齐妫看着他那愧疚得不行的模样,又不忍责怪他,轻声道:“不碍事。” 刘义隆有些垂眸丧气。“真是没用,好容易将你弄醒了,却还让你扯动伤口。” “好了,上次我都将你的胳膊折断了,我也没这般愧疚啊!”齐妫忍着疼笑道。 刘义隆抿嘴看着她。 “此番将徐佩之除去了,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待稍微好些的时候,齐妫静静地道:“若是有这样的时间,倒是年年可下来一次,看看那些表面平静,实则暗涛汹涌的地方来。” “不来了!你有几个身子为我挡剑?若下次还是这样,还能有这般幸运了去?”刘义隆果断地道。 齐妫笑。“却也不能如你这般说的,难不成每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像徐佩之这等恶徒一样的?” “对了,你说起这个,不知这次行刺的到底是何人?”刘义隆突然站起来,唤道:“将朱容子唤了来!” 那刘能与苗禾二人对视了一眼,便慌忙去了找朱容子去。 那朱容子与刘文正在赌银两,朱容子赌鱼儿会与刘武一同回京,而刘文则认为鱼儿不会与刘武一同前去,二人为此争论不休。 朱容子觉得刘文心思太过歹毒,见不得别人好。、 刘文见着朱容子这般说他,恨不得手撕了他才甘心。叫道:“你懂什么?” “你懂!你都懂!”朱容子怒目而视。 二人为着不相干的事情吵得不行。 刘文突然冷静下来,道:“这次抓了那徐佩之,我们算是立功了。” 朱容子一愣,竟不知他将话题转变得这般快,问道:“什么意思?” “不知皇上是不是对我们足够信任了,若是信任了,可否辞官离开了去!”刘文叹了口气道。 朱容子垂眸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道:“君王之心不可测!” 刘文点头。突然诡异地看着朱容子,道:“不如你先去试试?若是成了,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 “你的心愿为何要我来了?”朱容子不满地道:“当初本就是你我二人的事情,此事定要你我二人前去,方才有成功的可能。” “你赌!赌答应还是不会答应?”刘文突然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扔在了桌上。 “我赌不答应。”朱容子也将怀中的银子扔在桌上,看着他,淡淡笑道:“其实,答不答应都无所谓,你我反正在哪里不是这般过日子?” 刘文听着他的这句话,倒是心中一动。“也是,世外桃源无非是景致好些,也是不能与人接触的,现在也是一样。” “但皇上前些日子不是叫我保护谢弘微谢大人了么?可见他也不是完全怀疑我们的,或者是在试探我们也未可知。”朱容子想了想,突然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皇上应该是不会怀疑有他的。” “果真?” 朱容子点头,哈哈两声爽朗的笑声,将旁边的一壶酒如数灌进了腹中,抹了一下嘴,站起来道:“可是愿意跟我一起?” 刘文点头。“自然。” “好!去找皇上去!”朱容子迈步出门,迎面正好遇见了刘能。 “朱大人刘大人,皇上有请。”刘能躬身施礼道。 朱容子诧异地回头看了刘文一眼,点头离开了去。 刘义隆已将齐妫睡的房间合上了门,让她休息去了,自己去了旁边的房间内,见着朱容子与刘文已经在那边等候了。便道:“这几日,着实辛苦你们了,本该叫你们好好休息。但眼下还有一个问题。”顿了顿,才道:“就上次刺杀皇后的那人,容子你可知是不是徐府上的?” 朱容子一愣,这会子他竟然改口亲切地称自己“容子”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皇上,属下在徐府上好些日子,但并未见着那样的一个人,但恐是其中的士兵或是暗卫也未可知。” 刘义隆摇头。“若是府中的精兵或是暗卫,首先必须听命于徐佩之,然后是功夫上,他实在算不得一个高明的人,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士兵与暗卫。” “那属下也可以断定,绝对不是府上的下人。”朱容子笃定道,那些日子自己日日在府上走动,下人的面孔早已认得,并未见过当时行刺的那人。 刘义隆想起当年自己从虎牢关逃出来时,也遇见了一群人要杀自己,如此一联想起来,有可能是同一群人。 “皇上,会不会是晋朝余孽?”刘文试探着在旁边道。 刘义隆点头,自己想的便可能就是这一群人,司马家族至今流落在外的贵族不在少数,他们很有可能就掺杂在这民间,或是有了一定的组织门派,当日自己在徐府表明身份,便招来了他们的杀心。“因着刘武受伤了,这些日子皇后也病着,一时不能离开这里;接下来在吴郡内查探是否有晋朝余孽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皇上……”朱容子叫道,却被刘文扯了一下衣袖。只道:“是!” 二人退出来的时候,朱容子一脸的不解,问道:“你为何不让我说了去?刚才不是说跟了我的?” “你耳朵正常吗?刚才皇上让我们在这里查探晋朝余孽的事情,你难不成就此想要抗旨?”刘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再说了,你这一说出去,只怕以为我们还是司马的同党了去,还不如将这余孽先抓到几个再说。” “上哪里抓?你当这么简单了?那行刺的人已经被杀了,一点线索都未曾留下。”朱容子泄气地道。 刘文倒是眼前一亮。“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种可能,那徐佩之很有可能就是这余孽的头头,他一心想要刺杀皇上,便可能在那些跟随的士兵中散布的便是要恢复晋朝国号的意思。” 朱容子伸手便在他的胳膊上打了一拳,开心道:“果然脑子还算好使啊!赶紧的,给谢大人写封信,叫他问一问徐佩之便知,条件是饶徐廷与不死,他肯定什么都愿意招了。” 二人推推搡搡,孩子般地跑进了房内,开始这般这般的计划起来。 刘武倒是落得清闲,日日与鱼儿黏在一起;这不,过不了两日,便又前去了那坚果铺子,那里花生栗子什么的,能叫鱼儿买了一大堆去。 刘武只管在后面付钱,然后便提着东西跟在她的后头。 鱼儿自是觉得幸运能有一个人对自己这般死心塌地的,此生也算是知足了。 手里握着一把栗子,边走边剥壳,吃得倍儿香,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塞一个到刘武的嘴里,甜得他能傻呵呵地乐上半天。 鱼儿突然靠近了刘武的胸膛,惹得刘武瞬间面红耳赤的,讷讷不能言语,只觉心跳如钟鼓了去。 “好像有人跟踪我们。”鱼儿他在胸前轻声道,踮着脚去看向刘武的背后。果然见着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见她突然回头,赶紧装作在看摊子上的东西。 刘武待回头去看。 鱼儿拉着他的袖子,轻声道:“别动。” 她身上的味道在他的鼻尖晃动着,贴得这般紧,生生叫他忍不住想要去亲她的唇去,可又是不敢,只得傻呆呆地就让她这般依靠着。 “奇怪了!如说这吴郡的太守都要斩首了!眼前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难不成还想要杀皇上?”鱼儿蹙眉不解。“除非是不要命了!这吴郡的所有军队都在保护皇上!” “是……你,你说得,有道理。”刘武觉得浑身发热,大口地吸气来叫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想身子便越热,热得他恨不能将眼前的人儿融进自己的身体。 鱼儿摇头。“不对,如此看来,这应该不是徐佩之的同伙。”说完便转身继续向前走。突然发现刘武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竟见着他脸上憋得通红,惊讶问道:“你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原是我做梦了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刘武见着她死死地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无处藏身,赶紧背对着她道:“没事没事。” “没事你往那边看干什么?往这边走才是回去的路。”鱼儿不解地道。 “啊……哦!我,我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刘武讷讷道。 鱼儿顿时笑得天花乱坠,伸手拉着他的胳膊道:“还等你呢!他们发觉我们看见他们了,早离开了去;就是要跟,那也是要等一下的!”说完又叹道:“你真是个木头疙瘩啊!” 刘武“嘿嘿”直笑。“说的是。” “这事你回去赶紧跟皇上说下,免得又像上次那般,再没得个皇后来给救他了。”鱼儿不满道:“也不知道其他人有多担心。” “担心谁?”刘武问,生怕她也是个喜欢皇上的。 “担心皇后啊!”鱼儿随口就道。 刘武突然记起第一日见她时说的话,问道:“对了,你上次说是替别人来看皇后娘娘的,谁啊?” “啊!我,我说错了,并未有什么人,前些年我见过皇后娘娘的娘亲,想来她必定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的,我正巧在这附近,便来看看她了。” “哦。”刘武不疑有他,问道:“那,你愿意跟着娘娘回宫吗?” “刘武你看!那的烧饼看着好漂亮!”鱼儿兴奋地跑上了前。 “一直都岔开话题,要不然就是随便拿话敷衍我。”刘武委屈地在后头抱着一堆吃的,自言自语,又无限委屈地道。 鱼儿二话不说便拿着烧饼兀自吃了起来。 二人回到客栈,刘武便将与鱼儿在街上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通。 刘义隆此刻越发觉得这吴郡藏匿司马叛党的可能性增大了起来。“这几日你也别叫鱼儿上街了,免得有危险,便是叫她陪着娘娘罢。” 刘武得令,道:“那属下,前去查探一番。” 刘义隆点头。“对了,你之前日日闹着要找这鱼儿的,现如今这鱼儿找到了,可是有什么打算?” 刘武站在那里有些踌躇地看着他。讷讷道:“属下,属下……” 刘义隆见他遇到这等情况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便笑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你是想娶她,却不知她心中如何向的可是?” 刘武搔搔脑袋嘿嘿直笑。 “好了,这件事情,朕会与皇后说上一说的。”刘义隆挥手叫他退下。 刘武喜不自禁,赶紧伸手作揖。“多谢皇上!” 却说鱼儿跪在齐妫床边与她说笑。 “对了,鱼儿,那日我拔刀的时候,可是你也在?”齐妫突然问起。 鱼儿点头。“是啊!” “可是……可是还有个人,他的声音,像极了,像极了庐陵王的?” 鱼儿一怔,接着摇头道:“并不是啊!奴婢倒是未觉得他像,人家是个老大夫啦!七十多岁的老头儿呢!” 齐妫失落地点头,也是了,他早已归尘土了,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他……叹了一声,轻声道:“看样子,是我做梦了。”“做什么梦啊?梦见二殿下了么?”鱼儿天真地笑了一下问道。 齐妫浅哂。“不是,只是听见一个很像他的声音在与我说话。”说完又自嘲道:“看来真的是身子太虚了。” 这番话,却是如数地传到了站在外面打算进来的刘义隆耳朵内,不禁嘲讽地笑了笑:果然还是死了的人令人怀念的,她至今都还在念叨着他。转身便重新进了自己的房间…… 鱼儿点头。“是啊!奴婢也觉得,娘娘您得好好补补了。” 齐妫抬眸看着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那柔和的光影里,忍不住又想起那个美貌的少年郎来。“改日,你将那老大夫找了来,我想当面谢他一番。” 鱼儿愣了半晌,才道:“娘娘,他太老了,不方面出来;何况皇上早已命人打赏了他,不碍事的。” 齐妫若有所失,却也听从地点点头。“你与刘武呢?打算如何?” 她未做声。 “你现在一个人四处漂泊的,总要找个归宿才好。”齐妫劝道:“刘武这家伙,对你可是没话说了。” “那也不见得,他现在对我好,不代表会一直对我好。”鱼儿反驳道。“这世间的感情,最是经不起折腾的。” 齐妫倒是一愣,哂笑道:“你这话很是奇怪啊!怎么好似你还经历了除却刘武之外的感情了去?” 鱼儿脸色一红,摇头道:“奴婢才没有,只不过是常常看着别人是这般,才会这样说的。”说完又忍不住附在齐妫的耳边道:“就如娘娘您,皇上竟是还带了个女子在身边,实在是可气。” 齐妫恍然大悟,原她是为自己报不平呢!遂笑道:“这也是权宜之计,实在不是他心之所愿的。” 就是会为他找借口!当初如何不见你为二殿下说句爱听的呢?他那般痴情于你,你却是连一份柔情也是愿意给他。鱼儿心道。 “此番好容易见到你,别是再乱跑了,就随着我进宫;明年春就给你准备着嫁妆,把你嫁出去便是。”齐妫掩嘴而笑。 鱼儿却是怔了怔,再未答话。 却说齐妫养病的这段日子,刘文与朱容子却是并未闲着。又兼刘武有了些线索,便一并成日在外头探了去。 那潘惠儿此番本就觉得失去了意义,却也是依旧不肯放弃,每日晨起晚睡的,总要去见一见刘义隆,就是那混个脸儿熟一般。 齐妫本也就病着,好容易能够坐起来自己吃东西了,便由着鱼儿与苗禾二人搀扶着坐在客栈庭院的屋檐下晒着冬日的太阳,觉得光阴甚好。 刘义隆见着她一脸的悠闲,虽是病重依旧面容苍白,但那股性子,看起来倒是越发淡了,那种淡然的模样,总叫他心生害怕,害怕她有一日就这样淡淡地看着自己,再不能有半点波澜了去。 “总这般盯着我作甚?脸色很是难看么?”齐妫轻笑着看他。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 刘义隆牵过她的手,望着此刻脸色因为笑意而变得柔和的她,哂笑道:“没有,你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话虽如此,到底是红颜易老。”齐妫叹了口气,转眼望着苗禾与鱼儿在庭院中嬉戏,道:“你瞧,我比她们就要老了好几岁。” “你沉淀的是性子,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刘义隆伸脖子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这算不算秀恩爱?” 远处的鱼儿瘪嘴看着他二人,脸上一脸的不愉快。 齐妫含笑指着她。 “鱼儿,你过来!”刘义隆喊道。 鱼儿慢吞吞地走上前,颔首施礼,有气无力地道:“奴婢拜见皇上!” “你这模样,可是气朕将刘武派出去找司马余党了?没能日日陪着你?”刘义隆浅哂着问道;在岁月的洗礼之下,他也脱去了曾经年少的面貌,有着王者的霸气与睿智。 鱼儿摇头。“奴婢不敢。” “好个不敢!”刘义隆转头对着齐妫道:“你的丫头现在都能不怕我了,可见我这地位越发没用了。” “皇上说笑,您若将他二人指婚了,还能有抗旨的不成?”齐妫随口道。 却不知鱼儿当场一愣,似吓坏一般。“娘娘,奴婢暂时还不想嫁人。” 齐妫只当她是害羞的扭捏,并不以为然。 却说朱容子等人在反跟踪了那群人半月之后,竟将他们的老窝都找出来了。而京师那边也传来消息,说这徐佩之竟然真的与司马余党勾结在一起了,且知晓那司马余党的头头便是司马季之与司马爱之。 “竟不知他二人竟然流窜这里来了!”刘义隆拧着眉头道。 朱容子站在跟前请示道:“皇上,既然已经找到了老窝,是否要一举端掉?” “自然。”刘义隆抬眸,望着他们道:“但你们可有查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我们现在的人马够不够将他们一举拿下?” 三人沉默了一番,刘文站出来道:“皇上,他们大约在三百人,我们现在有到将军带来的四百人马,应该是没问题的。” “如若朕要活捉了那司马季之与司马爱之呢?” “那就加上我们三人,可以做到!”刘武上前一步,笃定道。“但,属下希望,若此次属下能平安回来,可否答应了一个条件。” “朕并未答应让你去;你手上有伤,此番就不用去了。”刘义隆笑道。 刘武一愣。“但,属下去,也可以多个照应。” “也许会是个累赘。”刘义隆毫不犹豫地道。“你们二人前去,包括到彦之在内,将那余党二人给朕活捉了回来。” 二人得令离开,留下刘武默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想说些什么,却是害怕皇上震怒一般,自刘文与朱容子与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心中总是有些畏惧起来。 “如何了?可还是有什么话要说的?”刘义隆轻声问道。 刘武回神摇头,慌忙抱拳转身退了出去。心中总是有些失落,转而漫步在庭院当中,见鱼儿正与苗禾在聊天,便干脆坐在来等着她,今日无论如何要将话好好说清楚来,免得互相之间总是飘忽不定,不知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可我等不及了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那鱼儿见着他一副死了都在坐在那里等的模样,便索性与苗禾胡乱地说了一大通,从齐妫平日各色的喜好说到她的孩子,说得最后腿都酸了,见着他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见他怎么不耐烦,就是这么定定地坐着,鱼儿都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怎么会耐性这般好了去。 暮色四合了,庭院中的一切都笼罩在那烟雾一般的暮色当中,鱼儿见着他的脸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心中有些不忍,只好上前问道:“是不是有话想与我说?” 刘武见着她缓缓地走过来,一步步地靠近自己,方才慢慢地从站起来,讷讷地听着她问出这句话,点点头。 鱼儿指着外面的天空,道:“天色很晚了,你总不能说在这里说话罢?要不明日罢。” “可是,明日复明日……”刘武有些委屈地道。 鱼儿没能忍住他一个粗汉子说出这样的话,笑道:“那你要是不介意,就在这里说好了。” 他看了一下四周,来来往往的,皆是这客栈的下人,还有驻扎在客栈里的士兵,确实是不大好说话,何况,他要问的要说的,都是些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害羞的话呢! 鱼儿也不反对,就这么盯着他看着,等着他找个合适的地方与自己说去。 刘武突然来了句:“到我房内说去?” 下一个他就龇牙咧嘴地起来了。因为耳朵被鱼儿捏住了。“你是什么?去你房间?刘武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不过是想找你说句话啊!”刘武拧着眉头看着她,实在是疼死了去。 “那去什么地方不好?为什么要去你的房间?”鱼儿不解气,依旧不肯放手。 “那,去你的房间?啊——” “去我的房间?你想干什么?女孩子的房间你男人随便能进的么?” 老天爷!女孩子的心思真难猜啊!刘武欲哭无泪。“那你说去哪里罢?” “你说。” “外面最近不安全,最近查到有司马余党在这一带流窜;其他的地方,更不方便了啊!”刘武解释道。 鱼儿这才将他的耳朵放了去,问道:“那既是这样,为何我说明日为何不愿意?” 刘武揉着自己的耳朵看着她,低声下气道:“可我等不及了。” 鱼儿瞬间就脸色一红,质问道:“什么叫等不及了?” 刘武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是一番解释。“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与我想的一样的。” 鱼儿见他好容易将话说得这么含蓄,实在是不容易,便道:“好罢!到我房间里去罢。” 女孩子的心思,真难猜。刘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确定不是到了她的房间,然后又要拧着自己的耳朵? “走了!”鱼儿转身不耐烦地道,面色却如那苹果一般殷红,在昏黄的灯光下甜美得可爱至极。 刘武半信半疑,小步慢吞吞地跟在后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耳朵又要遭殃了。 鱼儿掩嘴而笑,打开房门将蜡烛点亮了来,坐在桌边,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这般正经而又奇怪的气氛,倒是让刘武一下不知说什么好,讷讷地搔搔脑袋。“那个,我先喝点水。”压压惊。说完便给自己连续喝了三大碗水下去。 鱼儿瞪大眼睛看着他,人说喝酒壮胆,他这人能喝茶壮胆了? “那个,鱼儿,我……我,我喜欢你!”刘武说完这句话,那脸跟那猴屁股一般地通红起来,若不是皮肤偏黑,真个是他将那全身的血液都弄到脸上来了。 鱼儿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那木头疙瘩一样的神情,竟然真的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一动,鼻尖都酸涩了起来,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刘武吓一跳,看着她的模样,心凉了半截,忙伸手试探性地抚了一下她的脑袋,讷讷道:“你,你别哭;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我这么笨,你不喜欢我的应该的,应该的……”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心越凉。 鱼儿破泪为笑,伸手将他的手打落下来,道:“木头疙瘩!” “是,是。”刘武颔首轻声道,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鱼儿看着他的神情,忍不住道:“是什么?” “是,木头疙瘩。” 鱼儿瞧着他那模样,真真是可气可笑了来,问道:“你的话说完了?” “是。”刘武点头站起来,道:“你早些休息。”转身便退出了房门。 鱼儿赶紧起身追了上去,抓住他的袖子道:“你的话说完了,我的话还没说呢。” 刘武不肯回头去看她。“你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我知晓的想说什么的。”刘武拿开她的手,快步迈步向前走去。 “死木头疙瘩!”鱼儿站在门口看着他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大声喊道。 刘武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着。 “我也喜欢你!”鱼儿喊道。 刘武身子一怔,心中热血沸腾,缓缓回头凝视着站在门口的她,夜风吹起她的发梢,拂过她柔嫩的脸庞,叫他忍不住折身回去,跑向了她。 鱼儿笑出了声,也迎向了他。 刘武个儿高大,双手便将小巧的鱼儿举了起来。 鱼儿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笑得一派清灵透彻。 刘武抱着怀中的人儿,觉得这么多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她的这一句话,于自己来将,太重要,太美好了。 某些房间内的房客听着这腻味的笑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忍不住出来站在某口,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二人在走廊里毫无顾忌地抱在一起。 “哎哟!果真是连饭都不用吃了哦!”苗禾在后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鱼儿羞得连忙从刘武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转身一看,竟然见着除却苗禾,还有起鼓与刘义隆二人也站在那边笑得贼贼的,顿时羞得恨不能立刻找个地洞钻了去,忙解释道:“我们,我们那个……”越描越黑。 “嗯嗯,若我耳朵没听说的话,好像听到某人喊了一声诶。”齐妫走上前来,眨巴着大眼睛笑着。 鱼儿拧着眉头,无辜地道:“娘娘,您什么都没听到的。” “哦!”齐妫恍然大悟,转头对着苗禾与刘义隆道:“对不住啊!最近我耳朵不大好使,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吗?我什么都没听到。” 说完这话,那三人笑作一团。 惹得刘武与鱼儿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顿时恨得不行,却又不知恨谁了去。 “好了好了,娘娘那难得最近心情这么好,就许她开了这个玩笑罢。”刘义隆上前扶助花枝乱颤的某人,轻声道:“你别是激动得伤口都扯开了。” 齐妫这才记得自己胸口还有伤,赶紧停住了笑,转头望着二人,真诚地道:“鱼儿别生气,我是为你们开心呢!”说完又抬眼看着刘武,道:“皇上可是答应了你的事情?” 刘武嘿嘿直笑,搔搔脑袋点头。 “好啊!你们一起捉弄我!”鱼儿一跺脚,便迅速窜进房间,将门关上了去。 齐妫眨着眼睛,示意刘武赶紧好好去劝劝。 刘义隆拉着齐妫的手,转身向房门走去,抬头却看着潘惠儿站在门口看着这边。 “主子,回房罢。”启儿站在跟前轻声道。 潘惠儿点点头,但还是上前来给齐妫与刘义隆二人请安了来。 “好生休息,过几日便要启程回京了。”刘义隆道了句,便与齐妫进门了去。 留下潘惠儿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廊下看着那一轮的月色。 启儿看着自家主子这般自讨没趣,心中也是恨恨的。这皇上当初将这些美人要要进宫来,现在却又是不闻不问,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义隆,想要与你说说这后宫的事情。”想着又要回去见大姑子,又要面对后宫那一堆的美人,齐妫反而觉得这里更加自由自在了。 刘义隆倒了茶水递到她的手中,道:“你说。” “当初这些美人你是说因着朝中大臣的关系而来的,那我想问你,你从未打算给她们一个名分或者,临幸她们吗?” 刘义隆沉默了。 “你曾答应过我,后宫之内除却我以外,便谁也不会碰。”齐妫缓缓道:“可说实话,这话你自己觉得可信么?” “月儿,世事难两全,只是,我会尽量按照我说的那样去做。”刘义隆如实地道。 齐妫心中凉了凉,却也知道他说的确实又是实话。“是啊!你将他们都留在这宫中空耗她们如花的年华,确实是不应该的,可是于我,你这样做是最好不过。”齐妫实话实说道:“我总不愿意你的身边还会有其他的人,可是我知道我又不能左右这些,就如你现在宫中的这些美人。” 刘义隆牵过她的手,道:“你上次说了的,我们出来便不再说这些。” “可是我们要回去了,又要面对这些了。”齐妫不无哀伤地道:“你告诉我,这宫中的美人,可以遣散的,有几个?” 刘义隆沉默了半晌,道:“一个都不能。” 齐妫点头。“好。” 刘义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一个“好”字说的是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或者更长!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两日后,到彦之等一行人便将那司马季之与司马爱之顺利抓了起来。 于是,一行人便由吴郡启程前往京师。 鱼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放弃了前往京师的打算。 齐妫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说好了的,如何突然不愿意去了? “皇后娘娘,奴婢还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叫人值得向往,所以,奴婢不愿意进宫了。”鱼儿坦白地道。 站在一旁的刘武一脸的迷茫,看着那面色平静的鱼儿,真的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鱼儿,你在宫中也就是待上两个月的时间,待除岁一过,我便会将你嫁给刘武,到时你们可以在外置备了宅子,想去哪里便是去哪里。”齐妫解释道。于她而言,她觉得自己欠着刘义真的,而眼前这个丫头,便是当年他送给自己的,本就应该好好照看她的。 鱼儿沉默了半晌,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刘武,抿了抿嘴,方才道:“就算是嫁给了……他,他还是在宫中谋生,许多宫中的事情便会牵扯上来,总有许多的不便。” “那,那我就不回宫了。”刘武讷讷道,抬头看着坐在远处的刘义隆。 刘义隆眉头都不曾眨一下,抬也没抬地在给齐妫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 刘武瞬间就泄气了,他知道这是不让他走的意思呢!再说也是不没用的。 “刘武也不能辞了,皇上身边自然是要些人的,若是你就这般走了,皇上一下子上哪里去找个顺手又顺心的人呢!”鱼儿赶紧道。 齐妫看着她那小模样,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鱼儿你告诉我,可是真心喜欢刘武的?” 鱼儿点头。 “那你这般是何道理?我倒是越发看不明白了,你不想进宫也不愿意回京,却也不让刘武辞官,那你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鱼儿摇头。“娘娘,有些事情是要随了缘分的,许是我们的缘分未到。” “怎么,怎么未到?我们认识到现在都五年了。”刘武蹙眉不解地道。“到京师你若是不习惯,你可以,可以再走……” 鱼儿杵在那里不再说话。 齐妫叹看来口气。“你是执意不肯回宫的,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也做不得主。你们两个,再好好商量一下罢。”说完便挥手示意让他们出去。 刘义隆走上前来,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勾唇一笑,推搡着她坐在妆台前,笑道:“来,我给你绾头发。” 齐妫愣愣看着镜中的他,突然笑道:“如何会想到这个?” “我记得在你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天,我说过,要给你绾一辈子的头发,可是你看,我都差点食言了。”刘义隆拿着梳子在后面为她梳理着瀑布一般的青丝,叹道:“头发都这么长了。” 齐妫含笑不语。却突然想起那个曾经也为自己梳理过头发的少年,永远地停留在十六岁那年。“你看,鱼儿她是怎么了?” 刘义隆抬眸看了一下镜中的她,轻声道:“可还记得你执意要西上的那一年?” 齐妫点头。是的!那个曾经因为救自己摔断了一条腿的人,胁迫自己随军西征。 “你看,你当初跟我说,你害怕愧疚,反过来想想鱼儿,或许,她还有她觉得未做完的事情;但不代表她不肯嫁给刘武。”说完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看,你不是也嫁给我看了么?” 齐妫哑然失笑,嗔怪道:“你得意了?” “自然。”刘义隆毫不犹豫地道:“现在那鱼儿的年纪也不算大,你也无需担心,若是你觉得对二哥愧疚,则跟不应该逼迫她了去。” 齐妫点头,觉得他也说得有道理。 “怎么样?好看吗?”刘义隆搂着她的肩头看着镜中的她,笑问道。 齐妫见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丝,一根不乱地全都被他绾了起来,笑着靠在他的怀里点头。 刘武将鱼儿拎上了大街上。 “你放手!”鱼儿不悦地叫道。 刘武听着她不耐的声音,便赶紧松了手,问道:“弄疼你了?” 鱼儿翻白眼,道:“我现在不能跟着你回去。” “这是为何?”刘武蹙眉焦虑的问道。“你明明都告诉我,你……你喜欢我的。” 鱼儿转身背对着他。“是!但是我现在还是能随着你一起去京师。” “那你总要告诉我原因罢?”刘武不甘心地跟上来,随着她一道向前走着。 鱼儿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因为,我还有未做完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做。”刘武扔下手里的剑,赌气道:“我也不去了。” 鱼儿拾起地上的剑,抿嘴看着他。 刘武看着她那样,别过脸去,道:“你总不肯说,怎么叫人放心?你是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做得什么事情?难不成你还跟人定亲了?” “瞎说什么!”鱼儿被好奇地将剑扔在他的怀里,道:“我自是有我的事情的,你只别担心,我会好好的,日后,我也会到建康去找你的。” “什么时候?”刘武眼睛亮亮地问道。 “不知道。”鱼儿轻声地道。“你还是别等我了,若是遇见好的,你就娶了罢!” 刘武觉得这样的对话真是磨人!“鱼儿你不要这样气我。” 鱼儿抬眸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气你,说的是真话;我要做的事情,可能是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 刘武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问道:“什么事情,会要你这么多年去做?而我也不能参与?” 鱼儿垂头不再去看他。默默道:“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你。”完了之后,又鼓起勇气抬眸,认真道:“但,或许三五年之后,我便会去找你的。” 刘武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你找我?” 齐妫与刘义隆已经收拾停当,正待出发,却在一起出门的时候,迎上启儿焦灼的目光。 “皇上,娘娘。我家主子晕过去了。”启儿气喘吁吁道。 刘义隆蹙眉问道:“如何突然晕过去了?” “因着近日,她一直在厨房帮衬着,身子不适也不肯让奴婢去请了大夫瞧瞧,结果今日实在不胜辛苦,便是病倒了。” 刘义隆若有所思,转头看着站在旁边不声不响的齐妫,思忖了半晌,还是不作声为好。 齐妫抬头见着他竟然不言不语的,问道:“皇上,现在应该要启儿起将随行的御医叫来罢?” 刘义隆恍然大悟一般。“是,皇后说的是。就依皇后说得照办。” 齐妫心中暗笑:他现在倒是越来越聪明了,这等事情干脆就让自己做主了?“皇上,我们要不要……” 刘义隆赶紧抽出胳膊,转头看着她哂笑。“还是皇后你去看看她更妥当。” 齐妫瞪大眼睛看着他:果然是通达了呀? “朕就现再房中候着,若是无甚问题的话,那便出发前去了;若皇后觉得不能走的,便就留下便是。”刘义隆浅哂着转身迈进了房门。 齐妫愣愣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拍了拍胸口:哎哟!真是越发没样子了!竟然说得这般轻轻巧巧的。 齐妫由着苗禾扶着前去看番惠儿时,她已悠悠转醒,看她那模样,确实是清瘦了不少,模样也憔悴了不少,这几日不曾注意到她,竟然成了这等模样,倒是叫齐妫惊讶了一番。 番惠儿却也似受宠若惊一般,看着徐徐走过来的齐妫,便挣扎起来要上前施礼。 “不必了,你身子这般羸弱的,歇着罢。”齐妫虚抬了一下手,边兀自坐在了桌旁。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番惠儿微弱着声音浅笑道。 齐妫点头。“却不想你在今日生病了。” “无妨的,臣妾身子还吃得消,稍作休息一下便好了。”番惠儿低声道。心中却是思忖着,他到底是没来的,自己做了这么多,他一点都未体会过。“倒是劳烦娘娘特特来这里瞧臣妾,实在是罪过。” 齐妫看着她,若说她对刘义隆没有一点喜爱,她这般劳心劳费的,实在是不必如此;但喜欢他,却又着实用心太过了。“瞧着你这模样,那便多在这里休息两日罢。” “那,皇上那里?” “皇上一向心善,你放心。”齐妫看着她道:“但,许是你不知道,皇上虽是心善,但却是不喜欢故作姿态的人。”说完转身便出门。 苗禾小跑着跟在后面,附在齐妫的耳边道:“娘娘的眼睛真是厉害啊!” 齐妫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湖面,淡淡笑了一下。“我并不是厉害,而是不喜欢有人干扰我的生活。” “可不是!若说起来,娘娘您这次大病一场,也未见她对你如何上心了去!你的饭菜也一向是奴婢与鱼儿姑娘一起打理的,也未见得她说上一句半句的客套话;倒是现在是累到了,都不知是什么累到她了。”苗禾不屑地道。 “她操持皇上的饮食还是不错的。”但多少自己是个皇后,就算是当时不喜欢她,但没得理由她还能对自己不闻不问罢?“苗禾,去将咱们上好的人参给她一根,叫她熬着炖了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恍然如梦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苗禾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讷讷问道:“娘娘,那人参是上好的东西,且这次鱼儿在外面好容易才得了三根,您竟然要给她一根?” 齐妫点头。“这些东西虽不易得来,但给了也不能说可惜;刚才我那般说她,自是作为后宫之主的话,但于情面上,我给她些面子。” 苗禾看着她慢吞吞地移动着步子,不满道:“娘娘您就是好/性子,心软!”只恐最后难过的是自己。 齐妫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尽管去罢!你要是舍不得,给你可好?” 苗禾赶紧摆手。“奴婢还是给您送过去罢。” 刘义隆拿着手里的奏章正好看着苗禾一脸不悦地走出门,撞上他,赶紧施礼道:“拜见皇上。” 刘义隆点了点头,见着她手里抱着个精致的盒子一晃而过,问道:“你手里是什么?” 苗禾将盒子聚在他的跟前,道:“哦!这是娘娘给潘美人送去的人参,让美人补一补。” 刘义隆含笑点头。“既是娘娘让你去的,便去罢。”说完便兀自踏进了门,见着她坐在桌边兀自捧书斟茶,脸上的肌肤如玉,神色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 听着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皇上对臣妾的做法可是满意?” 刘义隆坐在她的身边,搂过她的腰,轻声道:“皇后所做的一切,我都支持,没有满意不满意一说。” 齐妫忍不住就轻笑起来。“你现在倒是长进了不少。” “可不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刘义隆双手搂了过去,嘴唇在她的耳边吹气。 见着他又开始不老实了,便赶紧推开他道:“你找我什么事?” 刘义隆黏在她身上不肯离去,道:“你说呢?丈夫找妻子,会是什么事啊。” 齐妫被他说得脸色一红,连正经都正经不起来了,转头与他以额相触。“有很多事情,都是夫妻之间的事情。” 刘义隆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是!还是月儿最聪敏,我来找你确实还有其他的事情,但是眼下,我只想做一件事。”说完便是排山倒是而来的吻了来。 齐妫措不及防,竟然被就这样直接摁倒在地上了…… 夕阳上演的时候,刘义隆已经搂着她躺在了床上。 “刚才瞧你拿着奏章,想来是事情找我了。说吧。”齐妫趴在他胸口问道。 刘义隆抚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吸了吸上面的馨香,温声道:“嗯,是关于年会的事情。” 齐妫坐直看着她,眼眸亮亮的,笑道:“那自是好事啊!” “是好事不错,但今年大旱,实在是不必劳师动众的;单奏章上有建议将郡县以上的官员前都到建康朝拜去。”刘义隆轻声道。“你想全国上下这官员都到建康去,这一笔开销算在谁的头上?自然是算在百姓的头上的,现在国家根基还未稳定,今年的大旱蝗虫的,许多百姓颗粒无收,怎忍心再这般浪费下去?” 齐妫含笑听着他说着,俯下身子靠在他的肩头,道:“皇上必然是一代明君的。” 刘义隆轻笑。“但我也希望是一代好丈夫。”说完自己便笑了起来。 “嗯,这个想法不错哦!”齐妫笑眉眼都是笑意。“不过朝会本是见高兴的事情,也可以各抒己见地说说一年来各地方的情况;若是皇上觉得这般有些奢侈浪费了,不如便就免去了州县官员的,朝中官员及各地王亲,还是要入朝的,臣妾可是说得有道理?” 刘义隆转身压在她身上,见着她眉眼间的笑意,顿时心中一荡,忍不住又亲了上来,柔声道:“与我想的是一处的,既然我们都是这么想的,那就这样办罢,毕竟如今这吴郡太守出事了,还是谨慎些的好。” 齐妫点头,推开他的身子,道:“起来了,该吃饭去了。” 刘义隆不情不愿地起身,将她拉扯到镜前,便要给她梳妆。 却正好叫门口的潘惠儿见着了这番情景,心下难受得不行:她岂不知皇后的意思?不过给她一下,又安抚一番;便是为了告诉她:这后宫之中,还是她最大也是最得宠的。 齐妫透过镜中看着他一脸的温柔缱眷,心中也是柔情万种。夕阳透过窗棂流淌在他的身上,再反射到哪铜镜之中,能瞧见他眉眼的温柔和周身的融化在霞光中的色彩,叫她傻傻地望着镜中的他笑着。 刘义隆一脸的疑惑,见着那笑得好像在做梦一般的某人,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太累了,有幻觉了罢?” 这原本美好的画面,愣是叫他这句话全是破坏了去,道:“你才幻觉罢?” 又两日之后,传闻那日从齐妫房门悄声离去的潘美人恢复得很快,便启程要离开了去。 这日没有阳光,冬日的冷风吹得呜呜作响,齐妫都不忍心开窗再去瞧一眼那渐渐远离的吴郡了去。 鱼儿站在车侧,看着车子徐徐启动,冷风吹得她在风中瑟瑟发抖,吹乱了她原本梳理得很是整齐头发,也吹碎了她的心。 骑在马上的刘武紧抿着唇,看着风中凌乱的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飞身下马,快步走向了她,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的身上,帮她在胸前系好带子。 鱼儿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地做完,傻傻地看着他看了自己一会儿,转身便快步上马离去。 齐妫听着后面快速的马蹄声,忍不住掀开了帘子,却见着路边一个七旬的老头儿,静静地看着自己,他的白发在风中飞扬起来,脸上被胡子掩盖着,那唯一露出来的两颊肌肤,满是苍老的皱纹,唯独那双眼眸,既熟悉又陌生,满是哀伤却又似包含着其他…… 突然眼前一黑,听见刘义隆温柔的声音。“太冷了,小心染上风寒。” 齐妫怔怔地回头,想起刚才的那老头,总觉得有些奇怪,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怎么了?”刘义隆见着她的神色,好奇问道。 齐妫含笑摇摇头。“没什么,许是天气太冷了。” 刘义隆伸手将她的身子拢了拢。“嗯,要快些回去。” 鱼儿含泪将披风解下来抱在怀里,看着那老头儿还孤零零地站在风中,枯草一般的白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本来就难看的模样,更叫人觉得不堪入目。道:“走了。” 老头儿回神,转头看了看她。“你不该回来的。” 鱼儿默不作声,只自己向前走去。 一路上,潘惠儿并未再使什么劲儿了,倒是平静了好一阵。 这日到达建康,已是临近岁除,城内早已是一派浓浓的年味了,看得苗禾那丫头喜不自禁的。独齐妫一个人心中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刚巧如果栖院,瞧着那虚掩的门,心中一动,倒是生出几分疑虑出来:这里从自己走了以后,并未将它给任何人,现如今应该是关掉了才对,又如何是虚掩的? “皇上先进攻,臣妾下去走走。”齐妫作势便要下车。 刘义隆一把拉住她的手,问道:“这冷天,虽说有了阳光,但到底风大,你出去作甚?” 齐妫回头看着他,道:“想去看看栖院。” 他的手一松,点点头。“早些回来。” 齐妫点头,便叫停车子跳了下去。 那红木色的门,已经有些泛黄陈旧了,但却是一尘不染,那铜环还在下午的阳光中泛着光泽,想起那时的三人虽清贫却幸福的时光,若细细听来,好似还在这屋内缠绕着;如今物是人非,过往的一切都随着人亡而消散了去。 轻轻推了一下门,便开了去,齐妫迈开脚步,缓步走了进去,伸手却是被苗禾扯了一下袖子,道:“娘娘,这里,太安静了。” 齐妫含泪,点头。轻声道:“是啊!它曾经是我在建康城内最后的小窝。” 苗禾当即便不再言语了。 齐妫愕然发现门两边的小厮,还是几年以前,刘义真硬塞给自己的,竟是到现在也没有离去。 那些小厮也是吓一跳,不知今日皇后来访,慌忙便跪在了地上。 “起来罢!如何还未离开,你们现在在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月例不成?”齐妫看着几人。 “奴才当初是奉庐陵王之命留守在这里的,庐陵王当初说了,没有他的指令,便是一直都不能离开的。至于工钱么?”那小厮抬头看了她一眼。“奴才们也是不知,反正每月总有人会给我们月钱的。” “可知什么人?”齐妫疑惑不已。 三个小厮摇头。“每月都会变的,所以摸不准是谁给的。” 齐妫也不追问这些。指着这上上下下打扫着的院落,问道:“这里,常有人来打扫吗?” 几个小厮闪烁其词,只往里面看去。 齐妫心中一惊,撂下身后的小厮,便匆匆跑了去。“霁儿——霁儿?是你吗?”喊完这一句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四处看着,前厅,房间,后院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定是她了!不是她还会有谁来这里打扫得这般干净。“霁儿!可是你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栖院叨叨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院内一片平静,齐妫的声音在院中回荡,并未有任何的回应,她不甘心,沿着院落到处打量着,边走边叫道:“霁儿!我想你了,你离去的这许多日子,从来没有在我的梦中出现过,我恨透自己了。”说完便是忍不住蹲下来哭了起来,自己的父亲曾经在魏国惨死,霁儿也死在他们的刀剑相逼之下,可自己至今都无能为力,国力不胜,何以随即发动战争了去?现在自己所要做的,只能与刘义隆,将这宋国天下治理好。 “霁儿,你说好要做姨娘的,我却失信于你了。”泪眼朦胧中,却有人递给自己一方手帕。 齐妫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抱住来人叫道:“霁儿——” 来人手里拿着帕子不知所措地咳嗽了两声。“皇嫂。” 齐妫弹簧一般地弹开了来,抓着他的帕子使劲地擦了起来,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刘义康,吸着鼻子疑惑问道:“殿下如何会在这里?” 刘义康脸色殷红,看着她眼睛哭得跟个桃壳似的,脸上也是哭得红了起来,倒是看起来粉嫩欲滴的,讷讷道:“按理我是不在京中的,但要来这里朝会,便来了。” 然后呢?怎么会来我这院中?齐妫盯着他。 刘义康心动不已,赶紧别开了头,轻声道:“我,几日前经过这里,见着环境这般清幽,实在是好住所;便推门进来了,那些个小厮支支吾吾的也是说不清,我便干脆自己进来了,叫他们打扫了一番,便今日来这里打算吃一顿饭的。” 齐妫听着他说完,径直走向了厨房,果然见着厨房内各色的菜都准备了,只怕下锅炒菜了去。但厨房并无其他人,禁不住好奇问道:“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做?” “对。”刘义康轻笑道。“前门叫个小厮来烧火便可以了。” “你,一个王爷,会做饭?”齐妫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刘义康点点头,看着她那一脸不相信的神色,道:“皇嫂要不要,留下来试试?” 齐妫点头。“好啊!”说完真的就坐在灶火面前烧起火来。 刘义康愣愣地看着坐在那里的齐妫,心中忍不住想到:这个,算不算夫妻间的事情? “锅都烧坏了!你倒是炒菜啊!会不会啊?”齐妫粗鲁起撸起袖子叫道。 刘义康回神,将菜放下锅,道:“皇嫂你小心些啊!” 齐妫毫不在意地挥手。“你放心,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多了。” 刘义康忍不住笑了起来,争辩道:“你这话可是说得,尽算了你就比我大四岁了。” “四岁你知道能经历多少事情去了罢?我不是与你争这个,不过就是告诉你,许是政治上的事情我不如你,但其他的事情,你还真是不会如我。”说完还顺带拿手在自己的额头抹了一把,顿时额头上多了几道黑线。 刘义康看着她那模样,想想堂堂一国之母,竟然这副模样,实在是别人想象不到的,顿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齐妫一脸的蒙,抬头看着他笑得花痴乱颤的,连着那眉眼都笑没了去。 “娘娘——”苗禾找了这许久,才发现皇后竟然在这里烧火?竟是成了个火夫?再瞧瞧她额前那几道爪印,顿时笑了起来。“娘娘,您如何来这里了?” 齐妫蓦然想起她竟然还是有丫头的,仿佛一切都回到了现实一般,淡淡地笑了一下。“是啊!我也是体验一下民间的生活。” 苗禾看着这哪行啊!赶紧上前跪在地上道:“娘娘,您起来罢,您真想要体验一下,也是要注意仪态啊!还是让奴婢来罢。” 齐妫伸手指着默不作声炒菜的刘义康,道:“还不给王爷请安。” 苗禾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转头果然见着正在炒菜的人竟是刘义康,赶紧上前又施了一礼。 “好了,既然王爷与皇后都在这里,你一个丫头就打打下手就够了!别的你还真帮不上什么忙。”齐妫豪放地指挥着。 苗禾点头,便是赶紧给刘义康切菜了去。 一顿饭下来,二人都是畅快淋漓。 刘义康看着毫无形象可言的她,此刻倒是有一种奇异的亲近感,似那本真的模样。 齐妫看着本盘狼藉的桌面,打量着这四周,轻声道:“这里,曾经是我所有的希望。” 刘义康并不知晓这里的过往,更不知道她的之前,只得点点头。 “我曾想着,我会在这里待上许多年,等到有一日,我嫁出去了为止,亦或是我嫁出去了,也不会离开这里。”齐妫低声絮絮叨叨地道:“我也未曾想过,竟然这里所有的人,都会离开我,包括曾经在这里耍过无赖的庐陵王……” 说起庐陵王,这一直是在刘义康心中的一个梗,当年传闻西上时,明明父皇是将她指配给庐陵王的,后来也一直中意他二人在一起,甚至听闻庐陵王曾来到她的住处提亲了,却不想最后怎么会嫁给了宜都王,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叫刘义康着实地想了许久;因为在当时除却太子,庐陵王绝对是眼前的她最好的人选,无论是在品貌还是在地位上,他都要胜皇兄一筹。“臣弟听闻,当年二哥也是……” 齐妫吃了点小酒,已是有些糊涂了,道:“我还忘记问你了!王妃呢?如何未跟你一同前来了?” 刘义康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了去。他现在与谢仪琳根本就是各自为政,做什么事情都不相干的;二人倒是肉落得清闲,谢仪琳每日操练兵将,偶尔出去威风一下,也算是为民除害,也不做那等有违道德的事情;而刘义康呢,前段时间去了一次荆州,也并未带上她,美其名曰是不肯叫她旅途劳顿,实则是各自放飞;这次回来之后,竟然发现二人没来由的,竟然相敬如宾起来,顿时对方都舒了一口气,反正是假意婚姻,实在是没必要做得那么真,当下笑道:“我们,不相干的。” 齐妫酒醒,抬眸看着他。“什么叫不相干?夫妻二人能有不相干的时候吗?” “我们,实在是不合适的。”“不合适那当初答应成亲又是为何?”齐妫唠唠叨叨地道:“既是成亲了,就应该好好待她,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 我为何哪里都没觉得她好了?那架势,放在自己身上都吃不消了!刘义康心道,面上却是点头。“皇嫂说的是。” “娘娘,日落了,皇上该等着你用膳了,早些回去罢。”站在一旁的苗禾已经催促四五遍了,可皇后就是这样磨磨蹭蹭的,叫人干着急。 这倒是冤枉齐妫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听见苗禾在说什么。 所以,当刘义隆带着刘能亲自踏进这院子的时候,看着灯光下的情景,整个人都蒙了。 苗禾吓一跳,赶紧附在齐妫耳边说了句。 齐妫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他面色沉静,漆黑的夜里,他的脸就跟那黑夜一样黑,齐妫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接着酒意便上前一把挽住他胳膊,笑嘻嘻道:“皇上,来,喝一盅酒罢。” 刘义隆宛如泰山般地站在原地,任她如何拉扯,偏是稳稳当当地站立还那里。 刘义康闻声赶紧上前去施礼,道:“皇兄,我们实乃巧遇,事先并未有约。” 刘义隆依旧是那样的神色,仿佛就是一尊雕塑一般。 刘义康顿时发觉事态的严重性了,但偏就这时齐妫早已有些心思不在状态的模样,解释也不过是他单方面的口干舌燥而已。“皇兄,你也要相信皇嫂的为人。” 齐妫眯着眼睛转头认真地看着他,笑道:“义隆,吃不吃酒?”说完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了。 “回去!”刘义隆折身,留给刘义康一个面无表情的脸,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去。 齐妫被他几乎拖拽着向前走去,动作粗暴得恨不能将眼前的女子毒打一顿他才甘心一般。 苗禾看着这架势,上前帮忙也不好,不帮忙好像也不好。只得跟在后面是不是地拉扯一下。 被他这般拖拽的某人本就步子不稳,哪里跟得上啊!倒是像极了他手中的猎物一般。 实在是气急的他,伸手便将她一把捞起,抗在了肩上,出门扔进了车内。 齐妫被他折腾得酒都醒了大半,实则也并未饮多少酒,实在是近来想到要回宫,心中郁郁的,所以才给自己放开了规定。 “你现在是长进了,学着跟王爷吃酒了?”看着瘫软在他怀里的齐妫,忍不住便在她的手背上拧了一下,真是咬牙切齿。 齐妫嘿嘿地笑了一会儿。“义隆,我不想回宫,我也不想争宠。” 刘义隆愣了半晌不曾言语。 “你爱我便是爱我,你不爱我了,我更不会去争。”齐妫借着酒意,窝在他的怀里,说着自己的心思。“但你瞧这后宫,哪里都是你争我抢的,我是想大方地来一句:我不要了!给你罢。可我又舍不得。” 刘义隆伸手将她的身子盘了盘,叫她软成一滩泥一般的身子舒服些,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开设学堂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你看长姐,连着出宫都要你带着潘美人,回到宫中,她听着一点进展都没有,肯定又要找茬了。” “不是有我在么?”刘义隆轻声道,刚才的怒气消了大半。“但你与四弟前去饮酒,却是不对,人家也是有家室的人,若是被旁人看着,又该出许多的言语了,堂堂一国之母,竟是在深夜与其他男子吃酒?” 齐妫挂在他的脖子上,嘴里吐着酒气,将脸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哦!你说得有道理,以后你一定带上你。”说完有轻轻傻笑起来。 刘义隆叹了口气,伸手在她头上狠狠拍了一掌。“你总要将我的怒火惹起来了,然后又甜言蜜语来哄我。”可细细想来,竟然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难不成是自己就这么原谅了她?“以后不准演苦情戏了。” 齐妫干脆爬上了他的腿,坐定,双手环着他的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回应了一句“哦”便睡死过去了。 刘义隆见着她难得孩子气般地这般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到底还是笑了笑,将大衣覆在她的身上,搂着她。听着车轱辘声在寂静的夜色当中吱呀作响,夜风偶尔吹翻了窗帘,一瞥夜色中的景色,那白日里的红墙绿瓦,在此刻都变成了青灰色,那精致的雕工,此刻不过也是浮华缥缈,唯有怀中的人儿,她均匀的呼吸声和温暖的体温,是那般真实的存在。 车撵在坤德殿停下的时候,已是华灯明亮,横抱起怀中那个睡得沉沉的女子出车门,却见着站在下面的刘兴弟盯着他二人,顿时泄气:她果然是说得没错的,这宫中管事的太多了。 “皇上,我与其他几位美人都打算为你们三个接风洗尘呢。”刘兴弟见着齐妫那般,心道他二人定是在外面吃了的。 刘义隆点头,抱着齐妫向坤德殿内走去,边道:“多谢长姐的美意,但朕与皇后早已用膳了。” 留下刘兴弟站在夜风中独立——还有那一堆的坐在殿内等待他的美人。 但此刻的刘义隆心中却是只有柔情蜜意,望着躺在床上拉着他的手嘟着嘴不肯放开的模样,真真是个孩子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苗禾,打些水来,替朕与娘娘梳洗一下。” 苗禾愣愣地看着他的神情,再望着床上的那位,真真觉得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啊!叫这万万人之上的皇上对她独宠如此。 翌日清晨,窗外的阳光将躺在床上的某人实在是睡不下去了,勉强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明亮的笑脸出现自己的跟前,那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光辉,闪亮着那种叫她喜爱的光芒。“你如何没去上朝的?” “反正也是第一日,外头的人并不知我们回来了。”刘义隆起身坐在床沿上,轻声道:“不过这个点了,你是不是该去……” “看看劭儿了。”齐妫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却正见着一个白面的粉团儿正抱在奶妈的手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小胖手儿在风中挥舞着,特别的可爱,齐妫跳下床,站在他的跟前,忍不住逗着他。 孩子大概是亲近自己的亲人的,很快就伸手咿咿呀呀地想要她抱去了。 那白面馒头一般的团儿在自己的手里了,柔软的肌肤亲触在她的脸上,她内心突然出奇的平静,就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唯独这怀中的幼儿,才是自己的全部。“劭儿。” 刘劭挥舞着双手双脚,显得尤为开心。 刘义隆走了上来,站在母子的身后,看着刘劭奶白色的肌肤,叹气道:“他的模样也多像你了。” “不啊!我觉得像你诶,你看着眉眼,还有这下巴,很是像你才是。”齐妫指着孩子笑道。 刘义隆拉着她坐在旁边的桌前,看着母子二人相互逗趣的模样,好似一副美好的画面,看得叫他如痴如醉起来。“我今晨间已与长姐说了关于管理后宫一事,现在还是依旧交由你管着罢。” 齐妫神色一怔,转头看着他,问道:“此话你如何与长姐说的?” “我便是随口说到你现在身子也好了,这后宫毕竟是你做主的,便有了这一说了。”刘义隆确实觉得难为跟女子打交道,更是与自己的这个长姐打交道了。 齐妫半晌未作声,逗了一会子孩子,才慢吞吞道:“其实我无所谓这后宫的权利,你给了我这皇后的位置,就已经是权利的证明了,至于其他的人么,我却也是懒得接触的。” 刘义隆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笑道:“其实我想的却不是这般,我想你与我一起将前朝的事情处理好,这后宫的事情若是又交与你的话,总怕你身子吃不消。” 齐妫逗得孩子“咯咯”直笑,随口道:“皇上说的是,但我却也不是个能手,前朝的事情,我只恐我做坏了去,实在参与起来也是胆战心惊的。” “眼下正好有一件事情,岁除之后,我打算在鸡笼山开设学馆,你说这地点选得如何?” “开学馆?不是开学堂吗?”齐妫抱着孩子转头看着他。“现在开设学馆,经费上实在不一定供应得过来,但学堂不过是普通的先生。” 刘义隆若有所思。“但我总觉得学馆的气氛应该是更好些,讲学,听课,于当年孔子一般,也能弟子三千贤人七十岂不是对国家有大作为么?”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齐妫思忖了半晌。“但,还是要考虑这学馆开设下来,要多少的资金呢?” “那好吧!我在与其他的大臣商议商议罢。”刘义隆点头。 元嘉四年,刘义隆带着齐妫在建康城内开设的学堂内观摩。这是开设学堂的半月之后,已经有了六十三个孩童在学堂里念书,而请得也是普通的秀才。 看着孩子们牙牙学语,齐妫欣慰地道:“这样的学堂本应该多开设几间,建康人口数量多,学堂上的数量要多些。” 刘义隆点头。 随行的樊泰赶紧道:“娘娘说得对,老臣也已经打算在人口密集的几处开设学堂的,既然娘娘有这意思,那老臣就照着意思办便是。” “范大人说笑了,这是皇上的意思,本宫是后宫之人,今日与皇上前来,不过也是出来散散心的意思,范大人莫多想才是。”齐妫将刚才他那一番话赶紧纠正了来。 刘义隆倒是不介意这些,只要是对国家有好处的事情,谁想出来的都是一样。“对了,将这学堂的学费压低些,其余的由国库补贴便是。” “是!” 将范泰打发走了之后,刘义隆牵着她的手笑道:“总算是将这老头打发走了,不过此一行,他也是捐资了不少。” 齐妫点头。“不知我当时与你说的那番话可是对的,虽现在看着好,但到底短期内见效不了。” “对啊!我之前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发展自然还是依靠年轻的人,只有他们有头脑里有想法了,国家才能更发达。”刘义隆转头看着她,浅哂道:“我想过的,学馆还是要开设的,时间早晚的事情。” “好。”齐妫舒了口气,笑。 二人转至快到栖院,齐妫却只驻了脚步,对着他道:“也忘记了给你解释这件事情了。” 刘义隆倒是干脆双手放在胸前,看着她眯眼笑道:“我可是一直都在等着呢!” 齐妫抿嘴一笑,拉着他继续上前走。“那四弟以为这院子是荒废的,却不知是我的,便在这里做饭了;倒是叫我碰见了。” 刘义隆做恍然大悟状。“哦!然后,你就跟他一起共进晚膳了?” “然后,当时我精神恍惚的,以为会不会是霁儿回来了,心情也着实不好,便也权当放松一番,便有了你见的那一幕。”齐妫认真地解释道。“今日,不如我们去瞧瞧;我炒菜,你烧火,可好?” “好啊!”刘义隆激动地点头。 “好吧!先去叫苗禾与刘能去买菜了去。”齐妫安排下来。 二人开心得跟个什么似的。 宫中的潘惠儿与刘兴弟坐在一处,许久都相对无言了。 “我特特交代了你如何去做,现在倒是好,这一趟吴郡之行,你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就算了,竟是将所有的好处都叫她占用了去。”刘兴弟郁闷地数落道。 潘惠儿垂眸。“公主教训得是,臣妾实在是无能得很。” “当时差点就被皇上将我这掌管后宫事宜给撤了去;如今算是勉强保住了;若你还不肯努力的话,这后宫就该她一家独大了。”刘兴弟吃了一口茶,心中颇为不快道。“你倒是自己也是想想。” “是。”潘惠儿点头。“臣妾,一定不会辜负了公主的厚望的。” “说得是好听,只怕你现在也是毫无办法的,不如我现在教你一个法子,你试试看。”说完又是对着她一番耳语起来。 潘惠儿讶然她竟然外头的事情也是知晓得这么多。当下赶紧点头答应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累不累?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果不其然,几日之后,这后宫中就有传言皇后曾在外面深夜未归。 很快,这后宫对这件事情也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连着苗禾都觉得可怕,想想当时皇上的情形,若说毫无芥蒂的怎么可能?但是这段时间二人却也是相处甚好,反而有了再吴郡时的恩爱模样了。 但如今这宫中口口相传,想让它不传进皇上的耳朵内都难,何况还有个长公主在这里作梗呢! 齐妫从前殿议事回来之后,总觉得最近这后宫有些不对劲,便一边逗着刘劭一边问着苗禾。“这宫中,是不是有人在说本宫的坏话了?” 苗禾愣了半晌。“娘娘,后宫这般寂静无聊的,总要弄出点事情来的,娘娘不必介意。” “我不介意,但我不是觉得怪怪的么?”齐妫起身坐在桌边吃饭。“你觉得别人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你家娘娘,会舒服么?” “是谁干这般?奴婢去打死他去!”苗禾迈脚便打算出门。 “回来!”齐妫蹙了一下眉头。“好了,我不问了,你别给我演戏了。” 苗禾脸色一红,便乖乖地站在她身后。 今日刘兴弟特特将刘义隆请去了她现在住的殿内用膳去了,那潘惠儿自然也是在那里的。 刘义隆扶额看着满桌子的菜:这已经是第五回请他来吃饭的,若是还不来,便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再者,上次本就说解除她管理后宫的事宜差点就闹得不愉快,这次也算是说和一下。 “够了,长姐,这么多的菜,我们三个人吃不完的。”刘义隆指着这桌上的饭菜苦笑道。 刘兴弟不以为然,指着一色色菜肴道:“这些都是当年父皇在军中的食物,皇上当年年纪小,没有吃过那样的苦,现在皇上也算是忆苦思甜了。” 当年觉得长姐待他确实是好,但现在她每日还依旧按照小时的习惯给自己说些这个说些那个,端的时有些累了,平常在前朝就听着各色大臣对自己的敦敦教导,来到后宫本是想轻松一下的,却是要听她的絮絮叨叨。“长姐说得是!朕吃便是。” 潘惠儿坐在旁边看着他,笑道:“这些都是臣妾备着的,不知能否合皇上的胃口。” 刘义隆摆手。“无妨,你也要注意身子。” 刘兴弟在一旁轻笑。“什么注意身子的,这进来这几年了,也不见有身孕,再不动一下,恐怕是要变胖了。” 潘惠儿脸色一红,颔首不语。 刘义隆点头。“长姐说得有道理。但朕近段时间来事情太多,有些累,所以,自然也不能将每个人都照顾得到。” “长姐理解你,但这后宫其他的美人一个个都这般平静的,皇上也该是上上心了。”刘兴弟给他舀了一碗汤,淡淡道:“说起来,我今儿晨间还听见有人说皇后在外面深夜未归,不知是否属实。” 刘义隆神色一怔,随口道:“许是那些人瞎编的,这皇后平日里贴身的丫头也就是一个,既然是深夜未归,如何有他人知道了去?就是知道了,可也有什么证据证明皇后做错了什么不成?” “做没做错什么的,我却也是不知道,但若皇后真是如此,那也是不配做这皇后了!” 刘义隆放下手中的碗筷,盯着刘兴弟。“长姐,在这后宫,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由着你,但这皇后一事,那是朕与皇后夫妻之间的事情,还请长姐不要随便插手,更不要随便揣测!” 刘兴弟看着他神色都变了,对那袁齐妫更是恨得牙痒痒的,难受得疼。“她深夜未归只怕也不是我一个人知道罢?皇上难道不知道?何必这般维护了她去?” “因为她从未做任何对不起朕的事情,这就够了!”刘义隆也是针锋相对。“何况长姐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承认了这话就是你传出去的?” 此话一出,刘兴弟也发现自己说的话太多的漏洞,但他当下这么咄咄逼人的言语,却也是叫她气得不行。“不管是谁传出去的,却也没人说了假话。不做亏心事,自然也不怕鬼敲门了。” 刘义隆看着那快五十岁的长姐,如何比年轻的时候要讨嫌许多了去?此刻她本可以乐得守在这后宫悠闲地过日子的,却是总要事事插手了来。“皇后是怎样的人,我自是最清楚的。”说完将那桌上的一杯酒饮了下去,加高了声音道:“长姐你这样损毁她的名声,便是损毁后宫的名声,也是损毁朕的名声,损毁国家的名声!” 刘兴弟曾记得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弟弟,但今日听着他这咄咄逼人的话语,却是叫她愣在那里半晌不曾言语。 但此时的潘惠儿却是坐在旁边看着他将那一盅酒喝下去之后,心中却是快意得不行,赶紧劝道:“皇上,公主,你们姐弟二人好好说话便是,何必为着皇后这般怒气冲冲呢!” 刘兴弟闻声便是一把眼泪掉落了下来,看着满桌子的菜含泪道:“想想当年我是如何对你的,现在你成了皇上了,倒是将个外人放在眼珠子上了,将我这长姐都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刘义隆见着她泪眼婆娑的,当真是头疼得不行,叹气道:“长姐,皇后她如何能算得上是外人?何况我哪里不将您放在心上了?”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句句逼人,好似我这姐姐要故意给你难堪一般?”刘兴弟瞧着潘惠儿将他继续续上酒,便又道:“皇后是怎样的为人,自然是应该由皇上与后宫的人一起说了算!皇上你现在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在这后宫哪里还容得下我了?” 刘义隆苦涩得不行,伸手又将旁边的酒杯当水喝了去,辛辣得不行。“长姐,就是这掌管后宫的事情,都是皇后提议让您来的,她性子冷淡了些,不爱操心;也自是信任您,才这般做的。” 刘兴弟冷笑。“她可不见得有这份心。”不过是假装自己孝顺罢了,那么聪明的人,如何不知道会使手段了去? 刘义隆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实在是撑不住了,趴在桌边睡了过去。 刘兴弟对着潘惠儿使了眼色,启儿碧儿便皇上扶起来,向着卧房走了去…… 齐妫将午膳用完,便坐在厅内等着刘义隆商议关于这土断之法先从哪个地方实施起来比较好。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哪里见着刘义隆的影子?苗禾进进出出几回,见着齐妫还坐在那里细细琢磨着手上的折子,便道:“娘娘,您可是在等皇上?” 齐妫头也未抬地点头。“他来了吗?” “没有。”苗禾咂咂嘴,才道:“但刚才奴婢听外面的下人说了,皇上今日去了长公主那里,只怕也有许多的事情要谈的,娘娘还是午间歇一歇罢。” “我知道他去那里了,不过是用个午膳,能在那里呆多久?”齐妫抬头看着她笑道:“你可还是听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听说,潘美人也去那里了,听说做了一大桌的菜呢!什么忆苦思甜的。”苗禾上前道。“那长公主向来不喜娘娘,一心想要捧那潘美人,奴婢总觉得这顿饭不单纯。” 齐妫淡淡地笑了一下,指着外面的大晴天,道:“青天白日的,他们能做什么?这是皇上的后宫,难不成还想谋害皇上了不成?” 苗禾提着裙子跑上前,跪在她跟前,道:“哎哟娘娘!青天白日的,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也不会有人谋害他,但,娘娘想没想过,潘美人最想要什么?最迫切的是什么?” 齐妫的神色一变,看着苗禾好一会儿,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有可能临幸了她去?” 苗禾点头。 “可皇上头脑很正常,今日也并未与我置气,为何要突然临幸了她去?”就算是她早就有这个心思,却也不能逼迫皇上去做这等事情。 苗禾着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拉了她飞奔而去,却听着她在这里分析这些无聊的。“娘娘,这后宫的女人,没几个不会手段的,长公主是什么人?她不知道想法子的?” 齐妫干脆颔首在纸上画了起来。 “娘娘,您尽管的听奴婢的,现在去还可能捉个现成的,叫长公主与那潘美人面子全无了去!”苗禾狠狠道。 “然后呢?皇上终究有一天是要临幸她的,我不能阻止得了一辈子。”齐妫突然就没了底气。 苗禾实在是受不住,直接拉着她便向外面跑了去。 齐妫几欲被她弄到在地。“你做什么?” “您还能不知道?能拖住一时便是一时,这后宫的女子都是这样的,您也要学着这样。”苗禾毫不犹豫地喊道:“奶妈!奶妈!” “这样累不累?”齐妫甩开了手缓步走着。 奶妈将孩子抱了出来,那刘劭见着齐妫便张开双手要抱抱。 齐妫心中一软,赶紧伸手抱了来。 “娘娘,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皇子想想的。”苗禾在旁边着急道:“若是皇上有一日喜欢上了那潘美人,您说皇子会如何?他还能经常见到自己的父亲么?还能在父亲的怀里嬉戏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环接一环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怔了一下,随即抱着孩子便向着外面的走了去。 苗禾松了口气,快步跟在了身后。 潘惠儿伸手抚着他的脸,他不是那等最好看的男子,但却是特点最突出的人,尤其是那双眼眸,看着便觉睿智无比,若说之前是为了叫袁齐妫失宠,那么现在却是有了改变了,希望他能够真正属于自己!一点都不要给袁齐妫!就该让她死在冷宫中的! 外面却突然热闹了起来。 “皇后娘娘竟然是来我这里?”刘兴弟刚刚叫人收拾了桌上的狼藉一片,不想她袁齐妫却是抱着孩子前来,实在是有些意外。 齐妫上前淡淡地笑道:“是啊!从未来长姐这里,今日本也不想打搅长姐的,但实在是孩子哭着要他父亲,所以,只好前来这里找了来。”说完指着身后由苗禾抱着哭闹不止的刘劭。 刘劭,额!是齐妫狠心做了手脚才会如此的。 刘兴弟见着哭闹不止的刘劭,笑道:“许是饿了。让奶妈给他吃些便是。” 齐妫干脆坐在桌旁,闻着这上面还有浓浓的酒味,心中一冷,道:“他刚刚吃过奶了,劭儿就是想要他父亲,你瞧,连我都不要,许是想他父亲想得厉害了。” 刘兴弟却是继续笑道:“既然皇后这般说,我也无话可说的,但皇上此刻却是不在这里。” “是吗?难不成去了前殿?”齐妫淡淡笑了一下。 “有可能,他吃完饭就走了。” “长公主,刚才刘能来过了,皇上并未在前殿,且刚才外面的人也并未说皇上有离去,还请长公主让皇子见一见皇上,不哭了便好。”说完又掐了一把,愣是叫刘劭哭得惨烈得跟死了爹似的。 刘兴弟脸色一变,道:“皇后,你这是何意?是来找我要皇上的是么?” “长姐,这话说得甚是可笑,本宫找不到皇上,又知晓他今日来这里用膳,现在却是凭空不见了,您让本宫上哪里去找去?何况本宫找他还有要事相商,并不是儿戏。”齐妫见着她执意不肯,却也冷脸相对,既是门上的人未见得他离开,那便依旧还在这里才对,但却是不好搜宫。 “但我也已经告诉皇后,皇上并未在这里!” 齐妫冷眼看着她,问道:“果真没有?” “是。” “来人,给本宫找出皇上来!”齐妫下令,跟来的几个小太监便大胆地搜了起来。 房门推开的时候,潘惠儿已然脱光了正打算躺进被子里去,却不想被个小太监撞见了,顿时面红耳赤地惊叫起来。 “吵死了!”刘义隆随手一掌拍了出去。 潘惠儿竟是被他直接推下了床。 刘义隆愕然醒来,睁眼看着自己躺着的地方,竟然是刘兴弟的房间,站在门口的太监赶紧上前跪拜。“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刘义隆指着地上包裹着被子的落体潘惠儿问道。 “皇上,臣妾臣妾吃醉了!”潘惠儿懊恼不已,这法子实在是太冒险了,现在这般,只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你吃醉了?然后光着身子来与朕睡在一起?”刘义隆眼色漆黑。 “不,臣妾,臣妾也不知。”潘惠儿梨花带泪,哭得伤心欲绝。心道若是不这般,只怕他弄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那是哪个脑子烧坏了的家伙做的?!”刘义隆气炸了一般,坐在床沿上醒酒,头昏脑涨。 齐妫走进来的时候,见着潘惠儿的衣服正如数放在床边。身子包裹着的被子,忍不住便冷笑了起来。“这大白日的,果然是时光正好啊!” 刘义隆见着她来了,心中一松,赶紧道:“皇后,赶紧过来扶朕一把,醉了。” 那包裹着被子的潘惠儿双玉臂露在外面瑟瑟发抖。看着齐妫穿着整齐地走进来,更是无地自容了去。 “皇上醉了?那很是好,不妨再休息一下。”齐妫冷眼看着他。转身便向外走去。 刘义隆赶紧巴结上前去,跟在了后头,出房门见着刘兴弟站在那里,顺手就将齐妫拉扯到自己的身边,道:“今日在长姐殿内发生的这件事情,朕一概不计较了;但思来长姐年纪甚大,后宫事情繁多,还请长姐依旧回公主府颐养天年。”说完拉着齐妫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齐妫向事情前前后后地捋了一遍,侧头看着一天神清气爽的他,禁不止讽刺道:“皇上倒是思虑周全呢!这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刘义隆看着她的模样,笑道:“可是还生气?” “你说呢?那潘美人都光着身子了,是不是早该醒了去?既是做戏,差不多便是了,你待如何?打算让她今日与你……”说到此顿时也是说不下去了。 刘义隆痛快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道:“我也是许久未见你吃醋的模样,今儿看着,倒是心情甚好。” 齐妫伸手便在他胳膊上打了几拳,嗔怪道:“你倒是落得轻松了?害得我差点得罪了长姐,才将你从房中找到。” “这个可是冤枉我了,事先并未与你说,也是一时起意的;却不想你会来,可见你心里必是不想我与那潘美人云雨了。”刘义隆笑得灿烂无比。 却叫齐妫恨不能一脚踢死了他去! 刘义隆伸手将她的腰搂了过来,柔声道:“好了!今日这般,无非也是叫你从此不再怀疑了,她就是一丝不挂站在我跟前,心动是没有的。” 心动是没有的,但不能阻止身体的本能啊!齐妫暗想。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不说也罢,没有一个男的会不对漂亮的女子动心的,但动心也是分许多种。她不能确定他属于哪一种,但于今日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于是二人又将土断之法商议了一遍,觉得此刻的荆州最是合适。 “四弟在那里,他手段很是了得,会将此法推行下去的。”刘义隆分析道。 齐妫点头。“难怪你将他调任到那里,便是早已想着将这土断之法在那边率先实行罢?” 刘义隆毫点头。“是啊!王弘与他一起前去的;四弟在朝中的声誉颇好,若说我没有忌惮,那是假的,王弘将潘惠儿送给我,意思便是再明显不过的;所以现在将他二人放在一起,也有互相牵制的意思。”“皇上可是说错了,朝中大臣轻易能牵制亲王么?只怕不简单,况你今日这般对那潘惠儿,只恐前朝很快就知道了的。”齐妫细细想着,又道:“荆州这般重要的地方,皇上指派他二人前去,自然也是有你的道理的,臣妾是想不到了。” 刘义隆望着她闪动的眼眸,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小脑瓜,道:“你若是男子,该是怎样的一番模样啊!” 齐妫转头看着他眯眼笑。 “现在也就只四弟是个能主事的,我若不让他历练历练,这朝中刘家的势力,断然是会越来越弱了。他的性子过于武断,一切事宜都喜欢自己做主,听不得别人的半点意见,但王弘的性子却偏柔弱,却也有想法,算是给二人互补罢。” 齐妫抬眼望着自己的夫君: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年少懵懂的少年呢?他已经睿智到自己无法企及的地步了,只能对他有深深的佩服了。 “再者,我今日借着这个由头将长姐重新搬回公主府,往后这后宫的一切事宜,都要落在你的身上了。”刘义隆伸手抚了抚她的背,道:“本不欲如此的,但长姐这些时日做的事情确实是太过了些。” “你知晓便好。”齐妫含笑点头。“少不得我也得将这担子担起来,但委实不喜欢这斗来斗去的。却,又不舍……” 刘义隆喜欢看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就是不肯将自己的男人让出半分的那种小气的模样,看起来别有一番可爱之处。忍不住笑了起来。“舍不舍不都在你身边么?” “那不一样。”齐妫颔首,她至今也无法理解那些叫自己夫君去临幸小妾的正室夫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了去?怎么就那么愿意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了?若真是那般大方,那便干脆当初不要不就完了么? 就如今日她瞧着那潘惠儿光着身子裹着被子的模样,那一刻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了来,恨不得上去就给潘惠儿一脚,再给刘义隆一掌,算是与他的所有过往全完了。 可心知这样做便是要遭人诟病的,甚至落下一个专宠专横的名声,可还是耿耿于怀了去。 却说刘兴弟进房门见着衣衫凌乱的潘惠儿正手忙脚乱地在给自己套衣服,脸上早已泪痕遍野,道:“此事确实欠妥当,但你也未能抓紧时间了去。” 潘惠儿转头施了一礼,颔首垂泪道:“公主。” “好了,我今日也是要出去了;以后这后宫,你自求多福罢。”刘兴弟看着她,论容貌轮姿态,都是一等一的,哪里比那袁齐妫差了去,如何眼前这个就是未能得宠呢? 潘惠儿颔首不语。 “自然,我在外头也是能照应你一些的。”说完上前悄声问道:“我听闻你曾被人救起之后才被王弘收作义女的可是?” 潘惠儿点头。 “那人曾经与皇后可是有过节?且对袁齐妫甚是了解的可是?” “是,公主。” “那你给我把她叫来!我有事情与她商议。”刘兴弟兴致勃勃,完全没把此次皇上将自己弄出宫去放在心上。“我怕就不信了,这里应外合的,总得叫她失宠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带回宫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潘惠儿神情滞了一下,却也只是淡淡地点头:她曾经是在这宫中步步为营,最后得到刘义符的宠爱的,现在却又如何不知这眼下的袁齐妫与刘义隆的感情,要深得太多,所以,自己根本就没处下手呢! “你听着,我既是在这宫中看重了你,若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便也只会是一颗弃子了。”刘兴弟冷眼看着她那落寞的神色。 潘惠儿身子一怔,呆呆地看着刘兴弟:她曾经在水不深的袁府成为受主子欢迎的丫鬟,便是不想成为这乱世中被抛弃的那个人;而后为在宫中有一席之地,牺牲色相在所不惜;便是为了在宫中立足,几经起伏,终于再一次进宫,自然不可能只是单单就这样无欲无求地活着。“公主,您放心,我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宠爱的!届时也会叫后宫易主!” 刘兴弟满意地看着她激情澎湃地答话。 初春好景致,刘义隆也利用闲暇的时候,带着齐妫一同出门去走走。 二人走到朱雀桥上时,却都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我曾记得第一次在这里牵你的手,那时候就好像告诉你,你就是我今生最想娶的妻。”刘义隆眯眼迎着阳光,重新牵起她的手。 齐妫含笑,她喜欢这样的景色里与他一起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名单此刻却是要将他的思绪打断了去。“义隆,若我未记错的话,我的长姐至今下落不明。” 刘义隆转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是啊!我一直派人在外面找,可也并未有音讯,实在是个奇怪得很的人物!” “她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什么神通广大,竟然朝中派人都找不到了去?”齐妫疑惑不已。“莫不是,这最近的司马乱党之中,也有她的存在罢?” “这个你放心了。”刘义隆淡笑道:“司马家的那几个乱党不是去年已经全数抓起来处置了么?我想当年我流落在外时,遇见的只怕就是这一群人。” 齐妫点头。“却也依旧没有长姐的丝毫音讯?” 刘义隆点头。却发现前面人头攒动,好似围着一个什么东西在里面,看热闹一般。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向内挤了进去。 好容易进去的二人却见着里面竟是有人拿着一条狗在与一个女子相斗,那女子身上的衣衫已是破烂不堪,那狗却似乎越斗越有了兴致,只那女子稍微一动,便狂吠起来冲上前,险些就将那女子的一直胳膊咬下去了。 旁边的主人喝了一声,那狗才不情不愿地只撕扯了那女子的一片衣服去。 刘义隆慌忙用手遮住她的双眼,蹙眉问道:“这是做什么?” “这是王公子从西边带来的一个女奴,因今天摔了他一个上好的瓷器,便叫自家的狗来教训来了。听说被这个狗教训的人,之后再使不会犯错了的。”旁边的指着那女子,到:“你瞧她身上的几处伤口,都不知致命的,但就是疼。” “太残忍了!”齐妫站在刘义隆的身后不满道:“哪有这般对待下人的?下人她也是人!” 刘义隆对着旁边的刘能示意。 “住手!”刘能上前叫道。“在咱们宋国境内,竟有此等不堪入目的事情!且是在京师这般严谨的地方!” “你待如何?”那所谓的王公子,长着白面一般的脸皮,脑油肠肥的,眼睛都快被挤没了。 “来人!将这王公子抓起来!”刘能看着站在自己跟前跟堵墙似的王公子,着实地有些害怕。 “你是什么人?敢在我这儿撒野!”王公子恶狠狠盯着刘能。 却不想早已有侍卫上来,将他抓了起来。 众人见着竟然有这么一个人,赶抓了这在建康城内为非作歹的王公子了去? 刘义隆与齐妫走上前,看着他,问道:“你是谁?敢在这建康城内做这等有违道德之事?” “这是本公子的家事,轮不到别人插手!”见着来人眼眸中的威慑,还是有些胆怯了去。 “此乃当今圣上!你不要命了才敢这般与皇上说话的!”刘能站在旁边喊道。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都跪在了地上。 “皇上,小民知罪!下次再不敢了!”那王公子眼神都变了,又道:“小民是王昀,乃是王华之子。” 刘义隆拿眼看过去,这眼前所谓的王昀,实在是不与王华相像,这肥肠猪脑的,哪里有半点王华的睿智了去?“先不管你是何人,押下去送给提刑司再说。” 那王昀赶紧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的知错了!” 齐妫转头见着躺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子,蹙了蹙眉道:“姑娘,你换家主子罢!” 那躺在地上的姑娘却是如何也不肯抬头看他们一眼,只点头称谢,身子却一个劲儿地往后挪去。 齐妫看着那模样,也是着实的可怜,便让苗禾拿些银子给她。 却不想那女子触电似的赶忙摆手道:“不用的,不用的。”说完便挪着身子作势要离开。 刘义隆拉着齐妫的手,轻声道:“算了!她不愿意接受你的好意,便也是心中的那一份尊严,留给她又何妨。” 齐妫醒悟,叫苗禾将那银子收了。 “你自去寻个地方,重新开始便是。”刘义隆淡淡道了句。 左手微微抬起。 那女子突然就抬头看着刘义隆,泪流满面。“王爷。” 牵着齐妫的手转身的刘义隆身子一怔,好奇地转头看着半躺在地上的女子。“朕刚才已经表明身份,你如何唤朕是‘殿下’?” 那女子苦涩地笑了起来。“因为小女人的皇上的时候,皇上还只是江陵的三王爷。” 齐妫转身,细细打量着那蓬头垢面的女子,顿时一惊,对着刘义隆缓缓道:“皇上。她……” “是,小女子路惠男!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路惠男爬起身来,跪在地上叩拜起来。 刘义隆五味陈杂,顿时后悔今日出来踏青了的。 齐妫看着地上可怜兮兮的女子,想当初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刘义隆舍弃了她的,今日她也不会落得差点被狗咬死的境地来。 “你起来罢。”刘义隆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昔日若不是她相救,恐怕也不见得有自己的今日。 齐妫对着苗禾道:“将她带回宫中罢。”心里却是好笑至极:这眼下将潘惠儿弄成那副模样了,现在又来了个路惠男。 路惠男却是摇头,道:“多谢娘娘的好意,只小女当初答应了皇上,再不出出现在他的面前的。”说完又爬起来身来,只身向城门处走去。 本就被狗咬得遍体鳞伤,此刻精神上又被刺激到了;没走出几步,整个人便已经倒了下去。 刘义隆拧紧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却知这正如她所说:情爱无关乎救命,他可以给她锦衣玉食,但给不了她想要的柔情蜜意;何必又要将她圈在皇宫内? “苗禾——”齐妫叫了一声。 苗禾叹气自己家主子心软,少不得上去扶起了她,转头看着齐妫,问道:“娘娘,怎么办?” “暂时先带进宫罢,总不能叫她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齐妫淡淡地道。转身便向着旁边的车撵内走去。 刘义隆看着她的背影,满是说不出的无助来,跟上她一起上车,见着她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的风景,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坐在了旁边。“如果你觉得不开心,就不要这样做了。” 齐妫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道:“我并未有不开心,只是在想,我应该怎样安排她接下来的生活。” 刘义隆看着她半晌无语。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齐妫轻笑。“有时候我也要相信,或许你与她是真的有缘分的,所以,何妨我也成全一次?” “我不要你成全。”刘义隆低笑靠近了她。“我只愿你还依旧是你自己。” 齐妫暗自叹了口气。“反正这件事情你不必纠结了,既是我做的决定,便不会后悔,若是后悔了,也是我遍体鳞伤之时,那便不是后悔,而是心死了。” 刘义隆神色一怔,道:“不要说这样的话。” 齐妫淡然一笑。“我不过是句玩笑话,你又是当真了去。” 很快宫中便传遍了,坤德殿内住着一位外来的姑娘,虽姿色平平,却不想那皇后却对她尤为喜欢,且皇上还隔三差五的去瞧瞧她。 那潘惠儿开始没在意,到听说皇上竟然也亲自去瞧她的时候,心中开始疑虑起来:好好的从外面带个普通的女子,就这般放在坤德殿内,皇上还对她青睐有加? 而坤德殿内,路惠男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正坐在小几前望着坐在上头的袁齐妫:她比几年前越发出挑了,那姿态与气韵,却不是常人能够企及的;端坐在那里,自有她的一番威仪。“娘娘,小女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便是特特来辞行的。” 齐妫想象着在离开刘义隆的这一段日子内,她所受到的苦楚,就算是今儿出了这皇宫,只怕以后也只是孑然一身。“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路惠男淡淡一笑,包含着无尽的落寞。“娘娘,人生下来,就注定是要流浪的,今日在这里,明日在那里,不外乎是生活罢了,哪里不是一样的?” 齐妫记得当初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到现在看着她,好似洗尽铅华的模样,倒是叫她愣了愣,若她不是执意于刘义隆,眼前的她,只怕对她,更多的是欣赏。 路惠男起身,施礼便转身要出门离去了。 “慢着。”齐妫在后面叫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臣妾不会给皇上添乱的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阳光直直打落在她的脸上,略选得成熟的脸上,平静得波澜不惊,待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只站定了身子,却未有转身的意思。 “当日本宫并不知皇上是叫你如何离开的,但今日,却是本宫的决定,你若真心是想待在皇上的身边,那便待在这宫中罢。”齐妫坐在后头淡淡地道。 路惠男不记得自己在江陵流浪了多久,也不记得后来为何自己会流落到此,只知道她所有做的一切,仿佛都是行尸走肉一般,于自己,根本就是毫无知觉,就如现在自己身上刚刚好的伤势一般,它们带给自己的,根本就是一场无所谓的伤痛。但此刻她说出这样的话,泪水却是一下就流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亮光,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泛光。转头看着坐在那里的袁齐妫,跪在地上拜=拜倒在地,道:“多谢皇后娘娘!” 齐妫点了点头。“你也不必谢我,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说完转头看着对着苗禾道:“你带着她前去南轩殿去。” 苗禾抿着嘴看了一眼齐妫,心想着:主子哟!你再这么放纵自己的心软话,最后受伤的定是自己的哦!却还是带着路惠男前去南轩殿。 “皇上很快就会将旨意下下来的,小主大概会是个美人。”苗禾轻轻巧巧地走着,对着跟在身边的路惠男虽是没有好感,但至少不反感。“许多宫中规矩的,只怕也要学起来了;您是皇后亲自接进宫的,自然不能丢了皇后的脸面了去。” 路惠男点头,柔声道:“多谢姑娘;往后一定谨慎小心侍奉娘娘的。” 苗禾听着她这柔婉的声音,倒是与她成熟的脸蛋不相称了去,当下点头。“小主有这份心,娘娘定是欢喜的。” 路惠男随着一路走来,竟是有许多的人,少不得好奇问道:“这宫中,可是还有其他的……美人?” 苗禾点头。“你来这里,总共也有十六个了。”说完指着可见到的宫殿,道:“这嵩妍殿是高美人的,前面那个舞蕾殿是吴美人的;还有其他的各处,等到小主封美人之后,会安排人带着您何处去瞧瞧的。” 路惠男拧紧了眉头,听着她这话,着实有些后怕。“可是每日都要向各位姐姐请安了去?” 苗禾笑了起来,真是个不大知道规矩的人。“不必,你每日里只需向皇后娘娘请安便是,但皇后年娘体恤小主们,一般也不计较这些。” 路惠男舒展了眉头,心中松了口气。“以后还要姑娘多关照,我是个不懂事的,万事小心便是。” 苗禾指着一处,笑道:“这便是小主的南轩殿了。”说完便自顾进了殿内,将那些丫头婆子的,都叫了出来,训了一番话,才离开了去。 出门却是见着启儿探头探脑的。 “启儿姑娘!”苗禾冷脸看着她。“这是新来小主的宫殿,可别是乱走了去。” 启儿回神,看着她,笑道:“苗禾姐姐,这里新来的小主是谁啊?可就是那皇上亲自去瞧的那小主?” 苗禾点头。“是啊!也是娘娘建议皇上封的,我们娘娘看着也是喜欢。所以才封了美人的。” 启儿半晌没言语。 “若没什么事情,便不要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没得别是降低自己的身份。”苗禾撂下这句话便快步向前走了去。 启儿在原地愣了半晌,正是来打探一下现在这备受瞩目的美人心属何处的,现在听着,不分明就是皇后那一派的。看来主子想拉拢的意思是没用了,没得谁愿意跟个现在正没脸的人来往呢!心里想着,到底是失落不已。 却说打路惠男将这南轩殿布置完了之后,来见她的人真个是络绎不绝了去。 每每来了一个姐姐的,少不得又要寒暄一番,说道说道,真个是将她累了个半死还不能说句拒客的话。 “主子,您瞧着这些个美人,有些是结伴而来的,有些是单独前来的,可知这其中的缘由?”身边新跟着她的丫头心悦问道。 路惠男叹了口气坐下来,轻声道:“不过是有结交的,有未结交的,但我看着,这潘美人生得最好的,如何反而落单了呢?” “主子,生得好并不是在这宫中的生存法则,奴婢倒是觉得主子这样的,在这宫中最是好待的。”心悦细细分析着。“主子性子清淡,与娘娘一般,又是个安分的,自然最是讨皇后娘娘欢心了。” 路惠男若有所思地点头,淡淡笑道:“心悦,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只愿待在皇上身边,就足够了。” 心悦正打算叫她结交些美人,也使得自己不在这后宫到时孤立无援了去;但生生被她这一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什么生存法则的,我也不爱听,你若是闲着,到时可以与我几个花样,我爱绣那几朵花来。”说完又微微颔首。“之前也会唱上几句,但思来这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便是作罢了。” 这日傍晚,刘义隆好容易松懈了一些,便来了南轩殿,进门见着她这里的布置,竟与几年前的那个院子有些相似,颜色暗淡,朴实得像是农家的小院,夕阳从女墙上泻下来,照在院中那些枯草之上,偶有寒鸦飞过,更显得落寞。她这样的女子,本就应该找到平凡的人过着踏踏实实的日子的,却是命运多舛,流落到现在的地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是自己端着水出门的,见着他立在夕阳的余晖下,面色沉静地望着自己,那眸光内有着他人不曾有的色彩,叫她不忍直视,却也不忍离去,停了半晌,回神赶紧放下手里的水盆,上前施礼道:“拜见皇上!” 刘义隆点头,蹙眉往里面走,轻声道:“如何你自己在做这样的事情?” 路惠男颔首转身跟在他的后头,道:“臣妾也是习惯这样的生活,若是万事都要下人来服侍,倒是很不习惯了来。”进了屋内看着刘义隆坐在桌前,心里就“咯噔”一下:那夜他去找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最后,他划破自己的手腕,来告诉自己要离开他。 刘义隆见着她远远地站在不肯过来,笑问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路惠男面带惊恐地看着他,突然就跪在地上,颔首道:“皇上,您不要伤害自己,臣妾离开就是了。”说完便泪垂下来。 刘义隆坐在那里看着她那副模样,才发现自己此行简直就是多余的。“你且先起来罢。” 路惠男摇头。却想到他如今是皇上了,便起身走到他得跟前。 “你坐。” 路惠男看了他一眼,坐在了旁边,颔首不肯去看他,轻声道:“皇上,您不要伤害自己了,臣妾做什么都行。” “朕来这里,便是想要告诉你,在这宫中,得了封号想要出宫便是再难了,所以,你何必要将自己困死在这宫中?”刘义隆蹙眉叹息道。 “臣妾愿意老死在这宫中,只愿有时能见着皇上。” 那声音柔婉,与别的美人不一样,她的声音里,饱含的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柔情,在跟你说话时,便再不会有旁的人。 “但朕也曾经明确地告诉你,这辈子,只会宠爱皇后一人;所以,在这宫中,你得不到半分你想要的。”刘义隆说得决绝,也是为了断了她的念想,省得到时候在让这后宫出什么乱子了,扰了月儿的清净。 路惠男苦涩地笑了一下,坚定地道:“皇上,就算臣妾出宫,也一样得不到半分臣妾想要的。” 刘义隆一时无言。 “臣妾在这宫中一定不会给皇上添乱的。臣妾只在这南轩殿绣绣花便是。”路惠男看着他,目光中全是祈求。 刘义隆沉默了半晌,起身点头。“朕疼惜你真心一片。朕暂时不给你任何名分,等你想明白了,再说。”说完,便转身融入了夜色当中。 路惠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荒凉:在这个世上,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他,可是他留给自己的,永远都是一个背影。 齐妫坐在门口逗着刘劭,今日看着奏章,土断之法在江陵施行,遭遇了阻力,士族一派觉得他们从中得不到好处,并不支持此法。 而这几日刘义隆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着她生气了,反而许多事情不再言语了。齐妫淡笑:他大概是害怕自己介意路惠男的事情罢? 苗禾看着夕阳下呆愣的她,心疼地上前道:“娘娘,不能手软的时候,你应该适当使些手段的。” 齐妫望着院中此刻枯败了的相思树,三年过去了,它已然是长了许多;她突然就想着自己当年执意让路惠男离开时,她的相思是不是就如这相思树一样,疯狂地生长,她才会像现在这样,卑微到尘埃里,也要追随在他的左右? “比如说这路美人,实在是可以用些其他的手段将她打发走的。”苗禾自顾地说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看着暮色缓缓道:“你也可怜可怜那些个痴情的女子罢。” 苗禾一愣,自己一心为着她着想,如今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好了,也不是说你说得不对,但事事总有它的难处。我知你是为着我好呢!我也记你一片恩情了。”齐妫拉着她的手温声道。 刘劭坐在摇篮里睡了过去,长睫毛覆盖下的肌肤更是白皙如玉,我见犹怜。 苗禾感动中带着担忧,欲言又止,抱起刘劭便送往奶娘住的地方去了。 刘义隆进门时,已是灯火通明,春天有些不思饮食的味道,齐妫此刻正坐在桌前练写毛笔字来着,眉头微蹙,唇微抿,左手握袖子,右手挥笔,倒是看着确实有模有样。 她向来是这般沉静的性子,但若可爱起来,却也是叫人侧目。刘义隆想,当年见着她特别,不就是这个原因么? 齐妫抬眸,见着他踏门而入,镇定自若的表情里面,全是他的自信与威严,心中有一时的恍惚:自己嫁的,是这样的男子;他能胸怀天下,也能常伴左右;本应该知足的。她心想,却还是在某处觉得戚戚然。 “竟不知你今夜这般的好兴致。”刘义隆上前瞧着她的一手隶书,实在是与自己的相像极了。 齐妫搁笔,将一首《饮酒》收了起来,浅笑道:“吃了吗?” 平常夫妻之间的对话,听着温馨惬意,刘义隆摇头,哂笑。“除却这里,我还能上哪里吃不成?” 齐妫与他一起,坐回了桌上,随口道:“往后可是有的去处了。” “你想说什么?”刘义隆促狭地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鼻头上捏了一下。“听起来感觉醋意满满啊!” 齐妫低头扒饭,半晌,左右而言他道:“江陵那边土断之法举步维艰了。” “倒是没到那个程度。”说完顿了顿,道:“要不,我们去江陵看看?顺带前去瞧瞧英娥?” “真的?”她放下饭碗,认真地看着他。“多早晚没见着她了。都不知是不是长高了许多去?”此话一出,眼圈都红了,想自己为着什么,才将她丢到这个时候,还不让她回来的? 刘义隆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不难过,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齐妫鼓着腮帮子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半晌,吸了吸鼻子。“我看起来还那么幼稚吗?” 刘义隆差点就将嘴里的饭喷了出来。“没有,不过偶尔还是很可爱的。” 齐妫破泪为笑,扒着饭也吃得有味起来。 刘义隆生出一丝怜惜,放下手里的饭碗,挪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道:“可能,有时我疏忽了你的感受了。” 齐妫摇头,心情愉悦地道:“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说完又顿了顿道:“这次,打算带谁出去?” “就带你,可好?”刘义隆哂笑。 烛光闪烁着,二人笑意暖融,坐在饭桌前言笑晏晏,目光在柔光中痴缠,那叫做细水长流的温馨,叫那站在殿外的苗禾记住了好多年,也曾因此替她悲愤了好多年…… 这日清晨,自打从吴郡回来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朱容子与刘武而来踏着露水便进宫了来。 刘武一直未问朱容子到底与皇上说什么,如何笃定他就一定会答应了他们;反正,一直跟随的便是了。 刘义隆正架着齐妫在审理奏章,每日里如山高的折子,实在是看着头疼,她来这里,却是叫气氛变得没有那么死气沉沉,好像白色的纸张上突然就有了色彩一般,看个奏章,也总能叫他心情愉快。 “刘义隆,你要在动手动脚,明日我便是再不来了。”齐妫蹙眉看着他折子是不看,就对着自己骚手骚脚,气得不行。 刘义隆看着她嗔怒的模样,越发忍不住又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好嫩。” 齐妫伸手在他胸前一拳,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正好朱容子进门,看着正好看着齐妫挥舞着拳头打向刘义隆,顿时愣了半晌。 刘义隆看着她吃吃地笑了,转头看着朱容子与刘武站在那里,忙正色道:“几日不见你,倒是自己找了来了。” 朱容子回神,赶紧上前作揖施礼,道:“拜见皇上。” 齐妫抱着折子转身便出了门去。 “皇上,属下与刘武二人想向皇上请一道旨意。”朱容子沉默了半晌,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刘义隆看着站在他身边一直沉默的刘武。疑惑地问道:“何事?” “属下,想去守黄陵。”朱容子一字一句道。 刘武蒙了一下,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图:皇上是绝对不允许他们二人离开自己的视线的,其他的地方是绝对去不看的,现在这样,他也是心惊胆战,不如去了黄陵,那里无人接触,清静无为的,实在是好去的地方,每日里火炉煮酒的,却也是一段惬意的日子。 刘义隆的眼眸在二人身上扫了一下,道:“如何会想到去那样的地方?” “属下,喜欢那份清净。”朱容子撒谎道。以他的性子,不说喜欢热闹,但绝对不容忍不了那种清净到荒无人烟的地方。 “朕过几日打算前去江陵,现在身边也没有什么可靠的人;你们暂且陪着朕与皇后一同去江陵罢。”刘义隆淡淡道。 朱容子半晌不得言语,转头看了一眼刘文,见他也看着自己,便躬身作揖,道:“是!” 出了门的二人心中纠结了好一阵。 “你要求去的地方是好的,但时机实在不对了。”刘文叹了口气。“不知皇上竟然又要出宫了去?” “刚才瞧见了没?皇后娘娘竟然也在阅那奏章,不是先皇有令,后宫不得干政的么?”朱容子蹙眉道。 刘文扯着嘴巴看着他,不屑地笑了一下。“娘娘那也叫干政么?她自家的人可有一人在这朝中为官的?于她,要的不是靠山,她的靠山便是皇上。” 朱容子被他说的话一愣,倒是不知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竟是半晌无言。 刘义隆坐在桌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此事压在心里,总叫自己忐忑不安,却又无处发泄,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见着齐妫拐进门来,将手里重要的奏章交与自己。道:“你好生看着罢,我回坤德殿了。” 刘义隆一把拉住她的手,随即将她坐在了自己跟前,低声道:“陪我看看这些无趣的东西罢。” “只剩下几个重要的,你得静下心好好看看。”说完转身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倒是有些好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义隆放开她摇摇头。 “你有事情瞒着我了。”齐妫暗叹一声,起身淡淡道。 刘义隆一怔,看着她,浅笑道:“我总害怕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瞎话!不管是何时的生活,都是我想要的。”齐妫认真地看着他。“不要总担心你不能给我好的生活,不说现在已经是很好了,就算是有一天落魄到只能吃饭喝粥,我也是满意。” 刘义隆抱着她,将头靠在她的小腹上。“好。” 齐妫不知刚才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事情,他如何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但又不肯去问。 回到后宫时,齐妫见着自己的坤德殿里已是有人在等候自己。 “娘娘!”路惠男慌忙上前施礼。 齐妫点头,抬脚便进门去了。 路惠男在后面跟上,含笑道:“这几日一直未来给娘娘请安,臣妾失礼了。” “无妨。”齐妫摆手,坐定在前头正坐上,看着她微微点头。“这几日想必你殿内也有各色事情要忙的,本宫也不大计较这些。” 路惠男含笑在下座坐定,笑道:“娘娘体恤。” “本宫国几日便要与皇上前往江陵去了,这后宫当中的杂事繁多,本宫想交与你来处理。”齐妫看着她神色变了变,当下也不再说,等着听她要说什么。 “娘娘,臣妾刚进宫,对宫中的事情一无所知,如何能当此大任了去?”路惠男苦恼地道。“何况,臣妾是最后一个进宫的,宫中的姐妹也甚是好说话,若真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怕我也是说不上什么的。” “其实宫中这些美人也都还算好的,你也不必太担心。”齐妫思忖半晌,才道:“你可以借着这个时机,算是认识了宫中的各位美人去。” 路惠男听罢,特特地起身来,施礼道:“娘娘您怜爱臣妾了,是臣妾的福分,但恐臣妾福薄,反而落得全不是了。”说完又看了一眼齐妫,方才鼓起勇气道:“臣妾想,若是娘娘垂爱,可否带臣妾,一起出宫?” “路姑娘,这事本就是皇上定夺的,若是皇上允了,您想去自然也是方便的,若事事都由我家娘娘说了算,皇上哪儿如何说得过去?”苗禾站在旁边忍不住道。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这般想跟在皇上的身边的?唯独自己的主子是个好说话的,事事由着别人了去。 路惠男望着苗禾,一时没能言语。 “路姑娘,皇上与娘娘出宫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您若是跟上去,危险就多一份,而这宫中现在也是无人掌管了去,娘娘是见您处事沉稳,便也多留了个心眼,由您看着,便是放心了去。”苗禾噼噼啪啪地说了一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心有不平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路惠男被她这一通说下来,愣是一句嘴都不插上,只呆呆看着坐在前头的袁齐妫。 “就这样决定了罢。”刘义隆从门口进来,轻笑道。 “拜见皇上。”二人一同上来施礼。 刘义隆牵过齐妫的手,转头对着路惠男道:“这宫中虽是看着平静,但私底下想必你比朕更是清楚明白了去。” 路惠男敛颜,施礼道:“皇上说的是,臣妾遵旨。” 刘义隆点头,便挥手让她退了下去,转头看着她笑道:“倒是不曾想到你会叫她做这件事情了去。” 齐妫骨碌着双眼眸,笑问道:“难不成皇上还想让潘美人来掌管了此事?”说完有一一分析道:“那高美人是个聪明的,但性子太过高傲,容易得罪了人去。殷美人多舌,脑子不够灵活;那吴美人过于沉静,虽是看得透彻到底不爱管事;谢美人脑子还可以,性子太冷淡了,见着谁都淡淡的。” 刘义隆倒未曾发现她竟然对这后宫中的女子了若指掌了。“你几时研究了他们去了?” 齐妫转身趴在窗口上看着外面的风景,道:“研不研究的,终究都是一样的人,待红颜老死时,谁不是一堆枯骨?只拣着她们厉害的地方加以利用罢了。” 刘义隆听她说得伤感,上前与她站在一起。“自打进宫之后,你倒是越发爱伤春悲秋了。” “我知道只是看到路姑娘这样的,为着什么呢?还不是为了你的一颗心么?连心都得不到,她也依旧愿意待在你的身边,可惜她小小年纪,实在是长情得很。” “若是你,定不会这样?”刘义隆转个身,将背靠在窗棂上,见着她眉眼的哀愁,问道。 齐妫颔首,半晌,才幽幽道:“也许,我会选择离开,既是这世上再不能找到这样的人,也不愿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不如成就空谷幽兰罢。” 刘义隆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好了,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想要几时出发?” “春草恨、桃花落,绿水泛悠悠;何妨且行且徐吟?”齐妫转头笑看着他。 “好!既然春草恨,便莫让相思长了。”刘义隆哂笑。“你这说得诗不像诗,词不像词的;亏得我是你夫君,若不然,哪里知道你想说什么?” 齐妫见着他眉目含笑,似巍峨峰下一眼幽泉,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光,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笑道:“相思已成灾了,君未见,窗外相思树已开相思花,正待相思豆?” 刘义隆吻着她的发丝,突然手伸进她的脖颈处。 齐妫感觉一阵凉意,差点没将他的手在此折断了去!转身嗔怪道:“好凉!”却赫然见着他手中握着的一颗玲珑骰子,在恍然发觉,他是在拿自己胸前的那个挂坠。 刘义隆却是蹙着眉头道:“我曾记得,那时给你绑上了一个千千结,哪里去了?” 齐妫泄气,道:“千千结那么大,如何能挂在脖子上的?亏得你当初想得出来。” 刘义隆想起那时就是为着叫世人都见着她是自己的,便故意弄了那么大一个千千结给她。心里想着,到底那时幼稚得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今年生辰想要什么?好些年都未能给你特特准备了什么。” 齐妫眨巴着眼睛,思忖了半晌。“到时再说罢。” 五日之后,齐妫将宫中的事情交代给路惠男之后,便与刘义隆打算轻装出发,前往江陵,再去江陵探望自己的孩子了。 临行时,那路惠男欲言又止,只眼见着他们一行离去。 那潘惠儿心中自是不平,不说前段时间与他们一同前往吴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竟是现在这后宫还不让自己代管了,不代管就算了,竟然分担一点的意思都不让? 是,她承认在上次的事情上面,她失算了,这叫她原本好容易起来的名声,一落千丈了去。 启儿自也是为自己家的主子不平,这费心费力地做了多少事情了,怎地就比不上眼下这个刚进宫还未来得及封号的姑娘呢? “主子,奴婢听闻皇子暂时由那路姑娘照看着,您看?”启儿站在一直绷着张脸的潘惠儿跟前,小心翼翼地道。 潘惠儿摇头。“那样的手段别是再使了,若是像上次一般,便是颜面尽失,这是皇上仁慈,并未将此事传开了去;若是外人知晓,我们还能在这里活着么?” 说得启儿一阵心惊肉跳。 “我们能做的便只有等待时机,适当的时候,利用机会,制造我们的优势。”潘惠儿干脆坐了下来,看着启儿笑。“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妨好好用着。” 启儿一脸的迷茫。 “好了,现在跟你说了也是不懂。”说着便指挥着下人将殿内所有值钱的,有意思的小物件首饰什么的,都悉数拿了出来;还一两件是当时长公主看重她,特特赏赐给她的,这会子都找了出来。 “主子找这些出来作甚?现在皇上走了,打扮也是没人瞧了去。”启儿失落道。 潘惠儿瞧着她那目光短浅的模样,道:“你叫些人拿着这些东西,都随着我出去。” “出去?”启儿迷茫地看着她。见她表情严肃,赶紧道:“是!” 说着便是吩咐下去。 却说袁齐妫他们一路不停歇地直奔了江陵去,却发觉这彭城王刘义康竟然真个是未曾将自己的王妃遣了一同前来,倒是将刘义隆二人给惊到了。 “四弟,虽说你年纪还算不得大,但既然娶了王妃,就该好好为子嗣着想了。”刘义隆见着他一副忙着朝中事情的状态,当下劝道。 刘义康含笑不语,见着他二人携手前来,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皇兄皇嫂一路舟车劳顿,先休息几日再商讨关于土断之法的事情罢。” 刘义隆见他避而不答,因着上次他与齐妫的事情;便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见着他面上毫无异样,也并未特意去打量了她,心中方才放下防备。点头道:“也好。” 齐妫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一路过来,四弟将这江陵管理得很好,四弟辛苦了。” “皇嫂严重了,此乃是臣弟的本分,谈不上辛苦。”说完想说句什么,却是张了张嘴,侧身指着前面的路,便将二人让了进去。 刘义康也是个自在的性子,当下便亲自下厨去了。 愣是将二人看着目瞪口呆了去。“你四弟倒是可爱,竟是愿意自己下厨去弄吃的?”齐妫忍不住笑着坐在厅中吃茶。 刘义隆拿眼瞧着她,问道:“可不是是为着谁了。” 齐妫面色一怔,抬眸看着他。“你快莫多想了,皇上!您是他的三哥,能不想着您?” 刘义隆一笑,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当下道:“你前次便已吃过他做的菜,味道如何?” 齐妫抿着嘴回味了半晌,点头道:“味道很不错,确实是个好厨子。”说完又为自己打趣他笑了起来。“未曾想一个王爷,也能将饭菜做得如此之好?!” 刘义看着肆意的笑容,觉得要比在皇宫内的耀眼得多了去;而此一路以来,只怕她今日便是最高兴的一日罢?“兴许朕也是可以的。” 齐妫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虽我曾记得你烧过火,但未曾知道你还会做菜?要不然,你兄弟二人比试一番?” 刘义隆颔首,有些心虚地道:“他真乃是尽地主之谊,我去算什么?” 齐妫跑上前来靠近着认真地盯着他。“哎哎,不要不会也逞能了好不好?”说完便扑倒在他怀里“哈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他未曾见过她这般放浪形骸的时候,但怎奈如何也忍不了她这摄人心魂的笑声,一把搂过来,贴近了自己的胸口,伏在耳边道:“你几时笑得这般没样子了?” 齐妫一惊,这可是人家接待客人的奉茶厅了,这么动手动脚,看着该是要被人笑话去了,赶紧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坐远了些,打量着这四周道:“不过是这一路终于可以歇息了。”说着岔开话题,指着周遭的物件道:“却不想四弟还是个勤俭的,不定是家里连个厨子也是没有的罢?” 刘义咯昂懒得跟她在这里无端地打趣自己的弟弟,当下拉着她便向后院饭厅走了去。 正巧碰见刘义康前来叫他们,那模样,哪里是像从厨房里出来的厨子呢!一餐饭下来,身上依旧是纤尘不染,半点油污不沾的,依旧是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将二人领进饭厅,见着桌上的几样小菜,齐妫倒是惊讶了一般,前次在栖院时,便随口报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小菜,如今看着桌面上,竟全在了里头,倒是难为他竟然会记得。“多谢四弟了。” 刘义康看了她一眼,点头笑了笑。便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齐妫心情甚好,吃起来也并不挑食,刘义隆见着她那般模样,便又忙着给她夹菜,道:“你倒是慢点,平日里也没见你这般没形象的。” 齐妫闻声赶紧收敛了一些,笑道:“四弟,王妃如何没来的?她若在此,只怕是更有趣些。” 见她又将此事挑起来,刘义康也是无法了,只好硬着头皮道:“王妃,她并不愿意随臣弟来这里的,想来皇兄与皇嫂也能够明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出头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二人脑中绕了一下,顿时都惊醒过来。 “若你这般说,只怕过些时日,要将你调任到别的地方去了。”刘义隆轻声道。 原不是别的,是因着当年谢仪琳之父谢晦曾占据这荆州,但也是败在了这荆州,从此家破人亡的;谢仪琳不来此地,必是不愿意想起那曾经的往事来;也是个可怜见的姑娘了。 “臣弟谨遵皇兄旨意便是了。”刘义康忍不住伸手夹菜给她,却到半途将筷子缩了回来,放在自己的碗内。慢吞吞吃起来。 刘义隆看在眼里,心中觉得异样,本来这一筷子若是大大方方地给她,倒也觉得没什么,但就这般扭扭捏捏的,倒是越发觉得有问题。但转头瞧着她,却是吃得昏天暗地,并未不妥。 却说待齐妫他们离开没多久,潘惠儿在几日里,便将自己会云殿里好些的首饰全都送了出去,也在这几日里,将后宫中所有的美人都走了个遍,说话下棋聊天的,竟是无所不做了,咋眼看去,那潘惠儿真真就是个才女了。 路惠男看在眼里,心里都是明白的,但怎奈自己做不得那样的人,也没有她那么多的体己拿出来孝敬了去。 这不,接下来的几日,这宫中虽没什么大事情,却也是小事不断,前儿那殷美人说是失窃了一把上好的梳子,上头都镶嵌着宝石的人,今日又有那高美人没了一根步摇,一时之间,便又有许多的人来路惠男这里诉苦的。只唯独不见那潘美人。 这失窃的事情,可笑可大;但若一定要怀疑到一个人身上,却是无从查起的,且不说路惠男算不得后宫的正经主子,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屈尊自己去听她的,就算是个正经主子,这失窃的事情,该如何下手? “主子,奴婢瞧着,这个事情是故意有人做给您看的,就想看着您出丑呢!”心悦在后头提醒道。 路惠男何尝不知道这出戏是为自己准备的呢!可眼下自己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证明给他们看自己的能力?“你此话当我讲就够了,切莫再在他人面前嚼舌根。” “是。”心悦点头。“那姑娘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看他们闹一阵罢!总会有人出头的。”路惠男平静地道,顺手拿着一颗白棋子按在了棋盘上:最近在学下棋,这宫中的事情,许就如这棋盘一般,小心谨慎,走些弯路不要紧,切不能急于求成。 过了几日之后,这后宫丢失的东西是越发的多了,来路惠男这里说此事的也越来越多,前面那些人已经开始有些怒意了,后面来的也开始抱怨了。 这日,实在没法了,路惠男将宫中所有的美人都召集了来。对着众人道:“各位姐姐们,这几日妹妹头皮都想破了,却是想不出个好主意来找出这失窃案里头的关键人物来,还望各位姐姐原谅。” 下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那高美人冷眼看着那长得不算出色的她,道:“当日是皇后娘娘许你管理这后宫的,现如今我们的东西时刻都在丢,你现在给我们这样的答复,叫我们如何心服?” “就是啊!你瞧着,这宫中这许多人失窃,独独就不见你失了什么东西,也是奇怪得很呢!”那殷美人拿眼不满地看着路惠男。 路惠男脸色变了变,看着坐在那里的一群人。 “路姑娘,东西既然是丢失了,找还是要找的,虽说比较困难,但总也不能叫它这么继续下去的。”吴美人温声在人群中道。 谢美人冷眼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反正我的东西是要还的!我不理会你用什么办法。”说完竟是兀自起身离去了。 路惠男自来知道她的性子,多说无益的。 众人便是七嘴八舌开始说了起来。 “众位姐姐,妹妹建议着,还是从妹妹开始查起,逐个逐个地排查下去,也是证了各自的清白来。”路惠男终于发生,坐在那里缓缓道。 潘惠儿此刻却是站了出来,对着路惠男道:“妹妹这样做确实是可以正清白不错,但将众姐妹都看成了贼,传出这后宫,岂不是举国要听这笑话了去?” 众人一听,也都是这个理,便都是不愿意了去。 “但这个查却是要查的。”路惠男转身面对着众人,笑道:“却是不能从各位姐妹身上查起,依我看,这等没脸面的举动,也必不会是我们在做的姐妹所能做出来的,这宫中缺什么的,岂会有主子要了这个去?” “那依姐姐说的,可是有其他的法子了去?”彼时路惠男大概已经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但不妨给她一个面子便是。 潘惠儿含笑道:“只怕众姐妹都已经知道了我这法子,那便是先从各家的老婆子丫鬟查起,若是没有,此事还是要待皇上与皇后娘娘回来的,毕竟兹事体大,我们岂可擅自做主了去?” 众人听着,也是觉得妥当,当下便从潘惠儿的建议,从丫鬟处开始查起来。 却说荆州那边,自翌日开始,二人便开始将各地呈上来文书看了好些去。 待到日暮,二人方才从混乱的文书中被刘义康叫醒了来。 “竟是睡着了?”齐妫苦笑了一番。 刘义隆过来给她揉了揉被枕酸了的胳膊,笑道:“好了,吃个晚饭再来看罢。” “今夜还是别看了,在城内去走走罢,这里夜晚灯火通明,也是挺不错的。”刘义康建议道。 毕竟是太累了,听着这个的齐妫两只眼睛都直了,转头看着刘义隆,眨巴着眼睛道:“要不,我们明日上午看下,下午便随着四弟前去各地瞧瞧?” 刘义隆抿嘴一笑。“好,你合该活动一下筋骨了。”说着便将她牵出了书房。 刘义康一直看着他二人牵着的手,心涩了涩,想着自己家中的那只母狮子,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儿。 刘义隆本不欲将自己弄成这么一个护妻狂的样子的,但一他的直觉,刘义康的眼神有些不对,特别是望着齐妫的眼神不对,所以,还是将她牢牢抓在手上比较实在些,那些虚的就不要再扯了。 齐妫也是被他抓得一脸的懵懂:他这是干嘛?在刘义康面前显示都多喜欢我、心疼我?想着心中却是忍不住甜了一把,毕竟他有这样心思的时候还是比较少的。 二人就这么手挽着手从书房再后院,从后院到饭厅,将那一路的丫鬟小斯都看得脸红不已。这期间齐妫挣扎了几次,但他竟是没有放开的意思,便干脆随了他去。 刘义康心中空落落的,坐定之后,便打趣道:“皇兄与皇嫂成亲多年,还能手牵手地恩爱着,果然是夫妻情深。” 刘义隆默然含笑点头;转头目光含情地看着齐妫,伸手还顺带给她打理了一下额前凌乱的发丝,浅哂道:“既是同为夫妻,自然该是恩爱白头的;我二人成亲也才几年,若是就此厌倦了,岂能算得上是夫妻?” 这话说得坐在一旁的刘义康顿时哑口无言,他这言外之意也不过是在说他没能与谢仪琳这般相处了。“皇兄说的是。” “这世间纵然钟灵毓秀的女子不少,但红颜讵几?乃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待水到聚成之时,最是看重的,仍是一颗真心罢了。”刘义隆感慨,若说起这后宫佳丽,自然一个个都是上好的容貌,但若真有一个可以说上几句话,能聊几句真心的,只怕也是眼前的她了。 齐妫倒是被他这番话说得动容,想如今自己二十又二的年纪,比起那十几岁的姑娘,自然是老却了许多去;但他果然能如他所说的,也算是今生的福气了。 “皇兄果然是理解的透彻的。”刘义康愣了半晌,才讷讷说出这句话来。 “对了,我瞧着这一带还是算好的,但其他几个郡县却是有士族闹得厉害,可是也查到什么原因没有?”刘义隆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齐妫的碗内,这才给自己夹菜了来。 刘义康见他话锋一转,便也赶紧接道:“这一带本就是皇兄曾经管理的地方,其他郡县想必当初与谢……谢晦也有旧,就是心中有些不满,只怕也是正常了。” 刘义隆被他这么一说,倒是也说到了点子上来,不禁拿眼瞧了他一下:他果然是政治头脑也是不错的,难怪在朝中,他也是颇有威望了去。“此话说得不差,可也有下去看看?” “看是看了些,一则有些郡县土地本就不多,有些土著的百姓听说可以开垦荒地,哪有个不愿意的?自然那些外来的就依旧受到排挤了;再者,那些个士族官宦的,先前的土地也是不少,但没个不想多些的,皇上如今的意思是,这增加的土地并未增加税收,自然也不能轻易叫人纳入了私有士族官宦身上去,所以,他们显然捞不到半点好处。”刘义康一一分析着。“他们既分不到好处,于地方来将,却还得管理更多的百姓与事情,自然是有些不情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夜市灯如昼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刘义隆兀自点头,他说得不无道理,在没有任何利益的驱使下,想要他人无怨无悔地区帮助另外一部分人,确实是非常困难的。 当下也便商议着,第二日打算去哪些地方看看,顺便也算是安抚一下士族官宦的心意了去。 饭毕,便三人便一起前往街道上去了。 已是初夏时节,天清气朗,晓风吹拂;三人信步走了来,只见街道两旁已经挂上了各色的灯笼,各种颜色的灯光在夜色下显得柔和缥缈,灯光下的各色小摊贩不胜枚举,各色各样的玩意儿更是层出不穷,街上的吆喝声,小孩子的笑声,真个是看得齐妫惊叹不已,未曾想这几年荆州能发展得如此之快,现在这外来的许多新鲜物件都能出现在这市面上了。不禁感叹道:“荆州的发展竟是如此之快。” 刘义康点头,笑道:“多是当年皇兄与皇嫂的功劳,现在这边水路通达,运输方便,所以才得如此的繁华。” “这里日日这样是这般热闹的吗?”刘义隆走在齐妫的身边淡淡问道。 “一般是半月一次的赶集,会持续到第二日下午,今日便是这里赶集的第一日,明日下午便是散场了,便是没这般热闹的。”刘义康一一解释道。突然指着旁边的一家路边小店,笑道:“这家小店的汤饼味道不错,咱们也是走了这许久了,不如来一碗尝尝可好?” 齐妫与刘义隆二人相视一笑,记起曾经在虎牢那般艰苦的日子里,二人吃着白菜汤饼的那种叫做相濡以沫的滋味。 “好啊!”齐妫爽快地点头,随着刘义康坐在了旁边的小摊子上。 刘义康看着他二人,含笑道:“皇兄皇嫂很少能这般自由自在地坐在这里品味着人间的生活了。” 齐妫抬眸打量着周遭的景致:灯光通明,人们在逛着街边的小摊之余,还不忘跟周围熟悉的人打招呼,面容上满是笑容;那种简单的快乐,最普通,却最叫人觉得温馨。“是啊!好久都未曾有过这样放松的时候了。” 刘义隆见着她满脸的留恋之色,心中一滞:她许是更向往这样的生活,而不是后宫。 汤饼上来了,竟然还是原来吃过的白菜汤饼,只不过多了一些肉末,闻起来多了一股肉香,着实更诱人一些,齐妫当下便扶起筷子趁热吃了一口,瞪大着眼睛鼓着腮帮子笑。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将滚烫的汤饼吞了下去,点头道:“好好吃!” 刘义隆看着她烫得要命,禁不住皱眉头嗔怪道:“你慢些吃。” 却不想刘义康与他同时说了这句话,二人相视半晌无言,转而刘义康尴尬地转头垂头吃了起来。 “汤饼一定要趁热吃,要不然便失了那个味道的。”齐妫头也不抬地吃着。 刘义康勾唇笑了笑,心中又是多了一重疑虑。 三人坐在那里吃着,却是只有齐妫吃得欢畅淋漓,那二人却是各怀了一段心思,难免觉得气氛尴尬得不行。 “快去快去!听说赢了能得神秘礼品呢!”一群人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 “是什么?很贵重吗?”后面的人边跟着跑边问。 齐妫埋头在碗内,听到这“神秘礼物”竟然一下子从碗内抬头出来,澄亮地眼眸看着二人,道:“去看看罢?” “好啊!”刘义康放下筷子随即应和道。 齐妫起身便跟着那群人跑了去。 后面二人干净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随着人群到了一处,见着那里的挂满了灯笼,都快将黑夜照亮成了白天,且各色形状的灯笼,看得人眼花缭乱。 齐妫是见过灯笼的,也会做些灯笼,但于自己所见的跟今夜的比起来,实在不是普通了多少去;除却上好的样式,那用于糊灯笼的纸,只怕也是上好的;心中不禁咋舌:这灯笼的价格可是不菲,放在这普通的街市上,能有许多人要了去? “大伙儿静一静!今天我们东家好兴致,特特在这里举办了一个活动,若是有愿意参加的呢!就有奖品相送,若是最后赢了的,将得到一份极大的神秘礼物;总计五轮。”那站在两架灯笼前的中年男子高声道。 那站成一群的人中有问道:“什么神秘大礼啊?” “既是神秘大礼,自然是不能说的,若说了去,还有什么神秘可言呢?”中年男子含笑道。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待他将活动说出来。 “我们东家虽是个商人,却是好文采,所以,今夜这个,便是联诗,东家出一句,各位接下一句便是。” 众人一听,又是这等无趣的玩意儿,这普通的百姓,哪里有那么多动的舞文弄墨的,不过都是乡野的粗人,朴实些的。“这个可不行,我们这有几人会这个?” “各位,诗词都是先前古人或是现今名人的,许多大家都是耳熟能详的,何况不过是给这赶集的晚上凑个趣,也是件乐事,何必那般计较了去?” “好了好了!试试再说。”人群中有人说道。 中年男子点头;顷刻,便有个小厮端着盘子从里头出了来,男子拿过盘子内的纸张,展开之后,看了一下,便念道:“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请诸位将下面的句子一一说出来。” 却说这句子本不算是难的,难就难在这人群中大多数人并未知晓这,平日里都是只顾着耕作的,谁能知道这算得上是什么玩意儿的。 但因着此刻热闹,却也有些个读书之人是会的。当下也有露出鄙夷之色的人:不过是想附庸风雅而已,但在这街市上弄这个,确实是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罢了。 “各位如果会的,可以在这旁边用纸笔写上。”中年男子指着左边一处已经摆好了纸和笔的长条桌子。 “四弟去试试?”齐妫在旁边打趣道。 刘义康蹙眉转头无奈地看着她,道:“为何是我?” “哦!我们比较担心那个神秘大礼我们接受不起,但若时我们都参加的话,神秘大礼肯定是我们的啊!”齐妫说得条条是道,而且理直气壮的,自信得碾压了她的文学水平。 “二位都接受不起,那小弟更是不能堪当重任了!”刘义康赶紧推辞道。 刘义隆看着齐妫拿意思,便是打定主意要他去的,便笑道:“四弟不如就满足了你嫂子的一个心愿罢,也算是我们看看这难得的热闹了。” 刘义康为难地看着二人,实在二人一起在调戏他这做弟弟的;但又兼那齐妫眼神,似是很想自己去,便也只得硬着头皮前去,也就寄希望那所谓的“神秘大礼”不要是吓死人的那种就好了。 当下出来将诗句写下里的人却也是不少,挥笔而下的,看了起来都颇有自信,刘义康只想着能够赢了这一场,下一场绝对绝对不能上来了。 齐妫拉着刘义隆站在他的后头,打趣道:“别是到时候送出的神秘大礼是个姑娘就行,那我们可就是罪灭深重了。”说完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刘义康听着手下的笔晃了一下,生生将那“思君”的“思”字跑偏了去,顿时摇头叹息:自己一向爱惯了整洁的,这模样看着,真真是叫他心中梗得慌。“好好的一幅字啊!” 刘义隆侧头问着她。“这灯笼不错,可想要一个?” “这个嘛!相比于其他,我还是喜欢吃的。”齐妫仰头看着他,轻笑道:“不过,确实着实好看,待会儿买个回去研究研究,有时间也是做个出来。” 刘义隆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 刘义康写完之后,便又退回人群中,对着二人道:“三哥三嫂可是满意了?” “还可以,不过我想看看,第一轮的奖品是什么。”齐妫看着人头攒动,心中仿佛放空了一般,觉得整个人心情都愉悦起来。 很快,中年男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将过了第一轮的名单念了出来。也将刚才所有参赛的人都发了奖品。 那些人接过手里的东西都傻眼了:原来便是就地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给了他们。 刘义康接过那灯笼,转头便递给了齐妫,笑道:“算是让三哥三嫂心满意足了。” 齐妫手里提着那灯笼,瞧了好一会儿,竟是发现这灯笼并不全是用竹篾做的,底座竟是铁皮加铜的,果然是上好的东西,难怪看着比往日的要精致了许多。那圆滚滚的底座在手,忍不住便拧了一下,竟然看着那灯笼全开了,竟是一朵荷花状,里面的拉住在轻风中晃动着,那荷花在手中仿佛就是在荷叶田田的湖中轻轻摇曳一般,当真是奇景,顿时爱不释手起来,笑道:“竟是好稀奇的物件。” 刘义康见着她那般惊喜的模样,当下心里也是一阵欣慰,转头却见着刘义隆的目光灼灼看向自己,顿时失了言语。 “你若是喜欢,要不然下一场我也参加便是。”刘义隆心中愤愤不平。 齐妫摇头。“稀奇,贵在它的稀,若是多了,反而没了这般乐趣了。”说着又将底座旋转了一下,便将手里的灯笼合拢了起来。 那中年男子很快便出了第二局的题目,便是写出曹孟德的一首,来表达你此刻的心境。 刘义隆倒是俯下身子附在齐妫的耳边轻笑道:“不如我也去一下,万一那个神秘礼物不好,不是还有四弟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乱象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可这样会不会太不厚道了啊?”齐妫狭促地看了一眼依旧上前去应答的无辜的刘义康。 刘义隆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浅哂道:“按你这个说法,你倒是愿意为夫去接受这神秘礼物了?” 齐妫赶紧摇头。“还是给他吧。” 刘义隆轻笑转身想桌子前走去。 却不曾想这第二轮上交之后,那中年男子出来之后,却是道:“这轮笔试之后,我们东家对其中一位署名为‘隆’的公子尤为敬佩,还请进内堂一叙。” 刘义隆一怔,心中有些没底,毕竟不知是不是自己哪些方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了去。 刘义康这回却是转头看着齐妫打趣道:“这回可惨了!这东家铁定是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待字闺中,见着三哥那一笔字,顿时惊为天人。”说完又咳嗽了两声,靠近了她的耳朵道:“何况本来就是天人啊!” 齐妫转头瞪着他半晌,看着也正在犹豫的刘义隆,道:“怕什么,真要有,却也不差她一个!” 刘义隆笑了笑,看着她。“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情?”说着对着站在身后的刘文刘武及朱容子,道:“你们也一起进来,以防有个什么闪失。” 刘义康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多了个心眼,道:“刘德,你在外面接应,如果半个时辰我们再不出来,便回府调出护卫军。”说完将怀里的调兵符递到刘德手上。 交代完之后,三人便一同向里面走去。 那中年男子却是道:“三位,我们东西只见一位。” 齐妫面色一冷,道:“哦!既是你们东家面子这般大,那我们都不见便是。”说完便拉着刘义隆转身作势便走。 “哎哎!姑娘,这是东家交代的,小的也是不敢违背了去。”那中年男子上前拦住去路,继续道:“待我前去与东家说上一声。” 三人同意点头。 “不会真是个年轻的女子罢?”齐妫这下也觉得有些怀疑了,独独要见他一个,自然因为知道他是个男子的。 半晌,中年男子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躬身施礼道:“三位请。”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便依言向内堂了走去。 外面虽是灯火通明的,但穿过一个厅堂之后,便开始变得幽暗起来。周围也不见过多的下人。 三人开始警惕起来,刘义康走在前,刘义隆断后,将齐妫放在中间保护了起来。三人也不再言语,只注意着周围的气氛。 齐妫却觉得这气氛有些紧张了。这幽暗的游廊下面,哪里见得着丫鬟下人的影子?且正常的人家,不都应该是将这游廊各处点上灯笼的么?何以他们将这里弄得这般漆黑?“我们,还是折回去罢?” 二人虽是沉默不语,但心中也确实是有此担忧。 “想出去?” 一忽儿的事情,这游廊的周围竟全是人了,幽暗的灯光下,看着竟全是人影憧憧。手中的长剑在灯光下发着寒光,脸上除却一双眼睛,其他的全都隐在黑色的遮罩内。正缓缓向他们靠拢。 朱容子与刘文刘武迅速到外围将他们三人围在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刘义隆站在里面蹙眉问道。 “我们?要是告诉你,那还用蒙面?”说完便“哈哈”笑了两声。 齐妫真个是想不通:为何每一次出来总要出这样的事情,难不成又是司马叛党? 刘义隆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们今日早便知道了我们了,是故意设了这样一个局引我们过来的!” “不错,也是你们愿意上钩了。”黑面人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却是全身是黑,根本看不到是什么人。 “你们现在想杀了我们?然后背上千古骂名?”刘义隆冷声问道。 “千古骂名算得了什么,你们刘家当初弄得我们家破人亡之时,又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黑衣人厉声叫道。 “刘家从未想要任何一个拥护朝廷的人家破人亡!”齐妫走上前去一步。“若当初你们便不仁,现在又来责怪朝廷的不是,敢问你这样的人有何颜面在这个世上做人!” 那黑衣人被这女子的声音喝得怔了好一下。 “你现在竟然这般大胆妄为做这等事情,却是要与天下人为敌!现在宋国大局稳定,百姓休养生息;朝廷减免税赋、兴办学堂、行土断之法增加百姓收入,正是迎来国家兴盛的时期,试问若是你现在对皇上不利,是否天下人会得而诛之!”齐妫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讲这一段话讲了出来。 “哼!当年就是我司马家掌管天下之时,也一样可以有现在的盛况!”黑衣人冷笑道。 齐妫看着他,淡淡笑了起来。“当年若不是刘公征战南北,于内扩张领土,于外震慑诸国;在内唯贤人是用、启用寒门,又怎会有如今的面貌?”说完又顿了顿,方才道:“但本宫今日瞧你,不过是记恨当年司马祖文一行的事情罢?”她此举不过是试探,在整个刘家替代司马之时,除却几位皇上采用过极端手段,其他的,也并未赶尽杀绝,但当年司马休之的事情,确实在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去。 那黑衣人果然一愣,情绪激动地道:“当年本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却是叫刘裕下狠手!”说着指着刘义隆道:“若不是你们刘家这等恶劣的手段,又怎么会弄得我们家破人亡!” 刘义隆冷静地站在齐妫旁边,看着他情绪激动地喘着粗气,缓缓道:“当年你们因此事而劫持公主,本就是做得过火,又如何与刘家有关?乃依旧是你们司马家的事情,若想因此而做出今日这等事情,便是与当年无异!” “哈哈哈,当年!当年是因为信了朝廷!但今日,便是不会再信!自然也没有人救得了你们!”说着便一挥手,那早已围在他们六人之外的人便缓缓靠近了过来。 朱容子转眼与二人示意,待人靠近,便开始行动起来,很快将第一番人打退了过去,但对方人较多,很快便来了第二轮,朱容子三人全力应付。但接下来的第三番第四番,就算是再有能力的人,体力也是吃不消的。 眼看着范围越来越小了,刘义隆与刘义康将齐妫护在中间,时刻警惕着周围人的进攻。 眼看着形势异常紧迫了,再这样战下去,肯定是要全部被擒了。 “属下杀出一角,请皇上迅速离开!”朱容子边防守便对着他们道。 刘义隆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形势见东北角出有个出口,且那边人数也不算是最多的,当下便道:“便是从这东北角突围而去。” 三人点头,刘武断后吗,一步步退向东北角,由刘文、朱容子开路;前往东北角而去。 “别想逃了!你们这几个人还想突围而去?”黑衣人冷笑着站在外围。 “你别忘了!这荆州归我管!”刘义康冷冷道:“而这天下,归我皇兄所管!” “可是,今夜,便要让我管死你们!” 朱容子因要避免刘文受到伤害,一直都挡在前头,此刻已是精疲力尽,精神稍微疏忽的情况,便是左臂上一寒,险险地挨了一刀,幸好未伤及筋骨。 “受伤了?你退后!我来!”刘文伸手便将他扯向身后。 朱容子盯着对方轻蔑一笑。“这点人还弄不死我!你放心。” “你别一个人撑着!”刘文促进眉头便打退一个敌人叫道。 朱容子却是不听,抢在前头继续强撑着。 “朱容子,不可妄自单独向前,若是你一旦有事,他二人如何护我们周全?”齐妫站在人群中拧着眉头道。现在自己无异于是个累赘,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他们的保护。 朱容子却是真真切切想要刘文不受到伤害,哪里肯听其他人的话。 那黑衣人此刻却也是发了疯一样,将所有的人全都叫了上去,顿时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刘义康只寄希望在外面的刘德能及时将护卫军调了出来,若不然,只怕今晚是凶险了。 “小心——”刘文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然是来不及赶到他的身边去了。 朱容子受左右两剑夹攻,顿时鲜血喷涌而出,转头笑看着刘文。 刘文顿时红了眼睛,提剑冲到前面一顿狂砍,毫无章法可言。 那本来得意洋洋前进的人,顿时也被他这气势给吓到了,不敢向前。 刘文却是已经杀红了眼,想着身后猝然倒下的人,心中的痛无以复加,所出的剑,剑剑是杀招;来势汹汹,不可阻挡;似要将眼前所有的人都杀死了才甘心。 “刘文!理智一点!”刘义隆拿过朱容子手里的剑,但无奈身子太过于孱弱,能自保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刘文却完全不听了指挥,剑所指的地方,必定是鲜血直溅,那种至自己生死于外的打法,愣是叫一干人等不得靠近。 “朱容子!你坚持一下!”刘义康蹲下来扶起他,道:“护卫军马上就到!” 朱容子嘴角流血,却是面带微笑,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叛徒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刘义康后悔今日不该将他们带出,就是带出,也应该多叫上几个人的,现在势单力薄,如何能应付如今的局面。 包围圈越来越厚,里面能突围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了,二人却只能尽力保全中间的几人,若再这样下去,也只有战死的份儿了。 一人冲进了中间,一刀砍向了扶住朱容子的刘义康,刘义康伸手一挡,生生叫那皮肉见了骨。 突然包围圈松散。 外圈有人叫道:“停!”声音便是由那黑衣人发出来的。 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人顿时散开了来,见着那黑衣人正被用刀架着脖子在那里。 “全都抓起来!”刘全快步走过来,走到刘义康的前面,抱拳道:“属下来迟!” 周围的士兵将朱容子与刘武抬了出去;刘义康脱身过来,道:“先将他们全部押回去!” 待全都散去之后,齐妫看着受伤的刘义康,心中满是愧疚,道:“都是我爱凑这热闹,在会陷入如此境地,叫你受这样的伤。” 刘义康含笑摇头。“无妨,都是小伤,很快会好的。” 说着几人便一同离开了内堂。 晚上一阵折腾之后,独独有刘文坐在朱容子的榻前,看着受伤严重失血而面色惨白的他,道:“你的功夫向来在我之上,如何会这般不注意了去?” 朱容子虽是受伤,却是并未晕过去,此刻只是有气无力,但刘文的话还是听得清晰的。苍白着唇色笑了笑。“我当然看得清楚,但我想着,就那些小喽喽,你应该是能应付得过来的。” “什么?”刘文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那等危险的地方,你还能想这些?” “那是自然的,毕竟是关乎到我们的将来。”朱容子笑得得意洋洋,实在是像极了那等得了便宜的家伙。 “将来?什么将来?”刘文一脸的蒙。 “回京之后,在告诉你;不过我所幸是没死,要不然也就没机会说了。”朱容子促狭地一笑。“你待我休息会儿。”说完便兀自闭了双眼。 却说刘义康将伤口处理好了之后,却并未睡下,当下将刘能找了来。 齐妫与刘义隆也坐在书房内,见着他脸色沉沉,也在猜想他是不是发觉什么事情。 刘德很快被唤了来,颔首站在那里。 “没来得及逃跑?”刘义康冷声问道。 刘德“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道:“王爷!奴才知罪!” “知罪?你知什么罪?”刘义康继续冷声问道。 “奴才,奴才未能及时去调动护卫军,使得王爷受伤严重……”刘德跪在地上颤声道。 “是吗?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导致你延误前来调动护卫军的?”说完看着他背上背着的包裹道:“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打算不辞而别了?” “奴才,奴才看那比赛给看得忘记了时辰了。”刘德继续狡辩道。 “刘德!”刘义康一掌拍在桌上。“你还不老实交代!” 刘德被这一掌吓得厉害,伏倒在地,哭诉道:“王爷,奴才并不想这样的。” 刘义康寒光似剑,盯着跪在地上的刘德。 “在昨日,有人找到奴才,给了奴才五百两银子给奴才,让奴才听他的,只要一天就好;奴才,奴才想着一天能赚五百两,谁不愿意,就……就答应了……” “只是这样?”刘义康问道。“那些要的不是我的命!是皇兄和皇嫂的名!你敢肯定其他的你都没有说?!” 刘德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刘全!”刘义康喊道。 刘全立刻出现在门口,走了进来,道:“王爷,属下刚才抓他回来的时候,他身边跟着几个陌生人,也一并被我们抓了来。” “可知道是什么人?” “是与那群黑衣人是一伙的。”刘全道:“显然,刘德与他们苟且不是一日两日了。” 刘德转头看着他。“刘将军!奴才并未跟他们合伙!若是不然,如何最后来了这里请你们前去营救了王爷去?” “是吗?”刘全冷眼看着他。“但是,我是在根据王爷长时间未回府邸而调集了将士前去营救的,而你是在我们快到那边才跟我们说的罢?” 刘德一时无言。 “王爷,他在我们即将进入内堂之时,确实是说了你还在里面,可能他也是觉得没有胜算了,打算倒戈相向。”刘全转身回道。 刘义康看着刘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德站起来看着刘义康 “我无话可说,我是个奴才,自然是希望日后能富贵的,但王爷行事过于检点,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捞不到半点油水,就拿此次土断之法施行来说,到现在为止,一分钱都没捞到,试问有几个人是愿意待在这样的主子身边的?”刘德冷漠道:“而他们出的五百两,能够我好几年舒坦的生活了,我为何不做?不过是说了句皇上的行踪而已。” “好好!”刘义康气极反笑。“你做得很好,是个很有想法的奴才!有前途!那就带着你的五百两进棺材好好活着去!” 刘全将刘德带了下去。 “慢着!”刘义康叫道:“先留着,审问一下,府中是不是还有内奸存在!” “是!”刘全转身离去。 “皇兄皇嫂,实在是臣弟的不是,平日里疏于管教,才使得下人这般张狂的。”刘义康站起来愧疚道。 刘义隆拉着齐妫站起来,笑道:“这些事情,谁也不能确定不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今日也受了如此重伤,还是早些休息罢。”说完便拉着齐妫一同向外走了去。 “小心些。”齐妫含笑着随着刘义隆一同走了出去。 二人躺在床上睡不着,心中都有疑虑。齐妫想着既是他兄弟,还是自己不要说怕的好;刘义隆却想着,他这些事情,不知是何用心。 “那个。”二人同时道,却又相视一笑。 “你先说。”刘义隆含笑道 齐妫叹了口气,道:“还是皇上先说,哪有臣妾先说的道理。” “我只是在想,四弟今日这样的事情,不知有几分是真。”刘义隆望着灯光,缓缓道:“若说这样的事情,皆是因为一个太监的事情,总也难以服众。” 齐妫点了点头。“臣妾也在这里想,但想他既然都受伤了,应该不会是自己弄出来的。” “但你们来这荆州的事,本就做得隐秘,而这城中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不明身份的人,难道他之前就没有察觉?” 齐妫沉默了半晌。“你若说起这个,倒是也觉得奇怪;我们这才到了这几日,便出了这事,你倒是可以治他一个监管不了的罪了去!”说完转头搂着他笑道:“我不过是说笑,但这其中原因,总也觉得有些牵强了去。” 刘义隆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目,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哂笑道:“而且,我总觉得,他与我的夫人很是要好。。” 齐妫气得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别是又惹出什么事情来,你也不害怕我们折腾不起了么?” 刘义隆生生受了她一拳,道:“我也是开句玩笑,你便是如此当真?” 齐妫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帐幔,缓缓道:“其实我们也是不能太过于怀疑人家了,也许事情真的就是这般凑巧也未可知。” 刘义隆点头,拉着她的手。“好,听你的。” 那刘义康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手腕上纱布,苦笑了一番:竟是为了救那朱容子而受伤了,这伤…… 两日后,刘义康将那群人审理出来的结果呈给了刘义隆。 原因便是当年死在劫持公主的那件事情上的人;心中甚是记恨,其实他们也打算对刘义康下手的,但因京师传来消息说是刘义隆要微服出巡了,于是便放弃了刘义康,转而针对刘义隆了。 这刘德是在来荆州之后便被那伙人给收买的,原因自然也有他说的因为钱财,但恐怕更重要的,是他想着有朝一日能功成名就的,也想着做一个留名的太监了去。 刘义隆看着文书,笑道:“既是在四弟的地盘上,那便是有四弟处理更为妥当。” “皇兄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然应该是皇兄做主的。”刘义康耷拉着手臂笑道。 “秋后罢!其子女,先遣送到京师作坊做苦力。”本不欲这般的,但想着子子孙孙无穷,这隐患实在是不能日日放在人间了。 刘义康点头。“皇兄说的算。”顿了顿又道:“但于今臣弟想起我们既是要去周边的郡县去看看,只恐现在也不甚方便。” 刘义隆自然懂他的意思。现在在荆州的身份只怕是已经暴露了,所在外面必须格外的小心。若现在又下去实地察看,只怕会有更多的危险。“这样罢,朕与皇后先去看一个故人,之后便由故人与朕同去,你在前面开路便是。” 刘义康有些疑惑地顿了半晌:他口中的故人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齐妫在后面逗弄着花草,心情甚好;打算待此事处理完毕了,便先去瞧一瞧英娥,余下的事情便由刘义隆去处理便是。 刘义隆从前院走来,见着她在阳光底下细细地修剪着花草的模样,一颦一笑,举手抬眸间,尽是她的风情;她就是那个人搅乱一池春水的人,在他的心里,早已惊起一轮轮涟漪。 却不知站在他身后的某人,竟是痴痴望着那花草间灵动的身影,就如当初的刘义真,明知得不到,却依旧痴心不改。 刘义隆上前,站在她的身后,伸手在她的腰间抚了一把。 “啊——”齐妫一慌神,竟将手上的勺子给扔到地上去了,水花儿溅了一地,也将她蓝底白花的绣花鞋给弄了个湿透,转身怒视着站在自己跟前笑得明亮灿烂的刘义隆,道:“您是皇上,难道不应该稳重一些么?岂可做这等……调戏之事?” 刘义隆见着她那故装的正经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倒是为夫错了,不该调戏夫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你是谁?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你还有理了。”齐妫瞪着眼睛道。 刘义隆拿过旁边的凳子,拉着她坐下,对着旁边的苗禾道:“去给夫人那双鞋过来。”说着便蹲下身子将她叫上的鞋脱了去。 “哎哎!”齐妫忙制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他双手已经将鞋子脱了去。 “如何?夫人可是喜欢?”刘义隆接过苗禾手里的鞋子与罗袜,小心翼翼地帮她替换着。 齐妫垂眸看着他的模样,脸色通红,却见他长长的睫毛下,那深邃的眼眸突然抬起,满是笑意地看着自己;她的心化作一滩水,融化在这阳光与花草间…… 刘义隆起身,拉起她的手,笑道:“好了,我们去瞧瞧英娥罢。” 齐妫在他的身后走着,看着他颀长的身子将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空,那虽然瘦弱却坚毅的肩膀,也曾经背着自己走过一段陌生的路——她从未后悔嫁给他,不论是伤心之时,还是现在这种柔软的心境之下。 刘义康始终保持着微笑看着他二人从自己跟前经过,在消失在门口,他一直怔在那里,许久,许久。今日,他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皇兄,那个平日里威严、高高在上的皇兄,在自己的皇后面前,是如此的温情又是柔和;也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坚不可摧的爱情,或许就如他们这般的,外人看着并不惊艳,但那细水长流的情感,却是他人羡慕不来的。 刘英娥是被寄住在梁姓的普通人家,家庭条件还算好,加之这几年刘义隆他们的接济,现已经做好了府邸坐落在江陵较于偏僻的地方。 二人是怀着激动的心情前去的,在中途还停下来买了好些零嘴给英娥;在宫中早已叫人做了好些衣衫给她,从春到冬的,都有。 刘义隆拍着她有些颤抖的小手,笑道:“不用紧张的,是去见自己的女儿,怎么你这般紧张?” 齐妫闪亮着眼睛看着。“她那么小就被我们扔下了,我觉得对不起她。” “没关系的,兴许她在这里,比在我们身边得到的快乐要更多一些呢?”刘义隆安慰道。 进到梁府,一个小女孩突然就从里面撞进了齐妫的怀内。 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转头对着齐妫笑道:“阿姨!对不起哦!”说完笑着又向外跑。 “小心——”这话还没说完,那小女孩“噗通”一下就摔倒在地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啊!”后面一个老妈子迈着小脚跑了过来,一把扶起小女孩,拍着身上的灰尘,道:“有没有摔到哪里?可疼是不疼?” 小女孩笑嘻嘻地摇头。“不疼的,奶娘。” 老妈子点头,抚了抚她的头发,道:“那就好。” “赶紧回来!今天不能出去玩了,成日里往外跑,倒是成了个假小子。”从后院廊下转出来一中年女子,赶紧叫道。 小女孩赶紧躲在奶娘的后面,眉眼都是笑意嘟着嘴巴。“不嘛不嘛!娘亲,我要出去玩嘛!” 中年女子跑过去一把抱住来,转头看着两个人陌生人站在庭院内,好奇问道:“你们是?” 刘义隆上前一步,笑道:“我们是来找小英娥的。” 中年女子打量着二人的模样,见着气质不凡,便抱着孩子赶紧上去招呼道:“是吗?那请进;我去叫老爷。”说着便抱着孩子进去。 齐妫已是泪眼朦胧,颔首随着刘义隆向内走了去:刚才那孩子,三四岁模样,那眉眼看着,有几分像自己,也有几分像刘义隆。便铁定是自己的孩子无疑了,可她张口一声“娘”,叫的却不是自己,那种不能言说的心酸,便陡然地涌了出来。 刘义隆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随着她一同进了去。 很快,那梁柯便出来迎接了去,见面便是下跪拜上了。言说并不知晓他们到来,未曾远迎。 “老爷子切莫如此说;是我们辛苦你了,这些年劳烦了。”刘义隆虚抬手含笑道。 梁柯起身,转头对着刚才那女子道:“还不将孩子抱过去给大人。” 中年女子闪了一下眼睛,看着怀里的孩子,迟疑地走了过来,附在她的耳边道:“英娥,爹爹和娘亲来看你了哦。” 齐妫早已上前,眼圈通红地伸手想要抱抱她。 却不道英娥身子一扭,便抱着那女子不肯撒手,道:“你是我娘亲,你是我娘亲。” “英娥。”齐妫哽咽着声音唤出这两个字。“来,娘亲抱抱。” 英娥转头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你不是我娘亲。” 齐妫泪水滚落下来,她知道会有她不认识自己的一天,可是当真的面对的时候,心碎得不行。捂着嘴看着她将粉白的脸蛋儿窝在那女子的怀里,那样亲昵,看得她妒忌得心疼。 刘义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从怀里掏出那零嘴小木盒子,举在英娥的眼前。“小姑娘,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英娥眨巴着眼睛摇头,眼里却满是好奇,脑袋对着那木盒子摇晃着,问道:“是什么呀?” “来,我们来一起打开看看好不好?”刘义隆走到旁边的小几前,放在桌上,转头看着她。 她回头看看那女子,女子点头,她便晃动了双腿,从女子怀里挣脱下来,跑到刘义隆的跟前,双手托腮趴在小几上,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可以打开给我看看吗?” 刘义隆转头看了一眼齐妫,示意她过来,一起陪着孩子玩耍。 齐妫抹了眼泪儿,上前温声道:“你希望里面是什么呢?” “嗯,我想要成为公主,这样我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小英娥眯着眼睛笑得甜美。 齐妫与刘义隆对视了一眼:她明明就是公主,现在却不能将身份还给她。 “好吧!那我们就将这个盒子打开来看看好吗?”刘义隆耐心地看着她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 小英娥兴奋地点头,完全忘记了对于她来讲,身边是两个陌生人。待刘义隆将盒子打开时,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了,好一会儿才长大嘴巴道:“哇,哇!好多吃的耶!”说完便眨巴着眼睛流着口水趴在桌上看着那些坚果、果脯,颜色各异,芳香扑鼻,禁不住望着刘义隆笑眯眯道:“我可以尝尝吗?” “当然可以啊!”齐妫蹲在旁边,拿起里面的桃核,掰开了将里头黄皮白米的桃仁放在她嫩白的手心里,轻笑道:“你尝尝。” 小英娥迟疑地看了齐妫一眼,小心翼翼地将桃仁放进了嘴里,细细地叫着,眼睛明亮明亮地望着二人,嚼到半途,便开心地点头笑道:“真的很好吃诶。” “是吗?那这些全给你哦!”齐妫抬眸看着,那可爱迷人的样子,叫她真心忍不住去捏一下她小小的粉嫩的脸蛋来,可是她知道不能。 小英娥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呢?” 齐妫心中滞了滞,转而笑道:“因为我们都喜欢你啊!觉得你很可爱,就像一个小公主一样可爱啊!” “真的吗?”小英娥转头看着刘义隆。 刘义隆抿嘴含笑点头。转眼望着那梁柯还站在那里,便赶紧撇下母女二人,站起来道:“这些年辛苦梁家了。” 那梁柯早已将左右两边的人都屏退了下去,此刻见着他这般说,便又重新跪在地上,拜伏,道:“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梁老爷子快别这般,朕还得多谢你这几年对英娥的养育之恩呢!”刘义隆轻声道。 “是皇上与娘娘对草民的信任,才得有如此面子来养公主。却不如皇上与娘娘养得好,心中甚是惶恐。”梁柯重新起身道。 “已经很好了,看着她如此活泼可爱,朕与皇后已经很满意了。”刘义隆点头道;“只是,今日我们也只是来看看,暂时还不能将她带走的。” “草民一定尽心尽力。” 正在给英娥尝各种小零嘴的齐妫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刘义隆的面前,颔首轻声道:“我想带走她。” “梁老爷子尽管忙去,容朕与皇后跟英娥聚一聚。” 梁柯便随即退了出去。 刘义隆拉过齐妫重进坐在小几跟前,看着小英娥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在那里,嘴角都是那屑子,伸手给她弄干净了,方才转头对着她道:“现在劭儿那么小,将英娥放进宫,必然会遭到群臣的非议,倒是英娥在那里岂会有好日子了去?” 齐妫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儿,娇俏可爱,却是不肯唤自己一声“娘亲”,甚至于她而言,自己是陌生的。“可她是我的女儿,她已然流落在外这么长时间了,难不成还因为劭儿,依旧将她放在外面?” “也不单单是为了劭儿,当初我们是因为再江陵一带的德行,才会有今日的,而英娥的出现,必然会引起朝廷不满……月儿,我们现在要考虑这些困难,现在好容易慢慢进入稳定时期,应该是抓住这个时机,将我朝进入一个鼎盛时期;若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导致整个朝廷再一次动荡,岂不是得不偿失?”刘义隆徐徐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舍得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红了眼睛,讷讷道:“可我是一个母亲,她是我的孩子。”转头看着她快乐地吃着木盒子里的零嘴,那模兴奋的小模样,看着当真是惹人怜爱。“我舍不得。” 清晨的柔光里,小英娥的脸蛋白里透红,明眸皓齿,在阳光下眨巴着眼睛,长睫毛扇子一般的扑腾着,看起来真像是一个人间的精灵。 “过两年,再过两年,我答应你,一定将她接进宫去。”刘义隆笃定道。 齐妫颔首不言语,她突然有一个想法。“我可以选择不进宫。” 刘义隆木地怔在那里,良久,才问道:“你说什么?” “我想陪她两年,两年之后,我与她一同进宫。”齐妫抬头看着他,认真地道。 该说的说了,该劝的劝了,她竟还是这般执拗。“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不威胁任何人。”齐妫颔首,看着小英娥突然拿过一块果脯递到她的嘴边,眯着眼睛笑道:“好甜,你尝尝。” “好。”齐妫张嘴,含住那块果脯,那股甜腻的感觉便在口中弥散开来。“我只是想要陪陪我的女儿。” 小英娥却转身将那木盒子合上,看着他二人笑得甜,走过来。“叔叔阿姨!”她蹦跶着过来,手里捧着盒子,道:“我可以将这个拿走吗?” 齐妫吸了吸鼻子,伸手在她的头上抚了抚,笑道:“可以啊!” “太好了,我可以将这个给爹爹和娘亲吃吗?”小英娥眨巴着眼睛笑得灿烂。 这简短的一句话,直接叫齐妫泪崩,心碎得不行,转头看着她蹦跶着已经向后院走了去,齐妫就心疼得不行。“你看,她还是我们的女儿吗?” “是我们的终究是我们的。”刘义隆看着她眼泪婆娑的样子,也当真是看着心疼,但小孩子的心性,自然不是你想认她就人认的。 梁柯从后院出来,躬身作揖道:“皇上、娘娘,草民以备了薄酒,还请皇上、娘娘移驾。” 刘义隆本不欲去的,还有土断的事情,实在不不宜在这里就留,但见着齐妫她已经跟着梁柯前去了,便知她是想多看一眼孩子,只得跟了进去。 小英娥正窝在原先中年女子的怀里吃着零嘴,见着刘义隆与齐妫,似乎很开心,挥着手笑道:“叔叔阿姨,爹爹做了许多好吃的哦!” “这是草民的贱内,小英娥一直都由她带着。”梁柯指着中年女子道。 梁夫人放下来孩子过来请安,红着脸道:“民女拜见大人。” 齐妫一听便知这梁柯并未将他们的身份说出去,当下便对这梁柯多看了几眼:原先虽是交代了他,但能做到这般,连枕边的人都没有告诉,他已然是将这秘密保守得很不错了。“快别多礼。”嘴里说这话,眼睛早已看向了站在旁边的英娥,蹲下来笑道:“小姑娘,娘……阿姨抱抱你好不好?” 小英娥眨巴眼睛歪着脑袋想了想。“好罢,但是只能这么长的时间哦!”说着将零食放在嘴里将双手放在胸前拉长。 众人都被她的模样逗乐了起来。齐妫却是如获至宝,点头道:“好啊!”说完便将她抱在了怀里,她柔软的小身板窝在自己的怀里那种踏实的感觉,她忍不住眼圈又红了起来,将脸放在她的发丝上蹭了蹭,坐在了桌旁,笑道:“阿姨抱着舒服吗?” 小英娥嚼着嘴里的零食。点头道:“还可以的,你喜欢抱着我,是因为我漂亮吗?” 齐妫点头。“嗯,是啊!因为你太可爱了,所以阿姨跟叔叔都很喜欢你哦!” 小英娥鼓着腮帮子看着梁夫人,笑嘻嘻道:“娘亲,阿姨说我漂亮哦!” 梁夫人站在旁边含笑点头,满眼都是宠溺。“是,你要是平日乖乖听话的话,会更漂亮哦!” 小英娥眨巴着眼睛不再言语,显然她似乎不想做个听话的小孩,可也不愿意反驳大人的话。 惹得众人又是笑个不停。 饭桌上,原本应该是非常闹腾的小孩子,却也难得是十分乖巧,看见自己喜欢的,便会拾掇齐妫去给她夹,小心翼翼地吃着,像是在慢慢品尝味道,有点小大人的模样。 一顿饭吃下来,让齐妫倍感窝心,小英娥自始至终都窝在她的怀里,偶尔抬头看看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问道:“阿姨,你长得好漂亮呀!” 齐妫心中柔软,抚着她的小脸笑道:“小英娥最漂亮哦。” 她瞪大眼睛看着她,很是惊讶地捂着自己的双颊,羞涩地笑道:“真的吗?嘻嘻嘻。” “是的。”她无法想象她再一次将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丢在这里,而只身前往京师。她怎么忍心,又怎么会舍得? 宴席散后,刘义隆便与前来接他的刘义康离开了。留下齐妫在这里多陪一会儿英娥。 英娥也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喜欢跟着她黏在一起了。 到了下午,二人已经在后院中玩得非常开心了。两个人坐在庭院内用草编着各色的小动物,看得小英娥一惊一乍的,满是赞叹的口吻。“天了,阿姨你好厉害啊!”她拎着草蜻蜓在手上,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这个好漂亮啊!” 齐妫转头看着阳光下活泼灵动的孩子,浅笑嫣然。“喜欢这个吗?” 小英娥激动地点头。“阿姨,你是卖这个的么?” 齐妫一愣,顿时笑了起来。“嗯,差不多罢。”说着将手上的一只蝴蝶递到她的手上。“小英娥最喜欢做什么?” “最喜欢玩,最喜欢吃,还最喜欢上街。”小英娥掰着手指头细细地数着。在她的眼里,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是新奇有意思的。 齐妫看着她数得有模有样,想那寂静无聊的皇宫内,若是能有她这般可爱的孩子,该是一番多热闹的景象。 却说失窃一案查出来,竟然是路惠男南轩殿内的一个老妈子,所有的首饰都在她的卧房内被找到,但她却是无论如何不愿意承认了去,只说自己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也不知何时在那里出现的。 但这样的说法自然是不能服众的,便关押起来了。 路惠男本也是刚刚进宫,对身边的人都不甚熟悉;更别说这些平日里不常在她跟前出现的干粗活的老妈子们了,这会子自然也是求不了情,一则本就是自己在这主持后宫之事,若说第一件事情就给自己开了后路,那日后更是难管理了;二则东西确实在她的住处找到,现在根本也无法证明她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 这关押的第三日,路惠男还是前来看了她,不过是个五十来岁的人,若说起贪念,也应该是更年轻些,毕竟这个年纪了,家人只怕在世上的都不多了,更何况进宫这么多年,哪里还找到自己的家人? “姑娘!奴婢没有这样的事情,奴婢也不知如何会平白多了那么多的东西。”老妈子见着路惠男来了,像得了救命稻草一般。 路惠男看着她邋遢的模样,当真也是心疼,问道:“你果若是没有做,那你可有印象有什么人进来了你这房间?” “奴婢并无印象,因着年迈老实,也一直待在这宫内,从未与人结怨。”说着流下泪来。“奴婢这几十年的,若是真想要做这等事情,早该下手了去,这会子奴婢的家人都是死绝了,奴婢要着这些又有何用来?” 路惠男看着她说话的模样,又确实觉得这事她说得不假。 “你若真的没有做这种事情,我自会给你主持公道。” 老妈子的眼睛一亮,转过头跪在她的跟前。“奴婢本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名利这种事情,对奴婢来将没有任何意义,但奴婢不想这般不明不白地死去。” 路惠男见她说得这么笃定,当下点头。“好,那我便将此事查个清楚,定要叫那栽赃陷害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老妈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奴婢在此多谢姑娘还奴婢清白了!” “你在这狱中也好生照看自己,那有心之人必定恨不得你早些死了的。”路惠男交代,转身便与心悦一起出了门。 “姑娘,这老妈子的话,您也不能全信了,真摊上事的,谁愿意说是自己做的。”心悦在旁边提点着。 路惠男点头。“倒是多谢你提醒,但此事还是得查一查。” “但现在那潘美人正在势头上,若是我们这边一定要查的话,只恐她觉得我们有问题,倒是反倒是脱不开身了。”心悦紧跟在后面道。 路惠男的步子一顿,转头看着心悦,笑道:“你想得过细,是要好好斟酌了。” 心悦笑着点头。“姑娘,这宫中的水深得很,万事要小心,才能在这里活得如鱼得水。” 路惠男点头。“你要多教教我才是。” “哪里的话,姑娘是主子,奴婢不过是个奴才,能够时常有机会提醒姑娘,已算是我最大的能力了。” 晚间,华林园内,潘惠儿正打算摘着花朵前去沐浴了去。 虽说是前次在皇上面前丢尽了颜面,但这次的事情,她却是叫众人心服口服,又加之自己将各个殿内的姐妹都拉拢了来,此事别说自己亲自前来摘花,就是在叫丫头来,也没人会有意见。 “事情怎么样了?”潘惠儿一边随意地摘花,一边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伤透心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美人,她现在是怀疑了,只怕还要偷偷查,奴婢虽然说了些话吓她,却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心悦装作是路过给她端着花盆。 “这事简单!不过是个老妈子,便是得了什么急症暴毙在狱中也未可知。”潘惠儿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道,手上的动作不停。 心悦的心跳了一下,颔首半晌不言语。 “怎么?做不来?”潘惠儿转头斜睨了她一眼。“当初你既然愿意跟了我,那便应该会想到会有许多事情要做的。” “……是。”磨蹭了半晌的心悦还是答应了此事。 潘惠儿脸上重新有了笑容,柔声道:“你放心,我在这宫中的意图在明显不过了,所以,我们很快就会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跟着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了去。” 心悦听着心潮澎湃,点头道:“奴婢一切都听从美人的安排。” 潘惠儿点头。“所以,今日这事,你可是有了想法了?” 心悦点头。“美人放心,奴婢定叫此事不能再查下去了。” 其实路惠男自见了那老妈子之后,便已经察觉出那心悦有问题,待她趁空儿出门之后,便叫人悄悄跟上,自己便叫了殿内的所有丫头,一个个看去,挑了个看着可心的,叫明儿的丫头。听闻她曾经叫明惠,但因着与潘惠儿的名字冲撞了,便叫明儿了。 “从今往后,你便是除却心悦之外,跟在我身后的丫头。”路惠男将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之后,对这明儿道。 那明儿虽不是那等聪慧的人,但也是贵在老实,此刻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心中自是喜悦的,听着这话,便赶紧点头。“姑娘说的是!奴婢遵命。” 路惠男听着她说话都不利索的,掩嘴笑道:“以后在我身边自是要学着规矩的。心悦在的时候,你便不用伺候,做自己的事情便是,日后自会叫你完全来伺候我的。” 明儿喜不自禁。“是。” 却说跟去跟踪心悦的人已经回来,将自己看到的都如数告诉了路惠男。 果然是她心中有鬼。路惠男冷脸想着,却是不曾想到这丫头几时成了她的人去!当下便安排了明儿随时注意心悦的动向,那老妈子的安全也成了她的心头之患了。 三日里,齐妫与小英娥二人每日里总要出些新鲜事情来玩一下,甚是跑到厨房摘菜和配菜都要玩一下,而小英娥也是与齐妫玩得越来越亲近了,但晚上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跟她睡觉,也不愿意叫她“娘亲”。 这日二人竟是在后院玩起了沙子,一众的下人都知道家里夫人老爷都不让小姐玩这个,就是家里的长子八岁的梁逸晨从学里回来带她出去耍也是不乐意的,看得金贵得很,弄得一众下人都觉得小英娥才是梁家亲生的。 说起这个,梁逸晨倒是并不介意,他爱护这个妹妹,就是偶尔梁柯说她一句,他都要心疼安慰她来,平日里闯祸了,也都是逸晨背黑锅。 傍晚散学回来的梁逸晨见着自家的妹妹竟然在玩沙子?!不禁拿眼看了看齐妫,心想着她的面子倒是大得很的,也没人敢说她,且近来看着娘亲总是郁郁的,只怕这女子是要抢走妹妹了。 “小英!”梁逸晨走上前,看着满手全是沙土的英娥,道:“不能总玩哦!要不然手会不舒服的。”说着便蹲下来将她手上的沙土拍干净来。 小英娥抬眸看着自己的哥哥,笑嘻嘻道:“没关系的,我只玩一下下哦!” “夫人!”梁逸晨转身向齐妫施礼。 齐妫点头,笑道:“平日里辛苦你照看妹妹了。” 梁逸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是我的妹妹,自然是要哥哥保护好的。” 齐妫这几日看在眼里,这一家子对英娥自是没话过的,就是梁夫人,对自己的女儿也是疼爱有加的,这个哥哥更是经常为她顶包。“说得对。你是一个好哥哥!” 梁逸晨自豪地点头,对着她道:“夫人,小姑娘不能玩沙子的,她的手那么细嫩,会伤着的,以后手粗糙就不好看啦!” 小英娥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下,对着齐妫问道:“是真的吗?” 齐妫过来看着她的小手,抚了抚,笑道:“哥哥说得对哦!想要做公主的话,就不能玩沙土了哦!” 小英娥闪亮了眼睛兴奋地喊道:“奶娘!我要洗手,我要做小公主的。” 齐妫看着小跑离去的背影,满眼都是爱恋。 “夫人!你要带走妹妹是吗?”梁逸晨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妹妹是夫人的女儿是吗?” 齐妫转头看着他,有些讶然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 “我看着娘亲最近故意不亲近妹妹她应该是想要让给你了。”梁逸晨失落地道。“他们都想让给你,可是我不想将她让给你。” “可你刚才也说了,她是我的女儿,不应该跟在我的身边么?” “为何要?”梁逸晨转头看着她。“这几年她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她每日都很开心;可夫人你都没来看她啊!说明对于夫人,小英并不是很重要的。但是她对于我们来讲,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齐妫一时语塞,想这几年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英娥的点点滴滴,他说得对,若是英娥对于自己来说是重要的,那为何这几年一直都未曾来看看她去?现在一来这里,便想夺走这份爱?是真的自己过分了。 晚间,小英娥依旧不愿意与齐妫一起睡觉,但梳洗完毕之后,齐妫怔怔地望着她许久。 小英娥大概是也察觉到了她的失落,突然挣脱了奶娘,跑到她的跟前,似乎是要她抱一下。 齐妫一阵激动,赶紧将她一把抱起。 小英娥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好一会儿,嘴角一直都含着微笑,突然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阿姨!小英喜欢你哦!”说完便挣脱了她的怀抱,重新回到了奶娘身边。“阿姨!明日见哦!”便摆手离开了。 齐妫见着她的背影,眼泪悄声滑落。 刘义隆已从下面赶了回来,见着她那般模样,上前安慰道:“她很是喜欢你的。” “是,若是我能一直陪着她的话。”齐妫哽咽地道。 刘义隆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我知你心中有愧疚,但其实这算是我造成的可好?我想让你陪着我。” 齐妫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一大个人,有什么好陪的。” 刘义隆浅哂。“是,谁叫我已习惯了你呢!所以,便算是为着我了。” 齐妫沉默不语。 翌日清晨,小英娥还未醒来,齐妫他们一行便要出发前往京师了;顺道还去刘义康那里将一些事情交代清楚来。 齐妫死活都不愿意离开,望着熟睡的英娥那张可爱的小脸儿,想着这几日与她一起的快乐日子,如何叫自己就这样撇下她去? “夫人,还是走罢,莫说爷需要您,就是小公子也需要您啊!”苗禾轻声道。 齐妫一怔,想起那个在宫中的年幼孩子;顿时心酸不已,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竟是让两个孩子都不能团聚在一起了。自己却是在这两头为难。“我想多看看她。” “走罢!夫人,梁家老爷会照看好的,爷在等您呢!”苗禾站在后头安慰道。 刘义隆见着她执意不肯,便道:“月儿,你果若是留在这里,你说说成何体统了去?”说完便拉着她往车内去。 齐妫一步三回头,想着又不知道相见何时,那个时候的她,是否还记得今日的自己?可还曾想过自己的娘亲到底是谁? 来这里的几日,她却是一直都未能听见“娘亲”二字。 二人一路无言,来到刘义康的府邸,却见着他的门前放着大马车,那架势,似要远行了去。 昨日与他一起的刘义隆并未听说他今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外出,见着现在这番模样,倒是有几分好奇。 二人下车正待进去的时,正见着刘义康将下人搬着些许的行李出来。 “皇兄皇嫂。”刘义康快步上前来,笑意盈盈。“几时出发?” 刘义隆指着他的马车,问道:“你可是要远行?” “哦!”刘义康上前一步解释道:“臣弟想着在前段时间发生在荆州的事情,想到皇兄皇嫂出宫此一事,必然是已被江湖知晓,这一路前往京师,只怕会危险重重,不如臣弟一同前往,一来也是有个照应,二来也是可以做掩护的。” “可现在荆州的土断之法刚刚有了眉目,若是四弟你一走,岂不是又有了变数?”刘义隆蹙眉道:“何况,我们这次轻装简从,便是以速度取胜的,并不打算在任何一个地方做太久的逗留。” 刘义康点头,看着郁郁寡欢的齐妫,心道她大概还是放不下英娥罢,心里这般想着,倒是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当下却也不说破,只道:“土断之法在皇兄这几日的雷厉风行之下,他们必然也不敢有什么举动了,加之皇兄也是给了他们明望,算是给足了面子,若是还有作妖的人,必然是绳之以法的;而皇兄前往京师的路上,也难免不出现一些败类叛党的;臣弟恳请皇兄替自己的安全着想,也是为宋朝的天下着想。”说着便是作揖施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从九品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刘义隆转头看着精神恍惚的齐妫,思忖着在这荆州,确实是已经将身份完全暴露了,保不准在前去建康的路上不会出乱子,便点头道:“也好!那便都轻车简从,快速前进便是。”说完又道:“再有,还要辛苦四弟在我们一行全都安全抵达之后,速速返回荆州,将土断之法实行下去,朕还等着此法的效果呢!” 刘义康当下惊喜地点头。 却说心悦自从得了潘惠儿的许诺之后,第二日便亲自去了一趟狱中,言说是路姑娘叫她来瞧瞧那老妈子的;但在门口的时候,她便发觉了不对,干脆轻轻巧巧地进去将那老妈子安慰了一番,便出了来。 这日落幕,心悦寻到了启儿,将自己所怀疑的事情都说了一番,便言自己是不能直接下手了。 那启儿本是个良善的,竟也不知自己的主子行了这样的事情,当下吓得六神无主。 “你也无需慌张,此事是一定要做的,若是不做,那你主子在这宫中就彻底的完了。”心悦道。 启儿张大嘴巴半晌没说话。 “你去告诉了美人,她自会想法子的,用不着你操心。原我以为你是知晓的,却不知她竟是不让你知道了的。”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去。 启儿好容易回神了,惶急慌忙地将此事告知了潘惠儿,心跳如钟鼓的,心念道:这主子,何时变得这么狠手了?心里到底是害怕了。 潘惠儿听着心悦一直脱不开身,便又使了院子里的人去与心悦交接。 路惠男虽是有所察觉,但却不知心悦也已知晓了此事,如此一来,路惠男派明儿跟踪心悦却算是白费了,且也不能时时都能跟踪到,所以,心悦也很快与人交接此事,便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这日,心悦提着食盒又前来看那老妈子。 路惠男早已交代了心悦已不是她的人了,那老妈子自然也不再是信任于她,但在表面上,却还是装成不知晓内情的。 心悦坐下来与她说了好些话。 那老妈子也是认真听着,是不是地还回应几句,多是说她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有出息的等等。 那心悦聪明着呢!当下将那食盒递给她,笑道:“这是路姑娘特特安排了给您的,我算是跑个腿儿。” 老妈子抱着那食盒老泪纵横,哽咽道:“奴婢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得来路姑娘这样的好姑娘;还请姑娘替奴婢谢恩了!” 心悦站起来虚抬手,笑道:“自然的,我定会将您的话带到。” 老妈子抬手擦着泪花儿,含笑道:“好呢!奴婢一个老人儿,啥都不图,就是图个清白,路姑娘这般看重下人,下人们也好过,皇上也会喜欢这样的姑娘的。”这言下之意便已是在告诉心悦叫她回心转意了。 心悦心中冷笑了一声:在这后宫没点手段没点心机,如何能混得风生水起;而路惠男这等为着一个下人公然与美人作对的人,根本就分不清缓急,那什么在这后宫立足?“您说得对,路姑娘这般心地善良,自然是会得到皇上的宠爱的。”又见她久久不愿意将那食盒打开了来,便知她对自己心存芥蒂了,当下也不说破,只转身道:“路姑娘身边还有事情呢!我就不陪您了,先走了。” “哎哎!多谢姑娘来瞧我了。”老妈子起身目送着她远去,看着手里的食盒,随手便扔到了一边去。 随后明儿又偷偷来,将中午的吃食放在老妈子的手里。 那老妈子千恩万谢的,当下便吃了起来。 却不想到了晚间,却传来老妈子暴毙在狱中的消息。 路惠男顿时就蒙了,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按说没有任何一个环节是出了错的,却是如何会出了这等问题的? 明儿已将心悦的食盒带了出来,里面并未有任何食物是放了毒药的,那心悦根本今日就应该没有打算去谋害了她去。路惠男一惊,抬头看着明儿,沉着脸问道:“明儿,你送过去的食盒里面有毒?” 明儿吓了一跳,“噗通”便跪在了地上,道:“姑娘!奴婢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奴婢好容易能够在姑娘的身边伺候了,这般做便是作死了。” 路惠男头疼地抚着自己的额头:这宫中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那老妈子如何会死的?” “奴婢不知,当时那食物全是姑娘殿内拿去的,我也并未脱手,一直都是亲手拿到狱中,直接交给那老妈子的。” 路惠男怔怔地听着,原是想着将潘惠儿就着这次打压一下的,却不想现在老妈子竟是如何保也未能保住,当下真是心灰意冷了。“那,你途中可有遇到什么人?” 明儿回想了一下,摇头道:“因着奴婢在宫中与许多人都不熟,并未跟人打招呼,在途中经过的丫鬟哪里算得清楚。”“可有人撞了你?” “有是有,但却是一群人,且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稍微碰一下。”明儿细细回忆道。 路惠男不禁叹了口气,自己当初将她提拔上来,便是因着这股老实的劲儿,现在不曾想,她这般老实,真心不会去猜测了别人去;只怕就是那不经意地撞了一下,便是其中有人在食盒内撒了药粉也未可知的。但眼下这丫头都不大认识什么人,又如何知道可能是谁下的手?“那你可还记得那些丫头的模样?” 明儿笑了笑。“这个难不倒奴婢,奴婢别的不行,但能过目不忘,所以,一准儿能找得到那人。” 可眼下老妈子已死,此事便也只能不了了之了;至于药粉的事情,更是没有证据可言,只是知道了是哪些人,日后可以多防备一下便是,当下却也是不打算计较了去。 “皇上皇后娘娘回来了!”心悦从殿门外快步走了进来,欢天喜地地道。 路惠男心中一喜,赶紧直起身子,对着心悦道:“快给我稍作梳理。” 心悦笑着上前忙活了起来。 不刻,便一同前往那坤德殿去了。 却说众人早已花枝招展地出了殿内,一则这长时间了,都是奔着皇上去的,至于皇后么?却正好是个去见皇上的由头。 却说齐妫一路上都是提不起精神的,进了宫,好容易到了坤德殿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的,却是见着一群的莺莺燕燕前来了请安。 刘义隆见着她面无表情,当下也不勉强于她,便待众人接见完了之后,便由着她去休息。 苗禾却是隐约察觉到了这后宫的变化,拉着欲走的齐妫道:“娘娘,您好歹在这里坐一坐,奴婢瞧着这后宫可是变了模样了去。” 齐妫一怔,转头看着坐在下面的一众人,细细一瞧,竟是发觉那些个美人竟是都愿意与那潘美人交头接耳的。再去瞧那路惠男,竟有些孤立无援的意味来,当下便又回到了座位上来,坐在刘义隆的旁边。 刘义隆不禁暗笑,伸手牵过她的手,轻声道:“可还是愿意陪会儿朕?” 齐妫对着他轻笑了一下,缓缓道:“皇上,臣妾想着,今日看着这一众人都和和睦睦的,想来路姑娘的功劳最是大,可人家却是连个名分都没有,是不是不大妥当?” “那依皇后的意思呢?”刘义隆何等聪明,一听便知道又要陪她唱一出戏了,当下也是极力配合。 齐妫含笑。“皇上,这等事情怎能是臣妾做主的,路姑娘蕙质兰心,皇上自然比臣妾更知晓一些。”这话带着三分醋意言说当初他们在外相处的那段日子,又是告诉了他,想要给她一个怎样的名号。 “好,既是皇后说朕做主,那边封你为路婕妤。”刘义隆爽快地将名号给了出来。 下面的众美人一惊:这是在后宫除却皇后这个位置,路惠男便是第二了。这意思便是再明显不过了,皇上就是要宠她!且皇后还是支持皇上宠她! 那潘惠儿更是气得双手在袖子内发抖:她原想着他们不着急将这封号给她的,将宫中进来发生的事情一说,自己这次的功劳也是最大的,日后除了皇后,自己便是在这后宫位置最高的一个才是,却不想这才刚进门,便不问任何事情,直接封了一个从九品的头衔给路惠男。 路惠男也是惊到了,当下赶紧起身跪在中间。“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你也不必太过高兴,你的位置越高,要做的事情便越多!所以,你现在应该将自己的身份与责任看得同等重要!”齐妫道,扫射了一下众人,又笑道:“各位美人也不用担心,日后晋升的机会还有的是,只管将自己本分的事情做好,皇上自然会疼爱你们了去!” “是。”下面的人应和道。 出了坤德殿,所有的人都闹开了。 “也不知那路惠男使了什么手段,竟是叫皇后娘娘都帮衬着她去!”那高美人冷冷到。 “哎哟!高美人,你没瞧着路姑娘一进来就能掌管后宫呢?听闻当日还是皇后娘娘将她带进宫的呢!自然是皇后娘娘的人。”殷美人掩嘴笑道。 “那是何意?”吴美人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出宫饮酒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何意?便是为了保住皇上只是她皇后娘娘一个人的罢!”高美人不屑地道:“便是拉扯个路惠男进来!当真是颇有心机!” 众人点头,果然是这样的了。 那潘美人这段时间本与他们打得火热的,今日实在是伤透了心,便早已快步离开了去。 到了寝宫,实在是没有处发泄心中的苦楚,竟是拿着剪刀将好些帘子都剪碎了去。 看得启儿在旁边吓得不行。轻声道:“主子。” 潘惠儿怒目而视。“叫什么?你的主子做了这般多!竟还比不上一个什么都不做的路惠男!” “主子息怒,路惠男虽是得了皇后的青睐,却不见得皇上喜欢的。” “皇上不喜欢?皇上不喜欢能在傍晚亲自去她寝殿内?”潘惠儿眼泪都气出来了,原在刘义符那里,自己混得如鱼得水,却不想如今同样的地方,自己反而不如从前了? 启儿半晌无语。 “去!将院中的翠竹撒上盐水去!”将最后一个帘子剪碎之后,扔下剪刀的潘惠儿冷声道。 “是!”启儿匆忙着离去。 我会的!我总有一日会等到你的!潘惠儿咬牙暗道。 而齐妫却是从回宫之后起,一直都是懒懒的,心情都不甚好,也不愿意与刘义隆相见。 前朝的事情本就因为自己耽搁了一段时日,回来这一段时间内,便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刘义隆有时也不便烦躁,见着几日内,她都不愿意见自己,无非是因为英娥的事情:但眼下确实没有办法,本来也是自己的女儿,哪里不爱的道理? 前朝前次路惠男与王华之子的事情就致使君臣生嫌隙,王华虽然解释那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是因为在与商贾的一次交谈时,见着他的儿子,那孩子定要认他做义父,虽是未答应,但到底那孩子心理还是承认了去。 但于刘义隆来讲:这王华已然开始膨胀了,借着曾经在登基之时立过功,且在朝中因是寒门出身,刘义隆也尤为重视这样的人才,所以位置也已是很高了,所以现在越发膨胀了去。近来有人有人状告王华私下里好觉得朝廷不看重他,他应该是位居宰相的位置,但朝中却将他屈居在谢弘微殷景仁等人之下。 此事让刘义隆颇为烦恼:现在自己主张任用寒门,但现在寒门上来的王华却是不尽如人意;倒是不禁怀疑自己当时的想法了去。 本欲与齐妫商量一番,此事到底是做处理还是不做处理,本是小事,可以担待过去的,但王华在朝中的表现,却又觉得如果不做任何处理放任自流的话,反而使得他更加膨胀。 可几次前去都是吃了闭门羹,当下心中也是气恼得很,便是与刘能说了句前往南轩殿去。 齐妫自是心中难受,倒不是气刘义隆,却是不知该生谁的气,又恐将气全都撒到刘义隆的身上,便是干脆这些日子没去见他。 这日正打算与他说说话儿的,却见他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苗禾便是赶紧来了。“娘娘,奴婢听闻皇上前去婕妤主子哪里去了。” 齐妫握着杯子的手一滞。 苗禾指着外边的天,轻声道:“娘娘,天色都这么晚了,要不然,奴婢前去与皇上说一声,便是说娘娘心中烦闷,想找婕妤主子说说话儿?” 齐妫不言不语。 端的是叫苗禾也毫无办法。夜幕渐渐下来了,她其实心一直都吊着呢!总拿眼去瞧那门口是不是有人来了,进进出出的下人不少,却是不见他的影子。再到掌灯的时候,还是未见他的影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齐妫却是依旧还寄希望他会过来这边。 而苗禾也未再说上一句别的。 她心中就开始忐忑,是不是自己亲手将他推向了路惠男?可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难受么?孩子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也不肯叫一句“娘亲”,他不能体会作为母亲的悲哀么?想着这些,她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起身对着苗禾道:“苗禾,出宫去。” “啊?”苗禾望着殿外漆黑的天幕,这个点出去?“娘娘,出宫?”她再一次确认道。 齐妫点头,说着便是自顾地向外走了去。 苗禾扔下手里的活儿赶紧跟了前去,对着门口的两个小太监道了句:“跟上来。”便小跑着跟着火急火燎的齐妫走了去。 上了轿撵,一路也不告诉下人去什么地方,夜色中的建康还是颇为繁华的,灯火通明,小摊贩络绎不绝。 齐妫掀开帘子,望着窗外热闹的街市,与皇宫那清冷的月色,当真是两片天地了去,这里的人生百态与皇宫中的一潭死水,更是有天囊之别。“去栖院。” 苗禾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轿撵,惊慌道:“娘娘。不可!” 齐妫诧异地掀开帘子看着她。“为何?” “现在栖院内难保彭城王不在,您也知道的;皇上若是知晓了,必是要伤心难过的。”苗禾着急解释道。“娘娘若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不如随便找个酒楼,奴婢服侍着您,累了回去便是。” 虽说心中赌气他可以为何自己就不可以,但到底也不愿意担这不清不白的名声,当下也点头。“好吧!找个清静些的地方便是。” 苗禾心知她也是心烦意乱,今夜皇上迟迟未归,加之近日二人总是少了交流,难免都互相赌气的意思。 当下便选了一个清静的小酒馆,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齐妫探头下去,酒馆内灯光昏暗,整个二人都未见有什么客人,在窗外却是另一番景象,小摊贩忙得不可开交,笑声吆喝声夹杂在一起,一幅热闹的街市图景。 酒上来了,齐妫抬嘴便喝。 苗禾手拦在半空中,未来得及。“娘娘,您少喝些罢;皇上知晓了,奴婢们又该遭殃了。” 齐妫看了她一眼。“别扯些没用的,我几时因为这个叫你们受罪了?”说完又是一口下肚,顿时觉得胸口火辣辣的,那郁结在心里的不快,都随着酒在身体各处流窜着,当真是难受至极。“想当日我主张他回京竟是错的。”说着泪水便忍不住流了出来。女儿不得见面,本是一世一双人的,却是中间多了这么多人,而今夜,他便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前去了另一个女人的床上,谁说可以无动于衷的?她都无法想象曾经那些皇上的皇后是如何度过那一个个自己心爱的人在别人床上的孤寂而心酸的夜晚的。 但这却只是开始,因为这后宫所有进来的女子,不说全部,一般总得宠幸了;她真的觉得忍受不了!齐妫手颤抖着握着手里的酒壶,仰头便是一阵漫灌,泪水夹杂着酒水一起滑落,至耳边,至脖颈,冰凉的液体流淌至心口,疼痛不已。 苗禾看着她那番模样,当真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齐妫手里的酒壶被夺了去。 “怎么出宫了?”刘义康温声问道。 幸好是灯光昏暗,也幸好是酒水夹杂着泪水,所以,一切都看不真切,齐妫抬眸看着他,笑着点头。“宫中有些无聊,便出来了。” 刘义康坐下来,伸头附在身边的刘心耳语了几句,便转头看着她。“太晚了,以后还是不要这么晚出宫。” “若是白日里出宫,岂不是大张旗鼓么?”齐妫笑,皮笑肉不笑。“四弟怎么还未前往荆州?” 刘义康怔了怔,半晌才道:“我,陪陪王妃。” 齐妫灿然笑了一下:当初他的身边也只有自己一个人。“那是好,你赶紧回去罢!” 刘义康看着她有些酒意上袭的模样,转头看着干着急的苗禾,问道:“还有其他人跟出来吗?” 苗禾摇头。“娘娘心情不好。” 刘义康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是在想念荆州的小英娥?” 齐妫心一酸。“是啊!我的小英娥,她不愿意唤我‘娘亲’,她叫别人做娘亲。” 刘心很快端了一碗汤上来,放在齐妫的跟前。 “这是醒酒汤,是喝些,头会好受点的。”刘义康对着她柔声道。 齐妫摇头。她便就是为了醉而来,若喝了这醒酒汤,那这酒喝下去还有何意义?“我不需要。” “前次打算告诉你的,小英娥倒是我可以带着她,以后有时间便经常带回京师来玩一玩,便也是解了你的心结。”刘义康见她不愿意喝,便也未勉强。 齐妫却是一震,定定地看着他。“真的?” 刘义康点头。 齐妫眼圈一红。“真的是谢谢你。” 刘义康笑而不语,将桌上的汤舀了一汤匙,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她的跟前,道:“吃一口罢。” 齐妫此刻还算是清醒的,知道这样做于理不合,便赶紧偏头,笑道:“不用了。” 刘义康尴尬地缩回手,将调羹放回碗内。“既是这样,那我便送你回去罢。” 齐妫摇头,夜风吹过来,她反而觉得醉意沉沉起来。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笑道:“不如,把我送到栖院可好?” “娘娘,您要回宫的。”苗禾看着她,心中打鼓。 齐妫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苗禾,你就让我放肆一回好吗?” 娘娘啊!奴婢如何不想让你放肆,可是皇上是真心疼你,就算他与其他的女子有了什么,他心里最疼的还是你。 刘义康起身,扶起她,道:“好,你去看一下,然后再进宫罢。” 实在也是巧的,他今日来这里,不过是因为家里的酒全被谢仪琳给糟蹋了,打开酒窖一看,竟是什么都没有,实在是没法,平日里来了客人总不能叫人干等着来临时买酒;这家小酒馆的酒不多,但贵在味道特别,所以打算要几坛的。却碰见了她。 当下几人辗转至栖院。 齐妫东倒西歪的,已经意识模糊了去,头都歪在了刘义康的怀里去了。苗禾几次欲上前帮忙,便都被刘义康以她扶不动为由给拒绝了。 “就坐在这儿,吹风。”齐妫笑嘻嘻地坐在门槛上,凌乱在发丝拂过脸庞,看着稀松的月色中树影斑斑驳驳,便指着那树道:“终于烦了?腻了?” 吓得一众人以为是刘义隆来了,便打算躬身作揖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临幸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咋眼一看却不过是一道道树影,顿时看着那笑嘻嘻的齐妫毫无办法,就她现在的模样,哪里是一个皇后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情场失意的落魄女子罢了。 刘义康也干脆坐在门槛上,见她整个人异常的兴奋,两眼发光,那面色在酒的作用下,变得酡红,便笑道:“头疼吗?” “不疼。”齐妫摇晃脑袋转头看着与她说话的人,突然觉得什么好笑一般,问道:“你如何来了?” “我一直都在啊!”刘义康有些不明所以。 齐妫摇头。“不对,你不是在南轩殿么?” “你喝醉了。”刘义康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打理了一下。 “是啊!若不是我喝醉了,你又如何愿意来看我?”齐妫鼻尖酸涩。“这几日我绕着不想见你,也是不想找你发脾气,想着你也有难处的,可是我心中却也着实难受。” “嗯嗯。”刘义康只得坐在旁边回应着。 “可是我忍不了后宫越来越多的女子,忍不了你今日就这样去了南轩殿再也不回来了。”齐妫淌着眼泪儿,继续道:“可是竟然还联想到了以后的很多个日日夜夜,你都是要遮掩一去不回的!真难受!” 刘义康心疼地给她擦着眼泪。 “真的好难受……”说着便瘪嘴哭了起来。 夜风凉凉,所有的人寂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坐在门槛上的皇后,就这样孩子般的哭泣起来,哭声在夜色听着让人心碎,就是那树间的鸟儿都忍不住扑腾了两下。 刘义康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伸手给她擦着眼泪。 因为酒精的作用,哭着哭着,就累了,脑袋一歪,便歪在刘义康的肩头睡了过去,就是睡着了,嘴里还时不时地打着膈。 刘义康便扶着她起身,一把横抱起,打算将她抱回车辇里去,便一同随往进宫去了。可又想着她心中本来就抑郁,若是此番进宫,见着那什么女子,必是伤口上撒盐了,便道:“苗禾,娘娘暂时便安顿在栖院罢。” 苗禾蹙眉上前,讷讷道:“王爷,娘娘若是彻夜未归,只恐皇上那边不好说了去。” 刘义康的步子滞了滞,转而继续向栖院走去,道:“无妨,明日我会去与皇兄说明了此事。” 虽说是心中松了口气,但到底还是不踏实。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谁人担当得起?但看着皇后刚才这般模样,她是真的伤心了。 却说刘义康却是个痴情的,竟是在齐妫的床前守了一夜,这夜里她还呕吐过一次,将他的外衫全吐得一塌糊涂;刘义康只得将外衫脱了去,只待天亮让刘心回去拿便是。 刘义隆的确是在路惠男那里待了许久,且一起吃了饭,说的,无非是皇后;到底是惦记着她;到夜深了,便匆匆赶往坤德殿,却被告知皇后出宫了。 刘义隆知她出宫也是无处可去,最有可能去的,却是栖院。 可到栖院却是扑了个空,并未见到她的人;心里又是着急就是气愤:她现在这般耍性子!真是越发宠得没底线了。到底是气个半死。 于是便索性守在坤德殿,看她几时能回,却不想竟是彻夜未归,心中的怒火早已腾飞起来,若是此刻她在跟前,只怕骂一顿算是最低的限度了!心想着她还能去哪里?便依旧上了栖院来,他倒是要好好问问她!这皇后彻夜未归,该给自己治个什么罪才妥当! 可他看到的却是刘义康脱了外衫趴在她的床前,而她的外衫也已全然脱去!? 刘义隆从头至脚全都凉了去;手上紧握的拳头全是白皙的骨节,青筋暴出,恨不能将二人一起处死了才好! “皇上!”苗禾也是匆匆醒来,趴在桌上睡着的她醒来便见着面如灰色的刘义隆,顿时吓得不轻,赶紧便跪在了地上。“奴婢知罪!” 他的怒火已然是无处发泄,一脚便将苗禾踢倒在地。“滚!” 刘义康被惊醒,转头看着刘义隆的模样,赶紧上前解释道:“皇兄,皇嫂喝醉了,臣弟怕出事,便守在这里。” “让开!”刘义隆此刻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解释,也不想去听解释,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只看到这样一个糟糕的画面!直接要将他的愤怒提升到极点。 齐妫孩子爱睡梦中的时候,就已经被架上了车辇。 刘义隆前程脸色漆黑,一句话都不曾说。 也头疼欲裂的齐妫还并未知晓刘义隆已来到了栖院,并且是他命人将她扔到撵上去的。因为酒还未醒透,她依旧趴在车壁上睡了过去。 待晌午时分,她才悠悠转醒,却发现坤德殿一片寂静,苗禾不知所踪。“苗禾?” 苗禾在从门边慢悠悠地移了过来,眼睛都哭肿了去。“娘娘。” “怎么了?”齐妫不明所以,看着她那模样,必然是挨打了的。“谁打你了?” 苗禾咬唇摇头。“娘娘,坤德殿被禁足了。” 齐妫脑袋“轰”了一下。“什么?” 而刘义隆拎着三壶酒下肚,便开始驾着他的羊车在后宫飞快地驰骋着。 此事潘惠儿已得到了从宫外刘兴弟与袁婳那里得来的消息,便是这皇后昨夜与彭城王待了一夜,皇上现在心如死灰一般的,正是所有的怒火无处发泄之时。 又见心悦与启儿将刘义隆架着羊车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心中早已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启儿你去将那竹叶撒上盐水。”潘惠儿安排着。“芳儿来与我梳头,你知晓我有几分长得像娘娘,便照着她的模样化着便是。” 当下整个淑德殿边是一片忙碌起来。 启儿今日也特特将那盐水撒得足足的,生怕那羊路过此地时,不能够及时进来了去。 这当口刚将那盐水撒玩,转而便听到了羊车的轱辘声在甬道内响起,赶紧将盐水放了起来。 那刘义隆早已是醉意熏熏,也不待人服侍着,独自一人架着羊车在甬道里飞奔,此刻那羊闻着那新鲜的竹叶,又是带着盐水的,便一个劲地望淑德殿奔了来,直接将刘义隆拖进了殿内,停在矮竹面前吃起了竹叶来。 刘义隆恍恍惚惚地看着那羊吃得有滋有味,甚至还时不时地“咩咩”地叫两声,甚是欢愉。 那潘惠儿适时此出现在了刘义隆的跟前,上前赶紧施了一礼,柔声含笑道:“臣妾参见皇上。” 刘义隆恍惚转头,看着她几分像她,又有几分魅色;心中酸涩得很。“竟是到了这里?” 潘惠儿点头。“是,皇上,您喝醉了,容臣妾扶您去休息一下。” 刘义隆勾唇嘲讽地笑了一下:你既将我置于此地,那我便也成全你便是!抬手便让潘惠儿来扶。 潘惠儿喜不自禁,赶紧伸手扶起他,又柔声道:“这羊车可是皇上赶来这里的?” “不是,想来他们也是见着你这里的景致了。”刘义隆心中冷笑,嘴上却是调戏着,想她昨夜是一种怎样的经历?一种怎样的感觉?!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若不是……都是自己所爱的!现在定都是死无全尸!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自己所爱,又怎会这般愤怒? 潘惠儿等了几年,便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如今他就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的眼前,那种激动与喜悦,简直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 但神情恍惚加上内心悲愤的刘义隆此刻却是将她认成齐妫,伸手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狠狠甩在了床上,厉声道:“你的心里,永远都不是我一个人!” 潘惠儿摔得厉害,竟是一下没反应过来,却不想刘义隆已是走了过来,突然压在她的身上,冷笑道:“我对你的好,全世界都知道!你现在满意了?把我伤得遍体鳞伤你就满意了是吗??” 潘惠儿有些惊恐地看着他。讷讷道:“皇上……” “害怕了?害怕我杀了你是不是?”刘义隆眼眸深邃,盛满忧伤,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暗无天日的日子。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悲哀地喊道:“可是,我下不去手!我杀不了你!!”突然就伏在了她的身上。 吻铺天盖地地下去了。 潘惠儿还处在蒙的状态,竟就这般被他…… 可他却是狠狠地咬下去了,竟是将她的唇咬得瞬间就出血了,整个口腔内全是血腥味了,可他却依旧在她唇上辗转,根本就不让她喘息的机会。 ……就算是把自己当成她,也愿意! 待苗禾将事情前前后后都说完了,齐妫坐在那里半晌无声。 “娘娘,实在不知皇上会找了去;且当时您吐得身上都是,是奴婢将你的外衫褪了下去。”苗禾忍不住又泪水流了下来。“早知道我执意要将娘娘您抬回来就是了,现在皇上怒气冲天,只是禁足了坤德殿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我知道了;有没有说禁足多久?”齐妫淡淡地问道;此事自己确实是喝醉了并不知道余下的事情,他心中气愤,却也属合理了;但清者自清,无需追着跑着解释什么;何况就是现在不禁足,自己也并不想见他。 苗禾抹着眼泪儿摇头。“皇上没说。” 齐妫点头,起身将房间内的书籍如数般了出来,歪在小几上认真地看了去。 “娘娘,要不要找彭城王前去解释一下?”苗禾忐忑地问道。毕竟在这宫中,其他人的好坏可以不论理会,但若是失去了皇上的宠爱,这后宫,便是没有了任何的地位可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情深缘浅?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不用了,本来这件事情与他无任何干系;他不过是巧遇而已,倒是将他牵扯进来,还要他来解释?夫妻之间的事情,多了个外人,便就真的生分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痛了一下:现在,估计他也不会单单将自己看成是妻子了,这后宫美人众多,又何止是我一个? 苗禾看着自家娘娘依旧是那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当真是自己干着急;没得便挪动着受伤的身子打算去后院厨房瞧瞧,可还有些什么吃食不曾。 “慢着。”齐妫在后头叫道。 苗禾转身,看着面色平静的她。“娘娘。” “那跟着我们出去的两个小太监呢?”齐妫问道。 苗禾半晌不言语,只是颔首立在那里。 齐妫起身上前来,盯着她问道:“他们哪里去了?” “娘娘,他们被杖杀了!”苗禾颔首滴泪,当初不过是随口让他们出去,便是恐有不测,却是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齐妫整个身子便靠在了门边,讷讷问道:“为何?” “传闻此事已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皇上实在无法,便只得将那两个太监杖杀以儆效尤了,这才叫长公主没得话说。”苗禾赶紧替刘义隆解释道。“也是害怕多一个人知道,您在宫中的便要遭受更多的诟病。” 齐妫嘲讽地笑了笑:这便是在待在这宫中的结果,保护不了自己的人,也看不见自己想要的看见的人,二人直接却还要互相伤害!“好了,你下去罢。”说完便转身进了殿内。 苗禾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自己从未见她这般孤独的模样过,她一样聪慧过人,也一向自信满满,几时有过这样悲伤的模样? 刘义隆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晚霞越过女墙,透过窗户,洒落在屋内,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望着那如血的霞光,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眸,待转身察觉自己所处的地方时,却见着一具胴/体躺在自己的身边,此刻正眼眸清亮,羞涩地看着他。 刘义隆瞬间将面色沉了下去。“来人!” “皇上,臣妾,替您更衣。”潘惠儿面色通红地从床上起来,便抢着要给他穿衣服去。 “不必。”刘义隆冷冷道。外面的丫鬟很快进来,刘义隆掀开薄被起身,便让人给他穿上了衣服,半步未停留地迈脚便走。 “皇上!”潘惠儿在后面叫唤着。 刘义隆眉头一蹙。“朕自会给你名分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刘能小跑着跟在后头。 路过羊车的时候。刘义隆顿了一下,道:“叫人把它给我捣碎了!” 刘能心知他是迁怒呢!却也不得不做处理,自己在这呆了大半日的,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道这皇上自打进宫之后,除却皇后,便在是未曾在其他的美人宫中待过这般久,今日在这里,无疑是给眼前这个主子增添了希望了。“皇上,去哪里用晚膳?” “太武殿!其他的地方都不去!”刘义隆快步向前走着,心里既有报复的快感,也夹杂着嫌弃自己的那份心思;所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发泄完之后的空虚状态。 回到冷清的太武殿内,望着桌上的折子,一本都看不下去;硬逼着自己看了一本,竟又是说王华的不是的,当下本就因为此事也郁郁,现在又是这件事情,气得直接摔了折子,喝道:“都出去!朕要休息了!” 众人吓得都退了出去。 整个寝宫便只剩下他一个人,走到床边坐了良久,望着烛光在夜色中摇曳着,烛泪一滴滴滑落下来,蜡烛一节节变短,烛光中还依旧是她往日的小脸,缱绻缠绵,那明亮纯真的样子,曾是他爱着她的地方;而如今,却是近在咫尺,不愿相见。 齐妫坐在床边,借着床头的烛光,看着手上的书卷——这大约是几年前生小英娥之前刘义真买给自己解闷的几本书籍,都是读来口角噙香的诗句,若是忘掉不快,忘掉周遭的一切,将全身心都放在这书上,便也能废寝忘食了去。 可一抬眸看着那烛火,心中却不期地闪现出他的影子来,他对自己浅哂、打趣、逗乐自己的时候,都一一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她摇晃了一下脑袋,想要将这些东西都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可越摇反而想到的更多,多得她根本就赶不走了。 最后只得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书本,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月光幽暗,院中的草木斑驳,那相思树生长得茂盛,开的那一朵朵鲜艳的花已落去,相思豆正一小粒一小粒地出现在茂密的树间,绿油油的,甚至可爱。 清风过处,树叶间相互撞击着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的突出,这是后宫的特点,没有人间的犬吠鸡鸣、亦没有人间的孩童啼哭吵闹;所以,它便像那戒备森严的牢笼,锁住了人间四景,锁住了万千变幻的人心。 刘义康一直坐在家里听着宫中的消息,却也是未曾听到任何的消息,后来想一想:皇兄肯定是将消息都封锁掉了的,于他来讲,这便是不可磨灭的耻辱了! 可自己与皇嫂却是是无辜的,实在是不必去解释,若实在要解释,却也只皇嫂解释更妥当一些。 谢仪琳见着他每日那么呆呆的,也大略知道一些其中的事情,便讽刺道:“知道你对皇后有心呢!但人家是一国之母,你长了几个脑袋啊?” 刘义康面色黑红,这几日她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便也有意无意地打趣自己,在这话说出来,却是大逆不道了。“仪琳你说话注意些。” 谢仪琳不以为然,虽然她不见得喜欢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既然是自己的丈夫,心里惦记着别的女人,且是个有夫之妇,更是皇上的妻子,实在是叫人不舒服了去。“我自是知道注意,但你自己何曾注意过?那是皇嫂,你既是知道,就不应该去沾惹。” 刘义康半晌没言语。 “你敢承认你是真的对她存了一段心思吗?”谢仪琳逼问道。刘义康讷讷了半晌,突然抬眸看着她,认真道:“是!我承认打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便喜欢她!那时并不知她就是皇兄的妻子,但后来知道了,便也将这一段心思藏了起来,只远远看着便可。” “那你真的只是远远看着吗?”谢仪琳笑了笑,将手里的剑扔在桌上,干脆坐下来吃了几口茶,打算与他说道说道。 刘义康被她这么一问,倒是真给问住了。事实上哪有见着自己喜欢的人不想去亲近亲近的呢?所以,即使自己想着应该要远离的,可是诚实的心却是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的。何况他所见到的袁齐妫,不过是个依旧聪慧可爱的姑娘,而并不是一位妻子或者是一位母亲。 “所以,你当真以为皇兄他察觉不出来?”谢仪琳好笑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觉得看不出来就所有的人都看不出来呢?” 刘义康面色又是绯红,转头看着她,难得认真地请教一下。“你看出来了?” 谢仪琳嗤之以鼻。“我自然是看得出来,却是不屑的。” “那现在怎么办?”刘义康想着,若真如她说的那般,那皇兄便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心仪于皇嫂了,那上次在栖院的时候他那样的态度已经算是极为忍耐了。 “那你自己那什么情真什么的,说上一通啊!也别说自己真的对皇嫂一点意思没有,就说是欣赏她呗。”难得有人向自己请教感情问题,毕竟她本人就是一个白痴,竟还在这里说得一本正经。 刘义康若有所思地点头。 “对了!你是我的夫君,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见不得你跟别人那么明目什么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小心我哪里看不惯了一剑就下去了!”说完便将剑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刘义康猝不及防,吓得退后了一步,慢慢将剑推开来,道:“首先,前面那个是‘情真意切’,后面这个是‘明目张胆’,虽然很感谢你提的意见,但是你说得那些话,我当没听见。”说完撒腿就跑了,难为他一个王爷,完全是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啊! 三日之后,他果然给刘义隆写了满满三张纸,就差没将那日的周遭的景致都一点一滴地记下来了。 刘义隆与齐妫二人这几日再无交集,而坤德殿至今也是禁足在那里,所要的一应用具,都是由人送进去的,而里面的人也似乎很是安静,仿佛都没人了一般。 而刘义隆自那日起,却也未再踏足后宫半步,每日处理完朝事便回到太武殿休息。 这日刘能拿着刘义康写的信递给他时,却也是看也未曾看一眼,便直接将刘能扔了去。 刘义康听着刘能话,又说是坤德殿禁足了,想着果然是将事情闹大了。 又三日,他又写了满满三张纸,依旧叫刘能递进去。 刘义隆同样的法子,扔掉了。 刘义康想着,他不过是现在碍于面子还未惩罚自己罢?心想着,也是“咯噔”一下,当下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与谢仪琳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京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皇上,臣妾要个名分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谢仪琳见着手里握着的一本折子,翻开里面夹着的三张纸,上面详细地记录着那日发生的事情,果然是他说的那个什么情真意切的,看不出慢点虚假来,甚至还坦荡荡地承认了他却是非常欣赏皇嫂,但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谢仪琳眨巴了一下眼睛,现在他将这玩意儿丢给自己,看来自己又只得当一回男儿了。 刘义隆打开奏章的时候,终于是看见了那几张纸张,心中本恨不得将眼前这三张纸全都撕得粉碎,可另一个声音却是告诉自己,想要好好看看,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纸张全都看完之后,刘义隆突然想起那日自己见着刘义真留给她的那纸卷……是不是成了同一种意思?是不是自己多疑了?其实本来就是她因着英娥的事情心情不好,只是他碰巧路过而已。 “刘能!”他突然唤道。 刘能赶紧进了来。“皇上,彭城王已离京前往荆州去了。” 刘义隆一怔。“朕不是问你这个。” 刘能咋舌。 “你去后宫将苗禾叫过来。” 刘能诧异地看了看他,若说起来这次她与皇后的这个别扭闹得,不仅是在宫中血雨腥风了,就是宫外的刘义康也是战战兢兢,这就算好了?“是。” 却说潘惠儿自打被宠幸之后,在后宫走起路来都带风的,那一众美人见着有眼红的,有巴结的,甚至都姐姐姐姐叫了起来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 潘惠儿自然知道现在的自己那是与众不同了的,别说婕妤那样的从九品,就是妃级别的也是容易得到的。又兼着坤德殿被禁足,就是消息放不进去,若是放得进去,便是要见那成日里打压自己的袁齐妫给气死去。 如今这淑德殿倒是热闹得很了,每日里都踏破了门槛也要来这里与她说上几句话,也都寄希望她日后能够照应着自己的。 那潘美人也是来者不拒,都是笑脸相迎,反正现在也拉拢他们也是为了以后自己爬得越高,所以不在乎多几个自己人。 那苗禾顶着挨过板子的屁股跟着刘能一瘸一拐地前往前殿去,忍不住问道:“刘公公,皇上找奴婢有何事啊?” “我也不知晓,但想来也是与皇后娘娘有关的。”刘能边走边道。“姑娘回答时还是要小心些,现在这宫中落井下石的人也是不少的。” 苗禾的神情一怔,刚从坤德殿出来时,看着那些个下人奴才的,好像都突然变了脸似的,都不认得自己了一般,把往日里对自己的谄媚全都去了。“是啊!世态炎凉的,现在娘娘这般,自是正好中了某些人的下怀的。” 刘能欲言又止。 “但奴婢今日瞧着,这后宫里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知是不知那路婕妤又要高升了?” “不是……”刘能顿了半晌,才道:“是潘美人。” “潘……美人?”苗禾竟是呆立了半晌,愣在原地。 刘能转头看着她并未跟上来,又折回去,轻声道:“此事万不可声张,眼看着皇上与娘娘二人快是气消了,这事就当是不知道便可。” 苗禾勉力地笑了一下。“公公,如何当不知道?你可知娘娘最恨谁?便是那潘美人!当年娘娘的母亲小产,她都是参与了;后来一直都与人陷害娘娘;只怕许多事情都与她有牵连,只是娘娘也不肯说,便不了了之了。” “竟有此事?” “若不然呢!那潘美人一进宫,娘娘便是很不喜欢。” 进了前殿,果然见着消瘦了许多的刘义隆坐在那里。 苗禾慌忙上前去跪拜。 “朕只问你什么,只管答,若是有半句虚假,立刻叫你毙命。”刘义隆面色沉沉。 苗禾心头颤了一下,拜伏在地。“奴婢遵命。” 待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之后,除却刘义康说的确实欣赏皇后的言语之外,二人的言辞上基本上是对上了的,只是一向多疑的刘义隆还是不肯确实的相信此事的真假,在加上她作为皇后彻夜不归本就是违反宫规的;所以,虽是气消了些,却还是不肯低头前去瞧瞧她。 苗禾回到寝殿的时候,见着她正坐在窗下看书,这些日子她便都是这样,因着刘劭也在当日被禁足的时候,被刘义隆带了出去;所以,连逗逗孩子也是不可能了,便是整日里沉迷在这些诗词当中,苗禾偶尔夜间起来的时候,还能看见她房间内的灯光亮着,偶尔会有几句诗词吟出来,她的声音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带着刚见她时的那种甜糯,听着叫人心下柔软。 但这宫中并不适合她这样清淡的女子。苗禾一路走来,已然是见着人人都在议论着潘惠儿被宠幸的事情,她似乎是想要全世界都知道,她现在是这后宫最得宠的女子。 齐妫抬眸看着她走进来,问道:“皇上并未为难你罢?” 苗禾抿了抿嘴,摇头。 “那就好。”说完便又将头埋进书中去了。 “娘娘。”苗禾走过来跪在她的跟前,看着她一副恬静的神色。“皇上叫奴婢前去,便是问当日的事情,奴婢也都全如实说了。” “嗯,那便好。”齐妫头也未抬。 “奴婢瞧着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顿了顿,方才又道:“娘娘若是能够再上心些,只怕此次危机也能化解了去。” 齐妫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看着苗禾,淡笑道:“好了,早年我便想过此刻的事情,既然来了,反而淡然了。” “可……”苗禾欲言又止。 两月之后,刘义隆突然下令解除坤德殿的禁制,他突然乏力了,仿佛禁足于她来讲可有可无,从禁足开始到现在,她从未哭过闹过,甚至有过任何的要求,坤德殿就好像在这后宫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的生气,里面没有人进出,也从未听见过任何的抱怨;他所有的愤怒,仿佛都打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一点作用都未起到,而自己,却是伤得遍体鳞伤。 可解除禁制的坤德殿依旧寂静无声,从未见她踏出坤德殿半步,她依旧是晨起晚睡,深居简出,饮食毫无挑剔。甚至,有几日,他从她的门口经过,都未能见到她的半分容颜,他知道自己的思念已成灾,每一个孤寂的夜里,他都能想起她柔软的窝在自己怀里的感觉,都能想起她的一颦一笑;可她始终于此事未有任何的一言一词,甚至,哪怕是见上一面。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突然宫中传来潘惠儿有了身孕的消息,要知道,后宫中除却皇后,潘美人便是第一次怀上皇帝子嗣的女子,整个后宫的人都沸腾了起来,而巴结她的人,便是占据了大半个后宫,谁都知道,被宠幸了可能只是一时的,可怀上了龙种,那便是母凭子贵了。 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齐妫披着外衣坐在窗前,此时已是初秋,虽不冷,但是心已够凉。 她原以为他宠幸的是路惠男,至少算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但是潘惠儿?!从她进宫时起,她就讨厌那个女人!也曾在他的面前说过的,他却单单挑了这样一个女子去宠幸!他是偏要让自己最讨厌的女子在宫中风生水起吗?齐妫冷笑,周身寒凉。 苗禾看着站在窗前的女子,这些日子以来,若说她无动于衷是假的,如今的她,已然是不堪盈手的腰肢了,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便能叫她倒下去,若不是断肠思念,又怎会至此? “娘娘,早些安歇罢。”苗禾轻声道。 齐妫转头看着她,唇角含笑。“初秋的第一场雨,也算是惬意的,我多看会儿,你去睡罢。” 苗禾却是走上前来,站在身后道:“娘娘,您为何就是不能向皇上妥协一下呢?” “本宫未曾妥协么?后宫所有的女子他都可以临幸了,还不够妥协么?”齐妫冷声道。 “娘娘,皇上只是要您一句解释。”苗禾低声道。 “解释什么?他禁足本宫两月有余,然后再让本宫给他一个解释?他已然就觉得本宫有罪了。”齐妫转头看着她。“对,私自出宫是有罪,彻夜不归是有罪!可他容本宫解释了吗?” 苗禾哑口无言。 齐妫突然觉得伺机发火的对象搞错了,无论如何也不是她的错。“你去睡罢。本宫再站会儿。” 而太武殿内,浑身湿透的潘惠儿却是跑了进来。 刘义隆措手不及,见着她一身的湿,蹙眉问道:“这大晚上的,你跑来这路做什么?” 潘惠儿颔首在那里不言不语。 “来人,给潘美人去宫中拿些衣衫来。”刘义隆黑着脸叫着。“换完衣服赶紧离开这里。” 刘能却是适时地退了下去。 潘惠儿这才跪了下来。“皇上。” 刘义隆知晓她现在怀有身孕了,本就心烦意乱,本欲与齐妫重修为好的,却是在这档口竟然爆出她有身孕的消息;现在连经过坤德殿的想法都不敢有了,想此前自己说过的话,当真是掌嘴的时候了。“你且先起来。” 潘惠儿跪在地上摇头。“皇上,如今臣妾有了身孕了,皇子生下来,臣妾却是个美人的身份,实在是叫皇子委屈了。” “所以呢?”刘义隆冷声问道。“你想要一个名分,让孩子以后再宫中好过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御膳房抢食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潘惠儿磕头。“皇上体恤,臣妾只是怕皇子委屈了。” 见她一口一个“皇子”,刘义隆心都凉了;再不曾有她那样的女子,为的是他,而不是她。眼前的这个女子,与她生得有几分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他突然回想起在还未有这件事的日子里,他与她的那些日子,单纯得水一般的透明,玉一般的美好。“好。朕会给你的。” 那潘惠儿喜不自禁,从地上爬起来,施礼道:“多谢皇上。” “你不必谢朕,朕爱惜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刘义隆冷冷道。“但你也不能肯定它便是你口中所说的‘皇子’。” 潘惠儿脸色一红,当下也是不敢言语,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外面等着将衣服换了在回去。”刘义隆依旧冷冷道。 潘惠儿脚下的步子一顿。 果然,两日后,刘义隆竟给她册封了“淑仪”的封号,一下在后宫走上了除却皇后的最高位置了。 齐妫冷冷看着跪在下面的潘惠儿,她一身华服,以她的美貌,却是当得起这“淑仪”一称号。但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始终都是过不去的。“这后宫以后除却本宫,便也是你的位置最高了,自然事事都要做出个样子来,其他的本宫也不想多说,最近身子乏力,你回去罢。” 潘惠儿当下也是含笑起身,扶着启儿道:“是啊!这入秋了,臣妾的身子也是重了,愈发懒怠动了。” 齐妫瞧着她那肚子,不过是两月的时间,哪里就重了?怀英娥的时候,三个月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倒是娇气得很。 “幸得皇上关心,经常命人拿了补品去,倒是好了许多。”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看着真个是容光焕发。 苗禾上前一步,笑道:“都不知淑仪主子想要什么样的补品,娘娘这边都是吃不完的,一年到头,都不知要扔了多少去。” 潘惠儿被她这一句憋得满脸通红。 “当然了,皇上给的,自然是金贵的,淑仪主子留着慢慢吃便是。”苗禾加上这一句,算是圆场了,不至于将皇上都扯上个不是。 潘惠儿见着她给了台阶,便赶紧就顺着了下了去。“臣妾告退了。” 临出门时,却见着路惠男迎面走了来。 那路惠男见着她,少不得上前施礼,却是远远的便站定了去。 潘惠儿斜睨了一眼,便绕着她走了过去。 路惠男叹了口气,不曾想竟然真的是她上前了。 进了坤德殿,齐妫歪在小几前看书。 “臣妾拜见娘娘。”路惠男上前施礼道。 往日里,齐妫也不喜欢人来人往的,都是有事则来,无事都是不想见的,想她此刻来,必然也是有事情要说的。当下便坐直了点头。 “娘娘,在皇上与您离开皇宫的这段时间,宫中发生了些事情,臣妾想一一禀报。” 刘义隆坐在前殿书房内,呆呆地看着如山堆积的折子,却是一封也不肯去看。 不过是几步之遥的距离,他们竟然两月有余没见面了。可她竟然还真的耐得住,她能连坤德殿都不出一步?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不行?每日脚总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去,然后等醒悟过来,再折回去。 而那潘惠儿自从有身孕之后,便是隔三差五地叫那启儿来这里要这要那。 这不,门口又听着有人在言语,一听便知那是启儿的声音了。 “刘能去打发她走了!”刘义隆心灰意冷,当日一时醉得糊涂有加上心情抑郁,却不想招惹了这样一个祸精! 刘能赶紧出了门去,见着启儿正站在外面与守卫的刘文与朱容子理论,当真是胆子大得可以,御前侍卫她现在都不放在眼里了。 “启儿姑娘。”刘能上前。 启儿面上一喜,对着他指着刘文二人笑道:“刘公公您来了,这刘大人与朱大人都愿意让奴婢前去见皇上呢!” 刘能面色沉沉。“姑娘,这是前殿,本就不应该来的,若下次还这么不知规矩,可是要脑袋不保了。” 启儿一愣,半晌不能言语。 “以后若是姑娘找皇上有什么事情,须得通传才能前来;若是无圣旨或口谕,姑娘还是乖乖待在淑仪主子的身边伺候着罢。”刘能丝毫不给面子地道:“若是淑仪主子想要什么吃的用的,只管向皇后娘娘要去便是。” 启儿点点头,笑道:“可就不知皇后娘娘会不会愿意了去。” “启儿姑娘,这话岂能胡说了去?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岂会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刘能冷了脸。“况你一个奴才的,怎可这般妄议主子了去?娘娘的心胸岂是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般的?!” 启儿吓得面色立刻变了,慌忙点头退了出去。 朱容子与刘文对视了一眼,想当年也是跟着皇上与皇后南北闯的,他们对于皇后的了解,还算是有一些的,是个明事理的女子,心底也是良善的;却不想此刻后宫成了这等形势,这名叫“启儿”的丫头前前后后已经来了好几回了。 朱容子的伤势也是刚刚好全,这会子示意了一眼刘文,便转身进了书房。 刘义隆依旧坐在那里发呆,最近总觉事事不顺,王华的事情已经给出了一个结果,那王华似乎也是郁郁,开始有些作梗了,曾经也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却不想成了现在这般局面,心中难免叹息。 “皇上,属下有一事相求。”朱容子再一次提起此事。 刘义隆点头。“你说罢。” “属下与刘文二人已在皇上身边多年,近来身子受伤严重,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常惶恐在宫中对皇上保护不周。”说完看着刘义隆的神情,又道:“属下恳请皇上准许我二人前去守黄陵。” 刘义隆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着他二人。“说什么?” “属下恳请前往黄陵看守陵墓。”朱容子与刘文二人齐声道。 刘义隆自然知晓他们这般做的原因,不就是当初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而让他二人留在身边,大概二人的心思也是通透的,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刘义隆点头。“好!朕答应你们。” 二人一喜,赶紧谢恩。 “但,朕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刘义隆缓缓道:“朕的外祖母年迈,无人侍奉;朕想将她接到宫中来赡养,叫她安享晚年。” 朱容子自然知晓此事,当下便答应即刻前往丹徒迎接苏氏。 而潘惠儿自从得了刘能这一说之后,果然是隔三差五的便要去坤德殿要各色的东西。 苗禾都看不下去了,不说现在宫中开销一直都是在一减再减,为的便是刘义隆在前朝好开展国事;就是仅有的体己都给了出去,也是不够潘淑仪这般挥霍的;这还不算,听闻在御膳房内,也是将最好的吃食给她了去,还成日里要着这些或是那些的补品,生怕自己少吃了一般。 “娘娘,您不能再悠着她了。”苗禾劝道。“她完全就是那等得寸进尺的人!想当初她不得志的时候,您是如何对她的?在吴郡时,还将鱼儿给的上好的人参都给了她去!现在她倒是好,一味的要这要那!” 齐妫本不欲理会这些事情,却不想他刘义隆竟是将这些糟心的事情全都推到自己的头上来,实在也是可气。“把咱们有的都给她便是,余下没有的,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呢!本宫也是拿不出来的,让她要皇上要去便是!” “可您现在身子这般虚弱,本就该好好调养!”苗禾咬牙切齿。“这些个势利眼,现在御膳房拿出来的东西都没几样好的来这里了。” “好了,咱们自是也不在乎那些,我小时吃过苦,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齐妫安慰道。“她一定要这般作妖,迟早是要出事的。” “能出什么事儿?”苗禾埋怨道:“有您这菩萨心肠的娘娘在后宫,管保能平安无事的。” 齐妫被她说得一怔,继而淡淡笑道:“好了,我知你是为着我想呢!可我现在也却是没什么地方用得着好东西的,能给她的便都给她去罢。” 苗禾当下也不再跟她理论,兀自出门去了。 一径前去了御膳房瞧了去。 正值快到晌午,御膳房的人忙得热火朝天的,苗禾进去也不甚有人注意,就是有人见着了,现在也是唤了声姑娘,便都走开了去。 想先前刚进宫的那会儿,皇后怀着身孕时,她到哪里不是被人尊敬的,现在竟是落差这般大了去,心中难免积怨深得很。 看着放在案板上的鸡鸭鱼肉的,都一样样鲜嫩着,便随口道:“弄条新鲜的鱼给娘娘送去罢。”说完又指着旁边几道新鲜的菜。“这几样菜也一样拿一个。” 众人点头笑了笑。 “我们主子今日说了,想要吃新鲜的鱼,嘴里馋得很呢!”启儿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苗禾转头看着她,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冷笑道:“我们皇后娘娘也很是想吃!” “苗禾姐姐可不忘记了,现在淑仪主子怀着龙脉呢!别说此刻她想吃,就是不想吃,也是要紧着她才是。”启儿也是冷眼看着她,针锋相对。 苗禾自记得当初她是如何在自己跟前恳求给皇上送上一碗雪梨汤的,如今她这架势,便是自己当年的架势了。“依你启儿的意思:若不是淑仪主子吃了不想要想扔了的,其他人是不能沾边了的?别说娘娘,就是皇上都没得吃的?” 启儿一个激灵,赶紧道:“我可没说皇上。” “你刚才那意思不就是么?”苗禾冷眼看着她。“现在你家主子可是后宫最大啊?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启儿吓得变了脸色,叫道:“我并未这般说,但淑仪主子确实是想要吃条鱼,难不成你一定要与一个孕妇抢食不成?” 苗禾也懒得跟她理论,上前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可别倒是补多了,适得其反!”说完冷笑着离开了御膳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胎停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启儿呆呆听完她这话,倒是并未听懂是什么意思。直接与厨房里的人要了一条六寸长的鲜鱼便离开了去。 苗禾是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心道怎么没在御膳房给那启儿两巴掌的?难不成她还能把我如何了去? 这般想着,竟是启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实在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丫头,以为自家主子真是一步登天了,上了皇后娘娘的头上去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果然启儿从御膳房出来,便前往淑德殿去。 苗禾眯着眼睛笑着,转身便与他迎面而去。 启儿本也是个没心机的,不过是仗着主子现在气势高了些,所以有些为所欲为了。 苗禾也是信步走着,只当没瞧见了她去。便直接与启儿撞了上去。 启儿本没有防备,便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那苗禾抿着嘴暗笑。 启儿气极,上前瞪着她,问道:“你走路如何不带眼睛的?” 苗禾瞬间变了脸色,正色道:“启儿姑娘,你说什么?我未带眼睛?那你带了吗?若是我未带,你便也是未带了!你带了如何会叫我撞上了?” 启儿被她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愣愣看着她。“你!你!” 苗禾走近了她,笑道:“启儿妹妹,做什么事情都要懂得互相谦让的道理!没得都是我的错处,你是全对的!” “你便就是故意的!”启儿不解气道。胸口被她撞了结结实实的一下,实在疼得很。“你若是再这般欺辱我,便是告诉了主子去!定叫你不好过的!” 苗禾嗤之以鼻,冷笑道:“你说什么?你家主子为着你?来得罪皇后娘娘的人?” “皇后娘娘的人怎么了?待我家主子一生产,便是与皇后娘娘一般无二了!” 话音刚落,便“啪”的一声脆响,启儿的脸上瞬间出了四个鲜红的手掌印。 “你不要命了吗?你我本是同辈!不应该计较的!但你竟然说出你家主子与皇后娘娘一般无二这样的话!真真是不将这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这后宫之中,难不成还能有两个皇后娘娘不成?”苗禾气呼呼地道。 启儿一下都被打蒙了,瞪着眼看着她好一会儿,耳朵内都是嗡嗡地叫着。“你!” “你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别是叫你这张嘴枉送了自己的性命去!”说完便绕过她离开了去。 回头看着启儿还愣在原地不能回神,苗禾终于伸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吹了吹。“可是打疼我了!”说完便是哼着曲儿向坤德殿走了去。 “你上哪儿去了?叫人找了好久,都不知你全去哪里了。”齐妫问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来的苗禾。 苗禾蹦跶着向前,笑道:“娘娘,何事?” “上次路婕妤与我说着后宫前段时间失窃案一事,那主谋老妈子突然就暴毙了,此事便一直耽搁到现在。”齐妫继续缓缓道:“且不说老妈子一个人根本无力做出多起失窃案来,就是能,却又是如何突然暴毙的?此事必是有蹊跷,她才会来与我说。我想着,也是该将这后宫好好拾掇拾掇了。” 苗禾倒是心情颇好,她现在肯打起精神来处理后宫的事情,已实属不易了,当下点头。“那娘娘要奴婢做些什么呢?” “先去关押老妈子的地方瞧一瞧,派人去问问;然后便是将各宫当时失窃的物件一一问清楚了。” 苗禾不明所以。“问那些有何用呢?” “既是偷,必是要值钱的,若是偷的都是些小玩意儿,就可能是嫁祸的,那接下来便是查此事到底是谁嫁祸给路婕妤的下人的。”齐妫给她分析道。 苗禾点头。 是夜,宫中太医突然来去匆匆。 齐妫半夜醒来,便听闻潘淑仪身子不适,特特请了太医来瞧。便是当即唤醒了苗禾。 苗禾睡眼朦胧,问道:“娘娘,不过是潘淑仪的事情,自然会有她的下人照看的。” 齐妫点头。“我知晓,但本宫是一宫之主,现在她怀有身孕,我若一点不知情,便是我这皇后做得不到位的。” 苗禾倒是一喜,不想她现在突然这么想得通了,也不再与皇上置气,便立刻精神了起来。“好,那奴婢前去瞧瞧,若是没什么事情,娘娘便不用去看了。” 齐妫起身,摇头道:“算了,我还是去罢!”说完突然笑了一下。“我现在在这后宫,便是只管不留人把柄,其他时间便是清净的好。”说完便是扶着苗禾的手向殿外走了去。 夜色沉沉,寒鸦偶尔在枯树间名叫,夜风吹来之时,那落叶便悉悉数数地落了下来,落在她的肩头上,停留少顷,便又归于尘土。 “今晚夜色不错。”齐妫淡淡地笑了一下,指着天上的月亮。 苗禾点头。“以后娘娘若是愿意,奴婢陪您出来走走,您都困在坤德殿好些日子不愿出来了。” 齐妫点头。“好啊!虽不能向外头那般游山玩水,在晚间出来,也胜在清净祥和。” 苗禾笑着点头,好些日子没见着她眉间这么平坦了,这会子借着月色看着她的模样,当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皇上若是不喜欢,却真真是找不出原因来了。 眼见着她现在似乎放开了许多,想来他们和好的日子自然也不远了,又兼今日惩罚了启儿消了气,心情实在是大好了去。 到了淑德殿,里头的太医已然是一堆了,进进出出的;一时间见着皇后来了,便赶紧上前跪拜施礼了来。 齐妫摆手,前来到潘淑仪的面前,看着她面上并未太大变化,不过是眉头紧蹙,身子也干净,并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那些太医诊断之后,便都是摇头叹息的。便忍不住问道:“如何?” 坐诊的那罗太医赶紧起身对着齐妫作揖道:“回娘娘,淑仪主子身体并未不妥,但是,腹中的胎儿,却是……却是没了迹象……” 齐妫转头看着突然泪崩的潘淑仪,问道:“如何会这般?” “这,一时也不能查明原因……”罗太医颔首道。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潘惠儿抚着自己的小腹忍不住便哭泣了起来。 “主子,您别伤心了,身子要紧。”启儿站在旁边淌着眼泪儿安慰道。 潘惠儿哪里听得进去,哭得悲悲戚戚的,想她就想着生下这孩子为自己撑腰的,却不想如今三月不到,竟是就这般没了迹象了? 启儿却突然醒悟了一般,指着苗禾叫道:“是她!肯定是她记恨主子怀有身孕了,所以下药了!” 苗禾一愣,竟是不知何时被她倒打一耙了。 齐妫面色平静,这等低等级的污蔑,实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启儿你胡说什么!只怪我命不好。”说着便是泪水又下了来,抚着自己的小腹只管垂泪了去。 启儿却是摇头。“奴婢没有胡说,白日里,奴婢与她在御膳房撞见了,抢那一鲜鱼,她心中气恼,还在奴婢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说着将那有些肿起来的脸露在众人的面前。 刘义隆正巧从殿外赶来,正巧看着启儿说苗禾的这一幕;正巧看见了站在那里一脸平静的她,时隔两月有余,终是见到她了,她依旧那般明亮动人,叫自己心中激荡不已。 齐妫回头,见着他站在暗处,那脸上的棱角,愈加分明了,眼眸也似愈加深邃了去。心中一痛,脸上毫无不波澜,上前一步,躬身施礼。“臣妾,拜见皇上。” 那潘惠儿一听皇上来了,眼泪流得更加欢畅了,哽咽地唤了一声。“皇上——” 刘义隆步子向前,眼睛始终都未离开齐妫的身上一下,问道:“这是如何回事?” “启禀皇上,淑仪主子腹中的胎儿,只怕是不行了……”罗太医道。 “是怎么回事?” “是苗禾!是她在主子的菜内下毒了!主子身子一直都很好,今日吃了那鱼之后,半夜突然感觉不适。”启儿指着苗禾狠狠道。 齐妫转头,看着苗禾,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苗禾走到房间中间,跪下来,对着刘义隆拜了一拜,又对着齐妫拜了一拜,道:“皇上,娘娘;奴婢确实是去过御膳房,是想给近日来身子虚弱的娘娘要一条鲜鱼补一补身子的;但启儿姑娘执意说她家主子要,奴婢想着,既是淑仪主子怀有身孕,给她便是。所以,奴婢便是离开了。” 潘惠儿听着她说得干干净净的,便是流着泪对着刘义隆道:“皇上,臣妾还是想要问问,臣妾这丫头脸上的指印又是如何回事?” 刘义隆转头看着苗禾。 “奴婢在路上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竟是说着宫中……这宫中淑仪主子的地位,与娘娘的一般无二,奴婢实在是,实在是气不过,才给了她一巴掌的。”苗禾跪在地上如实道。 傻丫头!何必。齐妫蹙眉,心道。 “奴婢并未说过这样的话。”启儿叫道。 潘惠儿含泪道。“皇上,别说启儿不敢说这样的话,就是不小心说了这话,却也是无心之过,实在不必下如何狠手,一个姑娘家,叫她脸上这指印几日都没法消除。” “淑仪主子自然觉得没什么,但皇后娘娘是后宫独一无二的主子!奴婢岂能不维护自己的主子了去?”苗禾咬牙道。 “臣妾哪里就要做这后宫独一无二的主子去了?不过是最近有身孕嘴馋了些,苗禾姑娘大可不必这般教训了我的丫头,直接与我说便是,这般打脸与我,却是不知是何意?”潘惠儿心酸地流着眼泪。“且,你果若是在那鱼里下了什么药不曾?” “奴婢没有!”苗禾气极,瞪眼看着这不要脸的潘惠儿。 “苗禾!”齐妫喝了一声。 潘惠儿转头看着刘义隆,泪水涟涟道:“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现在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臣妾恐怕以后再难……再难有孩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构陷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刘义隆在那里沉默了半晌。 “皇上,若真是有人连龙嗣都敢谋害的话,这后宫岂不是没有可以待的地方了么?”潘惠儿哭诉着。“臣妾这好容易有了一胎,却是现在这般模样,叫臣妾如何不悲愤!” 齐妫转头对着苗禾问道:“苗禾,是不是你做的?” 苗禾泪水盈/满眼眶,这潘惠儿的话无非是想要将罪名栽赃在自己的身上,顺带打压皇后娘娘罢了。“娘娘,奴婢从未做过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齐妫转头,眼眸扫过刘义隆。“皇上,臣妾相信苗禾的话,愿担保她无罪!” “皇后娘娘!臣妾失去的孩儿,此刻也就是她的嫌疑最大;难不成臣妾还自己去伤害自己的孩儿么?”潘惠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臣妾在这宫中的地位的确是卑微,只肯定皇上与娘娘为臣妾做主,为失去的孩子讨回公道!” 刘义隆看着齐妫镇定的神色,料定她是一定相信苗禾不会做出此事的,但于他来讲,苗禾对她绝对是忠心不二的,如今潘惠儿怀孕,她心中怀恨做出这样的事情却并不是不可能。“太医,潘淑仪腹中的胎儿可能会与吃坏了什么东西有关吗?” “回禀皇上,淑仪主子腹中的胎儿现在已是全无生命迹象,若说与饮食全无关系,似乎说不过去,但臣现在一时却也找不出是出在哪种食物上。”罗太医回道。 刘义隆点头,转头问道:“今日用用餐的食物可还曾在?” 启儿赶紧回道:“有些还是在的,但有些却是吃了干净了去,只怕一时都难以查到什么了。” “皇上,若是食物中放了不干净的东西,自是难以查到,但现在这苗禾无故打臣妾的丫鬟,又在御膳房二人起了争执;实在是,未曾将臣妾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去。”潘惠儿哭诉道。她岂能将她就真轻易放了去?往日里踩着自己的时候还少么? 苗禾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却是不肯掉落下来。 齐妫上前一步,冷冷道:“既是潘淑仪你这么说,想必你家丫鬟也是有不是的,为着保险起见,臣妾恳请皇上将这两个丫鬟一并暂且先关押起来!” 启儿当下一愣,看向自己的主子。 “既是娘娘发话了,臣妾也愿意这样,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潘惠儿擦着鼻子道。 刘义隆看了一眼她,却是发觉她的眼睛根本就不曾看自己,心中一滞。“好。来人,将苗禾与启儿一并关押起来。”接转而又道:“将余下的食物送往太医院去,好好查一查。” 罗太医得令便差人端了几盘残羹离去。 “皇上,臣妾身子不适,今夜能不能在这里陪一陪臣妾?”潘惠儿目光含情,又兼哭得梨花带雨的,当真是楚楚可怜。 齐妫勾唇冷笑了一下。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皇上,臣妾告退了。” 刘义隆看着她淡漠疏离的模样,多想伸手牵了她的手,走一程夜路,说一说这么久以来的心事,他已经快要绝望了,没有她在身边的这些日子,真的寂寞得酸疼。可他却知道,此刻只要一伸手,她便会随即毫不留情面地甩手而去。“你等等,朕送你回去。” 齐妫却早已转身,看不见他深邃的眼眸里满含的深情,淡淡道:“不必了,路,臣妾还是认得的。” 刘义隆倏地一下起身,道:“你如今身边没有人了。” 齐妫身子一顿,是啊!霁儿为着战争牺牲在虎牢了,鱼儿为着皇位远在他乡了,如今苗禾为着自己,在牢狱之中了。“总会有这样一日的,慢慢习惯就好。”说完,头也不回地踏入了夜色当中。 “月……” “皇上!”潘惠儿打算了他的话,抓着他的袖子,柔声唤道。“皇上,陪陪臣妾可好?” 刘义隆反射性地甩开了她的手。“朕会另外安排人给你的,早些休息。”说完便抬脚快步走了出去。却见着她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夜色当中。“刘能。” “奴才在。” “去看着她罢!夜路不好走,她总爱迷路。”刘义隆轻声道,声音在宁静的夜色当中,显得孤寂苍凉。 “……是。”刘能转身,小跑着跟着齐妫离去。 刘义隆独自站在夜色当中,缓步地随着她的方向走去。 待见着她安全地进了坤德殿,方才与刘能一道前往前殿而去。 刘能却是心中忐忑,问道:“皇上,您将这两个丫头都抓起来,打算如何处置?” “依罪论处!”刘义隆简短地道。 然潘惠儿本就不是流产,所以身子根本就轻健得很,当下便召集了身边的丫鬟,将事情这般这般交代了一番。虽是对腹中胎儿的失去悲痛不已,但她却突然记起自己的母亲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候,所以,母亲只生下一双女儿,那已算是万幸的,因为中途胎停过好几个,当时有老人说是她生不得男孩的。想来自己的这个身子,应该跟母亲的无异了。便也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些。 齐妫回到寝殿,也是将殿内的人都召集了来。分工前去查看太医院是否做手脚,又安排观察近几日淑德殿的动向。 但潘淑仪就岂是那种简单的人,自胎停之后,寝宫除却自己的丫鬟,外来的人一概不准探视,说是心情郁郁,不愿去见任何人,或是说心中悲痛,见人多是不便。 所以,对于淑德殿的事情,原本就不懂得后宫生存法则的齐妫根本就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翌日又亲自去狱中看了苗禾。 “苗禾,本宫相信你,但你有没有能够证明自己未做任何手脚的证据?”齐妫问道。“你仔细回想一下。” 苗禾回想着自己那日的情形,御膳房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可能也却是无人注意到什么。“娘娘,奴婢当时再御膳房的时候,人挺多的,倒是可以找御膳房的人作证。” 齐妫点头。“他们其中可有看得真切的呢?” 苗禾苦笑了一下。“娘娘,其实下药这种事情谈何容易呢?若是有人蓄意谋害,便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所以,奴婢现在也是百口莫辩。” “我信你!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如何会不知道你的?纵心中有千层恨,却也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齐妫看着她。“但本宫之前实在是不愿理会这宫中之事,现在想来,竟是我错了,你不想招惹,自然有人愿意招惹自己的;现在本宫一时竟是束手无措。” 苗禾含泪点头。“娘娘,有您这份心,奴婢便是死而无憾了;但日后娘娘却是要上心些,这后宫,真的不如娘娘想象的那般单纯。” 齐妫点头。 三日之后,太医院那边未从任何残留的食物中检测出有对胎儿损害的东西;但唯独那些食物中没有那日的那条鱼,理由是:当日潘淑仪本就极想吃鱼,那日将那鱼全吃了去。 而太医院给潘淑仪开了打胎药,根据太医的多年判断,那胎儿应该是个男婴,将那流出的胎儿拿去太医院,果然是检测出了对胎儿不利的药物出来。 这下证据确凿,而嫌疑人就只有苗禾一人,后宫便是一下子就沸腾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谋害淑仪主子,有双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这明显是皇后授意的;可见这皇后娘娘心里不能容人,竟是连个小小的淑仪她都心存记恨;一时之间,后宫的人对皇后便是又恨又怕了。 齐妫却是苦无对策,虽她依旧相信苗禾不可能会做出此事,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在御膳房的下人也未得到任何可以证明苗禾并未做过此事,而御膳房的人却相互证明自己并未做过任何手脚。 这让她想起多年前在袁府的日子,不想当初拼命地逃脱那样的牢笼,最后却是进了一个更可怕的牢笼。 她终是放下所有的骄傲,前去找他了。 彼时他就坐在前殿,后宫的事情,他自然是有耳闻的,不管潘淑仪有如何的手段,那腹中的,始终都是他的孩儿,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苗禾,她再如何是她的丫头,却终是敌不过自己的亲骨肉。 “皇……皇上。”刘能打着颤音从门外慌忙进了来。 刘义隆看着手中的折子头也未抬,道:“如何这般惊慌?难不成那潘淑仪又命启儿来找朕了?” “皇后娘娘来了。” 刘义隆一怔,半晌抬头望着刘能。方才缓缓道:“让她进来。”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起身了来,头向外伸,见着她从光影里走进来,面色沉静,白皙如玉;眉如远黛,目若秋波;她,还是原来那个他最爱的样子。他张了张嘴,想唤一声“月儿——”,其实他已经原谅了她的彻夜不归;可是,他知道,她未曾原谅他失了往日的诺言。 “拜见皇上!”齐妫躬身施礼。 他从未记得她有过这样认真的礼数,在他跟前,她似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又像一个撒娇娇嗔的少女,亦是一个可以讨论国事的益友;也是一位温柔和亲的母亲;唯独不是现在这般淡漠疏离的,皇后。“你……” “臣妾来此,有一事有求于皇上。”齐妫抬眸,淡淡地看着他。 刘义隆心中凉了一下:她来此,便是为了苗禾而来的罢。 “臣妾恳请皇上饶了臣妾的丫头苗禾一命。”齐妫静静地道。 “皇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杖杀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二人齐齐转头,见着潘淑仪凌乱着发髻,就这般由着启儿扶着走了来。 “快回去!”刘义隆蹙眉叫道。 潘惠儿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太医说了,臣妾腹中的,是个男孩啊!臣妾的孩子,就这样被人害死了!” 齐妫暗叹一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刘义隆一怔,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齐妫:真的是她授意的吗? “在这后宫当中,也就皇后娘娘诞下了皇子,臣妾本是万分欣喜,在这清冷寂静的后宫当中,此后也能有个孩子陪伴了;却不想……”说着竟是咽哽着说不出话来,泪落如珠。“太医说了,此后,臣妾怕是再难有身孕了……”说着已是泣不成声了。 她今日原想着自己既是不能生男孩,应该也是可以生个女孩的,却不想太医竟是告诉她:因吃了那些药,本来就体质存在问题的她,便是再难有孩子了……却不想,会造成这样的恶果,不让苗禾死,自己这般牺牲便是太不值得了。 刘义隆怔了半晌。 “恳请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说完便是跪伏在地不愿起来了。 齐妫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在那里哭诉着,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方才道:“皇上,臣妾自始至终,都相信,苗禾绝不会做出此事,若一定要把此事扣在臣妾的丫鬟头上,臣妾也只能死扛到底!”说完便福了一福,转身离去了。 刘义隆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淡淡对着潘惠儿道:“你下去。” 那潘惠儿却是不肯挪动一步,依旧跪在那里。“臣妾恳请皇上还臣妾孩儿一个公道!” “你先下去!”刘义隆冷声道。 潘惠儿一愣。半晌才哭哭啼啼地离开了去;转至门口,突然就晕了过去…… “来人,将淑仪抬回后宫休息。”刘义隆跟了上来。 至淑德殿,太医给她把脉之后,转头对着刘义隆道:“皇上,淑仪主子身子太过虚弱,又兼前两日才将胎儿流出,实在不宜走动,应多卧床休息。” “那胎儿,果然是因为吃了什么药导致没了的?”刘义隆问道。 罗太医点头。“目前只查到因为这个。” “何种药材?” “川芎。” 刘义隆略微知道些医理的,这川芎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若说导致胎儿小产,却着实有这个功效。但具体的原因,却还是得由潘惠儿自己说明了去。 “皇上!” 刘义隆听着这声音,便知是谁来了此处,赶紧起身上前去。唤了一声“长姐。” 刘兴弟却是赶紧来到床边,问着太医道:“我听闻潘淑仪的身子有些不适,不知可是真?” 罗太医站在那里半晌不敢言语。 “长姐,淑仪的身子太虚,胎儿小产了。”刘义隆站在旁边解释道。 刘兴弟冷笑了一声,转头看着他。“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晓么?到现在你还在维护她?这是什么?这是皇家的骨血!无故小产了?” 刘义隆知眼前的长姐难以对付,何况眼线丢失的是自己的骨肉。“但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人所害。” “是么?刚才我从太医院过来,说这潘淑仪小产出的胎儿上含有药物!敢问这药物是从何而来?为何这几日还查不到任何证据?是皇上有意包庇吗?” “长姐!”刘义隆正色道:“这是朕的后宫,自是有朕自己打理便是,长姐所谓的包庇,不知又是何意?” 那刘兴弟见着他那言辞咄咄逼人的架势,拿着帕子便开始抹泪儿了去。“想当初我管着这后宫之时,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去?现在如今皇上自己的子嗣都保不住,到头来我是为着伤心,皇上反倒是来说我的不是了?真真是无趣得很呢!”说着,便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 叫那床上的潘惠儿都惊醒了去,转眼看着坐在旁边拭泪的刘兴弟,鼻尖也是一酸,跟着淌泪起来了,哭诉道:“公主!臣妾……臣妾真是没用……” 那刘兴弟见着她醒来了,赶紧前去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含泪道:“快别伤心了,如今这做父亲的人都不见得难怪的,你伤心难过也是没用,别是气坏了身子才是。” 那潘惠儿听着她这般说,便是没了言语,只含泪看着他。 刘义隆瞧着她二人这般一唱一和的,干脆抬脚走人。 刘兴弟见着他离开了,转头看着眼泪汪汪潘惠儿,道:“你也别伤心了,此事我定是会给为你讨个公道的。” 潘惠儿便是作势要起身。 “你快别乱动的,刚才听着你又是晕倒了的,刚巧在宫中,便是来瞧瞧你。”刘兴弟拉着她。“你放心,我喜欢你这样儿的,自然不能叫你在这后宫当中吃亏了去的。” “多谢公主,臣妾自是以公主为上!”潘惠儿点头。 刘义隆出了殿门,转身便向着坤德殿而去。他想要去问一问:她当真是容不下自己与别人生的孩子吗? 转至坤德殿,却是并未见到她,门上的人说是刚刚离开坤德殿,身边只带了一个粗使的丫头,并未说前去何处。 她在这宫中并未其他的地方可去,素来便是散漫惯了的人,并未有什么知己朋友在其中。可想着她现在似乎有避而不见的意味,心中倒是愈加怀疑她了。 只得转至前殿,却不道刘兴弟早已坐在那里等他了去。 “长姐还未回府么?”刘义隆有些泄气地问道。于她而言,因为齐妫,已得罪了好几次了,现在也只是表面上维持着尊敬罢。 刘兴弟自然也是知道他的心思。当下站起来语重心长地道:“皇上,这后宫若真如此容不下人,想日后的子嗣是不是就是劭儿一人了?” 刘义隆被她说得眉头一蹙。 “我知皇上对皇后有深厚的感情,不愿意此事伤了二人的感情,但现在我并未要你惩罚了皇后去啊!这后宫总不能有这等事情发生了去?若一再让由着这等事情下去,皇上可曾想过这后宫的女子该如何活下去?” 刘义隆看了看她。“长姐,此事不一定是苗禾所谓,所以,你现在一定要朕下这个定论,便是诬陷他人!” “先不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就算不是她,那便也是杀一儆百!这等伤害皇家子嗣的事情,岂能在这宫中发生了去?”说着便又是眼圈一红,含泪道:“皇上你可知失去孩子的痛苦?那潘淑仪现在憔悴成那般,却是连皇上也不肯为她做主,叫她这痛如何挺得过去?” 刘义隆简直是被她步步紧逼。“皇上若是连一个丫鬟都不愿意处置,那便是要寒了这后宫嫔妃美人们的心了去!”刘兴弟丝毫不歇息。“皇上这般专宠下去,如何制衡这天下社稷?” 此话说得他心中一颤。前日来报荆州那边王弘有意放权,意味着刘义康都独挡一面,于他而言是历练,于自己而言便是权力过大,恐有异心。 刘兴弟见他依旧不言不语,干脆跪在地上了去。“就算是姐姐求你,为着这江山社稷,为着绵延子嗣!还请皇上还潘淑仪一个公道!” 刘义隆吓一跳,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刘兴弟甩手。“皇上若不处置此事,我便是不起来了;皇上都不痛心自己的孩子,谁又会痛心了去?” “皇上!”刘能从外小跑了进来,急匆匆道:“狱中的启儿,死了!” 刘义隆面色一拧。“为何?” “听闻是与那苗禾一道用餐,突然就头吐白沫,死了。”刘能颤巍巍地道。 刘义隆面色彻底灰了去。 “皇上!你看看!若是在这般下去,你便是想保住皇后都不容易了!”刘兴弟含泪道。“现在若是处置了苗禾,还有可能保全了她皇后的名声,不至于叫人诟病!” 刘义隆沉默了半晌。咬牙道:“来人!杖杀苗禾!” 齐妫本是刚从狱中回来,是去看看苗禾的;今日特特叫人前去太医院调查关于胎儿药物的事情,说是川芎,但川芎本就是致人小产的,潘惠儿却并不是小产的现象,她是腹中胎儿先胎停,没用了才吃药打下来的,跟川芎并未有任何关系。她这无故吃下川芎是什么意思?且苗禾手头上并未有川芎的药,太医院也可以证明整个坤德殿内都并未有人药了这一味药去。当下也是心中一喜,这便也算是证明此事非苗禾所为,此事便是可以缓一缓了。 却突然传来启儿暴毙在狱中,苗禾被杖杀了?! 齐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顿时觉得身心俱疲,整个人呆呆地望着殿门处。 “娘娘?”身边的丫头小玉吓坏了去。 齐妫摆摆手,神色漆黑。“无妨,你下去罢!我想静一静。”他真的这般恨自己的么?连让苗禾申辩一下的机会都不给吗?她在自己身边这几年里,从未做出任何一点出格的事情!从未有过!当初却也是他给自己的,如今却又为何这般下狠,将她杖杀了去?! 齐妫的手颤抖地前去拿那放在小几上的茶水,却突然发现,竟然手颤得拿不动了!为着江山,霁儿死了;为着皇位,英娥留在了江陵;如今呢?他为着什么?为着什么又将自己身边唯一可信的人给杀了!! 是夜,坤德殿一片漆黑,殿内没有一盏灯;而她,依旧坐在小几前,不曾挪动半步,整个厅内就她只身一人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任所有的孤寂与心疼折磨着;她双手抱膝,还似少女时期的那般模样:她未曾改变心中的那一份纯真,但这世上,却并不喜欢一个永远纯真的人;尤其是这吃人的后宫! 她曾试问自己有没有后悔过帮他一起成就了今日的帝业?有没有后悔过,愿意做他身后的那个女子?可她终究是只是惨淡地笑了一下:既然都已经做了,再回头想这些又有何用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盏橘黄的灯光映入了眼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是震慑我的意思吗?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没有抬头。 那盏橘黄的灯却缓步地往这边移动过来。 “出去!”齐妫冷声道。 但那灯光却毫不理会,依旧向她走了去。 待走近了,齐妫才看清那灯光后面的人,原是他。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迅速起来,眼神幽暗地道了句:“臣妾拜见皇上。夜已深沉,臣妾要去休息,不再作陪。”说完便踉踉跄跄向卧房中走了去。却不想因为久坐的缘故,腿上的血液不通,竟是走路不稳,一些趔趄,直接摔向了地面。 刘义隆眉头一蹙,快步向前,伸手刚好将她的手臂捞住。 齐妫却是甩开他的手,任由自己摔向了地面,瞬间便是摔倒在地,转头看着他,嘴角含笑道:“不必。” 刘义隆眼色幽暗,伸手在半空中,看着她自顾地从地面上爬起来。 她却是未再看他一眼,便径直向卧房走去。 “月儿……” 她的身子一怔,却是不肯回头。 “我们……不要再置气了好吗?”他想过很多种方法让自己晚上能够睡上一个完整的觉,可是方法都试遍了,却依旧是睁着眼睛望着夜色中的一切,他如何也记起不起当初没有她的日子里,自己是如何睡过去的——习惯真的是很可怕。 齐妫冷笑了一声。“臣妾未置气。” 此话一出,刘义隆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那冷冷的语调里面,却是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去。 她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话与他说,转身冷冷看着他。“皇上特地选在今日在这里,是要看看臣妾,没了苗禾,过得如何吗?” 刘义隆一愣,看着她的神情,分明是恨极,却又似不屑。 “那臣妾便是要告诉皇上,无须担心,臣妾命硬得很!先前霁儿没了臣妾不是还好好地活着么?如今苗禾走了,臣妾也是一样可以好好地活着的!” “月儿……此事说来话长,牵扯太多了。”刘义隆解释道,却又觉得眼前的她这般不可理喻,道:“且,我失去的是自己的孩子!在这后宫当中,实在不应该有这样的人!” 齐妫眼泪盈/满了眼眶。“是!那是皇上的孩子!那皇上今夜来这里,是要震慑一下我的是吗?告诉臣妾,在这后宫,臣妾不要有任何值得人怀疑的行为是吗??” “为并未……” “是!皇上并未这么说!是臣妾这么想的!但臣妾的苗禾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为何皇上不打算查清楚再说?为何皇上不肯给她一个申辩的机会?”齐妫缓步逼近了他,继续道:“皇上是相信臣妾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吗?会稀罕一个孩子的出生对臣妾不利??!”说完竟是兀自笑了起来,笑中带泪。 刘义隆伸手想要去抱抱这个叫自己魂牵梦绕的人,但她在眼前,却又触不可及;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手了去。 齐妫笑得自己身上一片冰凉,转身道:“皇上!臣妾对着后宫的一星半点都不曾喜欢!更不会在乎自己的孩子是否是将来的皇位继承人!于臣妾而言,皇宫的冰凉,哪里比得上人间的温暖!”说完便已将房门关上了。 刘义隆呆呆地立在厅前,听着她将话说完,再合上卧房的门,最后,再见不到的人影与声音。 刘能举着灯笼看着他,小步上前,低声唤道:“皇上……” 刘义隆摆手,转身坐在了她刚才坐着的小几前,那小几上,还有她流下的泪滴,落在上面,浸湿了他的心。“把灯吹了。” 刘能依言将灯吹灭了,厅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门口处外头又隐隐的月色泻进来。 刘义隆端坐在那里,想着刚进门时,她就是这般坐在那里,孤寂地等候着什么,或者说,在想着些什么,或是,脑中完全一片空白。他不知晓,他只知道,今日将苗禾处置之后,她在这宫中定是要难过一番的,她身边此刻定也是没有任何人的。或者,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来看看她罢?连自己都不知晓。 齐妫坐在床沿上,望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其实什么都看不到,连月色都不肯借一丝光辉,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似要将人吸了进去一般。她突然想起苗禾那一具冰冷的尸体,想起她从江陵一路跟随着自己,从不多话,从来都是那个没心眼的丫头,却在这皇宫当中,惨死! 是自己错了!当时一回到宫中,路惠男跟自己说起宫中的事情,就应该警惕后宫当中有人存了邪心!就应该保护好身边的人,不叫他们又可乘之机!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晚了! “皇上,夜深了,该回去休息了。”刘能站在旁边劝道。 刘义隆点头,转头看着卧房那边的门,哪里有开的意思?放在起身,道:“走罢。” 这是元嘉四年的秋天,这一年,当年天生丽质少女袁齐妫不再是他唯一的宠爱;这一年,当年的玲珑少年刘义隆也不再是她心中那般纯真而美好。 世事便是如此,若都初见,就不能有后续,若有后续,终不如初见。 元嘉四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齐妫早早地便将冬天穿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时常都觉得浑身寒冷,若是阳光甚好的日子,她还是喜欢坐在廊下晒太阳,院中的一切草木已枯黄了,相思树上的相思豆也因为没有了苗禾,并未有人前去捡起来,都一粒粒落入尘土,滋养着树木。 这日,奶娘竟然被允许将劭儿带入了院中。 “母后——”这是一个两岁的孩童发出来的奶声奶气的声音。 齐妫眯着眼睛转头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小孩子,他的眉眼,更多的是像他的父亲,他笑起来的那股眼眸明亮的样子,真真是叫她心都融化了。 “劭儿。”齐妫笑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上前抱住自己的孩子。“我的劭儿越发可爱了。”说完便是鼻尖酸涩了去:这半年来,见到孩子的次数用手指头可以数得出来。 刘劭用手抚着她的脸,笑道:“母后,你不要难过哦!劭儿会常常来看你的。” 齐妫忍不住便向落泪,如今这坤德殿,就像那落日一般,在这宫中似可有可无了去;自己拒绝一切来人的请安,自然也就将自己拒绝于一切事物之外了。“好啊!劭儿能天天来见母后,母后自然是极开心的。” 刘劭却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母后,您望门口看看,是谁来了哦!” 齐妫依言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刘义隆,阳光下,他清瘦得下人,眉眼间去却全然是黯然的神色。站在那里踟蹰不肯前进。 齐妫却是面色一变,抱着刘劭径直便往殿内走了去。 刘劭显然是不愿意,在她身上挣扎着。“母后,父皇说有话要与你讲哦!” “劭儿乖!母后现在不想讲话呢!”齐妫看着他笑。 “那母后也不愿意与孩儿讲话吗?”刘劭歪着脑袋看着她问道。 齐妫摇头,想着便索性前往门口,放下怀里的孩子,躬身施礼道:“拜见皇上!” 刘义隆眼眸亮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皇后。” 齐妫转身站在旁边,颔首道:“不知皇上前来有何赐教,还请皇上入殿,别的以为臣妾是不许皇上进门的。” 刘义隆浅哂。点头道:“好。”便是迈脚进了来。冬日的阳光甚好,实在不必要前往殿内去,便干脆命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廊下,些微的阳光照在了身上,暖融融的,叫人觉得舒服得想闭着眼睛睡上一觉。 齐妫牵着刘劭缓步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跟前。 “坐。”刘义隆眯着眼睛看着她站在自己的跟前,虽然形容消瘦,却是依旧掩不住她原本的风华绝代。 “臣妾不敢;臣妾在等着皇上赐教。”齐妫依旧是一板一眼,颔首看着地面。 刘义隆叹息了一声。“月儿,一定要与我置气么?” 齐妫冷笑了一声。“臣妾不敢。” 刘义隆顿时泄气,本来想与她好好说句话的,本想互相解释一下那日发生的事情的,本想……说上几句温馨的话的,可现在所有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是一句都未说成。 而潘惠儿那边听闻皇上竟然又前去了坤德殿了,心里边觉得不痛快起来,如此想来,便当即让身边新进的丫鬟夭儿给自己梳妆了一番,前往坤德殿请安了去。 却不想半途又是遇见了路惠男,二人真是狭路相逢。 路惠男赶紧上前施礼,知她在这后宫便是稀罕了这个名利去,便也特特地叫了一句:“淑仪姐姐安好。” 潘淑仪哪眼睛斜睨了她一下,转身便向前走了去。 路惠男见着她的方向竟是与自己一样的,当下便也含笑道:“我与姐姐竟是同路的。” 潘淑仪暗哼了一声,那鼻孔都似乎是朝天的。 路惠男也是不介意,随口问道:“不知姐姐前去皇后娘娘那里是作何呢?” “我有何事情难不成还要告诉了妹妹你么?”潘淑仪不禁冷冷笑了一声。“自来我也不是那等高不可攀的人,但总与我作对的人,自然也不能讨到好果子吃了去!” 路惠男摇头放慢了脚步,身边的明儿听着这话,分明又是对手了。“主子,去吗?” “去!是去坤德殿,又不是去淑德殿。”路惠男淡淡道,跟在潘惠儿身后走了去。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潘惠儿站在门口被拦住了,只得使了这一计。 路惠男冷眼看着她的做派,在这后宫当真,真的是越发没底线的人越发讨人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苏氏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坐在廊下的二人如何会听不到,况此刻本就僵在那里,二人一个是不愿意说,一个是不愿意走,便是都定定站在那里相互看着。 而刘劭倒是小孩子心性,见着二人在一处了,似乎是颇为快活,绕着他二人嬉戏着。 刘义隆逗着他。“劭儿,以后唤母后叫娘亲,可好?” 刘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为何呀?” “嗯,以后唤父皇为爹爹,这样,更亲切啊!”刘义隆干脆不去看定定站在自己跟前的齐妫,打算从侧面去打通她的心。 刘劭抓着齐妫的裙摆,仰头看着她,问道:“娘亲?娘亲?”念叨完了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齐妫听着他奶声奶气地叫着自己,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蹲下来看着他,轻声道:“不管是娘亲还是母后,真要劭儿是真心喜欢的,叫什么都无所谓。” 一句话将刘义隆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门口却是又唤了一声。“臣妾前来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齐妫便是干脆牵着刘劭前往后院走了去,边道:“皇上,潘淑仪在殿外候着呢!” 刘义隆赶紧起身,随着她前去,却是被潘惠儿见着了,又来了一句:“臣妾拜见皇上!” 刘义隆有些烦腻地摆手道:“有什么事情你且先搁置着。” 潘惠儿却是道:“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还请皇上面见。” 刘义隆转眼见着路惠男竟然也是站在身边,心想莫不是找齐妫有和事情?便道:“你二人都进来罢!” 潘淑仪转头看着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路惠男,竟是叫她占了这便宜去,心下虽是不痛快,但还是迈步进了去,跟在刘义隆的身后。 刘义隆却是想要跟着齐妫前去后宫。怎奈潘淑仪紧随其后,实在是粘人得很,就是有什么话要说,便也在此刻说不成了,便索性顿步问道:“你与朕有什么话说?” 潘淑仪眼圈一红,颔首轻声道:“难道皇上忘记了,今日是我们孩子去的一百日?” 刘义隆顿时泄了气,转头看着她。“孩子已经没了,你又何必将这痛苦一直放在心上?反而让自己不得脱身?” “可那是臣妾的孩子,许是臣妾最后的一个孩子了!”潘惠儿泪落。“臣妾许是这一辈子都没法做成母亲了。” 路惠男站在旁边自是不愿意听这话,当年自己为着刘义隆挡一刀,至今腹部还有伤口,听着这话,只怕又要到自己身上来了,当下便是躬身施礼道:“皇上,臣妾还有事情找皇后娘娘,便是先行一步了。” 刘义隆点头示意,对着潘惠儿道:“此事朕已经给了你一个交代,该过去的便是都要过去的;再者,你身子若是不好,该是好好调养才对,若长期忧思过重,反而使得身子越发弱了!你且先回去罢!” “可皇上……”潘惠儿拿着帕子拭泪。 刘义隆点头。“朕很快就去,你命人安排妥当便是。”说完转身想要前去后院走齐妫的,想来她今日必也不愿意见自己了,便干脆先前往前殿去了便是。 潘惠儿看着刘义隆离开了坤德殿,便也满意地离开了去。今日瞧着那路惠男将身边的心悦给换了,那丫头只怕现在在南轩殿也是个没用的,只当是弃子了! “夭儿,回去罢!”潘惠儿冷眼看了那坤德殿一眼,便转身出门而去。 却说路惠男见着齐妫正在后院逗弄着小孩子,想来她近日的心情似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去,上前请安道:“娘娘。” 齐妫却也没抬头,替着刘劭整理着有些乱了的衣衫,问道:“你如何来了?” “娘娘,之前臣妾说的那失窃案一事,如今又有了些眉目。”路惠男轻声道。 齐妫转头看着她,问道:“可是那人所为?” 路惠男摇头。“她行事虽表面看着急功近利,实则算盘都算得精着呢!这一查,却也是查出了些眉目。” 齐妫点头。“可有什么证据?” “臣妾现在手里有明儿找到的几个私下要好的丫鬟,见着那有人前去臣妾屋里老妈子的房中,那丫头是粗使的,问一声便是有人给了银两做了此事,但却不愿意说是谁了。”路惠男如实道:“现在那丫鬟暂且没有关押,毕竟之前老妈子死了,娘娘的……所以,还不如现在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慢慢查才是。” 齐妫点头。“你继续接着查便是,若真查出来确实是她所为,本宫作为后宫之主,却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但启儿的死,却也是死得蹊跷,齐妫想过有可能是她自己下的手,但这一招实在是狠毒了些,但若不是她自己,别人又为何去下那样的手? 路惠男得了她的肯定,心中也是一松,她也是害怕,万一查到的人正是心中所想的那人,却是要如何是好。“有娘娘这句话,臣妾自然也是竭尽全力,到时还请娘娘为臣妾做主,还南轩殿一个清白。” “去罢。”齐妫点头,轻声道:“这后宫人人都可以为皇上生孩子,你自然也是可以的。” 路惠男看着她的神情,愣了愣;记得当初在江陵的时候,她做得那般决然,竟是待在她身边都不肯,现在愿意将他拱手让出?就是因为前次潘淑仪的事情么?“娘娘,臣妾一直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愿待在皇上的身边,其他的,便无所求。” “你不求,便叫你在这后宫无立身之所;你不求,不代表别人不会伺机取代你了!”齐妫起身,牵着刘劭轻声道:“劭儿,太阳有些大了,回屋玩去罢。” 刘劭茫然地转身,竟发觉父皇不在了?不免嘟着嘴不满道:“父皇呢?如何不见父皇了?” “父皇自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所以,劭儿不能轻易去烦父皇知道吗?”齐妫牵着他的手,向殿内走去。 路惠男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中却不免失落了去:曾经的山盟海誓,终究逃不过世事的牵绊;二人之间,真的再是回不到过去了么? 却说前朝那边,刘文与朱容子终于回来了,也将刘义隆的外祖母苏氏请了来。 刘义隆见她如见母,当年幼时母亲惨死,当真是未曾享受过什么母爱;现在如今瞧着苏氏苍颜白发,眉眼间与母亲自然也是有几分相似的,竟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苏氏却是不知自己的外甥有一日能成为这一国之主,先前朱容子与刘文前去时,她如何都不愿意来,因着年迈,并不理会世事,竟也只知道如今这天下是刘家的,却并不知是自己外甥的。 “外祖母。”刘义隆上前迎接道。 苏氏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孩子,老泪纵横,时隔多年;却未曾想到还能见着他,当年见到的时候,不过三岁模样;当下抹着眼泪儿,道:“老身,拜见皇上!”说着便是要行礼。 刘义隆一把拉住她,含泪道:“外祖母,外甥怎能受如此大礼?快请起。”说完便亲手扶着她,便笑道:“外甥将您的寝宫都安排好了,带您全去看看。” 苏氏拄着拐杖,坐上了轿撵,随着刘义隆前去了后宫。 却说潘惠儿准备着为孩子的百日祭,却不想突然来报皇上的呃外祖母来了,便要着盛装前去迎接了去。 齐妫并未知晓此事,当下听到却也是一惊:他好端端的,如何将外祖母从宫外接了进来?心下虽这般想着,到底还是携同劭儿一起到华林园迎接去了。 彼时她带的头,后面跟着一众美人妃子的,场面也着实的浩大。 刘劭见着,倒是也觉得新奇。“母后,那外曾祖母很是威风吗?” 齐妫淡然一笑,道:“曾外祖母是位老人,自然是要尊敬的。”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外祖母,也并未从刘义隆提起;却不知是个怎样的人。 苏氏远远便见着那一群穿红着绿的人,笑眯眯地问道:“皇上,那可是你的妃子们啊?” 刘义隆坐在前头的轿撵上,回头道:“是。” “可也没见着有个小娃娃?” “有,外祖母;是个皇子,如今两岁多。”刘义隆指着齐妫旁边站着的小不点儿。 苏氏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点头笑道:“是是是,是我眼花了;看着真真是可爱。” 刘义隆扶着她下了轿撵,缓步走了过来,众人齐齐拜了一拜。“拜见黄外祖母!” 苏氏点头,一眼便见着站在齐妫身边施礼的小娃儿,当下挥手叫他过来。 “劭儿,曾外祖母唤你前去呢!赶紧去了。”齐妫轻声道。 刘劭蹦跶着便跑了去,抱着苏氏的双腿奶声奶气地道:“曾外甥拜见曾外祖母!” 苏氏眯着眼睛笑得酣畅淋漓,实在是许久未曾见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了,当下抚了他的脸蛋儿,笑道:“真是个好孩子。” 刘义隆抬眸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齐妫,她目光淡然,站在那里看着刘劭二人,目不斜视,并不曾将目光停留半刻在他的身上。 “这是谁所出?”苏氏笑着由刘义隆扶着向前走。 “是皇后。”刘义隆拿眼示意站在旁边的齐妫。 齐妫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外甥媳齐妫拜见外祖母!” 苏氏点头。“好,如此便是最好。”说完便是伸手让她一块儿扶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体己话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看了一眼扶在左边的刘义隆,心道不愿,却又不好拂了老人家心中的意思,少不得上前扶着。 刘劭拉着拉了拉齐妫的裙摆,笑嘻嘻道:“曾外祖母,劭儿觉得好开心呀!” 苏氏点头,故作惊讶地道:“是吗?曾外祖母也觉得很开心哦!” 刘劭笑得一派天真烂漫。 随后苏氏入住宁慈宫,群众妃子叩拜之后,老人家便是遣散了去,独独将袁齐妫留在了宫中一起用晚膳。 那潘惠儿虽是心中不快,但到底她现在还是皇后,于其他人来将,她的地位却是高了不止一点半点的。当下只请刘义隆与她前去淑德殿。 本打算是弄个家宴形式的,但苏氏言才刚到,等自己身子休养几日了,再说了去。 索性便独门独户地用膳了去。 傍晚,日影西斜,门外几竿竹子在光影下轻轻摇曳,齐妫安排着下人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妥当了,方才将坐在卧房取暖的苏氏请了出来。 却不到门外却是通传刘义隆前来了。 苏氏自然是高兴的,皇上日理万机,能够抽空出来这里陪她用晚膳,已是十足十的用心了。“皇上来了。” “是,外祖母。”刘义隆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与齐妫二人将她扶至饭厅。 “都坐下罢。”苏氏对着二人含笑道。“我的小劭儿呢?” “白天缠了您一天了,这会儿都累了,睡过去了。”齐妫坐下来含笑道。 苏氏点头。“这孩子的模样实在生得太好,只怕将来比皇上还要好几分。”说完便兀自笑了起来。 刘义隆望着坐在对面的齐妫,淡淡笑了一下。“外祖母说得是,劭儿聪慧过分,有他母后的几分相似。” 苏氏眯眼看着刘义隆,转头笑道:“来来,先吃饭。” 齐妫便赶紧夹了些容易入口又清淡些的菜到她的外内。“皇上之前并未与臣妾说起外祖母今日会到,外甥媳一时仓促得很;实在挑不出几个像样的菜了;您尝尝这菜可还合胃口?” 苏氏细细尝了一口,笑道:“我都是贫苦出身的,哪里什么吃不得的,皇后不必自责。” 齐妫这才自己下筷子吃了起来。 饭桌上苏氏细细打量着二人的神色,都是过来人,自然对于二人的模样,心中都是了解的,当下也不作声,只顾着乐得吃个不停。 待饭毕,苏氏长舒了口气,笑道:“这可算得上是我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刘义隆心中苦涩:母妃再未曾享受过这样的日子了,今日外祖母来,全当是替母妃孝敬了。 “外祖母若是觉得合胃口。以后日日这般做给您吃便是了。” 苏氏摆手。“莫要破费了,这好东西也是这般,若是吃多了,反而没了其中的味道,便就是这偶尔吃上一下,才觉得味道叫人留恋不已。”说完看着他二人。“你们也是一样,偶尔闹闹别扭而后反而会更甜,但若是总闹的话,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二人难得地对视了一眼,便是颔首不语。 “我也是过来人,虽是不知这宫中的水有多深,但不管是哪里,都要互相理解。”说着便将他二人的手放在一处,笑道:“何况,你们都是从最艰难的时候走到现在的?” 刘义隆看着齐妫半晌,握着她柔软温暖的手,心瞬间被塞得满满的,都忘记有多久没有握着她这一双手了。 待苏氏将手放开之后,齐妫没能忍住,还是将手抽了出来,颔首坐在那里不言语。 “皇后,你怕你也是个心思明镜一般的人;但皇上自也有皇上的难处,男人嘛!不单单是要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所以,万事看开一些,自己也能好过的。” 齐妫一愣,转而抬眸看着她,含笑道:“外祖母说的是。” “皇上也一样,既是当初立了她为皇后,自然有你的道理;所以,若非万不得已,何必去伤了她的心去?” 刘义隆点头。却道有时心里的事情,又如何能遂了自己的愿去? 苏氏却是将刘义隆给遣开了去,独留下齐妫坐在那里。 灯火昏黄,照着这一老一少,看起来极是和谐。 “今日我进宫时,便见着这一众女子当中,独你最是出众的。”苏氏缓缓道:“但也看着,于你,最是不适合待在这后宫的。” 齐妫给她续了茶水,温雅地看着她。那眼神,便也仿佛是自己的亲外祖母一般。 “在来的路上,我问了刘文二人,言辞当中对你多是赞美的,便知你是个聪慧的人,皇上这一路走来,自然少不了你在后面做得好。” “外祖母过誉了。”齐妫淡淡地颔首。“臣妾算不得是个好皇后,处理不好这后宫乌七八糟的事情。” “处理不好,却也是要处理的,或是学着处理。”苏氏继续道:“今儿我进来,便瞧着,这里有好几双厉害的眼睛,可时刻得注意着些,毕竟这也是皇上安歇的地方,却是不能出了什么乱子。” 齐妫点头。 二人谈了一席话,似是那多年未见的祖孙一般;但齐妫从她的言语当中,大概也听出了些意味:无外乎皇上是男子,哪里有不是三妻四妾的呢?更何况人家是皇上了去?再者,这后宫的女子诸多,若是全都不宠幸,那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青春? 这等话,她知道得多了!书里面写得也多了,但是她心中接受不了。 进了自己的坤德殿之后,心中反而更是不受用,她这番言语无异于给自己雪上加霜了去!在这个世上,自然像她这样要求专宠的女子不多,古往今来,实在是少之又少;就是卫子夫那样的女子,也未能得到皇上的专宠,更何况是自己? 待下人都退了出去之后,她坐在灯下看着那烛光跳跃的模样,脑中一片空白;却不妨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顿时吓一跳,随即闻着那熟悉的气息,便是身子一滞,转而甩开他的手。 “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了?”刘义隆坐在她的对面问道。 她竟不知他这三更半夜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的跟前的,且不说他作为皇上有着威严,普通人实在不必这般偷偷摸摸地做这等事情。“这大晚上,臣妾实在是好奇得很,皇上您是偷偷进来的吗?” “不是,我一直都在。”刘义隆摇头,看着烛火中的她,脸上的肌肤看着更加柔和,轮廓仿佛加了一层白光,看着叫人觉得不真切。 齐妫一怔。蹙眉问道:“一直?” 刘义隆抿嘴点头。“从外祖母那里出来之后,便到这里来了。” “不知皇上深夜造访有何事?”齐妫疏离地道。 “月儿……别置气了。我承认我错了。”刘义隆恳求着她,接着道:“实在是那日昏了头了,才做出那等事情的。” “皇上不必向臣妾解释什么,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临幸任何一个女子都没有错。臣妾作为皇后,更应该支持皇上这样做才对。”齐妫说得平淡,内心却是咬牙切齿一般地痛恨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规定?女子劝自己的丈夫前去与其他的女子同床的??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刘义隆仔细地研究了一番她话语中的含义,转而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点头道:“皇后说得是,但不论如何,当初并未得到皇后的同意的。” “皇上是天,哪里需要得到臣妾的同意?”齐妫挤出一坨笑意。“臣妾与皇上本就应该以绵延皇上子嗣为己任的。” 刘义隆竟是被她噎得半晌都言语不了。 “皇上若是觉得臣妾说得合理了,那便请太监端了牌子来,该翻哪个就是哪个了。”齐妫终于是绷不住了,脸色不大好。 刘义隆靠近了她的脸,问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齐妫别过脸不去看他,淡淡道:“臣妾如何想的不要紧,反正这世人便都是这般想的便是。” “你瞧今日外祖母多是喜欢你,才单独留你吃饭的。”刘义隆浅哂道。 “那不过是借着劭儿的面子罢了。”这后宫现在也就只有这一个子嗣,若不是如此,岂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去?何况所谓的体己话,不过是告诉自己要做一位贤德的皇后罢了。“但这劭儿的面子却也只会是一时的,这后宫,迟早要有许多个劭儿的。” “若我说不会呢?” 齐妫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皇上真是会开玩笑,臣妾是个不能记事的人,但也实在是不愿意再听这些不切实际的言语。” 刘义隆瞬间脸红了去,她这话里话外的,不外乎便是在说潘惠儿的那件事情了。他伸手便抓了她的手。“你到底要将这件事情记多久?” “一辈子!”齐妫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刘义隆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眸。有些泄气地问道:“一辈子都不肯原谅吗?” 齐妫扯着嘴角笑了笑。“皇上又何必在乎臣妾这般想。” 刘义隆将她拉起身了,靠近了自己。“你明知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从来就没有变过。” 齐妫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看着他那双熟悉的深邃的眼眸,过往都成了那云烟。 刘义隆却是心中气愤加上郁闷,直接将迎了上去,吻上了她的唇,还是那股淡淡的馨香,还是那熟悉的柔软。 齐妫竟不知他会有这番动作,只得拼命挣扎。 刘义隆干脆直接将她整个身子都搂了过来,贴在自己的胸口,唇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她的唇——这许多时间以来,自己日日夜夜想要的味道,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如何肯轻易放弃了去?就算是此刻她拿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只怕也是不肯放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天下再大,你也是我的女人!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齐妫自然记得这久违的感觉,叫她的身体忍不住一阵阵的暖意袭来,忍不住的慢慢变得瘫软,忍不住迎合上去。 可有那么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他的唇上,也曾经这样亲吻着另外一个女子,他的身子也曾那样靠近了她去,她就觉得一阵难受,方才所有的异样的感觉全都从身上褪去。 本在陷在情欲当中不能自拔的刘义隆,吻到忘乎所以,加之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配合;更是叫他整个身体都跟着牵动了起来;此刻却突然明显地感觉她的身子变得僵硬起来,他怔了一下,转而继续在她的唇上辗转,一手扣住她的腰肢,一手开始在她身上动作起来。 齐妫蹙了眉头,便要制止住他的手了去。 刘义隆哪里会叫她得手了去。只管手上的动作不停,那种久旱逢甘雨的饥渴,如何叫他舍得停下来——这许久以来,他真的并未临幸任何人,因着潘惠儿的事情,他已经后悔莫及了,自是不敢再做出这等事情来。 却说齐妫身体内再是饥渴,却也没办法让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消失了去,心中难受至极。便是开始拼命挣扎。 刘义隆移开了唇,转至她的耳垂处,轻咬了一下。 齐妫“嘶”的一声,整个身体竟是感觉要变成一滩水了去,心道自己还是没能挡住他给自己的诱惑,整个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地开始扭动了起来。 刘义隆心中一喜,手上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她却是再一次聚集精神,轻声道:“你将我放开。” 刘义隆声音湿润沙哑地附在她的耳边,道:“不放。” “可臣妾突然想着你与淑仪的画面,臣妾对你,突然就没感觉了……”齐妫鼻尖一酸,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刘义隆动作一顿,抬眸看着烛光下她的眼眸,那里盈/满了泪水,实在是看不出有半点想与自己来的意思。 齐妫借着这空档挣脱了他的钳制,施礼道:“恕臣妾不知天高地厚!但,臣妾实在不能……” 刘义隆怀中一空,刚才所有的热血与热情在瞬间凝固,变得冰凉;看着她颔首立在自己面前,竟是再不能有勇气将她拥在怀中。 齐妫就那样颔首站着。 “可,月儿,犯的错终究需要原谅的。”刘义隆口中干涩不已。 “但,臣妾现在原谅不了。”齐妫抬眸,定定地看着他。“臣妾就是这等不知好歹的人,外祖母说的,终归不是能在宫中待的女子。” “什么意思?你是打算不在这宫中待下去了吗??”刘义隆瞪着眼睛看着她。“就因为那一次?那你与四弟在栖院渡过一晚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臣妾清白便是清白,自始至终,四弟都是四弟,永远都只是四弟。” 刘义隆泄气地笑了,笑得自己心中一阵清凉。“所以,你打算离开这里?” 齐妫不言语。 “所以你打算就离开我??”刘义隆突然大声道。 她依旧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刘义隆瘫坐下来,看着她。“你去哪里?你能去哪里?” 她还是那样站着。 他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终于是愤怒了;一把将她推到在后面的床上,咬牙问道:“是去四弟那里是吗?” 齐妫挣扎着身子,试图推来他,却只是徒劳,便是别过脸不再去看他。 刘义隆却是心中沸腾,用手直接将她的脸扳过来正对着自己。“你能去哪里?你是不是早就有打算了?” 齐妫被他压得都喘不过气来。“臣妾不敢!但皇上问得可笑,天下之大,难不成不能有我的容身之地?” “对!没有!天下再大!你也是我的女人!也是朕的皇后!”刘义隆狠狠在她唇上啃了一下。“天下都是我的,你能逃到哪里去?” 齐妫被他说得竟是怔了半晌,他说得对!天下都是他的,哪里都应该与他熟悉的气息!自己还能躲得到哪里去? 刘义隆便又是欺了上来,覆上了她的唇。 她慌忙用手推了去,狠狠道:“你若再这般,我们便再无话可说了!” 刘义隆瞬间停了动作。抬眸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心中苦涩不已,突然从她身上滑落下来,瘫坐在地上。 齐妫整理了凌乱的衣衫,此刻已是深夜,整个世界都好像掉入了窟窿当中,除却二人慢慢恢复平静的呼吸声,偶尔烛火中发出的“吱吱”的声音,便是是再无半点声音,两个人一个坐在床沿上,一个瘫坐在地上,望着那烛火,默默无语。 刘义隆突然吸了一下鼻子。 齐妫的身子一震,缓缓转头看向他的侧脸,那里,分明有一行清泪缓缓从他的脸颊滑落;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心痛:除却进京时的演戏。她从未见他这般落寞地掉过眼泪。 他却突然伸手装作挥手的动作将那一行泪痕擦拭,从地上起身,向前走了去。“你休息罢,我走了。” 她微微抬眸,看着昏暗的灯光下,那缓缓离去的身影,还依旧是那般的单薄,那般的孤寂——但纵心中有千层痛,终抵不过那道心中的坎。 她要的在她看来是简单的,在于皇权世家,有怎会有如此的待遇?而作为皇上的后宫之人,便只是痴心妄想了去。 那一夜,她未能眠,定定地坐在床沿上,看着烛火慢慢燃烧自己的生命,看着那烛泪一滴滴地滑落;待黎明破晓,它一点一点的消散,最后只剩得一堆烛泪,这世上便在无此烛;昨夜所说过的事,说话的话,也将在这黑夜之中被掩盖了去,天亮了,她眯眼望向从窗外透过来的光影,微微一笑;昨夜所有该过去的不该过去的,都已然消失在这阳光之下了。 刘义隆辗转至太武殿,刘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见他颔首不语,也不敢问;只静静地待在寝殿外,听闻那殿内的烛火亮了一个晚上,那窗上的照影,也定定地落在那里一个晚上;翌日天亮,他从寝殿内穿戴了整齐出来,便去了前殿上早课去了。 早课上,王弘再一次上奏请解甲归田,理由是身子不适,许多政务都处理不来,言大多都是彭城王自己处理的;自己已是不能参与。 当初那一行人中,唯独没有惩治王弘,便也因为他是王昙首的兄弟,再随后与前往荆州,便是让他与刘义康相互制衡的意思,却未曾想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在荆州那边一再放权,到如今,竟自己亲口承认事情已是不做决断了。 现刘义隆已将王华的义子流放了出去,而王华虽是表面上未动,但在朝臣当中,已是对他颇有非议了。 范泰般学堂的事情却是进展良好,本欲想到是否扩大面积的,如今他整个人都没了精神,现在便是一拖再拖。 待朝事过后,刘义隆坐在书房发呆;朱容子与刘文走了进来。 “属下拜见皇上。” 刘义隆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道:“好了,你们的心思朕明白。”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刘义隆起身,叹了口气,道:“但朕今日不想与你们讨论这事,朕想出去透透气。” 二人想着这段时间他也算是日夜不得闲了,这会子外祖母方才到,竟是打算出宫去? “别迟疑了,朕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便起身向外面走了去。 却说潘惠儿听闻苏氏昨夜与齐妫说了许多的话方才放她离去,后又是皇上进了坤德殿并未出来,心中又开始琢磨起来了。 却不想刘兴弟刚巧进宫来,见着刘义隆出宫而去,便是直接来到后宫,要潘惠儿跟着她一同出宫。 于是二人便随即又出宫而去。 “今日见着皇上心情不甚好,你可是知晓原因?”坐上了出宫的的马车,刘兴弟问道。 “大约是昨夜与皇后娘娘在一起了,估计娘娘说话又不甚合皇上的心意了……” 刘兴弟嘲讽地点头:“她那性子,本就不适合皇上了去!也亏得皇上一让再让;现在倒是好,她既是这般,却是刚巧将这机会让给你了去。” 潘惠儿含笑。“公主说笑,我嘴笨,总不能好好说话,皇上也是不喜欢得很!” “胡说!皇上那样刚硬的性子,就该你这么柔和的模样映衬着才好。”刘兴弟冷声道:“你既是有心思的人,便别这般扭扭捏捏的。” “是。” 刘兴弟掀开车帘,转头看向车外,竟是见着刘义隆站在那淮河岸边,仰头望向这边的朱雀桥,便道:“便是在这里停下,沿着这淮河走走罢。” 潘惠儿一脸的诧异;这大冬日的,淮河边上的草木枯黄,确实是没什么值得看的。但既是公主说的,她也没有反驳的理儿。 当下二人下车,便感觉冬日的风有些凛冽,端是这阳光明媚,却也挡不住寒风的冷意;当下缩了缩脖子,依旧还是跟着刘兴弟沿着岸边走着。 刘义隆想起那一日与她第一次牵手时,便是在这里,她从北而下,那是好久之后的一次见面;她还是那个脸上带着稚气的女孩,脸颊上的酒窝在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明显,白皙的肌肤在那里形成一道褶皱;总有一种比旁的女孩要笑得甜的味道。 那一次她与自己说了许多的话,自己也是第一次与别人说那么多的话;而如今,二人再不曾有那么多的言语。刘义隆心中叹息了一声,干脆坐了下来,望着古朴的朱雀桥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敦厚的光泽,岁月将它打磨得愈加的有韵味了,而他们二人之间,却似乎越行越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演戏 ,最快更新文元皇后最新章节! 潘惠儿并未见过他这般落寞的样子,如今这乍眼一见,那瘦削的模样坐在那一堆的枯草地上,眼眸望着远处,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倒是叫她忍不住对他生出了几分情愫出来。 “皇上。”刘兴弟走上前唤了一声。“这里风大,如何能坐在这里吹了去?身子该吃不消了。” 刘义隆转头望着走过来的刘兴弟,后面跟着潘惠儿,当下笑了笑。“长姐如何有兴致出来?” “我见着潘淑仪这段时日整个人都是郁郁的,也是可怜见的,便是将她带出来散散心,却不想在这里碰见了皇上。” 潘惠儿见提到了自己,便上前施礼道:“臣妾拜见皇上。” “既是说这里风大,你们都不该来的。”刘义隆平静地道。 潘惠儿见着他却也并未反对自己出宫,当下心也是放了下去,笑道:“不过是臣妾想着沿河这边安静些,也可看看这风景的。” 刘义隆指了指旁边的枯草坪,道:“坐过来罢。” 潘惠儿转眼看着刘兴弟,刘兴弟示意。她方才欣喜地坐了过去。 刘兴弟笑了笑,道:“既是皇上在这里,我府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是先回去了。” 刘义隆点头。 “淑仪可要好生照顾着皇上,别是叫他在这风口吹久了,回去该咳嗽了。”刘兴弟嘱咐道。 潘惠儿起身应了,便又重新坐下来,看着他侧脸看着远处的朱雀桥那边,轻声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 刘义隆并未回应她,扫视了一眼天空,轻声道:“到了这冬日,连着天空都变成灰白色的,再不如春日那般明亮了。” 潘惠儿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他根本就不需要别人与他说话,他只是想在这里静静地坐一会儿,自己在这里不言不语,便是对他最好的陪伴了。 而刘义隆却是见着她与刘兴弟一起同来,心道刘兴弟本就不喜欢齐妫,她二人在一处,少不得又会给她安上个什么罪名,倒是又在后宫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便索性将潘惠儿留下来。 那潘惠儿却也是不再说话,随手在地上扯了一根枯草,在手上拨弄着玩儿,望着淮河浅下去的水,岸边露出的一截沙土,当真是那女子露出的一截肌肤一般,看着也是有几分风情了去,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刘义隆见她不再问话,倒是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间淡淡的笑意,除却颊边的酒窝,她这一颦一笑,真真是有些像她了。想她若是不去埋汰她人,却也应该是个好看的女子的。 齐妫整整一日都不在状态,脑海中一直都是他流泪的那一行画面,自己一边苦涩的笑一边艰难的思考:自己这是算什么?原谅他了吗?还是,只不过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晚间她就应证了自己的想法:他与潘惠儿一同出宫了。 是!到底还是自家不肯放过自己了!齐妫苦笑了一番,坐在饭桌前,索然无味。这根他有什么关系,在这后宫当中,能给他安慰的女子愿意给她安慰的女子还少了去么?实在反而在这里担心他?真真是没意思得很! “沫儿,过来,与本宫一起用膳罢。”齐妫对着站在身后新挑上来的丫鬟道。 沫儿走上前,看了看齐妫,愣是不敢坐到桌前去。笑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敢。” “本宫都下了命令了,你有何不敢的?” 沫儿这才战战兢兢地坐在旁边,愣是拿着手里的饭碗不敢去夹菜。 齐妫看着她生涩的模样,心里百感交集。索性放下了筷子,笑道:“本宫不吃了,你吃便是。”说完便起身离去。 信步到华林园,这个时节的华林园,着实是冷清寂寥的,落叶都已全然给下人扫了去,余下的,不过是空枝而已,寒鸦独立,更显得异常的悲寂。 却不想潘淑仪刚从宫外回来,此刻见着落寞的她,与今日在宫外自己与皇上的相处,心中不由得冷笑。上前施礼道:“妹妹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齐妫听着这声音里带着三分嘲弄三分慵懒的,心知她必是见着自己这般,特地奚落一番的。便也只冷冷点了点头。“你起来罢。” “娘娘今日好兴致,竟是许久不曾在这里见着您;只可惜今日这般落败的景致,实在是没什么好欣赏的。”潘惠儿掩嘴而笑,拿眼看着神情木然的齐妫,倒是觉得她吃得住。 齐妫抬眸瞧着华林园萧条的模样,淡淡道:“华林园有着它原本就风华绝代的貌,四季更替,总有落败的时候,但总归会迎来它的繁花似锦。” 潘惠儿含笑与她一起看着周遭,道:“那是娘娘您对华林园的喜爱,但它终究能不能繁花似锦,也是要看造化的,倘若现在出现比它更要美的景致,它便也只能成了一座废园子了。” 齐妫的目光一敛,转头冷冷看着她。“淑仪怕吃醉了这寒风罢?华林园乃是皇上亲自听政的地方,你竟是说要成为废园子??” 潘惠儿立刻觉得自己失言了,倘或她有心,将此事告诉了皇上,不知又是口舌惹出来的祸事了。突然眼角瞄着往这边走来的刘义隆,突然就含泪拉着齐妫的手道:“娘娘,是妹妹错了,您责罚妹妹便是。” 齐妫本就被她气个半死,这会子她竟是对着自己拉拉扯扯,便蹙眉道:“本宫何时责罚于你了?不过是给你提个醒。” 岂知那潘淑仪拉紧了她的胳膊,拼命地放在自己的脸上。“娘娘,是妹妹错了!本就该罚的。”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拉着她的胳膊,更甚至将指甲狠狠掐着她的手。 齐妫吃疼,见着她又是这般无理取闹的,便干脆直接一甩手,蹙眉叫道:“放开!” 这本是轻轻一甩手,那潘淑仪竟是直接被摔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齐妫,爬起来跪在地上对着齐妫道:“娘娘,妹妹错了。” “干什么?”刘义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齐妫身子一滞,颔首看着跪在地上脸上全是泪水的潘惠儿,浑身全是冷意。 “皇上,臣妾刚才说错话了,是臣妾的错。”潘惠儿抹着眼泪,伤心道:“就是皇后娘娘要责任臣妾也是对的。” 齐妫冷笑。她果然是演得一出好戏呢! 刘义隆转头看着一脸冷漠地看着远处的齐妫,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娘,您如何责罚臣妾都可以,但请不要与皇上再置气了,臣妾知道皇上与您的感情,只是一心希望能够让您消气……却不想,说错话了来。”说完便是泪水留得更加稀里哗啦起来。 刘义隆的眼眸一暗,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甚是狼狈的潘惠儿,轻声道:“你起来罢。” 潘惠儿却是拿眼睛去瞧齐妫。 齐妫看着跪在脚边的这个女子,此刻便是恨不得一脚踢死了她心中才解气。 “娘娘,您就与皇上和好了罢!臣妾甘愿跪在这里受寒风冷冻。”说着便是挺直了腰背,真打算跪在寒风中的意思。 齐妫转头看着刘义隆,见他眉头紧蹙,定定地看着地上的潘惠儿,当下便是心中拨凉。 “朕命令你起身!”刘义隆喝道。“现在与朕一起去宁慈宫见外祖母!” 潘惠儿迟疑半晌,方才起身,跟在他的身后离去,走了几步,转头看着孤立在寒风中的齐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心道:我便就是要让曾经华丽的华林园成为一道废园子!你待如何? 齐妫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他几时变得这般粗暴了?从始至终可曾问过一句自己?可曾问过一句缘由?寒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华林园,真的落败了许多了。 潘惠儿跟在刘义隆的身后,许久才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起来,轻声道:“多谢皇上搭救。” 刘义隆冷笑,他岂不是眼下这女子的手段,只是再怎样的手段,她如何一句解释都不要给自己?就笃定自己一定要相信她是无辜的吗?她又何曾相信过自己?又何曾认真地去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过自己? 二人一径来到了宁慈宫,苏氏本来年迈,又兼旅途劳顿,这几日便是懒懒的,今日突然见着刘义隆带着潘惠儿前来瞧她,也算是惊喜,便从床上下了来。 潘惠儿本就知道眼前这老太太在刘义隆心中的地位,便是赶紧上前扶住她,甜甜地叫道:“皇外祖母!近日身子可好?” 人便都是这样,谁人不喜欢嘴甜的?谁人不喜欢懂事孝敬的?当下便眉开眼笑地点头。“好好好!” “臣妾偶尔幼时在家里也帮衬着,会烧几个菜;若是皇外祖母不嫌弃,臣妾便要去献献丑了。”说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了。 苏氏倒是惊奇她竟是会烧菜,进来这宫中的,有几个不是大家闺秀的,能做菜的着实是少之又少的,乍听之下,便是惊喜,听闻她还愿意去做,更是点头笑道:“那我可要尝尝。” 潘惠儿行的本就是险招,这会子苏氏答应了,便拿眼前去看刘义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爱,只是一瞬间的事 刘义隆不欲她在这里折腾显摆的,一则恐苏氏薄了齐妫去,毕竟他心中纵然有千层恨,终究是爱她的;二则潘惠儿的心眼多,终究对苏氏的好也是有目的的。但这下连苏氏都答应了,自己岂能说不行的?当下便点头示意她前去了。 苏氏与刘义隆坐在暖阁内,尽是说些有的没的。 “皇上,我瞧着皇后性子倒是好的,怎么最近身子不适么?也没见她来瞧我这个老婆子?”苏氏含笑问道。 刘义隆知她是觉得奇怪,今日如何不是她来,倒是这个什么什么淑仪的来了。当下便笑道:“皇后之前在吴郡替外甥挨了一刀,险些丧命;这入冬以来,伤口又隐隐疼着,几日都不曾出门了。” 苏氏若有所思地点头,轻声道:“倒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刘义隆一愣,若往前一些想;她的好,只怕数都数不过来;只是现在二人之间隔了一个潘惠儿,隔了一个苗禾,隔了一个刘义康……竟是将她所有的好都蒙蔽了去。心中那所有的不快,似乎在某一刻全部消散,却又在某一个偷偷地涌出来——只怕于她于自己,都是有些过不去的坎。 菜很快便上来了,潘惠儿指着其中的一道炖茄子,这茄子本是个新鲜玩意儿,味道也是新鲜味道。而潘惠儿却是将这茄子命人切成条状,在热油中翻炒了一番,撒上佐料,装盘之后再在水上小火慢蒸了一番,所以吃起来便是口感软绵,入口即化。 苏氏年纪本就大,却不想这咸淡适中,且口感特别好,当下便是眯着眼睛点头笑道:“果然是个手巧的,味道很是不错。” 潘惠儿心花怒放,笑道:“皇外祖母喜欢就好!臣妾日后天天做给您吃,就是怕皇外祖母嫌弃。”说着兀自羞涩地颔首笑着。 刘义隆瞧着苏氏吃得开心,也是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难为她想到了老人家的胃口问题,当下心中便也对她高看了几分。 “皇外祖母,这东西虽是口感不错,但有些油腻,所以,不可以贪吃哦!”话说出来娇俏可爱,虽是嘱咐的话,但听着,倒是像在撒娇。 苏氏笑得一朵菊花似的。“这丫头,倒是嘴甜得很呢!”说完又随意问道:“刚才见着你走路有些不对,是怎么了?” 潘惠儿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刘义隆,讷讷不能言语。 “方才与外甥在外面散步,不小心摔了跤。”刘义隆帮忙回答道。 “是吗?那可是要注意些;听闻你这身子也是不大好,可是别乱跑了去。”苏氏笑眯眯道。“若是哪天摔着了,那皇外祖母可没处吃好菜去了。” 潘惠儿眼睛一亮,道:“那皇外祖母是答应臣妾,以后经常给您做菜了?” “可不是?我这正缺个厨子呢!”说着便笑了起来,饭桌上的气氛倒是活跃得很。 刘义隆看着她,便仿佛看着自己母亲的笑颜,想若是母亲还在世的话,定也是这般开心的;世事难料,谁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也能坐上这个位置? “黄外祖母既是这么说,那臣妾可是要经常唠叨了,皇外祖母就是烦了臣妾也是不愿意的。”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到苏氏的碗内,心情颇为愉悦。 三人的饭桌本不是特别热闹的,但因着潘惠儿说出的话俏皮可爱,倒是使得气氛活跃得很;只是热闹过后的刘义隆却突然想起刚才自己离去时,落在寒风中的她。 齐妫这几日确实是不舒服了,在风中站了那么长的时间之后了,回去竟真是如刘义隆所说,感染风寒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连着胸口的伤口一块儿疼了起来,期初还未觉着什么,许是后来心情郁郁了,反倒是愈加严重了起来,又连带着咳嗽,沫儿看着心里着急,只道一向康健的皇后娘娘,自打自己来了之后,倒是整日郁郁,现在又是生了这么大的病了去!实在是叫她束手无措。 齐妫苍白着小脸儿躺在床上,冬日的阳光从窗口流进来,泻/了一地儿,房间内的一切叫她觉得熟悉又陌生,每当咳嗽累得睡过去之后,醒来的那一瞬间,自己好像还在魏国的家中,或是以为在阳夏,霁儿还在身边,又或者是还在江陵,苗禾憨厚地笑脸;可仔细一瞧,却是见着这宫中的一切陈设,心又仿佛跌跌宕宕地起落了几番,方才承认自己现在的处境。 “娘娘,该吃药了。”沫儿端着药碗,红着眼圈走了进来。 齐妫是在神游中被她拉回现实的,起身端过她手里的药,一饮而尽,经也未曾感觉到有多苦涩了去。暖暖的阳光洒落在怀里,似要充盈了那某处空落的孤寂…… 而谢仪琳却终于迈出了那一步,带着手中少许的护卫军前往了江陵。 那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阳光张扬在街道的边边角角,好似要将它整个生命都洒落进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那熟悉的街道,和陌生的人群,那熟悉的吆喝声,和那一张张陌生的笑脸;街道两侧都挂满了灯笼,红色的灯笼上面画着各色的图案,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她就这样笑了,她爱极了了这明艳的色彩,就如那年新婚之夜,她穿上的那一袭血红色的红袍,其实她爱那些的,她想要有健在的父母,想要一个爱自己的男子,陪着自己度过这似漫长又似短暂的一生——所以,当她听闻在建康的事情之后,还是毅然决定踏上这片曾经的土地。 她的到来时意外的,未曾告知任何人,所以,当刘义康追着小英娥在阳光底下肆意的奔跑的时候,不经意间抬眸,竟然见着她穿着红色的袍子站在街中心,阳光在她的眉间跳跃,她眉眼弯弯,突然显得特别的温柔,仿佛那个曾经与他斗天斗地的女子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蹲下来,一把伸手搂过鲁莽跑过来的小英娥,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儿,看着雨她有几分相似的模样,仿佛就看见了那如菊一般淡雅的女子,忍不住便生出了几分喜爱来。“你叫,英娥?” 小英娥笑嘻嘻地点头,瞪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道:“是倒是的,不过我不认识哦!” 刘义康尴尬地走了过来,指着她对着英娥道:“这是你婶婶。” 小英娥眨巴了几下眼睛,转头看了一眼他,有些懵懂地问道:“婶婶是什么?” 刘义康蹲下来身子,伸手一把抱起她,起身转头对她道:“进来罢。”说完满目温柔地看着英娥,解释道:“婶婶,就是叔叔的妻子哦!” 小英娥眨着眼睛回头去看跟在后头的谢仪琳,搂抱着刘义康的脖子喊道:“婶婶,你是叔叔的妻子哦?” 谢仪琳看着那个不知曾经何时变得柔和的背影,在自己的跟前,再不是那柔弱的书生模样,而是一个温柔的……父亲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想要跟他生个孩子,叫他也这般温柔宠溺地看着他们的孩子……或许,爱,只要那么一瞬间的。她突然脸红了,这辈子,在不曾见自己脸红过,却在此刻,脸色一片殷红,比那红袍更明亮,比那阳光更耀眼了去。 小英娥见她久久不愿意回答自己,转头将脸靠在他的肩头,抬眸问道:“叔叔,婶婶怎么不说话了?” 刘义康的脚步顿了一下,心中满是愧疚,轻声道:“那是,因为叔叔对不起婶婶……” 谢仪琳并未察觉他已经停住了脚步,整个身子差点就撞在他的身上,却是将这话听得分明,禁不住心中一凉,有些恼怒道:“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住谁!” 至院中,他将英娥放下,让她到院中玩儿去。 小英娥见了他二人,便乖巧地离开了去。 刘义康指着太阳底下的椅子,道:“你且歇息一下。” 谢仪琳并未抬步前去,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何不问问,你如何来这里?” 刘义康转头看着明艳的她,讷讷道:“许是因为听到了建康的传言罢了。” 谢仪琳半晌不言语,兀自坐到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那你呢?” “我对不住你。”刘义康看着她面无表情。“但,我与皇嫂之间清清白白。” 院中的花草都枯萎了,似乎很少有人去打理,变得杂乱无章,看起来,却也着实不像是个有女人在打理的地方,他素来是不大顾及这些事情的,就是在建康的王府,也是极其简单的。他所爱的,无非是政治场上的的那种权利罢了。但她以为他同样不会对孩子的有这般的喜爱的,却不想如今见着他,却突然感觉他身上多了某种东西,叫她突然转变了对她的最初的看法。 “婶婶!喝茶哦!”小英娥突然端着碗茶水就走了来。 谢仪琳吓一跳,赶紧上前接了她手里的茶杯。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儿,心里竟也讨厌不起来。含笑道:“谢谢宝贝!” 小英娥满脸的幸福模样,蹦哒了一下,拍手笑得灿烂。“婶婶笑起来很好看哦!”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定是要皇上欢喜的! 谢仪琳脸色一红,被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这般夸赞,实在有些不适应了去,相比于往日自己的那股泼辣劲儿,实在有些不相称。当下便是颔首嗑了一口茶水,点头岔开话题道:“味道不错。” 刘义康难得见到她这般柔和的样子,倒是惊奇不已,却是对她新生畏惧,也不敢多说什么。 至晚间,三人拢着火盆坐在屋内品茶,小英娥脱了鞋子在榻上玩耍,一个人时而唱歌,时而自己跟刘义康差人做的布娃娃对话,或是回眸对着沉默的二人灿然一笑。 谢仪琳突然感觉这样的日子真是太美好,叫她恍然以为是个梦,不敢做声,生怕惊醒了去。 “你,如何会突然来到这里?”刘义康好容易打破了沉默。 小英娥却是突然扑进谢仪琳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道:“叔叔好过分哦!婶婶想你了呀!你这样问她会伤心的。” 二人对视了一眼,竟是被她说得二人不知所措起来。 “胡说,婶婶是来看你的,今日婶婶第一次见你。”说完竟将怀中的一柄匕首掏出来,放在小英娥的手里。“算是给小宝贝的见面礼哦!” 刘义康张大了嘴巴,伸手赶紧去夺那匕首,道:“我竟不知你晚间都带着这个在身上。” “从早到晚从不离手。”谢仪琳幽幽道:“若不是,总觉得不安全。” 小英娥不情愿地抱着匕首,嘟囔道:“是婶婶给我的。” “可这个小孩子用着危险,等你长大了再用。”刘义康将匕首收了去,转而道:“你也是,一个姑娘家,这些带着不好。” “哦!遇见歹人直接送死就安全了?”谢仪琳不满道。 小英娥也在跟前点头。 竟是噎得他一句话说不出来。收在手里的匕首给也有不是,不给也不是。 小英娥伸手拿了去,道:“是婶婶给我的哦!叔叔不要小气嘛!还是给侄女哦!” 刘义康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叔叔不收你的,但现在先给你婶婶收着可好?” 小英娥转头看着谢仪琳。 “谢仪琳却定定地看着刘义康,轻声问道:“皇上,并未有为难你的意思?” 刘义康一怔,想她千里迢迢来此,莫不是因为这个?心中虽是如此念,但到底不肯承认了他二人之间能产生些什么来,当下言道:“并不曾,但王弘几次三番阻拦本王行事,倒是心生疑虑,或是皇兄本就有此意压制本王罢。” 谢仪琳半晌不曾言语,见着那炉火恍恍惚惚,映在他的脸上,那颜色,反而比往日要柔和了许多去,脸上便也不由得红了红,好容易回神了,方才道:“我王大人与后宫潘淑仪乃有关系,现在那潘淑仪当下正得宠,传闻现在日日在皇外祖母那里侍奉,皇兄自是喜欢得不得了的。” “果是如此?”刘义康前朝的事情自然是了解不少,在于后宫,自己恐再伤了齐妫,便是再不曾安插任何人在里头,就是偶有耳闻,却也并未当一回事,如今听她这般一说,想来她在后宫的生活却也不好受了去。“那皇嫂呢?” “皇嫂最近深居简出,传闻是因为身边的丫头没了,倒是个长情的人。”可惜这后宫不需要这般长情的人,也不需要一个为着下人死了活了都要操心的主子。 刘义康这才知晓自己是犯下大错了,当日因着自己的痴情,在栖院留宿一晚,才使得他二人之间生了嫌隙,后又匆匆离开了建康,如此一来,倒是将所有的过错都叫她承担了去。自己却是躲到此处了来。当下悲从中来,竟是不愿意再言语了。 谢仪琳瞧着他那神情,心知他心中关心着另外一个女子,那股苦涩的味道,端的是难以下咽了去。 却说那潘惠儿自打从苏氏那里请愿去宁慈宫之后,便当真是每日都要去一趟,或是炖好了汤亲自送了去,或是亲自到那边下厨去,每日变着花样地给她弄着吃食,那苏氏本觉得这冬日最是难熬,口舌干涩,吃甚都是无滋无味的;不曾想到到这里,竟是每日都觉得口中滋润了不少,盼着那潘惠儿每日给她弄些新鲜的吃食了。 而刘义隆见着潘惠儿竟是能如此用心,当下也是对她高看了几分,毕竟能在一个老人身上这般用心,没有半分的嫌弃,她能做到这些,就算是往日手段下作了些,便是也能原谅了去。 人往往便是这样的,你总能很容易地原谅了那些你不大在乎的人,在对于身边越亲近的人,越是容不得半点不是。 虽是如此,每每来这后宫,见着那坤德殿,心中未免还是要失落了去,听闻她病着了,伤口复发,又兼咳嗽得厉害;但始终谢绝一切人前来相见,想她既是说出这等话来,自己若是前去,全然放不下这等身段。 开春之后,那潘惠儿是跑得越发的勤了,说是老人家春日最是容易得了那风寒的,便是变着法子给她弄些加了药材的汤水,哄骗着她喝下去。 刘义隆见着她这般,便也常常与她一处在苏氏那里用膳。 “这孩子总还算好的。”苏氏笑眯眯看着给她盛汤的潘惠儿。 潘惠儿将汤放在她的跟前,放在坐下来,看着她。含笑道:“皇外祖母,臣妾不过就是小猴儿,成日里蹦跶着的;也是得了皇上与皇外祖母的厚爱,才得在后宫如此自由的。” 苏氏见她说得得体,却又不失俏皮,在这死气沉沉的后宫,却也算是难得,殊不知,曾经的皇后,比这要灵活了百倍,要俏皮了百倍去。“亏得你这张嘴巴。” 潘惠儿却是提着裙裾走到苏氏的跟前,伸手掩了嘴,附在她的耳畔,抬眸看了一眼兀自吃食的刘义隆,放在耳语了几句。 那苏氏点点头,笑得甚是开心。 刘义隆见着她这般,放下筷子好奇问道:“外祖母何事这般开心?” “我是觉得淑仪说得有道理,也是替你开心呢!”苏氏笑道,颔首啜了一口汤水。问道:“皇后最近身子如何了?” 刚说着,却听见门上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到了。 众人一怔,那苏氏却是最先回神的,戏谑道:“倒是说她,她便是来了。” 苏氏见着她缓步从外头走进来,比之年前相见,不知清瘦了多少,脸色都苍白了许多去,那单薄的身子衣裳都是撑不起来了,那腰肢堪堪就一握。 齐妫抬眼看着竟是他与潘惠儿都在,神色变了一下,还是上前施礼了去。 “瞧着你这小脸儿,都是煞白煞白的。”苏氏蹙眉道。 齐妫浅淡地笑了笑。“臣妾一直病着,未曾时时来瞧瞧外祖母,恐外祖母沾染了去。” 站在一旁的刘义隆瞧着她如今的模样,才知晓她的身子是病得有多厉害了去,整个人便是轻飘飘了去,心中顿时一阵酸涩,哪里会不伤怀了去?她如今这般糟践自己,如何教自己不心疼? “哪里的话,病了就该养着,瞧你这身子骨,该是好好补一补的。” 齐妫点头,转头示意后面的沫儿,笑道:“这是前些年在外头得了的上好的人参,今日突然想起来,外祖母每日吃一些,必是好的。” 刘义隆看着那人参,便知是那日在吴郡鱼儿那里所得,当真是连着皇宫当中都难得一见的,后来给了一根给潘惠儿,今日便是将这两根都给了出去。她这是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了? “你自己留着就好,你这身子正是该补补的时候。” “臣妾这身子现在虚弱得很,不能进食太过补的东西,恐身子没这福气了去。”齐妫却是坐不住,初见她三人坐在这里,有说有笑,如今自己在这里,倒是显得都在端着一般,心中到底凄然:自己这几月的病,倒是……也罢!反正自己也素来并不在乎了这些去。心想着,便是又咳嗽了好几下,当下便施礼道:“皇上、外祖母,臣妾身子不适,要折回去吃药了。” “去罢,注意养着身子。”苏氏蹙眉看着她,心道:到底是个心胸小了些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只怕是个短寿的。 刘义隆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见着她转身走入阳光下,再消失在宁慈宫,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 潘惠儿却也是退了下去。留下苏氏与刘义隆,转身追上了齐妫去。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潘惠儿拦在前面施礼道。 齐妫拧了眉头,冷冷问道:“淑仪这般着急追出来作甚?本宫这条路还是能走的!” 潘惠儿含笑起身。“皇后娘娘错意了,不过是臣妾见着娘娘如今这身子,真真是病得厉害了,说来皇上也真是,这几日夜里,竟是夜夜宿在淑德殿内。”说完还不忘羞赧一笑。 “那不正是淑仪所喜闻乐见的么?”齐妫冷笑。“只怕淑仪恨不得皇上日日这般才是呢!”说着便是直接向前走了去。 潘惠儿在后头冷笑。“只有娘娘才会有如此想法罢!皇上岂是一个人能独享的?臣妾虽是喜欢这般,却也知道在这后宫当中,不过是个泡影罢了。” 齐妫的步子忍不住一滞:她果然是想得比自己通透多了。 “娘娘瞧着罢,臣妾在这后宫,定是要叫皇上欢喜的。”说完便折身走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证据确凿 这日夜里,从苏氏那里回来的齐妫久久未能入眠,春寒料峭,春困秋乏,而今夜,却是叫她没有半分醉意,那心中的凄然,却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惆怅;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月光隐隐,似烟雾笼罩着不肯露那愉悦的表情来。 想起百日那番情景,她的嘴角挤出一丝凉薄的笑意:这便是那帝王的情爱罢?这世间只要还有女子,他便是不会缺爱了去,就如现在这后宫,缺一个自己不缺,多一个自己也不算多,那缥缈的存在,顿时叫她觉得肝肠寸断了去。转头将桌上一碗安神的药喝了下去——这几月以来吗,她素来都是依赖着这药才能在夜里安睡的,随着剂量的增加,倒是效果越发的觉得好了,几乎一夜下来,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这日夜里,刘义隆借着那几分凉薄的酒意,来到了坤德殿,彼时的坤德殿一片漆黑,所有的物什都被这黑夜吞噬了一般,包括她那熟悉的容颜和清晰的眉眼,一并都淹没在这夜色当中。 刘能手里举着灯笼,实在只是寸步的距离,而刘义隆的步伐虽看似随意,却是快得很,哪里真的照得他。待他赶到坤德殿门口时,刘义隆已然到了寝殿门口去了。 苗禾曾经睡在齐妫的外间,只要外面有什么响动,便是能全数听见了去;但如今那房间空着,齐妫让沫儿住在后屋的里间,便是全面有人打劫,也是不能听到半分了。 刘义隆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刘能,那眼神,满是寂寥。 刘能似乎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便伸手在门上嗑了嗑,轻声道:“沫儿姑娘,开门。” 门内没有任何人应答,齐妫也因吃下那安神的药,睡得死气沉沉,似乎希望能睡下了,便不再要醒来了一般。 刘能心下急,便又重新叩了叩门,提高了些声音道:“沫儿姑娘,是皇上来了!” 可屋内却是没有任何响动,并未有人来开门的模样。 刘义隆站在那里,竟是觉得此刻的自己自作多情得很,她就睡在旁边的房间内,若是这声响都未能听见,那便是故意不想听见罢?自己这又是做什么?不忍心见着她那般羸弱单薄吗?还是不愿看见她那孤寂淡漠的背影?“开门!”刘义隆自己伸手敲在了门上。 刘能吓一跳,未曾想到他会亲自敲门,且还这么大的声响;但细细听着屋内,竟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声响。不禁有些难过地想:或许是皇后娘娘真的不想见皇上了! 刘义隆将手握成拳头,咬了咬牙,伸手迅速地冲向了门面上,却突然刹住了,停在半空中。半晌,暗自叹息了一声。“走罢。” 刘能看着他落寞地转身离去,愣愣看了那纹丝不动的门一眼,随即转身随着他出了门去。“皇上,今夜去哪里?” “随便!”刘义隆冷冷地笑了一下,那从唇间冒出来的酒味,在风中肆意飘扬,又消散在风中。 当晚,刘义隆竟是翻了吴美人的牌子。 潘惠儿早在白日里,便命身边的丫头芳儿前去通知了吴美人,便是明里暗里地说了些话。 而那吴美人却也是在第二日一大早便梳妆打扮好了前去淑德殿内去了。 潘惠儿却是端端正正坐在上头,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一定会来的一般。 吴美人上前施礼,笑道:“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潘惠儿摆手道:“你我既是姐妹,却是不必这些虚礼的。” “妹妹是特特来多谢姐姐的,若是没有姐姐,只怕……”说道此,便是眼圈儿全红了去,用帕子拭了泪道:“都道是这宫中寂寞难守,如今算是全信了这话,若不是姐姐相帮,妹妹这等姿色,在后宫只怕是要红颜老死了。” “快别这般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妹妹定是哪里得了皇上的欢喜,才能如此的。做姐姐的,不过是恰巧说了一两句便是。”潘惠儿一边不忘安慰,却也不完全推掉自己的功劳。 “多谢姐姐了。” “无妨,他日要互相帮助才是。”潘惠儿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的,眼前的这个吴美人,姿色平平,脑子也算不得灵光,能在这时及时地拉拢在资金这边,日后也是多了帮手,何况,还有些事情需要找人顶包呢! “他日若是姐姐有什么需要的,妹妹定然是鼎力相助的。”吴美人说得坦荡荡。 “那便是好,妹妹说的话这话可是要算数。”说完,便是起身亲自走到她的跟前,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是真如妹妹所说,那姐姐定是想法子给你个孩子的。” 吴美人两眼放光,在这后宫当中,能够有自己的孩子,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这才不过宠幸了一次,若是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日后自己见着皇上的时间便是不会少,再加上有了孩子,便是能母凭子贵了去。当下便是千恩万谢。 却说这段时间路惠男一直都在找那孩子老妈子与启儿的死因;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那蛛丝马迹里头的东西,却也是被她找了出来,那身边的心悦自那以后,便也是放在了洒扫的丫鬟里去。明儿全然细心地将所得到的证据全都报告给路惠男。 路惠男将证据聚集起来,一一作了分析;恍然醒悟,赶紧与了明儿一同前去找齐妫了去。 整个晨间,她都靠在窗前站着,看着破晓的阳光乍然地从东边洒向大地,看树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微风中挣扎了两下,便掉落下去,滴入尘土当中,再不见半点踪迹;看相思树碧绿的叶儿在肆意地舒展着,偶尔随风摆动着自己的腰肢,惬意而自在——哪里像她这般,不过是自愿禁锢在这笼中的金丝雀,明明心中依恋他一丝丝的温存,却又不肯将自己那颗骄傲的心低去半分。 从冬去春来,他果然未曾踏进这坤德殿半步,也不曾正眼瞧过自己,那些平素的温柔缱绻,那些甜得腻人的话语,似还在耳边回荡,而人却已然渐行渐远了去。他如今已不再是单单宠幸了那潘惠儿,还有那吴美人,将来还有殷美人,高美人等等,他的怀抱不再是自己一人的,他眉眼间的笑意,不再是因自己而荡漾的,他那些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也会与其他人一起说一起做……想到这些,她的胸口就开始剧烈的疼痛,疼痛到好似要将自己的心剜一块去一般,她终是站不住了,捂着胸口缓缓地沿着墙面滑落;忽而那眼眸中一滴清亮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清凉凄然。她咬牙扶额跪在了小几前。 沫儿端着药进来,见着她痛苦地蹙眉坐在那里,慌忙地走了过来,愧疚地道:“娘娘,今日药晚了些,可是特别不舒服?” 齐妫满眼雾气地抬眸,挤出一丝微笑。伸手接过那药碗,一饮而尽,又将药碗放回去,轻声道:“你下去罢,本宫想歇息一下。” 沫儿瞧了瞧窗外还是初升的太阳,愣了半晌,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出门却见着路惠男走了进来。“给婕妤请安;娘娘身子不适吗,恐不能接见了。” 路惠男知晓自打去冬之后,她便是再不愿见任何人,也不愿任何人前来给她请安,若细细想来,她端的是位任性又决绝的娘娘,只是,这样的性子落在这后宫,只怕伤害的还是她自己罢? “让她进来罢。”齐妫缓缓从小几前站起来,来至厅内坐在上头,见着她上前请安,便是吩咐她坐下,问道:“可是找到了什么?” 路惠男点头。“回娘娘,臣妾今一大早突然将那些零零碎碎的证据都联系了起来,倒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齐妫眼角跳了跳,问道:“谁?” “竟是那吴美人。” 她不过是前些日子才被临幸,齐妫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路惠男。“莫不是弄错了?” 路惠男郑重地跪在小几前转身看着她,道:“臣妾也想过娘娘必回有此一问的;臣妾已叫明儿将所有臣妾整理好的东西都带了来,还请娘娘过目。” 齐妫看着桌上呈上来的几张纸,细细看了一下,原是那吴美人姿色平平,别人还真是未曾想到会是她,前次毒死老妈子,便是密儿参与了的。而后来启儿的死,她又是换了另外一个丫头。“可本宫听闻,当初明明是那启儿给老妈子下药的。” “明儿当初去送饭菜时,撞见的丫鬟是有几个,其中也就包括这密儿;这启儿也应是脱不了干系的;后来这密儿却不知是什么原因被撵出了宫去,那启儿也是后来在牢中死了;这启儿的死,却又是牵扯到吴美人宫中的一个丫鬟,唤作音儿,但这丫头说是在前几个月不听话被送到浣衣局去了,不出几日,说是在那里冻死了。” 这一个个不是走就是死?齐妫转头看向她。“你却又从何来的证据?” “所幸的是,那密儿却是在出宫不久便被臣妾截住了,这会子正藏在一处呢!”路惠男言辞凿凿。 齐妫点头。“她招了吗?” 路惠男点头。“她虽不肯明说,但从她一些断断续续的言语当中,臣妾今晨间总算是将这几条路子屡清楚了。”说着又道:“现下便是要审问这吴美人了去,将吴美人与密儿一对对质,便就是明白了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去母保子 齐妫思忖了半晌。“此事现在也就只有密儿是唯一的证人,现在她一时不肯承认,却又是作何对质?届时反倒是落得一个嫉妒知之名。” 路惠男恍然,自己若是不前来这里说上一说,只怕便是要授人以柄了。“皇后娘娘说的是。” “但既然已经查到这份上了,却也须得继续查下去,才要叫那些使绊子的人尝到苦果了去!”齐妫放下那纸张,抬眸看向路惠男,道:“你且先去诱导一番那密儿,或是打探一下她家中是否有父母兄弟的,若是有,或是可以用得上的。” 路惠男点头。 “这密儿知道自己说了真话也是死路一条,若是不给些好处,几人是不愿意苟活在这世上的?”齐妫揉了揉额头,眯着眼睛挥手道:“婕妤自去罢!待此事过,皇上定然也会对你高看几分的。” 路惠男起身,却是施礼道:“臣妾从来都是那一句话,只是看着他,便是心满意足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去。 却说前朝这边,却是遇见了春季大旱,滴雨未下,那种下去的小苗,便都干死在阳光下;紧接着便是瘟疫流行,使得流民遍野,就是建康也难免有出现了瘟疫。 朝野内外一片慌乱,大旱将导致今秋颗粒无收,而瘟疫便更是雪上加霜。刘义隆一边头疼后宫的凌乱一边更是痛心疾首百姓的疾苦。 齐妫却是在这当口难得地携着路惠男一同来到前殿见刘义隆。 她进来的时候,他正眉头紧拧,看着一摞的奏章都是各个郡县旱情的,心中便是那蚂蚁咬了一般,心焦得不知如何是好,彼时王华已去世,到彦之出任京外,王昙首派出体察民情;而从建康带过来的朱容子与刘文已去了黄陵守墓去了,思来想去,竟是一个发牢骚的人都没了去!突然觉得门口的阳光一暗,忍不住抬眸,竟是见着那许久都未曾见到的身影出现在了跟前,心中顿时一喜,习惯性地从站起来,便伸手想要去牵她,待到见着她那淡漠的眼神时,心便瞬间冷落了下来。 “臣妾拜见皇上!”齐妫与路惠男一同上前。 刘义隆张了张嘴,却只只字未言,点了点头。 “听闻我大宋境内瘟疫横行,臣妾甚是忧虑,恳请与太医一同出宫前去看诊帮忙。”她言语依旧淡淡,好似只是在陈述那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刘义隆拧着眉头看着她,其实他多想与她说说进来一些烦闷的事情,与她讲讲这前朝许多勾心斗角的事情,甚至与她说说劭儿最近又长高了许多……也许,只是想简简单单地搂着她,闭上眼睛安静地假寐一下,让他享受那似久远了的简单的温暖与温馨。 “还请皇上准了臣妾等这些闲人。”她刻意将那“闲人”二字咬得清晰。 “……不行。”刘义隆酝酿了许久,方才说出这二字。 齐妫抬眸与他正视,见他眉宇间早已拧在一起,记得初见他时,他便是经常这样,眸中带着某种淡淡的忧伤,说不清道不明,只现在,她依旧看不明白。“为何?” “不为何,皇后乃是后宫之人,岂能到宫外抛头露面?” 齐妫淡漠地冷笑了一下。“皇上说这样的话,臣妾实在是不懂得很!我大宋民风开放,并未有女子不能上街此一说,况如今百姓遭难,朝廷本就应该施救不是么?” 刘义隆被她的眼神与唇角的冷笑戳痛了心口,拍案道:“你是在质疑朕的治国能力是么?还是觉得有人比朕更能将宋国治理好?” 若是她未曾记错,他这般拍案对自己,是第二次罢?第一次是在江陵,因为刘义真的事情,那这一次呢?只怕是告诉自己:在他心中,她现在什么都不是!拍案算什么?只怕某一日赐死也是可能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绞痛,施礼之后,转身扬长而去,阳光甚好,洒落在她的脸上,却是觉得一片冰凉:曾几何时,他们之间,连最简单最平常的对话,却要这样结束的?曾几何时,他不在需要她的软语温存,她也忘却了他的柔情似水。 刘义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凄凉一片:她何时不再问一问自己缘由,而自己何时,又不再愿意说出这缘由呢? “皇上,您为何不告诉娘娘,此次瘟疫凶险,您不舍得叫她去涉险呢?”刘能站在旁边轻声问道。 刘义隆苦涩一笑。“朕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她这般要求,自己也绝不会拍案的,如今看着她那股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便是没来由地生气来!” “皇上,不如就让皇后娘娘去了,多派几个人看着便是了。” 刘义隆叹息了一声。其实他恨不能就此刻拥她在怀中,好好与她解释一番。只是,只是…… 潘惠儿已然察觉到有人在查吴美人一事,但路惠男此刻手中证据确凿,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可行,当下便也是急得不行,若是此时一旦暴露,只怕自己的人头都是保不住了去。 便是急急叫芳儿偷偷出宫送了一封急信给公主府。 公主府内,刘兴弟正在与袁婳一道下棋品茶,实在是好不自在。 袁婳却是落在最后一子笑道:“还是公主厉害了,每每都是叫你赢了去。” 刘兴弟淡淡笑了一下。“也不过是半子而已,想本宫的年纪却是要多了你一半,可不是应该是这样的?” 袁婳淡然一笑。 “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想要入宫那是极难的,毕竟你那二妹是皇后,本宫就是再有能耐,能叫皇上视而不见了去?”刘兴弟放下棋子,伸手端着茶水呷了一口。“按本宫说,还是找个人家嫁了,你这个年纪,着实是叫人尴尬。” 说得袁婳面色一红,颔首饮茶不语。忸怩了半晌,道:“公主说的,我都知晓,若不是公主收留,现下只怕不知何处埋白骨了。只是,我心中只住着那一人,再容不下他人了去。” “可你莫要忘了,皇上那边可还是记着你一笔债的。”刘兴弟淡淡道:“你就不怕失了性命了去?” “怕什么呢?若朕为此丢了性命,却也不失于一件美事。”袁婳有些凄然地笑了笑。“如今我苟活在这世上,夜里细细一想,却也甚无趣得很,只剩得着一个希冀了,若是靠近哪怕一点点,又何妨飞蛾扑火?” 刘兴弟到底是不明白她那心中的一缕奢望的。 芳儿将信交给公主之后,便站定在那里等着她的回信。 刘兴弟将内容看完之后,便烧了去,转头与袁婳说了吴美人的事情。 袁婳心中思忖了一番,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虽是狠辣了些,但淑仪的命却是能无忧的。” 刘兴弟对潘惠儿本就喜爱,如今她在宫中的地位也越发高了,自己往后少不得也能得了许多好处去,当下便一喜,问道:“你何法子?” 袁婳却是缄口不言。 刘兴弟见着她那模样,心中便早已吃透了她的心思,便道:“进宫的事情,本宫自会帮忙的。” 袁婳起身施礼。“小女在这里多谢公主了。”说完便走到刘兴弟身边道:“去母保子,定会逼得那吴美人自招了去!” 刘兴弟有些迷惑地看着她。“这是何意?” “才公主也是说了,这吴美人恐是有身孕了,这便是好办至极,只警告那吴美人,她若是将潘淑仪供出去,便是叫他们母子都尸骨无存,反正不过都是一个‘死’字;若是她愿意将此事全揽在自己身上,那可以去求皇上留住这一条血脉。” 刘兴弟转头看着站在身侧的袁婳,这女人当真是狠毒的!这等杀母留子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出来。 “且。”袁婳上前一步,附在她的耳边道:“若我未记错的话,潘淑仪的身子只怕往后是不能怀孩子的,不若就将这孩子留在身边,一则体现了自己的仁慈之心,更加得了皇上的宠爱,二则也是将来母凭子贵;两全其美,最好不过了。” 刘兴弟恍然大悟,这确实不失为一条上好的计策!此番若是成功了,便是叫潘惠儿的地位在这后宫当中正式稳固了去!将来自己的孩子还愁没有个好去处吗?“果然还是你想得通透的。” 袁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笑道:“只怕将来是要折寿于我的。” “本宫最是不信这些的,这世上的事情,本都是人做出来的,你不做,自然有他人能够做的。”说完,又笑道:“刚才本宫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也会尽力的。” 站在一旁的芳儿一头的雾水。 “芳儿,你待回去,过几日本宫进宫一趟,自会与你们家主子说清楚的。”转头又对着身边的碧儿道:“去!你去将那桃花糕拿来给芳儿。” “多谢公主!”芳儿施礼道。 “你不必谢本宫,这是因着你是偷偷出来的吗,若万一被皇上瞧见了,也是有个好说话,便是说淑仪听闻有家上好的糕点坊,遂叫你去买了些回来,也是学着做做。” 芳儿感叹这些主子想事情都是想到后来几招的,果然都是下棋的高手,难怪成日来这里便见着她在这里下棋呢!只怕那输了半子的人却是更厉害些。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安心地去 芳儿提着桃花糕回宫,却着实地与前往后宫去的刘义隆碰了个正着。刚好便用着刘兴弟说的话。 刘义隆当下也是不疑有他,只淡淡道:“以后出宫却是要经过皇后的同意,若不然,这后宫便是不能成体统了。” 芳儿点头答应了去。 “再者,外祖母那边需要人照料,若是淑仪有心,倒是多去外祖母那里去看望她老人家。”刘义隆依旧蹙着眉头。 却说他蹙着眉头没别的,却是因为王弘的一封折子。 原是因为本就身子不大好,加上荆州这边所有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插手,甚至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就会插手,在范泰的劝说下,他决定引咎辞职。 荆州的刘义康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日坐在廊下吹凉风,烈日当头,旱灾甚是严重,但对于傍长江的江陵来说,却还算是好的。小英娥与谢仪琳在院子里嬉戏,日子看起来似乎过得特别的惬意,但刘义康的心中却似乎是堵着一股气,整个人很是不舒坦,兼又得到建康那边的消息,更是不畅快起来。 小英娥满脸是水珠的转头指着坐在廊下的刘义康,对着谢仪琳道:“婶婶,叔叔好像有些不开心哦!” 谢仪琳转头看着神情郁郁的刘义康,点头道:“那是你叔叔的事情。”她自然是想要知道的,但就像很久之前,二人水火不容一般,现在也无法一下将这种关系给打破了来,尽管她来这里,便已然是妥协了的,但终究是不肯放下那最后的一点自尊来。 刘义康却从廊下走了过来,蹲下来看着小英娥,定定问道:“英娥,你想见爹爹和娘亲吗?” 小英娥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两个人在自己脑海中残留的记忆。 “你希望他们开心吗?”刘义康问。 小英娥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记得娘亲的,她长得很漂亮的哦!和英娥一样。” 站在一侧的谢仪琳看着她那牛逼哄哄的模样,真是替她汗颜。 刘义康哂笑。“那叔叔若是为了小英娥的娘亲,叫爹爹生气了怎么办?” 谢仪琳神情一滞。 小英娥眨着大眼睛,黑眼珠滴溜溜地转动了一番,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呢?” 刘义康浅笑欲言。 “你胡说些什么?”谢仪琳却是回神,尖锐道:“莫说这样的话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就是任何人,你说这话,都是没意思得很!” 刘义康起身转头看着谢仪琳冷淡地看着自己。“我总归是对不起你。” 谢仪琳冷笑。“对不起我什么?你我本就是政治联姻,无关乎愧疚,就算是我如今来这里找你,也权当是我无聊,来此地玩儿,与你无关。” 刘义康半晌无语。 “但你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如今他是皇上,难不成比还有……那等心思?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何况,你几时问过皇后吗?她或许就乐意这般呢?” 刘义康苦涩地笑了一下。“王妃真真是会说,谁人愿意这般?她那样的女子,在哪里不应该是掌中宝?皇兄却又是在做什么?这后宫的女子千千万万,但又何曾有一个能及得上她的?当年他落魄不得志的时候,她能够无怨无悔地跟随,如今却是不能同富贵了?” “王爷难道不知自古便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么?人可以战胜的只是苦难,却不是时间。”谢仪琳酸涩地道:“他们二人之间存在的,便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所存在的间隙。” “你错了!”刘义康甩袖转身。“皇兄不过得陇望蜀罢了!因为他现在是天子,他有至高的权利,所以才会肆无忌惮,不珍惜眼前人!” 小英娥却是扯住刘义康的袖子,道:“叔叔,你也要珍惜眼前人哦!” 刘义康神色一怔,看着身后的谢仪琳。 小英娥扯着他的袖子转身,指着自己和谢仪琳,道:“我和婶婶都是眼前人哦!” 二人相视一笑,刚才的尴尬全是被她化解了去。 饭桌之上,谢仪琳却是将这话题在一起提起。“按你说,是不是在朝中,你已有一部分势力了?” 刘义康给小英娥夹了一筷子菜,方才道:“我在朝中的贤名远播,但目的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曾经与皇兄说过的,我迟早有一日是要进京的,进京的目的,自然是……”却是看了一眼小英娥,不愿再说下去。 谢仪琳也不再相问。“你今日朝中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王弘要辞职,自然是因为许多事情我并未进过他,直接便做了,但他这般,便是故意增加了皇上对我的疑心。”说完叹息了一声。“我这皇兄别的都是好的,只这疑心太重,就是与皇嫂,只怕也是因此的。” 我不会陪你进京的。谢仪琳将此话说到了嗓子眼,却还是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多说无益,何况他并不是不明白自己心思的那种人。 刘义隆终究还是没有同意王弘因大旱等自然灾害而辞职一事,继续讲他留任。 这一年以来,土断之法与学堂的事情都进展得很好,若是没有今春的旱灾,只怕还要好些;他曾经承诺让她给自己三十年时间,可是,现在却是无从说起。 这年夏天,终于传来了吴美人怀孕的消息,宫中的人再一次兴奋起来,尤其是那些还未被临幸的美人们,觉得从此便又有了希望。 而刘兴弟也是几次三番地前去游说皇上,多去关心关心那吴美人。 那潘惠儿却是恰巧将这功劳都抢了去。那吴美人便是对她千恩万谢的,但自也是存了一段心思,便是害怕她将自己腹中的孩儿给害了。哪里晓得潘惠儿的如意算盘。 彼时,路惠男终于将那密儿的家人全都找到了,将此要挟,那密儿便是什么都承认了,自然也是将吴美人供出来了。 齐妫看着那密儿蓬头垢面地被偷偷关押在路惠男的南轩殿内,恨不能手撕了她。“当初若不是你害死启儿,苗禾又怎会轻易被赐死?!你这般戕害自己的同伴,可是有半点愧疚?” 那密儿已然是身心俱疲,如今看着齐妫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的样子,颔首道:“娘娘,此事一并都是吴美人教奴婢做的,做掉启儿也是吴美人授意的。但依娘娘的聪明才智,定是能想到这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是谁的。” 齐妫自然是想得到,但却是想不明白。“为何?” 密儿苦笑。“奴婢自是不会知道的。但吴美人定会知晓。” 这边正在审理密儿,那边便潘惠儿见着时机成熟了,便将前来淑德殿吴美人绊住,将大门全数关上了,整个殿内只剩下她与那吴美人了。 吴美人见着这等架势,顿时吓得面色苍白,抚着自己的腹部,惊恐地看着潘惠儿。“淑仪姐姐。” 潘惠儿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容,看着从小几前站起来的吴美人,挥手笑道:“且坐下,我将这大殿的门关上了,你有些体己的话想要与你说。” 吴美人看着她一脸无害的模样,虽然心下打鼓,但怎奈自己得丫鬟都还在殿外候着,且这是在她淑德殿内,自己根本就使不上任何力气。也只得诚惶诚恐地坐下来,轻声问道:“不知淑仪姐姐所说的是何事?” “哦!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前段时间你叫自己的丫鬟密儿将我的丫鬟启儿弄死的事情。”潘惠儿目光如电,锐利地射向她。 吴美人惶恐地睁大眼睛倏地一下转头看着她。“此事若不是姐姐授意,就是借十个脑袋,妹妹也是不敢的。” “是么?这话说得便是不对了。”潘惠儿呷了一口茶水,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我还会授意你去杀害自己的丫鬟?她跟了我也有些日子了,我又如何忍心?” 吴美人一惊,瞬间从小几前站了起来,道:“此事莫不是姐姐要栽赃妹妹?” “这话说得更是不清理,死的是我的丫鬟,我如何栽赃陷害了?”潘惠儿的眼眸一冷。“但妹妹莫要忘记了,这肚子内的孩子是谁给的。” 吴美人的身子一滞,僵硬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手里回去!”潘惠儿冷笑,继而又温和道:“现在皇后正暗地里彻查此事,难不成妹妹想要我这恩人去替你顶罪不成?” “姐姐?”吴美人突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凄然一笑。“姐姐是想要妹妹去顶罪?可是,这是一尸两命啊!” “你前前后后将那老妈子与启儿毒死,又将皇后的贴身丫鬟苗禾害死,三条人命呢!”说完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道:“何况,我怎会忍心让你的孩儿有事?放心,我会求皇上将你的孩子留下的,日后我自会好好照料他,你便是可以安心地去了!” 吴美人心如死灰,却是强撑着颔首施礼道:“多谢姐姐的厚爱。” 潘惠儿挥手道:“不必了!若是个皇子,将来我自会叫他成为太子的!将来自是要追封你的。” 吴美人怆然泪下,点头称谢。殿门瞬间来了,一缕明媚的阳光射进她的眼眸,顿时叫她睁不开眼,泪水夺眶而出。 那站在门口被几个宫人看守的丫鬟见着自家娘娘,赶紧上前扶住,关切地问道:“主子,您没事罢?” “回去罢!我突然有些饿了!”吴美人轻声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求情 密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陈述了来,当下齐妫便也直接将她扭送到自己的宫中,叫了沫儿去前殿请刘义隆来。 刘义隆却是在前朝与大臣商议关于旱灾、瘟疫救济的事情,刘能自也不敢前去通报,只得对着沫儿道:“沫儿姑娘,皇上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的,还请转告娘娘一声,就说晚些皇上自会去的。” 沫儿见着自家娘娘也是好不容易才愿意亲自来请一次皇上,前次请求出宫的事情还未弥合上,此次若是又叫娘娘空等一场,都不知心碎成什么样儿了。“刘公公,此事关系到之前宫中的几宗案子,实在是急得很,若是一旦有人钻看了空子,恐怕又生出许多不利来。” 刘能有些无奈道:“但沫儿姑娘,皇上现在在说的是国家大事,后宫那些小事岂能与现在的事情相提并论呢!这日头毒得很,还请姑娘早些回去。”说完便是转身进了殿内。 “哎……”沫儿在后面呆愣了半晌,只得讪讪地往回走了去。 齐妫得到这消息,自也知道这前朝事情的重要性,更何况如今他们二人岂能与之前相比了去?前几日他拍案的事情,再未置半句话来。叫自己等便是等着罢。 却说这一等,便是从正午等到了下午,从下午等到了傍晚,霞光满天,太阳已然不见踪迹之时,竟是还未见到他的身影。 “沫儿,再去前殿瞧瞧罢,许是刘能将此事给忘记了通报也未可知。”齐妫想着,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处理了的好。 沫儿点头,便抬脚出门二区。却见着殿门外已然正是刘义隆来了,却是身边多了个人,不是那潘惠儿却又是谁? “娘娘。”沫儿轻声唤了句,便听见门上通报皇上来了。 齐妫少不得起身出来迎接,却是见着他身边跟着个笑颜明媚的潘惠儿。 “拜见皇后娘娘!”潘惠儿上前一步施礼。继续道:“臣妾听闻娘娘有事情找皇上,便急急地也去求了皇上来,这不,皇上听闻娘娘有急事,便赶紧来了。” “倒是辛苦淑仪做了回跑腿的了。”说完齐妫绕过她,对着刘义隆施了一礼。她如何不知潘惠儿是在向资金炫耀资金请不来的皇上,她却是可以请来的。 刘义隆点点头,张嘴似想要告诉她关于瘟疫的事情,却看着她淡漠的神情,还是打住了,问道:“刚才听着淑仪说苗禾是被人陷害的,是也不是?” 她倒是先人一步了,便道:“臣妾不敢妄下断言,只臣妾这边有个丫鬟,便是亲口承认了此事。”说着一边让刘义隆上前。 进了殿内,将密儿押了出来。 那潘惠儿有恃无恐地坐在侧边的位置上。 “你说那老妈子以及启儿都是你害死的?”刘义隆冷眼看着跪在下面的密儿。 “回皇上!奴婢是受吴美人指使的,奴婢并不愿意这般做。”密儿早已视死如归,回答得倒是无所畏惧了去。 刘义隆转头看着齐妫。 齐妫点头,却是将吴美人已然带到。 “回皇上,臣妾本是草芥的命,作何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吴美人含泪,悲悲戚戚地道:“臣妾不过就是想要安静地待在这后宫而已。” 密儿转头看着她,道:“主子现在是不认了么?” “我未做过的事情,为何要承认了去?”吴美人抹泪儿。 “吴美人,本宫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掌握了,你若是执意不肯承认,届时却是叫你无可申辩的机会的。”齐妫冷冷道。 吴美人一怔,半晌不敢言语。 “你所做的事情你心里还不曾明白?但今日本宫不单单是要审你,还要将你幕后的人给弄出来!叫她还这冤死去的人一个清白!叫她永生不得在这后宫活得自在!”齐妫咬牙道。 吴美人神色一怔,转眼却见着潘惠儿拿着手里的帕子狠狠地拧了一下,转头笑看着她。“妹妹,若真是做了,便是承认了,有幕后主使便更是要说出来,也能叫妹妹少受些委屈了去。” 吴美人神色一凛。眼圈全数红了去,伏在地上含泪道:“皇上、娘娘!臣妾错了!此事全是臣妾一人所为,并无他人指使。” 齐妫心中一阵乱跳。她这是为何?自己腹中怀着胎儿,实在不必为他人做挡箭牌。“果然么?去又是为何?” “因为……因为臣妾看不得路婕妤捷足先登,更见不得皇后娘娘日日在这后宫受独宠!所以,臣妾便使了这非常手段!”吴美人含泪绝望地说出了这话,痛彻心扉。 齐妫眼圈一红,这“独宠”二字一出,心中酸楚得不行。“苗禾跟了本宫三年了,事事周全,面面俱到,从未做出半点有昧良心的事!至于你说的‘独宠’却是着实可笑至极,却不知你是否理解这二字的意思。” 刘义隆愣愣看着她坐在自己旁侧眼圈通红,泪光在眼眸中闪亮着光芒,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地伸手替她擦拭了去。 齐妫身子一怔,却是不着痕迹地侧身让了让。 刘义隆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半晌。望着她道:“来人!吴美人心狠手辣,无才德,霍乱后宫!赐死!” “皇上!”潘惠儿一步跨出小几,“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喊道:“皇上!妹妹死不得!” 刘义隆冷眼看过去。“你起来。” “妹妹身怀有孕!皇上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龙嗣啊!”潘惠儿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前次臣妾小产,已是肝肠寸断;皇上又岂能忍心叫妹妹也没了孩子呢!” 齐妫冷眼看着她演的这一出戏。 刘义隆自是不记得吴美人有身孕这件事情,当即便等着她将此话说清楚。 “臣妾恳请皇上让吴美人产下胎儿,鉴吴美人心术不正,臣妾恳请抚养孩子。” 刘义隆拿眼细细看了她一眼。“哦?” 潘淑仪惠儿眼泪随即淌下来,哀哀哭诉道:“臣妾痛失小皇子,每日里精神都恍惚了去!若是皇上能体恤臣妾,准了养吴美人孩子的事情,臣妾便是多谢皇上的厚爱了。”说完竟是拜了两拜。“请皇上成全!” 刘义隆转头看向齐妫,却发现她不置可否,只是定定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二人。大约是发现了刘义隆在看着自己,笑了一下,冷冷道:“自然是皇上做主!” “准了!”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二人含泪拜伏。 二人离去之后,齐妫望着坐在下面一直未做声的路惠男,道:“皇上,此事本是路婕妤一直在搜集证据,若不是她,苗禾至今只怕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刘义隆一凛。“好。” 路惠男起身谢恩,却是道:“臣妾只希望后宫能够清明,对于这些身外之名,倒是并不在乎。” “要的,为何不要!毕竟到时也能落得个清净。”齐妫淡淡道。 刘义隆听着这话里话外的,便全是在说自己的不是。待路惠男退去之后,问道:“前次我断然拒绝你出宫,只担心那瘟疫之事,你身子弱,恐沾染了。” 齐妫起身,福了一福,道:“皇上做的事情,自然都是极有道理的,臣妾领受了便是。” “今日之事,我瞧着你也不甚满意不是么?”刘义隆见着她欲转身,慌忙之中,站起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齐妫并未抬眸前去看他。“臣妾所想,从来都不是皇上所愿,自不必问了。” “如何不问?这大半年以来,你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到底要折腾到几时?”刘义隆蹙眉问道。 齐妫终是抬眼看了他去,冷笑道:“臣妾这副模样难道皇上不清楚么?何况,皇上又何须清楚这些?”说完便待要侧身绕过他走了去。 刘义隆想自己若是再伸手全去拦她,便自己将自己的地位拉得太低,只让她在自己的身边经过,那伸在半空中的手,却是停在那里,不能拦住,也不想收回。 其实她内心是想他拉一把自己的,或者是再说一句什么,好叫自己心中不那么凄凉,不那么荒芜;她都快忘记了,他指尖的温度,他软语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亦或是他捉弄自己的时候。 可是他没有,就这么让自己离去。 她的发丝绕过他的指尖,温柔缱绻,缠绕着不肯离去。他微微用力,捏住那发丝,却终还是滑落了出去。他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口/唇干涩,张嘴欲言,却终究在一开一合之间,只字未言。——纵然,许多的东西,我已然给不了你了;若是依旧执着于过去的种种,始终不肯原谅彼此的过错,又如何能让我们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齐妫暗自冷笑。这中间所隔阂的种种,是一句我放得下便能放得下的么? 是夜,刘义隆在太武殿内休息,刘能见着他又开始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灯光,心中便揣测他与皇后之间的误会又是加深了去。 说来却也并不是误会。那彭城王却是对皇后娘娘也是颇为欣赏,而皇上嘛!自然也不是从前说的那般对待皇后娘娘的。所以,两者的误会加深,那也是必然的。 刘义隆看着那烛火闪动,想那些曾经热闹的夜晚,她是如何睡在自己的臂弯里,说着一些体己的话,或是相互取笑。那画面,总叫自己怀念不已。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只为你出现 那星星点点的过去,于她来讲,又何尝不是再也只能在停留在记忆里的梦?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醒来的,不过依旧是孤枕冷衾,习惯伸出去摸一下他的手,摸到的,不过是薄凉的空气。她眼角没来由的一凉,继而转至耳际;她随口叫了一声“苗禾”,却是突然记起,她再不曾在这世间。瞬间便心酸得很:总觉自己是不是活长了?都已经有这么多人离开了自己了,自己却还在这世上好好地活着。/p> 这日平6县的县令成粲再一次劝谏司徒王弘退位,并将范泰之前说明的原因再一次禀明。/p> 因彼时刘义康在荆州已能够将管辖之内所有事情都处理得非常好,每每将呈上来的奏章上面,事无巨细,全都处理得很好,每每看得刘义隆不禁叹息:自己在许多事情上面都不如他。/p> 王弘自然对此事更是了解的,上次范泰之说已经让自己看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引咎辞职之事却是被皇上挡了回去;今日成粲却又是来说,说起自己与王昙兄弟二人,实在已是位高权重。/p> 遂王弘便再一次上疏请求辞去职务。/p> “王卿为何执意不愿为朝廷效力呢?”刘义隆看着站在下面的王弘,想当初也是在新旧臣子之间摇摆不定,不过是因为王昙当时立场坚定的原因,后清洗旧臣之后,王弘所表现出来的忠心与孜孜不倦却叫他侧目。/p> 王弘颔作揖。“皇上,臣身子已是很长一段时间不适;且许多事情现在都是彭城王处理,朝中的事情,臣现在参与得也很少,实在是力不从心。”/p> “但现在朝局还未稳,王卿若是一旦离去,朕岂不是要丧失左膀右臂?”/p> “臣不敢当!适才臣亦禀明,彭城王有处政能力,在荆州将土断之法开展得很好,可为全国典范;而办学之事,亦是如火如荼。臣倒是觉得可以将彭城王调入京师,在协助皇上一起处理朝政。”/p> 刘义隆犹记得当初刘义康与自己说的那番话,便是他能将荆州治理好,体现他的能力,便是会将他调入京师在朝为官的。“朕记得你前次也说了彭城王这许多好话。”/p> “臣绝无半点私心,实乃是彭城王在荆州事事亲力亲为,一丝不苟;实在是难得的栋梁之才。”说完依旧转移话题,道:“臣恳请了皇上能够体恤臣身体有恙,不能时时替皇上分忧。”/p> 刘义隆蹙眉用手捏了捏额头。道:“你且下去罢!容朕才考虑考虑。”/p> 王弘依言退了出去,却想着若是此番这般再不能辞职,那边再一次上疏请求了去。/p> 那潘惠儿听说王弘竟是要引咎辞职,赶紧便出宫前去找王弘了去。/p> “义父,在这当口,你如何要辞职了去?现在这朝中您与叔叔二人在朝为官正是得势,突然却是走了,这叫女儿在后宫如何自处了去?”潘惠儿颜面委屈道。/p> 王弘叹息了一声。“惠儿啊!这朝中的局势瞬息万变,为夫身体不好,实在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况你在后宫现在也算是得宠,为父也就放心了。”/p> “哪里的话,女儿现在也只不过是个淑仪;那皇后在上的,时不时的,不还是要给些难堪给臣妾,实在也是委屈得很。”潘惠儿尤自伤心道。“况女儿有现在的地位,不也全是仰仗义父您的原因么?”/p> “此话不可乱说!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就算是有些许针对你的地方,只管让着便是,现在为父不在朝中,恐留下把柄,反而叫你在后宫不得安宁了去。”想当初将她送进宫去,不过是当初自己在朝中的去向不明,恐皇上对他有疑心,自然也是试探一番的到底,现在自己都要辞官而去了,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了去。/p> 潘惠儿眼见着他便是不愿在前朝为自己撑腰了,虽说自己现在吊着公主这颗大树在这里,但对公主那般心思的人,却也是不好拿捏得很。/p> 但他已言尽于此,实在没必要再说了去。当下便离开了府邸,打算干脆前往公主府一趟。/p> 却不巧出门整好遇见了一个故人。/p> 这故人却不是别人,正是那以为死去了两年的丫头鱼儿。/p> 她一身粗布衣,实在看不出活得很好的样子,却不想一眼便见着那潘美人了,赶紧上前施礼道:“奴婢拜见淑仪娘娘。”/p> 潘惠儿神色一凛,倒是对她高看了几分,诧异问道:“却不想你离宫几年,竟是知晓我在宫中的身份?”/p> 鱼儿巧笑嫣然,看着潘惠儿身着一身华贵,看来在宫中还混得非常不错的。“娘娘美名岂是在后宫传的,奴婢这等小人物在野都能听闻了去!”/p> 潘惠儿自是知道她是皇后人,说这话她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自然是一目了然的,当下也不置可否,道:“此话倒是说过了,若是有时间,倒不妨前去看看皇后才是。”说完便不再体会,直接上了撵车离去。/p> 刘武气呼呼地跑了上来,看着远去的车马,讷讷问道:“你在与谁说话了去?”/p> 鱼儿回身,与他一同前往宫中去,边道:“那潘惠儿。”/p> 刘武早已忘记了此人,当下听着是个女子,倒是也不在意,讷讷笑道:“鱼儿,你此番回来,可是来找我的?”/p> “找皇后的。”鱼儿果断地道。“但也是来找你的。”/p> 刘武听着她后半段,心里还是乐乐开心了一番,搔头道:“此话当真?”/p> 鱼儿点头。“但我现在需进宫,我听闻皇后在后宫出事了。”/p> “没有啊?我并未听闻此事。”/p> 鱼儿泄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只管将我带去见皇上便是。”/p> 却说荆州那边,刘义康听闻王弘的事情之后,先前的担忧倒是去了不少,每日里有空闲便逗着小英娥来。/p> “小英娥,叔叔带你回京可好?”刘义康笑言道。/p> 英娥正在倒弄着院中那几片枯萎了的叶子,听着他这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回京?京是哪里啊?好玩吗?”/p> “回京就可以看到你娘亲了哦!”谢仪琳走了过来,看着他一脸的喜气,知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p> 小英娥转眼看着点他二人,突然笑道:“回京是不是叔叔与婶婶便会生个小弟弟与我一起玩耍呀?”说完便瘪嘴道:“我一个人,一点都不好玩的。”/p> 谢仪琳的面色一红,颔半晌,才悠悠转头看向身边的刘康杰,刘义康却只是伸手在英娥的脸上捏了捏,道:“叔叔就像带着英娥到处玩一玩哦!可好?”/p> “哦!”英娥点头。“那娘亲呢?”/p> “娘亲以后自然是要陪英娥的。”刘义康叹了一声。/p> 谢仪琳心中凉了一截,当下问道:“在带走英娥之前,是不是应该跟皇上禀明一下?”/p> “他现在大概是无暇顾及英娥了。”刘义康冷淡道:“听闻后宫又有人怀孕了,哪里就会记起是在外头还有个女儿,连一个公主的封号都未曾有?”/p> “这终究是他的孩子,且他终究是皇上!”谢仪琳有些恼怒道。“我知你从始至终都不喜欢于我,但可否也为我们的处境想一想?”/p> 刘义康抱着英娥站起来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淡淡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却不知你是愿意不愿意?”/p> 谢仪琳疑惑地看着他。/p> “我想,给你一道休书,还你一个自由身。”/p> 谢仪琳知觉耳中“轰”的一声,脑中便是炸开了一般,愣愣地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脸平静的刘义康。鼻尖一阵酸涩,简短道:“好啊!”/p> “不好!”/p> 二人突然转头看着她,在刘义康的怀里,却是伸手一把抱住谢仪琳的脖子,道:“不好!”/p> “什么不好?”刘义康问道,看着她这种奇怪的姿势,当真不知道她能听明白什么。/p> “就是不好!我不要婶婶不好!”小英娥挣扎着便要去谢仪琳的身上去。/p> 谢仪琳心中一暖,伸手将她抱过来,想来自己刚才还在因为她的去留而与他争吵,她却是能说出这样暖心的话来。“宝贝!婶婶很好!”/p> “婶婶不好!”小英娥执意道。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突然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轻声道:“英娥很是喜欢婶婶的。”/p> 谢仪琳点头。“我知道。”/p> “所以,若是叔叔欺负你!我会很生气的!”小英娥放开脖子转头看着傻愣地站在原地的刘义康,道:“叔叔,婶婶要跟我们一起回那个京的。”/p> 刘义康抬眸看着眼圈通红谢仪琳,半晌不能言语。/p> 谢仪琳抱着小英娥转头便向外走了去。“婶婶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又道:“刘义康!我既已经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你写给我便是!”/p> 刘义康愣在原地,不知英娥是几时这般喜欢她的婶婶的,她来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且性子那么臭,时不时的将自己的名字直接呼出来,要不然就是随便对着自己火,就像刚才,哪里像个为人妻的样子?/p> 却说鱼儿被刘武带到了刘义隆的跟前。/p> 见到她的时候,刘义隆只感觉自己找到了救星,苗禾现在已死,她身边在找不到一个可心的人,现在鱼儿回来了,她兴许能解开了心结去。可转念一想,鱼儿是刘义真的人,会不会反而她只记得了刘义真的好?/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染缸 元嘉六年,王弘再一次辞去了扬州刺史何录尚书事等职,并一再请求皇上把这两项要职委任给彭城王刘义康。 但刘义隆一再褒奖于他,却是终究不肯放行。后随即下诏任命刘义康为侍中,都督扬、南徐、兖州三州诸军事,司徒,录尚书事,领南兖州刺史。王弘与刘义康二人的官署,都设置属官卫,二人共同辅佐朝廷政务。 而此时的王弘早已将一切看淡,况当时所有的人都劝他辞职离去,彼时莫说有一个政才超群的刘义康,更是干脆将所有的事情都退给了刘义康处理。 而这本就是刘义康所想要的,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然是在这皇城扎根。便理所当然地将所有的事情一并揽了过来。 刘义隆虽是质疑鱼儿来的目的,但终究不希望后宫的她为此对自己又心存怨恨了去。 鱼儿便是非常顺利地进入了后宫当中。见到齐妫的那一刻,她是不相信的,曾经那个清灵聪慧的女子,如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沉默而幽怨的模样的?那脸上,似乎许久都未曾有了笑容。“娘娘。” 齐妫听着这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眼中一阵酸涩,坐在阳光下的她,抬眸看向那着一身粗布衣的鱼儿,讷讷叫了句。“鱼儿。” 鱼儿鼻尖一酸,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落了下来,快步上前施礼,颔首道:“娘娘,奴婢回来了。” 齐妫伸手一把拉住了她,抬眸看着站在她身后憨憨地笑着的刘武,心中落下一块石头。“你可算是愿意来瞧我了。” 鱼儿擦了把眼泪儿,嗔道:“娘娘说笑,这皇宫岂是人人能进来的?今日若不是托了刘武,哪里能这般顺利地见到您呢!” 齐妫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只是,如今我却是不想你来这里了。” “这才是刚来,娘娘却是要赶走我的意思了。”鱼儿委屈道。“奴婢也算是千里迢迢来这里的,这一路风餐露宿,历经千险万难,险些没被那些有心的给害死了,这会子娘娘便是要赶奴婢走了去!” 齐妫看着她那娇嗔的模样,岁月虽是走过去了,但留在她脸上的,依旧还是往日的那般纯真。“我倒是希望你在这里陪我,只这里一个大染缸,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奴婢怕什么,奴婢自然是不会怕的。”鱼儿摇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致,笑嘻嘻道:“倒是比江陵的住宅要显得阔气多了去。” 春,刘义康携谢仪琳以及小英娥一同回到了京师。 然此事并未与刘义隆有过多的商量,当这日春光灿烂之时,刘义康与谢仪琳将小英娥梳洗一番,装扮得精致可爱,便带着她一同进宫,一则是为了刘义康此次进京谢恩之事,二则是因为小英娥的事情。 小英娥兀自不知,坐在车撵当中,掀开帘子欣喜地看着外面。“哇!好漂亮哦!” 谢仪琳看着她那兴奋地小模样,笑道:“喜欢吗?以后你倒是可以住在这里哦!” 小英娥转头看着她。“真的吗?”骨碌着双眼笑嘻嘻地道:“那婶婶呢?是不是也跟我一起住呢?” 他此那次在荆州说了关于休书的事情,倒是到现在都没了动静,也自打那次说了之后,便是再未提及此事。她知道不过是小英娥的那一句话将他的想法打断了,在他的心中,不想与她在一起的原因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婶婶,可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的。”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曾言语的他。 “那能时时来看我吗?” 谢仪琳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会的。” 小英娥伸手抱住她的脖颈,转头对着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刘义康。“叔叔,以后你能常常来看我吗?” 刘义康点头。“自然的,哪日小英娥想见叔叔了,叔叔就一定会来看你的。” “嗯……随叫随到?” “可以。”刘义康看着她。 小英娥手舞足蹈,在车内跳了起来。 待下车步行前往刘义隆的书房时,小英娥长大嘴巴瞪大双眼看着各处春意盎然的景致和那雕楼画栋,惊讶道:“真漂亮啊!” 孩子终究可以活得很简单的,就像眼前的她一样,见着皇宫富丽堂皇,春意惬意,便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与激动。 刘义隆不过是沉浸在繁琐的政务当中,偶尔抬头看向身侧,发现空荡荡的一片,便回想起在后宫的她。 然而这次抬头,却是见着那个年幼的她站在自己的跟前,那一刻,好似岁月静止了,还是初见她的第一面一般,他愣愣地看了半晌,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将那她细嫩的肌肤融在光阴里。 “臣弟拜见皇兄。”刘义康站在小英娥的身后。 刘义隆目光一凛,试探地问道:“小英娥?” 小英娥对眼前那个坐在上头的人还是有些印象的,但到底印象并不深,何况现在这室内的装饰叫她觉得有些压抑,忍不住便是伸手拽住了刘义康的袖子。 刘义康低头对着她温柔地道:“这是叔叔的皇兄,便也是你的父皇。” 小英娥转头,再一次细细打量着站起来了的刘义隆。见他深邃的眼眸有些熟悉的模样,讷讷重复了一句:“父皇?” 刘义隆的鼻尖一酸,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问道:“英娥。父皇的小公主。” 小英娥反而没有这种感觉,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半晌。讷讷问道:“这是你的家吗?” 刘义隆倒是一下没反应过来,突然笑着点头道:“是。”说完便抬头看向刘义康。“四弟,如何将她带回来了?” 刘义康正待等他这句话。“皇兄,英娥在外已经六年了,若还是不回来,于我们皇家的颜面何在?” 刘义隆神色一怔。 “她终究是皇家的公主,在外流落这许多年,皇兄自是应该好好弥补她一番才是。”说完顿了顿,又道:“皇兄若是觉得她在皇宫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那臣弟愿代为抚养。” 刘义隆顿时脸色都变了。“四弟这是何意?” “皇兄误会了,臣弟并未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臣弟与王妃一直都无所出,而英娥在身边自也是解了许多的寂寞时光,若是皇兄不介意臣弟带着她,臣弟便是心中极是愿意的。”刘义康并未去理会他的目光,只依旧按照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刘义隆看了他半晌,将思绪理清了之后,才道:“朕一直都想要将她接回来,但时间与时机一直都不甚对,所以便是拖延至此,但现在就算将她带至宫中,也依旧无法给她一个好的名号。” 谢仪琳在旁边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如今女儿都在跟前了,他说出这样的话,若说小孩子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便是罢了,他两个大人站在这里,还能不明白么?若是皇后此刻听了这话,心中会作何想?试想哪个母亲能忍受明知自己的孩子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的事实? “那皇兄的意思便是愿意让臣弟代养了。”刘义康心中冷笑。他现在越发是有了做皇帝的那种样子了,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了罢? 刘义隆伸手抚了一下小英娥的头,笑道:“英娥,等父皇想着法子了,便将你正式接进了宫中,咱们一家人好团聚了去。” “皇上,臣弟想着,还是让英娥前去见见她的母亲罢!”刘义康颔首道。 “也好!那王妃便前去将英娥带了去罢!” 谢仪琳领命,遂将小英娥带出来。 “婶婶,我的父皇好生奇怪啊!”小英娥纳闷地问道:“为何好似并未与他相熟呢?” “那是因为他见你的时间甚少,以后便是不奇怪了的。”谢仪琳安慰道。想她一个孩子,自然多多少少也能听懂他字里行间的那种意思了。 “让开让开!”突然一个丫鬟直接撞了过来,蹙着眉头嘴里喊道。 “大胆!死奴才!竟是说出这样无礼的话来?”谢仪琳心中本来就压抑着火气,想天下男人便都是这般,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或是心里能藏着许多人的。 那丫头冷眼看了她一下,见她穿着朴实,实在看不出是个什么大人物,道:“我现在是有急事要想皇上禀报,你杵在这里,岂不是拦路了?” “我就拦路了你待如何?”谢仪琳干脆牵着小英娥站在了她的跟前,怒视着她道:“你是哪家院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敢在这前殿叫嚣?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后宫的丫头随便能来的?” “我自是有事情的!既然我来了!便是有我来的道理!”当下那丫头也是不肯示弱,一拧眉,直接前去撞了谢仪琳去。 她哪里知晓谢仪琳那等练过的人,她竟是丝毫未能撼动了去,谢仪琳顿时一脸的嘲弄。 那丫头也是一肚子的气,见着一时撞不开她,转而从小英娥的身边经过,顺带便将她带倒在地。 谢仪琳看着仰头倒在地上的小英娥,气得一把抱起她,便重新冲回了书房内,喊道:“你给老娘站住!”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血崩 刘义隆本正在与刘义康商议关于荆州与朝中的事情的,此刻端的是被谢仪琳吓了一跳。 谢仪琳却是毫不理会,直接拦在了那快要说话的丫头跟前,叫道:“你倒是在撞一下试试?” “怎么回事?”刘义康走过来,果然见着小英娥眼圈儿通红看了去。当下便沉了脸。 “怎么回事?这死奴才撒野得很!出门就被人家叫唤,刚才竟是撞到了小英娥!简直气死老娘了!” 刘义康抚额,听着她这左一声“老娘”右一声“老娘”的,真是汗都出来了。但一听到说她撞了小英娥,顿时转头死死盯着那丫头。半晌,再转头作揖。“皇上。” 刘义隆黑着脸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丫头一下慌了神,顿时跪倒在地,哭道:“皇上饶命!奴婢是淑德殿的丫头,因娘娘那边着急,奴婢一时忘形了,才会如此的。” “忘什么形?忘形了就能不将本王妃放在眼里的?”谢仪琳见着刘义隆那样子真吃不消,还是自己训她一番比较妥当。“你一个丫头奴才的,忘形什么?”谢仪琳丝毫不理会的刘义隆那略略变了的眼神。“淑德殿是哪位主子这么厉害啊?竟是将丫头放到这前殿在撒野了?” “咳咳咳……”刘义康在一旁不停的使眼色,怎奈谢仪琳根本就是拿他党空气,愣是叫他嗓子咳嗽破了,却还是只当未听见。 原这丫头不是别人,正是潘惠儿的贴身丫头芳儿,这丫头不过也是刚刚提上好,又兼潘惠儿最近得势又得宠的,自然是心高气傲了些,今日被叫来这前殿,却实实在在是有急事的。这会子性命都不保了,顿时慌了神,道:“皇上饶命!淑仪娘娘让奴婢前来告诉殿下,那吴美人……吴美人要生产了。” 刘义隆眉头一蹙。方才记起那被自己临幸了的女子,前段时间确实是说了她怀孕了。 “她生产自然是有太医的,将皇上请去有何用?”谢仪琳在旁边插嘴道:“若是我知晓的没错的话,这女子生产,男子是不能在场的。” “可……可吴美人身子不佳,恐……恐难产……奴婢前来请皇上移驾……” 刘义隆二话没说,便迈开步子走出了书房去。 谢仪琳站在后面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冷笑道:“你们男人都是这副模样罢?娶了无数妻妾,生一堆的孩子,闹得家中各怀鬼胎!” 刘义康被她噎得半晌,讷讷道:“此事却实在不关我的事,自本王娶了你之后,却是再未娶任何人了。” 谢仪琳转头白了他一眼。“不过是因为心里还念着个得不到的人罢了!”说完便也不待他回答,抬眸看着抱在自己手上的小英娥,问道:“可是还疼?” “倒也不是特别疼。”小英娥被刚才她的架势给吓到了。“不过刚才婶婶的样子,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谢仪琳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你婶婶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心疼这孩子,被那么一个丫头给故意撞倒了,他父皇却是只当没看见一般!到底是失了宠的皇后,连着孩子都是不一样的待遇了。 “好了!你带着英娥去见见她的母后罢!” 却说刘义隆越过了坤德殿,前去了吴美人的舞心殿;果然见着潘惠儿就站在外头,见着他来了,便赶紧上前,施礼道:“皇上,您可算是来了。”“如何了?”刘义隆探了一眼紧闭着的门。 潘惠儿起身,道:“一切都还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 “臣妾想着,当初皇上说要赐死吴美人的,现下她生产完这孩子,就这般赐死她的话,难免要叫人觉得皇上心狠了去。”说着便是上前一步。“刚才臣妾已是叫人散布了吴美人难产的消息出去,若是这难产致使吴美人去了,却也是个极好的法子。” 刘义隆拧着眉头看了她半晌。冷淡道:“却不想你这般心狠手辣。” 那潘惠儿顿时眼圈一红,泪水便是落了下来,委屈道:“皇上,臣妾这么做,便都是为了皇上,若不是为了皇上,臣妾怎会下如此狠手?” 刘义隆听着那里头撕心裂肺的声音,淡淡道:“她连一眼自己的孩子都未见着,便是要难产而死了?” “皇上,臣妾却也是不想的。”潘惠儿抹泪,见着他的神情松动了,便道:“但臣妾当初既然答应了抚养她的孩子,自然也就像做他名正言顺的母妃了。” 刘义隆沉默不语。 “臣妾当时失去了那孩子,太医也说了,恐再难怀孕了;臣妾日日思念着那孩子,想着如今能有个孩子了,心里头不知有多欢喜了去。”潘惠儿继续道,突然就跪下来,流泪道:“还请皇上成全臣妾。” 突然房间内传来一声“哇——”的一声,清亮有力。二人眼中一亮,都是一阵欣喜。 很快丫鬟从房间内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小婴儿。“恭喜皇上!再添皇子!” 潘惠儿的心都兴奋都极点了——未曾想竟然是个皇子?!那对于今后自己的地位,更是不可明说了。当下施礼喜道:“恭喜皇上!” 全殿的人便是一同跪了下来。 刘义隆抬眼看着在襁褓中的孩子,左看右看,还是不如劭儿好看,只道:“好!” “不好了!”房内的丫头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道:“美人……美人……身下出血不止。” 潘惠儿从丫鬟的手里接过孩子,看着他那懵懂可爱的模样,端的也是喜欢得紧。 “太医救治!”刘义隆果断地道,自己却是不肯靠近那房间一步。 潘惠儿站在房间门口道:“还请太医尽全力救治!莫要让皇子失了母亲!” 却不道那吴美人泪流满面地看着被潘惠儿抱在怀里的孩子,生下来的第一刻起,她就没有见到国他是什么模样,就是自己成了魂魄了,只怕也是找不到他的。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夺取的痛苦,却又不能言明,她只恨当初自己瞎了眼,心智不明,才造成了自己这样的恶果。 而潘惠儿待房间门关上之后,却是抱着孩子再一次跪在欲走的刘义隆跟前。 “你又是作何?”他当初是要杀了吴美人,但却不是用这等恶劣的手段,如今被她这么做了,却又冠上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心中自是异常烦躁。 “皇上!臣妾恳请给这孩子赐名!” 刘义隆看了那孩子一眼,随口道:“就刘浚罢。” 潘惠儿含泪一笑。“多谢皇上!” 打算抬起的脚,还是停顿了一下,道:“日后你如再行了这手段!朕定不会饶你。” “哎呀呀!我又有小增外甥孙子了?”苏氏拄着拐杖由丫头扶着脚不沾地地走了来。刘义隆见着自己的外祖母还是这般的康健,看着她最近红光满面,看来潘惠儿的食调确实是很有效果。心中也是好了许多,迎上去扶住她,笑道:“外祖母如何来了?” 苏氏指着厅内缓步走出来的潘惠儿,看着潘惠儿道:“我来看增外甥孙子呀!” 潘惠儿笑着将孩子抱到苏氏的跟前,将孩子呈到她的跟前,道:“黄外祖母,您瞧瞧,这孩子可真好看!跟皇上一样一样的。” 苏氏眯着眼睛,看着那襁褓中眼睛骨碌着的婴儿,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脸上触碰了一下,眼睛便是一片浑浊了,含泪道:“哎呀!好久没看到这么可人的小娃娃啦!真是开心。” “可不是么!臣妾看着也是喜欢得不行,便是真真想要抚养了他去!”潘惠儿笑得开心。“以后叫他整天陪着皇外祖母玩儿,也是不寂寞了。” “可不是!那太子现在也是开始念书了,竟是没上见着他。”苏氏随口道了句。 “外祖母,这里风大,还是先回去罢!”刘义隆听着她说这话的意思便是要说皇后的意思了,当下便是打住了去。 “怎么也没见着皇后来?这后宫产下皇子这样的大事,皇后呢?”苏氏左看看右看看的,终究是未见着齐妫的影子。 “她……身子刚刚好些,朕不想她前来沾染了这血气,反而身子更弱了去,便早早告诉了她,不让她来这里了。”刘义隆赶忙解释道。 站在一旁的潘惠儿兀自在旁边哄着小孩子,随口道:“娘娘聪慧过人,不来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这一随口,那苏氏便是变了脸:这是什么意思?因着这后宫生孩子的不是她?便是都可以不理会了?什么事情能够有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重要? “皇上!吴美人……殁了!”从厅内出来的太医跪在了他们一众人的身后。 苏氏手腕一颤,抬头看着刘义隆,却见他脸上一脸的平静,心道:了不得,这皇上竟是事先就知道此事的? 潘惠儿眼泪儿一下就淌了出来,哭诉道:“可怜这孩子,出生便是没了母亲去!”说完便是抱紧孩子哭了起来。 苏氏叹息了一声。“快别哭了!这孩子还不知晓这痛苦呢!别是叫他也跟着伤怀了!” 潘惠儿瞬间住了眼泪儿。转头看着苏氏,道:“黄外祖母,臣妾看着这孩子可怜见的,想要亲自抚养了他去!” 苏氏看着那泪眼朦胧的潘惠儿,看起来似是为了那眼前这孩子可怜的。当下便又看向刘义隆,道:“皇上,我听闻潘淑仪也是刚刚失去了孩子,不如就让她抚养着,也叫她排遣些寂寞。” “好。”刘义隆并未去看潘惠儿,她这般做无非是想要讨外祖母开心罢了,虽说是他心中觉得不喜欢,但想着她这般做本也没害处,还是成全了她便是,也权当叫苏氏开心开心。 “多谢黄外祖母!多谢皇上!”潘惠儿欣喜地抱着孩子称谢。随即又愁苦了张脸,吞吞吐吐道:“只是……只是……” “你这丫头!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明白来!别是这般模样,你素来也不是这样的。”苏氏蹙眉头道。 “臣妾只是想,自己不过是一个淑仪,养着一个皇子,在这后宫当中,倒是叫皇子受委屈了。”说完顿了顿道:“臣妾想着,皇子臣妾抚养着,但还是当是皇后娘娘的孩子比较妥当了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点不起来的火 刘义隆一听这话,分明就是想要在后宫这头衔上再给她上几个等级罢?果然是贪得无厌,刚才领养了这孩子,又给孩子赐名,现在倒是立刻就想要头衔了?当下便是沉了脸道:“现在吴美人刚殁,你竟是要求这些?” 苏氏也是拿眼看着那个颔首站立在那里的潘惠儿,真真的没脑子得很,得寸进尺了!这吴美人的孩子就这般轻易决定让她抚养了,竟是立刻就想要给她一个更好的头衔?当下也是不肯与她说情,只道:“皇上!这吴美人为皇家诞下皇儿,虽说生前罪孽深重,但到底也是为皇家绵延子嗣做了贡献,人都没了,何妨给她一个好一些的封号。”苏氏叹了口气,缓缓道。 刘义隆点头。“好!此事朕会与皇后商议一番,再行定夺。” 苏氏点头,随口道:“但皇后于这后宫之事,却还是要上上心。” 刘义隆沉默了半晌。“好!”说完又道:“朕现在送外祖母回去罢!” 却所谢仪琳牵着小英娥一路气呼呼地走向了坤德殿,嘴里还不停道:“这些死奴才!竟是不将主子放在眼里了。” 小英娥倒是并不明白这么多,一路经过华林园的时候,见着那春色,当真是开心得要命。听着一路叨叨个不停的谢仪琳,问道:“婶婶,为什么你这么生气啊?” “为什么生气?刚才那死丫头!竟然还欺负到你头上来!眼睛长在头顶上去了!”谢仪琳不满道。“你待会儿见着你娘亲,就应该好好说道说道!让她罚死那死奴才!” “哦!那个姐姐虽然很坏,但是死了的话,还是不好罢?”小英娥心中忐忑问道。 谢仪琳听着便是泄气了。“你这孩子,怎么心这么软呢!婶婶跟你说,这世上的人啊!专挑软的欺负的,可别是这么单纯才是。” 小英娥懵懂地点头,指着那一处处屋宇问道:“这里就是娘亲住的地方吗?” “嗯嗯。”谢仪琳点头。“不是娘亲,是母后!” 小英娥不知道这娘亲跟母后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既婶婶这么说,她便也点头答应了。 快至坤德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琴声,小英娥认真地聆听了一下,笑道:“这声音很是好听。” 谢仪琳一个粗人,若不是她提醒,压根就不知道这里还有人在弹琴,当下循着那声音望去,竟恰恰是坤德殿方向,遂笑道:“我却竟不是你母后还会弹琴了去!也是难得的女子。” “是我的母后吗?”小英娥兴奋地快步走了去。 至门口,那琴声尤为的清晰,似那山涧的流水叮咚,又似那深谷的泉水低吟;。听得小英娥觉得自己仿佛站在水边,幽深的山谷碧绿的草地,高大的树,还有山间的莺歌燕舞;她的心里没来由的安静了下来,所有刚才刮躁的感觉全是没了。心中一片清明,风清阳光暖;她就这般立在门口听着。 谢仪琳未曾想她此刻这般胆子大了起来,竟是自己单独跑了去,少不得自己跟在后面跑着。 “小姑娘!你找谁?”站在门口的丫头见着这孩子看着水灵,说白了,竟是与皇后娘娘与皇上有几分相似了去。 “她找皇后!”谢仪琳赶了来,拉着她的手便径直往内走了去。 小英娥却是挣脱了她的手,道:“现在进去会不会打扰弹琴了呀?” 谢仪琳哭笑不得,伸手拉着她。“就是打扰也要的呀!我们待会子还得出宫去呢!” 小英娥眼眸里瞬间现出依依不舍的表情来,却是没有争辩,随着她一同进了殿内。 却是齐妫难得心境平和地坐在院中抚琴。鱼儿坐在她的对面笑嘻嘻看着她。 这段时间有鱼儿的陪伴之后,齐妫的心情倒是好去了不少,毕竟她服侍自己的时间也不算短,加之性格开朗活泼的,却实在是也讨人喜欢。 小英娥远远地站在,看着那抚琴之人坐在阳光下,面色沉静,那一番雍容的气度,无端地叫她生出几分亲近的感觉到——恍然记起她曾陪自己玩过泥巴,心中瞬间便是满心的雀跃。 鱼儿隐约觉得有人在身后,转身看着立在那里的一高一矮,看着她那模样,竟是张大嘴巴许久不能言语。愣了半晌,方才起身走到齐妫面前。“娘娘,有人来看您了。” 她一向不直接打扰她抚琴。若是这般直接打断了她,便是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人物来了的。当下便直接双手平放在琴上,将那声音戛然而止。抬眸看向四周,果然见着不远处的有个小女孩缓缓地向自己走来。 那是个睫毛修长的,眼睛水汪汪的小姑娘,就这样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惧色,那眼眸像是一坛幽泉,干净纯粹得不掺杂任何一丝杂质;又仿佛含着一丝的忧郁,叫人莫名地看着有一种这孩子特别安静的感觉。她比之前长高了许多,齐妫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住了,眼眶中盈/满的泪珠儿便落在她的身后,婆娑着她的小脑瓜,竟是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小英娥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便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并不反对她这般抱着自己,反而伸手拍拍她的背,轻声道:“娘亲。” 记得前次她并不愿意这样叫自己,直到离开,也并未唤自己一声“娘亲”,今日她竟是这般轻松地叫出了口。齐妫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英娥,娘的宝贝!” 鱼儿见着这母女两抱成一团的,生怕这身子稍微好些的皇后又要生个什么病来。“娘娘,赶紧叫小公主坐下歇息了。”借着又是转头笑道:“您还将这王妃都晾着,可是该生气了。” 谢仪琳倒是并未生气,只是看着他们母女团聚,心中竟是生出几分酸涩出来:想她皇后在这天下便是要什么没有,却是与自己的女儿团聚都是这般的难,实在也是叫人唏嘘。 齐妫赶紧站来,红着眼睛抬头看着站在跟前的女子,笑道:“王妃进去坐。”说完便是拉着小英娥的手便向殿内走去。 谢仪琳也未施礼,径直跟在了身后,笑道:“皇后倒是像一般人家的女子,喜怒哀乐皆是写在脸上的。” “娘娘这性子,在这宫中最是吃亏的。”鱼儿跟在后头说道。 “有什么好吃亏的。”齐妫拉着英娥坐在上头,转头对着谢仪琳笑道:“吃穿用度,足够就可以了。” “那倒不能这么觉得。”谢仪琳微微蹙眉,抱怨道:“刚才那什么淑德殿的一个丫头,便是故意将小公主给撞倒在地,实在是可恨!” 齐妫与鱼儿的脸色皆是一变,看着默默在吃着桌上果子的英娥,问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去?” 小英娥满嘴的东西,摇晃着小脑袋道:“没有……” “现在这些个奴才越发的没天理了!竟是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鱼儿怒道。“怎么?他们淑德殿现在厉害了?了不得了?” “不过我倒是听闻这淑德殿住着的这一位现在正得宠?”谢仪琳笑道。“就奇怪了,那皇上竟然也是没理睬什么,竟是连那丫头都没惩罚了去!只匆匆忙忙前来了后宫。”这话不外乎是瞧着那齐妫面色沉静,实在是心中不愉快得很,不愉快得很! 而齐妫虽是心中怒火中烧,怎奈想到他那漠不关心的眼神,便是如那冰水从头灌到脚了去,一片冰凉。竟是伸手抚着英娥的头,轻声道:“英娥,以后见着这些没礼的下人奴才,绕着走!别是去瞧她便是!” “那可不行!见着这样的人你就是打她一顿!打完就跑!”谢仪琳在下面赶紧纠正道。 “可不是!能打死便是打死便是!”鱼儿在旁边帮衬道:“就那样的人,你越是软弱,她越是觉得你好欺负了去!她是公主!难不成还要畏惧了一个奴才了去?” “好了!好好的孩子,倒是叫她这么一些暴戾的东西,可见是对心性并不好。”齐妫坐在上面,心中早已,她们说的自然是不无道理,可仔细想想,若是打不赢,吃亏的不还是自己么?与其吃那么大的亏,那还不如视而不见。 但她终究是想差了,你不欺负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欺负你的,有些人她就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找个漏子便是要给你难堪,就是没有漏子,她总要给你不痛快。 这会子鱼儿记起刚才谢仪琳的话,疑惑地问道:“王妃,适才您说皇上跟着淑德殿那丫头匆忙来到后宫?这能是去哪里?” “哦!听说有个什么美人难产的,现在,那皇上一听,便是赶紧跟着去了。”谢仪琳吃了一大口茶杯,砸吧着嘴随意道:“看来那吴美人却也是皇上所爱?” 鱼儿冷笑了一声。“既是选在这后宫当中的,哪个不会是他的所爱,但这吴美人却是当初被赐死的一人,今日这般,不过是为着她腹中的孩子罢了。” 谢仪琳拿眼去瞧齐妫的脸色,想她听着自己丫头说这样的话,不知心中会作何想去了。只齐妫脸上那毫无波澜的脸,倒是觉得她真真也是个奇女子罢。 “好了!英娥先留在这里,我们前去瞧瞧,虽说当初是可恨,但现在为着孩子,也算是个合格的母亲了。” “娘娘!”殿门外的丫头匆忙地跑了进来。 “作何这般急的?”齐妫嗔怪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相见时难 那丫头福了一福,道:“娘娘!那吴美仁殁了!”/p> 齐妫心中“咯噔”了一下,先不说着吴美人难产的消息是由淑德殿带给皇上的,就是当初潘惠儿说要抚养吴美人的孩子,便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当下问道:“那吴美人生的可是个皇子?”/p> “回娘娘!正是!”/p> 齐妫与鱼儿对视了一眼,心下明镜似的。当下便是道:“先不管如何,去瞧瞧再说罢。”说完转头对着坐在桌前还在埋头吃东西的小英娥温声道:“英娥,娘亲先去瞧瞧,你就留在宫中与王妃婶婶耍一会子可好?”/p> 小英娥抬眸笑嘻嘻点头。/p> 唉——倒是可没心没肺的小丫头!齐妫叹了句,但想着正是她这般没心没肺,倒是也活得自在快乐了去!/p> 齐妫到了吴美人住处,却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根由出来,只是看着那么一个苍白的人儿躺在上面,已经梳洗干净了,却是再无丝毫的生机。/p> 齐妫想起自己生下的两个孩子,若是那个时候死了,不知他又是对自己怎样的一番思念,只是到现如今这番模样,似乎觉得生活还算有趣的便只是他了,如今这吴美人死了,他却早已前去前殿处理他的事情去了,想来后宫女子的死于他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如此想来,心又是凉一截。/p> “娘娘!奴婢想着,此事很是蹊跷,这吴美人平时并未有不适的地方,这如何突然就难产了呢?”鱼儿在旁边提醒道。/p> 齐妫点头。“我知道,但是这宫中的事情,本来就许多事情你解不开的。但是……”瞧着那即将入殓的吴美人,道:“我虽与皇上现在淡漠,到底还是皇后,这后宫的事情,既然心中有疑虑,还是要想他禀报的。”/p> 鱼儿沉默了半晌,心道:若是二殿下在的话,她现在理应是更快乐些的,现在困在这宫中,却又不知是为着什么。“奴婢说句不合适的话,皇上……不见得会信了娘娘您的猜测了去。”/p> “随他罢!”齐妫抬脚转身。“到底还是需要去说明白的,也省得日后这宫中不得安宁了去。”/p> 快至晌午,刘义隆正想着今日是不是该前去苏氏那里用膳去,却是转念一想,那小英娥还在坤德殿内,不知想个什么法子能够前去坤德殿与她一起吃个饭,左思右想,抬头看着刘能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便喊道:“刘能。”/p> 刘能半晌没声音。/p> “刘能!”刘义隆蹙眉叫道。/p> 刘能回神吓一跳,转头赶紧道:“皇上!奴才在。”/p> “今儿朕想去坤德殿见见皇后与公主,你说能有个什么好一点的法子能叫人看着并不觉得突兀,又叫朕能堂而皇之的去的?”/p> 刘能思忖半晌,道:“奴才先去打前阵,叫小公主在门口玩耍,皇上刚巧经过,小公主唤一声父皇,您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去么?”/p> 刘义隆眼眸一亮,站起来对着刘能的肩头狠狠拍了一掌,惊喜地笑道:“走!你先去!”/p> 刘能见着他难得的面露喜色,便顿时也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的心情来了,赶紧躬身便小跑了出去。/p> 刚一出门,却退几步回来了。/p> 刘义隆正自兴奋着呢!见着他突然退回来,叫道:“赶紧给朕去了!”/p> 刘能无奈地转身,颔来了句:“皇上,娘娘来了。”/p> 齐妫刚好踏进门内,对着蹙眉刘义隆施礼道:“臣妾参见皇上!”/p> 刘义隆心中一喜:不是她前来叫我一起去坤德殿用膳罢?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遂清了清嗓子,问道:“皇后来前殿找朕有何事?”/p> 齐妫起身抬头看着他,缓缓道:“臣妾失责,吴美人生产并未知晓,刚才听来报说是吴美人已殁,便是赶去瞧瞧去了。”/p> 哦!原来是这事,难道不是叫我去吃饭的?或是说,她等一下再说。当下便是点头。“皇后身子不适,没能前去也是情理之中,不必自责。”/p> “多谢皇上体谅。”齐妫依旧是面色平静。“但臣妾瞧着那吴美人平素并未有什么身子不适,想着生产却也是御医在此,实在不应该出现了此事,臣妾想着,皇上需不需要彻查此事?”/p> 刘义隆本就因今晨间潘惠儿做出这等事情而气恼,如今再听她提起此事,又兼自己知道前因后果的,遂淡淡道:“皇后多虑了。当时吴美人生产时朕在那里,哪里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皇后不必想太过,况那吴美人当初也是朕赐了死的。”/p> “皇上赐死是她一回事,但是此番臣妾心中总觉着有些不对之处;这后宫本就人多事杂,多不一一缕清了,恐有人在这后宫祸乱了去!”齐妫抬眸定定地看着他。/p> 刘义隆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眼里,哪里还有半分对自己的依恋?哪里还有些许对自己的情感,那分明就是一道冷漠疏离的光,狠狠射向自己的心。“皇后多虑了!这后宫现在安宁得很!你也不必过于操心。何况,你现在哪里有真的是在操心呢?”/p> 此话虽然说得平淡,但在齐妫看来,实在是在讽刺自己在后宫不作为的行为,心中突然恼怒,道:“皇上此话是何意?臣妾身子弱了些,这段时间却也实在是疏于管理,但正如皇上所说的,后宫既是安宁的,又岂有需要臣妾管理的意思?现在臣妾觉得有异常,皇上却又是觉得臣妾多想了,臣妾只问一句:皇上到底是想要臣妾管还是不想要臣妾管了去?”/p> 此话一出,便是火药味浓烈得很,好容易相见的两个人,却是又开始拔尖弩/弓了去!二人其实心中都明白的很,就是拗不过那口气。/p> “皇后在这里便是来质问朕的么?这后宫管与不管,不都是由皇后说了算的?你既是觉得有蹊跷,那自查去便是,又何须来告知于朕?”/p> “皇上此乃笑话!臣妾只不过是后宫的皇后而已,但皇上却是这天下之主,臣妾理应事事向皇上禀报才是!臣妾这般做又什么错么?”齐妫针锋相对。/p> 其实看官!他二人已然是将话题全都偏题了去!只怕二人都不知道此番来是为着什么吵架的!/p> “皇后没有错!皇后私自出宫没有错!皇后彻夜未归没有错!都是朕的错!那敢问皇后,朕有什么错?”刘义隆火气蹭蹭蹭便上去了,头顶都冒烟了去。/p> 当下此话一出,齐妫的脸色都变了去,本意不过是说些自然而然的话,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和平静,却不想话一出口,竟然全都是变了味。“皇上,臣妾有错!这些全是臣妾的错!一错不该是这宫中的女子,二错便是未能事事向皇上禀报!所以现在臣妾便想着,后宫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应该告知皇上了才对!”/p> 刘能与鱼儿听着这二人全然将话都说变味,这说着公家的事情,竟是又将话头全都扯到自己身上来了,果然是不得了的,二人对视了一眼,赶紧便退了出去。/p> “这根你出宫有干系么?当初我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吗?”刘义隆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定定地看着她。“偌大的后宫,我只爱你一人!只宠你一人,你还是觉得不够吗?”/p> 齐妫迎上他深邃的眼眸,眼眶早已湿润,心中却是凄凉满腹。“此话现在说出来,你不觉得可笑么?我几时曾有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几时给过你难堪的时候?”说完撇开眼睛,淡漠地笑了一下。“而你呢?你试问一下自己,你曾经的承诺,到现在是兑现了吗?”/p> “那你又何曾理解过我的感受?”刘义隆拧紧着眉头,看她转身的单薄的背影。“当年二哥几次三番与我较劲,不就是为了你么?现在从荆州调派到京任职的四弟,你敢说他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p> 齐妫像是听笑话一样地笑了起来,泪水滑落至脸颊,看着站在那里,眼眸中一片漆黑的男子,那个自己曾经为之心动不已的他,到现在也未能放下的他,就站在自己的跟前,却好似在天涯。“义隆!你为何从未想过我是怎么想的?你为何不问问我是怎么想的?”/p> 刘义隆一怔,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竟是许久不能言语。/p> “你只一心猜疑着,芥蒂着,唯恐你身边的东西被人夺了去!”齐妫踱步上前,认真看着他,道:“但是,臣妾不是物件,是个会走会说会想的活生生的人,所以,臣妾本就可以接触其他人,更何况我宋朝民风开放,为何臣妾与亲人接触却还要叫皇上怀疑?所以,皇上,臣妾有错,但皇上就真的没有错处么?”/p> 刘义隆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承认她刚才说的话,都有道理,这样浅显的道理,他应该早就明白的,但是因为想要珍惜,便愈加的害怕失去。他突然无比的落寞,望着她想起曾经的过往,他们本就应该是这世上最应该相互珍惜的人,现在却是变了这副模样。伸手抓着她的双肩,轻声道:“那,月儿,你能再给为夫一次机会吗?”/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换来了什么? 齐妫抬眸看着他看起来依旧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眸,淡淡道:“皇上与臣妾本就不存在机会不机会,不是么?” 这话便又是一番疏离的话,刘义隆心中气馁,却有又不敢,手放在她细瘦的肩上却又不肯放下来。 “今日英娥进宫,还请皇上给个薄面,前去坤德殿用午膳。”齐妫轻声道。 刘义隆神情一滞,静静地看着她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却又是欣喜若狂。“……那,好。” 齐妫见着他隐忍着的兴奋的模样,心竟像那外面的光阳一样明朗起来,仿佛很多日子里压抑的黑灰色,突然就变成了水蓝色一样明艳起来。她突然就凄凉地想到:他于自己,分明就是一道阳光罢? 刘义隆试着伸手触过她的掌心,试探性地想要去抓住她的手。 她也并未拒绝,他已然是想起了许久之前他给她的温暖了,当他的指腹触及自己的掌心时,她只觉阳光流淌至全身一样舒畅,仿佛是一个久病不愈的人突然被别人灌入了很多的生机一般,那股熟悉而又令人心动的感觉瞬间便叫她容光焕发。 鱼儿在见着她出来的那一刻,便心中一凛:她至始至终,都未曾想二殿下放在心上罢?她心中所有的,便是她身边的那位。 刘义隆牵起柔软的手,那久违的柔情似乎有涌上了心头。他还记得在这里背着她走去坤德殿的时候,还记得他们在华林园渡过的第一个仲秋节,还记得她生下劭儿之后,在这前殿书房内与自己一起讨论政事,他尤想从此刻牵手的这一刻起,他们能重新回到从前的日子。 坤德殿内难得的热闹起来,下人见着许久都未曾踏进殿内的皇上来了,且还是牵着皇后的手一起进来的,便都是喜上眉梢,好似便是自己的喜事一般了去,赶紧忙前忙后地做了起来,稍许的时间,便使得那院子内的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 这也是谢仪琳提议的,说是这阳光下多暖和,正是春季,各色景致正好,一边吃着美味的菜肴一边欣赏着这风景,岂不是正好。 难为她一个鲁莽的女汉子能想到这些,当下众人也觉得有道理,便都答应了去。 劭儿与小英娥第一次见面,两人却是此刻都在一处玩耍了去。 刘义隆看着自己的一双孩子,生得粉面白团的,实在美得叫他自己都怀疑了去。却也感叹,本就应该是幸福的一家子,何必事事斤斤计较了去? “你有父皇吗?”劭儿正在折腾着手里的新做的小木剑,随口问着小英娥。 英娥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有约前来 谢仪琳见着这般,便是拉着两个孩子走去了后院。/p> “婶婶,为何父皇与母后要吵架?”劭儿好奇地问道。/p> 英娥站在一旁不言语,半晌,才道:“他们是因为我吗?”/p> 谢仪琳蹲下来看着这一双孩子,若是在平常人家,一儿一女,当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了,可如今在这宫中,他刘义隆不在乎孩子的多少,因为他不缺的就是孩子;可作为母亲,自己的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自己的心头肉;皇上的孩子再多,终究不是皇后的孩子。“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你们都要记得,那是你们的父皇和母后,是这世上最爱你们的人!”/p> 小英娥的眼圈突然就红了,伸手搂着谢仪琳的脖子,轻声道:“可是,我的记忆里,很少有他们。”/p> 谢仪琳一愣,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以后就天天都有他们了呀!”/p> 英娥摇头。“父皇并不喜欢我住在这宫内。我还是与婶婶住在一起罢!婶婶与叔叔对我最好了。”/p> 谢仪琳点头。“好啊!”/p> 转头看着劭儿前拉着英娥的手,安慰道:“姐姐,我与你一起出宫好么?”/p> 谢仪琳吓一跳,放开英娥,道:“别开玩笑了啊!你是太子!这宫中如何能缺了你!再说,你母后也需要你。”/p> 却说前面却是吵得不可开交了去,原本都以为今日算是好结果的下人们都是被他们二人吓到了。/p> “皇后,你母仪天下了!”刘义隆无奈地道。/p> 齐妫讽刺地一笑,自言自语道:“母仪天下?早知这便是母仪天下,便是不要也罢。”/p> 刘义隆脸色都变了,冷笑道:“当初是谁答应了的?如今却又说不要了?”/p> “当初答应的?皇上为何只记得当初臣妾说的呢?你几时记一下皇上自己说的罢。”齐妫从桌上起身,便是往殿内走去。/p> 刘义隆拳头握得紧紧的,在这后宫当中,也就她能时时这般与自己针锋相对,一星点儿也不退让。“你永远都要这样一副冷漠的样子吗?”/p> 齐妫的脚步一顿。“臣妾从未冷漠过,但皇上既然这么说,那便也权当是了罢!”/p> “好啊!”刘义隆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道:“那英娥便在十五岁之前不进宫罢!”/p> 齐妫的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却咬牙吸了口气,笑道:“如此,甚好。”/p> 好好好!很好!刘义隆眼眸漆黑,抬头望着上空湛蓝色的天空,心中便涌出那一丝丝的凄凉,入骨入心,凉得人鼻尖红——她已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对自己了!她从未将自己当做皇上!从未将自己当成是天子!自己也曾经希望她就这样,将自己看成是她唯一的丈夫,可有一天现,自己有时也渴望她害怕自己一回,这样,她就会妥协一点,就会包容自己一点;也许就不会存在今日这样的局面。/p> 本是二人互相孩子般的置气,最后却成了这般局面,虽是二人都不愿意见到,但终不过是各自守着漆黑的夜色孤独地熬下去。/p> 出了坤德殿,一阵春风吹来,他乍然清醒,悲从中来。曾经这里便是自己后宫唯一的去处,如今却成了不能去的地方。/p> 刘能孤寂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偶尔咳嗽一下,缓步地走着,这几年来,他是见着他与皇后娘娘的好,也见证了他们如今这般随时都可能尴尬的局面,当真是替他二人惋惜了去。/p> 这日夜里,他竟然是去了路惠男那里。/p> 路惠男本就在这宫中不争不抢的,实在也不愿意参与这其中来,但见着不公平的事情,她却又是觉得看不过去;就今日吴美人的事情,她心中也是与皇后一般,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却听闻皇后那里因为此事已然是吵了架,便也识趣地闭嘴了去。/p> 晚间刚用完晚膳,便有执事太监说是今晚侍寝,路惠男一惊。心中既是激动又是紧张,也难免有些好奇。/p> 刘义隆自来只临幸了吴美人潘惠儿的,也不过都是凑巧,这会子特特传了路惠男,竟是将她接到了太武殿去了。/p> 路惠男梳妆打扮之后,便随着特制的轿撵前来了太武殿,毕竟是第一次,见着刘义隆坐在桌前百~万\小!说,心中竟是有些忐忑起来,往日那等平静的心态却是全没了去。/p> “臣妾……拜见皇上……”路惠男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抓着自己的衣襟。/p> 刘义隆也未抬眸,听着脚步声便道:“你来了。”/p> 路惠男点头。/p> 刘义隆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她,缓缓道:“朕叫你来,便是想找你说说话。”/p> 路惠男点头。/p> “你过来坐下。”刘义隆指着旁边的位置。/p> 路惠男心中颤了一下,她总记得当初他说这话的时候,将自己的手腕划伤,为的便是叫自己离开他。“皇上……臣妾,不敢。”/p> “什么不敢的?朕既是叫你来,便知现如今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刘义隆叹息一声,指着对面的位置。/p> 路惠男看着他那寂寞得清冷的眼眸,心下顿时一痛,坐在他的对面,柔声道:“皇上,臣妾害怕是想起当年的事情,所以才会……不敢。”/p> 刘义隆温和地笑了一下,在昏暗的灯光倒是显得温润如玉。/p> 路惠男惊艳他的笑颜,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一脸的坚毅,就莫名地叫自己觉得欢喜,醒来后见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感觉自己一下子便被吸进去了一般,再不愿出来。如见着他这般的颜色,早叫自己看得痴迷了去。/p> “不必那般害怕!当日皇后将你接进宫,便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她是个心慈手软的,哪里真的愿意,不过是……”说到此处,便是再不愿说下去。/p> 路惠男点头。“皇上与娘娘的心地,臣妾都是了解的,在后宫这段时日,若不是娘娘的照拂,哪里会有现在这般的日子。”/p> 刘义隆不禁又想到今日她那样的眼神与绝情来。/p> “这些日子,臣妾在后宫也是闲得很,闲来无聊,便弄了这个。”路惠男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将怀中的一个香囊掏出来,托在手心里,呈到刘义隆的跟前。/p> 刘义隆伸手拿过她绣出来的那香囊,她向来性子清淡,有些像齐妫,但却又不似齐妫那般骨子里总是执拗着;她更是放得开些,就在这宫中,她也是能静下心来弄这些,倒是叫刘义隆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来,虽是印象不深,但那香囊他倒是觉得与这个一般精致。“你倒是心静。”/p> “臣妾不过是想着,时间不打打,总叫人喜欢多想了去,但多想无益,思来便就整日里弄这些个东西。”说完兀自又羞赧地笑了笑。“不怕皇上笑话,臣妾手里的帕子,衣衫上的花朵儿,许多都是臣妾自己绣上去的,就是鞋面,也是有的,但因着手艺粗糙,不敢拿出去献丑,等好些了,想给太子绣双鞋来穿穿。”/p> 刘义隆点头。“难为你想得到他。”说完抬头看着她问道:“可会下棋?”/p> 路惠男一愣,自己本就是无根的浮萍,自小便是在艰难苦困中摸爬打滚过来的,对于上流社会上的一些风流雅事,却实在是不清楚,就拿着下棋一说,实在是只认得那黑白两道棋子,那方格子的棋盘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当下羞赧颔道:“皇上,臣妾……不怎么会……”/p> 刘义隆却是因为这漫漫长夜无聊得无甚打,当即听着她说不会,却也不恼,只轻笑道:“朕教你罢。”想当初若不是她将自己的命救起,又何来今日这般的局面。/p> 路惠男端的是受宠若惊,当下那头便点得跟什么似的,眼圈咋红,道:“臣妾……臣妾真是……”/p> 刘义隆却命人摆好了棋盘,拿着那黑白棋子,一粒一粒地落在那棋盘之上。/p> 不远处的烛光闪烁,晃动着二人的声音,窗外寂寂,未有烛芯燃烧成灰烬的“噗吱、噗吱”的细微声响,与那下落的棋子之声包裹在他温柔的言语声外,叫她愈觉得软侬旖旎,她生生只要看着这画面,便是觉得这一辈子也是满足的。/p> 自此,她很多夜里,都是随着轿撵被送到太武殿学刘义隆下棋的,从看不懂棋盘到学着方子,再学着保护自己的棋子,到后来能够舍弃一部分来挽救另一部棋子了。/p> 而后宫很快就传来了,说是路婕妤夜夜宿在太武殿内,皇上尤为宠爱,而路惠男却是在后宫不置一词,因为晚间下棋较晚,她白日里除却前去苏氏请安之后,便是回来补觉去了。/p> 但此话终究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内。她倒是并不在乎这些,其实皇上确是将自己召进了太武殿内,不过之后的事情,怕也只有房事太监知道的,但于后宫来讲,无非是一潭死水内丢进了一颗大石子,激起了几朵水花儿,各人总要寻些乐子的。/p> 可她唯一不想的,便是当初将自己接进宫来的皇后对这些事情有所怀疑。/p> 思来想去,便还是前去了坤德殿去了。/p> 齐妫自打与刘义隆闹翻之后,自己的女儿竟也没能留在此处过夜,心中对英娥的思念已经大于对刘义隆的失望了,所以这后宫零零碎碎的琐事,她丝毫都未曾在意过。/p> 鱼儿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也是难过,便是与她出了一个主意,道:“娘娘不如前去找了宁慈宫的老太太去。”/p> 一语惊醒梦中人,齐妫想到她当初对劭儿那般喜爱,英娥现在正是懵懂的年纪,生得也好,她看到必然也是喜欢得不行的。“你倒是提醒了我,咱们刚巧也要去请安一番。”/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同台 出门刚巧便碰见了路惠男。 “拜见娘娘。”路惠男见着她神色甚喜,想来她现在倒是不在乎这些了? 齐妫淡淡点了点头,便错开身子离去。 “娘娘。”路惠男在后面叫了一声。 齐妫顿了一下脚步,道:“有什么事情留到待会子再说罢!本宫现在前去宁慈宫。” “臣妾也刚巧要去。”路惠男干脆紧随其后。 鱼儿自然知晓最近宫中传出来的话儿,眼下见着这路惠男,倒是并未觉得她高傲了三分,想当初在江陵时见着她的模样,除却非要跟着刘义隆,倒是未觉得她有其他科讨厌的地方了,想来她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必然开心的。心想着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向前走的齐妫。如今她与刘义隆成了这种局面,不知心中是几许忧愁几许心殇了。 其实齐妫又何尝不正是如此?只是有时候突然会想得通透明白了去——他现在于自己,不过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若真是还有一点牵连,那便是那一双可爱的孩子;所以,她有时宁可想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孩子的身上,也不愿意空下自己的心去想他了。 “娘娘,宫中传言臣妾在太武殿过夜的事情……臣妾想解释一下……”路惠男走在身后有些吞吐道。 齐妫蹙了一下眉头,并未言语。他现在连潘惠儿都能宠幸了,连吴美人都能生孩子了,眼前这个自己帮忙进来的路惠男宠幸不是很应该的事情么?只是想到这些的时候,那尘封已久的某个角落,会突兀地疼起来:他终究是将自己的诺言弄丢了,尽管她知道终有一日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她却没办法叫自己坦然地接受。 “臣妾虽是被叫过去了……但其实并未作何……这几日,臣妾,一直都在陪皇上下……” “好了!你无需给本宫解释这些,这后宫的每一个女子都能够被皇上翻牌子,你也一样。”齐妫顿下脚步,清冷地道:“所以,你既是进宫了这些本宫便不会再理会了。” 路惠男说了半道的话,被她这般生生打断,一时之间如鲠在喉,觉得不说亏欠了皇后的信任,也亏欠了自己这在外的名声,可是如今就这样咽下去,真真是难受至极。 却不想到了宁慈宫,见到的除却苏氏之外,刘义隆竟是与潘惠儿都在,这场面咋然一看之下,却也是喜庆得很,但心中各怀心思,实在是感觉有些玄妙了去。 那潘惠儿本就因着路惠男的事情,眼白都成了红色的,这会子见着路惠男跟在齐妫的身后,顿觉心如刺疼,脸上的笑容再是挂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爱你 自打那次吵架之后,他二人这算是第一次见面了,见面的方式并不如何好,刘义隆纵然知道当时的自己有一时的气急,却也不可能去承认自己的错误。“吴美人为朕诞下皇子,自然是会有封号的,皇后不必操心。”/p> 齐妫暗自冷笑:他果然是毫不在乎他们之间往日的情分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这是公然与自己撇清关系么?还是觉得自己果若没有他的关心,便是在这后宫活不下去了?……若真是活不下去,不还有一死么?她沧然,心中冰凉一片,顿觉得荒芜得很。“皇上说得是,倒是臣妾多嘴了。”/p> 刘义隆一直在盯着她,看她神情的变化,想看到她因此愤怒的样子,或者因此讶然的神情。然而,没有,他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她笑颜依旧,好似刚才这样的话并未有伤害到她作为皇后的尊严一样。/p> 但,你又何曾给过她作为皇后的尊严呢?皇后所需要的,不就是皇上所给的认可么?齐妫心中一片冷意袭来,顿觉这宁慈宫内,也甚是寒凉。/p> “皇后是这后宫之主,关心也是应该的,皇上这话可是说过了些。”苏氏道。/p> 刘义隆沉默:他不过是想要看到她情绪的变化,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有喜怒哀乐的人,不知何时开始,她就总是带着一副无喜无悲的面具,他难受,难受得总想与她吵架,想要进入她的内心,知道她真实的情绪;自然,他也奢望还能可以真心拥她入怀的那一天——或许,真的只是奢望。/p> 路惠男果然是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样子虽是一般,但味道还算新奇,众人也都夸奖不断。/p> 苏氏笑道:“现下好了,这宫中做菜的多了,日后我老婆子便是有口福咯。”/p> 一众人便也是笑了起来。/p> 苏氏也是高兴,便是干脆吃了一点酒。“说来淑仪的菜更有色香味一些。”/p> 潘惠儿自然知道她这是在借机夸赞自己,也是叫自己不在这当口太冷场了去,赶紧笑道:“皇外祖母笑话臣妾了,其实也是拙劣得很。”/p> 刘义隆心中抑郁,当下也是好不讳忌地吃了些,他一向酒量浅得很,哪里真能够吃了许多去?这会子早已是面颊都红了起来,拿眼时不时地看向齐妫。/p> 她兀自冷淡,闷头吃着自己碗内的菜,或是与苏氏说上一两句的话,也无甚紧要的。/p> 其实刘义隆一直在等她来劝自己,或者说上一两句体己的话,可眼下却是见着她丝毫未看向自己这边,心中一阵阵凉意袭来,手中的酒樽越的端得勤,恨不能直接饮尽了酒壶中的酒去。/p> “皇上,差不多就够了,酒不能贪多。”苏氏劝道。/p> 潘惠儿冷眼瞧着,他的心便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半刻未曾离开过,自己干脆便也不自讨没趣,这眼下的东西,只当没看见,只与苏氏谈笑。/p> 齐妫吃完饭,便有坤德殿的人前来,说是殿内有事情禀报,当下拜别了苏氏,转身离去了。/p> 刘义隆随后便跟上。/p> 却说谢仪琳带着小英娥每日悠哉乐哉的,过得好不自在,独有那刘义康,整日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想借酒消愁,却怎奈酒量不够,吃不了多少便醉成烂泥,烂泥也就算了,竟是个笑死人的烂泥。/p> 这日在宫中忙完事情,便早早回到府中,见着府中上上下下的也没几个下人,便知那谢仪琳又是在这里做了手脚了,府中不是一日比一日服侍的人少了,就是所有的下人全都变成数字与沙土的,实在是叫他这等文人受不了这种匪气,加之在宫中与皇上相处得不甚欢快,更是郁闷,便当下叫那小石子拿了酒来吃了起来。/p> 谢仪琳一整理便带着小英娥在外面溜达,溜达得小英娥都心虚起来。/p> “婶婶,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看些书什么的呀?在宫中母后与我说,这女孩儿也是要念书的。”小英娥拉着她边走边吃着手里的零嘴。/p> 谢仪琳最是烦这念书的,蹙起眉头道:“念书有什么用?念书还不如学婶婶习武呢!习武能强身健体,还能保护自己,总之。”大口咬了一口烧饼,道:“习武就是万能的……”说到后面就有些泄气了,唯一不能的是,不能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但这个……念书也是没用的。/p> 小英娥半信半疑,虽她未觉得婶婶有什么好处在哪里,但也未觉得在宫中的母后有什么好。/p> 谢仪琳一想到刘义康便是觉得手中那猪肉的烧饼索然无味起来,伸手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张纸将烧饼包好,道:“今日也是逛了一天了,明日听说西市那边有杂技表演,可好看了。”/p> 英娥兴奋不已,蹦跶起来道:“好啊!”说完兴致勃勃地将手中余下的烧饼一股脑儿塞进了嘴巴里。/p> 谢仪琳看着她那年少无忧的模样,心里难免叹息了一声,恍然觉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伤春悲秋的,都是怪那书呆子刘义康惹的事!/p> 二人累得只怕没趴下,方才回到府中,但见一个满脸通红的汉子,在院中摇头晃脑地念诗,脸上挂着笑容,衣冠不整,咋一看,以为是那街边的乞丐了去。/p> 那丫鬟小斯的,全都躲到远处看着,掩嘴而笑。/p> 谢仪琳定眼一看,竟是刘义康不知几时吃了些酒。/p> 他哪里只是念诗,没年几句,便是唱起了小曲儿,那调不成调曲不成曲的,顿时叫一院子的人都小破了肚皮。/p> 谢仪琳坐在台阶上拉着小英娥一边揉肚子一边笑,眼泪儿都出来了。/p> 那刘义康兀自转头看着她傻笑,脸上两坨红色看着真真也是像个戏子的模样,当真是叫人看着滑稽得很,想他平日里是个多严谨正经的家伙,这会子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醒过来之后,他如何活在这府中了去。/p> 刘义康却是缓缓走了过来,伸手抚了一把小英娥的小脸蛋儿,转头望着坐在旁边淌着眼泪儿笑着的谢仪琳,讷讷问道:“齐妫,你喜欢听吗?”/p> 谢仪琳顿时一怔,面色立刻就变了,转头看向四周,并未有人有什么异样。这才恍然记起,皇后的名讳或许并未有几人知晓,他这乍然一说之下,众人定是以为他在唤自己的小名的,便赶紧起身将他扶了起来。道:“你吃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p> 小英娥跟在身后。/p> “英娥你先自己玩会儿。”谢仪琳叫住了他,心中虽是冰凉一片,但谁让自己犯贱,竟不知何时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人。/p> 将将把他扔在床上,他却是一个翻身,随即便叫口中的秽/物“哗啦”一声,全都吐在了床边,顺便将也吐了谢仪琳一身。/p> 大概是吐完了舒服一些,竟是直接趴在床上睡了过去。/p> 谢仪琳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身上,恨不得一巴掌就扇过去。/p> 待将室内处理完毕之后,便亲手上来与他换衣服——想他平日里并未叫过其他人更换衣衫,女人的嫉妒心理,她自然更不愿意了。/p> 衣服才刚从肩膀上拔下来,刘义康大概是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伸手便将谢仪琳一直搂了过来,抱在了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p> 谢仪琳瞪大眼睛看着他半晌,直至自己的脸颊红得烫了,感受他胸膛里传来的一阵阵男人的气息,愈觉得自己浑身难受起来,却又舍不得将这感受丢弃了,便是忍不住骚动了一番,却又依旧让他这般抱着。/p> 谁知半晌之后,刘义康却是有了动作了去,许是闻到了她丝上的清香,又或是女子的体香,又或是他酒后的胆大;突然便将自己的脸贴了上来,在她的脸上蹭着,一点一点的,叫二人的肌肤越来越热,越来越觉得柔嫩起来。/p> 谢仪琳已然受不住这样的撩拨,身边作势便要将他推开了去。/p> 岂是睡梦中的他去是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去,将头靠在她的肩头,呼吸扫过她的耳际,吹动她的梢。/p> 她的心跟着一阵阵地颤动起来,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鼻翼,还有,那薄而红润的唇……她终是黏了上去,也一再告诉自己:就碰一下,黏一下就够了。/p> 刘义康却如那焦渴的人一般,突然唇上黏上了一个柔软滑/嫩的物件,便再不愿放过,竟是摁住她的头,将唇瓣辗转……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地动作起来……/p> 谢仪琳一惊,却又极享受了这过程。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这种火热的慰藉。忍不住在唇间逸出一道声音。/p> 听得叫人一酥,忍不住便有了更大的动作起来,借着那一股酒劲,借着那心中的渴望,他笨手笨脚地在她的田地里耕耘,汗水涔涔,却丝毫不能减退了他的激情,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生命里,与自己融于一体,又像是要将她化作一滩水,环绕自己的周围。/p> 而谢仪琳感受着那前所未有的疼痛与快乐,那既是痛苦又兼着喜悦的感受,叫她欲罢不能,竟是想要将他吸进自己的体内一般。/p>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室内旖旎一片,风光无限,二人累得直接瘫在了床上不能动弹了去。/p> “我爱你!”刘义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昵囔。“齐……”/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不愿委曲求全 她脑中一片空白,甩手便给了身边这个男人一巴掌。/p> 刘义康瞬间清醒,睁开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恍然醒悟,面色乍然红了个通透,左脸上清晰的五个指印,在上面张牙舞爪,实在是可怖:他并不知道与自己云雨一番的人是谁,如今见着她一双泪目,却端着不肯落下泪来的模样,堪堪叫他觉得心如死灰,他这是在做什么?竟是酒后乱性?还是乱在自己的妻子身上?还是那个从未碰过她身子的妻子?刘义康此刻便是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剁下来双手奉上,只为向她道歉,可愣愣看了她半晌,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p> 谢仪琳也就那般瞪大眼睛看着他,便是好叫自己的眼泪不能掉下来。/p> “对不起……”刘义康张了张口,竟是说出这几个字出来,说完又觉得这话比没说更是要可恨。抬头看着她又解释。“我……”/p> 谢仪琳只是那般定定地看着他,不着一言一词。/p> 刘义康端的是觉得这场面要了他的命一般,一时便是有羞愧就气愤,羞愧的是自己在这等不知情的情况下便是将她要了去,气愤的是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心中有她人,现在这场面算是有她人还是没有她人了去?“以后,我一切听你的便是。”/p> 谢仪琳泪落,仓促一笑,尽是苦涩。“我虽爱你,但却不愿意委曲求全。”/p> 那四个字一出口,竟是将刘义康雷得半晌不能动弹:他从未想过她这么个强悍的女子能爱上自己,或者说对自己又一丁点的好感;而之前害怕的便是耽误她的青春,叫待在自己府上空有名分却是虚度时光。“我……”/p> “别说了!”谢仪琳给自己穿上衣衫,下了床去。道:“你不必与我说什么了。”/p> 刘义康见她此刻哪里有女子的娇羞与刚才的那般与自己的契合?只他一想到刚才的情景,便是面色一片酡红。“我只是……只是……”/p> “只是什么?”谢仪琳穿好衣服,方才面对着他,冷笑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青楼的女子,自也不会要你的几百两黄金白银的!断然也不会盼着你哪天娶我过门了就是万事大吉,从此姻缘美满了去的!”/p> 刘义康被她说得一时惊讶不已:她什么时候回说着这书上的的故事了?/p> 原因无他,这段时日,她与小英娥实在无聊之时,便也会上茶楼去听人说书,那才子佳人的,她最是不喜欢的,但怎奈小英娥倒是觉得挺有趣,呀难为她一个小孩子,还能对这些东西喜欢,便也耐着性子看了去,不想竟是记住了这些来。连着“青楼”二字都能说得倍儿溜了。/p>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我收回原来的话。”刘义康口干舌燥地下了床追在后面叫道。/p> 谢仪琳一脸的迷惑。“收回什么话?”/p> “收回……收回当初说给你……给你休书的事情……”刘义康站在门口看着她一下便跟没事人一样的出了门去。/p> 谢仪琳听了这话却是倏地一下转身,冲到他的跟前,道:“你明日便是给我休书,否则,我便将这府邸给翻了去!”说完便是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p> 彼时已然落日十分,火红的太阳悬挂在上空,将最后的一点光投向地面,照在她离去的背影上面,他突然觉得她并不知自己想的那样强悍与无理取闹,其实她也有女子的温柔与可爱的,刘义康伸手抚了抚自己被打出指印的脸颊。/p> 谢仪琳却是跑到厨房端了一堆的菜肴出来,自顾地坐在桌上吃了起来,手上握着酒壶,一口菜来一口酒,看似好不惬意,若细细看一下,便看见她那眼角滑落下的泪水,在夕阳下泛着孤寂的白光。/p> 实在吃得过瘾了,便是伸手将桌上的盘子一扫,全数扫到捉下去了,只听得那杯盘“哗啦”碎裂的声响,她已然躺在桌上,酒壶上提,全数倾倒如自己的唇中,连着泪水,一起浇洗了去。/p> 小英娥看完书之后,似乎有些饿了,便从书房出来到厨房找吃食,见着谢仪琳躺在饭桌上,当真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叫唤道:“婶婶,你如何躺在这里睡觉的?我扶你回房罢。”/p> 谢仪琳闻声转看了一眼她,倏地一下从桌上坐起来,笑道:“英娥,婶婶带你出去玩儿可好?”/p> “去哪里?”小英娥好奇问道。/p> 谢仪琳沉默了一下,笑着摇头道:“不晓得,但总归是好玩的地方的,我们玩几年再回来可是好?”/p> “几年?”小英娥愣愣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为何这么久?”/p> “反正无聊啊!”谢仪琳笑嘻嘻道,扔了手里的酒壶,伸手便将她放在了桌上,一块儿看着檐外的夕阳,光影照在她的脸上,叫她原本英姿飒爽的脸,多了几分柔情来。“或许,走出去了,便什么都好了。”/p> 刘义康则是早已穿好了衣衫,躲在这厨房后面听着她说话,这会子听着这话,便当机立断地将府内前前后后的门口全数上锁了去,愣是叫一只蚊子都不能进来。/p> 却说刘义隆踉踉跄跄地跟着齐妫出来之后,却是见着她突然加快了脚步,心中更是跟那撕裂了一般地疼了起来:想自己堂堂帝王,竟是为着她,行了这样的事。“你站住!”/p> 齐妫闻声只得住了脚步,转身躬身施礼道:“臣妾拜见皇上!”/p> 刘义隆借着酒意蹙眉道:“这里并未有外人,你何须这般拘束?”/p> “臣妾不敢!在这宫中,哪些是外人,哪些又是所谓的内人呢?”她口中说的这“内人”,便也是意在告诉他:内人本是你的妻子,但这后宫众多的美人嫔妃的,到底哪一个算得上是你的“内人”?/p> 刘义隆知晓她的意思,却是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囔囔道:“你明知这后宫的‘内人’是谁?你这般问,无非是气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可你又何曾想过你自己是如何对待我的呢?”/p> “臣妾岂敢生气的?皇上冷落谁宠爱谁,那都是由着皇上的本心而来的,臣妾就算是生气,却也不应该是生皇上的气,却是臣妾如今人老珠黄加上脾气乖张,不得皇上喜爱罢了。”/p> 刘义隆听着她这话里句句带刺,实在是故意叫自己难受的,但她脸上的那平静的模样,又哪里像是在生气呢?分明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啊!他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跟前,靠近了静静地看着她。“你为何总要惹怒于我?”/p> “臣妾不敢!”齐妫退后一步。/p> 刘义隆前进一步,低沉了声音道:“你一向不舍得我伤害自己的,现在你真的无所谓了,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了?”/p> 齐妫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淡淡笑道:“皇上的身体理应是自己照顾好的,就是关心,只怕也是轮不到臣妾了。”/p> “怎么就轮不到了?你是我的结妻子!除却你!我应该在别人面前讨到一点的关心么?”刘义隆眼眸中一片漆黑。“可你呢?今日公然在外祖母面前提及英娥的事情,你是故意为难我是吗?”/p> 齐妫冷笑。“皇上爱怎么想那是皇上的事情!”/p> “皇上!”后面刘能叫了起来。/p> “臣妾告退!”齐妫转身便抬脚离开了去。/p> “什么事情?”刘义隆冷声问道,眼睛却循着齐妫的声音一路向前。/p> “刚才潘淑仪与皇外祖母说了声,她义父病重,刚巧就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家中贫困,说是想要一些银子补贴一下家用。皇外祖母便叫奴才与皇上说一声,如何处理。”刘能站在旁边絮絮道。/p> 刘义隆蹙眉。“朕并未听说她找到了亲生父母?这是几时的事情?”/p> “奴才不知。”/p> 眼见着齐妫越走越远了,刘义隆心有不甘,便是跟着向前走了去。“安排人去查一查!”/p> “是!”/p> “另外!给她三十万!”刘义隆道。“以后再不要向朕与外祖母说这样的话了!若再说起,定是不饶她!”/p> “是!”/p> 齐妫回到宫中,却是见着海盐坐在殿内,想来许久未曾见到她了,不想她竟然来宫中找自己。/p>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海盐见着她从外面进来,经年未见,她好似憔悴了不少,肌肤似乎也不如从前红润了,瞧她眉间微微蹙着,想来在这宫中的日子,也不甚好过的。/p> 齐妫一把上前,将她扶起来,往事如风,过去的,真的就这般过去了,就如那没有塚的霁儿一般,再是不曾入梦来。而她与海盐的种种过往,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消散了。“不知王妃来找本宫有何事?”/p> 海盐将怀中的一封信掏出来,道:“臣妾一向在宫外寡居,不想前几日,竟有个人找上了自己,说是有一封信要给皇后娘娘。”/p> 齐妫蹙了眉头,拿着手里的信件将信将疑。/p> “后来臣妾一问之下,才知晓是从阳夏来的。”/p> 齐妫心中“咯噔”了一下,平日里,阳夏来的信向来都是由信使直接拿进来的,现在这封信却是由她带进来,若不是太急,断然不会找到她的。当下赶紧拆了信件,看了起来。/p> 半晌,却见她眼中蒙上一层白雾,泪落连珠子一般。/p> 海盐并未知晓何事,只是未曾想到竟然有人找她给皇后送信,想当初自己与她本来就产生了莫大的隔阂,如今能避而不见便是不见的,现在这会子看着她如此悲戚的模样,想那阳夏的,必然是她的母亲过世了。/p> 好一会儿,她才算是整理了情绪,转头看着海盐。“多谢你了。”/p> “皇后,臣妾有些话想与你说上一说,听不听在你,但想来臣妾这许多年与你的恩恩怨怨,自不再计较了。”海盐缓缓道。/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制药 “本宫自来都未曾与王妃计较过,但当初营阳王的事情,想王妃自然也是怀恨在心,但于本宫,除却惋惜,实在也是无能为力。”齐妫解释道,当年听闻刘义符惨死的事情,她不是没想过海盐的处境,后来自己抢占了她的坤德殿,想来她若是一点计较的心思都没有,实在也是说不过去的。 海盐心中一阵绞痛,回忆已是泛黄,只那时的阳光依旧在脑海中闪现,他躺倒在地上的模样,自己只要一闭眼,便能看见,这么多年来,时时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皇后自不必再说起此事,我现在只愿岁月静好便是,只可惜未能怀有一男半女,不然,我心中也知足了。” 齐妫半晌不言语。 “我在宫外许多日子,其实听闻过宫中的一些事情的。皇后若是有心,其实也不至于斯。”海盐缓缓道:“我听闻淑仪与长公主走得甚近,且,实话说的来,这长公主府内,住着一个你们一直要找的人。” “谁?”齐妫随口问道。 “袁婳。”海盐轻轻道,放下手里的杯盏,站起来道:“眼不见天色不早了,我便是出宫而去了。” 齐妫被她的话雷得半晌未能动弹,连着她离去都未能知晓。这大半个宋国在这里找,她竟然是藏匿在公主府内,当真是巧得很!偏生这公主府便是皇上最是不敢前去查探的地方,她便是能在这京城落脚了去。 转一念想起自己离世的母亲,想当初自己是如何从魏国离开来到这里的,又是如何进入袁府的,那些过往的岁月呵,竟叫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窗外夜色已是深沉,她尤自站在那里不肯离去,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愕然发觉,竟是有一根银丝在风中飞扬,顿时心中一阵撕裂般地疼痛,自此,她在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一个叫做“娘”的人了,她的时间里,没有了来路,只剩得归途,那一瞬间,她凄凉无比。 突然而来的一阵大雨,狠狠地敲击在窗棂之上,她的心,根本这窗棂一般,一下一下地受到撞击。这许多年里,作为皇后的自己,从未叫自己的家人享受过所谓的荣华富贵,而母亲,也从未要求过这些,以至于当初想要她来建康落脚,她也是拒绝了,大概,她从此都是青灯古佛相伴的日子,再不愿见着繁华之地了。自己也只记得那眼前的人,忘却了那生养自己的母亲。 子欲养而亲不待,在她离世之后,才想起,自己从未给过她什么,甚至哪怕一丝丝的快乐都不曾给过。在袁府内,自己曾经惹是生非,她每日里心惊胆战,却又无可奈何;后来她心灰意冷离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章 我不介意 “这下好了!这府中几间好一点的房间都给毁了。除却自己的卧房,只怕没几间像样的了。”罗西夕泄气地道。 袁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算啦!以后我跟真真睡在一起,我的卧房腾出来罢!找人来将屋顶修好便是。” “家里没银子了!你也不想想你多长时间没去卖菜了!”罗西夕叉腰叫道。 袁毅一脸的尴尬,看着来来往往走过收拾东西的下人,小声嘀咕道:“我好歹当年是中书令的儿子,现在虽是落魄了,好歹也是个爷们!卖菜这种事情怎可大肆宣扬的?” 刘义真本就讨厌他一口一个“真真”,这会子看着罗西夕数落他,心里倒是痛快得很,笑道:“怕什么?你站在街上卖菜的时候,还没能见着你?” 袁毅不无自豪地笑了起来,道:“也亏得是我!长得这么帅!要不然那些妇女能买我的菜?咱们的菜能销量那么好?” 众人送来几坨鄙夷的眼神,生生将他那高傲的小模样给弄得没了气焰。 晚膳过后,天气却是放晴了,那快要销声匿迹的斜阳,从天边照了过来,将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片嫣红之中,院中的杂乱的草木也似乎比往日显得绚烂了许多,谢芸有些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生动的色彩。 刘义真给她找来了一块上好的毛垫,放在台阶上,才叫她坐下来;自己则是随地坐下来,一起望着被雨水清洗得纯净的天空,浅蓝色夹杂着红色,看起来清灵动人,他仿佛又看到了她的笑颜,她捉弄人的时的机灵与被他捉弄完之后嗔怒的模样,总叫他留恋不已,他想不清自己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是在思念她的,也数不清自己心中那棵相思树上到底结了多少颗相思豆了。只知道,只要想着她还在这世上,这一辈子还有希望见到她,便觉得心满意足了去。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说什么,你不说我也知道的。”谢芸早已退去了小时的那等天真烂漫,更多的是一种沉静与内敛了去。 刘义真被她的话惊醒,转头看着她消瘦的侧脸,缓缓道:“但我还是要说的。” “你是听说皇后在后宫并不受宠的事情是吗?”谢芸试探着问,她不知道他与袁毅二人每天待在药方里忙忙碌碌的是做什么,但思来想去,除却皇后的事情,只怕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了。 刘义真笑了一下,倾倒众生,纵使他不复当初的年少模样,岁月却给了他一份沉着与温柔,所以现在的他,一个笑颜,便能见得出他是经过人事沧桑的,更多了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心死 “实在不行我们自己做!”齐妫咬牙。“我平生最恨背后捅刀子的人!我细想从未有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为何要拽着我不放?”/p> “有的……”鱼儿小心翼翼地道。“奴婢记得当初她也是中意皇上的,可是后来皇上却是选择了您了。”/p> 齐妫被她这话给逗乐了,转头看着她笑道:“就是你最会说!这事且也不是我做主的,难不成还对我能有意见?”只是说完这句之后,心情却是瞬间低落下去,想当初二人是何等的恩爱,那桃花树下你侬我侬,那岁月,便好似那红颜命薄的桃花一般,消散在了空中。/p> “奴婢只是想着虽你说得不没错,但若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倒是也不算完全不可原谅。”鱼儿笑着,指着窗外的盎然的绿意,笑道:“娘娘,这正是春夏之交的日子,天气也暖和了去,多是出去走走才是。”/p> 齐妫点头。“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晓,她作恶多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之所以恨她,岂止是因为这些?”/p> 鱼儿再是不言语,想她素来是个良善的主子,能下决定这般做,必然也是在她心中有些过头的人。/p> “鱼儿,这几日我在想着你与刘武的事情,总得办了。”齐妫坐下来,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鱼儿,牵着她的手道:“其实你本就不是我的丫鬟,来这宫中是委屈了你;想着当日刘武恋恋不舍的眼神,他必是对你颇为思念的。”/p> 鱼儿面色一红,颔羞赧道:“娘娘,奴婢还得服侍您几年。”/p> “几年?日子太长了,倒是凉了刘武的心。”/p> “若就几年的时光能凉了一个人的心,那倒是不嫁过去也好。”二殿下这么多年了,还能这般痴迷于你,几年的时光应该是增加一个人的思念,怎可会凉了去?想他这些年听袁毅那青天白日的瞎话都研医几年了,袁毅的话放在这里谁人愿意信了去?偏生他却深信不疑,想来,他不过是给自己的相思找一个寄托罢了。/p> 齐妫淡淡笑了笑。“再好的感情,若是没了相守,终究会淡下去的。”就像她与皇上二人,因为他们中间还有这许许多多的人,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世事难料,谁知晓刘武在外面就没有倾慕他的人去了?/p> “那娘娘可曾想过,没有相守的人,相思反而会入骨呢?”/p> 齐妫一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道:“自打你进宫来了之后,倒是说的话儿越的像个文人去了!”感情是得了刘义真的真传了?/p> 鱼儿被她一语惊醒,想来这段时间跟着刘义真倒是也爱上了那香喷喷的诗词了去,便是赶紧住嘴了去。/p> “出去走走罢!”齐妫笑言道。/p> 出来没走多远,便见着路上有丫鬟们议论纷纷的,鱼儿好奇,抓来两个丫头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p> 不过是平日里宫内粗使的丫头,见着鱼儿便知不是一般的丫头,赶紧站定了。“姐姐。”/p> “你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鱼儿蹙眉问道。/p> “我们……我们在说潘淑仪的事情呢!”其中一个小丫头吞吞吐吐道。/p> 鱼儿眉头一拧,问道:“好好的,在外面私下议论主子!你们不要命了?”/p> 二人一听赶紧伏在地上不敢起来了。连忙道:“姐姐饶命!下次再不敢了!”/p> 鱼儿本也是个好奇的性子,喜欢听热闹,叉腰问道:“我且先不罚你们,你倒是说说,那潘淑仪怎么了?”/p> 两丫头不敢言语,伏在地上互相看了看,还是决定不作声。/p> “说,不说我就给皇后娘娘说去!说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必是要杖责的。”/p> “我们说我们说!姐姐饶命便是。”小丫头赶紧道:“听闻淑仪主子现在的吃穿用度在宫中都是上好的了,都赶上皇后娘娘去了;且还听闻皇上一次性给淑仪主子娘家三十万做家用……”说完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鱼儿,道:“我们还听说,当年皇后娘娘也就三万……想来将来淑仪主子是要达的。”/p> 站在一侧一直未做声由着鱼儿去脑的齐妫脑袋“轰”的一下,便是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见着那两个丫头的嘴唇在那里一开一合,却已然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了。/p> 鱼儿听着半晌都不敢再问了,只呵斥道:“大胆!这话也是能乱说的,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皇上什么时候有说过皇后的不是了吗?”/p> 两个丫头吓得大惊失色,赶紧拜伏道:“奴婢不敢!”/p> “以后再听见你们这么在身后嚼主子的舌根,就撕烂了你们的嘴!”说完便扶着齐妫快离去。/p> 齐妫已是踉踉跄跄,想当年自己向他要家中母亲给养时,他一再强调宋国刚立朝不久,万事都要以节俭为主,才不过三万,如今这几年竟是变化这么大了,给一个后宫的妃子母亲十万的给养?果然宋国在他的治理下,展还是极快的,连着后宫嫔妃都比皇后厉害了!/p> 只是更叫她觉得悲凉的,不单单是因为这三万与十万的差距,而是叫她觉得,从一开始,她在他的心目中,就不是那个他最爱的人!一开始就不是!不是!这种绝望的感觉从头至脚的浇灌下来,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无当中。/p> 她突然就笑了一下,眼睛微微闭上,眼角的泪水便轻盈滑落了下去,坠入了尘埃,染了一身的尘世的浮华,生死由它……/p> “娘娘?”鱼儿见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与虚浮的步子,吓得不敢出声,好一会儿,她敢轻声问。/p> “无妨。我要去御书房去给皇上请安去。”她嘴角含笑,两颊的酒窝微微陷下去,仿佛还是鱼儿初见她时的模样。/p> 鱼儿点头,扶着她向前殿走了去。/p> 不想这段时间一直身子羸弱的她,今日竟不需要人搀扶了,脚下生风一般地向前走了去。/p> 鱼儿跟在身后好一阵跑,心中甚是纳闷得很:这一向身子不大好的她,最近也没吃什么好东西,怎么今日就能吃了人参一般地精神百倍了呢?/p> 岂知齐妫口中顶着一口气,哪怕是要死你呢!也能够走这么一段路的。但此刻却是扑了空,皇上早已撤出了书房,用了晚膳前去太武殿去了。/p> 岂知这掌灯时分,刘义隆早已吃了晚膳早早将路惠男接了来,二人又是剪着灯花落棋子,室内一切安静祥和,只听得见棋子落下的清脆之声,二人偶尔默契地抬眸相互看一眼,一颦一笑,显得熟稔心照不宣。/p> 齐妫就这般冲进来的时候,路惠男已是起身了,躬身施礼。/p> 而齐妫则是满脸笑意点头。眼睛却只是看着坐在那里的刘义隆。/p> 刘义隆徐徐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却是一愣。她的眼神突然叫自己觉得害怕,那眼眸中,分明是无边的黑暗和空洞。/p> 齐妫上前含笑施礼。“臣妾打扰了皇上的雅兴了。”/p> “皇后这么晚了,就别出来了。”其实是想告诉她,夜色风凉,以她现在的身子,哪里能吃得消。/p> “皇上说得对!”齐妫含笑。“但臣妾想起昨日外祖母答应了的事情,不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执行呢?”/p> 刘义隆面色一沉。“皇后就是来这里提醒朕这个吗?”她现在再不似从前那样,什么事情都是以商量的口吻来问自己,而现在的她,除却质问,就是质问,对自己的那一张笑脸,似乎背后隐藏的,却是道不明的愤怒。/p> 齐妫心中冷笑,周身一片冰凉,她眼前看到的,不过是在这后宫人人有份的皇上,不过是在与其他的嫔妃下棋的皇上,不过是一统天下的皇上!并不是她的丈夫,再不是她的义隆;更不是当初用木簪给自己绾青丝的少年……一恍惚间,让她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咬唇半晌,清淡道:“臣妾不敢,只不过臣妾等了一日了,却不见自己的孩子,总想着皇上是不是也会如此?”/p> 这一问不过依旧是在质问他作为英娥的亲生父亲,为何就不能像自己一样想念自己的孩子。他现在到底成了一个怎样的人?/p> 刘义隆终是被她的话激怒了,手中落下一个棋子,按在上面,道:“那是朕的事情,皇后只管等着吗,既然也是朕的孩子,你也就不必过于操心了!好生将养着身子罢!”/p> 齐妫一口气提不上来,直觉昏天暗地,端的是抓住鱼儿的手,才勉强叫自己站立住了。“只怕皇上没有这样的心思!若是有心,又怎会找袁婳找了这许多年,终究是无果?”/p> 刘义隆将刚刚拿起的棋子在手中握紧,若说起这个事情,却实在是他一直都派人在外面寻找的,但谁也不知晓袁婳竟然躲藏在公主府中,且竟是被海盐见着了,也着实是巧合中的巧合。被她这般说得一文不值,早已也是针锋相对的心思。“来人!送皇后回宫!”/p> 齐妫一个趔趄,眼眶中全是泪水,怔怔看了他半晌,转身虚浮着步子离去:曾经与他在前殿一起批阅奏章的日子,细数在坤德殿的点点滴滴,她突然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便是倒了下去。/p> 那是刚刚出了太武殿的门口,鱼儿个头本就没有齐妫高,被她这般压下来,虽是不重,但到底猝不及防,竟是二人一齐倒在了地上。“娘娘——”鱼儿心疼地叫了一声。/p> 彼时,暮色四合,天空上挂着三三两两的星,宫墙外街市上热闹的灯光与近处寂寞的宫廷交汇,她紧闭的双眼与鱼儿惊恐的眼眸,在这夜色中,孤独而无助。/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寂寞空庭 刘能赶紧折回身前去帮忙,殿内的刘义隆已然从里头出来了,怔怔看着压在鱼儿身上的她,在昏黄的灯光下,脸色煞白,竟是犹如鬼魅,心中一凛,半晌才喊出来:“传太医!”说完便是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抱起被他们搀扶起来的齐妫,放进了刚刚备好的辇车之内。/p> 他只想过与她有各种的恩怨,却不愿意她终有一天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或者……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想到这可怕的结局的他,突然狠狠抓住了她的手,道:“你必须给朕醒过来!否则,便永远别想见到英娥!”/p> 其实白日里,刘义隆便是已经派人去接英娥进宫了,但事情却并不顺利。/p> 派去的护卫军进去王府的时候,现整个府邸一片冷清,甚至连丫头小斯都未见得几个,抬眼便见着刘义康邋遢着胡渣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被一盆满是绿意的茶树给挡住了,乍一眼看着,当真以为就是府上的小斯。/p> 问起小英娥的时候,刘义康愣愣回神,见着是宫中来的人,便是摇头道:“不见了!”/p> 众人吓一跳!刘武赶紧蹲下来看着那无精打采刘义康,蹙眉问道:“王爷,公主原不是在您的府上么?”/p> “对。”刘义康简短地道。/p> “那,为何会不见了呢?”这可是急死人!先不说皇上现小公主不见了回如何,就是皇后那边,该是伤心死了!/p> “不知道,兴许是被王妃带走了。”刘义康囔囔道:“本王得罪了王妃,她现在定是恨死我了!”/p> 刘武一脸的蒙,都不晓得他在说什么,但听着他说王妃带走了公主,便赶紧奔着这个问道:“那王妃去哪里了呢?”/p> “不知道。”刘义康转过头来看着他。“王妃恨死本王了,所以走了。”/p> 刘武扶额。“王爷,可也有些线索?”/p> 刘义康摇头,从台阶上站起来往房内走去,边走边道:“你们回了皇上!本王会将小公主以及王妃找回来的。”/p> 刘武看着他就这么潇洒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只好无奈地回宫复命去了。/p> 刘义隆听说这边小英娥已经失踪了,想宫中的齐妫听着这个必然是心急如焚的,便是干脆也没告诉了她去。/p> 谁知她会因为这个事情问起他,且当时因为她那样的语气,确实是叫他气得不行。/p> 回到坤德殿内,太医已到,诊脉只是说急火攻心,体质虚弱所致,重要的还是要调养身子了去。/p> 刘义隆松了口气,想着只要她还在,便什么都好说。/p> “只是,皇上,娘娘心中郁结,若是自己不肯散心,只怕身子光靠外在调养还是不行的。”太医轻声道。/p> 刘义隆蹙眉点头。“知道了,你下去罢!”/p> 众人散去,齐妫依旧是沉睡的模样,或者说,她自己根本就不愿意醒过来。他伸手抚过她的眉梢尾,除却消瘦了许多,她依旧拥有着那倾城之色,只那眉间的点点忧愁,却增添了她清冷性子当中的一抹伤感。/p> 他们之间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刘义隆有些恍然,这一路走来,自己都不记得他们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如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p> 路惠男因刘义隆叫她们等人出来,却也并未叫她回去,便只好又回到太武殿,坐在棋子旁观摩着那一盘棋,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未见皇上回来,她竟也是有些撑不住,用手撑着额头竟是睡着了过去。/p> 刘义隆回来的时候,现她竟还在太武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柔软,想起当年的皇后,便是这样在灯下等着自己的,只是现在她便是再不会为自己这般,她的宫殿,经过的时候,永远都是一片漆黑。/p> 其实他所不知道,她因一直都失眠,到了夜间,便将殿内的灯都熄灭了,她喜欢趁着这寂静漆黑的夜色站在窗前看一会儿,舔着自己关于爱的伤口,夜色中最能隐藏的便是人心,她喜欢这样坐着,感受这种放空的寂静,心情算好的时候,也喜欢捧上一杯新茶,细细呷着,想着前尘往事里的星星点点,然后再将它随着清茶一起喝下去;极偶然的时候,会点上一盏油灯,坐在桌前翻着那些泛黄的诗集,边看便品——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寂寞的晚上,孤独与她常在。/p> 这次晕过去之后,是她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竟是一觉睡到了晌午时分,醒来的时候,鱼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坐在床头,见着她醒来了,惊喜得又哭又笑的,着实叫齐妫笑了好一会儿。/p> “娘娘,您下着奴婢了。”鱼儿拿着衣服放在她的床前,问道:“有没有觉得好一些?”/p> 齐妫点头,抬眼望去,房间内空荡荡的一片,心中一阵凄然:他竟也未前来看一眼?他是如何的绝情才能做到如此?转念,她突然爬起来,对着鱼儿道:“睡得很是安稳,便是弄些好的来吃罢。”/p> 鱼儿含泪一喜,赶紧点头吩咐去了。/p> 这一日,她在坤德殿内难得地到处走动了去,给院子内的花浇水,剪枝条,甚至是除草;等到好容易弄完了这些,便是又去厨房捣鼓去了,像一个孩子般,打着旋儿的忙着。/p> 鱼儿看在眼里,不知皇后是转了性子还是真的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便成了现在这模样去?“娘娘?”/p> 齐妫看着厨娘烧菜,听着她无缘无故地叫着,问道:“何事?”/p> 鱼儿看着她,上前低声道:“关于大小姐的事情,娘娘打算作何处置?”/p> 这本就不是她愿意去想的事情,如今被她提起,便是笑了笑。“我们自己解决罢!”/p> 鱼儿若有所思地点头。/p> 白日里,刘义康特特进宫来说了关于英娥与谢仪琳一起离开的事情,刘义隆自然是气极,却也一时毫无办法。/p> “此事臣弟有错,还请皇上责罚。”刘义康站在书房,看和坐在上头一脸神情抑郁的他,不知是不是与皇后又生了什么过节。/p> 刘义隆蹙眉扶额,道:“责罚又有何用?连你都不知晓她会带着英娥前去哪里,一时又能上哪里去找到她?”/p> 刘义康沉默了半晌,才道:“皇上,臣弟猜测,王妃应是前往江陵方向去了的,但又恐判断有误,一时之间也不敢乱说了去,何况事关公主的事情,所以,臣弟已派人悄悄赶往江陵去了。”/p> 刘义隆循着他的思路一想,觉得也是能够想得通的,之前英娥是在江陵长大的,自然更熟悉那边,而谢仪琳也曾经去过那里,其他的地方,他们自然也是无去处的。“但是其他可疑的地方却也不可以放过。”/p> 刘义康点头,又讷讷道:“皇上,臣弟肯定饶了王妃一命!”/p> 刘义隆脸色一沉,喝道:“当初饶她性命是因着她与谢晦并不同谋,且当初已是王妃;但她现在竟是这般目无王法!前次擅自带兵闯宫,这次私自携公主离开!早已是死罪!”/p> 刘义康脑袋“轰”的一下,瞪眼看着他,惊恐道:“皇兄!她是因为臣弟的事情,才会有此次的事情的。一切都怪在臣弟的身上便是!恳请皇上饶她性命!”/p> 刘义隆抬眼看着他满眼的愧疚之色,心道也是奇了,这二人传闻一直都不是貌合神离的,也一直并未有孩子,所以,私下里,他以为他们二人并未有过多的感情,眼前的这个臣弟,好像更感兴趣的,应该是自己的妻子!如今这般,倒是叫自己猜测错了?“夫妻之间本没有什么大事,能让一让就让一让便是。”/p> 刘义康听着这话倒是讶然得很,如若他未曾记错的话,后宫的皇后与他也算是患难夫妻,为何能共患难,反倒是不能共富贵了呢?当即回道:“是!皇兄说得有道理,女子,不过是嘴上哄一哄,心里有着三分惦记,她也就知足了。”/p> 刘义隆听着这话分明是别有深意,心中一凛,正待说什么,站在殿外候着刘能却突然进来了,神色慌张道:“皇上,皇外祖母突然病重。”/p> 刘义隆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便是对着刘义康也不管不顾了。/p> 至后宫之时,苏氏的床前已是跪满了嫔妃,刘义隆心中一痛,想来她并未在这宫中待多久,还未能享受这清闲幽静的生活,却是遭病,慌忙上前,看着苏氏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刘义隆握着她苍老消瘦的手,轻轻地唤了声:“外祖母。”/p> 苏氏闻声缓缓睁开眼睛,见着坐在自己床边男子,眉清目秀,棱角分明,忍不住扬起嘴唇笑了笑。“皇上来了。”/p> 刘义隆眼圈一红,看着她慈祥的笑容,仿佛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叫他忍不住想要落泪。“外祖母,你想要什么?”/p> 苏氏徐徐摇头,微微笑道:“不要什么,我就想着皇上能好好的,劭儿……也能好好的。”说完竟是用眼睛去寻刘劭去了。/p> 齐妫早已命人全去将劭儿唤回来,怎奈一时也到不了,这当口便是走上来,站在旁边道:“外祖母,劭儿,很快就会到的。”/p> 苏氏强撑着眼睛看着齐妫,心中叹息了一声。“皇后啊!万事放开些。”/p> 齐妫的鼻尖一酸:若是说自己想放开就能放开的话,那在这世间的许多事情都失去了意义了!夫妻之间本就不是应该一直相扶到老的么?卓文君有言: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可眼下的这个人,却并不想要自己的一心,白?白只怕自己真的做不到了!也许,他就从未想过与自己白罢?/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痛下杀手 至晚间,苏氏安详地闭上了双眼,一手握着劭儿一手握着刘义隆的手,就这样闭眼离去了。/p> 刘义隆并不知晓,一个老人可以这么快的离去,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她就突然这样闭上了双眼,他原以为,老人应该是有许多的病痛,许多的抱怨才会慢慢的离开。他原以为,总要等一段时间的,总会有机会叫她享尽这人间的富贵,总有机会与她说许多她回忆中的话,可岁月不待人,她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不见有一点声响,也不会慈眉善目地瞧着自己唤一声“皇上”。/p> 齐妫怔怔地看着静静地躺在那里的苏氏,想起自己的母亲,就那般寂寞地离去了,苏氏能想到劭儿,母亲岂能不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不相见,她又如何在最后的那一刻不想见见自己,见见这个竟然险些将她忘记女儿,想到此,思念竟如潮水般涌来,她突然就泪落如珠,再也是控制不住。/p> 刘义隆诧异她悲痛的神情,想起她与苏氏接触得并不多,并不应该有这样的痛苦。/p> 转眼望去,潘惠儿已然是哭出了声音,跑到苏氏的床前便是囔囔自语起来,泪落得比谁都要多了去。/p> 齐妫却是被她挤得退后一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去,若不是有鱼儿在旁边扶着,她现在病中单薄的身子,已然是吃不消的,又兼心中悲痛,又是想着英娥下落不明,他皇上却是不闻不问,现下苏氏离去,更是不可能将英娥接进宫了,情绪实在是低落到极点。/p> 却说谢仪琳当晚从王府出走的时候,便与小英娥分析道:“我知道你肯定想要去江陵的。”/p> 英娥瞪大眼睛看着夜色中一脸镇定的谢仪琳,觉得又刺激又兴奋,点头跟那鸡啄米似的,笑道:“你怎么知道的?”/p> 谢仪琳白了她一眼,拢了拢背后的全是金银饰的包裹,道:“你不也就熟悉江陵了?”/p> 小英娥点头。“说的也是哦。”/p> “而且,我也曾经是江陵过来的,所以,他们肯定都会猜到我们会去江陵的。”谢仪琳蹙着眉头,自言自语道:“那我们便偏偏不能前去那里。”/p> “不去江陵?”英娥眨巴着眼睛问道。/p> 谢仪琳点头。“不去!其他的地方都能去!就是江陵不能去!”说完拉着英娥上了买来的马车,上了去。/p> 英娥一脸的懵懂,就这样被她拉扯着上了马车,也不知道驶向哪里。/p> 谢仪琳却是突然一脸的兴奋,道:“看山涉水,老娘要过上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生活!”/p> 英娥听着这“老娘”二字,忍不住嘴角抽了抽。/p> 袁婳听闻宫中的老太岁死了,心中一阵兴奋,与刘兴弟商议道:“长公主,如今老太岁没了,皇上身边也是急需要一个人的,不如便将我送进宫便是。”/p> 刘兴弟放下手里的棋子,缓缓道:“苏氏没了,皇上必然会伤难过一阵子,这时候我给他塞个姑娘,你觉得合适?”/p> 袁婳手里握着棋子笑。“这个我自然知晓的,我便是想作为前朝侍女进去,不知长公主可愿?”/p> 刘兴弟抬眸看了她一眼,道:“前朝侍女?那可不见得容易,我知你是想在皇上的身边,但你可知这新人笑旧人哭的道理?”/p> “我自然知晓,但我既能有办法在他的身边,定是叫别人无机可乘的。”袁婳隐隐含笑,她如今已然能够待在长公主府中,完全都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只差一步便可以待在他的身边了。“如今皇后在宫中并不受宠,潘淑仪却是我们这边的人,她能够少了我这个同谋?”/p> 刘兴弟一凛。她知晓眼前这个女子的手段,明面上看着冷傲孤寂,实际上心却是狠毒得很!若非如此,潘惠儿也不能有了皇子,听闻很快将会封她为淑妃,母凭子贵,她现在算是踏上了青云之路了,自然也得感谢一番眼前的女子。/p> 在袁婳的眼中,别说是潘惠儿,就是眼前的长公主,她都未曾放在眼里,她一向如此心高气傲惯了,当初本也就是袁府的大小姐,自小便是这种心性,但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她知道眼下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眼前的女子飙,宫中的那位也需小心应付,只要不妨碍她的目标,便一切都无所谓,包括刘兴弟的聒噪与潘惠儿的小心机。“还请长公主出谋划策。”/p> 刘兴弟点头。“我自然会帮你,帮你也是等于在帮自己。”/p> 但宫中的齐妫却不能够等到刘义隆从丧外祖母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她见不得袁婳还活着,就如当初袁婳见不得她活着一般,本以为可以借助刘义隆的手,名正言顺地将她直接解决掉,但如今,她突然失去了那样的耐性,想他解释那些也许他看到无关紧要的东西。/p> 待齐妫的想法确定之后,鱼儿便已经着手开始帮她去做了。/p> 刘武接到鱼儿传给她的消息,当真是吓一跳,硬是某天逮着来前殿的她。/p> 鱼儿见着他一脸的踌躇,蹙眉道:“就当是为我做事便是了。”/p> 刘武搔搔脑袋,讷讷道:“可是,鱼儿,这事,这事太危险了,毕竟长公主一旦现,只怕,只怕……”/p> 鱼儿瞪眼看着他,问道:“只怕什么?只怕皇后在宫中不受宠了吗?笑话!皇后现在在宫中像是受宠的样子吗?”/p> 刘武上前一步,伸手盖住了她的唇,左右看了看,惊恐道:“在这宫中岂可算说话了去!这么久你竟也没能习惯了?”/p> 鱼儿见他那副模样,当真是觉得好笑又好气。/p> 刘武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觉自己手掌上软软的触感,脸色一阵灼烧,烫了手般地拿开了去,慌忙解释道:“我,我,我一时心急了……别,别,生气。”/p> 鱼儿见着他那结巴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好了,我没介意,但是皇后娘娘交代的这件事情,务必要做得赶紧了办!”/p> 刘武甜蜜蜜的心,一下就冷了下来,半晌都说不出话来。/p> 鱼儿一拳垂在他的胸口上,道:“没你想的那么难,方法我不都写在纸上了么?你照着我的意思说便是。”/p> 刘武心中还是有些怕怕,道:“我只是害怕,害怕皇上到时候不会同意了……同意了我俩的事情……”/p> 鱼儿脸色一红,阳光底下,白里透红的肌肤,都闪着白光,都叫憨憨的刘武看痴了去。“你着急什么,该有的都会有的。”说完转身便跑开了去。/p> 刘武看着她离去的窈窕背影,傻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记忆中,这个时候应该是有人拍着自己的肩膀无耻地笑起来的,刘武仰头,迎上当空照的阳光,心中瞬间却是忧郁了不少,那在守着黄陵的两个人,不知现在如何。/p> 二人却是坐在小屋外,屋外全是野生野长的野菊花,此刻正是含苞待放,微风过处,徐徐摆动,修长的身姿在风中摇曳的姿态,实在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景。/p> “后悔吗?”刘文饮了一口酒,望着寂静苁蓉的山林和精致的坟墓,听着婉转灵动的鸟鸣;他惬意地问道。/p> 朱容子微微一笑,恰似一阵春波晃动,他心念一动,将胳膊肘靠在刘文的肩上,指着屋外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道:“那里一直空着,竟是野草也不肯生,只怕是要你我花些功夫了。”/p> 刘文点头,顺便将肩头倾斜,叫朱容子直接趴了下去,刘文暗笑。“可以啊!你长日无聊,实在应该活动活动的,酒都是我娘的,我赶明儿种桃花数去罢。”/p> 朱容子勉力起身,听着这话,脸都绿了。桃花?他是怎样的审美才会想到要种桃花?那艳丽女气的……“啊——”朱容子转头看着一脸得意的刘文。郁闷道:“你为何要打我腰背?”/p> “试试你是否结实。”刘文嘴角含笑,起身转身回屋。“进是不进来?”/p> 朱容子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忍疼喊道:“进!”/p> 这是一个看起来与平时无异的清晨,阳光破云而出,终是一扫往日的清冷,花草树木都照得精神百倍。袁婳心情颇好若不出意外,她应该是能够很快进宫了,刘兴弟答应的事情,能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所以,她打算亲自出门,去为自己置备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与襦裙衣衫。/p> 街上一路既往的热闹非凡,更何况此时正是冷热适宜的季节,男男女女,秉承着民风开放的风尚,都是衣着光鲜亮丽地在道路上行走,过了朱雀桥,便是要更热闹些,琳琅满目,看着不禁叫人想起那坐在庙堂之上的天子,没有他的勤加努力,也不会有逐渐稳定与繁华的建康城。他,始终是她这一生最爱的那个人。/p> 袁婳领着丫鬟,就这样在热闹的人群当中,毫无征兆地被人一剑捅到了心间,她只感觉奇异的冰凉,然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瘫软下去,忍不住缩成一团,想要减轻这种痛苦,混沌的眼前,只有奇怪的眼神与模糊不清的言语,可她实在太疼了,阳光似乎一下消散了,她只觉周身彬冰凉,全身僵硬,她好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要一拢温暖的火盆,甚至,她突然想起她已经离去的母亲,那一双温暖的手……/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移送刑部 在周围的人都已经吓坏了,但谁也不知晓凶手是谁,也不知晓眼前这个女子是什么人——因为她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少到,没有人记得她的面孔。 刘兴弟去宫中了,便是想看看刘义隆的情况,岂知他悲痛万分,竟有要追封苏氏的意思,本不想过多干涉的刘兴弟还是忍不住反对了他如此的想法,于其他的,自然是不可能再提起。 从宫中郁郁回来得的刘兴弟,却发现自己的女食客竟然被刺杀了?!她简直不能太震惊了。今日晨间还神采奕奕的她,如果一下便是离开了人世? “公主,实在事出突然,奴婢竟也未看清刺杀袁姑娘的是谁。”跟随着袁婳一同出去的路儿道。 刘兴弟面色沉静,虽是没了一个食客,但于她来讲,并不损失太大,只有不甘心——竟是有这等大胆的人,连长公主府内的食客都敢杀?果然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她必是与人结仇了!但此事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移送刑部!且是!死的是袁家大小姐,且如今居公主府!若公主府的人都能死得不明不白,那这天下还有律法可言了?” 路儿与碧儿站在旁边不语,见着来人果然将袁婳的尸体移送了出去。 刘兴弟却是倏地一个转身,向外走了去,道:“芳儿,备轿!进宫!” 刘义隆正自沉浸在苏氏离世的悲痛当中,而下面却是好几位大臣颔首不愿起身才那里。 “皇上,自古史书并未有记载追风外祖母爵位的先例,若此例在我宋先开,必然会引起非议。”殷景仁颔首作揖道。 刘义隆扶着额头埋首并未去看他,脑海中浮现的,全然都是苏氏的音容笑貌,这段与齐妫闹矛盾的日子里,因为有外祖母的来到,显得轻松愉悦了许多。 “还请皇上三思。”随后几位大臣赶紧附和道。 “朕知道,但朕的外祖母待朕有如亲生孙子,且这段时日,从未计较过在后宫并未有什么爵位,如今她已仙逝,朕心中实在是思念得很。”说完又叹息了一声。 “皇上,臣以为这皇外祖母必是希望看到我宋天下安泰,皇上无忧的;但若此封爵的事情一旦落下来,只怕,朝野上下,皆有非议了。”殷景仁继续道。 刘义隆摆摆手,道:“好了!此事就先搁置罢!朕听从你们的便是。” 众人松了一口气,想他励精图治的这几年里,宋国却是发生了许多看得见的变化,思来他不过是一直对苏氏的思念,却也能够听得进劝,实在又觉得果然是个好皇帝。 这边刚出去,刘义隆本欲前往苏氏的住处休息一番的,正起身呢!刘兴弟却是满脸怒气地闯了进来。 “皇上!”刘兴弟连礼节都未曾要了,直接便上前唤道。 刘义隆看着自己长姐的模样,心道又是出了什么让她不满意的事情了?她那公主府,吃穿用度,一样不比皇宫差,且因体恤她年轻守寡到现在,刘义隆还特许她比其他的嫔妃要奢侈些,就是她明目张胆地在府上养着食客,他也并未去过问,想来她也是寂寞得很,能由着她的事情,便都由着她去。“长姐何事这般愤懑呢?” 刘兴弟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几前,冷笑道:“何事?现在这宋国境内端的是无法无天了!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有人杀人?竟是也没人管了!” 刘义隆闻此忍不住便坐直了身子,蹙眉问道:“竟是有此事?” 刘兴弟兀自饮了一口茶,道:“皇上竟是也不知晓如今这建康城乱象成这般模样么?” 刘义隆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想来她今日是带着枪杆子来的,还是细细问了才是。“还请长姐明示了。” “我一个食客,今日晨间出门去采购些日常的用品,不想经过闹市区那一块,竟是被人无辜杀死了!现我已将她的尸首移送至刑部了,此事还需朝廷好好办办才是!若是不然,这建康城岂能待得下人?” 刘义隆一个激灵,青天白日,竟有人能有此胆量?看着脸色都变了的刘兴弟,问道:“不知长姐何时养了食客了?” 刘兴弟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其实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姑娘家,我怜她可怜见的,便收留了去,谁知落得如此下场,想来杀她的人,必然是与我有仇了!” “长姐千万别是这般想,兴许是误杀也未可知。”刘义隆有些困顿地揉着太阳穴,轻声道:“现在既然已经扭送至刑部了,长姐便是更不需担心,刑部定是会秉公处理的。” 刘兴弟的脸色却并不见得有半分的好转。道:“但我心中这气如何咽得下去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被杀害了,我能心里好受么?” 刘义隆这才知晓她这是在这里消消气的意思呢?“长姐说的是,此事一定给长姐一个公道的。” “那皇上可要说话算话。”刘兴弟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起身道:“我虽是个年轻守寡的,到底不受重视,但皇上看得起姐姐,姐姐也是开心的。”说完便眼圈都红了去。 刘义隆最怕她这等状态,何况她现在年纪也大了,如今想着苏氏一转眼就这样走了,再看看眼前满脸风霜的长姐,心中实在也不忍心。“长姐放心,朕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刘兴弟起身,其实不过是胸口憋着一口气;至于袁婳的生死,实在对她没有什么影响,甚至是祛除了一大隐患,毕竟袁婳要求进宫的条件实在是太大了些,如今她一死,许多秘密都算是埋在了棺材里去了。 就如潘惠儿,当刘兴弟将袁婳的死传给她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望着摇篮中的刘浚,想着他之后也彻彻底底算是自己的孩子了,至于长公主么?她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大可放心她不会将自己卖出去。 “主子。”身边的丫鬟轻声唤道。 潘惠儿回神,逗着咿咿呀呀学语刘浚,冷声问道:“什么事情?”这是她新要进来的丫鬟蜜儿,耳朵灵,心眼多,比之前的两个都要好用了许多去。 蜜儿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奴婢听说路婕妤怀有身孕了。” 潘惠儿倒是也不觉得惊讶,道:“她都在太武殿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若是不怀孕,岂不是她自己身子有问题了?” “那要不要?”蜜儿示意。 潘惠儿摇头。“我现在有了浚儿,就是生出来是个皇子,还能超越了哥哥去?再者,若不是皇外祖母在这当口仙逝,只怕现在我也是个淑妃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罢!” 蜜儿便是不再做声。 潘惠儿却是心情颇好,笑道:“这段时间带孩子,也未能与皇上亲近亲近,今日我倒是想去宁慈宫,或许能与皇上一相见。” 蜜儿点头,道:“那奴婢先去准备准备。” 潘惠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想着这样的丫头才是自己使的。 傍晚,她一身素净,本来生得也美,一向又是注重身材的保养,火红的夕阳下,倒是映衬着她向那一缕白雪,柔和白皙;蜜儿跟在身后提着食盒子,二人缓步地在夕阳下走向宁慈宫。 刘义隆站在宁慈宫的院子内,望着夕阳赖在墙上不肯走,草木的影,在光影中移动;天边的彩霞吻着那低垂的怒放的花朵;微风吹动,绿色沙沙作响,宁静的院落,只有风声与叶儿相拥的低昵,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离别,和即将要离别的哀伤——他鼻尖一酸,突然思念泛滥似江潮,全数涌入了脑海当中。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刘义隆惊起回头,恍然以为是外祖母慈祥的笑颜,迎头却见着潘惠儿一身素净,在夕阳下面色沉静地走了过来。 潘惠儿心中一笑:自己果然是没料定错的,他竟真是在这里。当下便逶迤上前,躬身施礼,道:“臣妾拜见皇上。” 刘义隆一阵失落,望着她这等装扮来这里,心下却也是对她高看了几分:若说她装,她也装得许久了,能装得叫外祖母开开心心地离开,她也已经很是不错了。“你如何来了?” 潘惠儿眼圈一红,颔首拭泪。哽咽道:“臣妾,有些想皇外祖母了。”说着,便将蜜儿手里的食盒拿过来,径直走到旁边的厅内,将食盒内的菜肴如数地摆在桌上,道:“臣妾这段时日都不习惯没有皇外祖母的日子了,想起她总是笑意盈盈地吃着臣妾做的粗菜,臣妾便”说着便是一阵泪落下来。 刘义隆看着桌上几样新鲜的小菜,对于老人来说,最是开胃的,看着她那般悲戚的模样,想她竟然还能做了菜来,心中一阵感动,伸手牵起了她的柔荑,轻声道:“难为你了。” 潘惠儿受宠若惊,她不想他竟会牵着自己的手,实在叫她一时都反应不过来,抬眸怔怔地看着他,脸颊上挂着两串泪珠儿。 刘义隆看着夕阳下她,眼眸怔怔的,一派天真愕然的模样,竟叫他忍不住想起从前的她来,伸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能有此心,我真的心满意足了。” 潘惠儿一惊:他竟在自己跟前称“我”?顿时心中洋溢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一般,颔首道:“多谢皇上。” 刘义隆一愣,回神看着潘惠儿站在自己跟前,哪里有她的影子。转头看着桌上的菜肴,道:“外祖母若有知,也会知你一片心意的。” 潘惠儿与他一起看着渐渐消散的夕阳,在菜肴上蜻蜓点水般地拂过,随后很快消失在上面,慢慢的,光亮渐渐散去,余热点点隐匿,二人静静地站了许久。“今晚,去你那里用膳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明日复明日 这天晚上,他与她相拥而眠,没有任何的心机与算计,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人温暖一下那冰冷的被窝,恰巧,她就是那个他现在最想要找的人。 这一夜,路惠男轻柔地抚着腹部,坐在灯下等着轿撵将她接至太武殿,她要亲口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她怀上了他的孩子,这是她一辈子的梦啊!却没想到在历经苦难之后,终于得以实现了,而他,也愿让自己夜夜陪着,下下棋,说说话;毫无挂念与顾虑,这叫她欢喜异常,觉得人生就这般已是足以,不管府中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她都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路主子。”刘能在外面唤道。 路惠男欢喜地起身,亲自开了门,对着刘能颔首笑道:“刘公公,有劳你了。”说完便要唤着明儿一起出门去。 刘能却是伸手虚拦了一下,道:“路主子,今晚,您不需要去太武殿了。” 路惠男愣了一下,抬眸看着刘能,尽量压制住内心的失落,试探着问道:“皇上” “皇上今晚宿在淑德殿。”刘能躬身说道:“奴才告退了。” 路惠男怔怔地看着刘能转身离去的背影,仰着头想要看看是否外面有她要做的轿撵,然而,那里一片空白;她回神,禁不住苦笑:刘公公还会欺骗自己么?是皇上真的不需要自己罢了。伸手抚了抚小腹,轻叹了一声,柔声道:“孩子,你可能要明天才能见到你的父皇了。” 明儿过来扶着她走向妆奁前,将头上的头饰与妆面尽数去了。“主子,没事的,明日皇上肯定是会来派人来接您的。” 路惠男看着镜中卸妆之后的自己,不过是最普通的模样,在这后宫美人无数的地方,自己的容颜都可以低到尘埃里去了。如今能够走到这个位置,她已然是心满意足;只不过,人总是这样的,多一点了,便是想再多要一点。现在皇上对她看重了,她便希望能再重一些,重一些“其实,还是我贪了的。”她叹了口气道。 若是无贪念,人活在这世上便少了许多的兴趣了。齐妫时常想,她现在便只愿守着这一片天,于前殿的那个他,她时常想要忘记,偶尔望见院中那蓬勃生长的相思树时,她的思绪仿佛又全都涌现出来,那些画面一幅幅从自己的脑海中闪过,叫她欲罢不能。 这日晚上,鱼儿从刘武那里已经得到了袁婳已死的消息,当她告诉齐妫的时候。她的反应并未有想象中的那般快乐,只淡淡道:“好。” 鱼儿张口,欲言又止。 “对了。”她伸手拨弄了一下灯芯,轻声道:“你挑个日子罢!” “什么日子?”鱼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出嫁的日子。”齐妫微微一笑,望着那烛光闪烁,烛泪徐徐落下,心中反而是坦然了:她终于是杀了一次人了!是啊!这辈子活到这个岁数,从来以为自己会狠不下心去做那些事情的;就像,自己以为会与他一起白头到老一般;所谓“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是为了等归来的人,那自己努力加餐饭呢?是为了什么? 鱼儿一怔,心中一慌,问道:“娘娘,您这是作何?奴婢若是不在这里,这宫中您还能选上什么好的丫鬟么?” 齐妫转头拉着她的手,想当初她来自己身边之时,不过还是个未经世事的丫头,天真烂漫;想来在刘义真的身边,也是懒散惯了的;如今在这宫中,处处拘束,她竟也能应对自如,却实在是辛苦。“鱼儿,你是当年彭城王送与我的丫头,对我来说,应算是客了;何况你如今也服侍我几年了,你与刘武的事情,就是连皇上也是知道的,他自然也乐得成全。” “但娘娘身边没有人服侍。”鱼儿一再强调。 齐妫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我现在身子是不行了,我想着日子怕不会太久” 鱼儿眼圈一红,脱口道:“胡说!还有人在等着您呢!” 她显然并未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自嘲地苦笑道:“不会了!这后宫佳丽无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自然也不觉得少的。” “可是奴婢不能去,奴婢必须在宫中陪你。”鱼儿笃定道,暗道好险,差点就将殿下给供出来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哪有必须这样无理的要求的?”齐妫笑。“此次你们夹杂在这件事情里头,肯定还没完的,到时候你们出去了,事情便是落在我的头上,我能害怕什么?但你们不同,长公主的脾气我是了解的,必是要闹一阵的,皇上必要拿个人出来作法,你们不必在这里做垫背的。” “那奴婢更不能走!此事既是奴婢做的,岂能叫娘娘挡着?” “别扯谎了!叫你嫁出去也是为了叫你早点你出去与我去找英娥。”齐妫转移了说法,其实心中还是担心此次的事情他定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来。 鱼儿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坚定地摇头。 齐妫却是不与她说了,只道:“也不知英娥被王妃带到哪里去了。” 经过大半月的折腾,二人竟是来到了浔阳一带,英娥将自己在刘义康那里看到的地图细细想了一番,突然拉着谢仪琳道:“婶婶,这里好像离江陵也不远啊!” 谢仪琳满不在乎。“放心,他们那几个蠢东西,绝对想不到咱们会上庐山的,正值夏季,也算是避暑去!人家皇帝可以避暑,咱们等秋天再下山。” 英娥嘴角抽了抽。问道:“待那么久?” “你不知道罢?自古匡庐在诗人眼中都赛西施了,咱们今日能有幸前来至此,就该好好游玩游玩。”说完伸手在怀里掏了掏,那里揣着一堆的纸币,金银首饰用得是差不多了,一路过得奢华得要命,实在是因为这些金银首饰带着太麻烦,所以当时能用都随便用掉了。 英娥看着她那手势,叹了口气道:“还能用到秋天吗?若是不能,咱们怎么回去啊?” “回去?谁跟你说我们回去的啊?”谢仪琳一脸的蒙,拉着她向前漫步走着。“老娘既然出来了,便不打算回去了!回去算什么?啊?想着老娘心里就堵得慌!”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眼神却是出卖了她:他若是能耐着性子不出来找自己,那是真的要彻底死心了!以后就在这庐山上渡过余下的半生罢! 落日的余晖将二人的影子拉长,一长一短地向阳光的尽头处走去,红霞漫天,将走早的树木都照得一片粉红,那初夏草木在余晖里飘出一缕缕的熏香,夹杂着心中离愁点点,竟是有说不出的一番味道。 英娥望着天边尽头的那最后的一点光,心中莫名的零落起来:她不过是个漂泊无依的人,哪里都是家,哪里,都没有家 这天夜里,她二人宿在一庐山脚下的客栈内,不知为何,相比于之前出门时的激动与兴奋,二人此刻的心情却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也许连本人都不清楚这是为何,谢仪琳会选择了离江陵比较近的浔阳,心中总也希望,希望他会来找自己,找到自己,说上一句什么,说上一句什么呢?谢仪琳想过的,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说一句什么,自己就会跟着他回去,或者说,什么都不介意了?这,可能吗? 英娥坐在灯下呆呆地看着谢仪琳呆呆地眼神无光地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小声地问道:“婶婶,我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谢仪琳回神,看着她傻傻呆呆的模样,笑道:“我们以后闯荡江湖啊!” 江湖?那是个什么东西?英娥有些不懂,但她也许不知道,因为谢仪琳这次意外的举动,带给她的,却是不一样的人生。 翌日清晨,莺在树梢上鸣唱的时候,路惠男惊喜地打开了窗,凉风灌进来,只觉得一阵舒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主子,奴婢今日去御膳房要些好的来罢!往后可是两个人了。”明儿笑着在后面道。 路惠男低头笑了一下。“不麻烦了,前次苗禾的事情就够了,少吃些不打紧的。” 明儿一愣,也是颔首笑了一下。“那主子想吃些什么?” “就熬些粥就着枣泥糕吃着罢!我一向也爱吃那个。”说完又转身望向窗外,她总希望能看到他的影子,能够看到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出现在自己的殿门——但她知道这却又不可能。 刘义隆是从潘惠儿那里去上早朝的,路过坤德殿的时候,心思顿了一下,却并未叫人停下来,她,于自己,似乎都没有了见面的理由了。 然而,刑部却将刘兴弟府上被杀的女子名字报了上来,那上面赫然写着“袁婳”二字,他不禁叹了口气,找了这许多年,竟未曾想到她藏匿在长姐的府上,难怪哪里都不见她的踪影。 根据刑部人的报告,袁婳是被刺穿心脏死的,但具体是何人所为,现在还未找到凶手,有人说是江湖上的杀手,这种人在朝廷看来,只能是做做样子的,找得到与找不到的结果都是一样,都是处置不了的。 三日后,刘兴弟却是来到皇宫,将自己在民间调查出来的与他说了来。 “皇上,我这几日也是未曾闲着。”刘兴弟面上并不好看。“这段时间你的御前侍卫好像总在街上游荡不是?” 刘义隆知晓刘武喜欢鱼儿,他成日里上街买些小玩意儿趁着与自己进后宫的时候送给鱼儿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彼时刘兴弟提起此事,他却是暗道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没错,是我 “御前侍卫的职责,想必皇上比我要了解的。”刘兴弟继续道。 “长姐,他不过是上街索罗些小玩意儿而已,若是刘武都敢杀人,那这宋国境内还有国法不曾?” “我也是这么想的。今日与皇上说这话,便是想知道皇上心中到底是长姐重要些,还是御前侍卫重要些。” 刘义隆扶额。她这想法果然是有些特别。“长姐笑话了,朕自小便是长姐照顾的颇多,长姐在朕的心目中分量自然是不用说的。” 刘兴弟果然面色好了许多去。“既然皇上这么说了,我自是相信皇上的。若此事果然是御前侍卫所为,还请皇上到时给长姐一个公道才是。” 刘义隆的心却在此时“咯噔”一下。若真是刘武所为,他与鱼儿二人的关系很简单便叫他想到了一个人。 刘兴弟却是得了令一般,便是坐在刑部那边等着结果出来了。她心中明镜似的,此事只要与刘武搭上一点关系,那肯定与宫中的那位脱不了关系,此一举,直接将她在后宫的地位彻底毁灭了去! 人有时候恨一个人就是这么奇怪,其实刘兴弟与齐妫之间并未有过多的接触,二人之间也不存在有很多的过节。但就像是齐妫当初对刘兴弟存在芥蒂一样,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刘义隆想到有可能是齐妫所指使的,心中难免愤懑了一些。 却不想正打算前去坤德殿的他却在起身之际,见到她领着鱼儿一同进了书房。 她嘴角微微上扬,背后的柔光将她纳入怀中,她就像那圣女一般圣洁而美好,有那么一晃忽,他将二人之间所有的不快都忘记了,仿佛还是最初,还是曾经承诺三十年还他一个元嘉盛世之时一样,二人在这书房,既有讨论时的争辩,也有低头颔首岁月静好的模样——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逶迤上前,颔首低眉,款款躬身施礼。“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他曾经想过这样的局面,就是她突然变得温顺而不再斤斤计较,什么时候,只要自己解释了,她就愿意听。“你说。” 齐妫拉着鱼儿的手上前,笑道:“鱼儿说起来是当年彭城王赠予臣妾的丫鬟,虽说是丫鬟,但于臣妾来将,她却算是客人,如今服侍臣妾这许长时间,实在委屈她了。然她与刘武之间的事情,想必皇上比臣妾更清楚了。” 刘义隆默默无言。 “还请皇上成全了他二人,也算是还了当年臣妾对彭城王的愧疚之心。”齐妫徐徐道。 刘义隆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好些。“你对他何来有愧疚之心?” “臣妾当年未能凭借一己之力救出彭城王的性命,一直心存愧疚。如今见着鱼儿,只当见了故人一样,若能见着鱼儿幸福,臣妾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是吗?未曾想到你这么多年对他都念念不忘!这愧疚之心可也是持续太久了些。”刘义隆冷声道。 她此刻只觉得好笑。他因为这一点事情已经不记得计较了几回,若是为着什么,她只觉得他便就是为了冷落自己找借口罢了!“皇上若是这么觉得,臣妾也无话可说。” “想到曾经他为你挡过一剑,所以,从未染指夺人生死的你,竟然肯下杀手将袁婳杀害?”刘义隆蹙眉冷声问道。 齐妫的身子一震,此事做得并未有那么容易查到,只怕他唯一的根据,不过就是死者叫“袁婳”。“皇上,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这般揣测臣妾,不合适罢?” 他就见不得她在自己跟前这么平静的样子,好似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她只觉得好笑一般。“你作为一个皇后,却为着朕的弟弟去杀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齐妫的神色一冷,仰头看着他。“皇上说臣妾杀人了?敢问皇上,臣妾几时杀人了?” “你杀人与否,你心中不是更心情么?你对刘义真的心心念念,不正好证明了么?”刘义隆针锋相对。 齐妫气极反笑。“臣妾只觉得好笑。” 刘义隆倏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的跟前,盯着她问道:“好笑吗?!” 齐妫正视他。“如刚才所说。” 刘义隆狠狠抓住她的手腕。“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为着他你连这等事情都做?” 齐妫吃疼,眉头都拧得老紧,挣扎道:“敢问皇上可又考虑过臣妾的感受?” “什么感受?日日与我置气吗?”刘义隆冷冷看着她。 “置气?皇上!臣妾已然不想与你置气了!臣妾累了!真的!”齐妫咬唇看着他,这么长时间了,她真的觉得,他们之间的见面已经没有必要了,见一次,伤一次回忆,何不让它留在那里,叫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留来好好的回味一下? 刘义隆气息一急。心中又气又急。“累了?你与我在一起累了?” “在一起?皇上,我们在一起吗?”齐妫心灰意冷,挣脱他的手,转身冷笑道:“臣妾现在只有劭儿了。” “你一直躲着我,逃避着;你几时想过,我也会心冷的。”刘义隆在后面道:“而今日,你敢说不是你去杀害袁婳的么?” 齐妫转头看着他,冷笑道:“那又怎样?” “袁婳本就罪该至死!可你却用自己的方法解决,无非是不想我插手!无非就是想与我撇清干系!无非就是亲手为刘义真报仇?” 齐妫突然笑着点头。“对,是我,没错!” 刘义隆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突然沧然一笑,悲伤至极。“我怎么可能与一个死去的人相比。” “是啊!皇上!你如何能比!你要的家国天下!可彭城王,他却不是!” “可当初也是你支持我这么做的不是吗?现在却是后悔了吗?” “臣妾不后悔,一切都不后悔。”因为就算是重新选择,她还是会选择他的,选择那个明朗而湿漉的清晨,坐在台阶上看书的小小少年,那眸光中的深沉与忧郁,叫她眷恋了一生,只如今抬眸看去,他的眼眸当中,早已装满了其他的东西,装满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刘义隆愣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回到了还未见她之时,心中没有牵挂没有过往。 鱼儿跟在齐妫的身后,问道:“娘娘,您来这里之前并未说来此是来说奴婢的事情的。” 齐妫回神,转头看了一下空荡荡的书房门口——他再不会像之前那样,出门搂着自己,一切都算是烟消云散了,所有的不开心,都会因为他的一句服软,便再无从计较。“我答应了你的事情,岂能说话不算话。” “可奴婢并未答应这件事情啊!”说完眼眸一亮,问道:“娘娘,你是真的还心里念着彭城王的好吗?” “你刚才没听见么!皇上已经怀疑袁婳是我杀的,若此事一出来,刘武肯定会麻烦的。所以,若是你们能尽早离开了这里,我也能觉得安生一些。” “娘娘若是因为彭城王而想除掉袁婳的,奴婢本就有义务承担责任的。而刘武若是他真心待我,他也理应承受这些。” “别傻了!你们不一定承受得住!若全全在我的头上,也还有个‘皇后’的头衔在这里。”齐妫沉声道。 鱼儿却是开心得不行,原不知她与皇上二人是因为二殿下的事情而生分的,如今见着这番情景,想着自己主子这么多年也算是没有白等了,这做的许多事情,也算是没白做了。“娘娘,您说彭城王若是还活着,您会想见见他吗?” 齐妫脚下的步子一顿,神情怔了怔,随即苦笑道:“鱼儿,何必开这样的玩笑?他已葬入黄陵,这世上,再不曾有一个风姿绰约的彭城王了。” “我奴婢是说假如啊!假如呢?”鱼儿急切道。 齐妫清淡一笑。“假如?这世间本就没有假如之说,若真有假如,我希望他活在这世上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好。”也许不是,但她只希望她活着,他活着,就是对自己最好的结局了。 鱼儿着急得很,却是又解释不清楚,现在又不是将事情将清楚的时候。“只要活着您就觉得可以了么?” 齐妫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鱼儿,你今天说话如何怪怪的?” 鱼儿愣了一下,转而扯着脸皮笑道:“没什么。奴婢只是问问。” 刘义隆对着她既爱又恨,想到她杀了袁婳竟是因为刘义真,他心中便是气不打一处出。更加之之前刘武有言他曾经见到刘义真还活着,是不是真的他还活在这世上?“刘能!” “皇上!奴才在。”刘能闪进门内。 “将刘武叫进来。” 刘能迟疑了一下。道:“皇上,今日刘大人不当值。” “朕知道!你派人去他府上请。” 刘能拿眼偷看了一下刘义隆。躬身退了出去。心下倒是奇怪,刚才听着他并未答应了皇后娘娘让鱼儿出宫成亲了去。这会子叫刘武来有何事?难不成因为长公主的事情? 刘武接到旨意却是兴致勃勃,因为之前皇后说过等此事一过,便会将鱼儿许配给自己的,此时皇上宣自己进宫,不是此事他再是想不出其他了。 “刘武,还记得当年你说起过你听闻彭城王并未死的消息吗?” 刘武一愣,讷讷道:“末将,那时不过是听了市井谣言,并未实打实听到真切的消息。” “朕知道。”刘义隆婆娑着桌前的印玺。“但,既然有这样的消息传出,作为他是朕的哥哥,理应好好去查探一番虚实。” “是。” “今日朕听说刑部有人抬来一俱尸体,是被人当街杀害而死。”刘义隆盯着说了此番话。 刘武不敢拿眼睛去看他,望着自己的脚尖,讷讷道:“末将不知。” 刘义隆看着他那神情,大约已经猜到了八九分。道:“嗯!这段时间你也不必回宫了,去将彭城王的事情查个虚实,查出来个所以然了,再回宫迎娶鱼儿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我要一个说法 刘武抬眼看了刘义隆许久。 刘义隆点点头,便不在致一词。 刘武心中一凛,着是迟钝,也到底明白了皇上的心思了去。 路惠男等了一日又一日,等到开始有孕吐反应了,还是未能见到皇上的影子,望着日影西斜,落在厚朴树上,叶儿在黄昏中摇摆,时光在枝叶间流淌,她终于明白了坤德殿内,那个倾城绝色的女子,当初那般的决裂与率真,而如今却又是这么的平静与安然了;只因为他是皇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所以,他哪日想起你了,便是你的,哪日不记得你了,你便从此如枯草落叶一般,半点寻不到他的踪迹了。是了,自己是想得太多,想着他总喜欢自己这般清淡的性子,那么,他会因为自己的喜悦而喜悦的。“明儿。” “主子。”明儿站在身侧,瞧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当真看着叫人心疼,眼见着反应越来越大了,身子越发的消瘦了去。 “准备一下,我们前去皇后那里请安去罢。” 明儿迟疑了片刻,这皇后好说话得很,平日也并未认真前去请安的,自打皇上每夜都让她前去太武殿之后,她便是更去得少了,以明儿的想法,大约是因为当初与皇后走得近,如今却是又像夺宠,心中总也有愧疚的意思。 而如今刘义隆夜夜宿的,却是潘惠儿那里,自打那次她去了宁慈宫见着皇上之后,便诸事都得他的心意了去,就连着教刘浚说话儿,在刘义隆看来,她那样的容颜加之那一副甜腻的笑容,总也叫他看着动心。 男人果然都是如此的,没人会真心去讨厌一个有点姿色又有点头脑的人;而恰巧,潘惠儿在他与齐妫二人生嫌隙的时候趁虚而入,恰巧之,便使得她得势如此。 甚至,刘义隆想要试着与她说些他心中担忧的事情,就好像当初自己与齐妫之间一般。 “前几日长姐来说她府上食客被杀的事情,怀疑是宫中的人所为。”刘义隆看着她逗着孩子时的浅笑嫣然,她若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他觉得自己会更加喜欢她。 潘惠儿的手一顿,抬眸看着他。“皇上,既是长公主的事情,臣妾岂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的。” 刘义隆见着她的脸颊在晚霞中红得通透,着实也是可爱至极,笑道:“你这一说,便是知道你有些想法的,不妨说说看。” 潘惠儿羞赧一笑。“皇上笑话臣妾了,臣妾是后宫之人,哪里有什么想法的,就是有想法,还能及得上皇上的么?” 他伸手牵过她的玉手,婆娑着。暗自叹息。“你总能哄着朕开心的。不过朕今日确实要听听你是如何想的。” 潘惠儿心中一颤,感受着他指腹传来的温度,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弄得燥热起来,脸色绯红,颔首道:“皇上” 这带着调情一般的叫声,端的是叫得刘义隆心下一软,整个身子都震荡起来;伸手一把横抱起来,便向房内走去。 潘惠儿一愣,转而羞涩地颔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一翻翻云覆雨之后,她伸手抚在他的胸口,柔声道:“皇上,按理说,长姐如母,死了食客是小事,但这样就未免太不将长公主放在眼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并不重视长公主呢!” 刘义隆并未做声,她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就随着这等事情发生,谁也不能知道日后别人会怎样看待自己的长姐。 “所以,惩戒是一定要有的,尤其的宫中的人,传出去岂不是叫大臣们笑话了去?”潘惠儿继续道,刘兴弟早已跟她说了此事,他们大约也猜到此事跟谁有关了去。但眼下自己的地位在这里,自然会去惹这一身的骚。 “你说得有道理。”刘义隆转身,看着她的脸,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她,曾经也是这样睡在自己的身侧,她最是喜欢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觉,最爱将头埋在自己的胸口。 潘惠儿抬着明眸轻笑。“皇上,臣妾在这后宫也人微言轻,今日这么说,皇上千万只当臣妾未曾说过便是。” 刘义隆一听便知晓她这意思便是自己的当初答应了给她擢升“淑妃”的事情,这段时间因为苏氏的原因,他几乎忘记了所有其他的事情,就连前朝的诸多事情,都忘记去打理了,若不是前次在华林园听禅师讲座,心情也不会好得这么快。如今听着她这么一说,心知她心中所想,到底还是不像皇后,可转念一想,皇后她的地位已经是至高了,确实也没必要想着这些。便道:“过几日便将你‘淑妃’的封号给你罢。” 抚着他胸膛的手颤了一下,压抑了激动的心情半晌,才缓缓笑道:“皇上,臣妾不在乎什么名分的,只愿长长久久地待在皇上的身边。” “待在朕的身边,就需要一个名分。”刘义隆轻声道。但是,皇后的位置,这一辈子,就只有是她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夺走。 路惠男到坤德殿时,见着的竟是皇后亲自只在花盆里除草?这叫她又一次认识了眼前的皇后。 齐妫抬眼看着缓步走过来,笑了笑。“婕妤今日竟是有空。” 路惠男上前躬身施礼,扶着明儿的手才勉强起身。 “你身子不好?”齐妫放下手里的事物,将手洗净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问道,只是这一系列的动作之中,她自己的咳嗽声却是忍不住冒出来好几次。 路惠男摇头。“臣妾,有身孕了。” 齐妫的心钝痛了一下,转而却是一惊:自己竟然还会知道心痛?他让潘惠儿怀孕,叫吴美人怀孕,现如今叫路惠男怀孕。自己不应该是见怪不怪了么?还有什么可痛的呢?“哦!那可要注意下身子了。” 路惠男听着她沉默了许久的一句话,心道自己这是来给她添堵的么?“是。” 齐妫见着她并未有其他的话可说,便估摸着她来此便就是为了此事了,当下再细细一想,便全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道:“你放心罢!这事本宫自会跟皇上说的。” 路惠男面色一红,施礼道:“多谢皇后娘娘。” “你不必谢我,本就是你自己的能耐。”齐妫淡淡道。她当初本就没想过去拉拢她,只不过当初想着她毕竟救过他一命,如今将她接进宫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她靠着自己的造化能够有了身孕,却也算是往日的苦没有白受了。齐妫想着,却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 路惠男被她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娘娘,臣妾心中有愧。” 齐妫淡然一笑。“不必了!我最不喜欢别人欠着我的。”说完便进屋去了,留着路惠男呆呆地站在庭院半晌。 鱼儿是在淑德殿内见到皇上的,也是将路惠男有孕的消息在淑德殿内告诉他的。 刘义隆眯着眼睛思忖了半晌,对潘惠儿道:“今晚朕去南轩殿用膳了。” 潘惠儿一脸的留恋不舍,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五日之后,潘惠儿擢升为潘淑妃,路惠男擢升为路淑仪,后宫一片喜庆。 然刘兴弟却是一脸愤懑地坐在前殿的书房内看着刘义隆。“我只要皇上给个说法。” 事情的确是刘武所为,他是买通了江湖杀手不错,但此时却被人瞧见了,算是泄露出去了。 “长姐,朕不是不愿意给你一个公道,但现在刘武有要事在外,实在不方便召回。” “但皇上应该知晓他犯下如此大的罪孽,如何还能叫他在外做事?他勾结江湖门派,此乃朝廷所不容!” 刘义隆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奏章,一边道:“长姐误会了,他不过是找了江湖杀手而已,不存在勾结。” “皇上!”刘兴弟气得心中一阵乱跳。“他今日能收买江湖杀手杀害了我的食客,明日就可能会杀害我了!后日可能就要危及皇宫了。” “没有那么严重的,长姐放心。”刘义隆扶额。“他没有那个胆子的。” “没胆子如何今日会将我的食客给杀害了?”刘兴弟咄咄逼人。 “长姐。”刘义隆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刘兴弟憋得满脸通红。“袁婳此人朕一直在找她,却不是为着别的,就是要将她杀了!” 刘兴弟瞪大眼睛看着他,她知道袁婳与宫中的齐妫素有恩怨,但她一心想要到皇上身边,实在想不出皇上竟是要将她杀了? “当年在虎牢之时,她便派人想要杀害皇后,幸得当年二哥相救,才幸免了。”说完顿了顿,道:“现在刘武将她杀了朕不会过多追究,说起来朕还得多谢他!若不是他发现了,朕这么找了许多年都未曾找到她。” 刘兴弟听着他将话说到这儿,愣是一时都回神不过来,好一会儿,才道:“皇上的意思是,在这世上,杀人不犯法了?杀人不用偿命了?还是日后我被人杀了,皇上也觉得合情合理了?” “朕没有说杀人不犯法之事,但也应该看针对什么人,如今袁婳本就是有罪之人,杀她偿命是不用,但追究一番也属正常。” 刘兴弟气得实在是坐不下去了,站起来走到刘义隆面前,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处理,朕是会处理的。”刘义隆抬头看着她,笑了一下。“但,旨在点到为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我答应你 刘兴弟盯着他看了许久,冷笑道:“皇上的意思就是不处理?不处理杀人凶手,不处理幕后主使?那皇上要至长姐为何地?” 刘义隆知道她必然会为了此事与自己纠缠的。“长姐,此事你觉得与刘武有关,那刚巧,朕打算这次让他戴罪立功,攻打魏国,如果他能取得胜利,朕便赦免了他,若齐失败,朕再行定他的罪。您觉得如何?” 刘兴弟蹙眉。“攻打魏国?皇上几时决定要攻打魏国魏国了的?” “这个长姐不必操心,只朕刚才已经将话说得明白了,还望长姐体谅朕的难处。” “皇上,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后宫有人若喜欢干政,或是喜欢借助自己的地位,为所欲为,那么,皇上是应该好好管管了。” 刘义隆手中的笔一滞。“长姐这是意指何人?” 刘兴弟拂袖转身离去。“这个皇上应该比我更清楚。” 齐妫只觉得心冷,冷到此刻他若现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会扇他一巴掌! 试问他承诺过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几件?当年将英娥独自一人扔在江陵,到现在的下落不明,他又做过什么?来到这宫中。他所说的只宠她一人的话,如今已然变成一个笑话!上次瘟疫的事情,他对自己的言行举止,都叫她快要忘记曾经的好了;口口声声说的要勤俭的,结果却能一次性补贴三十万给潘惠儿!而现在鱼儿的婚事,他执意将刘武调走!他是有多想自己不痛快!多想让自己心灰意冷?多想让自己觉得生活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秋日的落叶在院中纷纷扬扬,落地的声音,便是那心碎的声音。刘武在在寻找几个月的刘义真无果之后,被调派到北上去攻打魏国,夺取虎牢关等地。 鱼儿看着落寞显瘦的齐妫,心中满是忧伤,她对刘武的处境不无担忧,若是知道他做事这么不小心竟是这短时间就被查出来,自己就不要他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她宁可出事的是自己。就像现在皇后娘娘被罚禁足半年一样,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陪她一起守在这清冷的院落当中。“娘娘,别难过了。身子吃不消。” 齐妫回神,囔囔问道:“我有多长时间没见到劭儿了?不知他最近可也冷了不曾?” 鱼儿鼻尖一酸,自打禁足之后,太子也不被允许来后宫见自己的母后了。“三月有余了。” 三月了!她闷闷地无声。时间真快,转眼,他们又长大一岁了。 三个月了。窗外的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也凋落下来了,她嘴角微微含笑,却苍白无力。 刘义真沧桑的容颜,蹲在床前,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谢芸,你还有什么想要实现的?” 谢芸的眼眸从窗外收回来,转头看向刘义真,灿然一笑。“什么都可以实现吗?” 刘义真点头。“我会尽我所能。” 谢芸却兀自天真烂漫地笑了起来。“那,我在这世上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你的新娘能实现吗?” 刘义真一愣。 “谢芸姐姐!”罗西夕破门而入,手上握着一把鹅黄色的菊花,颜色淡雅精致,叫人眼前一亮。“我今日拉着袁毅那小子出去玩儿,不曾可见一片的野菊花,真真是好看极了,所以特特摘了一些回来给你看看。”说着兀自对着刘义真视而不见,走到谢芸的床边,将一束野菊花递到她的眼前,问道:“好看吗?” 谢芸看着那淡黄色的花瓣中间一缕黄色的蕊儿,看起来却是可爱。“真好看!没想到这小花儿能这么漂亮。” “那当然!这世间自有牡丹花的富贵,荷花的艳丽,却也有这这野菊花的幽香与可爱!只是世人都不愿细细去欣赏罢了!”说着还不时地拿眼睛去瞪旁边站直了身子的刘义真。 “嗯,都好!各有各的千秋。”谢芸笑着,伸手接过野菊花,又闻了闻。“多谢你总记挂着我。” “那是自然,你温柔漂亮,又这么漂亮,我当然喜欢啦!”罗西夕得意地看着站在旁边颔首不语的刘义真。 刘义真却是完全未听见他们的讲话。突然似乎坚定了什么,抬头对着谢芸道:“好!我答应你。” 啊?罗西夕莫名其妙。 “我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我都快死了!何必叫你担个不好的名声。”说这话,却是眼圈都红了。他能答应自己就已经不容易了,就算是因为怜悯自己也罢!都已经知足了! “这种事情,既是答应了你,岂能说是儿戏的!”刘义真严肃道,转而对着对他爱理不理罗西夕道:“罗姑娘,还请你帮忙找人来给谢芸装扮一番。我与袁毅二人去外面张罗一下。”说完也不待她答应,便只身往外走去。 “你,你站住!你要做什么?”罗西夕一头的雾水。 “与谢芸成亲!”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罗西夕傻傻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转身看了谢芸许久,忍不住冲向谢芸一阵欢呼。“谢芸姐姐!太好了!”说完忍不住心酸地抹了一把眼泪。“这么木头疙瘩总算答应你了!” “他?他不是木头疙瘩。”他曾经也是会对所有女孩子温柔多情,他曾经也因为风流倜傥在京师里名满京城,也曾经因为豪放不羁而叫姑娘们侧目,只是,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叫他一生都不肯舍弃不肯放手的人,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既叫人心疼,又叫人无奈。 罗西夕一脸的不以为然,她从未见过他对谁动过心,哪怕是温和一些都不曾。“谢芸姐姐!我扶你起来装扮一下罢!”想了想却又尴尬地笑了笑。“还是找个人来罢,我不会弄” 袁毅正在房间里捣鼓瓶瓶罐罐,陪着罗西夕浪了一天了,实在无聊啊!若不是喜欢她,打死他,也不会去的!听着刘义真跟他说今晚成亲的事情,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讷讷不能语了。 “你想说什么我大概清楚。”刘义真低声道:“但你也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我想过了,若是她真的就这样走了,那以她的墓碑上写个什么?若我与她成亲了,至少可以写上刘随心之妻。” “刘随心?”袁毅差点就笑喷了。“干嘛给自己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于我还是挺适合的。” “你要整日这么想,我这药都没法配!”袁毅扔下手里的瓶瓶罐罐。“你现在整日的气息太沉郁了!” 刘义真摇晃着旁边的罐子,闻了闻。“你要是将药做出来了,我就没这么沉郁了!” “快了!现在很是有把握了!”袁毅忍不住得意洋洋。 刘义真亮了眼睛笑。“好了!先去请人帮忙将府邸装饰一下。” 袁毅点头,倒是与他愉快离开了药房。 这天晚上,谢芸的婚房装饰一新,妆奁处摆放着罗西夕给她的那一束野菊花,映衬着大红色的装饰,显得喜庆淡雅,谢芸一身大红装,苍白的脸上化上了淡淡的装,显得精神了许多,笑意盈盈地倚在刘义真的怀里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真实的心跳,感受他平稳的呼吸。“义真,谢谢你。” “夫妻之间,不必说这些。”刘义真将被子给她紧了紧。“冷吗?” 谢芸笑着摇摇头。“总觉得是在闭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我喜欢。”刘义真淡淡道。 秋夜的冷风在外面呼啸,割裂着一片片落叶;秋雨在窗前淅沥,敲打着窗内人的心:她渐渐沉静下来的脸上,露出平和的笑颜,想起当初在随心饭庄见到的那般热闹的景象,见到绝色倾城的他,人在时光中变老,心在岁月里沧桑;不过,她还是找到了她的归宿就算,不能相爱,又如何,她终究心满意足了 连着几日的秋雨绵绵,他们将府邸红色的绸缎换成白色的,鲜红的灯笼换成惨白色的,整个袁府突然就寂静了下来,随着整个深秋,一起沉入无声的寂静当中。 秋草黄,露珠凉,霜降白,雁无踪,他将花了十日功夫自己雕刻好的墓碑立在她的坟前,上面赫然写着:刘随心之妻谢芸。 他满手的泥污,将周围的枯草清理干净;目前铺上一块干净的绿色布匹,摆上她平素最喜欢吃的坚果与清茶。“谢芸,我始终对你满是愧疚,只是,我不能带着它前行有时间,我会常来看你。” 只是他永远无法知道,曾经的谢芸最喜欢的并不是坚果,她喜欢吃甜腻的东西,各色甜腻的糕点是她的最爱 可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他最喜欢的,也是甜食,比如最爱的糕点只因为皇宫里的那一位,喜欢吃坚果 所以,不要轻易以为,他喜欢吃的,就真的是他所爱的。 就像,就像他喜欢与自己下棋,却爱上了那个叫“潘惠儿”的女子。路惠男坐在窗前又开始一针一线地绣花。虽然她被封了“淑仪”,可皇上却以怀有身孕注重身子为由,从此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将要她孤独寂寞的度过。 人便是这样,如果你从未吃过甜的,你便不会奢望它有多美味;可一旦尝到味道以后突然不给了,那便会叫人寝食难安。比如此刻的路惠男,她手中虽在绣花,但内心已经不能完全平静下来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的笑颜,她突然眉头一拧,捂住腹部,艰难道:“明儿!快去请太医!我肚子不舒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北伐战败 明儿吓一跳,虽说孕吐反应前段时间比较剧烈,但之后并未有再发生什么,这会子说肚子不舒服,都是四五个月来了,听了这话赶紧安排人一边去告诉皇上,一边安排人去告诉皇后。 北上方面传来消息说,一切进展顺利,今冬可以拿下虎牢等地方,将黄河以南的土地夺回来,刘义隆正兀自兴奋,思来现在国力正在增长,它魏国也有惧怕的时候现在魏国与宋国南北占据一隅,但宋国南面与东面临海,没有人构成威胁,魏国则不同,北有柔然虎视眈眈,东有契丹相逼,虽这几年在名为“崔浩”的三朝元老帮助之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但不代表他们敢轻易与宋国为敌。 这是刘义隆在派兵前往虎牢的分析。 此事朝中大臣虽有反对的,但如今他已然掌握朝政的全盘,自然很快将那些声音淹没了。 突然听到路惠男身子不适的消息,似乎也将他的好心情一下浇灭了不少。 至南轩殿时,太医已经前来诊脉了听下面的人说,皇后来了,但很快又走了。 “小主子是过于担忧了!实则是胎儿在这个月份之后,已然有稍微的胎动,小主子也不必与之前那样整日躺着,反倒是多走动的好。” 路惠男点头,见着刘义隆前来,便是要挣扎起身。 刘义隆示意她不要动,上前来,对着太医道:“果然没有其他的问题?” “皇上,臣敢担保,胎儿一切平稳,小主子还需注意营养,多吃些。” 待众人退去之后,刘义隆抚着路惠男的发丝,低声道:“这段时间因为北伐的事情耽搁着,一直未能前来这里好好看看你。” 路惠男颔首一笑。“今日皇上能来,臣妾已经很是知足了。” “朕知道你最是能体谅人心,这后宫当中,也就你这里能叫朕觉得内心平和清净了。”说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路惠男被他这几句话说得心潮澎湃。“皇上能这样想臣妾,臣妾心满意足了。”说完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臣妾想要的,只是皇上能够时常记得一些我。” “记得的,只是现在你有身孕,只能不能再叫你晚上陪着朕下棋了。” 路惠男转头望着他,眼睛明亮,笑道:“那皇上可是说话算话的,等臣妾将孩子生出来了,便依旧陪皇上下棋可好?” 刘义隆点头,看着她柔情似水眸子。“自然。” 她的内心是彷徨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成了潘惠儿那样的女子,为着将他留在身边,使尽了手段,不再像从前那样,纯白干净了。 然而,刘义隆最终留下来陪她吃了一顿晚膳,还是离开了,如今的他,只有淑德殿能给他温暖,而那高贵而肃穆的坤德殿,再不是他的去处。 齐妫早已不在乎这些了,她全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久了,他也渐行渐远了,岁月留不住的,终究是曾经的美好。 直到那一夜,他突然出现在坤德殿的房门外,囔囔地说着什么。 此时已是隆冬,建康虽是偏东,深夜,坐在房门外,却也着实叫人受不住,更何况刘义隆身子本就若。齐妫站在窗前她已经习惯在入睡之前,站在窗前好好理一下一日下来的心绪。此刻却正听着他好似坐在房门前吃着酒,听得见酒壶撞击冰冷地面的声音。 “我曾想过,若是此番能够将虎牢等地夺回来,也能给当年牺牲的将领们一个交代或者,往后来能继续北上,将整个魏国拿下。”刘义隆在外面依旧囔囔。“我也曾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元嘉盛世的” 停顿了许久,似乎是在饮酒。“我知道你觉得我已经失信了许多次了,都叫你失望了。月儿,此次我并未与你商量此事,却不知,最终却是落得惨败” 惨败?!齐妫瞪大了眼睛看着漆黑的夜色好一会儿,寒风呼啸,她只觉得内心冷如寒冰。转身,烛光中,鱼儿含泪站在自己的跟前,她突然觉得无处遁行。“鱼儿。” “月儿,现在我们损失惨重,仅一小部分军队逃回。” 房门被迅速地推开了,齐妫见着他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昏暗的灯光下,一脸的颓废。“那刘武呢?” 刘义隆一愣,心中一凉,他不曾想到她见他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刘武的事情。可他,却是在知晓这个消息之后,来找的她!因为在这后宫,唯独有她能够解忧,能够听得懂关于前朝的种种。 “北伐?宋国才短短的九年休养生息,你竟是觉得比得了魏国?”齐妫冷冷地看着他,内心生不出半分的怜悯,她怜悯的,只是这前往魏国的那些人马,都因为错误的决策而命丧黄泉。“你觉得魏国能够扩张领土,所以宋国也可以吗?” 此话将刘义隆问得一时都没了言语。 “刘武呢?刘武有没有回来?”她相欠的人太多了,而这个本可以安安生生度过一生的鱼儿与刘武,却因为自己一时的气愤而葬送了相守在一起的机会! “刘武?大概是回不来了。”刘义隆诚实地道。 齐妫鼻尖一酸。“就因为长公主的一句话,你讲刘武打发出去寻找什么?你不给鱼儿他们见面的机会就算了!为什么好好的,又将他送上北边去?所谓的杀人偿命吗?试问袁婳那样的人,她手上的命还不够多吗?凭什么还要别人给她偿命?可笑之极!” 刘义隆看着他紧蹙的眉头,讷讷道:“因为刘武的事情你这般生我的气?” “只是因为刘武吗?长公主从来对我有意见,而如今的你,只怕也觉得无所谓!所以,我提的一切请求,你从未兑现过!从未!”站在烈烈寒风中,曾经相濡以沫的二人,如今竟是要唇枪舌战二人的心中,都忍不住一阵凄凉。 “长姐如母!何况她也并未说要惩罚于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觉得她是对你有看法呢?”北伐失败不重要了,损失兵将不重要了在愤怒面前,所有的失落绝望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对我没看法?那是你对我有看法?!在此之前,我已向你请求将鱼儿许配给刘武,你答应了吗?哪怕只是给他们一天在一起的时间,我也不恨你!你给了吗?刘武当初对鱼儿的感情你不知道吗?为何要生生拆散他们?”她已不记得,自己如何会对眼前的人发这么大的火,又有什么意义? 刘义隆看着她,瞪着眼睛看着她消瘦的面容,那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小脸,在这夜色下,叫他觉得陌生。“那北伐失败,你没有任何感觉么?” “北伐没有人反对你么?还是你一意孤行,并未听从任何人的意见?”齐妫质问,却突然平息了下来。“皇上,臣妾是不能过问前朝的事情的,毕竟,长公主若是知道了,臣妾只怕是要在这后宫当中呆不下去了。” 刘义隆张了张嘴,还是未能说出一句话。 齐妫却是让出了一条道,道:“皇上,外面寒风刺骨,还请进殿内说话。” 刘义隆不知道她突然变得这么平静的样子是什么意思,还是会有更大的愤怒在后头? “鱼儿”齐妫进殿内,却发现鱼儿已然昏倒在小几旁边。 北伐的失败,给后宫并未带来任何影响,该乐的还是乐,该悲的依旧悲。 鱼儿常常坐在清凉的院子里发呆,时常莫名其妙的流泪。然后追悔莫及,她从未给过刘武一个踏实的承诺,从未与他开心快乐地度过一天,每思至此,泪水就忍不住落下来,朦胧的眼眸中,相思豆在风中摇摇曳曳,如一滴心头血。 “鱼儿,你出宫罢。”齐妫轻声道。 鱼儿讷讷回头,脸上挂满泪痕。“娘娘。奴婢没事。” “我知道,只是这宫内,你呆着没有了意义。” “有的!”鱼儿起身,含泪道:“我进宫本就不是为了他。只为娘娘。” 齐妫并不觉得自己好到可以叫她一个已经是自由身且能有个好归宿的女子来宫中做婢女。“鱼儿,你与我说实话,进宫待在我身边是不是有人逼你的?” 鱼儿一愣,连忙摇头道:“您别多想了,岂能有人逼迫得了奴婢呢!” “你别骗我了,我不逼你说便是。”齐妫无奈道。 鱼儿却突然问道:“娘娘,若是您有出宫远离皇宫的机会,您会出去吗?” 齐妫婉转一笑。“有些东西,本就回不去了的。不必再去想。” “世间的事情谁能知道一定,若是这皇宫当真叫娘娘无所留恋,为何不想想,出宫也许会是另外一番世界?”鱼儿急切道。 “谁人知道呢?我已经在这皇宫待了许多年,只怕物是人非反而徒添了许多伤感。” 鱼儿现在觉得这皇宫叫她觉得清冷估计,没有一丝人情味而刘武的离去,更叫他她觉得建康已没有一丝情感。“那,如果能见到你想见的人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我会将她带回 齐妫转头看着站在身后脸色苍白的脸。“鱼儿?” 鱼儿走了过来,认真地盯着她。“娘娘,奴婢在外面这么多年,然后又入宫来,自然是有原因的,有刘武的原因,也有受人所托的原因。” 齐妫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怔怔地问道:“受人所托?此人是?” 鱼儿轻轻地点头。 她一下子没能想过这样的事情,竟然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讷讷道:“怎么可能?” “娘娘,可能的当初在历阳之时,谁也未曾见过他的死,自然就谁也可以替代他去死。” “他果然果然还活着么?”她突然潸然泪下,想起久远了的少年模样,想起久远的纯真岁月,想起那些温馨的画面那些回去的岁月呵,总叫她一次次心痛不已。 鱼儿蹲下来看着她。“娘娘,您一直都是惦记着他的是吗?” 齐妫泣不成声。不知是思念还是心怀愧疚,只是那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激动,那种夹杂着无可名状的感觉,叫她恍然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女时光。 鱼儿看着她彻底地放空自己的模样,当下也不再劝慰,只立在旁边,静静地淌泪:想当初在江陵时与刘武的那种日子,他憨厚的少年模样,叫自己从看不起他的无脑呆滞,到见识到善良又可爱的模样,如今斯人已逝,往事成灰!往事成灰啊!鱼儿心里念叨着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词,却能叫自己痛彻心扉他再是不会搔着脑袋出现在自己的跟前笑呵呵的模样了,再也不会缠着自己问“几时愿意嫁给他了”。鱼儿仰望着湛蓝色的天空,生活也许就是这样,不等到失去,就不会知道原来自己拥有这么多。 “只要活着就好,没有比这个更叫我觉得开心的消息了。”齐妫囔囔道。 鱼儿点头。“他一直都未曾忘记娘娘您,当时你在吴郡遇险的时候,就曾经安排奴婢来到您身边。” 齐妫愣愣含泪看着她,问道:“是不是他来见过我?我总觉得听见他的声音,是也不是?” “是!但他不敢以真面目见您,您知道的,他作为彭城王,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死了。”说完顿了顿,颔首半晌,才道:“他也不确定,皇上是不是对他毫无忌惮。” 齐妫一愣,将四周打量了一番,方才放心道:“此事,只能是你我二人知晓,再不能叫这宫里的第三人知道,知道吗?” 鱼儿点头。 “我与他,本就算是知己一般,比情爱的感觉,应该是更深沉一些的,能互相理解,也能互相取笑便是这世间再见不到第二个了。” 鱼儿心中一喜。“娘娘若是想是离开这冰冷的宫中,殿下那里,永远有你的起身之所。” 齐妫的神情一怔,继而默默无言。 鱼儿焦急地看着她的神色,问道:“其实,其实殿下就在阳夏,娘娘的母亲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直至去世” “他一直在照顾我的母亲?”齐妫眼圈通红,看着她许久,问道:“他一直与袁毅在一起?” “是啊!那次从吴郡离开之后,便再也未出过阳夏了。他一直想,兴许有一日,娘娘会想起去阳夏看看便能见一见娘娘了。” 齐妫再是不愿意说起这其中的酸楚与无奈。 后二人说起替他去死的那个男子,竟是曾经送与她木剑的那丫头的父亲,齐妫禁不住叹息:在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为着一个小小的恩而牺牲自己性命的人,当真叫人忍不住唏嘘。 而谢仪琳与英娥却是在庐山上,渡过了落叶满地凝成霜的秋日,看过了云山雾海迷双眼待万树千山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中日光浮动,火红色的阳光映在不惹尘埃的白雪之上,更是晶莹剔透起来,英娥忍不住出了柴门,在雪地里翻滚起来,时而裹了一把雪花,扔向旁边的树梢,本只剩下枯枝的树枝上,此刻挂满了洁白无瑕的花朵,被她的雪球击中,在阳光中“扑扑”下落,英娥见此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地上捧了一团雪花,放入唇内,雪花触及温暖,在舌尖清灵融化,冰凉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继而慢慢滑落至喉间,缓缓入腹,她只觉得精神一震,整个人在兴奋与激动当中清醒了不少。 谢仪琳双手抱胸,依靠在柴门上,眯着眼睛看着阳光下兴奋的孩子,嘴角忍不住扬起了微微的笑容,一身大红色的襦裙装扮,在白雪与日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日光c白雪c孩子c笑声c柴门c枯枝他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她清冽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有一种脱世的温柔。 英娥正转头握着手里的雪球举手扔去之时,瞧见谢仪琳眼眸中变化的神色与脸上的神情,好奇地转身望向自己的身后,不远处,一个白色的雪人,头上与眉梢都挂着白色霜花的男子,静静地立在白雪当中,阳光徐徐从他的身后升起,暖绒的光线将他包裹在内,显得清癯而柔和。 “叔叔”英娥兴奋地扔掉手中的雪团儿,在雪地里奔向了男子。 刘义康躬身伸手作势,等着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身子冲向自己的怀抱,他一把抱起怀中笑得清脆可人的孩子,抬头望向门边,却发现,门边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婶婶大概是进屋了的,天太冷了。”英娥“咯咯”地笑道,冬天的庐山远不如夏日时的热闹,上山的人更少了,来来往往的人便更是稀少纷纷扬扬地下了几日的大雪之后,这里便是完全寂静下来了,连着小虫子都不能见着了,着实寂寞坏了小小的孩童。 刘义康点头,含笑问道:“和婶婶在这山上可好玩儿?” 英娥侧头想了一下,诚实道:“一点点好玩。” 刘义康忍不住笑了起来,嘴里的热气散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的烟雾,在他们的眼前弯弯绕绕的离去。 相比于外面的寒冷,这屋内简直就是春天一般,大约是不缺钱又有生活经验的缘故,谢仪琳将茅屋前前后后前都封了个结实,在四个角落里都燃起了火,整个屋子暖烘烘的,刘义康只觉得眉间湿漉漉的,大约是雪融化了,忍不住用有擦拭了一下,见着谢仪琳抱着手坐在旁边烤火,不声不响的,他瞧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想着,应该是生气的。 英娥从刘义康的身上跳下来,跑到谢仪琳的身边,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婶婶,叔叔来看我们了。”语气里满含着兴奋的意味。 谢仪琳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丫头就是这般没骨气,打从建康出来之后,每过几日,总要叨念一下她的叔叔,搅得她不得安宁。“来了就歇会子再走罢!毕竟上来一趟也不容易,别是冻死在半山腰了。”她冷声道,也不回头去看他。 刘义康自知理亏,此刻也不多言,干脆坐在了她的旁边,烤着身上的衣裳,热气顿时在他的周身流淌,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是这么久以来,觉得最暖和的一日。 谢仪琳听着他的笑声,这么久以来没见着他,本也就不生气了,如今他坐在自己的身边,那气又免不了上来了。“你觉得好笑吗?” 刘义康瞬间神色一凛。“我没有,仪琳,我来接你回家。” 谢仪琳冷笑。“王爷不是来说笑话罢?我一不需要您来接,二您不知我家在何处如今我觉得家就在这里,何须您来接?” 刘义康被她顶撞得哑口无言。“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哪个意思?”谢仪琳转眼冷眼看着他。“如今我这样做,不正是合了你的意思么?如今正也好,” “我没有没有合我的意思。”刘义康一着急,竟是有些解释不秦楚,想自己在朝堂之上那也是能言善辩之人,到了她的跟前,竟是有话说不清了,兼自己本就有错在先,实在是愧疚的心思大了些。 “哦!没有合你的意思,你按王爷的意思,我离建康城还不够远,还能麻烦到你了?”谢仪琳咬牙切齿。 刘义康如饮黄连。竟是来了句。“我与皇嫂已说明,会将她的女儿带回去的。” 谢仪琳恨不能一脚直接踹死他算了。“好!你带回去便是!” “不!”英娥在旁边叫道:“我要与婶婶一起回去的。” 刘义康不由得在内心感激了她一番,若不是他这么说,自己已是下不来台了,不禁懊恼不已。“你听着英娥也说了,你不回去,她如何愿意回去的。” “那便是她的事情,与我何干?” “可当初,是你将她带出来的,且当时皇兄已答应要将她接进宫去了,叫皇嫂好是担心了去。” 谢仪琳看着他,冷冷一笑。“自然了,皇嫂担心才是最重要的。” 刘义康恨不得此刻给自己一嘴巴:说得这是什么话!越说气氛越不对了! “我不要进宫!我就要与婶婶住在一起!”英娥笃定道,搂着谢仪琳的胳膊不肯撒手。 “仪琳,与我一同回去罢!我也好向皇兄交代,若不然,你这是犯下的大错。”刘义康实在是没法了。“只怕到时受影响的不只是你一人,甚至整个王府都会跟着遭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同吃同住 谢仪琳半晌无言,望着炉火跳跃,映在英娥的眸中,原本就生动的神色,愈加有了色彩。“英娥,你跟叔叔回去,先给你父皇与母后一个交代,以后想来的话,就来婶婶这里玩玩便是。” 刘义康觉得这女人就是在跟自己倔着,此路不通,彼路也不通,反正她现在就是铁了心!刘义康干脆也就不再言语,起身走向门外,对着站在门外哆嗦的两个护卫道:“你们去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没个十天半个月咱们不回去的。” 屋内的人听着一愣,随即道:“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床!” 刘义康转身进来,干脆也成了那“狗皮膏药”一般,毫不介意道:“我拿条凳子将就下就可以。” “凳子也是没有的。” “那睡地板也不错。”刘义康继续回应道。 谢仪琳不禁拿眼扫了他一眼,果然是可气又可怜! “叔叔,我们有床的,夏天来的时候,婶婶睡一张床,我睡一张床的,后来冬天了我们才睡在一起的。”英娥兴奋地拉着他的袖子,便向里屋走去。 “刘英娥!”谢仪琳在炉火旁边叫道。 英娥回头送了她一个鬼脸,便将刘义康带到了卧房,指着两张床道:“叔叔你看!到时候你可以与婶婶睡在一起,我一个人可以睡觉的。” 刘义康面色一红,怎么感觉这丫头有点人小鬼大的意味?若想起齐妫,却是并不是这般的罢? 刘义康果然住下来了,竟也不敢私自睡到床上去,果然是拿了根条凳躺在火炉旁边睡着。 英娥则是被谢仪琳要求必须与她睡在一起。 “婶婶,外面的风好大呀。”英娥从被窝里露出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被雪映得有些模糊的夜。 “嗯。”谢仪琳转身不理她,继续假寐。 “你听,有呜呜的声音,会不会是有鬼啊?”英娥伸手抓住她的衣角。 谢仪琳不再做声。 “天这么冷,鬼会不会也觉得冷,来到被窝里,或者是取火炉旁边?” 谢仪琳被她弄得哆嗦了一下,继续闭着眼睛。 “婶婶,你看窗户那里,有一个黑影子哎!会不会是鬼?”英娥搂着谢仪琳的腰,哆嗦道:“婶婶,要不要叫叔叔进来睡觉啊?万一鬼来了,叔叔也可以打赢的。” “扯犊子!他还没老娘的力气大呢!”谢仪琳终于不耐烦地发话了,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向窗口飘去,竟真见着个类似人影的东西在窗外晃动,心顿时都跳到嗓子眼里去了。 “可,叔叔是男子啊!鬼不都是怕阳刚之气的么?” “你叔叔哪里有阳刚之气?还不如我。”谢仪琳咽了一口口水。娘啊!这窗口到底是什么? 英娥却是突然抓住了谢仪琳的手,附在她耳边道:“婶婶快,快看门口” 谢仪琳听着她那吓破胆儿的声音,鼓起勇气转头,我的天,那不是人影是什么?顿时浑身都凉了起来,想着英娥是个孩子,也得壮胆,问道:“你是何方妖孽?” 门口“噗吱”一声笑了出来。“我听着你们在讲话,以为没睡下,便来看看。” 谢仪琳恼羞成怒,从床上起身,叫道:“滚出去!” 刘义康被她弄得尴尬至极,想着自己也是堂堂王爷,在朝中那也是威望极高的,竟是被个小女子在这里叫“滚出去”这样的话?合适吗? 谢仪琳见着他竟然还没有走的意思,拿着旁边的水杯就打算扔过去的。 英娥一把抱住杯子,道:“婶婶,干脆叫叔叔看看窗外是什么东西罢?” 刘义康看向窗户处,的确像是有个人影在晃动。“我看看。” 谢仪琳手上的杯子不肯放下,就等着他要是还装神弄鬼的话,一下就直接将他砸晕了去! 刘义康着实是委屈得很,这会儿冒着寒风将窗户打开了一些,对着外面喊道:“外面站着是何人?” “王爷!是属下!” 刘义康悄悄回头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谢仪琳的脸,那手上的杯子都蠢蠢欲动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唉碰见个母夜叉就是麻烦!“不是说让你们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的么?” “回王爷,属下担心王爷的安全,所以,二人商定守夜值班的。”外面的人一边说这话,一边跺着脚,实在是冷得很啊!雪地里值夜,简直就是要人命的节奏。 刘义康倒是感念他们能够关心自己,张口欲叫他回去,但想着如今这屋子内就他们三人,若论武力,实在是不能比的,万一有个人心怀不轨,却也实在保护不了。思忖至此,方才道:“你进屋罢!就在外屋守着。” 外面的护卫得了令,当下一喜,想着进屋能烤火,还有什么比这在这寒冬腊月里更舒服的呢? 待了刘义康出了房门之后,英娥对着满脸怒气的谢仪琳道:“婶婶,叔叔与护卫睡在一处,总有些不好罢?” “有什么不好?让他进来睡已经是面子了!他就应该今夜站在雪地里值夜的!”谢仪琳继续躺下,裹着被子睡觉。 “叔叔是可以啊!但是那护卫却怎可能与叔叔同榻呢?若是这样,那可怜的忠心的护卫,又要到这风雪之地去挨冻了呀!”英娥不无怜悯地叹息着。 谢仪琳不理会。 “若是明早起来,外面有一具尸体,那可怎么办啊?会不会说婶婶虐待下人呀?”英娥兀自囔囔地说着,眼睛瞪大老大,如何也不愿意入睡。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跟着老太婆似的,谢仪琳实在是受不了!起身叫道:“去!让你叔叔睡在那张床上!” 英娥兴奋地跳了起来,张口想要说什么。 “什么都别说!婶婶不想和叛徒说话!”谢仪琳白了她一眼,继续躺下睡觉。 英娥瘪了好一会儿嘴,还是起身出门去叫刘义康睡进里屋去了。 刘义康倒是受宠若惊,心中几个雀跃不已,赶紧乖乖地睡在他们旁边的那一张床上,望着夜色中她裹在被子里的身形,想着那日傍晚的事情,禁不住又是脸红又是心跳的,最终还是强行叫自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刘义康竟是真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了,翌日便叫人从农家买来了器具,砍柴烧水,甚至他做饭烧菜,他都上手了,而且,味道还很是不错。 谢仪琳倒是惊异于他的厨艺,未曾见过他烧菜,竟是味道能如此之好。她自然不知晓,曾经的刘义康,也为他的皇嫂做过饭菜。 英娥更是狼吞虎咽,委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囔囔道:“婶婶做的菜实在太难吃了,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说完便再不说话,只管大吃大喝起来。 刘义康兀自得意地看着一脸黑色的谢仪琳。 接下来的日子,谢仪琳与英娥二人便是已经习惯了刘义康将所有的事情都包揽了去,若是有一日刘义康出去打猎或是干什么去了,她们二人便只能就着冷饭冷菜的这么过了算了的。 正月,刘义隆派出檀道济等从清水出兵,救援被魏国围攻的滑台,檀道济率领宁朔将军王忠德c骁骑将军段宏奋勇抗击魏军,取得了胜利,咱啥魏国济州刺史。 自檀道济救援前往北方,开放济水,多次交战,檀道济取得的胜利过半但被魏国烧毁粮草,前行之路被阻断,而滑台已困守几月,城中人马忍饥挨饿,终是被魏军攻破。檀道济有序退出北方,徐徐南下,至此,宋国北伐正式结束,虽对魏国有所打击,但自身的损失却是更大,刘义隆几欲病倒,但面对如此的结局,只能分析自身的原因来。 而战事一结束,魏国那边却是突然来示好,要求通婚而刘义隆当下只有刘英娥一女,且年纪不足十岁,如何通婚? 大臣讨论可以收养年纪较大的义女,这样免得南北双方的战争。 刘义隆本就因为此次北伐的失败而懊恼不已,此刻莫说是别人要求通婚了,就是拜访一下,都叫他心里觉得不痛快,而他内心深处,还是有要一统南北的思想的,所以,当下只是含糊其辞,并未有什么实际的说法。 齐妫虽是气他在国力发展还不够雄厚的情况下擅自北伐,但念在他竟是因此差点病倒的情况,还是叫鱼儿煎了汤药送了去,却是不叫他知道的。 这日听着魏国竟是想要通婚,便知晓魏国短时间内并未有南下的打算,想来当初自己从魏国逃出来,怎可能又叫自己的孩子前去,何况英娥也不过才十岁,本欲打算与他商议一番的,却又传来他并未答应的消息,心想着他到底还是顾及自己的女儿的。 这日正与鱼儿在院中晒太阳悄悄说起刘义真的事情,心里念着还是想去见见他,但转念又想:时隔多年,见面却不知是何等滋味,却是又有些惧怕了去。 “皇后!” 齐妫听着这声音,赶紧起身,走向门口,果然是谢仪琳。顿时心中一喜,道:“王妃。” 谢仪琳的面色却并不是太好,扭捏了好一会儿,才迈脚进来。 齐妫悄悄探头出去看看,后面什么都没有,心中不免失落,但细想来,许是她旅途劳顿,休息去了罢。 谢仪琳坐定,难得的没有了之前的豪迈,颔首低声道:“皇后,之前我将长公主带出去了,实在是抱歉。” “无妨,只要她现在平平安安回来了就好,何况她也愿意跟着你呢!”齐妫含笑安慰道。 “可。”谢仪琳抬眼看了她一眼。“她在回来的途中,失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刘义康主政 齐妫听着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鱼儿与谢仪琳吓一跳,当下赶紧扶她进房。 原来,自那日刘义康前去庐山遇见他们之后,硬是在那里厚着脸皮待了三月有余,谢仪琳终是刚不住英娥的敲边鼓与刘义康的真心付出,表面虽是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跟着刘义康在阳春三月之时,离开了庐山,一起回建康。 路上一切都好,英娥也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依旧是那单纯可爱的模样。 可就在快要池州的时候,她突然就失踪了,客栈内她只留下一句话:婶婶,英娥不想进宫。 当下谢仪琳那个悔啊!因为当天晚上,英娥突然要求不与她睡在一处了,说是天气也转热了,分开睡很棒,还笑嘻嘻地示意刘义康,当时二人以为她人小鬼大,便也没在意,遂了她的心愿。不想她是在为逃走做准备了。 谢仪琳是执意要留在当地寻找的,但因刘义康本就是皇亲,不可随便暴露身份,若是直接锁城倒是可以行得通。最后只得决议先回建康,再做打算。 待齐妫幽幽转醒,看着坐在旁边的谢仪琳,想着自己的孩子当真也是命苦,心中不免又一阵心酸。“可是她执意要走的?” “长公主不想进宫。”谢仪琳吞吐道。“大概是觉得这宫中,太过于压抑了。” 也不想见自己的母亲?齐妫有些酸楚地想着。“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够在外面流浪的?这得有多危险?” 谢仪琳也知晓这其中不可预测的危险。“皇后,我想着,我依旧出门去找她罢!不找到她,我就不回来。” “皇上怎么说?”齐妫试探道。 “皇上说,此事由皇后定夺”谢仪琳想着,这夫妻俩到现在这样,真真是难以想象。 其实这一路以来,刘义康倒是真的跟换了个人似的,对自己也算是无微不至,也不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到底是觉得亏欠自己,还是真的对自己有了感情。谢仪琳不敢去想,想多了害怕自己会变得跟眼前这个女子一样,有些心灰意冷了去。 难道不是他的女儿么?“那便我自己出宫去找罢。” 谢仪琳瞪大了双眼。 刘义隆听闻她竟是想要出宫,便赶紧来了坤德殿。 齐妫本欲是避而不见的,但想到因为英娥的事情,毕竟是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 二人站在一处相对无言,竟是有一种沧桑感,岁月将他二人打磨成如今的模样,实在也是五味陈杂都是消瘦的面容,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是思绪万千的过往。 “你”二人同时轻轻唤起。 相视一眼后,又归于沉默,院中下风起,吹起他们的发梢,在空中飞扬,裙角衣袂飘飘,相互痴缠,却又狠心离去。 “我要亲自出去寻她,便是为了叫英娥愿意进宫。”齐妫缓缓道,眼角眉梢尽是惆怅。“我欠她的太多。” “你是一国之母,若是后宫没了你,如何成体统?”刘义隆上前道,间歇中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前日我已拒绝了魏国的通婚请求,便就是想着不想叫英娥去那边,所以,我自会派人出去寻她的。” 齐妫抬眸认真地看着他。“将她强行绑回来么?她的本意便是不愿进宫,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叫她伤心了?” “她毕竟也就是十来岁的孩子,哪里又有你说的那般?” 齐妫转头望着旁边的相思树,时光悠远。“不知你还否记得,当年十岁的你,是什么模样?” 刘义隆一愣,十岁的他,早已对眼前的女子存了一段心思,早已因为她与其他男孩之间的事情生出许多的情绪来,甚至,早已刻成了那一颗玲珑剔透的骰子。是啊!倒是他想差了,其实十岁的孩子,能知道的已经很多了,何况这个自幼不再自己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呢?“你出宫并未有什么作用,若是我派去的人一旦找到,且她又不愿回的话,届时你去方才是妥当。” 齐妫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其实,我在这宫中,已是可有可无,而对我自己而言,出宫了,反而是挣脱了某种束缚。” 刘义隆一怔。“你是朕的皇后,在这天下,便再是没有第二人能够匹配!不管你我心中积蓄了多少的恩怨,我只管认定你就是朕的皇后便是。” 时光仿佛在倒退,眼前的风景在春夏秋冬之间迅速的轮换,物换星移,他仿佛还是当初的少年,而自己依旧是那个依恋他,眷恋他的少女他们一路同行,走过风雨飘摇,走过远山溪谷,看过源头白鹿,赏过草上青牛那些岁月无怨无悔,却也终究成为永恒的记忆。“臣妾多谢皇上能如此说。” 如此说,如此说刘义隆知觉喉间苦涩,他们之间纵然回不到过去,可在他的心中,她始终是那个不可替代的位置他们在最好的时光里相遇,在最美好的岁月里错失,在最应该相守的日子里,他们失散了各自的心,都失散了我既痛恨自己,却也对她又诸多的抱怨。 “但,如果皇上能够放臣妾出宫,臣妾感激不尽。”说完便不再言语。 刘义隆微微一笑。“好。”我绝对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将你留在身边的,哪怕你对我恨极,哪怕你对厌倦透了,我也愿意。 齐妫望着他转身离去,风在他身后吹起,曾经快步行走的少年,也终于变成了仰首阔步的王者,而他,也终究离自己越来越远,遥不可及。 时光荏苒,元嘉十年,魏国拓跋焘派遣散骑常侍宋宣前往宋国访问,并为太子拓跋晃求婚,刘义隆含糊其辞,并未答应。 而此刻的英娥虽已被找到,但如何也不愿意回宫,于是,便是派人前往保护她,而齐妫,终究是被刘义隆留在宫中,至此,齐妫却再也不肯见他一眼,更有绕道而行的趋势。同年冬,谢灵运因为刘义康的主张以及他人举报,为斩首示众那曾经与刘义真秉烛而谈c视为知己好友的一代山水诗人,就此殒命。 元嘉十二年,刘义康已在朝中掌控大权,刘义隆因身子不适,逐渐将手中部分权利分散给自己的兄弟朝中大臣刘湛与殷景仁刘湛则是刘义康的心腹,于是二人之间的斗争瞬间掺杂了皇室兄弟的斗争刘义隆自然也是看在心里,心中甚有疑虑,但自顾朝中分派便是不可避免,只要平衡便行。 元嘉十三年,刘义隆终于病倒,朝中一切事物全都由刘义康掌管。 至此,刘义康将朝中一切事物都接管到自己的手下。 然刘义隆心中一直藏着一段心思,当年檀道济参与过废黜少帝与杀害彭城王刘义真的事件,又曾在北伐的过程当中屡建奇功,对他的任用,既是心存忌惮,又是畏惧忌惮的是他的声名远播,为宋国打下片土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畏惧的是他功高盖主,若他稍有心思,便可以随即将刘义隆从这个位置上赶下去,就像当年的少帝一般。 而此时,不单单是刘义隆的担忧了,连着刘义康身边的那些大臣看着刘义康的权利如日中天,眼见刘义隆病情加重,心道这皇位未来的主,只怕就是刘义康了。 一日,待刘义康服侍刘义隆饮下药之后,刘湛找到了他,劝说道:“王爷,臣有一事相告。” 刘义康对于刘湛的喜爱,相当于刘义隆对于殷景仁的喜爱,所以,当下便点头应允。 “说起檀将军,王爷肯定知道的,若是臣斗胆说一句不敬的话,若是皇上一旦驾崩这檀将军只怕到时候不好控制。” 刘义康眼睛挑了一下。“控制什么?” “王爷,不管是太子即位还是王爷您檀将军手里的兵权,都只怕是个极大的隐患。” 刘义康若有所思。他不是没想过,毕竟檀道济算是三朝元老了,论名声,在宋国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出现这样的一代战神,既好事,却也是坏事,所以,考虑良久之后,他还是决定说服刘义隆。 按照刘义康的说法,只有将檀道济铲除,才算是真真的将之前所有的旧臣全都清洗干净,换成了刘义隆的新鲜血液。 而刘义隆也正巧因此事心中存着猜忌,此刻刘义康提议出来,便是当即答应了。 随后,檀道济以皇上病重,恐有人在朝中作乱为由,召回京师。 檀道济不信有他,遂领兵进京。 时,刘义隆卧床不起,而刘义康则侍奉汤药,未曾废离朝中大臣对刘义康此举皆是另眼相看,这等兄弟情深的在皇朝当中,真真是极少见的。 这日,送完汤药的齐妫却被刘义康叫住在外面。 “皇嫂,你稍微等上一等,臣弟有些话想与你说。”刘义康回头到。 齐妫见着他前往刘义隆寝殿内,当下便点头答应了。 半晌,他从里头出来,脸上带着少见的笑颜,道:“皇兄已将药全部喝下了。” 齐妫点头。“多谢你。” 刘义康摇头。“他本来也就是我的皇兄,倒是皇嫂,也要注意休息,瞧见你身子也是不大好。” 齐妫微微扬了一下唇角。“你并未说是我来送药的罢?” “没有,答应皇嫂的,岂会说出去的。”刘义康顿了顿,有些讷讷道:“皇嫂,有几句话,一直想与你说,可否移步华林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刘义隆起疑 齐妫倒是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知王爷有何事?” 刘义康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刘义康望着天边的夕阳,融化在她的脸上,那瘦削苍白的脸庞,瞬间便有了色彩一般,那是自己眷恋了多年的模样,从见到她时的人淡如菊,到现在的脱俗沉静,若放在人群里,谁人会想到她竟是在这满是算计的后宫当中待了这许多年,也位至皇后呢? 齐妫颔首,还是随着他一起往华林园走了去。“听说王妃诞下了小王子,身子可恢复得大好?” 刘义康面色一红。“挺好的。” 齐妫点头。 一时二人无言,只有树梢的小鸟鸣叫归巢,天边的夕阳轻枕大地而眠,风中的叶儿相互依偎,路边的繁花竞相斗艳,享受这宁静而又热闹的美好,二人竟有些不舍开口。 “皇嫂”刘义康打破着这林间的宁静。“臣弟,曾爱慕你许久” “往事不可说!”齐妫随即打断。“你我从未有过什么,所以。”她转头看着身侧玉树临风的他。“王爷依旧是王妃的好丈夫!” 刘义康一愣,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皇嫂说得是但臣弟想说的是:那些都是年少的经历,无关乎任何东西但臣弟最爱现在的妻子。” “如此甚好。”齐妫含笑道。 “而皇嫂,终归是岁月长河里,臣弟曾经眷恋过的影子,清淡而美好。”刘义康终究还是说了。“皇嫂的出尘,世人难以企及。” 齐妫依旧含笑,暮光在她的身上拂过,轻轻带起衣角,随着发丝,一起飞扬在空中,她仿佛就是这世上的精灵,本不应该存在着世间,却是因为某人剪不断的相思,才来到这凡间走一遭。“皇嫂,希望王爷保护要皇上,保护好宋国江山。” 刘义隆吃完药睡过去了一小会儿,醒来时,却未见刘义康在身边,倒是有些奇怪,平素他一向会等到自己的药效过了之后再走的。“刘能。” 刘能闻声快步上前,倾身问道:“皇上,奴才在。” “王爷这会儿去哪里了?” 刘能讷讷不能言,躬身站在那里沉默。 刘义隆觉得气氛不对,转头瞪着刘能。“怎么?现在连朕的话都不听了?你们现都随王爷了?” 刘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喊道:“奴才不敢!” “那还不说?” “王爷王爷与皇后娘娘一同前往华林园方向去了”刘能颔首,本不欲说出来的,现在这刘义隆正在病中,实在不该伤他的心的。 刘义隆心中一颤这几年她对自己避而不见,早已叫他心中积满的愤懑,却又不舍对她发火,所以,直至今日,二人成了两个再不相交的世界,他不了解她何以这么长时间对自己不想念?倘或是念着往日的好,也应该与自己见上一见的。如今她倒是愿意与他深交了?!“最近可发现皇后有什么异常不曾?”刘义隆沙哑着声音问道。 刘能思忖了半晌,才缓缓道:“皇上,奴才最近总见着鱼儿与前殿的奴才有些接触却也不知所以然。” 刘义隆终于将头放回了枕头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伸手对着他摆摆手。“下去罢。” 一月左右的时间,他的身子渐渐好了许多,但心中的疑虑并未有除去,鱼儿的事情,他让刘能一直在调查当中,但这一个月的时间内,竟未曾见着他们接触。 这日,见皇上的病情好转了,檀道济提议回到属地。一众大臣便将檀道济送上了码头。 刘能却是怀里揣着一物件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太武殿。 刘义隆望着手上的信件,简直不敢相信,那坤德殿的鱼儿竟与外面的人通信?!落款是一名叫刘随心的人,刘义隆细细揣摩着上面的字迹,再看着上面多是关心宫中生活的言语,心中一凛,能想到的,只能是如今位高权重的刘义康了!然他为何要别人传递了这讯息,且还用自己不熟悉的笔迹? 再往深一层想,他恍然大悟:他是想私相授受,却又不想叫外人知晓他与后宫的人又过多的接触?! 袁齐妫!你让朕怎样看待你?!怎样将你放在心尖上!刘义隆眼中冒火,竟是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晕倒在床上。 宫内一片慌乱,而刘能速派了人前往码头请示刘义康。 刘义康得信,看着还未离开的檀道济,立刻假传圣旨,言皇上病情突然加重,需要一众大臣前往祭祀路神的地方,一起祭拜,并为檀道济设宴饯行。 檀道济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文帝病情加重,自己必须留在京师,以防不测之时,皇上的太子能够及时继位登基。遂与众位大臣一起前往。 刘义康早已在路神处安排了兵将,待檀道济只身与众大臣一同来到路神处时,当即拿下。 檀道济眼见着两侧的兵将将自己拦住,怒不可遏,目光如炬,将头巾摔向众人,狠狠道:“你们这是自毁长城!魏国惧怕什么!惧怕的是宋国有一员猛将!唤作檀道济!” 众臣见着他那怒发冲冠的样子,加之他声音洪亮,身材魁梧,当真是有些战战兢兢起来。 刘义康却是眉头一蹙,挥手依旧将他拿下。 刘义康赶回宫中,刘义隆早已悠悠醒来,见着他站在自己的跟前,心中有千万根刺在刺痛着他的周身,却是忍着笑道:“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刘义康上拿着凳子坐在床边,笑道:“一切都按照皇兄所说的,现在檀道济已被捕,只等皇兄将他的罪行昭示,教他伏法便是。” 刘义隆点头。“做得好!朕这个位置,只怕你来却是更为妥当,你的政治脑袋要比朕的好太多。” 刘义康笑着摇摇头,随手在旁边的桌上倒了杯水,又将刘义隆扶起来,将水杯递到他的嘴边。“臣弟哪里有那个能力,不过是仗着皇兄的抬爱与信任罢了。” 刘义隆呷了一口水,淡淡道:“朕现在这个身子,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届时,自然是要你来的。” 刘义康一怔,随即道:“皇兄切莫如此说,您这身子,慢慢调养便是了,哪里会有不好的。这宋国的天下,还等着您来治理呢!” “朕是不行了,太子又还小,别人指望不上,就只有你了。”刘义隆咳嗽了半晌,才将这话说出来,已然是将他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了。 刘义康一时无言。“皇兄静养便是,其他的,暂时不用去想。” 刘义隆微微一笑,拳头在被子内抓得紧紧的。 三月,文帝下诏称:檀道济散金货,招诱剽猾,因朕寝疾,规肆祸心。遂将檀道济连同他的儿子以及手下的爱将,全都一并诛杀!至此,宋国能出征北战,且能与魏国孙叔表等一决高下的一员老将,正式退出历史的舞台。 唯有后宫的齐妫,呆坐在厅内唏嘘不已:当初在刘府看见檀道济之时,便觉此人是位厉害的人物,却不想最终还是死在他的手上,想曾经他与刘裕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随后废黜少帝迎回文帝,助他登上帝位,从未有过半点异心,如今无故将他杀害,不禁令人心寒,自古便有功高震主一说,思来每个站在至高位置上的人,都多少对下面的人心存忌惮而檀道济的死,不过再一次证明历史的可信度罢了。齐妫叹息了一声,讲手上的茶水洒落在桌边周围。 自打袁婳死了c路惠男诞下皇子刘骏之后,潘惠儿便是没有一日是闲着的,在刘义隆生病这段时间内,她也是带着刘浚时常去探望,算是作为后宫妃子里,比较典型的后宫女子了。 待刘义隆病好之后,潘惠儿便琢磨着要给刘浚一个封号,遂说起刘浚识大体c精通史书等等,刘义隆疼爱刘浚虽不如刘劭,但毕竟都是自己的孩子,且刘浚性格要内敛一些,所以,潘惠儿吹着枕头风的时候,却也并不反对。 于是,刘浚被封为始兴王,而刘骏封为武陵王。 这圣旨一颁布下来,潘惠儿脸色都变了:她当初并未想过路惠男能在这其中得势,如今反倒是好,连着她的儿子一起被封,竟是有气没处撒了。 实在是找不到对象了,竟是又到坤德殿请安去了。 齐妫早已将后宫的这项规矩当成了摆设,从未强求过此事,如今她在这后宫也不理事,遂好些个嫔妃美人的,都是有一日每一日的来。 而潘惠儿本就是如今的宠妃,更是不容易见着,这会子来了,齐妫却也只当没看见,兀自看书。 “娘娘,臣妾昨个儿见着太子了,真是越发出挑了!真真是好颜色。”潘惠儿请安之后含笑上前道。 齐妫挑了挑眉。“潘淑妃请坐。” “臣妾的浚儿可是要向太子学习了去,真真是不如。” “他已很是不错了!现在已封王,届时好好出去历练一番,自会更加优秀。”齐妫面无表情,头也未抬地看着手里的书籍。 “皇后娘娘说的是,武陵王现在也得封武陵王了。” 齐妫听着这话,便是抬眼去瞧她,心知她今日说这话的意思。“怎么?淑妃莫不是觉得他不该被封为武陵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归来 “臣妾没这个意思,不过也是随口说说。”潘惠儿倒是反应也快。“不过,路淑仪毕竟是淑仪,倒是母凭子贵了。” “那是皇上的决断!若是潘淑妃对皇上的决断有异议,倒是可以向皇上讨个说法才是。”自己如今在这宫中,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了,也就不再畏惧了。 潘惠儿脸上的颜色一变。“臣妾人人微言轻的,皇后娘娘这话说笑了。” “本宫只是按事实说的。”齐妫顿了顿。“其实本宫根本就不在意皇子们的封号,若是皇上觉得太子之位不配劭儿,本宫也不介意封给其他的皇子。”说完便拿着书本起身离开。 潘惠儿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却是心生一计。 晚间服侍刘义隆睡下之后,她便说起白天前去齐妫那里的事情,自然不是简单的说着关于皇子封王的事情。“皇后娘娘与臣妾说起,太子德行她也是不喜欢得很的。” 刘义隆冷笑了一声。“太子出生,她就不喜欢的,到现在,她唯一惦记的,就是宫外不愿回宫的英娥。”想起她竟是与刘义康书信来往,头疼欲裂,对她,又爱又恨! 潘惠儿笑了笑,这话一听,便知道刘劭在他的心目中地位之高。“臣妾也是觉得太子长得眉清目秀,能文善武的,真真是众皇子的楷模。” “莫说太子现在这样的德行在众皇子当中出挑得很,就算是他资质平平,却也是朕的第一个儿子,朕的太子之位,一定是他的!” 潘惠儿顿时哑口无言,她知他心中始终有着皇后,但却不知,这位置这般的重,尽管自己现在日夜能陪在他的身边,却也依旧低她一等。“皇上,如今太子年岁也不小了,倒是可以娶一房侧妃了。” 从进宫到现在,自己的地位变化太多,曾以为自己真的有一日能够高过那个如今寂静的坤德殿之主,却不知,在他的眼里,自己永远都不会是她! “嗯。”刘义隆沉默了半晌点头。“侧妃倒是不必,直接迎娶正妃便是,如当年朕一样。” “臣妾心里头倒是有几个何事的小姐人选。”潘惠儿颔首而笑。 刘义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说说看。” 文帝性情宽厚仁慈,恭谨勤俭,勤奋刻苦,从不荒怠朝廷政务。朝廷文物百官能够久居其位,官吏不轻易罢免,百姓有所依托。三十年间,宋国境内,平安无事,人口繁盛。至于租赋徭役,从未增加,只收取常赋,从不额外征收。百姓晨出暮归,自事而已,吕阎之间,乡里街巷之间,读书声不绝于耳。士大夫蹲守操守,乡人耻轻薄无学识之人。江左风俗,于斯为美,史称元嘉之治。 他还了她一个元嘉盛世,她给了他一个看不见的未来二人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情深夫妻。 刘义隆时常呆呆立在坤德殿良久,殿内一片寂静,一恍惚间,他觉得里面应该没有了她的影子。只有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偶尔有轻微的咳嗽声有人告诉他,她的身子很不好,清瘦得吓人但,他已经许久没见道她了。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显得孤寂而苍凉,他想带她出去走走,带她出去看看,在他的励精图治下,宋国现在所呈现的样子,他当年承诺给她的,至少这一件是实现了。可想到她与刘义康之间的事情,便是掉头转身离开。 阳夏,被整得破难的府邸里,突然传来一声魔性的笑声,吓得街上行走的人知觉毛骨悚然,脚下忍不住使出凌波微步,没影了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这阳夏的大街小巷经常听到有人议论这袁家府邸,时不时的,就会有奇怪的东西从里面冒出来,不过人家种出来的蔬菜也着实的好吃,但还是有些人不敢吃,觉得被袁家那小子下药了也未可知所以,许多人至今也不敢尝试了去。 刘义真倒是兴奋冲向房间,见着面目全非袁毅,笑道:“成功了?” 袁毅举着乌黑的手,笑道。“可以了!” 刘义真眼睛发亮,冲上前看着他桌前摆放的东西,眉头忍不住拧成一团,指着那一团漆黑的东西问道:“就这玩意儿?” 袁毅宝贝似的拿在手上,道:“就是这东西。”说完指着旁边笼子里的一只老鼠,道:“这家伙吃了之后,睡了七日,才醒过来,不过要赶紧补水,若不然,真得死了。” 刘义真脸色一黑。“那捉只老鼠试验有什么用?又不是个人。” “人?开玩笑了!人能拿来试验的?”袁毅咂舌,半晌道:“你放心,基本上都是有用的。” “那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袁毅将手头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小心地用纸张包好,放在一个铁盒子内。道:“关键还在于她愿不愿意吃。” 刘义真掐着日子一算,慌忙道:“你所说的那个日子,只怕快要到了!但鱼儿那边一直都没有信息,只怕是被发现了。” 袁毅蹙了蹙眉头。“只能想办法进宫了。” “进宫?谁进宫?”罗西夕从外头蹦进来。“你进去哪里做什么?不是一直说不想做官的么?现在倒是想进宫去求你的皇后姐姐了?” 袁毅听着她巴拉巴拉地说完,好容易得空闲,才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罗西夕哪里管那么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不行!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进宫的!” 袁毅看着她那副样子,抽了抽嘴巴转头看着刘义真。故作深沉地而又悲痛地道:“此事事关重大,若不及时进宫,只怕会留下永远的遗憾了。” 罗西夕看着他那样子,一慌神,眼泪都快淌出来了,哽咽地问道:“你赶紧说,是不是你得了什么大病了?” 袁毅扶额。“没有,是我姐姐现在身子不好了,需要好好调理,我现在制的这个药,就是为了给她吃下去,叫她好转的。” 罗西夕半信半疑,转头看着站在旁边一直不言语的刘义真。 刘义真抿嘴点头。 “那好罢!我去!我是女孩子,今后宫还是比较容易的。”罗西夕衣服大义凛然的样子。 袁毅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倒是着实地感动了一把,要知道自从收留了她之后,都不知道过上了什么样的悲惨的日子了,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倒真是不容易了去。“没事,我是皇后娘娘的弟弟,进宫自然是简单的。” “不行!我去!”罗西夕白了他一眼,谁不知京城的美女如云?还有后宫那些妖艳的女子,若是他看上不肯回来了那怎么办?好容易将他套在这里。 袁毅与刘义真二人扶额:她什么时候记得来时的路,去了还能回得来?回不来就算了,指不定还将事情搞砸了。 “我们还是再做商议罢。”袁毅咳嗽了两声道。 这段时间,齐妫基本上是在床上渡过的,少有的时间里,坐在坤德殿的相思树下,晒着冬日的太阳,眯着眼睛,就仿佛看到了英娥可爱的笑脸:她真的有些想她了,还想,那些遥远的岁月 “娘娘,皇上来看您来了。”鱼儿站在身后轻声道。 苍白的脸上本是平静的模样,此刻却是拧在了一起,从椅子上挣扎起来,道:“扶本宫进去,便说本宫身子极度不适,恐皇上沾染了去。” 鱼儿赶紧扶着她,心疼地看着她如今瘦得像纸片似的的模样,心里一阵心酸:不是说好要来将她接出宫的么?这会子还是未来?! 而齐妫自打知晓刘劭的王妃竟是潘惠儿介绍的,成亲之后,便再是不愿见刘义隆一眼,又听闻他对刘义康怀疑,竟是与自己有关,当下当真是气得不行。 刘义隆听着鱼儿出来的传话,便是转身对着身边的两位少女道:“你们进去罢!朕听闻她身子病得厉害,想来见一见她的,还是算了。”说完便带着刘能折身离去。 “英娥,你父皇看起来好像听孤独的啊!”少女眨巴着眼睛看着刘义隆离去的背影感叹道。 英娥抿着嘴,半晌不曾言语颔首看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他与母后之间,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了。” 少女一身江湖装扮,红色的衣衫耀眼夺目,加之明亮的长相,在这后宫当中,端的是显得与众不同来。听着英娥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有什么好掺杂了,该开心的时候就该开心才对!”说完便推了英娥一下。“走罢!我想去见见你的母后,听说是一位绝色倾城的女子诶。” 二人这才又请示了一番,内墙内听闻是公主回来了,连着齐妫都叫人搀扶起身前来了。 英娥见着她母亲的那一刹那,鼻尖突兀地酸疼起来:她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那清冽泉水般的女子,再见她的时候,不过是眉宇之间多了一抹忧郁,却也依旧清淡雅致,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在她的鬓角上,出现了几根白发,那苍白惨淡的颜色,哪里还是往日的清灵动人?她的母后,何时成了这般模样? “英娥?”齐妫有些恍惚,离开自己时的她,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姑娘,而今,都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那深邃的眼眸,像极了他的父亲。 英娥上前施礼,哽咽着声音。“母后。” 齐妫的鼻尖一酸,她大概是此一次如此心甘情愿地唤着自己的罢?十多年了,她的孩子终归还是她的。“回来就好。” 英娥红着眼圈上前扶着她,问道:“母后为何会如此病重?” 齐妫含笑,觉得自从见着她之后,感觉自己的人生终于圆满了,甚至有了一种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了的,儿子女儿都已经大了,而在这宫中,除却他们,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了值得担忧的事情。转头看着旁边站着的红衣少女,脸上挂着明艳的笑容,看着忍不住叫人喜欢。笑问道:“这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若我不答应呢? “小女己未拜见皇后娘娘”少女笑得灿烂,转而起身对着英娥笑道:“怎样?我的礼仪还算好的罢?” 齐妫忍不住笑了起来。“己未?名字很是特别。” “你爹娘说我是己未年出生的,懒得想名字了,遂唤己未算了。”己未笑得惬意。 齐妫看着她的笑颜,想着她必是一个从小生活无忧无虑的女子,所以笑容才能如此明亮动人。 己未突然记起什么,伸手在自己的兜里将东西递给齐妫,道:“皇后娘娘,这是有人让我给你的东西,说是你看了便知。” 英娥呆呆地盯着她鬓角上的银丝。听着这话,便轻声道:“母后,女儿觉得他们可能认识您的。” 齐妫握着手里的小盒子,檀香木的盒子沉甸甸的,她的心也跟着沈甸甸的,拿眼扫过鱼儿的时候,她竟也在盯着盒子看。 夜间,烛光下,她依靠在小几前,拿出怀中的盒子,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其实它不过是个没什么特点的盒子,只是,面对它的时候,她既是激动,又是忐忑。 盖子被轻轻揭去,里面是一个荷包,水蓝色的底布,绣着鹅黄色的花朵,齐妫不记得自己喜欢这样的配色,却笑了笑,将荷包拿去,荷包下面,是一张折叠好了的信笺。 皇后姐姐亲启: 见字如面,臣弟念姐身体有恙,愿好生将养此间有一人,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姐还念得有人为你混迹人间,潦倒余生,只为得见你一次请好生照顾自己。 另:弟制作药丸一粒,能暂时失去鼻息,七日后能苏醒若姐想离开皇宫,可吞下此药,七日后,会有药在鱼儿手中,届时可将你接出宫去。 齐妫眼泪婆娑,泪水中,想起那个在军中与自己斗天斗地的少年,想起潼关日落,想起暮光山色当中,那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少年想起骑在马背上风姿飒爽的他捞起自己在马场上驰骋的笑声想起他背着自己在雨后的清晨逶迤前行的坚定他啊!在自己的脑海中,始终是那个可爱又可气的飞扬少年而自己,铜镜中,那鬓角的几根白发,是告诉司机,年华似水流年,谁也不曾挡得住,他此刻,是否也如自己一般? 她轻轻将信笺折叠好,将盒子合上,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而刘义隆在彼时旧病复发,再一次患病倒下,刘义康再一次独揽朝政大权。 刘义康整夜整夜地守在他的身边,甚至连汤药都是自己先尝一口之后,再给文帝服用有时开玩笑对刘义隆道:“皇兄,你倒是舒坦了,臣弟都快累哭了。” 刘义隆咳嗽了半晌,才晃过神来。“朕这段时日委实是拖累你了。” 刘义康颔首淡笑。“只是,臣弟更希望皇兄家事和睦臣弟听闻皇嫂也病得厉害皇兄大可不必与她置气的。” 刘义隆心中冷笑,表面却是道:“朕并未与她置气,你瞧着朕这身子,能与她置气么?” 刘义康点头。“是臣弟多操心了。” “一家人,你担心便也是为朕好的。” 刘义康转移了话题,指着桌边刚才拿来的一堆奏章。“这是臣弟今日看过之后,觉得重要的一部分,皇兄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义隆摆手。“不必了,你现在处理朝事的能力,已不需要朕担忧了,你觉得妥当的便行,需要我盖上印玺的,便拿去自盖了便是。” “皇兄” “好了!朕既是这样说了,你便只管按照你的意思办便是。” 刘义康愣了半晌,才回神缓缓点头。 此后,朝廷内外的大小事务,他都一个人决定施行。因他本就喜爱办理公务,所以阅读公文,处理诉讼等政务,他都处理得无不精密妥善。 而刘义隆也干脆将大多数事情都委派给他。开始刘义康依旧像之前一样,一一向他奏请,刘义隆随即便会批准下来,甚至都不详细听取他的解释。 因此,州刺史以下官员的人选,刘义隆都授权刘义康选拔任用。至于赦免和诛杀这类大事,有时刘义康就以录尚书事的身分裁决。 因而,刘义康的势力倾动远近,朝野上下的各方人士,都集中在他周围。每天早晨,刘义康府第前面常有车数百辆,刘义康对来访客人亲自接待,从不懈怠。刘义康记忆力极强,一经耳闻目睹,终生不忘,他喜好在大庭广众的场合下,提起自己记忆中的事情,用来显示自己的聪明才干。许多有才能的士大夫,都被他委以重任。 当时朝中的事物,确也被刘义康处理得很好,在朝中也有了许多的亲信,像刘湛等,都成了自己的卖力干将。 己未被留在后宫待上了些时日,她倒是无所谓,将坤德殿弄丫头一个个捉弄个遍,又开始与他们一起捣鼓这宫内的御用果品起来,吃得不亦乐乎。 齐妫见着自己的女儿反而安静了许多,常常呆呆地看着自己。她猛地一惊:劭儿有已经娶亲了,是不是英娥也有了心思了?“英娥。” 英娥回神,伸手拭泪,问道:“母后,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齐妫笑着摇头。“别总是这般蹙着眉头,母后好得很,你不必担心。” “您现在的样子便是叫人担心的。”英娥扶起她缓步走着,边道:“我竟也不见父皇来看您。” 齐妫怔了一下,转而微笑道:“听说你父皇也病着,你去瞧瞧他罢!” 英娥颔首不语。 “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心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该招个驸马了。”齐妫笑了笑,眯着眼睛望着天边的云彩,时光真是转瞬就变了,自己的儿女,竟然都到了嫁娶的时候了。 英娥依旧低头。 齐妫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叹息了一声:自己亏欠她的太多了,这次的终身大事,一定要她选择自己想要的。 然,刘义隆早已为她的婚事做了打算,便是潘惠儿与他说起的王昙首之子王僧绰,潘惠儿说起这样此人,必然是有她的意图,但刘义隆也仔细斟酌过了,王昙首在超中级工为官多年,确实是兢兢业业,并未半点异心,加上他本人也颇有头脑,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王僧绰在朝中袭他父亲的官职,却也不是那等游手好闲之徒,对于朝廷的典章制度,几乎能倒背如流,可谓国家栋梁之才,若是英娥能够嫁与他,于国家与英娥本人都是极好的所以,在进宫之时,刘义隆便已与英娥说起了此事。 英娥虽迟迟没有答应,然她的封号却是已经出来了。封为“东阳公主”,这也算是刘义隆正式向世人宣布刘英娥是自己的女儿这一事实,接着便说起这婚事来。 齐妫与他二人本都是多病多灾的身,如今为着这事,二人竟也难得的见面了一次。 刘义隆见着她瘦得不堪盈手的腰肢,立在风中,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时不时地捂住胸口咳嗽着,心道那便是当初为自己挡下一剑的地方,想来一直未曾好痊愈。 “皇上,臣妾特特将英娥的事情问了一番,她并不愿意嫁与王僧绰,她心中早已有人了。” 刘义隆微微蹙起眉头。 齐妫却是转身不去看他,继续道:“皇上可记得劭儿的事情?当初你连过问臣妾一下的机会都不给,就让他娶了太子妃而如今英娥的婚事,皇上也打算这般么?” 在没见道她之前,他总相见她,想看看她,甚至每天夜里,身边躺着的明明是潘惠儿,他却愿意想成是她可真正见到她的时候,听她说起一句一句刺心的话的时候,他心中又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劭儿的事情,我曾想过告诉你的,可当时你并不想见我。” 齐妫身子怔了一下。 “而英娥的事情,我已对王僧绰考查过一段时间了,这孩子确实非常不错,将来也是能一番作为的,英娥跟着他不会错的。”刘义隆继续解释道。“其实你也应该知道他的底细,所以,对此人根本就没有必要担忧。” “皇上,臣妾并不是觉得王僧绰不好,而是英娥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有自己的选择又能如何呢?就一定能在下半辈子过得幸福么?”刘义隆反问,但将这问题以问出来,自己却愣住了,当初是自己执意要娶她的,现在呢?幸福么?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齐妫抬眸,看着院中的那棵相思树,许久,才幽幽道:“至少,是问心无愧的。” 刘义隆的神色一凛,走至她的跟前,盯着她,问道:“你,不曾后悔吗?”那那些信件怎么说?你与四弟之间的通信往来你如何解释?刘义隆心碎地想,其实他已经没有勇气去向她要解释了,当初与刘义真的时候,他以为什么都没有的,可是,她不是至今都没办法忘记他么?所以,嘴上说的哪里做得数? “你无需问我,问你自己便是。”齐妫轻声却又坚定地道:“但,英娥的婚事,我要她自己做主!” “若是我不答应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遗诏 齐妫回身望着他,紧蹙着眉头。“皇上,你是要臣妾怎样呢?”说完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所有的委屈与辛酸全都放在心底,以为自己会一直平静下来,等待岁月的清洗,最后只剩下云淡风轻?然而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当你面对他的无理取闹,面对他的丝毫不给情面,你都无法将他针对你的过往全部忘记。 刘义隆见着她眼圈通红的那一刻,就慌了神,其实他从未舍得叫她流泪,从未想过要将她伤害。 “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这般懦弱的人,可以毫不在意她的感受呢?还是觉得,臣妾所说的,一直都无足轻重呢?”齐妫一步步走向她,羸弱的身子不欲随风飘散了去。 刘义隆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手不觉地缓缓伸向她。“皇后” 齐妫含泪一笑,别过头看着风吹过女墙旁的树叶,拂过相思树梢,掠起耳际的发丝,清风明月走过,他再也不是当年清澈中夹杂忧伤的少年,再也不会时是在自己的耳畔轻轻唤一声“月儿”的清癯少年,那些时光,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能唤自己的,不过是一声“皇后”而已那种突然而然的绝望与心殇,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从英娥的未来考虑的,你能理解她,为何却又不能理解我呢?”刘义隆轻声问道,想要伸手去拂过她那骨节突出的手,那叫人看着瘦弱得叫人心疼的手,可伸到半空中,最终还是悄悄缩了回去,不知为何,于她,除却那又爱又恨的感觉,还有一种不敢轻易亵渎之感,于自己,她就是这天上人间唯一自己渴望她能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人,能够与自己交心又能毫无芥蒂的人可此刻二人却并不是这般,所以他有不敢,也有害怕。 齐妫回神。“谁能考虑谁的未来?谁又能知道谁的未来会是怎样?若是能,皇上能告诉臣妾,臣妾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么?” 刘义隆一时语塞,望着她突然一副平静的模样,竟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齐妫颔首转身。“皇上,臣妾只能恳请是让英娥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恳请!”说完,便自行向房内走去,不再理会身后愕然的刘义隆。 然而,英娥的婚事不仅仅是以王僧绰人品以及能力的好坏来判断的,还有朝中的政治局势与派系之争,就如今与刘义康站在一起一个派系的刘湛与皇上在一条战线上的殷景仁,在朝中明争暗斗,甚至到了相互撕起来的地步刘义隆虽是身子不佳,但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还是知晓得一清二楚的所以,除却觉得王僧绰是王昙首之子,除却王僧绰才德都是上等之外,他还可以借助王昙首是老臣的机会,拉拢朝中其他的大臣,将刘义康所培养起来的派系一一打败,摸清他们的罪行,一举拿下。 刘湛与殷景仁结怨越来越深,此刻刘义康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强大,刘湛便依靠刘义康的势力,不停地排挤殷景仁当初刘义隆喜欢刘湛是因为他擅长谈论经邦治国之略,熟悉前代历史掌故,每每在刘义隆面前说起,都是条分缕析,听着忘寝,每每晨间进宫,至晚间才出来到如今,他不时在刘义隆跟前说起殷景仁的各种不满,以及在朝中与刘义康行事武断,恣意妄为,都叫刘义隆极度不满暗地里,已经将刘湛与刘义康的所作所为都记录下来,只等到一定的时机,便要将他直接除掉。 殷景仁与刘义隆之间本已交心,虽知晓刘湛对自己心生记恨,却一再密信提醒刘义隆:相王刘义康权势太重,并非国家久远考虑,应该对他稍加抑制。 因此,英娥的婚事,最终还是没有按照齐妫的想法,依旧由刘义隆安排,嫁与了王僧绰。 齐妫从此一病不起,从此拒绝面见任何人。 刘义隆则是病情加重,众人觉得都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了,不得已起草了托孤诏书。 按刘义隆的意思,他最中意的,始终是他的太子刘劭,如今也已经十四岁,精通史书,在朝政上也能处理一些政务,所以,托孤诏书上写的,便是刘劭之名。 刘义康含泪写下诏书,对刘义隆道:“皇兄,你的身子还未到那一步,实在不必现在写这个。” 刘义隆面如金纸,躺在床上喘息着。“此乃是没办法而为之,朕现在这样的身子,谁也不知能不能挨到明日。”说话期间,竟也是停顿了好几次。心中心心念念的,竟还是坤德殿那个同样病重的女子,而看到眼前的刘义康,心中却又升腾起一股怒意。 刘义康含泪过来将他的被子盖好,轻声道:“皇兄不过是旧病复发,往年也有类似的情况,不过是今年的病情稍微重一些罢了,岂是就有你想的那般严重。” 刘义隆并不答此话,只道:“四弟,若是劭儿继位,还望你能效仿当年的周公,辅佐劭儿治理宋国天下。” 刘义康点头。“皇兄放心,臣弟与皇兄一样,都希望这宋国天下太平,盛世永昌!”张嘴欲告诉他,皇后的病情也十分严重,却又不忍叫他难过,只能将此话咽回去。 而刘义隆却将这话记在了心里,道:“那朕就放心了。” 这日回到府中,将此事告诉了刘湛与殷景仁,心中悲痛难忍,想起曾经三位兄长,也就剩下这一位,这些年来,一直常伴左右,已是兄弟情深了,却不到他现在病情如此,只恐生死永隔了。 刘湛听了说了诏书之事,却当即道:“天下艰难,讵是幼主所能御!”言外之意,便是刘义隆托孤之事是极不应当的,刘劭不过十三岁小儿,如何能处理国之大事? 当时刘义康因心中悲痛,并未去理会此话的至关重要。 而殷景仁却是将话记在了心里。 刘湛却是与孔胤秀等人擅自前往尚书议曹,索取当年晋成帝去世,改立他弟弟晋康帝的旧档案,意在告诉刘义隆,若是他驾崩之后,不是让其幼子继位,而是让贤于刘义康。 但此时刘义康却并不知晓,在刘义康看来,朝中由皇兄掌权,自己辅助,是让整个宋国变得更加昌盛繁荣,而并不存在夺位之心一则他对兄长的亲情的看重,二则后宫的皇嫂依旧是少年时为之倾倒的女子所以,刘湛他们暗中所行之事,他浑然不知。 却不想,半月之后,刘义隆的病情却突然有了好转,日日进食量开始增加,刘义康倒是欣喜异常,私自去了后宫,见到了齐妫,她却是依旧面如金纸,看得叫人心疼不已说起英娥的事情,便是不言不语,眼神木然。 “皇嫂,现在英娥还是不错的,这些日子没能来见你,估摸着也是新婚燕尔,你不必担心。”刘义康安慰,却又觉得词穷,想当年见她时,她是何等娇俏可人的女子,到如今鬓间白发闪现,脸色惨白,恍惚是一瞬间的事情,禁不住叹息不已。 齐妫嘴角扬了扬。“多谢你了。” 刘义康欲言又止。 “英娥的事情,我作为皇后也成了一个笑话了。”齐妫磕上双眼,不再言语。 刘义康看着她,起身轻声道:“你自己要保重。” 是夜,鱼儿将她扶着坐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檀木盒子,缓缓问道:“他,这些年还好吗?” 鱼儿这些日子因为刘武的事情,已然是心力交瘁,这段时间眼见着齐妫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己未交给她的盒子,却并未见她拿出来,可见她不曾想过离开这一潭死水的皇宫,今夜见着她突然手中握着这个,又问起刘义真来,心中忽又生出了一丝希望来。“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倾城的少年了,从历阳之后,他几乎一夜白头。” 是啊!历阳,历阳是他的生死劫在最无助的时候,他等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自己都不曾能够帮到他。“后呢?后来如何去了袁毅那里的?” “谢姑娘将替死的尸首运回京师之后,又到王爷藏身的地方,想要找个安身之所,却也是机缘巧合,袁毅那种不问世事的性子,加上有皇后您这一层保护伞,于是便投去了袁府。”鱼儿娓娓道来。“再后来,我们发现,袁毅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告诉王爷,皇后您的身子会在元嘉十七年达到最坏的程度,若是不再这个时候将您从宫中救出来,便会便会” 齐妫点头。“我知道了。”听鱼儿说起这个,便想起当初在袁府之时,他中毒醒来之后,便问起府中自己的情况,当时便是觉得有些奇异,如今想来,他果然不一样。 “所以,后来王爷与袁公子便是潜心研习医学,日日在药房内待着,如今娘娘手上的这药丸,必是对您有帮助的东西了。”鱼儿指着她手上的药。 齐妫垂眸看着手中的盒子,笑道:“后来,他身边可有什么人?” 鱼儿摇头。“娘娘,你可愿意出宫,与王爷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排斥 齐妫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初夏的夏鸣虫已经开始名叫,宫中的夜没有外面的热闹,自然也就有了更多思考的空间,可宫中的人,却用来想如何去算计他人的,如何在这宫中争取宠爱的。“鱼儿,你说,这后宫里,没有我在的日子,会不会很是清幽?”不都是为了这个位置么?若是自己不在了,那潘惠儿是不是便不会叫自己的孩子为难了? 只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的孩子出嫁的出嫁,娶亲的娶亲,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他还是会饶恕他们的。念及至此,竟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鱼儿心念一动。“娘娘,您是愿意出宫的意思吗?” 齐妫婉转一笑。垂眸看着手中的盒子,轻声道:“鱼儿,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鱼儿眼眸中含着泪光,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哽咽着道:“娘娘,奴婢许是太过于难过了。”为着能够接近她,为着能够有一日她能与王爷相聚,自己连什么都牺牲了!甚至,搭上了刘武的性命,想到这些,心中竟有说不出的心酸来。 齐妫伸手牵过她的手,轻轻抚着,目光有些悠远,囔囔道:“鱼儿,我有些想念霁儿c如儿还有苗禾了。” 鱼儿眼圈红润着。“奴婢听闻,谢公子携如儿去了做县丞了,后因谢大人流放广州,谢公子便也一同被贬,在广州那边过着孤苦的生活” “是啊!跟着我的人,总也不能有什么好下场。”齐妫鼻尖酸疼得厉害,当年霁儿因着虎牢之战而死苗禾因宫中的斗争也被杖杀,刘武因为自己下杀手牵连而死,如儿好容易得了如意郎君,却被流放如今唯一还在自己身边的鱼儿,也已痛失所爱,想到这世间,再不曾能有向自己这样的人,竟是叫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好活路的,自己这皇后当的又是个什么意义?连着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 鱼儿摇头。“娘娘,这些不过都是事出有因,岂能怨他人的。”说完又将话题挑了出来。“若是娘娘愿意出宫前去见王爷,奴婢万死不辞!” 齐妫笑了笑。“他不会想见现在的我的,他记得当初那个我”那个虽然心思多,却没有这样的忧虑虽然总有颇多的考量,却不会叫自己迷失了方向那个青春年少的自己。 “娘娘,您想错了。”鱼儿认真地看着她,也是自进宫以来,她第一次将她看成原来的那个王妃,那个一心为民善良可爱的王妃,而不是下载愁容满面整日为着皇上患得患失的女子。“您可以说王爷年轻的时候觉得您的容貌过人但现在的王爷早已不是当年的王爷,若您现在还这样想他,竟是要他失望了。” 齐妫怔了怔,却是没再说话。 夜已深沉,齐妫静静地望着星点的烛火在浓黑的夜色里,发出自己毕生的光芒,逐渐消失的生命却在这夜色里独自舞蹈。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这一生,细细想来,竟觉得时间飞逝,走过的路,不过尔尔,做过的事,不过星点,而常望镜中的容颜,却恍然已老。曾经那些天真的与相爱的人白首不相离的想法,早已在岁月的长河里,变得幼稚而可笑。 他已然能够在其他的女子那里安然入睡,也已然能够与其他的女子诞下皇子皇女,心中,也能够容下许多的“爱”,她望着烛火,突然就这样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她觉得值得了,至少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忠于自己的,有什么是比活出自己不讨厌的样子最为可贵的呢? 刘义隆接到殷景仁的密信,言相王刘义康权势太重了,并非国家久远的考虑,应该对其稍加抑制。刘义隆本就对刘义康已经相当反感,此刻见殷景仁这么一说,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翌日,刘义康特禀报关于任用刘斌为丹杨尹一事。“刘斌此人家境贫寒,但虚心好学,勤俭节约,的确” “你可以让他去当吴郡的太守。”刘义隆打算他的话,面色平静地看着手里的奏章,继续道:“徐佩之当年在吴郡谋反,治理相当糟糕,他若可以在那里出现业绩,倒是显示他能力的好方法。” 但刘义康彼时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尤其不知晓刘湛等人竟然在密谋关于文帝驾崩,立年长者为君王的事情,所以,当刘义隆说出此话的时候,并未察觉有异,只含笑道:“皇兄说得的是,吴郡的确是能够锻炼他的。” 刘义隆并未抬头看他,点头道:“嗯,相王能理解就好。” 因刘义康却是看重此人,继续道:“若是他届时能够将吴郡发展抢先几个郡县,皇兄可否考虑” “那是必然的,我大宋绝对会重用任何一个可以为国为民的好官。”刘义隆再一次打算他的话。 刘义康此时已经意识道,此次刘斌的事情,便只能告一段落了,他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并未往那一方面去想,当下便不再谈及此事。 后,会稽太守羊玄保请求调回京师,刘义康心想着,既然羊玄保回来,那会稽那边便会空缺了太守之位,会稽自然是要比吴郡好的,当下便又亲自进宫找刘义隆,左右而言他,刘义隆心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干脆也随口答他的话。 “如今会稽太守已然调回竟是,不知皇兄打算让谁去接替他的位置呢?” 他此话一出,刘义隆便知他的何意,当下并未想到用谁来接替,仓促间道:“朕已任用了王鸿。” 刘义康哑口无言,他并未听说会稽太守由王鸿来接替一事,此时刘义隆说出来,无异于他心中早有打算,他根本就未考虑过刘斌的事情,刘义康心中未免有些沮丧,却并不知问题出在何处,当初他病重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尽到了做弟弟的所有责任,从未有过懈怠,如今他病已初愈,朝廷的事情,便又直接回到了他的手上,但刘斌之事,本是极小的事情,刘义康隐约觉得,他这是在故意阻拦自己。 而刘湛在朝中也不再受到重用,刘义隆慢慢已将他手中的权利全部架空,刘湛很快便没有了决断一切事情的能力五月,刘湛因母亲去世,按礼制,当离职回家守丧刘湛此事已经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平日的所作所为已然是暴露了,当下便想借助此事离职返乡。 刘义隆很快也就同意了。 刘湛松了口气的同时,发现朝中的局势并未因此而改变,搜罗自己犯罪证据的人,似乎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常常叹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所以,万事不该做得太过了,这一天迟早是要到来的。” 刘义隆见着卧在床上的她,看着那昔日容光焕发的脸,如今却是面如金纸,竟是忍不住一阵心酸,坐在旁边,伸手握着骨瘦如柴的手,轻声唤道:“皇后。” 齐妫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扬了扬嘴角。“皇上。” 刘劭站在下面,看着这平静的一对夫妻,这样平静的言语,好似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还是曾经那样的恩爱只是年少的他太明白这其中的恩恩怨怨,此刻的母亲,不过是一口意念在罢了。 刘义隆却是鼻尖一酸,他曾经爱得如痴如醉的女子,爱得想要为她放弃整个天下的女子,如今堪堪一握,就这样疏离淡漠地躺在这里,再不肯满是光彩地瞧上自己一眼。“劭儿是来向你告别的。” 齐妫拿眼看向站在下面的刘劭,伸手挥了一挥。 刘劭很快走了过来,拉着母亲的手,眼圈通红。“母后。” “劭儿,母后在这宫中生下你,却从未过多的关心过你,只觉亏欠你的姐姐,却不想,母后同样亏欠了你。你现在是太子了,出去历练,要有一个太子的气度与审度不要辜负了你父皇的一片心。” 刘劭点头,看着床榻上那奄奄一息的母亲,也许,下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便再也不能与自己说话了。“孩儿谨记母后教诲。” “母后没有花过多的时间去教导你,只望你今后心怀大度。” 刘劭拿眼扫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刘义隆,他心中再明白不过的,若不是父皇宠爱现在的潘惠儿,母后如何会忧郁至此,如何会变成现在这般生无可恋。她最重视的,不是国家不是大义,只是她心中守护的那一点点爱,可是父皇却不肯给她!叫她在这坤德殿内,独守空房!“孩儿记住了。” “你去罢。”齐妫放开他的手,脸别向里面:今日这一别,便是生死永隔她有说不出的苦楚,却只能咽回腹中。 刘劭抿了抿嘴,欲说什么,最终却是躬身作揖,缓步转身离开了坤德殿,出了殿门,他回头看了看院内草木欣荣的景象,阳光从天空倾泻而下,落在草木之间,将他们灼烤出夏日的熏香,在坤德殿蔓延出来,送入他的鼻尖,那股清淡的味道,一如母后身上长年累月的清淡雅致他陡然间鼻头一酸,赶紧回头,跨步向前走去,消失在后宫的巷道内。 齐妫想要抽回被他握在手里的手,却怎奈自己已是有气无力,只得轻声道:“皇上,您还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试试罢 刘义隆心酸不已。叹息道:“我回哪里?” 齐妫愕然,曾经两人的时候,都是有自己的家的,有一个属于夫妻二人的房间到现在,她是属于坤德殿的,他呢?属于这后宫的哪一间房?还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太武殿?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从进宫之后,他们之间不再有共同的东西,包括自己的儿女,都是后宫的其他人可以干涉。 “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都把这里当成我们的家。”刘义隆打量着房间,叹息道:“一直想过着原来的日子。” 齐妫嘴角扬起。“是啊!可皇上最终有了许多许多这样的家,臣妾这里,算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冷的,冷得酸疼。 刘义隆放下她的手,站起来转身走到桌边,为她倒了一杯茶,转身凑到她的嘴边。“但,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 齐妫别过脸,并未喝他手中的茶,此言一出,她便知道,二人不可能愉快地谈话下去了,阖上双眼,道:“皇上,臣妾累了,还请皇上自便。” 刘义隆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手中握着的那些讯息,足够证明她与宫外的人有来往,足够证明她对自己,并不时真正的爱!她可以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全都记恨在心,却是希望别人都来原谅她么?刘义隆没法理解她这样的言行,哪怕是一句解释,她甚至都不屑给自己!“皇后,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你也有过过错么?” 齐妫已然是闭上了嘴,只字不言闭着眼睛躺下,用被子盖上脸。 刘义隆看着她决然的样子,心中既恨又爱!怎么能不恨!前有刘义真的北伐,后有刘义康的彻夜不归!任谁会相信他们之间毫无干系,任谁会相信,她是真的爱自己?却又怎能不爱?纵然后宫佳丽诸多,她始终是他绽放最初感情的地方,那是出于本能的爱,就算二人已撕裂了那最终的美好,却依旧没法阻止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你好好养身子。”他仅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知再待下去,他会狂怒成什么样子。 出门迎面走来鱼儿。 鱼儿施礼之后,便侧身让出道让他先行出去。 刘义隆将脚步顿了顿,轻声道:“好好照顾皇后,她身子太差了。”说完便扬长而去。 鱼儿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算算如今的日子,鱼儿一跺脚,便走进了齐妫的房间。 “走了吗?”齐妫将盖在脸上的被子揭去,轻声问道。 却不想鱼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床前。 齐妫不明所以,眼神迷惑地看着鱼儿。 “娘娘,求您将袁公子给的药服下罢!您的身子已经吃不消了。”鱼儿含泪道,所有的人都等不起了!尤其那个等你了十五年的少年,他已经沧桑得面部全非了。 齐妫恍然,将身子重新扔回床内,讷讷道:“宫内的太医都束手无措,你当袁毅是神仙下凡么?还能将我的身子活转过来么?” 鱼儿含泪。“娘娘,宫内的太医能医治百病,但却不是专门为您一人而设置的,但王爷与袁公子却不一样,他们二人只为你一人制药,既然他们将此药给你,就一定就办法救您!可您现在身子已经这样羸弱,在拖延下去,只怕到时,到时无力回天” 齐妫眯着眼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看着你的年纪不小了,为何说起话来这般孩子气。我现在本就只剩下这副身子骨了,莫将袁毅的医术想得太好了。” 鱼儿听着这话,分明就是拒绝的意思。“娘娘,您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往王爷想想,他孤苦这么多年,您将他见上一面也是好的啊!” 话虽简单,却是情深意切,齐妫听得出她言语中对刘义真这么多年来的等待的心酸可是,她不愿叫他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她愿意将曾经最好的年华与笑颜留在他的记忆当中,成为永恒。“鱼儿,我累了,你下去罢。” 鱼儿依旧直挺地跪在床前,也不再言语。 这日英娥的公主府中,出现了两位陌生人,却又很快又出去了。 另日,英娥装扮一番,从公主府出来,过朱雀桥,转至三桥篱门,上了一家不起眼的酒楼,两位男子早已坐在那里静候。 说是男子,其实是一个老头儿与一位看似少年模样的男子。 英娥上前施礼,却被老头儿一把拉住,轻声道:“我来此处本就危险之极,你切莫再做这些礼数,免得别人起疑。” 原来这二人并非他人,却是乔装一番的刘义真与袁毅二人。因一直没有宫中齐妫的消息,又不敢轻易传信入宫,心急之下,二人便亲自上了一趟京师,请人传信于英娥,将此事摆开说清楚来。 英娥闻言便坐了下来。 袁毅抚着额头,轻声道:“姐姐她是怎么想的?” 英娥显然情绪很是低头,闻言摇头道:“母后的病情十分严重,已卧床两月有余,怎奈我这段时间心情不是很好,并未经常去看她。” 刘义真拢在袖中的手突然握紧,问道:“那皇上呢?竟也没有请人去医治么?” “父皇现在与母后相见的时间极少,母后总不愿意见父皇宫中的御医瞧过之后,也并未有起色。”英娥淡淡地叹了口气。“母后的性子,大概是与她的长相极不相称的。”她长得温婉清雅,骨子里,却是倔得很,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他人妄想将她改变而父皇显然对于这样的事情,执着得并不够,或者说,他并未有这样的耐性。 刘义真颔首,看着眼前的清茶。“我知道。”她看着就像这杯清茶,无色无味,品起来,却与众不同。“可是作为丈夫,无论她如何不愿意,都应该陪伴左右。” 袁毅愣了半晌,解释道:“这个,你可能就说错了,他是一国之君,天下大事,家中小事,无一不需要过问操心所以,于他而言,姐姐的事情,就是其中的一件小家事。” 刘义真抬眸冷眼盯着他。 袁毅觉得背后一阵哆嗦,连忙摆手道:“算我说错了!他对姐姐是不怎么好,这个我们应该承认!但现在是谁去劝她把那颗药丸吃下去,兴许,还能有希望。” 刘义真却是暗淡了眼眸,问英娥。“她是不是因为不想见我才会如此?” 英娥摇头。 “那你带上你舅舅一块儿进宫前去见她吧。”刘义真的眼神悠远,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或者,她不见得会想见自己。 袁毅想着进宫就头大,可抬头望着刘义真的那一双变得忧郁的眼眸,却又于心不忍,道:“我进去试试罢。” 英娥却是怔了一下眼圈突然就红了起来,看着刘义真。“叔叔,您的痴情,母后若是不能感动,您也不必再如此了”找个人,好好照顾自己罢!可这话说到嘴边,还是未能说出来。她心中的那个人,却始终不会像叔叔一样对自己的母后。而自己,终究也不能成为叔叔这样的人,为着他,去虚耗一辈子。 而袁毅已将她拖了出去,道:“外甥女,这事能不说就别说了。” 英娥其实挺讨厌眼前这个没正行的男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叫着自己“外甥女”的,当下道:“您能别一口一个外甥女么?” 袁毅黑脸。“怎么?是公主就了不起了?” 英娥扶额。“舅舅,我心情不好。看着叔叔,仿佛就看到了自己,可是想到你们说的谢芸,却又觉得更加凄凉。” “我打听过的,那个王僧绰是个不错的家伙。”袁毅暗自叹息了一声,明知道历史改变不了的,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更改,当下还是嘱咐道:“但是,以后你若真的想离开,记得,叫那个王僧绰辞官了去才是。” 英娥一脸的懵懂。“你又是哪里想来鬼主意?” 袁毅赶紧顾左右而言他。 英娥也拿他没办法。 七月初,刘义隆再不曾去刘义康的府上了,曾经兄弟二人促膝相谈的日子不会再有,而刘义康似乎也感觉到了朝堂上的压抑,有时甚至疲于应付,等到恍然意识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刘义隆开始怀疑他又篡位的心思? 连着好几日不曾见到殷景仁上朝,后来打听,说是身体欠恙,在府中休养,他去探望过,然他虚应了之后,他隐约觉得,殷景仁与皇兄之间正在密谋着什么,而这密谋要对付的人,只怕就是自己,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承认他害怕,但更多的是无法理解从未想过篡位的事情,为何皇兄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或者还有某些其他的原因? 回到府中之后,他将谢仪琳与孩子一道转移。想起与刘义隆这段兄弟之情,一直以真心付出,却不想原来他一直在防备与堤防的,却是自己,真真是可笑至极。 然谢仪琳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将孩子弄走,我留下来陪你。” “你陪我做什么?最惨不过是三尺棺木,但孩子却不能没有母亲。”刘义康蹙眉道:“何况,若是好一些,或许我还能保住性命,届时与你们团聚便是。” 谢仪琳蹙眉不语。她自己决定的事情,他多说也没用。 可却不想,三日之后,她却突然答应离开京师了。这倒是叫他又忍不住有些疑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借道 原是英娥带着袁毅进宫之后的事情。 袁毅有十多年未见到齐妫了,乍看之下,她躺在床上已经清瘦得不容易被发现了,忍不住鼻子一酸,轻唤了一声。“姐姐。” 齐妫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了,许久没有听过别人这般亲切地唤自己了。“小毅?” 袁毅随性惯了,也没什么礼数,上前便伸手为她把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蹙眉问道:“姐姐你如何这样不爱惜自己?看看你年仅三十又五,却将自己折腾得恍如五十又三!” 齐妫看着他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中的温暖却如那初秋升起的太阳,暖得她忍不住嘴角都扬了扬。“你竟也来看我了。”话语中竟然带着几分俏皮。 袁毅心中却是有些忧虑,以她这样的身子,调理好也是极不容易。“你能起身的时候,多活动活动,晒晒太阳。” 齐妫看着眉目清朗的他,想当年他爽利地拒绝了仕途这一条路,如今却也看起来非常不错。“在阳夏过得好吗?” 袁毅点头,突然眼睛亮了亮,笑道:“我在我们家后院钟了好多蔷薇,中间空出来的地方,种上各色菜,天气好的时候,浇浇水,赏赏花,很是惬意。” 齐妫回想起阳夏的院子,眼神幽远得很。“那,够府里人生活吗?地都被你送出去了。” “也没有算都给出去,一部分留下来,也用来种菜,再挑到集市上去卖,还是不错的。日子平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袁毅娓娓道来。 齐妫听着他口中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想若是当初算了,没有若是,只有现在她突然疲累得很。“小毅娶亲了吗?” 袁毅这才有这害羞地掻掻脑袋,笑着道:“有是有一只母老虎,不过。”说着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看着她。“我想姐姐也去参加我的婚礼。” 齐妫怔了怔。转而笑了笑。“好啊!” 袁毅心中一喜。“那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满院的蔷薇,看我种的各色菜。” 齐妫笑,点头。 袁毅在宫中待了两日,与齐妫一处说了许多话,而齐妫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连粥都多喝了两口。偶尔坐在院中看着秋日里开始慢慢变黄的叶子,然后打着盹儿,仿佛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袁毅当下愉快地出宫了。虽然他隐约觉得就算自己将她接出宫,病情只怕也是相当棘手。但想着,之前刘义真那个家伙之少能心中安慰一些,他这后半生过得实在太苦了。 如此想着,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刘义真,与英娥商议了一番。才有了谢仪琳突然答应刘义康愿意离开京师的事情。 其实谢仪琳并不不是离开,只不过是将府中的护卫军带了出来,在京师郊外操练起来。 这是为了接应齐妫届时从黄陵出来之后,一旦发生不测,可以用来抵挡一阵,就谢仪琳的意思:反正刘义康已经被推到生死的边缘了,大不了便是二人一起死。所以便答应了英娥的请求,也算是还当初亏欠她的罢。 而经过打探得知当年在刘义隆身边的刘文与朱容子二人,现在竟是在看守陵墓,惊讶之余,他们倒是觉得又多了一个帮手。 于是便趁着刘文二人采购生活用品的时候,截住了来。 刘文并不认识眼前的二人,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两位大人,在下袁毅,皇后娘娘的小弟。”袁毅上前招呼。 刘文二人对视了一眼,转而含笑道:“现在冒充皇后娘娘的兄弟之人特别多,我们如何相信你了去?” 袁毅仔细想想,也没有特别叫人家相信的理由。 刘文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虽说知道冒充这等人物的人不少的,但是现在找上他们这两个守墓的人,还真没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现在身缠重病,我们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刘义真乔装的老头儿站在旁边拱手道。 朱容子眯着眼睛打量了眼前的老头儿好一会儿,突然笑逐颜开,道:“我知道你是谁。” 袁毅与刘义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这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被他们二人发现了眼前的这人就是刘义真,那他就真的没有命走出这京师之地了。心里想着,袁毅拉着刘义真甩下一句“我们先走一步了。”便头也不回地折身走了。 朱容子却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二人的前面,笑道:“为何如此匆匆?刚才不是说有事情相商么?” “没有了没有了!我们想到法子了。”袁毅连忙摆手,心跳如鼓。 朱容子一笑,干脆就站在他们面前不动。“我看你言辞闪烁,定是欺骗我们了,你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弟弟?” 袁毅此刻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计较这些,连忙点头。“是是是,我就是想弄点钱玩玩的。” 朱容子眉眼一蹙,伸手便要将他拿下。 突然一鞭子朝这边打过来,朱容子惊吓之后赶紧收手,还是感觉手背上有些火辣辣,禁不住有些愤怒。 “大胆!”罗西夕蹙眉叫道。 袁毅顿时脸上一阵悲戚:没想到她竟是来了。 罗西夕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着站在旁边怒视自己的朱容子,不屑地道:“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家文弱书生?” 袁毅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因觉得她是个女子,实在没必要去计较,便对着刘义真道:“我认识你,当初是你救了皇后娘娘的。” 袁毅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刘义真,郁闷地怒道:为何不早告诉我? 刘义真则是一副“你也没机会让我说啊”的态度,上前作揖道:“过奖了!实在是巧合而已。” 遂五人含着百种心思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坐下来决定好好谈谈了。 “其实这位公子,确实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刘义真开口道。 朱容子与刘文二人依旧半信半疑。 “但此次来找二位,却并不是为了见皇后娘娘,而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摆脱二位。”刘义真继续道。“草民前些日子进宫去瞧过娘娘的身子了,病情严重。” 袁毅此刻作势眼圈一红,道:“不日,她只怕就要离开人世了。” 刘文二人一惊,自离开皇宫也有些年了,自此再不愿打听那宫中的事情,虽皇后娘娘的秉性二人都算是喜欢的,但那毕竟是皇家的事情,不便插手。却不想她现在重病至此。当下也沉默了下来。 “但,姐姐特特告诉我,她并不想要葬在黄陵,希望死后能够依旧回到阳夏,过上清净的日子。”说完就恨不得掌嘴,胡说八道。 但众人并未意识到他哪里说错了,只问道:“这是皇家的事情,若是皇上不允许,别说我们,只怕是娘娘的遗愿都实现不了的。” “所以,我才会偷偷找到二位帮忙的。”袁毅赶紧道:“皇上不允许,我们只运出娘娘的身体就可以,至于棺木么,依旧是在黄陵的,皇上必然也不会知晓这些的。” 朱容子蹙了蹙眉头。“这等事情,若想不知道还真难。” “这有何难的,难不成皇上还经常去看看棺木中的死人不成?”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水的罗西夕随口道。 众人脸色一变,却又不好说什么,她说的也确实不无道理。 “朱大人放心,到时候还会有接应你们的,不过就是我们借道的时候,朱大人当做不知道便是。”刘义真道。心想着到时候只要他们不阻拦,便是要轻松了许多的。 朱容子与刘文对视了一眼,随后点点头,道:“容我们再想想罢!”说完便起身告别。 躺在床上已经快香消玉殒的齐妫,听到鱼儿带来的此消息,恍然发现,刘义隆不知几时就想到了要对刘义康下手,想当年刘义真与刘义符的事情,齐妫心中冷意袭来:这就是皇室的兄弟,最后的下场不过都是手足相残,当年刘义康对病中的他,几人能及,现在却是要亲手将他杀害么? “鱼儿,你拿我手谕,请示出宫,去找英娥,然后告诉他,说皇叔有危险了。”说完竟是挣扎起来,颤悠悠地拿起了笔,挥笔写下她最擅长的隶书,盖上他赐给她的皇后印玺,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鱼儿怀抱着手里的东西,在皇上那里,却是简单地通过了,她禁不住想要告诉他:他的皇后现在所剩的日子真的不多了。却最终还是忍住了,连夜出宫,去找刘英娥。 刘义隆冷眼看着鱼儿离去的背影,随即命令道:“刘能,安排人跟着她!” 此刻他对于刘义康的猜忌已经十分明显了刘义康每每呈上的奏章及说出来的建议,他已不愿采纳或是用各种理由搪塞他,甚至干脆推脱不见他的面。他已完全感觉到对刘义康的厌倦了自己恍然感觉,如果再持续这样下去,势必会激起刘义康的反抗一旦他将宫中及自己府中供养的人全都集聚起来,届时只能是无力回天了,所以,他所要做的,便是要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将他一举拿下。 随后,在府中的刘义康接到刘义隆的指示,今晚进宫值班。刘义康向往常一样,只身向前宫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把我早些下葬了罢 漆黑的夜色,月牙儿细得根本看不到光亮,宫中已是夜深人静,只有灯笼在各处闪烁着刘义康倒是笑了一下:宫中,并不是夜深人静才这样冷清的,一向,都很是冷清而人生已走到现在这样境地的他,更是觉得冷清异常。 宫中与自己关系密切一些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而自己能活到现在,只怕也是因为,自己还算得上是他的弟弟罢?心念至此,他突然觉得也秋日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的寒冷,哈了一口气在自己的掌心,他依旧不急不缓地走向值班室。 刚到值班室,刘能却前来告诉自己,皇上找自己有要事相商,于是,刚刚脱下外衣的他,又复穿上,跟着刘能向书房走去。 大约还有十丈的距离罢,突然两侧冒出四人来,直接将刘义康拿下,随即被软禁在中书省。随后,下令逮捕了刘湛,并公布刘湛的罪行,竟是在狱中就将其就地处决了,包括其中的一干党羽刘斌c刘敬文c孔胤秀等及其儿子全部诛杀,尚书库部郎何默子等五人,流放广州。等到一切事情处理妥当之后,他将刘湛等人的罪状传给刘义康。 刘义康颤抖着双手看着罪行昭昭的刘湛,其中最可怕的一条莫过于刘湛曾经做过的立年长者为君。他愕然地发现,自己手下的人,竟然背着自己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罪。当下立即请求辞职。 刘义隆迟疑了一番。最后决定将保留侍中c大将军职,出京镇守豫章之地。 徐湛很快也因此事被捕,徐湛乃长公主刘兴弟之子。 刘兴弟立即进宫,在刘义隆面前哀嚎了一阵之后,以长姐辱如母的必胜信心,保住了徐湛的性命。 齐妫得到刘义康被软禁的消息,知道,自己所做的努力又是白费了,心中已然是无喜无悲了。 这日,她突然来了精神,命令鱼儿将殿内一切都打扫干净,将自己梳洗了一番,坐在妆奁前,然下人帮自己梳理好了发髻,戴上那根木簪子,左右端详了一番,满意地换上了皇后所穿的华服,眯着眼睛笑看着鱼儿问道:“本宫现在看着如何?” 鱼儿喜极而泣,抹了眼泪笑道:“娘娘一向国色天香。” 齐妫似乎很是满意她这样的回答,颔首看着衣裙笑道:“这身装扮果然是奢华的。” 鱼儿张了张口,笑道:“不过,娘娘头上的簪子是不是过于朴实了些呢?” “无妨,总要有些地方是显示你真实的。”齐妫轻笑,转而道:“鱼儿,你去将外面晒好的被褥都放进来罢!我想躺一躺了。” 鱼儿点头,笑着转身便出去了。 她走到桌前,铺开了纸,蘸墨,思忖了半晌,便在上面挥动起来。 写毕,吹了几口气,方才折叠起来,放在那檀木盒子内,盖上,握在手中,笑了笑。 被褥缝好以后,鱼儿便拿进来铺在了床上,一边行动一边问道:“娘娘,今日看着您气色很好,不如出去走走罢!外面阳光也很好。” 齐妫却是合衣躺下。 鱼儿看着她的动作,有些疑惑。“娘娘?” “没事,本宫就是想着等会儿醒了之后,再出去走走,免费又要穿上衣服,很是麻烦。” 鱼儿想说其实那是下人的麻烦,没有什么的。可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奇怪的红色,心里诧异得很,讷讷问道:“娘娘,你服药了是吗?”然而奇怪闭眼未答。 鱼儿一直在等,等到傍晚,还没听到她唤自己的声音。心中没有疑虑,却又不敢擅自推门而入。 端饭的丫头站在门口。却被鱼儿一把夺过手中的饭盒。道:“我去就是了。” 进门望着床上的齐妫,鱼儿下一条,她脸色不健康潮红,呼吸明显是非常吃力了。她不知道这是吃了药的原因,还是因为真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去请皇上!去!”鱼儿慌神地对这门外的人吼道。 将刘义康软禁在中书省之后,心情放松了不少,这日傍晚,却总觉得胸口压抑得慌,不明缘由的难受,遂自己到华林园来走了走,看着满园的秋色,想起第一次仲秋节时的那个晚上,与她一起漫步在这里的时候,等处置完了刘义康,他一定一定要逮住她好好地说一说,说说这些年以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不可以,回到从前试试?可不可以,忘记那些不愉快,可不可以,依旧拥她在怀? “皇上,皇上!” 刘义隆回神。 “大胆!你个死奴才!如何这般毛毛躁躁地唤皇上的?”刘能不满道,拿眼瞧去,竟是有些陌生。 “皇上,娘娘娘娘她” 话还未说完,刘义隆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他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绞痛,疼得他狠狠咬住下唇,才没有呻吟出来。 她穿戴整齐地躺在那里,呼吸已经微弱下去,脸上的颜色正在慢慢褪去。 刘义隆一直以为,她的病就像自己的病一样,时好时坏,却并不会要了命去,所以,他放任她不愿意见自己,或者干脆不来见她。 “皇后。”刘义隆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齐妫缓缓睁眼,看了他一眼,一脸的平静,随后费劲了力气,将脸转向了里面。 刘义隆心中一痛,重复道:“皇后” “把臣妾,早些安葬了罢。” 刘义隆想要伸手将她的脸扳向自己这边,手放在半空中,却还是没有落下去,握着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哽咽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希望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只觉撕心裂肺,那种从未有过的痛楚,从胸口扩散开来,直至每一个角落,疼得叫他根本没办法动弹,没办法呼吸。 她的头突然歪了下去,手从他的手掌中滑落。 刘义隆慌忙去抓,却没有能够及时,眼睁睁看着它飘落在带着阳光味道的被褥上,苍白无力。“月儿” 站在旁边的鱼儿鼻尖一酸,想她从梦中惊醒时,多希望他能够这样唤一声,却不想,却是最终也未能实现 窗外秋日的夕阳倾泻进来,落在窗棂处,跳进房间,轻盈地洒在她的侧脸上,她发丝整齐地梳理着,头上赫然插着一根做工拙劣且价格低廉的木簪子他只觉得,她是睡着了,夕阳的红色,将她苍白的脸照着,仿佛回到了久远的久远以前,他们在淮河边,他亲手用那根亲手雕刻好的木簪子,挽起她满头的青丝 他蓦然醒悟,伸手抱她入怀,脸蹭在她的发丝上,有着她一如既往的清香,她的身体,还残留着,她曾经的余温,泪水潸然滑落,划过他的脸颊,落入她那一丝白发间。“终于,又可以抱抱你了。” 多少个夜晚过去了,你从背影决然地拒绝我的到来,你用生冷的言语将我所有的解释都拒之门外,你将你心中所有的不快与痛苦,都深藏起来可,为何到头来,你还是戴上了我送给你的簪子?为何?为何时至今日,才能看到你的心意?你才肯告诉我!刘义隆胸口窒息不能言语,只是倔强地抱着她逐渐冷却的身体,眼神悠远。 夕阳渐渐下落,仅有的一点余晖,也被女墙阻挡了去,只剩得灰色的天际,缓缓地换上黑色,笼罩在寂静的坤德殿内,院中的相思树落叶飘散,被风吹起的枯叶儿,在空中打着旋儿,发出破碎的声响,那经久没有替换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着苍老的身姿,那骨节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院落中,显得尤为的凄凉 突然一声昏鸦惊叫,划破了寂静而漆黑天际。 屋内以及院内,跪满了上次嫔妃下至婢女,呜咽的声响开始将这原本静得可怕的院子填得饱满起来。 潘惠儿跪在最前面,看着依旧坐在床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刘义隆,擦拭着眼泪道:“皇上,节哀。” 刘义隆仿若未闻,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瘦弱小巧,却聪明伶俐的小女孩,笑起来,脸颊上两个可爱的酒窝,晃得他睁不开眼他爱极了她在自己面前那样展颜而笑的模样,爱极了她缠着自己撒娇的模样,爱极了她嗔怒的模样只是,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变得这么陌生,陌生得连牵一下她的手,都觉得如此的艰难?可今日,她为何能如此乖巧地待在自己的怀里这么久,久到,他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 “请皇上节哀!”下面的妃嫔一起唤道。 刘义隆扫了一圈,心中一滞:她从来不曾将自己当成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她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丈夫“月儿,这里太吵了。”他轻声附在她的耳边道,转而面色一冷,喝道:“都出去!” 众人不明所以。却都站起来退了出去。 潘惠儿正好撞上又怀孕了的路惠男,忍不住冷笑道:“皇上最爱的,还是皇后罢了。” 路惠男通红了眼睛,想起曾经的皇后,在江陵时与皇上的恩爱,她始终都相信,他们才算得上是皇宫中的夫妻如今乍然听到潘惠儿的话,颔首低声道:“淑妃娘娘说的是。”便匆匆离开房间,转而跪在了坤德殿的前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只愿你安好(大结局) 因为袁齐妫的请求,刘义隆在三日之后,便将她的身子安葬在黄陵内,宫中的一切棺木中,只装下她的衣冠算是完成她在人世的最后一个愿望。 他常常呆坐在灵柩旁,有时候絮絮叨叨地说些朝中的事儿他许久都不曾与她讲起朝中的事情了,也许久都没有这么亲近她了。 偶尔会因为太累了,睡在旁边,然后从梦中惊醒,以为她还活着,还能突然走到自己身边,说得体己的话儿或是与他斗气,然后在他虐待自己的时候,突然又心软下来,原谅了他可眼前的灵柩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击,瞬间喉间哽咽,那坤德殿内,再是不会出现她的身影。这世间,再不会有她的存在了,她曾经的音容笑貌,再不会有人能得见。 “月儿,我常想,若是当初你不愿嫁给我,嫁给了二哥,会是什么样子?倘或,若我一直是宜都王,你是不是就可以再陪我久一些?再或者,当初再信任你一些,再爱你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不这样狠心丢下我?” 七月三十日,朱容子与刘文将守墓的其他人全都用袁毅制的药迷晕了过去,下葬齐妫的陵墓还等着宫中的衣冠一起下葬,所以,墓门大开,秋日的凉风灌入,刘文想起当年在江陵的日子,心中忍不住酸了起来,那样一个清雅精致的女子,而立之年,便永远地消失了在人世。 朱容子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刘文抿嘴点头,与他一起站在墓门外面等待刘义真与袁毅的到来。 谢仪琳与袁毅等人一同前来到黄陵。 “我带兵在这里把守,你们将皇后运出来,尽量快些。”谢仪琳果断地道。“我怕!刘义康还在他手上。” 袁毅点头。“多谢你。” “你不必谢我,既是她生前的遗愿,我愿意助一臂之力,也算是替刘义康完成的心愿。”她太明白不过,那棺木中躺着的女子,一直都是他心中不可抹去的少年情怀她除去不了,只能叫他感怀。 袁毅心中叹了口气,点头,与刘义真一起大步向里走了去。 皇家的东西向来都制作精贵得很,而眼前齐妫躺着这一副,自然更是全力打造的,他们几人一时没法将棺木移出去,只能将钉好的钉子,一颗颗的拔出去。 刘义真的手一直在颤抖,他还记得最后一次以刘义真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在栖院背着她跑了一圈的时候,在她为了去追刘义隆解释而落下自己的时候,他想象她愿意与自己一起,从此过着隐居生活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再平淡,却也是美极了的,所以,他是这么着急却又害怕见到她。 “袁毅”在最后一颗钉子拔出的时候,他颤抖地喊了一声。 袁毅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点头道:“相信我,我已经试了千百遍了。” 可他还是害怕,害怕很多事情都不愿意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 四人合力,终于将棺盖揭开了。 刘义真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寂静的墓室内“咚咚”地响着,好似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般。 袁毅示意他看看。 刘义真迟疑了半晌,颔首下去,终于见着她真是的容颜,那个曾经在魂牵梦绕的人儿,就在自己的眼前,她的脸颊上,依旧是生动的白皙,唇上依旧红润只是发丝间,有了一丝丝白发,但于他而言,一点都不影响她的可爱,那个在军中夜夜守护的少女,如今已是气质出尘的女子。“童月”他忍不住唤了一声。 依照袁毅的说法,此药会在七日后自动苏醒,但现在还未到七日,便需要服下另外一粒药便可。 当下袁毅伸手去掰开她的唇,突然像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猛地缩回了手,眼睛愕然地看着站在那里的三个人。 刘义真觉得他的神色不对,伸手颤抖地抚过她的脸颊,突然就眼前一黑。 袁毅赶紧将他扶住,掐住了人中,才叫他没有晕过去。 刘义真认真地看了袁毅半晌,突然抓着他的肩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拳头。 袁毅躲闪不及,不得已抱着头由着他去揍。 揍不到他的头,刘义真开始揍他的腹部,一拳一拳的下去,发泄心中难言的痛楚。 袁毅也不还手,任由他打着。 刘文二人实在看不下去,费力地将二人分开,袁毅身上的外衫,还是叫他扯去了一大块,衣服撕裂的声音,在死一般寂静的墓室里,显得尤为的凄凉。 而刘义真还瞪着眼睛在挣扎,想要挣脱朱容子的手。 怎奈朱容子本就是习武之人,哪里斗得过。最后只是泄气地滑落在墓室的墙角,远远地看着中央的那一顶棺木。“啊”的一声,响声传遍了墓室的每一个角落。 袁毅嘴角淌着血,看着他颓废绝望地坐在地上,心酸不已原以为自己会改变一些的,总要改变一些的,却不知最后什么都没变! 刘文一把拦住他向刘义真走去的脚步。“别去!” 袁毅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道:“我该打!” 刘文与朱容子不明所以。 袁毅瘫坐在棺木旁,抱着脑袋问道:“怎么会?怎么会没用?我试过那么多次都是有用的!为什么到了这里就没用了??” 朱容子蹲下来,蹙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给姐姐一种药,可以服下去像死去了一样,但七日或者服用我配制的另一种药,便就可以复活过来的。” 刘文眼前一亮。“那你赶紧给她服下去罢。” 袁毅哽咽着摇头。“不能了,她身体已经僵硬了。”已经死了!死了! 刘义真却突然起身奔到棺木前,伸手触碰着的脸颊,冰冷,冰凉!他的心都跟着一起凉透了。“童月,童月。”他伸手,想要牵过她的手,却发现她僵硬得不能动弹。他心酸得疼,猛然发现她的手握成拳头状,似乎掌心还有东西。 袁毅起身看着他暗沉的脸上满是疑惑,也赶紧垂眸看向她的手掌处,心中一惊,道:“那好像是你做的檀木盒子。” 刘义真用手探了一下,摸着那纹理,果然是。 袁毅探下身子,将手拿起,拍打了某处,那盒子便应声而落。将各自拿出来,转眼就被刘义真抢去了。 刘义真颤抖着手打开手里的盒子,那粒药丸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凉得心碎,盒子打翻在地,他眼眸再无光泽她根本就没有吃下那颗药丸,她不想吃,她不想见自己,她不想与自己共度余生,她不想!! 袁毅看着翻倒在地的盒子,除却掉落下来的药丸,还有一张折叠好的纸张,他弯身捡起,展开略略看了一眼,把他塞在失魂落魄的他的手里。 刘义真目光无神地看了一眼,见着那工整的隶书,瞬间泪眼朦胧。 义真:待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但愿我的尸体还完好,但愿她没有污渍了这张雪白的纸张。 后来我常想,西上的那些的日子肯定是你一直陪着我的渡过那些夜晚的,若不然,为何以后的许多个日日夜夜,我都没法安睡呢?也曾想过,你一定还是在世间的哪个角落的,若不然,你又为何从未入我的梦呢? 总记得你是阳光底下的明媚少年,连着身姿,笑容,都是叫人着迷的少年,所以,余生的日子里,我不想要叫你瞧见不堪的我,我想,大概我在你心里也是美好的,一如当初我在你心目中的样子。 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是爱他的,始终如一所以无论后来的日子有多惨,有多悲凉,都是我愿意的。 可我心疼你的付出,心疼那个日夜牵挂我,却只能远远看着我的人,心疼得想死我不想你这样,不想你活得这么沉重,我只愿你一切安好!我不能跟你离开,我担负不起你的这份爱,我害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害怕,我会叫你失望!所以,我选择逃避了。 义真,天下之大,唯你是知己。保重。 “你从未让我失望,不论是当初你选择了三弟,还是你选择了孤寂地待在宫中,我从来对你,都只是静静地看你微笑。”刘义真哽咽地囔囔自语。“我知道你自始自终都爱他,我并不介意,我只是想你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好。” 朱容子惊觉,道:“赶紧带着他离开!皇上发现了,必死无疑!” “我只想你活着,哪怕是依旧待在他的身边”刘义真望着没有丝毫生命气息的女子,胸口疼得要开裂了一般,叫他难受得想要去捶打一下,叫它疏通那里疼得撕裂的感觉。 袁毅却反应过来,朱容子已然是发现了刘义真的真实身份若是再逗留下去,皇宫中很快就会有人察觉的。遂拉着他,离开了黄陵。 半月之后,袁毅安葬完刘义真,与谢芸一起,坐落在后山上。袁毅经常上来摆上新鲜的果蔬,囔囔道:“真真,我错了。”说完,竟忍不住落泪下来。 从建康回来之后,他就卧床不起,精神恍惚了。袁毅知道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是因为他心中有一股意念在支撑着,齐妫死了,他生无可恋,瞬间就崩塌下去。余后的日子里,他每日不过是看日出日落,囔囔自语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他时而温婉地微笑,时而沉溺在会议中不能自拔。 颜廷之为袁齐妫撰写哀悼策文,刘义隆细看之后,泪流满面,亲自写上“抚存悼亡,感今怀昔”八个字,特别颁发诏书,封“元皇后”元嘉,袁齐妫,元皇后,自始至终,不过都是一个“缘”字。九月二十七日,文帝刘义隆安葬了袁皇后。 十二月,刘义隆将刘义康放去了豫章,再未曾想过杀害他的打算。 后,刘义隆坚定北伐,但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终其一生,他没能战胜魏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