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的逆袭之路》 第1章 丧命 天熹，深冬</p> 侧妃程轻盈的孩子没了，血流了一地，染红了纯洁的雪。</p> 程轻羽呆怔的站在不远处，她的面前丢了一纸休书。</p> 因时间仓促，休书上只极尽刻薄的写了‘程轻羽是毒妇’六个大字。</p> 晋王轩辕瑾齐紧紧的抱着程轻盈，目睚欲裂，双眼因愤怒染的通红，他指着她吼：“程轻羽，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本王今天就要你为本王的孩子陪葬！”</p> 将程轻盈安顿好，轩辕瑾齐快步走到程轻羽的面前，他伸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p> 当死亡来临的时候，程轻羽反而清醒了，她看着面前这个和她成亲数六载的男人。</p> 新婚之夜，她忍着心痛，将他爱的女人程轻盈迎进府。</p> 原本该属于她的洞房花烛，却成了轩辕瑾齐和程轻盈的。</p> 她恨过么？恨过！</p> 可是，她告诉自己，只要她足够好，这个男人总会施舍一点温暖给她。</p> 可她等了足足六载，等来的却是这个男人的一纸休书。</p>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故意滑倒的！”程轻羽试图解释。</p> 可惜的是，得来的却是男人无情的冷哼，和更胜一筹的愤怒，他的手指几乎将她细嫩的脖颈捏断，看着她的眼神里全是厌恶和仇恨，他说：“程轻羽，你的心是有多毒？害死了盈儿的孩子，还要冤枉他，你这种女人，早就该死了！”</p> 她早就该死了！</p> 程轻羽忽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直流，六年前，程轻盈求着她进了晋王府，她便是用这种手段，一次次的陷害她，让轩辕瑾齐厌恶她。</p> 六年后，她为了将她这个正牌王妃赶出府去，竟不惜杀了自己的孩子来栽赃她。</p> 这桩婚姻，真是好啊！</p> “你笑什么？你还有脸笑，毒妇！”轩辕瑾齐忽的将她甩在了雪地里。</p> 程轻羽猛的抬头，“轩辕瑾齐，我程轻羽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同意和你成亲，才会苦等你六年，才会在这晋王府卑躬屈膝，一次又一次的受人陷害！”</p> 一个男人，是有多么无视一个女人，才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p> “闭嘴，该说瞎了眼是本王才对，怎会允你入晋王府的大门！”轩辕瑾齐盛怒，一脚踹在程轻羽的胸口。</p> 他武功不弱，这一脚又用了全力，一踹下去，程轻羽便当场吐了血。</p> 多狠的男人……是她程轻羽的丈夫！</p> 她紧紧的抓着胸口，也不知道是身体痛还是心里痛，全身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p> 可男人却仍旧没有打算放过她，他的大手向她伸了过来，用力的扯住了她的发丝，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他说：“程轻羽，就算你有十条命，也偿还不了本王的孩儿，你以为本王休了你便算了么？本王要你们整个程家陪葬！”</p> 整个程家，又算是什么？</p> 程轻羽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她冷冷的笑了起来：“轩辕瑾齐，你真可怜，你宠爱的是人是鬼，总有一天会露出真面目，到时候，你最好不要被吓到！”</p> 她程轻羽不蠢，傻就傻在，她太过顾念亲情，太过心慈手软。</p> “拉下去，将这个毒妇丢出晋王府，本王要让她身败名裂！”</p> 轩辕瑾齐将她狠狠的甩在地上，怒道。</p> 很快，侍卫便将她左右夹击，像破布一样拖出了晋王府，冰冷的雪地上因拖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划痕，程轻羽想挣扎，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p> 这几年来，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起初还能靠练武来强身健体，到了近两年，别说是练武了，便是多走几步，都觉得乏力。</p> “轩辕瑾齐，我恨你，我恨你！”</p> 程轻羽疯颠的狂笑，嘴里不住的有鲜血逸出，兴许是人之将死的缘固，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嫁进晋王府之后，身体会越来越差……</p> 因为，她中毒了！</p> 疯狂破碎的笑声回荡在晋王府的上空，程轻羽以为自己会死在晋王府外，却不想，她竟被拖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几名肮脏的乞丐随之拥了上来。</p> “你们想做什么？快滚开……”她奋力的想爬起，可身体发软，腿脚无力，便是连动都动不了。</p> “这可是晋王妃啊，真是漂亮，这辈子能睡一睡晋王妃，真是死而无憾了……”</p> “小美人，让爷几个好好疼你……”</p> “……”</p> 一道又一道猥琐下流的声音在程轻羽的耳边响起，一只只肮脏的手向她伸了过来。</p> 这样的屈辱比将她凌迟处死更让她难堪，程轻羽吼道：“你们滚开，滚开……是谁让你们来的？”</p> “当然是……你的仇人了，哈哈哈……”</p> 久不闻腥的猫，又怎会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她的衣裳被撕成了碎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更是让这些肮脏的乞丐红了眼，他们像是抢吃食一样，奋不顾身的朝着程轻羽扑过去。</p> 程轻羽绝望的大叫：“轩辕瑾齐、程轻盈，我做鬼也绝不放过你们！”</p> 又是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乞丐们一怔，但很快便又继续撕扯着程轻羽的衣裳……</p> 便在这时，天空一道银光闪过，围着程轻羽的数名乞丐皆是双眼一翻，而后了无生气的倒在了血地里。</p> 程轻羽已是气若游丝，她努力的睁开双眼想看看这个救了她清白的人到底是谁，方才一动，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上被温暖的衣裳包裹着。</p> “程轻羽，你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步？”男人的声音带着几丝咬牙切齿，冰冷且低沉，似在刻意的压抑着什么。</p> 竟是他！</p> 付之延！</p> 程轻羽笑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离开这个世界前给她最后一丝温暖的人竟是这个世人闻之丧胆的魔王。</p> </p> 第2章 她居然活了 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p> 程轻羽睁开双眼时，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她认得这个地方，正是晋王府的清羽阁，是她作为晋王妃时住的院子……</p> 她怎么会在这里？</p> 按理说，她该是死了的，毒发，再加上又被拖行了数百米，在那样的冰天雪地里，险些被肮脏的乞丐污了身子，急气攻心，吐血数次。</p> 她不相信她还能活。</p> 便在程轻羽怔愣之际，门外传来桃花的声音：“王爷，王妃今儿个身子不爽，怕是不能……”</p> 桃花？</p> 程轻羽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身边的婢子皆被杖毙了。</p> 这是怎么一回事？</p> 还没等程轻羽反应过来，房门便被人‘呯’的一声踹开了，轩辕瑾齐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也不管她还病在床上，大手一抓，便将她拎了起来，再狠狠的扔在了地上。</p> “毒妇，盈儿已经处处礼让你了，为何你还不肯放过她？”</p> “什么？”程轻羽抬头看着轩辕瑾齐，眸中有着压抑的厌恶和未曾反应过来的迷芒。</p> 方才被轩辕瑾齐这么一丢，她发现自己的手脚不似之前那般无力了，身体虽虚，但能感受到是正常的。</p> “你说你为何要杀了盈儿养的猫？那猫跟了她数年，和她如同亲人一般，你可知道她此时有多伤心？”</p> “猫？”</p> 这一幕让程轻羽如遭雷劈，她记起了，这一幕是她十五岁时刚刚嫁进晋王府时所发生的。</p> 如若没有记错的话，程轻盈很快就会冲进清羽阁来为她求情。</p>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故作大度的姿态，更是让轩辕瑾齐对她怜爱有加、恩宠不断。</p> 当时的程轻羽也听了程轻盈一番解释，她只以为这一切都是误会……</p> ‘啪！’的一声，狠狠的一巴掌赏在程轻羽的脸上，打的她头皮发麻，脑袋‘嗡嗡’作响，却也在一瞬之间，彻底的清醒了过来。</p> 是的，她活过来了，而且重新回到了十五岁这年。</p> 此时，她嫁进晋王府，不过三个月，甚至和轩辕瑾齐还不曾圆房，因为，在她新婚之夜，她的好堂妹程轻盈闹自杀，在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同意将程轻盈抬进府做了侧妃。</p> 从此之后，轩辕瑾齐便再没有踏进过她的院子。</p> 想到这里，程轻羽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捂着被打的肿起来的半边脸，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猫不是我杀的！”</p> 程轻羽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若不是极力的忍耐，她此时便恨不得杀了轩辕瑾齐。</p> 想到死前险些受的奇耻大辱，她气的浑身发抖。</p> 轩辕瑾齐自然不信，厌恶而冰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现在去向盈儿跪下认错，若是她原谅你，本王就不予追究，若是……”</p> “若是她不原谅我呢？”</p> 后面的话，轩辕瑾齐还没说完，便被程轻羽尖锐的打断了。</p> 重活了一世，她的心已冰冷，她再无惧轩辕瑾齐，冷笑着说道：“若是她不原谅我，你打算抽我几鞭子？十鞭还是二十鞭？”</p>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便是因为程轻盈的猫，她被轩辕瑾齐狠狠的抽了二十鞭子，险些丧命，后来程轻盈便每日来给她送药……</p> 当时的她，竟傻到对程轻盈感激涕零，如今想想，程轻盈送的不是药，而是毒！</p> 再之后，她的身子就一落千丈，经常缠绵病榻，偶尔好一些，也是周身无力，面色惨白。</p> 轩辕瑾齐一怔，似乎是没料到程轻羽会猜中他的心思，但很快，他便越加的咬牙切齿，大手也毫不犹豫的掐上了程轻羽的脖颈，“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这桩婚事，原本就是你程家算计的，你若是安份一些，本王就当养个闲人，你若是不安份，本王随时能找个名头，让你从这世上消失！”</p> 呵……</p> 程轻羽忍不住轻笑出声。</p> 她笑自己的傻，上一世，竟等了这个男人六年，卑躬屈膝、低到了尘埃里。</p> “轩辕瑾齐，我程轻羽还真不稀罕做这个晋王妃，有本事，你休了我！”</p> 说罢，她抓住轩辕瑾齐的手，用力一扭。</p> 她自小跟着外祖父住在外疆，外疆兵荒马乱，外祖父怕她出意外，便允她跟着冷府的表哥们一块习武。</p> 虽算不上绝顶的高手，可也绝不是一般人以为的花拳绣腿，此时的轩辕瑾齐不过十八岁，还未曾到战场上历练，自然不是她的对手。</p> 这么一扭，轩辕瑾齐立即吃痛松手。</p>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这一招，绝不是花拳绣腿，他亦习武，知道其功底的深厚。</p> 算不上绝顶的高手，但要明哲保身，是绰绰有余的。</p> 这个女人不仅狠毒，竟还懂武功！</p> “程轻羽，你这个毒妇，本王明儿个就进宫奏明父皇，让你滚出我晋王府！”轩辕瑾齐几乎是咬牙切齿，指着程轻羽的鼻尖时，额头因暴怒，而青筋暴跳。</p> 一个对他摇尾乞怜的低贱女人，凭什么敢反抗他？</p> 似乎是习惯了程轻羽的卑微，此时她过于明亮的目光，便刺的他心间发痛，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掐上了程轻羽的脖子，恨不得狠狠的捏碎她。</p> 便在这时，院子里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个人：“王爷，不要，王爷饶了姐姐吧，都是妾身的错，与姐姐无关！”</p> </p> 第3章 渣男配贱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程轻羽那好堂妹程轻盈。</p> 不得不说，程轻盈生了一张令男人神魂颠倒的脸，再加之她擅长打扮，又配了副弱柳之姿，便是不用多言，也能让旁人起一股子怜惜之意，更何况，她此时眼角带泪，连步子都走不稳。</p> 程轻羽注意到了，程轻盈冲进来时目光先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或许认为这个时候轩辕瑾齐该对她动刑了，可惜的是，没能如她所愿。</p> 所以，那眸光中带了一丝隐不可见的失望之色。</p> 只一眼，程轻盈便移开了，她楚楚可怜的看着轩辕瑾齐：“王爷，姐姐毕竟是晋王妃，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p> 轩辕瑾齐见她进来，眼中已有心疼之色，立马就握住了程轻盈的手，轻道：“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还病着么？”</p> “无碍，妾身的病是小事，但王爷万不能因为妾身的缘固而罚了姐姐去，如若不然，妾身是万死也谢不了罪啊！”</p> 程轻羽冷冷的看着这对狗男女做戏，眼里、心里极尽厌恶，她冷笑着坐了下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卿卿我我：“程轻盈，你来说说，谁瞧见猫是我杀的？”</p> 程轻盈一怔，似乎没料到程轻羽竟一下就将予头指向了她。</p> 她原本以为，自己跑来替程轻羽求情，程轻羽定然对她感激涕零的。</p>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程轻盈一时之间没想明白。</p> “姐姐，我不知，但不管是不是姐姐杀的，我都不会追究的！”程轻盈泫然欲泣的说道。</p> “我有问你追不追究吗？我问的是，你亲眼瞧见猫是我杀的么？”程轻羽冷嗤一声。</p> 她原本就是练武之人，面色肃冷之时，便带了一股子凌利之气，程轻盈吓的往轩辕瑾齐的背后一缩。</p> 轩辕瑾齐也没想到程轻羽今儿个竟会这般嚣张。</p> 早前程轻羽犯了什么错，都是不予争辨，逆来顺受。</p> 这转变，让轩辕瑾齐怒了，“程轻羽，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冤枉盈儿，说她栽赃嫁祸给你么？你这个毒妇，枉盈儿还拖着病体跑过来替你求情，本王看你根本不值得！”</p> 说罢，轩辕瑾齐一招手，便有数名王府的侍卫冲了进来。</p> 他过来，原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自然带够了人手。</p> “将这毒妇绑了，本王要好好教训她！”一声令下，数人齐齐上前，便要将程轻羽押制起来。</p> 院子外头，桃花哭的撕心裂肺，“王爷，求求您，饶了王妃吧，让奴婢替王妃受罚，求求您了……”</p> 这个小丫头，上一世跟着程轻羽没少受苦，最后还被程轻盈以大不敬之罪打死了。</p> 好在这一世，桃花只不过是被赶出了内院，人还在。</p> 程轻羽微微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冷意也削减了几分，她看了一眼左右开弓的侍卫，随手抄起屁股下的椅子，‘呯’的一声，便将两名侍卫砸倒在地。</p> 她虽未上过战场，可跟着外祖父在外疆，杀过倭寇、土匪，护过城中百姓，又岂是个未曾出师的侍卫能相比的？</p> 她的出手之快，动手之狠，便是轩辕瑾齐看了，都心中发悚。</p> 程轻盈更是吓白了一张脸，她知道这个堂姐学过功夫，只不过却没想到这般历害。</p> 王府中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她的手上竟一招都挡不了。</p> “你，程轻羽，你这是要反了不成？”轩辕瑾齐此时已是顾不得程轻盈，上前，出手便要往程轻羽的脸上狠狠的扇过去。</p> 却不想，巴掌还未落下，手腕就被程轻羽轻易钳制住，再用力一甩。</p> 轩辕瑾齐竟被甩的踉跄了一下，再抬头看程轻羽，只见她的眸中迸射着浓烈的恨意，似是在极力的隐忍着杀气，那模样，可怕至极……</p> “王爷！”</p> 程轻盈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哭诉，就被程轻羽一手拽住，而后狠狠的往轩辕瑾齐的身上一甩，这对狗男女，便抱在了一起。</p> 她看着自己杰作，冷笑，“渣男配贱女，绝配，轩辕瑾齐，你有种的话，立即去宫里请旨，将我休弃出府，你看着我碍眼，你怎又知，我看你不恶心呢？”</p> “你！”</p> 轩辕瑾齐气的头顶冒烟，指着程轻羽竟说不出话来。</p> 程轻羽冷哼一声，轻蔑的看了轩辕瑾齐和程轻盈一眼，而后大步走出了院子。</p> 她和轩辕瑾齐的婚事，是两位母亲定下的，程轻羽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已故的母亲和轩辕瑾齐的母妃姚贵妃幼年关系颇好，便许诺对方，待到有了孩子，便结成亲家。</p> 却不想，程轻羽的母亲冷氏，在生下她后，便香消玉殒了。</p> 原本以为这桩婚事便作罢，谁知，姚贵妃却极为坚持，并且请求皇帝做主，赐下了这门婚事。</p> 在姚贵妃的摄合下，轩辕瑾齐去了清宁候府数次。</p> 便是这数次，他便和程轻盈勾搭在了一起。</p> 清宁候府的决定是待到程轻羽入了门之后，再选个日子，上奏皇上，将程轻盈也抬进晋王府。</p> 却不想，程轻盈等不及了，在她和轩辕瑾齐的新婚之夜，闹了场自杀。</p> 轩辕瑾齐心痛不已，当夜便入宫上奏圣上，将程轻盈亦抬进了晋王府。</p> 如今想想，这一切，都是个笑话。</p> 出了院子，程轻羽瞧见桃花被府中王妈妈罚跪在地，面上也不知是挨了几巴掌，肿的充血，狼狈至极。</p> 而那王妈妈，见着程轻羽出来却也毫无惧色，只是敷衍的喊了声：“王妃！”便趾高气昂的再次抬脚，“你这个贱蹄子，王爷在里头训人，岂是你一个奴婢能管束的……”</p> 话未说完，王妈妈便要一脚踹在桃花的胸口上。</p> 这话，看似是在教训桃花，又何尝不是在拐着弯骂她程轻羽呢？</p> 程轻羽的眉头紧紧一蹙，而后扬手，狠狠的一巴掌赏在王妈妈的脸上，直打的王妈妈双眼翻白，险些背过气去。</p> “小姐！”</p> 桃花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程轻羽一手捞了起来，而后一根纤细的手指便点在了桃花的额角上：“你这个丫头，别人欺负你，也不知道欺负回去！”</p> 桃花一怔，瞪圆了双眼看程轻羽，似乎觉得小姐今儿个有些不一样了。</p> 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明中带着一丝锐利。</p> </p> 第4章 忠仆 那一头，王妈妈也反应过来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昔日里对她卑躬屈膝的王妃，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程轻羽的鼻子便骂了起来：“王妃真是好威风，居然敢动手打老奴，王妃就不怕老奴告诉姚贵妃，治你一个不敬不孝之罪？”</p> 程轻羽嗤笑：“治我一个不敬不孝之罪？我对谁不敬，又对谁不孝？还是王妈妈以为你的地位在我之上？”</p> 王妈妈似乎没料到程轻羽居然敢反驳她，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但好歹也是这晋王府中位份最高的奴才，她可不怕程轻羽。</p> “王妃自小养在外疆，不懂礼数，不知轻重，老奴就该代替姚贵妃好好教导王妃！”王妈妈咬牙切齿道。</p> 说罢，便要上手来抓程轻羽。</p> 桃花赶紧拦在程轻羽的面前，“王妈妈，您要打要骂就冲着奴婢来，王妃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奴婢求您了！”</p> 王妈妈以为抬出姚贵妃，把程轻羽吓住了，“王妃知道错了就好，老奴也不为难王妃，只要王妃向老奴道个歉，老奴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p> “你！”</p> 桃花气的直跺脚！</p> 王妃是何等身份，即便是错了又怎能向一个奴婢道歉？</p> 程轻羽笑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上一世是怎么在这种府邸呆了整整六年的？</p> 作为王妃，轩辕瑾齐从不待见她，府中的下人亦从未将她当成王妃看待，她的好妹妹程轻盈更是厉害，从她手里夺了王府的掌家之权，将她这个当家主母架成了空壳子！</p> 好，很好！</p> 如今她重来一回，她便要与这些人好好的算这笔帐！</p> “王妈妈！”程轻羽阴测测的看着她。</p> 目光微转之间，面上也是说不出的庸懒深沉，她说：“狗再厉害也终究是狗，奴才再趾高气昂也终究是奴才，本王妃即便再落魄，也是皇家的人，你给本王妃好好记住这句话！”</p> 说罢，程轻羽再不理会王妈妈，扯了桃花便大步往府外走去。</p> 这府里的狗，她慢慢来收拾，如今最要紧的事是先回一趟清宁候府。</p> 她要取回属于她的东西。</p> 上一世她愚笨，竟将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全数交给了继母魏氏保管。</p> 到后来，她嫁进晋王府，再想问魏氏要回来，魏氏便百般推辞，最后竟以亏损为名，连一个子都未曾还给她。</p> “小姐！”桃花担忧的跟在程轻羽的身后，不时回头去看王妈妈的脸色。</p> 虽说她也希望小姐能硬气起来，可到底没有后台撑着，今日逞了一时之快，还指不定这些剥人骨血的恶鬼，要怎么对待她们。</p> 她是一个奴婢倒也没什么，只是苦了小姐这千金之躯。</p> 想到这里，桃花落下泪来，想着小姐虽是清宁候府的嫡出，可自小被丢出府外去养，若不是姚贵妃的一纸婚书，小姐怕是如今还不能回京。</p> 原本以为回了京，嫁了人，一切都会好了，谁不知，竟嫁了个渣男，宠妾灭妻不说，还纵容府里的奴婢对程轻羽极尽侮辱。</p> “梨花呢？”程轻羽听到桃花的轻唤，回过头来，她这才想起，随着她一块陪嫁进晋王府的丫头有两个，她重生回来之后，只瞧见桃花，却不曾见过梨花。</p> 她们二人，皆是冷家的家生子，忠心不二，上一世的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竟会相信程轻盈那个贱人，两个忠心的丫头，一个被活活打死，一个则是不知所踪……</p> 她又悔又气，这一世，她绝不会容任何人伤她身边的人。</p> </p> 第5章 明抢 说到梨花，桃花立马红了眼眶，她咬了咬牙，‘扑通’一声，在程轻羽的面前跪下。</p> “小姐，梨花，梨花她……”</p> 程轻羽心里一紧：“梨花怎么了？”</p> 上一世，她只知道王妈妈说梨花犯了错，被赶出府去，至于后来怎么样了，她是一概不知。</p> 眼下瞧着桃花这模样，她隐隐猜到，绝不是赶出府去这般简单。</p> “小姐，您救救梨花吧，她没有在府里偷东西，是王妈妈，王妈妈让梨花嫁给她那瘸腿的侄儿，便寻了个借口冤枉梨花……”桃花声泪俱下！</p> 原来是这样！</p> 程轻羽心里的那把火瞬间窜的老高，她的面色清冷发寒，一把拽起桃花：“带我去王家！”</p> 桃花瞧见主子这模样，是既欣慰又担忧。</p> 欣慰的是主子终于醒悟了，担忧的是，主子往后在这府里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p> 主仆二人来到王家门外。</p> 桃花不禁唏嘘道：“王家竟有这样的排场，那王妈妈怕是没少捞王府的银钱！”</p> 是一间三进的宅子，院落宽敞，从敞开的大门往里看，可以看到院子里还有几名下人在干活。</p> 居然连下人都请了。</p> 倒是阔绰的很啊。</p> 程轻羽大步迈进宅子，对着院子里头就是一通大喊：“梨花！梨花！”</p> 院子里做事的下人吓了一跳，慌忙去通知宅子主人，很快，便有一名满身酒气的瘸腿男人走了出来，这个男人看起来已是三十开外了，生了一双猥琐的三角眼，塌鼻子，阔嘴唇，一脸的痞相。</p> 他一出来，瞧见程轻羽，一双眼睛便冒了金光，咧嘴呵呵笑了起来：“哟，今儿个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美人送上门来！”</p> “你就是王瘸子？”</p> 王瘸子那猥琐的三角眼一眯，上前几步：“是，小美人有何见解？”</p> 程轻羽冷笑，懒得再与他废话，抽出随身的短匕，轻巧的一掷，便稳稳的插在了王瘸子的发髻上。</p> 王瘸子瞬间呆若木鸡。</p> 院子里的奴才吓的四处乱窜，惊呼道：“杀人了，杀人了……”</p> “你，你是何人？”王瘸子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了，这才感觉到从程轻羽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不难想象，方才那一刀，若是插中喉头，定然是当场毙命的。</p> “我们是晋王府的人，来接梨花回府去！”小桃上前一步，挡在了程轻羽的面前。</p> 王瘸子原本还以为是来寻仇的，一听是晋王府的人，他反倒镇定了不少，态度也傲慢了起来，活像他才是晋王府的主子似的，“晋王府的人又怎样？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晋王府的王妈妈可是我的亲姑姑！再说了，梨花嫁给我了，自然就是我的人了，凭什么让你们接走？”</p> 简直是泼皮无赖，桃花气的直跺脚，“谁说梨花嫁给你了，明明是你王家不要脸的将人抢了去！”</p> 王瘸子冷笑：“是又如何？我就是明抢，你又能拿我怎么样？”</p> 程轻羽阴测测的笑了，她一步一步的向王瘸子走近，明明只是个弱质女流，可不知为何，她越是逼近，便越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p> 便是平日里耍横耍怪了的王瘸子，也不禁生出几丝畏惧来，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柔弱少女，而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p> “你……你要干什么？”</p> </p> 第6章 魔鬼来了 程轻羽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几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梨花交出来！”</p> 王瘸子明明吓白了一张脸，可想到王妈妈在王府的地步，他又立马稳住了心神，强行找回了几丝气场，壮着胆子伸手指向程轻羽的鼻子：“我不交你又能耐我如何？梨花的卖身契已经在我的手上了，如今我才是她的主子，你……”</p> 后面的话，王瘸子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程轻羽的一个动作给打断了，她轻柔的从王瘸子的发髻上抽回了匕首，而后一手捏住了王瘸子右手的手腕。</p> 一声惨叫之下，手起刀落，一只完整的手掌便‘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p> 王瘸子甚至连喊叫都没来得及，待到感觉到痛疼之时，程轻羽已经用带血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另一只手腕。</p> 院子里原本还躲起看热闹的奴才，个个吓的魂飞魄散，见大门敞开，皆见了鬼似的争相往外冲。</p> 哪里还有人顾及王瘸子的死活？</p> 便是连桃花都吓的瞪圆了双眼，这还是她家那柔弱、任人欺凌的小姐么？</p> “啊……”王瘸子后知后觉的惨叫响彻天际。</p>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天使，而是魔鬼。</p> “在……关在了柴房里！”</p> 顺着王瘸子的手指方向，桃花立马冲了过去，便见一间破破烂烂的柴房里，梨花被打的遍体鳞伤，被人五花大绑着，像牲畜一样，了无生气的倒在地上。</p> “梨花！”桃花心间一酸，扑上前去，颤着手帮梨花解了绑，而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住，眼泪直掉。</p> 随后赶来的程轻羽自然也看见了梨花的惨状，她亦红了眼眶。</p> 两个跟着她一块嫁进晋王府的丫头，一个被王妈妈打成了猪头，一个却被王妈妈丢给了下三滥的痞三，折磨成这般模样。</p> 若不是重活一世，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愚蠢竟害了这么多人。</p> “我没事……小姐，您怎么来了？”梨花已是气若游丝，好不容易睁开双眼，看见程轻羽，鼻间一酸，就落下泪来。</p> 程轻羽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毫无用处，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口头上的承诺，而是为梨花讨回公道。</p> 一手便将嗷嗷惨叫的王瘸子扔在了梨花面前，程轻羽冷声斥道：“向她磕一百个响头！”</p> 梨花一瞧见王瘸子，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顾不得自己浑身的伤，爬起来，便拼命的往王瘸子的身上捶：“畜生，你不得好死……”</p> 王瘸子虽是吓破了胆，但好歹理智还在，天熹是法制国家，杀人是要偿命的，即便是王孙贵族也不能无缘无固的取人性命！</p> “我要去告你们，你们无故伤人，要不赔银子，要不就等着坐大牢！”</p> 死到临头，还不忘敲诈一笔。</p> 听了这话，程轻羽冷笑了起来，她一脚踩在了王瘸子的胸口：“谁说我无故伤人？”</p> 说罢，程轻羽看向桃花：“去报官，就说王瘸子明抢王府的丫头，看官府怎么判？”</p> 桃花一听这话，立马应道：“奴婢这就去！”</p> 王瘸子慌了：“你敢去报官？你告我抢王府的丫头，有何证据？”</p> “证据？你有梨花的卖身契吗？就算你有梨花的卖身契，梨花是冷家的家生子，她的转卖权在我手里，我可曾签字按印？若是不曾的话，你便是抢，在天熹，强抢民女是什么罪名？十年牢狱是吧？”</p> 王瘸子见她不像是来虚的，吓的赶紧磕头求饶。</p> 不过是个祸害社会的臭虫，程轻羽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回头报官，交给京兆尹去处置就好，她上前，与桃花一块，将梨花架起，利落的离开了王家。</p> 那一头，王瘸子见她一走，立马就在院子里嚎开了：“来人，来人，去请大夫，再去通知我姑姑，就说我的手被晋王府的人砍了！”</p> </p> 第7章 只为一件事 出了王家，梨花便挣扎着给程轻羽跪了下来：“奴婢谢小姐搭救之恩！”</p> 这话，让程轻羽心中一酸，她连忙将梨花扶起，这个恩，她受不起，梨花所受的苦，原本就是她的责任。</p> 按理说，她该向梨花和桃花道歉，是她这个主子没用，才让她们受了那么多苦。</p> 重活一世，程轻羽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心间却感概万分，“你们先找个地方休养些时日，待到伤好了，再到我身边来伺候！”</p> 两个丫头都伤的不轻，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再跟着她去打一场硬战。</p> 桃花想坚持，但看到程轻羽沉下来的脸时，到嘴的话又生生的吞了回去。</p> 小姐想的也没错，她和梨花都伤的不轻，若是这个时候和小姐回清宁候府，只怕会拖小姐的后腿。</p> 所以，桃花咬了咬牙道：“小姐，您回清宁候府，切记要注意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自己吃亏……”</p> 这丫头的担忧全写在脸上。</p> 程轻羽轻笑，“放心，我有分寸！”说罢，从袖口掏了些碎银子塞到桃花的手里。</p> 说来寒酸，她堂堂晋王妃，却穷的连件新衣裳都买不起。</p> 晋王府的主事权交给了程轻盈，而她母亲嫁妆又全捏在她那歹毒的继母手里，她每月只靠着晋王府的那几两银子的月例来生活。</p> 桃花瞧见手里的银子，连连摇头：“小姐，这银子，您留着，奴婢在京城还有一房远亲，奴婢带梨花去亲戚家住几日便好！”</p> 梨花也强撑着接道：“小姐，奴婢无碍的，不需要银子！”</p> 很显然，两个丫头也清楚程轻羽的处境，死活不肯要程轻羽的银子，她叹了一口气，也没坚持，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定，一定不会再让对她好的人因为她而受罪了。</p> 与桃花、梨花告别后，程轻羽便直接去了清宁候府。</p> 程轻羽抬头看着清宁候府那龙飞凤舞的牌扁，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上一世，外祖父将她从外疆送回来的时候，她渴望过得到那个男人的父爱。</p> 可惜的是，那个男人送给她的永远是破灭的希望，他一次次用行动诠释了亲情的残忍，亦间接的造就了她上一世悲剧的一生。</p> “二小姐？”</p> 清宁候府的家奴不确定的上前询问了一句。</p> 程轻羽轻轻一点头，回神之后，大步迈进了府中，因她满身的煞气，像是阎罗王索命似的，因此，府中的下人皆不敢上前阻拦，只有几个机灵的连忙跑去通知清宁候府如今的夫人魏氏去了。</p> 程轻羽没有去给府中的任何人请安，而是去了母亲冷氏的灵堂。</p> 她不清楚程靖远对母亲究竟有几分爱，但这些年来，母亲的灵堂倒是收拾的极好，是单独设立的一间，十分庄重肃穆，这灵堂，程靖远每隔几日便会来上香，因此，其间的香火并无断过。</p> 程轻羽静静的站着。</p> 她在等一个人。</p>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灵堂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魏氏那虚假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是轻羽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也好让人去迎接啊！”</p> 就是这副伪善的嘴脸，将上一世的程轻羽骗的团团转。</p> 还听了魏氏的话，将二房的女儿程轻盈接进了晋王府，并任她胡作非为。</p> 想到这里，程轻羽的眸子半眯了起来，她缓缓的回过头来，阴冷的目光落在魏身的身上，与记忆中那个‘和善’的继母重叠，如今再看她，才发觉，不是对手太狠，是自己太蠢。</p> 魏氏的技俩并不高明，是她程轻羽一味的想找一丝温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魏氏的鬼话，着了她的道。</p> “不需要，我今天来，只为一件事！”她冷漠开口。</p> </p> 第8章 她疯了 魏氏一怔，只觉得今儿个的程轻羽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轻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p> 程轻羽冷笑：“我来拿回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p> 上一世，魏氏说她自小无人管教，不懂得京城的门道，因此，在她回清宁候府后，便没收了她所有的嫁妆，明面上帮她打理，实际却是占为已有。</p> 清宁候府的经济并不宽裕，而魏氏却出手十分阔绰，这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魏氏拿着她的东西，在极尽享乐。</p> 似乎没料到程轻羽会这样单刀直入，魏氏又是一愣，而后挤出一丝假笑，“轻羽啊，你是不知道，经商生意可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能撑起的事……”</p> 她原本又想拿以前敷衍程轻羽的那套说辞来搪塞，可惜的是，话还没说完，便被程轻羽厉声打断了：“你给还是不给？”</p> 她的声量不小，又因自小习武的缘固，身上带了一股子京中小姐所没有的凌利之气，因此，这一喝之下，魏氏竟颤了颤身子。</p> 她身后的刘妈妈立马扶了魏氏一把，没好气的斥程轻羽：“二小姐，你在蛮荒之地长大没有礼数也就算了，可这是清宁候府，你这样与夫人说话，就不怕外人说你不忠不孝么？”</p> 程轻羽的目光在刘妈即的身上一扫，冷道，“你一个奴才，凭什么来教训我？”</p> 刘妈妈气的面色一白，还想开口，便见程轻羽大步上前，而后扬手，‘啪啪啪’的连扇了好几巴掌。</p> 直打的刘妈妈口吐鲜血，栽倒在地，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p> 魏氏见状，脸色大变，手指程轻羽，“你这是做什么？要反了天不成？”</p> 反了天！</p> 这倒是个好说辞！</p> 程轻羽没有理会魏氏的指责，打开刘妈妈的手，转了个方向，一把抓住了魏氏的发髻，再用力往后一拉，迫使魏氏仰起头来。</p> 魏氏吃痛，嘴里发出惊呼声，正要动手去抓程轻羽，却不想，程轻羽竟将她轻巧一按，整个人都牢牢的按在了灵台前，额头猛的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轻脆的磕头声。</p> “你跟我娘说说，你是怎么贪了她女儿的嫁妆，自己极尽挥霍的？你又是怎么让她的女儿受尽委屈的！”</p> 程轻羽的双眼已是发红。</p> 若不是杀人偿命，她便恨不得立即取了魏氏的性命，这些没有良知的吸血鬼，拿了她的嫁妆，还要在背后极尽算计她。</p> 重生回来，她一定会让这些人血债血偿！</p> “程轻羽，你是不是疯了……”魏氏心思虽狠毒，可到底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妇人，面对自小心武的程轻羽，她自然不是对手，只能被迫的被程轻羽钳制着，一下又一下的朝着冷氏的灵位磕头。</p> 她心中原本就恨极了冷氏，早前会来上柱香，也是为了讨好程靖远，眼下却被冷氏的女儿如此对待，只觉得屈辱到了极点。</p> “即便是疯了，那也是被你们这些吸血鬼逼疯的！”</p> 也不知逼着魏氏磕了多少个响头，瞧着她额头满是血迹，程轻羽这才作罢，反手便将她给绑了，而后往她的院子里推去。</p> </p> 第9章 脸不错 刘妈妈急忙跟上，这回却不敢上前了，只是一味的在身后哭嚎着：“二小姐啊，你这么做要遭天遣的，老爷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你的，你不为别人想想，也要为你自己想想啊，做上晋王妃的位置不容易……”</p> 刘妈妈说的没错。</p> 程轻羽回头，冷冷瞥了她一眼：“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即派人去通知我爹，让他回府来主持公道！”</p> 刘妈妈一怔，立马便要吩咐人去请清宁候，却不想，程轻羽又冷冷的补充了一句：“现在才去请，晚了！”</p> 刘妈妈气的双眼一翻，险些气晕了过去。</p> 是啊，她们都没料到程轻羽今儿个回来，会做出这种事。</p> 说话间，程轻羽已经将魏氏押回了她的院子，这院子原本是母亲的，在母亲死后，魏氏死乞白赖的，便占了这处院子。</p> “把我母亲留下的东西全都交出来！”</p> 将人往地上一推，程轻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p> 魏氏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面上已是装不出早前的亲和慈爱了，她瞪着一对血红的双眼，毫无形象的冲着程轻羽‘呸’了一口：“小贱蹄子，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贱人，想拿回你母亲的嫁妾，我告诉你，门都没有！”</p> 她不相信程轻羽真敢杀了她。</p> 天熹的法律是杀人偿命，况且她今天来清宁候府，府中的下人，都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只要她有什么闪失，程轻羽绝对脱不了干系。</p> 程轻羽也早就料到魏氏不会妥协，她笑着从袖口掏出了随身的匕首，而后贴上了魏氏的脸颊：“母亲这张脸，倒是保养的极好，若是我将你脸上的皮剥了下来，你说……我爹还会要你么？”</p> 魏氏身子一颤，双眼瞪的滚圆，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原本该是软弱好欺的女子，此时的她，明明还是那副模样，可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子来自地狱腐尸般的可怕气息。</p> 魏氏失声尖叫起来：“程轻羽，你敢！”</p> “试试看我敢不敢！”程轻羽也懒的再与她多加废话，手起刀落，便将魏氏额前的秀发剃了个干净，刀尖对着头皮一划，一条长长的划痕，带着血珠冒了出来。</p> 便是随后跟来的刘妈妈都吓的瘫软在地。</p> 而程轻羽的脸上，却始终风清云淡，似乎还略有兴奋之色，似乎在做什么有益身心健康的游戏一般。</p> “程轻羽，你这个小贱人！”魏氏哭喊道。</p> “母亲尽管骂，反正我又不会少一块肉，可母亲就不同了，可能会少一块皮喔！”</p> 说话间，程轻羽的刀尖慢慢的往下滑，从头皮一直划到了耳尖，绕了个弯，又慢慢的滑到下颚，再一点一点的沿路往上，经过另一边的耳尖，眼看着就要与头皮上的那条血痕完美结合了……</p> “我给你，我给你便是……”</p> 魏氏颤不成声，倘若方才她还以为程轻羽不过是虚张声势，那现在，她便明白过来，这个被她拿捏惯了的软柿子，真的疯了！</p> “可惜了……”程轻羽轻笑，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眼中有着婉惜，就差一点，整块脸皮就能剥下来了……</p> </p> 第10章 考虑长远 这声轻叹，传到魏氏的耳中，便是森寒可怖，她竟有种错觉，自己若不妥协，程轻羽真的敢将她的脸皮生生剥下来。</p> 想到这里，魏氏咬牙切齿，吩咐刘妈妈，“去将东西取出来！”</p> 刘妈妈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跑进魏氏的卧房，将那装着铺契、地契的盒子捧了出来，她颤着手递到程轻羽的面前：“二小姐，东西全在这里了！”</p> 程轻羽打开盒子，清点了一番，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少？”</p> 她清楚的记得，母亲留给她的庄子有两处，商铺有十处，除此之外，还有汇丰银号里的几张定期存票，数目她记不清楚了，但至少有上千两银子。</p> 可魏氏给她的盒子里，却只有一处庄子，三处商铺，其余的皆不知所踪。</p> 魏氏这会儿也明白过来，程轻羽是豁出去了，这小贱蹄子今儿个拿不到她要的东西，只怕真的会大开杀戒。</p> 她原来只知道程轻羽是个野蛮丫头，却不知，程轻羽的武功竟如此之高，别说这里就只有她和刘妈妈，便是叫上清云阁里的所有下人，只怕都不是程轻羽的对手。</p> 与其与她硬碰硬，还不如先服个软，保了自己的这条命，日后再禀报清宁候，让清宁候这个做父亲的亲自去将东西要回来。</p> 心里有了打算，魏氏便收敛起了恨意，趴在地上，哭嚎着道：“轻羽，你是不知道，你娘的那些嫁妆，其实不是我拿的，是老夫人拿的，她只给了我这些，其余的她拿去给二房做生意了，廖氏的手里，也有一些，怕是比我这里多！”</p> 廖氏是程家二房的夫人，如今也住在清宁候府，很得老夫人的喜欢。</p> 程轻羽瞧着魏氏那愤恨的脸，知道她所说的应该不假。</p> 程府老夫人陈氏，育有三子，老大便是程轻羽的父亲程靖远；老二程靖行在外经商；老三程靖民，自幼身子骨就不好，在八年前离世了，他离世不久，夫人付氏也抑郁成疾，跟着去了，他们膝下无子，留下的一个孩儿是付氏兄长的遗孤，便是付之延！</p> 陈氏素来偏心，原本是偏着二房、三房，后来三房无人了，陈氏便只偏着二房。</p> 因此，魏氏明面上与廖氏交好，其实私底下，她是恨极了廖氏的。</p> 眼珠子一转，程轻羽轻笑着拍了拍魏氏的脸颊：“那倒也是！”</p> 说罢，程轻羽便将东西收好，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清云阁。</p> 刘妈妈痛心的将魏氏扶了起来：“夫人，那些东西，您真的就这么给她了？”</p> 要知道，清宁候虽然名声响当当，日子却过的比寻常的官员还要拮据，魏氏能撑起这个门面，完全是倚仗了冷氏留下的这些东西。</p> 单单那处庄子，一年下来，便有上千两的盈利，如今这些东西全都交还给了程轻羽，等同于断了她们的财路。</p> 魏氏嘶吼一声，双眼迸射出血红的恨意来，咬着牙冷声道：“急什么，庄子和铺子里，全是我们的人，她想拿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p> 听了这话，刘妈妈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是夫人考虑的长远！”</p> </p> 第11章 住手 说罢，刘妈妈便要去唤大夫，却是被魏氏阻止了，她冷笑道：“等老爷回来，让老爷瞧瞧他的女儿是何等的狠心肠，我便不信老爷还能容她胡作非为！”</p> 那些庄子、铺子，她要拿回来，可这口气，她也一定要出！</p> 程轻羽去了二房廖氏的院子，却被告知廖氏今儿个不在府中，她估算了下时间，她的那位好父亲，怕是也差不多要回来了。</p> 她今儿个主要的目的是拿回东西，至于秋后算帐，慢慢来也不迟。</p> 正要离开，却听到一阵诅骂声，程轻羽皱了皱眉，远远的便瞧见魏氏的儿子程临华，也就是自己所谓的‘大哥’正在训斥一名瘦弱的少年。</p> 少年眉目清冷，站的笔直，面对程临华的打骂，既不还手，也不闪躲，似是感觉不到疼痛和屈辱似的。</p> 这态度，更是将程临华惹怒了，似是骂不过瘾，他干脆一挥拳，重重的打在少年的脸颊上。</p> 少年被打翻在地，嘴里吐了一口鲜血，却又倔强的站了起来。</p> “程之延，爷告诉你，你就是我们程家养的一条狗，爷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再不给爷跪下道歉，爷今儿个就废了你！”</p> 程轻羽一怔，记起如今的付之延，还冠着‘程’家的姓氏，在他还未建功立业之际，他是叫‘程之延’。</p> 程之延这年不过十四岁，比程轻羽还要小上半年，而程临华这年已经十七了，身形庞大，性格冲动暴戾，仗着自己是清宁候的嫡长子，处处欺负人。</p> 程轻羽知道程之延不是打不过程临华，他是在隐忍。</p> 因为，他这个时候还未有功绩，斗不过程家。</p> 待到两年后，程之延长成，便将是程临华和整个程家的噩梦了。</p> “狗娘养的，爷叫你跪下，你聋了吗？”</p> 又是一拳砸在程之延的脸颊上，程之延再次被揍翻在他，同上一回一样，他一声不吭的爬起来，背脊挺的笔直。</p> 可程轻羽却注意到了，那对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噬血的冷光，他袖口下的拳头也紧紧的握了起来。</p> 已故的三房夫人付氏，是程之延的亲姑姑，待程之延极好，在他的心里，那位已故的姑姑是神圣的存在，而此时程临华触了他的逆鳞。</p> 上一世的程轻羽在嫁入晋王府后，因不得宠，所以极少回娘家，却也不知程之延在程家竟是过的这种日子。</p> 她的心里一阵酸涩，便在程临华即将挥出第三拳时，她快步上前，抬臂挡下了那凶猛的拳头，“住手”。</p> 随声，程之延缓缓的抬起头来，那黑如墨染的眸子里有着一瞬间的讶异，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p>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晋王妃啊，你这脸……怎么有巴掌印啊，是不是被晋王打的？晋王啥时候将你休了啊？哥哥给你介绍个好的，城中的刘员外怎么样？做他第十八房小妾，哥哥保准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p> 话还未说完，程轻羽便扬手‘啪’的一巴掌扇在程临华的脸上。</p> </p> 第12章 鸡犬不宁 “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看你连狗都不如！”程轻羽冷笑。</p> “你说谁是狗？”程临华没料到程轻羽敢这么嚣张的和他说话，立马恶狠狠的吼道。</p> 程轻羽好笑：“难道你能吐出象牙来？”</p> “自然不能！”</p> 话刚说完，程临华便懊恼的捂住了嘴，他上了程轻羽的套了，竟骂自己是狗。</p> 程轻羽噗……的一声轻笑：“这就对了，你自己知道自己是狗就好！”</p> “你！”</p> 程临华彻底被惹怒了，扬手便要打程轻羽，程轻羽轻巧一躲，而后又迅速的出手捏住了程临华的手腕，再用力的往里一折，脚下也没闲着，右腿一扬，‘咔’的一声，程临华只觉得膝盖骨一麻，而后整个人便跪在了地上。</p> 片刻之后，杀猪般的吼叫声响彻清宁候府的上空。</p> 程轻羽见不少家奴已经赶了过来，她知道此时不该久留，便落下一句：“来日方长！”便放开了程临华，而后扬长而去。</p> 面色清冷的少年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直到程轻羽离去，他这才望向她的背影，那黑如墨染的眸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复杂，但很快就被隐了下去。</p> 薄凉的唇瓣轻扬起一丝很浅很淡的弧度，而后转身，事不关已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p> 这一头，程轻羽刚离开了清宁候府，那一头，清宁候程靖远便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p> 程靖远是武将出身，眼下虽已年过四十，却仍旧十分的威武凛然。</p> 听到府里出事，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还未得来得及换下官服，便被刘妈妈哭着请进了清云阁。</p> 清云阁中魏氏气若游丝，脸上、身上全是血，触目惊心。</p> 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是，她的半边头发被剃了个干净，一条蜿蜒的划痕，沿着她脸颊的弧度几乎重叠。</p> 不难想象，那施暴者的原意是要剥下她的脸皮。</p> “是谁干的？”清宁候一声暴怒，手背青筋暴跳，直接打翻了屋子里的案几。</p> 刘妈妈声泪俱下道：“老爷，二小姐今儿个回府，说是来祭拜生母，夫人好心前去给二小姐送香烛，却不想，二小姐在前夫人的灵堂里发了疯，说要剥了夫人的脸皮，还抢走了前夫人留下的遗物……二小姐说……”</p> 说到这里，刘妈妈顿了顿，似是不忍说下去。</p> 清宁候又是一声暴怒：“说什么！”</p> 她这才抹了一把眼泪道：“二小姐说，说老爷是吃软饭的，拿了她娘的嫁妆疏通，这才得以步步高升，她不仅抢了夫人的铺契和地契，还扬言要将老夫人和二房手里的那些也全数夺回来……”</p> 见清宁候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刘妈妈又壮着胆子回了一句：“老爷，您可不给纵着二小姐啊，她如此不仁不孝，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被休回来的，她休回来事小，怕就怕老爷要落个教女无方的罪名，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p> 后面的话，让清宁候倒抽了一口凉气。</p> 虽说这是家事，可程轻羽如今是晋王妃，她若真敢做出这等不仁不孝的事，皇上又岂会轻饶了程家？</p> 想到这里，清宁候一拂袖，“去请个大夫来为夫人医治，本候这就去晋王府！”</p> 却不知，在清宁候转身的那一刻，床榻上那气若游丝的魏氏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p> 这一头，他们还没来得及得意，那一头，清宁候刚走到院子口，迎面便撞上了程临华身边的小厮石牛，石牛一见是自家老爷，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爷，不好了，少爷被晋王妃打断了腿……”</p> 原本绵缠在病榻上魏氏听了这话，一个翻身从床榻上摔了下去，爬起来之后跌跌撞撞的冲到院子外头，扯着石牛，“你说什么？”</p> </p> 第13章 报官 程轻羽刚出了清宁候府，便感觉有人跟着她。</p> 她脚步一顿，没好气道：“出来！”</p> 话落，两名丫头走了出来，是杏花和梅花，这两个丫头是自幼与她一块长大的，冷家的家生子，亦与她一块自小习武，身手亦是不凡。</p> 回了京城，外祖父怕她受欺负，便让杏花和梅花也一块跟了来。</p> 程轻羽出嫁的时候，魏氏以晋王府不宜打打杀杀为由，将杏花和梅花都扣在了清宁候府。</p> 上一世，她到死也不曾见过这两个丫头，怕是也没落个好下场。</p> 想到这里，程轻羽眼眶一红，正要说话，便见杏花和梅花‘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p> “小姐，您让奴婢们跟着您吧，大将军吩咐过奴婢们要保护您的安全，若是不能在小姐的跟前尽职，奴婢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p> 两个丫头一口同声道。</p> “好，好，好……”程轻羽连说了三个‘好’字，她上前将两个丫头拉了起来，而后张开双臂，将她们皆拥入怀中。</p> 不管如何，这一世，她绝不向任何人妥协。</p> 带着杏花和梅花回到晋王府的时候，如她所料，府中热闹的很。</p> 王瘸子的断手已经包扎了，眼下在府中告状，王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侧妃程轻盈的面前哭诉着。</p> 晋王轩辕瑾齐皱着眉头坐在主位之上，眼中满是怒火。</p> “哟，今儿个是吹的什么风，都跑到我清羽阁来？”程轻羽挑眉，不咸不淡的道了这么一句。</p> 她上前，先是向轩辕瑾齐敷衍的福了福身子，而后大手一伸，直接将同样坐在主位的程轻盈一手捞起，而后毫不客气的扔在地上：“妹妹行礼就免了，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p> 这意思不言而喻。</p> 在这晋王府，她好歹是女主人，这个主位，也只有她能坐。</p> 程轻盈被她这么一扔，着实摔的不轻，她脸色发白，楚楚可怜的看了轩辕瑾齐一眼，眼中满是委屈的泪水，却又似是极力隐忍着。</p> 她越是这样，便越是让男人想去怜惜她。</p> 轩辕瑾齐立马就受不了了，上前将程轻盈扶了起来，而后心疼的搂进怀里，目光凶恶的瞪着程轻羽：“够了，你今天做了恶事，还好意思欺负盈儿，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p> 程轻盈连忙为程轻羽求情：“王爷，您别怪姐姐，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妾身一定会劝姐姐改过的，求王爷再给姐姐一次机会吧！”</p> 她泫然欲泣，苦苦哀求。</p> 越发显得她心地善良，与此时面冷心恶的程轻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p> 程轻羽不禁从鼻间发出一声嗤笑，上一世，她不喜看戏，这一世，她才发觉，原来看戏确实挺有意思。</p> “你笑什么？你这个毒妇，王妈妈的侄儿的手，可是你砍的？”</p> 听到程轻羽的笑声，轩辕瑾齐心中的怒火更是一下子窜至老高。</p> 他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妇人，竟生生的将人的手给砍了下来，面对质问，还能风清云淡的笑，简直是不可理喻。</p> 王妈妈也恶毒的抬起眼来怒视着程轻羽。</p> 王瘸子可是王家唯一的男丁，如今竟被程轻羽废了一只手去，往后便是残中之残，她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放过程轻羽，她一定要让程轻羽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养她侄儿一生。</p> “王爷，您可要为老奴的侄儿作主啊，若是王爷不敢治王妃，老奴就去面见贵妃娘娘，让贵妃娘娘来为老奴作主……老奴自幼就跟在贵妃娘娘身边，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老奴唯一的侄儿，竟被王妃生生砍了一只手下来，这让他往后怎么活？”</p> “老奴原本是要去报官的，但又不忍牵连王爷，便带着侄儿到府上，求王爷作主！”</p> 不愧是老狐狸，一番话下来，给轩辕瑾齐施了两个压。</p> 一是用自己与姚贵妃的交情，二是报官。</p> 不管是哪一样，都足以让轩辕瑾齐动容。</p> 程轻羽冷笑，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报官是吧？杏花，你去趟京兆府，请梁大人来一趟晋王府！”</p> 杏花早就看不下去了，听了程轻羽的吩咐，立马应道：“是！”</p> 说罢，便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p> </p> 第14章 审案 轩辕瑾齐眉头一皱，冲着程轻羽喝道，“你还要不要脸？若是梁大人来了，以你犯下的罪名，是要坐牢的，你不要脸，我晋王府还要脸，若是传出去，我的王妃竟是个凶犯，你让本王如何见人？”</p> 程轻盈也劝道：“姐姐，这事咱们私了就算了，若真闹到官府去，姐姐的名声怕是要毁了！”</p> 还真是她的好妹妹，口口声声都在为她着想呢！</p> 程轻羽缓缓的掀起眼皮，凌利的目光落在程轻盈的脸上，嘴角勾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明明没有任何杀伤力，可不知为何，却让程轻盈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p> 今天的事，似乎并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p> 程轻羽已经让丫头去报官了，看起来也不是随意吓唬人，她的手里，怕是真的有什么证据，或是捏住了什么把柄，才会如此的信心满满。</p> 不，不可能，她明明做的天衣无缝，程轻羽不可能发现的。</p> “你还真是处处为我着想，我谢谢你了！”轻轻淡淡的话语，刻意强调了‘谢谢’二字，任谁都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之意。</p> 程轻盈的脸色一白，“姐姐，我真的是为你好！”说罢，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扑簌簌的往下掉。</p> 轩辕瑾齐见状，立马心疼的不行，连忙轻柔的替程轻盈顺着背脊，细声安抚：“何必与这种不识好歹的人一般见识，她要见官，就让她见，本王倒要看看，她一会见了官，还有多理直气壮！”</p> 程轻盈仍旧犹豫：“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去坐牢？”</p> “盈儿，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她一次次的欺负！”轩辕瑾齐说道。</p> 那一头，王妈妈也意识到程轻羽所说的报官，并不是说着玩玩，她是真的去报官了，她的脸色一白，跪爬到轩辕瑾齐的脚边。</p> “王爷，不能报官啊，若是因老奴的缘固让王府蒙羞，老奴就算是死都不足以谢罪！”</p> 这话说的是声泪俱下，言语凿凿。</p> 轩辕瑾齐心中动容，立马将王妈妈扶了起来，“王妈妈，难得你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王府的声誉着想，你放心，就算是王府蒙羞，本王也会为你讨回公道的！”</p> 噗嗤……</p> 程轻羽嘴里的一口茶没忍住，全数喷了出来。</p> 她好笑的看着王妈妈脸上那青白交错的表情，明白了什么叫作‘搬了砖头砸了自己的脚’。</p> 这一刻，她竟觉得轩辕瑾齐挺可怜的，被身边的妻妾和奴才耍的团团转，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真真像个跳梁小丑呢。</p> 王瘸子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怕了，他跪爬了几步，悄悄的扯了扯王妈妈的裤腿，小声道：“怎么办？”</p> 王妈妈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来，恶狠狠的剜着程轻羽，故意扬高了音调道：“老奴今儿个就不信，王妃砍了老奴的侄儿一只手，官衙就会放任不管了！”</p> 话虽放的狠，王妈妈的心里却在犯虚，她不断的安慰自己，程轻羽不过是虚张声势，她其实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p> 京兆尹梁大人，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公正，又是皇上的妹夫。</p> 上，他敢怨怼亲王；下，他肯为百姓申冤。</p> 因此，梁大人来审这个案，所有的人都清楚，绝不会徇私枉法。</p>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杏花便风风火火的将梁大人带来了，因为是办案，梁大人还带了几名官差来。</p> 看的出来，做事十分的严谨。</p> “王爷、王妃！”梁大人向二位问好之后，便开始审案了。</p> </p> 第15章 告状 王瘸子一见有官老爷来了，立马哭嚎道：“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王妃今儿个无缘无故闯进草民的家中，生生将草民的一只手给砍了下来，还扬言下回要取了草民的性命……”</p> 王妈妈也帮腔道：“是啊，我这侄儿向来本份，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妃，她竟要下如此狠手！”</p> 说罢，亦是抹了把眼泪。</p> 梁大人眉头一皱，看向并不十分慌张的程轻羽，语气还算恭敬：“王妃，这事你怎么说？”</p> 在没有定罪之前，梁大人是绝不会对任何人恶言相向的。</p> 关于程轻羽的一些传言，梁大人也听说过，说是在外疆野惯了，不懂礼数，又善妒，行事莽撞。</p> 但这些谣言，他是不会放在案件里考究的。</p> 程轻羽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先是向梁大人施以一礼，而后缓缓的朝着王瘸子走去，她红着眼眶指向王瘸子：“我砍了你的手，我认，但是，你强抢民女，你敢认么？”</p> 在天熹，对于女子的地位是十分注重的，虽不能完全的扭转，但皇上早些年颁了旨，但凡强抢民女、凌辱女子者，皆要判处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罪。</p> 若是这一项罪名成立的话，王瘸子怕是这辈子就要死在牢里了。</p> 王瘸子还没来得及辨白，便被轩辕瑾齐打断了，他上前，一手狠狠的拽过程轻羽，直将她拽的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你这个毒妇，你有没有良心？你砍了人家的手，如今还好意思反过来冤枉人家，依本王看，你这种人，判几年牢狱都是便宜了你！”</p> 说罢，轩辕瑾齐又转过身去面对梁大人说道：“大人，这案子不用审了，就以伤人罪，将程轻羽抓入大牢吧！”</p> 轩辕瑾齐的举动，简直让梁大人目瞪口呆，他与这位晋王并不熟悉，却时常听其他官员说晋王是个贤王，举止温和，为人谦虚，十分的不错。</p> 今儿个一见，梁大人只觉得大失所望。</p> 他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再看轩辕瑾齐的时候，便再没有了之前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排斥和失望之色。</p> “梁大人，我姐姐想来是一时糊涂，还请梁大人从轻发落，轻些判才好！”</p> 接着轩辕瑾齐，程轻盈又开了口，这话明面上是替程轻羽开解，其实是坐实了程轻羽伤人的罪名。</p> 这位晋王侧妃，梁大人亦是见过的，在一众夫人的口中亦是风评极好。</p> 却没想到，今儿个一接触，竟是这样的货色。</p> 梁大人瞧着他们二人，便没了好脸色，“王爷，下官办案，还请二位不要插嘴！”</p> 轩辕瑾齐似乎没料到梁大人竟连他的面子也不给，面上一阵难堪。</p> 却是隐忍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在一旁听审。</p> 王妈妈见状，心中一紧，生怕自己的侄儿说错了话，连忙也跪了下来，“梁大人，我侄儿冤枉啊，那梨花姑娘是在王府偷了东西，被发卖出去，我见她可怜，便作主将她许给了我侄儿，绝没有什么强抢民女之说，倒是王妃，今儿个不分青红皂白便砍了我侄儿的手，还将他的媳妇抢了去，请梁大人明察！”</p> </p> 第16章 反告一状 梨花在府中偷盗的事，都是王妈妈一手安排的，梁大人要查的话，她也不怕，反正那几个奴才都是她的人，口供也是早就串好了的，绝对问不出什么端倪来。</p> 想到这里，王妈妈只觉得底气又足了。</p> 梁大人点头，看向程轻羽：“王妃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p> 程轻羽淡笑，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梁大人，请问，家奴发卖，可要前主签字盖印？”</p> 梁大人说道：“自然是要的！”</p> “那若是没有这签字盖印呢，算是什么？”</p> 梁大人略微想了想，之后严谨的答道：“若是没有前主的签字盖印，自然算是抢！”</p> 买卖奴才，是两方的事，若是前主不知情，那与偷和抢，又有什么分别？</p> 程轻羽心中酸涩，红着眼眶看着梁大人，“大人，我一要告王瘸子强抢民女；二要告王妈妈颠倒黑白；三要告晋王眼瞎心盲！”</p> 听了这话，轩辕瑾齐震惊的瞪圆了双眼，一股怒火‘腾’的一声涨的老高，他立马起身，指着程轻羽，“毒妇，你……”</p> 梁大人见状，已是十分不悦，也顾不上轩辕瑾齐的身份，他起身，眸色严厉的看着他：“王爷，下官自有决断，不会平白的纵容一个恶人，自然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还请王爷不要再生事！”</p>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p> 轩辕瑾齐一脸的菜色，却仍旧不敢发作。</p> 梁大人的为人，他是知道的，从不徇私枉法，轩辕瑾齐被怼之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强压下怒气，坐在一旁认真的听审。</p> 梁大人这才转向程轻羽：“王妃请说！”</p> “大人，我的婢女梨花，无缘无固被发卖了出去，我这个做主子的竟是毫不知情，直到今日，我见到梨花，才发现她竟被强行抢进了王家，那王瘸子人狠心毒，将梨花打的奄奄一息，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梨花的命就没了，还请大人明察！”</p> 说到这里，程轻羽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继续道：“王妈妈仗着自己是贵妃娘娘跟前的老人，在府中胡作非为，贪了王府不少银子不说，还胡乱发卖奴才，除了梨花，府中被她私自发卖出去的人不在少数，还请大人明察！”</p> “我还要告轩辕瑾齐帮凶的罪名，他明知道府中恶奴，却不加管制，将府中的中馈大权交给妾氏程轻盈掌管，任贱妾和奴才欺压我这个当家主母，便是今日，府中妾氏程轻盈，还因为一只猫的死，怂勇轩辕瑾齐对我痛下毒手，将我的脸打成了这样……求大人为我作主！”</p> 三桩罪名，没有一桩落下。</p> 个个皆是十恶不赦。</p> 梁大人听了她的痛心指责，心中无来由的一紧，似乎做梦也没想到，堂堂晋王府，竟是这样的乌烟瘴气，他略一思量过后，冷漠的转头看向轩辕瑾齐：“王爷，原本王爷的家务事，下官不便插手，但王府毕竟不是一般的人家，下官斗胆问王爷一句，府中中馈，真是由妾侍掌管？”</p> 一声‘妾侍’让程轻盈脸色难堪到了极点。</p> “梁大人，盈儿不是妾，她是本王的侧妃，程轻羽自小养在外疆，不懂礼数，管不了中馈，本王让盈儿代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p> 这事，在晋王看来是情理之中。</p> 可梁大人却当即变了脸，若说方才他还极力隐忍着对晋王的失望之色，那么，听了轩辕瑾齐的这一番话后，梁大人的眼中竟生出了轻蔑，他再不留颜面给轩辕瑾齐，冷哼一声道：“侧妃即妾，如此说来，晋王竟是个宠妾灭妻的混帐东西！”</p> 这么明晃晃的指责，即便轩辕瑾齐再忌讳梁大人，此时也忍不下去了，他恼怒起身，“梁大人，本王敬你是长辈，让你几分，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本王府中的事，就不劳梁大人费心了，还请梁大人赶紧定了程轻羽伤人一案！”</p> 说来说去，这才是重点。</p> </p> 第17章 孰是孰非 梁大人自然知道其中轻重，但是晋王宠妾灭妻的糊涂行为，他还是暗暗记下了，也打算好了，审完案之后，便上报皇帝。</p> “晋王说的是，既然如此，就先审王妃所告的三桩案件！”</p> 第一桩便是王瘸子强抢民女一案。</p> 倘若王瘸子果真是强抢了程轻羽的婢女，那程轻羽砍了他一只手，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不仅如此，倘若王瘸子强抢民女的罪名成立，那么她凌虐妇女的罪名，便也同样成立了。</p> “王妃，梨花如今在何处？”</p> 程轻羽答道：“回大人，梨花就在京城，我这就派人去将梨花接过来！”</p> 闻言，杏花、梅花立即上前：“小姐，让奴婢们去接人吧，免的被人动了手脚！”两个丫头长在外疆，平日里做事雷厉风行。</p> 见程轻羽点头，两个丫头立马就出了晋王府。</p> 只是还没来及去寻，桃花和梨花便自己回来了。</p> 桃花原本想带着梨花到亲戚家休养数日，半道上，两个丫头越想越不对劲，怕程轻羽独自回府，会受到王妈妈的刁难，因此，半道又折了回来。</p> “大人，奴婢是被王妈妈强行带去王家的，王瘸子根本不是奴婢的夫君，他每天都打骂奴婢，求大人为奴婢作主！”</p> 梁大人还没有发问，梨花便愤恨的瞪了王瘸子一眼，而后‘扑通’一声，在梁大人的面前跪下。</p> 这丫头，被打的面目全非，整张脸青青紫紫的，额头上还有未好全的血窟窿，露出袖口的半截手臂，还有刀伤和烫痕，不用多看，也该知道，在那衣裳遮掩下的躯体，更是惨不忍睹。</p> 梁大人心中亦气恼，但他是审判官，他不能因为同情，就立马给疑犯定罪。</p> 因此，梁大人问王瘸子：“她所说的，属实吗？”</p> 王瘸子怎么会承认，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大人，冤枉啊，我打梨花是因为这个女人不忠，她背着我常与隔壁家的刘二牛干苟且之事，被我抓到后，我实在吞不下这口气，才动的手……”</p> “你这个畜生，你冤枉我，我不是你的女人，也从未与刘二牛接触过，你……你含血喷人！”</p> 梨花气的险些背过去。</p>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坏事做尽，还要倒打一耙。</p> 王妈妈没料到自己的侄儿竟是这般的机灵，眼珠子一转，也附和道：“大人，原本家丑不该外扬的，实在是这梨花平日里太过放荡，我侄儿才会……”</p> 她的话刚落下，便听轩辕瑾齐低低的喝了一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p> “不是的，大人，不是的，求大人明察！”</p> 程轻羽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冷家的家生子，自小讲究仁义道德，论手段，怎么能和这些污河之众相比？</p> 梁大人皱了皱眉头……家宅内务，他是不便插手的，再说了，梨花有没有水性扬花，谁又说的清楚？这样一来，王瘸子打人一事，便要不了了之了。</p> 他看向程轻羽，面上已有了无力感：“王妃，若是不能证实王瘸子强抢民女和凌虐妇之罪，那下官，也是无能为力！”</p> 听到这话，王妈妈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p> 便是王瘸子，也觉得背脊直了三分，程轻盈躲在轩辕瑾齐的身后，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冷笑，要和她斗，程轻羽还差远了。</p> 原本以为，案件审到这里，程轻羽也无话可说了。</p> 却不想，她并没有半点的慌张之意，恭敬的看向梁大人，“大人，看了这个再决断也不迟！”</p> </p> 第18章 她的身份是晋王妃 说罢，程轻羽一拍手，便见梅花将府中的管事押了上来。</p> 梅花朝着他的膝盖骨狠狠一踢，“东西还不快拿出来交给大人？”</p> 常管事欲哭无泪，颤颤的从袖口掏出一本名册，正是晋王府的家奴名册，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任何人。</p> 只趴在地上，不停的朝着梁大人磕头。</p> 没错，这些年，常管事与王妈妈早就勾结在了一起，原本两人商量好，若是东窗事发，便死口不认，怎知，程轻羽竟私下派了个丫头将他家中那不足周岁的孙儿给抓了去。</p> 他若是不交出这名册来，程轻羽便扬言，要杀了他那孙儿泄愤。</p> 常管事哪里想到，一向软弱正派的王妃，竟是这么个恶魔，威逼利诱之下，常管事便妥协了。</p> 梁大人接过名册，一页一页的翻，越翻下去，他的脸色便越是难看。</p> 最后竟怒不可揭的将名册狠狠的掷在了王妈妈的身上：“混帐，你不过是晋王府的一个管事妈妈，谁给你的权力，竟发卖了这么多奴婢？”</p> 王妈妈的身体抖了抖，梁大人公正不阿，她是知道的，可那都是在公堂上，眼下，这案子是在晋王府审的，王妈妈自知瞒不住了，却又抱了一丝莫名的淡定。</p> 她以为在这晋王府，除了轩辕瑾齐之外，便无人能动她。</p> 想到这里，王妈妈反倒镇定了，她抬头看着梁大人，面不改色：“是，那些奴婢是我发卖出去的，可那些奴才都是犯了错的。”</p> 说到这里，王妈妈眼珠子一转，继续道：“姚贵妃吩咐我管好晋王府的后宅，我自是尽心尽力，如若梁大人觉得王府内宅的事您也要管的话，那便请姚贵妃来断个公道吧！”</p> 她的意思是，在晋王府谁都处置不了她，只有那在宫里的姚贵妃能处置她。</p> 好一个功高盖主的奴才。</p> 梁大人怒极反笑。</p> 没料到一桩小小的伤人案，竟将这晋王府中乌烟瘴气的腌臜之事，全都掀了出来。</p> “梁大人，本王相信王妈妈是为了晋王府好，还请梁大人快些定夺程轻羽伤人一案！”</p> 便在这时，轩辕瑾齐又站出来补了一句。</p> 经过方才的对峙，轩辕瑾齐对梁大人也没了好脸色，话中似有怪梁大人多管闲事的意思。</p> 不仅是梁大人听出来了，程轻羽自然也听出来了。</p> 梁大人面上难堪，既看不得这不公之事，却又无法用法律去制裁，涨的一张脸通红。</p> 便在这时，程轻羽站了出来，她冲着梁大人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后望向轩辕瑾齐，她的目光早就没了初时的爱慕和温顺，有的只是凌利和疏离。</p> 她说：“内宅之事，梁大人无权过问，我这个晋王妃可有权？”</p> 轩辕瑾齐冷笑：“程轻羽，你又想耍什么手段？内宅中馈，本王早就交给了盈儿管制，又岂容你插手？”</p> 程轻盈得意的扬了扬唇角。</p> “晋王说的没错，内宅中馈你给了程轻盈管制，可我这个晋王妃的身份，还没给她，我到底是皇上亲赐的晋王正妃，难道我管制下人，还要一个妾来干扰么？”</p> 程轻羽上前一步，与轩辕瑾齐四目相对。</p> 她咄咄逼人的态度，以及势不罢休的气势，让轩辕瑾齐也不免后退了两步，也正是因为程轻羽的这句话，点醒了轩辕瑾齐。</p> 是啊！</p> 无论如何，程轻羽可是由皇上赐婚的晋王妃，即便她性情粗鄙、行为乖张，可皇宫中到底不知道，这事若真闹到皇帝面前去，他也讨不了好。</p> </p> 第19章 惩治恶奴 程轻羽一番话，在王妈妈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p> 只要程轻羽还是晋王妃，她的确有资格处置自己。</p> 王妈妈战战兢兢地看向轩辕瑾齐，轩辕瑾齐双目淬冰，对着程轻羽切齿而视，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p> “我谨遵贵妃娘娘之意，帮忙打理内宅，素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不知哪里碍了王妃的眼，王妃这不仅仅是想要惩治我，更是对贵妃娘娘有意见吧。”王妈妈牙尖嘴利，轩辕瑾齐帮不上她，她便靠自己了。</p> 她是晋王妃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没有孝道，不将姚贵妃放在眼中吗？</p> 程轻羽心中讥笑不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p> 王妈妈只当她是被自己唬住了，终是松了一口气，挑衅般看向程轻羽，心道：只要贵妃娘娘在，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我。</p> “大胆恶奴，真以为有贵妃娘娘撑腰，我就动不得你？”程轻羽站到了王妈妈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p> “我不仅仅是晋王府的主母，更是大齐朝的一品王妃，你不将我放在眼中，可是藐视皇威，不将整个大齐朝放在眼里？”</p> 程轻羽说得不疾不徐，却吓得王妈妈胆破心寒。</p> 是啊，她有姚贵妃做后盾，可是程轻羽的晋王妃之位，是天熹惠帝承认的，她仗着的可是皇威。</p> 王妈妈瑟瑟发抖，双唇哆嗦，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p>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王妈妈拎不清轻重，又不知自己本职是什么，倚老卖老，不懂规矩不分尊卑，还将贵妃娘娘搬出来，难不成这些还是娘娘教的？”</p> 程轻羽根本不给王妈妈喘息之机，尖锐的质问之词，堵得王妈妈心神大乱。</p> “不关娘娘的事，是老奴的不是……”慌张之下，王妈妈只得俯首认罪，她虽是自小伺候姚贵妃的，若是牵连了贵妃，她就真的必死无疑了。</p> 宫里的主子，哪一个是心慈手软的？</p> 王妈妈一边认错，一边不断地看向程轻盈，自打程轻盈入府之后，她帮着程轻盈做的事情可不在少数。</p> 程轻盈眉头紧锁，只柔柔弱弱躲在轩辕瑾齐身后，权当做没看到。</p> 倒是轩辕瑾齐于心不忍，看向程轻羽的目光便更加深寒了几分，震声高吼道：“简直巧言令色。你这个毒妇，伤人在前，还仗势欺人倒打一耙，本王怎么会娶了你这个阴狠毒辣之人。”</p> 梁大人面色阴沉，心底对轩辕瑾齐厌恶不已。</p> 不曾想外人口中贤良温和的晋王，原是这般是非不分的混账东西。</p> 方才王妈妈和程轻盈之间的小动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堂堂晋王，被美色所惑，猪油蒙了心，竟是糊涂至极。</p> 梁大人正要开口训斥，程轻盈却不合时宜地站了出来，矫揉造作道：“姐姐，王妈妈虽有过错，但的确都是为了王府好，姐姐何必得理不饶人……”</p> 程轻羽神情莫测地向着程轻盈走去，忽而抬手，使尽全力地将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p> 程轻盈顿时摔倒在地，面上鲜红的五指印触目惊心，便是唇角也挂起了一丝血迹。</p> 程轻盈脸歪鼻子肿，整个人都是一懵，看向程轻羽的目光怒火如炽，却在轩辕瑾齐看过来的一刹那，所有的怒火都被委屈取代，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p> “我说话的时候，岂有你插嘴的道理？不过一个妾室，仗着王爷的宠爱，当真无法无天了？”程轻羽了无惧色，眼皮一掀，讥诮地开口。</p> </p> 第20章 速战速决 “晋王也真是个笑话，宠妾灭妻，将内宅中馈都交给了一个妾室，可这府上却被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弄得乌烟瘴气。”</p> 程轻羽冷脸冷眼地开口，她对轩辕瑾齐已然死了心，自然也不怕得罪他了。</p> “程轻羽，你好大的胆子！”轩辕瑾齐一边安程轻盈，一边还不忘对着程轻羽咆哮。</p> 怒火中烧之下，他更是起身就要朝着程轻羽一脚踹去，丝毫不念及她好歹是自己的王妃。</p> 梁大人眼明手快，一把将程轻羽拉开，轩辕瑾齐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梁大人的身上。</p> 梁大人面上清白交加，也不再给轩辕瑾齐留下任何的颜面，“都说晋王温和贤良，如今本官倒是见识过了。”</p> “宠妾灭妻，素来被天下所禁止，王爷贵为皇亲贵胄，竟是以身犯事，此事本官必定一五一十禀明陛下，让陛下定夺。”</p> “恶奴欺主在前，藐视皇威在后，还仗着贵妃之势，本官倒要看看贵妃娘娘知不知道。”梁大人刚正严厉，说话做事不留情面。</p> “如此，便劳烦梁大人，将恶奴带至宫中。”程轻羽冷眼瞥向王妈妈，心中畅快。</p> 今日之事一旦传开，姚贵妃必然不会让王妈妈连累自己的名声，若是程轻羽所料不差，姚贵妃当会亲自赐王妈妈一死，并在惠帝面前忏悔自己御下不严。</p> “梁大人……今日请梁大人过来，是为了程轻羽伤人一事……”轩辕瑾齐也知道今日之事传出去，对自己绝不会有任何好处，对梁大人的态度客气了许多，却还是不愿意放过程轻羽。</p> 梁大人低头，看着自己衣袍上的脚印，对轩辕瑾齐简直失望透顶。</p> “王爷，府上恶奴欺主是真，王瘸子强抢民女是实，如此家仆，主子要打要罚，无可厚非。”梁大人声色俱厉。</p> 言外之意，便是程轻羽真打了王瘸子，也是他活该。</p> “按照规矩，本官将王瘸子带走，十年牢狱必不可少。”梁大人也不愿在晋王府多呆，有心速战速决。</p> 王瘸子一听这话，当即便吓得六神无主，不断地朝着王妈妈张望，但此刻王妈妈何尝不是自身难保？</p> 王瘸子本就是逞凶斗狠的泼皮无赖，慌张失措之下，哪还有什么理智？直接就举着拳头朝着程轻羽奔了过去，大吼大叫道：“老子杀了你。”</p> 梁大人将她护在身后，她却是目光一寒，直接站了出来，直接扯过王瘸子的手臂，一拉一拽一抛，便将王瘸子直接甩出门去，惊得在场之人目瞪口呆。</p> “敢问梁大人，弑主的奴才又当如何？”程轻羽不咸不淡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p> “当死。”梁大人公正开口。</p> “方才他不知悔改，反而对我出手，梁大人可是亲眼所见？”程轻羽面上云淡风轻，吐出来的话却已然要了一个人的性命。</p> “王妃放心，本官处事，公正严明，必定依法惩治。”言外之意，王瘸子必死无疑。</p> 王妈妈一听这话，哪里管得上自己的下场，便直接昏厥了过去。</p> </p> 第21章 有猫腻 轩辕瑾齐怒不可遏地看向程轻羽，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程轻羽在闹事，却完全忘了，最初说是要报官的，分明就是王妈妈一行人。</p> 轩辕瑾齐正要说话，梁大人便对着自己的人道：“将罪人带下去。”</p> 不是恶奴，而是罪人。</p> “王爷好自为之。”临行之前，梁大人还郑重其事地告诫了轩辕瑾齐一句。</p> 奈何轩辕瑾齐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还连带着将梁大人也怨上了。</p> “程轻羽，你好得很。”梁大人一走，轩辕瑾齐便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气。</p> “晋王还是好好管管你那娇滴滴的妾吧。”程轻羽刻意咬重了妾这个字，“我在外僵长大，下手没个轻重，可不要让她给毁了容。”</p> 程轻盈一听这话，哪还顾得上针对程轻盈，忙楚楚可怜地看着轩辕瑾齐，催促着去请大夫。</p> “对了，宠妾灭妻可是大忌，偏生晋王这个妾室，掌家无能，把晋王府弄得乌烟瘴气的，此事梁大人肯定会参一本，奉劝晋王，早些让你这不中用的妾，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交出来吧。”</p> 程轻羽可对什么主持中馈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既然是程轻盈想要的，她便都夺了去。</p> “我们走。”程轻羽带着自己的人，张扬浩荡地离开了房间，而后只听背后传来一阵咒骂之声，程轻羽讥讽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p> 桃花等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心中全是欣慰。</p> 自家主子，总算是强硬起来了。</p> 让桃花和梨花回到了清羽阁休息，程轻羽带着梅花和杏花出了门。</p> “魏氏这么容易就将铺子还给了我，可不只是被迫于我的威胁。”程轻羽在马车之中啜了一口热茶，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铺子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p> “原就是夫人留给王妃的东西，怎么能成了她魏氏的地盘，王妃尽管整顿就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有将军王做主。”梅花赞同地开口，显然没有将魏氏放在心上。</p> 程轻羽的外公冷如海，手握天熹近一半的兵权，为天熹立下赫赫功勋，封大将军王，便是见了惠帝也可不跪不拜，武将更是人人以师尊之。</p> 冷如海的外孙女，岂能被人欺负了去？</p> 提及冷家，程轻羽面上这才稍有暖色。</p> 正此时，马车忽然一阵颠簸，不等梅花开口问怎么回事，便听见一阵骂声。</p>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我们过去，赶紧滚开。”</p> 马车与另一辆板车撞上。</p> 杏花打开了马车帘子，直接砖了出去，见到外边的情景，却是一愣，目光晦暗不明，略一迟疑之后，忙又回到了马车之中。</p> 程轻羽诧异地看了过去。</p> “王妃，是一队商旅险些和我们撞上，但……区区商旅，岂敢在天熹如此造次？”杏花说明了自己的疑虑。</p> 这些人，绝不可能是商旅那么简单。</p> 别说是大齐朝，就是整个天下，商人的地位都是在最末的。</p> 天熹是大齐朝的国都，在这满是王孙贵胄的地方，商人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唯恐冲撞了贵人？</p> 这些人如此嚣张，必有猫腻。</p> 杏花不敢轻举妄动，是对的。</p> 但那群人却当马车里的人怕了，越发嚣张了起来。</p> </p> 第22章 魏家庶女 程轻羽出去的时候，正好那边一鞭子朝着马车上打来，一商人打扮的男子凶神恶煞道：“还不赶紧滚开，耽搁了爷爷们的大事，仔细你们的皮。”</p> 程轻羽一手捏住鞭?，伸手狠狠一拽，将那人拖在了地上。</p> 其余人见状，立马就要与程轻羽动手，程轻羽倒是不怕，只是马儿受了惊，当即便不受马夫控制，发了疯一般乱闯乱撞。</p> 程轻羽与梅花杏花当机立断，直接下了马车。</p> 那群人还要过来算账，其中有一人却大喝道：“都吃饱了没事干，忘了正事？坏了事情，谁也别想好。”</p> 声色俱厉的话，倒是让那些人都回过了神来，朝着程轻羽骂骂咧咧了几句，便火急火燎地离开。</p> 程轻羽这才注意到，板车之上，是鼓鼓囊囊的麻袋，其中一只破了一个洞，里边有不少粟洒了出来。</p>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怎么看他们如此紧张？”程轻羽眉头紧锁，心中疑惑不已。</p> 但盯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程轻羽摇了摇头，无心去计较。</p> “参见晋王妃。”正在此时，人群里一名女子走了过来，畏首畏尾的样子，上不得台面。</p> 可是就是这人，却是工部尚书魏长江的庶女，名唤雪琳。</p> 继母魏氏可不就是魏长江的亲妹妹，程轻羽对魏家的人倒是有几分熟悉的。</p> 魏雪琳低头行礼，程轻羽也不让她起身，只是狐疑地瞥了魏雪琳一眼，一针见血道：“这不是魏家的二小姐？平素胆小得很，见到人都是绕着走的，怎么这次还主动上前来了？”</p> 因着魏氏的原因，程轻羽现在对整个魏家都没有好脸色。</p> 魏雪琳吓得花容失色，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p> “王妃问你话呢？”杏花蹙眉提醒了一句。</p> 这好歹是工部尚书的女儿，却实在是怯懦了些。</p> “方才见王妃受惊，雪琳担心不已，这才想要上前关切一番。”魏雪琳吞吞吐吐，一看便是撒谎。</p> 程轻羽双目一亮，一语道破了事情的真相，“你从来不敢多管闲事，平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今个却上前来，可见我受惊与你魏家有关了。”</p> “难怪那群人这般嚣张跋扈，原不是什么商旅，竟是你们魏家的人。”程轻羽满目了然，却又越发好奇道：“见他们火急火燎的，也不知你们魏家是要做什么勾当。”</p> “王妃，奴婢追上去一探究竟。”杏花眼睛一亮，机灵地开口。</p> 程轻羽心念电闪，本身就有心对付魏氏，这魏氏的依仗可不就是魏家，若是能够抓到魏家什么把柄，自然再好不过。</p> “我亲自去。” 程轻羽当机立断，不再理会魏雪琳，就直接带着杏花与梅花走了。</p> 魏雪琳慌慌张张地想要阻拦，程轻羽一记冷眼打在了她的身上，她立马就缩了缩脖子，再回首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程轻羽的影子？</p>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不多时便追上了魏家的人。</p> “先不急，等到了无人的地方，再做打算。”程轻羽小声吩咐道。</p> 若是在天熹动手，招来了人可不好。</p> “老大，兄弟们都累了，先歇一歇吧。”出了城门五六里，魏家才有人开口。</p> 杏花惊诧地指着板车上的麻袋，吞吞吐吐道：“动了……动了。”</p> 程轻羽一手捂住了杏花的嘴巴，蹙眉道：“小声一点。”</p> 视线随着杏花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见麻袋里有东西在动，里边分明是活物。</p> </p> 第23章 安禾公主 “十有八九，里边是装着什么人了。”程轻羽小声嘀咕，如此看来，这群人形色匆忙而慌张，倒是理所当然了。</p> 杏花与梅花都是心悦诚服地看向程轻羽。</p> 方才不过是见到了魏雪琳，她就断定这群人有猫腻，果不其然，事情当真有蹊跷。</p> “我正想对付魏氏，既然魏家主动送来了把柄，也怪不得我了。”程轻羽勾唇一笑，“从这群人手上抢人，你们可有把握？”</p> “王妃放心便是。”杏花信心满满，她们虽是女子，却是实打实的练家子，就是许多习武的男儿，也是他们的手下败将罢了。</p> 杏花说话之间，已然从怀中掏出一张面纱，蒙在了自己的脸上。</p> 梅花比之杏花迟钝了须臾，终是反应了过来，与杏花一般蒙了面，二人对视一眼，直接出其不意，朝着那群人冲了过去。</p> 程轻羽满意一笑，趁着他们打斗之间，靠近了麻袋，徒手撕开了一道口子，里边的粟哗啦啦流了满地。</p> 魏家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就要的朝着程轻羽而来，却被梅花与杏花缠得死死的。</p> 安禾公主从麻袋之中砖了出来，程轻羽见她，也是满面震惊之色。</p>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程轻羽忽然开口，话落便直接拉着安禾公主离去。</p> “公主和魏家有什么冲突？”离开了打斗之地，还不等安禾公主喘过气来，程轻羽便开门见山地问道。</p> 安禾公主警惕地朝着她瞥来，程轻羽轻笑一声，还是耐心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p> “那是魏家的人？”安禾公主愁眉不展，面上一片怒色。</p> “绝不会有错。”程轻羽胸有成竹地开口。</p> 哪怕她没有证据，但她相信自己的推断。</p> 安禾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程轻羽，程轻羽面色坦然。</p> “今日才出公主府，本公主就被歹人偷袭，再醒来的时候，就在麻袋之中了，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魏家的人。”</p> “好一个工部尚书，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安禾公主一拳砸在了身边的树干上，怒不可遏地开口。</p> 程轻羽也不多言，只是安静地看着她。</p> “今日多谢你了，本公主不喜欠人人情。”安禾公主话罢，从自己的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给了程轻羽，“往后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拿着玉佩到府上找本公主就是。”</p> “安禾公主乃是惠帝义妹，更是以公主之名，入朝为官，深得惠帝信任，若是能得她相助，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程轻羽心中已然权衡了一番，伸手接过了玉佩。</p> “如此，轻羽就不客气了。”程轻羽盈盈一拜。</p> 既然安禾公主没有多说的意思，那么其他的事情，自然不想要她知道，魏家的事情，自然也不需要她来插手。</p> “安禾公主不愿我参与此事，我自然不能因此事对付魏氏，倒是可惜了。”程轻羽心中叹息一声，但手上的玉佩还带着灼热的体温，程轻羽忙将玉佩收了起来，心道：“不过有安禾公主的玉佩，到底不亏。”</p> “公主万事小心，轻羽先行告退。”</p> 程轻羽抬脚就要离开，安禾公主却尤不放心地唤住了她：“慢着，今日之事你如何说？”</p> “晋王府近些日子不太安生，轻羽心中抑郁，这才出城散心，不曾遇见公主。”程轻羽撒谎，面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p> “倒是个聪明的。”安禾公主满意地开口，这才放了程轻羽离开。</p> 天熹但凡大户人家的丑事，总是穿得最快的。就晋王府那点破事，梁大人前脚一离开，后头就在城中传了一个沸沸扬扬，程轻羽的确该郁闷的。</p> 只是二人都没有想到，有些事情，并非是她们想要置身事外，就真能如愿的。</p> 程轻羽才离开，杏花与桃花便迎了上来。</p> </p> 第24章 她怕什么 “王妃，麻袋里的人究竟是谁？”梅花好奇地询问起来，老远便看见程轻羽与安禾公主在交谈，她们不敢打扰，只能远远地守着望风。</p> 程轻羽面色一冷，厉声道：“今日我只是因着府中之事抑郁，出城散心罢了，并未遇到任何人。”</p> 两个丫头也都是机灵的，哪怕心中满头雾水，但主子的吩咐，断然没有不听的道理，忙都恭敬应了下来。</p> 好在大齐朝民风开化，女子尚可入朝为官，更别说是抛头露面，出门转转了。</p> “王妃，那我们是回王府还是去铺子里？”杏花不敢擅作主张。</p> “回府吧。”因着安禾公主的事情，程轻羽可没了去铺子的心思。</p> 铺子里魏氏安排的牛鬼蛇神，早晚都可以去掉，不必急于一时。</p> 程轻羽有心借着安禾公主，离开晋王府，如今已然与安禾公主搭上线了，是时候回去好生谋划一番了。</p> “马夫还在城中等候，我们既然是坐马车出府的，必然要坐着马车回去，以免惹人怀疑，王妃不如去茶楼稍作休息，奴婢去让马夫过来。”才入城门，杏花便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虽是舞刀弄枪之人，心思却最是周全。</p> “我与你们一起去。”程轻羽面上阴晴不定，无人知晓她又在打着什么主张。</p> 马夫见到程轻羽回来，面上的慌张之色这才一扫而空，杏花扔给马夫一点银锞子，又小声交代了一些什么。</p> 马夫喜笑颜开地应了下来，又低声道：“姑娘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的清楚得很。”</p> 马夫奉承地瞥了一眼程轻羽，又上赶着对杏花道：“就在王妃与姑娘回来之前，魏家就来了人，气势汹汹地将魏二姑娘给带走了。”</p> 程轻羽眼中一片了然之色，不发一言地转进了马车之中。</p> 她们坏了魏家的事，而自己追过去之前，只见过了魏雪琳，魏家自然怀疑是魏雪琳走漏了风声。</p> “王妃，看来魏家还是知道是我们了。”杏花焦头烂额地开口。</p> “知道又如何，可有证据？”程轻羽毫不在意。</p> 只要自己矢口否认，魏家能将自己如何？</p> 况且，魏家的人敢对安禾公主出手，难不成还敢将这件事情张扬出去？</p> 看着程轻羽临危不乱的样子，杏花这才松了一口气。</p> 回到晋王府，大门紧闭。</p> 门子见到程轻羽，一个个神色不动。</p> “大胆奴才，还不速速打开大门？”杏花怒斥一声，面色通红。</p> 程轻羽心如明镜，这是轩辕瑾齐在拿自己出气呢。</p> 果真是没有脑子的东西，真以为将自己关在外边，是丢了自己的脸？</p> “王爷有令，今日府门不能开。”门子畏畏缩缩地开口，但一想到到底轩辕瑾齐才是晋王府的主子，便站直了腰杆。</p> “王妃，王爷摆明了是要给侧妃出气，我们被关在王府之外，这件事情可不能让人知道，不然王妃的脸面便没了，奴婢这就去与他们交涉。”梅花也担忧了起来。</p> 被拒家门之外，怎么说都是丢人的事情。</p> “他不怕晋王府脸面不存，我又怕什么？”程轻羽不屑一笑，轩辕瑾齐想要作践她，她岂能如他所愿？</p> </p> 第25章 闭门不开 左右轩辕瑾齐宠妾灭妻的事情，今个已经在天熹传开了，程轻羽也不怕再给他身上泼一身脏。</p> 她今个还非要将事情闹大。</p> “好大的胆子，连本王妃也敢阻拦。”程轻羽端坐马车之内，不疾不徐的声音却带着威压之怒。</p> “一群不知规矩的奴才，杏花梅花，给本王妃狠狠的打。”</p> 程轻羽可不会逆来顺受。</p> 程轻羽厌恶晋王妃这个身份，但不得不说现在以权压人、仗势欺人的做法，果真是畅快人心。</p> 这些个奴才，可不是杏花梅花的对手。</p> “王妃这是要违逆王爷的意思吗？”门子这才慌张了起来，赶紧将轩辕瑾齐搬了出来，但如今的程轻羽，哪里会畏惧他？</p> 梅花与杏花略一犹豫，果然上前，三五下将人打倒在地。</p> 一时之间，晋王府被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p> 等到一群人在地上叫苦连天，程轻羽才若无其事地下了马车，视线轻飘飘地瞥了他们一眼，冷声道：“便是本王妃再不受晋王待见，但主子终归是主子，奴才始终是奴才。“</p> “只要本王妃一日是晋王妃，这晋王府的大门，本王妃如何不能进？”程轻羽冲着梅花使了一个衍射，梅花一脚踹开了大门。</p> 程轻盈红肿着一张脸，众星捧月般出现在了门后，见到程轻羽，忙柔弱上前道：“姐姐何必这般大的怒气？”</p> “王爷是有有令今日不开大门，但并非是针对姐姐，奴才们办事钝了一些，但也是情有可原。”程轻盈一副大度的样子，又假模假样对着门子训斥道：“你们怎么回事，姐姐是堂堂晋王妃……”</p> 还不等程轻盈将话说完，程轻羽便靠近了程轻盈，目如刀子剜了程轻盈一眼。</p> 程轻盈还没有说出口的话，一个瑟缩，便吞回了肚子里。</p> “程侧妃真是好大的威风，见了本王妃，连一点礼数也没了？”程轻羽拔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p> “瞧瞧这气派，可是比我这个王妃阵仗大了许多。”程轻盈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完全超出了该有的仪仗，何况她本是想要看程轻羽的笑话，此番还特意多带了一些人。</p> “便是当初贵妃娘娘出宫，身边伺候的也没有程侧妃那么大的阵仗吧？”程轻羽似笑非笑地看着程轻盈。</p> 顿时，府外之人议论纷纷。</p> 原本今日天熹突然传出晋王轩辕瑾齐宠妾灭妻，是非不分，城中之人大多是不信的，但如今见到程轻羽被关门外，程轻盈阵仗浩大，一切便已经再明白不过了。</p> 程轻盈面色惨白，作势便要娇弱扮揉，程轻盈却是一脚朝着程轻盈的膝盖踹去，促使程轻盈面朝皇宫的方向跪了下去。</p> 程轻盈顿时泪流满面，哭哭啼啼道：“姐姐便是再有怒气，何苦拿我出气。”</p> “门子不分尊卑，怎么程侧妃也是非不分？不但不惩治恶奴，还劝本王妃跟着不明黑白地让步？恶奴摆明了羞辱本王妃，乃是置皇家威严于不顾。”</p> “王爷将偌大的掌家之拳都交到了程侧妃的手中，没想到程侧妃如此拎不清，你如今跪向的是我大齐朝王宫，可不是本王妃。”程轻羽一番话说下来，吓得程轻盈六神无主。</p> “如此没有轻重礼教的妾罢了，也不知晋王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让你管家？”程轻羽似乎唯恐天下不乱，直白地开口。</p> 一句话，顿时在人群里炸开了锅。</p> “程侧妃就在这里好好反思吧，王爷素来宠爱你，哪怕你再不将皇家仪仗与威严放在眼中，王爷回来，也断不会让你受罚的，到时候得了王爷准许，程侧妃在起身吧。”</p> 程轻羽话音一落，便大步流星朝着府中走去。</p> “王妃，你今日这般做，王爷名声扫地，岂不是恨透了王妃，往后王妃的日子讨要如何过？”杏花与梅花心底一半是得意，一半是担忧。</p> “便是我今日不将事情闹大，他也不会让我好过。”程轻羽嗤笑一声，“但他名声扫地最好，他自己都深陷泥沼之中，还未必会空出手来对付我。”</p> </p> 第26章 魏氏病重 轩辕瑾齐回府的时候，满面怒容，虽对程轻盈心疼不止，但到底没有让程轻盈起来。</p> 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多少人盯着呢？</p> 他若是现在还向着程轻盈，保准明日朝堂之上，都是弹劾自己的折子。</p> 方才出府，正是姚贵妃让他去了宫里一趟，因着市井之言，好生训斥了他。</p> 轩辕瑾齐大动肝火，又去清羽阁闹了一场，但总归没有在程轻羽手上得到好处。</p> 次日一早，程轻羽才起来，杏花便道：“王妃，程侧妃起来了。”</p> “怎么回事？”程轻羽疑惑地看向杏花。</p> 按着轩辕瑾齐自私的性子，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绝不敢去将程轻盈叫起来的。</p> “是夫人病重了。夫人一直将程侧妃当做了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程侧妃自然是要回到侯府看望的。”杏花口中的夫人，便是清宁侯府的主母魏氏了。</p> “我那个继母，手也是真的深得远。”程轻羽讥讽一笑。</p> 魏氏这般做，可是特意给程轻盈解围来了。</p> “我朝重孝道，好歹她也是我继母，我也没理由不回去。”程轻羽面上闪过一丝算计，“她若是真病了才好，若是装模作样，我就真让她病重。”</p> 程轻羽冰凉的话语，让杏花等人都多了些欣慰，他们不怕程轻羽心硬，只怕她受了欺负。</p> “知晓姐姐也要回府，妾身正在等姐姐。”王府门口，程轻盈端是乖顺。</p> 昨日的事情，倒是让她长了教训。</p> 只是虽然回到房间洗漱过了，但却穿得清素得很，面上也弄得更憔悴了几分，唯恐有人不知道她受了委屈。</p> 瞧着她如此低声下气，轩辕瑾齐心疼不已，将她搂在怀中，又对着程轻羽冷嘲热讽，无非是说她来得迟。</p> “晋王说话真好笑，继母病重，也无人去清羽阁知会一声，如今反倒怪上我了？”</p> 程轻羽犀利地开口，不留情面。</p> 轩辕瑾齐又是火起，却在程轻盈的温言软语之中缓和了不少。</p> 程轻盈随着轩辕瑾齐一道上了马车。</p> 程轻羽掀了掀眼皮，翻开了一页书，似笑非笑道：“看来程侧妃还没有学会规矩，我是妻你是妾，我坐着你就得站着。”</p> 程轻盈面色大变，泫然欲泣地看向了轩辕瑾齐，又柔柔弱弱道：“姐姐这不是刁难妾身，这马车只有那么高，如何站直身子？”</p> 轩辕瑾齐正要发作，程轻羽便朗声道：“杏花梅花，将程侧妃拖出去。”</p> “既然站不直身子，这里就不是你能呆的位置。”程轻羽看着程轻盈吃瘪的模样，心底畅快不少，又瞥了一眼双拳紧握的轩辕瑾齐，“王爷还是不要多管才是，免得被人说王爷拘泥内院之中。”</p> 昨日姚贵妃可不就是这般训斥他？大丈夫当立足朝堂，万万不能将后院女人当一回事。</p> 轩辕瑾齐黑青着一张脸，终究是任由程轻盈被拖了下去。</p> “程轻羽，本王饶不了你。”</p> 轩辕瑾齐对着程轻羽怒目而视，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p> 程轻羽对他不屑一顾，不理不睬。</p> 轩辕瑾齐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七窍生烟。</p> 过往程轻羽对他唯唯诺诺，如今却事事违逆他，轩辕瑾齐不知道她是吃错了什么药，但心底着实不好受。</p> </p> 第27章 是他 好不容易到了清宁侯府，却被告知魏氏昏昏沉沉睡下了，这倒是不便去打扰了，程轻羽便自个在府上转悠。</p> “你们退下吧。”程轻羽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将杏花梅花挥下，自己独处。</p> 却忽而听得水池边一声咚想，程轻羽忙加快了朝着那边去的步子，又好奇道：“奇怪了，若是有人落水了，不至于不呼救才对。”</p> 思来想去，清宁侯府也没有哑巴。</p> 程轻羽走到池子边，池边并无任何动静。</p> “莫非是我听错了？”程轻羽摇了摇头，也是，若真是有人落水，便是不识水性，也该挣扎一阵才是。</p> 正迟疑之间，却见几个人影匆匆忙忙远离了这边，虽没有看清是谁，程轻羽却立马认识到了不对。</p> 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何至于这般鬼鬼祟祟，匆匆忙忙？</p> 如是一想，程轻羽忙再看向池子，才见水面之上，竟有一处冒着水泡。</p> 鬼使神差地，程轻羽直接纵身跳了下去，只见湖底之下，竟是程之延。</p> 程之延身上还绑着一块石头，显然是被人害了。</p> 程轻羽将程之延救起来之时，程之延已然不省人事，叫来了梅花与杏花，将程之延喝下的水弄得吐了出来，程轻羽才道：“将公子送回他房间。”</p> 梅花与杏花做事，自是神不知鬼不觉。</p> 想到当初自己死去之时，最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可不就是程之延，他到底是自己心底最后的慰藉。程轻羽犹豫片刻之后，终究跟了上去。</p> 便是凭着那一面，程轻羽也当帮着他的。</p> 既如此，她自然要等到程之延醒来，问一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p> 杏花去取来了干净的衣裳，念叨道：“亏得带了多余的衣衫，王妃快些换上吧，若是着了凉，可也太难受了。”</p> 只是，程之延在府上的日子本就备受欺凌，他的房间也就这么方寸之地……</p> 如今程之延就在房间之内，程轻羽还真没有地方换下衣裙。</p> 若是去其他地方，被人瞅见了，总是会惹麻烦的，杏花也在此时犯了难。</p> “公子一时醒不来，你们先出去，我先换下衣裳。”程轻羽终究是做了决定。</p> 倘若自己这么湿漉漉地呆着，会不会感冒暂且另说，她只怕被人发现了惹来麻烦。</p> 杏花与梅花权衡一番，还是缓缓退了出去。</p> 程之延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模模糊将程轻羽的后背看了个干净。</p> 程之延还是第一次见此光景，一瞬之间，整个人便懵了，好似没有思想的傀儡，不知所措。</p> 直到程轻羽穿上衣衫，正要转身，程之延这才反应过来，立即闭上了眼睛，却是面红耳垂。</p> 因着慌张与心虚，原本寂寂的心，也砰砰直跳，好似要从自己的身子里冲出来。</p> 程轻羽将杏花换进来，处置了换下的衣裙。</p> “王妃，公子这么湿漉漉的也不行啊……”杏花担忧地开口。</p> “他身边从来无人照顾，府上的人惯会逢高踩低，也无人向着他，我自然不敢叫人来，你我都是女子，难不成还亲自给他换衣裳？”</p> 程轻羽声音冷冰冰的，落在程之延的耳中，却是婉转清脆。</p> 程之延听着他们的话，心跳越发强烈了起来。</p> </p> 第28章 万事小心 程之延猛然睁开了眼睛，神色之中还带着几分迷惘。</p> 程轻羽松了一口气，带着杏花出门，等到程之延收拾妥当，这才进去。</p> “怎么回事？”没有任何的弯弯绕绕，程轻羽直截了当地询问。</p> 程之延盯着她出了神，良久才低垂着脑袋，暗恼自己无礼的举动。</p> 程之延与程轻羽过往接触不多，原本按着程之延的性子，自不会与她多说什么，只是如今，他的脑子里尽是方才无意之间瞥见的大好春光，以及被程轻羽救下的感激之情在。</p> “我虽是姓程，但到底不是程家血脉，不讨喜罢了。”程之延说得轻巧，但眼底的冷漠与嘲讽，还是没能逃过程轻羽的眼睛。</p> 不用程之延再说下去，程轻羽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p> 无非就是程临华看不过他，又对他动手了。</p> “我也不能时时护着你，你万事小心。”程轻羽叹了一口气，到底她现在身在晋王府。</p> 程之延不言不语，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又听没听进去程轻羽的话。</p> “你怎么回来了？”二人无语，气氛尴尬，程之延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p> “继母病重，为人子女，岂能不回来？”说到魏氏，程轻羽可没有好脸色。</p> “昨日我还见过她，不像病重。”程之延神色复杂地开口。</p> 程轻羽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程之延会向自己说这些。</p> “鬼知道她怎么会为了程轻盈走这一步。”既然程之延如此坦率，自己也没必要对他防范着。</p> 况且，每每想到当初自己死的时候，见到的最后一人是程之延，她便对他生不出来警惕。</p> “何出此言？大夫人病重，关她什么事情？据我所知，昨日兵部尚书来到府上，找侯爷商量要事，又去见了大夫人一面，尚书大人一离开，大夫人就病了。”</p> 程之延看似漫不经心，好似只是随口一说一般。</p> 程轻羽却是心知肚明，他这分明是在告诉自己，魏氏装病是因为魏家的原因。</p> 想到安禾公主的事情，程轻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p> 魏家是不敢声张那日之事，但自己知道他魏家对安禾公主动手，他魏家不得不私下除掉自己。</p> 不能抬到明面上来，背地里下手总是好的。</p> 本不想管魏家与安禾公主的事情，但既然魏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的命，程轻羽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p> “杏花，悄悄去给公子请一个大夫。”程轻羽吩咐道，对着程之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p> 程轻羽带着梅花而去。</p> “王妃对他倒是好的。只是听他刚才的话，分明是向着程侧妃的……”程之延说魏氏病重与程轻盈无关，可不就是向着程轻盈。</p> “况且，他也太不知道礼数了些，不说见了王妃行礼，便是除却王妃的身份，他也该唤王妃一声姐姐，怎么开口闭口都是你你你的称呼。”梅花数落了一番。</p> 这个问题，程轻羽倒是没有注意到。</p> “我原本就不稀罕做这个晋王妃。”程轻羽低笑一声。</p> 并没有将程之延对自己的称呼放在心上。</p> </p> 第29章 侍疾 这一头，两个女人正说着话。</p> “倒是不想夫人病得那般重，夫人一直将我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我自然该回来看望的。”程轻盈低声开口，“若是可以，我倒是有心伺疾。”</p> “要伺疾怎么也轮不到你，不是还有晋王妃吗？你不过是二房的罢了，这晋王妃才是侯府嫡出的女儿呢，虽说我姑姑是继母，晋王妃不还是得叫我姑姑一声母亲？”魏雪容高声开口，说话之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p> “魏雪容。”</p> 程轻羽老远便认出了她，前世可是见过魏雪容的，魏家嫡出的大小姐，端是飞扬跋扈，心比天高。</p> 魏氏是工部尚书的嫡亲妹妹，魏家派人来看望，也是人之常情。</p> 她不远不近的听着，便听程轻盈叹了一口气道：“王妃高高在上，养尊处优惯了，怎么能照顾人，若是弄得夫人病情恶化，只怕被有心人利用，还说是王妃的过失了。”</p> 不过三言两语，程轻羽已然洞烛其奸，轻嗤，“她倒是一副歹毒心思。”</p> 见梅花茫然不解，这才解释道：“想必是她知道昨日兵部尚书来过，猜到是魏家要对付我，这是在提醒魏雪容，让我侍疾，之后若是魏氏出了事，便能怪到我身上了。”</p> 兵部尚书虽然是魏氏的嫡亲兄长，但他们关系并不亲厚。</p> 若是能除掉自己，兴许兵部尚书那边，宁愿让魏氏也死。</p> 若是自己伺候魏氏期间，魏氏死了，自己毒杀继母，必然也难逃一死。</p> 梅花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魏雪容也是喜笑颜开，连带着对程轻盈的态度都好了不少，显而易见是明白了程轻盈的暗示。</p> “王妃，那我们要如何应对？”</p> “她魏氏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侍候？”程轻羽满不在意。</p> “想必魏氏也该醒来了，我们这就去看看。”程轻羽说着，便朝着那边去了。</p> 梅花一想，这倒也是，程轻羽上一次回府，差一点将魏氏的脸皮都给刨下来，魏氏敢让程轻羽伺候，那才是见了鬼。</p> 来到魏氏房间，魏雪容果然撺掇着让程轻羽侍疾。</p> 还不等程轻羽反应，魏氏便连连拒绝。</p> 魏雪容和程轻盈对望一眼，两人默契的提议让程轻羽侍疾。</p> 程轻盈都开了口，轩辕瑾齐也帮着腔。</p> “大胆程轻盈，我乃是堂堂一品王妃，母亲再如何，并无诰命在身，没想到你还是不长记性，尊卑不分。”程轻羽当着众人的面，恨铁不成钢地一耳光甩在了程轻盈的脸上。</p> 猝不及防的一掌，让程轻盈如遭雷击。</p>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屈辱不已，顷刻之间，便泪水连连。</p> 就说清宁侯府，比之王府，卑微了可不止一截，若真是论起来，就算是程靖远，身为清宁侯，也得对程轻羽客客气气的。</p> “天地君亲师，看来程侧妃还是搞不清楚。”程轻羽声色俱厉道：“将程侧妃待下去，给我狠狠掌嘴，我倒是要看看，她长不长记性。”</p> </p> 第30章 趁乱动手 “谁敢。”轩辕瑾齐终归不忍心看见心上人受苦，怒气冲天地站了出来。</p> “晋王是要袒护她？”程轻羽轻蔑地扫了一眼轩辕瑾齐，见下人都垂首贴胸，不敢动弹，程轻羽一笑道：“你看我敢不敢。”</p> 于是乎，左右开工，便好几个清脆的巴掌甩在了程轻盈的脸上，直打得她耳鸣血流，程轻羽这才甩了甩手。</p> 众人个个吓得呆在一边……</p> “便是宫里问起来，我也是有理的。”程轻羽挥开轩辕瑾齐指着自己的手，冷笑一声，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p> “程轻羽，你这个毒妇。”轩辕瑾齐也不顾有人在场，便破口大骂道：“我晋王府，容不得你这般歹毒阴狠之人。”</p> “晋王以为，我又稀罕在你那乌烟瘴气的王府？”程轻羽压低了声音，不屑道：“终有一天，我会离开王府，但不是你休了我，是我程轻羽，休了你轩辕瑾齐。”</p> 程轻羽眼中的恨意与讥讽，让轩辕瑾齐一时失神。</p> “母亲好生休息，我过几日再来探望。”程轻羽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p> 直到程轻羽转身离开，轩辕瑾齐还没有回过神来。</p> “王妃，不好了。”杏花匆匆忙忙走到了程轻羽的面前，换了一口气，继续道：“大公子知道程之延公子没死，带着人将他带走了。”</p> “什么……”程轻羽面露担忧之色，“程临华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在府上明目张胆地动手不成？”</p> “不是，大公子说是知道的他受惊了，要带他去望天楼吃饭……”杏花将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p> 程临华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程临华必然是不怀好意的。</p> “放心好了，程临华也就在府上仗势欺人，至于出了侯府，他当不会伤到程之延。”想到前世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程之延，程轻羽这才放心了下来。</p> 外边可不是程临华的地盘，相信程之延定然有办法脱险。</p> “回吧。”程轻羽上了马车，朝着晋王府而去。</p> 途径望天楼，程轻羽还是叫了停，掀开了马车的帘子。</p> “王妃，要不进去看看？”知道程轻羽是在担心程之延，杏花机灵地开口。</p> “嗯。”程轻羽低声应了一声，在心底道：“便当是谢他告诉我魏家要对我动手，我也不能不管他。”</p> 程轻羽下了马车，正靠近王天楼，杏花忽然高声呼道：“王妃小心。”</p>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响动，那望天楼三楼的墙壁竟是垮了下来，而程之延也随着墙壁木屑，一用坠了下来。</p> 看起来，仿佛是程之延坐在缺墙边，运气不好罢了。</p> 但望天楼可不是什么危楼。</p> 分明是有人毁坏了墙，又动手将程之延推下来的。</p> 程轻羽仰头，脑海之中都是自己临死之前，程之延将自己护在怀中的情形，恍惚之间，自己身上还能感受到当初的余温。</p> 程轻羽双目赤红，一颗心七上八下，慌张不已。</p> 程轻羽想也没想，直接朝着程之延那边跑去，慌乱之下，竟是想要徒手接住程之延。</p> 程之延也注意到了下边的情况，眸光晦暗不明的。</p> 正此时，忽有一枚银标破空而来，对着的正是程轻羽。</p> 如今程轻羽的注意力都在程之延身上，哪里会注意到那一枚银标？</p> 何况，下边喧闹不已，那微不可闻的破空之音，更是被彻底忽略了去。</p> 程之延原本死寂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慌乱，忙道：“小心。”</p> </p> 第31章 下黑手 程轻羽这才注意到带着蚀骨杀意而来的银标，只是磁石已然避无可避。</p> 千钧一发之际，摔落在地的程之延，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程轻羽扑来，将程轻羽撞倒在地，那银标正没入了程之延的肩膀。</p> 程轻羽冷汗涔涔，程之延虽然比自己小了半岁，可自己只能到他肩膀，若非是程之延给自己受了这一暗器，那么银标将没入自己的脑门之中。</p> “付之延。”慌张之下，程轻羽都顾不得他现在是姓程还是姓付。</p> 程轻羽过去，顾不得许多，将程之延护在怀中。</p> “无碍。”程之延的气若游丝。</p> 两个字却让程轻羽心慌意乱，忙道：“杏花梅花，还不去找大夫。”</p> “前边是怎么回事？”这边围了一群人，安禾公主的马车路过，却堵得不能前行，丫鬟这才过来询问。</p> 见是公主府的马车，街道之人纷纷退开。</p> 安禾公主一见是程轻羽，也是下了马车，瞥了一眼苍白的程之延，道：“去本公主府上吧。”</p> “陛下眷顾，本公主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宫里的徐太医这些日子就在公主府内。”安禾公主这倒是没有说假。</p> 安禾公主府离望天楼不远，而徐太医医术在太医院也是首屈一指的。</p> “多谢公主。”程之延已然昏厥过去，如今也不是与安禾公主客气的时候了。</p> 程轻羽承了安禾公主的情。</p> “倒是不想你们姐弟的关系这般要好，原听闻之延公子不过程家三房领养的孩子罢了，只当他与程家人都不甚亲厚。”</p> 见程轻羽没了上次的冷静，安禾公主倒是多了几分错愕。</p> 虽说与程轻羽接触不多，可是上一次的接触，已经让她断定，程轻羽可也是个镇定聪慧之人。</p> “公主有所不知，他是为了救我才被暗器所伤。”程轻羽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情形说了一遍，“若非是他，那暗器没入我脑门之中，我岂能有活路？”</p> “是什么人，竟然对你下此狠手？”安禾公主也觉得心惊胆颤。</p> 程轻羽盯着安禾公主，不发一言。</p> 安禾公主也是通透之人，立马便明白了程轻羽的意思。</p> “是魏家的人？”安禾公主气恼不已，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好一个魏家，天子脚下，便如此目无王法……”</p> “到底是本公主牵连了你。”若不是为了救下自己，程轻羽又怎么可能被魏家盯上。</p> “魏家想要除掉我，大概就是怕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又将他们的身份告诉公主。”程轻羽大惑不解地看向安禾公主，“只是我想不明白，魏家到底为何要对公主下手？”</p> “我知晓公主不想要我插手此事，原本我也不想参与进来，但如今，公主你看见了，不是我想脱身，便能够安然无恙的。”</p> “魏家对我下了黑手……”程轻羽严肃地看着安禾公主，“我有资格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本公主与魏家素来没有牵扯……”安禾公主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实话实说。</p> “但的确是魏家，不会有错。”</p> 程轻羽百思不得其解，若是真没有冲突，魏家不会铤而走险对付安禾公主。</p> “公主近来可是得罪了什么人？”程轻羽一定要弄清楚。</p> </p> 第32章 画中之人 “本公主虽是女儿身，然，深得陛下器重与信任，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看不得本公主好的人，整个天熹也不少。”安禾公主对自己的处境可是清楚得很，却也没带怕的。</p> “公主知道，我不是问这些。”程轻羽审视一般看着安禾公主，“怎么算，我也算是对公主有救命之恩。”</p> “我不求公主说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只想要知道，公主这些日子碍了谁的眼，也让我死一个明白。”程轻羽从怀中掏出了玉佩，还给安禾公主。</p> 安禾公主当初给她玉佩，便是说了程轻羽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她。</p> 现在程轻羽不求安禾公主帮什么忙，只想要知道那么一点消息罢了，丝毫也不过分。</p> 安禾公主正在犹豫，徐太医却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p> “太医，如何了？”程轻羽紧张上前。</p> “索性及时，不然便是老夫也救不了他。”徐太医说到这里，还是心有余悸。</p> “怎么会那么严重？”安禾公主也是震惊不小。</p> 她也过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受伤也是常有之事。</p> 暗器不过是伤到了肩膀，怎么会要人性命？</p> “公主有所不知，那暗器之上，抹了要命的剧毒。”徐太医说着一阵庆幸，“好在是那位公子长久服药，一般的毒药在他身上，发作得不是那么快，这才捡回了一条命。”</p> “长久服药？”程轻羽喃喃自语，程之延不可能天天受伤，又怎么可能长久服药？</p> 除非是中毒了，而他自己心知肚明，所以才长久下来，悄悄服药。</p> 思及此，程轻羽面上多了几分心疼之色。</p> “太医，他何时才能醒过来？”程轻羽紧张地开口。</p> “少说也要三两天，但便是醒来了，也不要动才好，那位公子还有摔伤，肋骨都断了两根。”</p> 徐太医又好生交代了一番程之延要注意些什么，这才退下。</p> “公主，你可是听到了。他们在暗器上抹了剧毒，这是对我下了必杀之心。”程轻羽转头看向安禾公主，“这次是程之延替我挡了一截，下次呢？”</p> 安禾公主这才收回了玉佩，道：“换个地方说话。”</p> 随着安禾公主进入了书房之内，安禾公主打从画卷之中抽了一副出来，递给了程轻羽。</p> “这个人是谁，竟有些熟悉。”程轻羽蹙着眉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p> 画卷之上，乃是一名年迈男子，生得魁梧高大，面有威严之色，不怒而威。</p> 而他身后之景，乃是天熹凤凰山。</p> 凤凰山顶有巨石，其状若凤凰展翅，乃是大齐朝一大奇景，最是容易辨认。</p> 因故，程轻羽一眼就认出来话中的位置是在丹霞山。</p> “公主这是何意？”程轻羽面上不动声色，“我素来呆在府上，不认得画上之人。”</p> “你不晓得也是正常的，这幅画是我在一月之前偶然得到，有画师在凤凰山见到此人，见他浑身贵气，惊为天人，这才画了下来。”安禾公主低声道。</p> 程轻羽明白，安禾公主可不是贪慕男色之人。</p> 何况，她本有自己的驸马爷，与驸马伉俪情深，便更不会个红杏出墙了。</p> “本公主见画中之人，像极了故人……”安禾公主愁眉不展，紧紧盯着画卷上的人，又凝思道：“但本公主寻思着，若真是他，绝不可能出现在凤凰山。”</p> 程轻羽豁然开朗，道：“画中之人，是元亲王。”</p> </p> 第33章 交给她 安禾公主震惊地看向程轻羽，似乎没有想到程轻羽竟然认得。</p> 元亲王乃是惠帝兄长，惠帝仁厚，登基之后，并不曾对手足兄弟赶尽杀绝，只将他们打发出了天熹。</p> 按理来说，元亲王离开天熹的时候，程轻羽还没有出生才是。</p> “元亲王的封地远在绥阳，离天熹十万八千里，且不得陛下传召，不得踏入天熹，元亲王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前，出现在凤凰山？”程轻羽赶忙别过了头去，又提出了问题，便是怕安禾公主问自己如何认得元亲王的。</p> 按理来说，他的确不应该认得元亲王，但前世的时候，元亲王却是来过天熹的，与程轻羽有过一面之缘。</p> “本公主也是觉得不可能，这才着手查探此事，但自打本公主去了凤凰山之后，便诸事不顺，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本公主的一举一动。”</p> 安禾公主每每提到凤凰山，便惴惴不安了起来。</p> 程轻羽沉默不言，回想着前世发生了些什么。</p> 前世，元亲王入天熹为太后祝寿，只还没到太后寿辰，便死在了天熹城外，只是朝廷费尽心力，也没能查出元亲王的死因。</p> 当初自己一颗心都在轩辕瑾齐身上，所有的精力都在内宅之中，并不曾注意这一桩事情。</p> 但如今想来，堂堂元亲王的死因，怎么可能无迹可寻？若是惠帝真要查，不可能一无所获。</p> 除非，元亲王的死，本与惠帝有关。</p> “若要知晓元亲王是否真踏入天熹，大可不必公主你亲去打探，公主乃是皇亲贵胄，务必小心自身安危才是。”程轻羽面上云淡风轻，显然有了其他的主意。</p> “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丝毫马虎，交给旁人，本公主放心不下。”安禾公主满面焦灼，并没有注意到程轻羽的面色。</p> “此事既然与魏家有关，公主想要得知真相，尽管从魏家入手便是了。”程轻羽别有深意地一笑。</p> 忽而凑近安禾公主，低声道：“工部尚书的嫡女魏雪容，刁蛮跋扈，冲动无脑，偏生工部尚书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千依百顺，哪怕是前朝大事，也不曾避讳过魏雪容。”</p> “若元亲王真踏入天熹，魏家知晓，魏雪容便必然知晓。”</p> 程轻羽胸有成竹，安禾公主却是日坐愁城，“便是如此，工部尚书必然告诫过魏雪容，决不能泄露消息，魏雪容虽然愚钝鲁莽，却也是一个听话的。”</p> 安禾公主摇了摇头，魏雪容傻是傻了一些，但却将工部尚书的话，奉若圣旨。</p> 若不然，工部尚书又为何如此娇惯且信任她？</p> “我既然已经牵扯进来，也别想全身而退，愿为公主分忧，公主放心将此事交给我便是了。”程轻羽正色道。</p> 安禾公主闻言一惊，见程轻羽神色认真，倒好像是真有主意。</p> “若是交给她，兴许真有办法。”安禾公主凝思道，眉头却是越来越紧，终究干脆道：“明人不说暗话，晋王妃这般主动，不仅仅是为了自保吧？”</p> </p> 第34章 我要和离 “晋王妃有何目的，不妨直说。”安禾公主也是直截了当的性子，受不得那些个弯弯绕绕的。</p> “我助公主，也望公主助我。”程轻羽坚定道：“晋王府之事，如今已经是满城风雨，晋王宠妾灭妻，我与他夫妻情分已尽，我有意和离。”</p> 自古以来，都只有休妻，何来和离一说？</p> 程轻羽想要达成所愿，除非立功劳，得惠帝器重，让天下人都认为轩辕瑾齐不堪匹配。</p> 更有如安禾公主这般身份尊贵之人，带头支持。</p> 安禾公主目瞪口呆。</p> “我意已决，绝非是玩笑话。”程轻羽笃定开口。</p> “苦了你了，”安禾公主良久才信了她的话，叹息一声，对她多了几分怜惜，“同为女人，本公主也不忍忍受煎熬。”</p> 这便是应下来了。</p> “公主，程公子醒来了……”这边才商量定，便有丫鬟火急火燎地窜了出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p> “怎么可能？”安禾公主与程轻羽异口同声。</p> 方才太医的话，可是说他至少也要三两天才能醒来。</p> “快去将太医请来。”程轻羽率先发号施令，又与安禾公主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朝着程之延那边去了。</p> 才踏入房间，便嗅到刺鼻的的血腥之气。</p> 程轻羽面色难看，眼中所见是程之延摔倒在地，倔强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p> 周围下人，个个战战兢兢站在一边。</p> “公主你可算是来了，程公子醒来便要离开，奴才们不敢阻拦……”</p> 程之延重伤在身，他们要是要阻止程之延乱动，自然不是难事。</p> 可问题在于，程之延身上尽是冷冰冰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p> 原是有人好生劝程之延好好休息，却被程之延一记冷眼吓得跪在了地上。</p> 谁都不知道，这个刚断了肋骨又中了毒的公子，会不会遭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公主府就发疯大杀四方。</p> “退下。”安禾公主本是和善之人，自不会为难奴才们。</p> “程公子身受重伤，不好生养着，这是想要去哪里？”</p> 程之延不言不语，只抬起头来，神色不明地看着安禾公主。</p> 他素来倔强，真要有了自己的主张，十头牛也拉不回来。</p> “之延身份卑微，不敢麻烦公主。”程之延气弱声嘶。</p> “但你若回到侯府，只怕命都保不住。”程轻羽眉头一蹙，紧张道：“程临华本就喜欢欺凌于你，这些日子，也总是动了杀心。”</p> “在公主府上，才是最安全的。”程轻羽试图劝说程之延。</p> 程之延目光复杂地紧盯着她，对于她的话，不置一词。</p> 显然，一个字也没准备接受。</p> “罢了，不如我带你回晋王府？”程轻羽做出了妥协。</p> 说什么也不能的看着程之延回到清宁侯府送死。</p> 不等程之延答复，程轻羽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伸手便要将他搀扶起。</p> 肌肤相触，程之延脑海之中，忽而想起那日在房中的旖旎春色，顿时浑身僵硬。</p> 程轻羽本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只以为他是不愿，登时怒气上脸，毫不客气道：“若非你因我受伤，你以为我会管你？既然是你不知好歹，自寻死路，那也怪不得我。”</p> 怒而转头，便冲着安禾公主道：“麻烦公主府的人走一趟了，他是生是死，与你我无尤。”</p> 程之延眼中暗波涌动，略一沉吟，忙道：“去晋王府。”</p> 程轻羽这才转怒为笑，瞥了程之延一眼，不怀好气道：“我真当你油盐不进，亏得你还知晓轻重。。”</p> </p> 第35章 带他回府 程轻羽亲自将程之延搀住，程之延的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犹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体温。</p> 临行之前，程轻羽又郑重其事道：“还望公主万不要忘了你我今日约定，那晋王府我避之不及，断然是要离开的。”</p> 程之延神色大动，满目错愕之色，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唇角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弧度。</p> “我虽是晋王妃，但在府上的处境说不上好，到了王府，也少不得被人为难，我可不会一直盯着你帮你。”程轻羽余怒未消，“好好的公主府你不呆，偏要自找麻烦。”</p> 本是微怒不满之词，程之延听着，却如同天籁。</p> 这不是程轻羽第一次帮他关切他了。</p> 被人紧张着的感觉，倒也不赖。</p> 程之延不与她争论，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好似耐不住伤疼与困倦，合着眼脑袋一歪，便倒在了程轻羽的肩膀上。</p> 程轻羽伸手推了推，程之延纹丝不动，程轻羽瞥了一眼他苍白无血的面庞，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由着他去了。</p> “姐姐不是早就离开了侯府，怎么现在才回来？”程轻羽才步入晋王府，程轻盈便佯装关切地开口。</p> 轩辕瑾齐紧张兮兮地搀扶着她，瞧着她的眼神，心疼至极。</p> 今日在清宁侯府，程轻羽可真没有让程轻盈好受，他岂能不心疼。</p> “去了哪里鬼混？”轩辕瑾齐怒气滔天地开口。</p> 这里可是晋王府，是他的地盘，在这里他可不怕程轻羽。</p> “说侧妃愚钝，侧妃还偏偏不信，今日路上遇刺，碰见安禾公主的事情，侧妃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天熹已经妇孺皆知了呢。”</p> “侧妃迟钝不知也就罢了，晋王也不知？”</p> 轩辕瑾齐正要开口为程轻盈说话，程轻羽先发制人，讥笑地看着他。</p> “本王自然知晓，也怪你自己得罪的人多，怪不得别人。”轩辕瑾齐没有半点怜惜之心，一切全当是她活该。</p> 幸而，程轻羽早就对他死了心，也不奢求得到他的关怀。</p> “既然如此，晋王还说什么鬼混？难不成晋王眼中，公主府也是不三不四的地方，安禾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p> 安禾公主可是惠帝认的义妹。</p> 大齐朝谁不说她一声好？</p> “自然不是……”轩辕瑾齐一时语塞。</p> “既然如此，还望晋王慎言，别总跟在侧妃身边，围着女人打转，连侧妃的愚钝也传染给了晋王。”梅花与杏花正要将程之延带下去，原本还昏睡不言的人，突如其来的开口，吓了众人一跳。</p> 程轻羽朝着程之延瞥来，忍俊不禁。</p> 轩辕瑾齐最怕有人说他眼界局限于内院，尤其还是被梁大人将他宠妾的事情张扬出去之后。</p> “你算是什么东西？”说不过程轻羽，轩辕瑾齐干脆将视线落在了程之延的身上。</p> 程之延又恢复了平素一贯的沉默，只眼中的轻蔑，丝毫不将轩辕瑾齐放在眼中。</p> 那一声不吭又不认错的姿态，全无半点畏惧，大有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我就是看不上你的意味在，更是让轩辕瑾齐怒火中烧。</p> </p> 第36章 夺回大权 “姐姐怎么将他带回来了？他虽然也姓程，但到底没有血缘之亲，姐姐此举，不妥当吧？”程轻盈吞吞吐吐地开口。</p> 程轻羽忍不住懊恼地吸了一口气，如今看程轻盈，当真是不自量力，轩辕瑾齐都没讨到好处，她还敢来为难自己？这般看不清局势，不懂进退的人，自己前世怎么在她面前输得那么惨烈？</p> “如今继母病重，程之延现在伤成了这样，你将他送回侯府，岂不是给侯府增加麻烦，让继母病重也不能省心？”</p> “我继母待你如亲生女儿，你却丝毫不顾及她，原是一个白眼狼。”</p> “你不将本王妃看在眼中，藐视皇威，是为不忠，如今是为不孝，程之延是程家兄弟，他受伤之时，你不闻不问，是为不义。”程轻羽说话珠圆玉润，好似玩笑般。</p> 但字字清晰，便是十多步之外的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的。</p> “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还掌管王府中馈，实在可笑，侧妃还是将不属于自己的，今早交到我清羽阁中吧。”话落，又警告轩辕瑾齐道：“此事梁大人离开王府的事情便提过，只是之后王爷和侧妃似乎都忘了？”</p> 程轻盈已然是花容失色，双腿发软，畏怯地看着程轻羽，这一刻才清楚地意识到，程轻羽再不是当初那个软弱可欺的人。</p> “正好，我也做个见证。”程之延适时开口，声音虽若，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度。</p> 轩辕瑾齐无话可说，只气冲冲地带着程轻盈离开。</p> 程轻羽原本满心都在算计着元亲王的事情，如今也没心思折腾程轻盈一个跳梁小丑，达成目的，便也不多刁难。</p> 回头，程之延神色晦暗深沉，许久才有气无力道：“王妃同意带我来府上，早有心利用我夺回府上大权？”</p> 若是没有人证在，凭着轩辕瑾齐和程轻盈的厚脸皮程度，让他们真将管家之权送上来，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p> “我是有此心。”程轻羽坦然承认，毫不含糊。</p> “我的目的不止于此，除此之外，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程轻羽勾唇一笑，又解释道：“你我既然有了牵扯，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话也别说那么难听，什么利用不利用的，该说互帮互助。”</p> “你帮我，我承你恩情，你若需要我的时候，也大可以来找我。”</p> 程轻羽一丝不苟地开口。</p> 前世程之延权倾朝野，让人闻风丧胆，若是能与他在一条船上，自己也算是多了几分依靠。</p> 事实上，打从前世死前，程之延给了她最后一丝温暖，此生便注定了她会插手程之延的事情，与他不可能泾渭分明。</p> “好。”程之延痛快应下。</p> 倒是程轻羽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p> 如程之延这般倔强隐忍的人，如何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帮自己做事？</p> 二人四目相对，程之延眼中悉数都是严肃之意。</p> 那直勾勾的目光，更是让程轻羽心慌意乱，倒好像不是自己利用他，而是自己是她的猎物，已然落入他设好的陷阱之中。</p> 程轻羽败下阵来，慌忙别开了目光。</p> “你能这么快醒来，便已经出人意料，如同奇迹了。”程轻羽忙岔开了话题，“好生修养，等你好了，就是你出力之时。”</p> 程之延也不问究竟是什么事情，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随着杏花与梅花二人，朝着西厢去了。</p> 接下来的三五日，除却程轻盈将掌家之权交到了清羽阁之外，并无什么事情发生。</p> 许是程之延体质当真不同常人，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他便恢复了一半，身子虽然虚弱，但已然能不依靠别人便下地行走，看似与常人无异。</p> 得知如此情形，程轻羽自然喜出望外。</p> “王妃，侧妃娘娘刚把府中中馈交到你手上，我们是不是不好好将府上的人管束一番，也让他们知道，今后这王府到底谁才是主子？”梨花只觉得大快人心，说话也有了底气。</p> 这些日子以来，虽说程轻羽与轩辕瑾齐之间的关系越发剑拔弩张，但他们清羽阁的人，日子倒是舒畅了不少。</p> </p> 第37章 以假乱真 “侧妃才交出中馈，我们便开始整顿内务，肃清门凤，她若是知道了，必然气得不轻，侧妃这般对王妃，王妃不如便这么做，也别让她痛快。”</p> 桃花也是如此想法。</p> 二人跟在程轻羽身边，之前受到的委屈数不胜数，如今也总算是熬出头了。</p> 程轻羽心中百感交集，若是她早前便看清轩辕瑾齐的真面目，他们又如何会为了自己的忍气吞声，受到那么多的委屈。</p> “我自不会放过她，但如今不是和她小打小闹的时候。”程轻羽转眸一笑道：“安禾公主前日递了帖子来？”</p> “是邀请各家小姐赏花的。”桃花这才道：“之前王妃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我们便也没有准备。”</p> “就在明日了，王妃要是要去，奴婢先去给王妃准备好明日要的衣裳。”</p> “只是不知何故，安禾公主请的都是各府未出阁的小姐，王妃已经是这晋王府的主母，安禾公主请王妃去，也不知是什么目的。”</p> 看着梨花与桃花满面狐疑，程轻羽但笑不语。</p> “王妃，奴婢去将衣衫取来了。”正在此时，梅花端着托盘朝着程轻羽而来。</p> 程轻羽见众人一头雾水，这才解释道：“那日我离开了公主府，这是公主叫人做的。”</p> 说话之间，程轻羽已经伸手触上了衣衫。</p> 程轻羽的话，让几个丫鬟越发费解了起来，何时自家主子与安禾公主好到了如此境地？</p> “可是，这是男装……”桃花瞥了一眼衣衫，紧张兮兮地咬着下唇，含糊道：“莫非王妃还想要求得王爷回心转意？”</p> 这男子的东西，她想当然地以为是送给轩辕瑾齐的。</p> “程之延在府上住了好几日了，也是时候去看看他了。”程轻羽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p> 自己送轩辕瑾齐东西？这辈子都不可能。</p> 桃花顿时了然这是给程之延的，顿时松了一口气。</p>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西厢而去。</p> “都在外边守着。”程轻羽话罢，自个将衣衫拿在手中，踏进了西厢院落。</p> 西厢离王府主院较远，因而虽然院子占地广阔，却空旷无物，满是萧索之感。</p> 但就是这样清静之地，最是适合程之延养伤。</p> “来了？”程之延似乎料定她会过来，面上并无异色。</p> “看看合不合身。”程轻羽走近，将手中的衣堂丢给程之延，语气虽是淡淡，可心跳莫名有些加快。</p> 这还是她第一回给男子送东西，上一世，轩辕瑾齐不稀罕她的东西，她自然就没送出手。</p> 而这一世……她没想到，自己竟会给程之延送东西。</p> 程之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那对古沉的眸色中闪过一丝隐晦，心中似有一角如冰山裂开般，让他久久不能平复。</p> 这衣裳，握在手中便知质地极好。</p> 在清宁候府，他虽名义上是程家的子嗣，可自打三房无人之后，他便活的猪狗不如。</p> 尽管，他早有打算，绝不会在程家屈居一辈子。</p> 但不知为何，这件衣裳竟有些晃了眼，握在手中，似是比千金还重。</p> 这是……程轻羽送给他的！</p> “谢谢！”开口，只平静道出这二字，其他的话，似是被堵在心里，如何也开不了口了。</p> 程之延转过身去，遮住自己慢慢窜红的耳根。</p> “你喜欢就好，你身形体态，与元亲王十分相似。”程轻羽勾唇浅笑，这衣衫可是照着那日长公主府上的画像定做的，与当初元亲王穿的差别不大。</p> “你说的帮忙，就是要我我假扮元亲王？”程之延闻言惊了又惊。</p> </p> 第38章 赏花宴 话落之后，又狐疑道：“元亲王远在绥阳，你又如何得知他身形与我一般？”</p> 按理来说，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不曾见过元亲王。</p> “你且听我的便是，其余的不必多问。”程轻羽没有解释的意思。</p> “附耳过来。”程轻羽朝着程之延招了招手，一番耳语之后，程之延才恍然大悟，简单道：“放心。”</p> 虽只有短短两个字，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p> 程之延办事，程轻羽当然放心。</p> 安禾公主这次举办赏花宴，邀请的除了自己一个已婚之人，其余的可都是俊男美女。</p> 大齐朝民风开化，男女一起赏花作词，也是常有的事情。</p> 众人只当做安禾公主有心做红娘，谁会想到这是为了元亲王所设下的局。</p> 程轻羽交代罢，立马后撤了一步，与程之延拉开了距离。</p> 程之延耳根尤带着她的气息，好似羽毛在耳边轻抚，弄得人心慌意乱。</p> 他心中窘迫，面上却清清冷冷，只借口要换衣裳，不让程轻羽察觉到他的异样。</p> 越是想掩饰，脑海中就越是浮现那日程轻羽在他面前换衣裳时的场景。</p> 程轻羽对此全然不知，只叮嘱道：“我身边的梨花擅长针线，若是有哪里需要改动，找她便是。”</p> 程轻羽离开之后，程之延不曾去找过梨花，想必是正好合身。</p> 次日，程之延出现在人前，便让人眼前一亮，一改之前那阴戾隐忍的气息，举手投足之间，烨然若神，贵气天成。</p> “公主设宴，去晚了可不好，出发吧。”程轻羽脑海中浮现出元亲王的画像，比对了一翻之后，满意开口。</p> “昨日我交代你的，你可还记得？”程轻羽又再度确定。</p> “不过是引起魏大小姐的注意罢了，也要你这般小心？”程之延漫不经心地开口，却在心底将昨日程轻盈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回忆了一遍，确保没有半点错处，这才算完。</p> 公主府前，高车驷马将通道堵了一个水泄不通。</p> 程轻羽扫视一圈周围，轻笑道：“看来魏家已经来了。”</p> 堵在程轻羽前边的，正是魏家的马车。</p> 程之延心领神会，自然知道她是又在提醒自己先前的计划。</p> “那是魏二小姐？”程之延的目光却越过了走下马车的魏雪容，反而落在了庶女魏雪琳的身上。</p> 程轻羽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打趣道：“你鲜少离开侯府，怎么也认得二小姐？”</p> 程之延默不作声，她也不追问，自己跳下了马车，又冲着程之延道：“我先过去，你寻个好时机再来。”</p> 赏花宴上，丝竹袅袅，舞姿翩翩。</p> 说是赏花，其实不过是各家小姐争奇斗艳露露脸罢了。</p> 程轻羽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此自是没有兴趣。</p> 而同样坐不住的，除却安禾公主，还有魏雪容。</p> 魏雪容在尚书府上被娇惯长大，诗词歌赋一样不会，琴棋书画，一种没学。</p> 这些个东西，她不会，也欣赏不来，往日的这种宴会，她从来不参加。</p> “王妃，说来魏大小姐也从不参加这些宴会，这一次倒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也来了？”桃花满腹疑问，竟觉着程轻羽与魏雪容十分有缘。</p> “王妃这次破天荒的来了，魏大小姐也是一反常态，奴婢看来，王妃与魏大小姐倒是默契得很。”</p> 程轻羽啜了一口茶水，道：“你看她旁边是谁？”</p> </p> 第39章 打了起来 “魏大小姐与二小姐素来不和，常以欺凌二小姐为乐。公主此番邀请了二小姐来，魏大小姐当然不高兴给二小姐表现露脸的机会，跟着过来无非是想要盯着魏二小姐罢了，若是魏二小姐得了谁的青睐，她也好及时搞破坏。”</p> 魏雪容的心思，被程轻羽猜得分毫不差。</p> 桃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程轻羽盯着杯中的酒水，目光深沉了几分，心底寻思道：“魏二小姐在尚书府的日子，不比我在王府好。”</p> “偏生魏二小姐与我前世一般，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惯了。”思及此，程轻羽竟有些同情起她来，托腮盯着魏雪琳，她忽然起了拉拢魏雪琳的心思。</p> 魏雪琳好歹是魏家的人，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内应，不管是调查元亲王的事情，还是除掉魏氏，都对自己是一大助力。</p> 而此时，魏雪容在位置上如坐针毡，正不断地东张西望，显然是耐心被磨光了，坐不住了。</p> 程之延老远就瞥见了程轻羽。</p> 程轻羽冲着他微微点头。</p> 程之延一脚踢起地上的干泥团，不轻不重地打在了魏雪容的身上。</p> 这一下，魏雪容果然朝着他那边看了去。</p> 程之延负手而立，背对着魏雪容。</p> 魏雪容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也顾不得许多，便直接起身。</p> “姐姐哪里去？”魏雪琳伸手扯住她的袖摆。</p> “干你何事，管好你自己，别给我尚书府丢脸。”魏雪容厌恶地甩开她的手，而后匆匆朝着程之延那边去了。</p> 程之延听闻脚步之声，却并没有站定等待，反而朝着一边走开，魏雪容忙提起裙摆小跑起来，心中思索道：“元亲王找我必定是有事，等我回家将他的消息告知爹爹，那玲珑阁的头面，爹爹肯定买给我。”</p> “魏大小姐怎么匆匆忙走了？”程轻羽冷笑一声，然状似关切。</p> “姐姐身子有些不爽利，如厕去了。”魏雪琳畏畏缩缩地开口。</p> “那可就错了方向了。”安禾公主让身边的丫鬟追上去领路，又一笑起身道：“说来那边才有本公主精心养护的花。”</p> 这是要带着众人过去转转的意思了。</p> 大家伙也都是些一点就通的，好几个人站起来奉承着她。</p> 于是乎，安禾公主在前，如众星捧月一般，朝着那边去了。</p> 有人惊呼道：“那不是魏大小姐，怎么与人打了起来？”</p> 不知是哪位闺秀耳聪目明，隔着影影绰绰的树木楼阁，便看见了魏雪容。</p> 一群人忙朝着那边看了过去，果然见魏雪容长鞭舞得赫赫生风，与他动手的可不正是程之延。</p> “成何体统。”安禾公主怒声呵斥，将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p> 偏生那边两个人打地热火朝天，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p> 更何况，原本他们距离魏雪容的位置，就有一大段的距离。</p> “公主，程之延前些日子受了重伤，方能下地，如何招架得住魏大小姐的攻击？”程轻羽愁眉不展，好似关心宗族兄弟。</p> 说话之间，程轻羽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魏雪容。</p> 一手直接接住了魏雪容甩来的长鞭，一拉一拽，便将长鞭抢了过来，魏雪容却是被这一拉，直接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p> </p> 第40章 挑衅 魏雪容怒火中烧，也不管程轻羽的身份，便叫嚣道：“姓程的，本小姐饶不了你。”</p> 说着，魏雪容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就要抢回自己的鞭子。</p> 程轻羽毫不客气地一鞭子甩在了魏雪容的身上，那原本葳蕤的珠釵落了一地，华贵的衣衫也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在衣衫抖动之间若隐若现。</p> 众人赶来，见此情形，或惊或怕，反应各不相同。</p> “看来尚书夫人没有好好教魏大小姐规矩，我乃一品晋王妃，岂是你能呼名唤姓的？”</p> 程轻羽冷冰冰的话语，也算是给众人解释了魏雪容这一鞭子挨得不冤枉。</p> 也在众人面前，一改之前软弱和善的形象。</p> “便是晋王，见了我爹，还得客客气气的。”魏雪容方才被一鞭子打懵了，现在才反应了过来，怒气上脑，可顾不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p> 皇家子弟，大多都会拉拢朝臣，各自为营，轩辕瑾齐就有心拉拢魏长江。</p> 程轻羽二话不说，扬起鞭子就又要朝着魏雪容打下去。</p> 说时迟那时快，魏雪琳急如星火窜到程轻羽面前，直接就跪在了她的面前，颤颤巍巍道：“晋王妃恕罪。”</p> “姐姐，你莫要再胡说，快给晋王妃道歉。”魏雪琳担忧之色展露无疑。</p> 在公主府吃亏的是魏雪容，回到魏家之后，自己就会成为出气筒。</p> 魏雪容恨铁不成钢地一脚将她踹开，嘲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帮着外人埋汰我？我有什么错？就是有错，轮得到你一个庶女来说？”</p> 魏雪容最是看不起自己的庶妹，她一掺和，更让魏雪容觉得丢了颜面，恼羞成怒不能自已。</p> “魏大小姐，我不过程家养子，身份自然比不得魏大小姐，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平白无故，追上来就对我大打出手，是何道理？竟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错，真以为我们程家好欺负不成？”程之延在一边阴沉着脸开口，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隐忍不发的怒火与冷意。</p> “放肆。”安禾公主冲着魏雪容怒目而视，“程公子前些日子险些没了半条命，此事天熹谁不知道，本公主只当你是娇蛮惯了，并无坏心，如今看来……”</p> 后边的话，安禾公主没有继续说，但不屑与失望之意，谁都看得出来。</p>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无一不是在说魏雪容的不是。</p> 她高高在上惯了，哪里承受得住如此非议？</p> “我无缘无故？他假装元亲王，将我当做猴子一样戏耍，现在怪我无缘无故？”</p> 魏雪融一心想要洗清自己的冤屈。</p> 说到底，委屈的人是她。</p> 程之延让她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累得死去活来的，最后还被程轻羽给打了，出尽洋相。</p> “姐姐莫要胡说了。”魏雪琳一颗心七上八下，魏家与元亲王有所往来的事情被人知晓，整个尚书府都要遭殃。</p> 魏长江不会将魏雪容如何，便会将一切的罪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p> “元亲王是什么人，在场的除了公主，只怕谁都不曾见过元亲王，程公子怎么会……”魏雪琳话还没有说完，便又被魏雪容踹了一脚。</p> 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回到了肚子里。</p> “我知道了，是你，你和他们一起设计我。”魏雪容可不领情，“你也见过元亲王，是你告诉了他元亲王穿什么样的衣裳，你们合伙戏弄我？”</p> “我从不曾见过元亲王，我还没出生，元亲王就到绥阳去了，我如何得见。”</p> 魏雪琳惊慌失措地解释，又一个劲地朝着魏雪容使眼色，只希望她可以闭嘴。</p> </p> 第41章 意料之外 但这提醒的目光，落在了魏雪容的眼中，就成了明目张胆的挑衅。</p> 她怒不可遏，双目充血地盯着魏雪琳，咆哮道：“放你的狗屁，前些日子我们还在凤凰山见到了元亲王，他穿的衣衫就是这样式。”</p> 安禾公主目光一寒，她有心求证元亲王是不是来过帝都，如今看来，果然如此。</p> 安禾公主虽有怀疑，但无凭无据也不敢将消息禀告惠帝。</p> 如今可算是好了，魏雪容这话那么多人听见了，想压也压不下来。</p> 不管是真是假，惠帝必然都会盯着元亲王的。</p> “你所言当真？”安禾公主再次确认。</p> “当然。”魏雪容脱口而出。</p> “魏大小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程轻羽似笑非笑道：“元亲王远在绥阳，无传召不可踏入天熹一步，你所言谁信？”</p> 众人都不言不语地看着魏雪容，倒是让魏雪容得意了起来，好像自己知道的是什么最了不得的事情一样。</p> “愚蠢的东西，元亲王是什么人，当初先皇的话他都敢违抗，现在来天熹算得上什么？”魏雪容鄙夷地看着程轻羽。</p> 至如今，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谁会关心魏雪容与程之延之间的矛盾？众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元亲王的身上。</p> “公主，府上还有要事，微臣先行告退。”</p> 一人提出离开，众人纷纷附和。</p> 笑话，这般重大的消息，谁不得尽快带回去？</p> 再说，遇到这样的事情，谁都想要装傻充愣，这般若是真有了什么事情，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p> “拿下。”等到其余人一走，还不等魏雪容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安禾公主一声令下，便有人来将魏雪容与魏雪琳围了起来。</p> 魏雪琳满面死灰，而魏雪容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叫嚣。</p> “此事既然与程公子也有关系，程公子也留下来吧。”做戏就要做全套，安禾公主将程之延特留了下来。</p> 魏雪容还想要算账，却被公主府的护卫阻止。</p> 府上侍卫将程之延也带了下去，经过魏雪容身边之时，魏雪容怒极攻心，竟从袖子中抖落一把匕首，趁人不备，不顾一切地朝着程之延刺去。</p> 想她魏雪容活了那么大，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委屈。</p> 魏雪琳与她一同长大，自然对她的一举一动最是了解，又距离她最近，魏雪容的动作她尽收眼底。</p> “公子小心。”魏雪琳惊呼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一个侧身，朝着匕首扑了过去。</p> 匕首直接没入魏雪琳的小腹之中，只听她惨叫一声，摇摇欲坠的身子缓缓跌到了地上。</p> 程之延与程轻羽也是骇然心惊，谁也没想到魏雪容如此胆大包天。</p> 更没有想到，一直胆小怯懦的魏家庶女，竟然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p> “还不快去请太医。”安禾公主催促下人。</p> 魏家的女儿，她可以留下来，却不能让她们这么死在公主府上。</p> 魏雪琳神思涣散，昏厥之前，长舒了一口气。</p> 若真让魏雪容伤了程之延，若是清宁侯府算起来，到时候两家交涉权衡之后，必定是让自己去给魏雪容顶罪。</p> 她是生是死，魏家不在意，程家更不在意。</p> 为了平息程家的怒火，她性命堪忧。</p> 但若是自己挡下这一刀，大可以说是魏雪容原本就是想要教训自己。</p> 只要他们咬定了这一点，谁还会为了程之延讨要公道，和尚书府作对不成？</p> </p> 第42章 留下来 “让程公子留下来，本就委屈程公子了，还险些让程公子遭难，本公主实在过意不去，容后必定补偿，但如今，本公主需先将元亲王的消息禀告陛下。”等到府上下人将魏家姐妹带下去，安禾公主才歉意地看着程轻羽。</p> “公主放心去吧。”程轻羽也呆在府上，等着结果。</p> “这笔账算你欠我的。”程之延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程轻羽，也不多作解释，这才配合着公主府的侍卫，一起离开。</p> 程轻羽咀嚼着他的话，越是觉得自己像是落入陷阱的猎物。</p> 她忙晃了晃脑袋，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之中清除掉，暗自思索道：“定然是前世程之延手段了得，让我至今还对他存着敬畏之心。”</p> 可如今的程之延，不是前世权倾朝野之人，只是程家三房那受尽欺凌的养子罢了，哪能算计到自己头上？</p> 况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是值得程之延算计的。</p> 程轻羽直勾勾地盯着程之延远去的身影，神色凝重。</p> 直至暮色四合之时，安禾公主也没从宫中回来，但魏长江却到了公主府前。</p> 安禾公主不在，管家也不敢得罪魏长江，便只能先将魏长江请到了前厅之内。</p> 瞥见程轻羽，魏长江也是一愣，二人相对点头，便算是见了礼。</p> “晋王妃等了有些时候了？”魏长江试探道。</p> “公主入宫去了，但程之延还在府上，当初在街道之上，若非是因为他，只怕我早就见了阎王。如今他不明不白地卷入了元亲王之事，我又怎会对他不管不顾？”</p> 程轻羽抿了一口茶水，轻巧笑道：“倒是尚书大人来这里，让我十分意外。”</p> “我本以为，尚书大人会先进宫一趟。”</p> 安禾公主将元亲王踏入天熹的事情禀告惠帝，此事是从魏家女儿口中传出来的，惠帝怎能不找魏长江去宣政殿问话？</p> “皇上不曾传召。”魏长江心底直打鼓。</p> 他火急火燎地来到公主府，就是想要先见魏雪容。</p> 先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告知魏雪容才好。</p> 如若不然，自己在惠帝面前舌灿莲花，洗脱了自己与元亲王有所交集的嫌疑，回头没有事先与魏雪容沟通，有人从她那边着手找到了破绽，那可就完了。</p> “尚书大人是担心魏大小姐？”程轻羽明知故问，眉飞色舞道：“她无事，公主虽然将魏大小姐给扣了下来，但没有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公主不会亏待了魏大小姐的。”</p> “只是，尚书大人兴许是要白跑一趟了，公主不在府上，谁也不敢自作主张，带尚书大人去见魏大小姐。”</p> “等到公主回府，只怕陛下也当要传召尚书大人了。”</p> 程轻羽不咸不淡的话，却让他汗如雨下。</p> 他怎么觉得，程轻羽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如今在此，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收起自己的鬼心思。</p> “我要见雪琳。”尚书大人拍案而起，盛气凌人地看向了管家。</p> “听闻雪琳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她也是我的女儿。”</p> 魏长江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魏雪容了。</p> 方才那么久，也没见他关心过魏雪容一句。</p> </p> 第43章 替罪羔羊 管家战战兢兢地安抚着魏长江，“大人，稍安勿躁，一切还需等到公主回来再说。”</p> “那是我的女儿，她素来就体弱，如今又有了性命之危，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能去看一眼？”</p> 魏长江一副慈爱关怀的模样。</p> 这话说下来，便是谁也不能阻止他。</p> 魏雪琳小腹的伤势严重，确是命悬一线。</p> 魏长江如今是心急火燎的，也顾不得会不会被程轻羽看笑话了，直接推开管家就朝着外边去。</p> 管家为难地看向程轻羽。</p> 安禾公主与程轻羽近些日子来往密切，关系非同寻常，这一点管家可是清楚的。</p> 他拿不定主意，便想要请程轻羽做主。</p> 程轻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p> 管家这才亲自带着魏长江去了。</p> “你就这么让他见魏雪琳？”管家才刚离开，程之延便一脚踏进了前厅。</p> 程轻羽大吃一惊，忙将前厅的门关上。</p> “你什么时候在外边的？”程轻羽上下打量了一番程之延，啧啧道：“没想到你有这般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躲过了府上下人的眼睛。”</p> 也是，如不是程之延当真有真本事，前世又怎么会屡建奇功。</p> “你们的话我全都听到的。”程之延也不遮掩，又道：“他急急忙忙前来公主府，无非是想要见到魏雪容姐妹，提前串供罢了。”</p> “原本借着魏大小姐的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元亲王踏足天熹的事情，就是要让陛下对元亲王提起警戒知心罢了。至于元亲王来天熹所为何事，查与不查，陛下自有主张。”</p> “之后的事情本不是我能插手的，再说魏家既然敢和元亲王接触，便必然有本事脱身，想要就凭借魏家知情不报这一点来让魏家遭殃，简直就是异想天开。”</p> 程轻羽叹了一口气，魏家既然狠心想要自己的命，自己绝不会放过他们。</p> 但明知道这次并不能将魏家如何，程轻羽也没道理费尽心思去阻挠他。</p> “魏长江从来就不在意魏雪琳，这次只怕要将一切都算在魏雪琳的身上了。”程轻羽一语道破魏长江的打算。</p> “她好歹也是为了救你所伤，你就不帮她？”程轻羽脑海中闪过魏雪琳挺身而出的画面，她从不曾想，原来魏雪琳这般胆怯之人，也能有如此勇敢的时候。</p> 一时之间，对魏雪琳竟然有所改观。</p> “魏大小姐的动作，我都看在眼中，她伤不了我。”程之延自信满满，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最是清楚不过。</p> “魏二小姐替我挡下，也并非是为了救我。而是她知道，若是我被魏大小姐所伤，此事清宁侯府为了颜面，也务必会讨要公道，魏家不会将卫小姐如何，最后只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一切推到她的身上。”</p> 程之延言必有中，竟是半点不差。</p> 与其说魏雪琳是救他，不如说魏雪琳是为了她自己。</p> “但若是她有什么需要，力所能及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帮。”程之延到底不是冰冷无情之人。</p> 程轻羽如释重负。</p> 自己帮着程之延，也多是为了给自己谋利铺路罢了，也并非全心全意为了程之延。</p> 说到底，与魏雪琳又有多大区别？</p> 程之延愿意适当时候帮魏雪琳一把，足以见得，往后也当真会帮着自己的。</p> 程轻羽本无心去看魏长江与魏雪琳商量什么，哪想到却忽然听得外边一阵喧嚣之声。</p> “怎么回事？”程轻羽打开大门的瞬间，程之延早就跃上房梁，隐匿住了身形。</p> “王妃，是尚书大人不知为何与魏二小姐起了争执……管家正在劝尚书大人呢。”</p> 长公主待人和善，府上的下人也都随和，有了热闹大多也喜欢凑上去。</p> 事实上，高门大户的丫鬟，但凡机灵的，也最是喜好看热闹，若是率先看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得到了主子的欢心，往后的日子便能好过不少。</p> </p> 第44章 心如死灰 程轻羽过去的时候，魏长江正被公主府的下人拉出房间。</p> “尚书大人，二小姐才刚刚清醒，便是你再气，也等过些时候再说才是。”管家小心翼翼地劝到。</p> “那个不肖女，本官没有这样的女儿。”魏长江振臂大吼，对魏雪琳千万分的不满。</p> 程轻羽缓缓上前，魏长江见到他，盛怒的情绪，才收敛了几分。</p> “尚书大人何必发那么大的火，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带尚书大人去前厅坐，等大人平心静气之后，估摸着公主也该回来了。”</p> 程轻羽娓娓开口，又道：“魏二小姐受伤，都是为了之延，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当去好生谢谢她。”</p> 去谢魏雪琳是假，去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才是真。</p> 看魏长江这么怒火冲天的样子，想必他想要牺牲魏雪琳，却没能如愿。</p> 如今魏雪琳当最是心寒，程轻羽想要将魏雪琳拉到自己这边来，现在正是最佳时期。</p> 果不其然，程轻羽踏入房间之时，魏雪琳满目死灰，形容枯槁。</p> 她如同丢了魂一般，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睁大着充血的眸子，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动作。</p> “尚书大人是关心你的。都不急着入宫面圣，唯恐你有什么好歹，得到今日公主府的消息，就忙不迭到了府上。”</p> 程轻羽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微不可觉地用余光将她上下都打量了一遍。</p> 魏雪琳颤颤巍巍地瞅了一眼程轻羽，没有接话，但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水雾。</p> “听闻你们起了矛盾，尚书大人是你父亲，总归是为了你好的，想必是教训你太过冲动，不该让自己受伤，他本是出于一片好心……”</p> 程轻羽的话，一字一句都好像是一把刀子，在剜者她的心头肉。</p> 程轻羽不知道，自己瞥见魏长江的时候，到底多么欣喜。</p> 今日惹祸的是魏雪容，而她一直在控制局势，理应得到褒奖与重视。</p> 可魏长江却是让自己想方设法将这件事情捞在自己身上，实在没有解决之法，便趁着受了重伤，真死了算了。</p> 只要自己一死，之后他们便箱套如何说就如何说，左右都推到自己身上，死无对证。</p> 那一字一字，就像是千千万万的箭羽，穿心而过。</p> “冲动的不是我。”魏雪琳魔怔了一般，念出了这段话。</p> 这话，显然她在魏长江面前也说了无数次，但他不听。</p> 程轻羽面色凝重，心有不忍，终究还是道：“是。尚书大人知道，所以还没去看大小姐，就忙关心你来了。”</p> “哪里是关心我？”魏雪琳泪如雨下，忽然失声痛哭。</p> 他来见自己，不过是要牺牲自己罢了。</p> 程轻羽适时掏出了手绢，忙给她将面上的泪水擦拭掉，却瞥见魏雪琳脖子之上，竟有一块淤青，一条红痕。</p> “魏长江也真下得去手，这是想要活活将她掐死？”程轻羽心如明镜一般，做父亲的做到这个地步，也难怪魏雪琳像是如今这般心寒失望。</p> “他是让我死啊，可我不想死，我……”魏雪琳泣不成声，每每说话，小腹便是一阵绞痛，但她顾不得，一心想要将自己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p> “从小到大，我知道自己是庶女，不争不抢，我对父亲唯命是从，我对姐姐马首是瞻，我以为，总有一日，他们会看到我……”</p> 但最后却还是给了她致命一击。</p> </p> 第45章 谋略 程轻羽心里微微一颤，脑子中想的都是前世的自己。</p> 她又何尝不是如同魏雪琳一样，像一条哈巴狗一般，委曲求全地讨要别人的一点视线与温暖？</p> 自己到了最后尚且还能死而复生，重新开始，可是魏雪琳呢？</p> “来到世上走一遭，就要为了自己而活，你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上。”程轻羽不忍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一味的忍让与委曲求全，只会换来他们疯了一样的索取。”</p> “便是报答魏家的养育之恩，你多年的付出与牺牲，已经够了。”程轻羽郑重地看着魏雪琳，声音带着万钧之力，直击人心。</p> “你像极了当初的我，可我当初又得到了什么下场？才入晋王府，晋王便纳了我堂妹为侧妃，我的新婚之夜，她就进了门，让我成了天熹最大的笑话。”</p> “但我不愿去计较，可紧接着，晋王府的中馈都落到了侧妃手上，我这个晋王妃虚有其名，又有多少人看过我的笑话？”</p> 魏雪琳眼中七分绝望心寒，三分憧憬地看着程轻羽。</p> 是了，她和程轻羽何其相似。</p> “我能幡然醒悟，为了自己谋划，你呢？”程轻羽怜惜地伸手拂过魏雪琳的面庞。</p> “晋王妃救我，我不想死。”</p> 魏雪琳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目眦欲裂地死死锁定住程轻羽。</p> 程轻羽满意一笑。</p> 这一刻，二人已经站在了同一条线上。</p> 夜色悄然而至，房中微弱的烛火一颤一颤，好似随时都会灭掉。</p> “你先休息便是。”程轻羽替她整理好被子，“今日看来我也离不开公主府了，你的安危，我自然会上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谁也动不了你，你放心就是。”</p> 话落，程轻羽人已经退了出去。</p> 管家正撞了上来，见到程轻羽，激动道：“王妃，公主回来了。”</p> “请王妃去前厅说话。”管家打着灯笼，殷切地在前边为程轻羽带路。</p> 安禾公主在前厅徘徊不定，焦灼不已。</p> 早不见了魏长江的身影，当是已经连夜去了宫中。</p> “今日的事情，惠帝有何反应？”</p> 程轻羽开门见山。</p> “虽然不多是魏雪琳片面之词，但陛下已然足够重视，派人查去了，又给绥阳那边递了消息，召见元亲王。”</p>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程轻羽认认真真为他出谋划策，安禾公主当然也不会瞒着她。</p> “可元亲王不是愚蠢之人，素来远虑。只怕早就想好了解决之法。”安禾公主叹了一口气，明知道元亲王居心不良，却偏生不能将他如何。</p> “只要陛下防着元亲王，元亲王所图，便难以轻易达成。但元亲王自有权势，想要对付他，不是易事。”程轻羽一板一眼地开口，眼中却带着狡黠与自信。</p> “元亲王那边，不能将他如何，尚书府这边，也不能如何……我们大费周章设计这一出，就只是让元亲王踏入的天熹的事情被抬到明面上，只是让陛下对元亲王生出警戒之心？”</p> 安禾公主是个急性子，意识到元亲王可能有了不臣之心，便想速度将元亲王处决。</p> </p> 第46章 公主做主 “公主，一切都需要一步一步来，不能操之过急。”</p> 程轻羽倒是泰然自若。</p> “若是能让他们自乱阵脚，让他们露出破绽，我们只要逐一击破，便早晚能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思。”</p> 程轻羽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安禾公主。</p> “我们之后，只要看热闹就是了。”</p> 当夜，程轻羽就住在了公主府。</p> 次日一早，天熹就传开了公主府发生的事情。</p> 程之延翻窗而入，步入程轻羽的房间之中。</p> 服侍的梅花吓了一跳，亏得程轻羽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使了一个眼神道：“出去守着。”</p> “你倒是在公主府中来去自如。”程轻羽见程之延如此，心情也明媚了几分，“能蹦会跳，翻窗这样的行径，也做得出来，看来是伤势都好了。”</p> 程之延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用力按了按，而后暗恼地放下了手。</p> 若是还疼，他倒是可以可怜兮兮地卖一波惨，但偏生还真已经好了。</p> “在侯府，我也总是挨打挨骂，所以抗打抗杀。”程之延竟有些惋惜了起来，第一次懊恼自己的伤好得太快。</p> “至于本事嘛，为了活命，当然多学一些。”程之延说得轻轻松松，但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p> 侯府可没有给程之延请什么有本事的夫子，他的一身本领，都是自己偷师学艺，勤学苦练而成。</p> 程轻羽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他的辛酸事。</p> “你一大早就来了，有什么要说的？”程轻羽比对着几支簪子。</p> 这些都是安禾公主让人送过来的。</p> 安禾公主从来舍得，对待自己人，可是大方。</p> 程之延过去从来不看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此番却实在自然而然地拿起了一支金簪，直接便在程轻羽的头上比划了起来。</p> 铜镜之中，映出两个人的模样。</p> 程轻羽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p> 这一幕，她过去幻想过无数次，不过却是想的轩辕瑾齐，如此善待于她，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p> 直到金簪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程轻羽才回过神来。</p> 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梳理好的头发，已经散了开来。</p> 程之延摸着自己的眉头，心虚道：“若不是我来了，梅花早就替你打扮好了，我也是想着帮忙，哪里想到这梳妆打扮，也有大学问。”</p> 程之延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与平素那阴沉隐忍的样子，判若两人。</p> 程轻羽忍俊不禁，倒没了计较的心思。</p> 他前世加上现在，都一直觉着，程之延就是一个隐忍狠戾之人，若不然前世如何让人闻风丧胆？</p> 可如今想来，却是错了。</p> 程之延前世便重情重义，不然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最后的生命之中。</p> 现在来看，他也不尽是狠戾。</p> 唯恐程轻羽责怪，程之延又忙道：“我是得到了消息，昨日尚书大人在宣政殿外边跪了一夜。今早都是被人抬出宫的。”</p> “陛下让魏长江就这么回到尚书府，想必是相信魏长江不曾与元亲王勾结，相信元亲王踏入天熹，魏长江毫不知情？”</p> 哪怕没有亲眼看到宫中的场景，但魏长江必定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程轻羽早就笃定了。</p> </p> 第47章 不得随便闯入她房中 “魏长江表示，对元亲王的事情毫不知情，至于魏雪容姐妹如何得知，他也是一头雾水。”程之延冷哼一声，“他倒是不怕查。”</p> “早就交代好了魏二小姐要怎么做，他如何会害怕？”程轻羽不屑地开口。</p>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魏长江这人，当真是自私到了极点，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算计。</p> “陛下有意将这件事情交给安禾公主处置。”</p> 安禾公主如今早朝未归，也不知道这些消息，程之延是从那里得来的。</p> “早朝未散，你是如何知晓的？”程轻羽撑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p> 难不成现在的程之延，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p> “难不成你还一早去了宫中，在宫中也来去自如？”</p>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皇宫守备森严，若是那么容易进去，惠帝的安全如何得到保证？</p> 何况，还是打探早朝消息了。</p> “我自有我的办法。”程之延并没有明确地回到程轻羽的问题。</p> 程轻羽终归也没有问下去。</p> “这般说来，魏长江让公主放心魏雪容姐妹，是断定了魏雪琳会为了大局，将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若是魏雪琳改口，揭露了魏家与元亲王早有往来的事情……</p> 那么，元亲王可能会落下谋逆不臣的嫌疑，而魏家知情不报，当为结党营私，是共犯，“</p> 程之延这话不假，但到底无凭无据。</p> “帝王本多疑。便是魏二小姐将一切都揽了下来，将魏家摘清了出去，陛下也不会信任魏家了。陛下本就有了疑心，我们也不必多此一举，让魏二小姐与魏家决裂了。”程轻羽有自己更深的算计。</p> “便是魏二小姐实话实说，也不过是加剧陛下疑心罢了，片面之词，如何能定元亲王的罪？反而，魏长江见她脱离了控制，魏二小姐这辈子也就完了。”</p> “让她留在魏家，还有大用。我不但不会让她与魏长江决裂，还要让她得到魏长江的重视，在尚书府站稳脚跟。”程轻羽自信满满地开口。</p> 只有魏雪琳获得魏长江的信任，才能挖掘出更多魏家不为人知的事情，更加有利于自己对付魏家。</p> “这次，是要魏二小姐受委屈了。”</p> 程轻羽看魏雪琳，总像是看前世的自己，自然多了几分不忍。</p> 程之延将她的情绪看在眼中，却默不作声。</p> “往后再有什么消息，也不得随意闯入我的房间。”程轻羽凝眉斥责道。</p> 若是自己在房间之中更换衣衫当如何，他就这般突如其来闯进来？程轻羽哪里想到，自己早就被程之延看了。</p> 等到程之延悻悻离开，程轻羽才又将桃花唤了回来。</p> 梳洗打扮之后，刚用过早膳，安禾公主便已经从早朝回来。</p> 魏雪虽然身受重伤，不好在此时审问。</p> 但如今魏雪容可是好好的。</p> 在此之前，安禾公主先让人将程之延带到了面前。</p> “魏大小姐说你见过元亲王？衣衫也是和元亲王在凤凰山的时候穿的一模一样？”</p> 安禾公主冷面相问。</p> “之延不曾见过元亲王。”</p> 程之延说完这话，也不多解释。</p> </p> 第48章 误认 “当初之延从公主府离开，就一直在晋王府养伤，这一点公主一问就知真假，期间之延从不曾离开晋王府，至于这身衣衫，不过是我命人去成衣铺子里买的罢了。”</p> 程轻羽替程之延解释道。</p> 安禾公主当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这衣裳本来就是她亲自吩咐人做的。</p> “听闻，城中现在很时兴这样的款式，只是巧在之延这一身的花纹，和元亲王的相似罢了，但既然是同样的款式，有几件差不多甚至有相同的，也不足为奇。”</p> 程轻羽不咸不淡地开口。</p> “之延也说了，他什么都没有与魏大小姐说过，是魏大小姐无缘无故动手的。”</p> 程轻羽一口一句之延，听得程之延心情大好。</p> 竟也破天荒地开了口，道：“不知何故，魏大小姐忽然朝我走来，魏大小姐刁蛮之名在外，我不愿与她接触，一句话也没和她说。”</p> 安禾公主了然点头，事实上，这几个人心里都和明镜一般。</p> 之所以还要装模作样地审问程之延，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堵住悠悠众口罢了。</p> “将魏大小姐请来。”说一个请字，算是客气了。</p> 魏雪容本身就在公主府上，不过须臾之间，便被带到了安禾公主的面前。</p> 魏雪容打扮金贵，面色红润，看来在公主府还真没有受到一点的委屈。</p> 看程之延规规矩矩跪在地上，魏雪容乐不可支道：“你不是很横，自有人收拾你。”</p> 说着，魏雪容又要朝着程之延踹去。</p> 程轻羽一盏茶直接朝着魏雪容砸了过去，滚烫的茶水泼天而来。</p> 魏雪容忙用袖摆挡住脸庞，好在那茶杯并没有砸在自己身上，只是落在了脚边，但自己的绣花鞋上，如今都是茶叶和脏污。</p> “你敢。”魏雪容不依不饶地大吼一声，恨不得直接上前去撕碎了程轻羽。</p> “不知规矩。魏大小姐看见我与公主，没有半点礼数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我们面前大打出手，好生没有道理的。”</p> 程轻羽声色俱厉，“尚书大人宠着你，我可不会。”</p> 程之延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程轻羽，唇角微勾。</p> 若非是程轻羽的一盏茶及时地拦住了魏雪容，自己少不得又要挨一顿打了。</p> “方才本公主已经问过了，程公子说是你一直缠着他？”</p> 安禾公主还不曾说出自己的问题，魏雪容就没头没脑地抢先道：“我追上去，那当然是因为以为他是元亲王。”</p> “他就是与魏雪琳勾结，刻意戏弄我，若不然为何我过去他就走，引得我不断地追，累死累活？”</p> 魏雪容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p> “魏大小姐凶名在外，天熹有几个人看见魏大小姐不跑的？”</p> 程之延低声发问。</p> “况且，魏大小姐追上去只是因为误以为之延是元亲王的缘故？怎么，难道魏家真与元亲王有什么关系？”程轻羽心平气和地开口，好像只是在寒暄问候一般。</p> “当然……不是。”魏雪容忽然意识到，魏长江可是交代过，魏家和元亲王接触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赶忙就改口。</p> 只是如此一来，对于自己如何知道元亲王的，她便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如何解释。</p> “公主……”就在此时，魏雪琳惨白一张脸闯了进来，小腹上的衣衫，还隐约可以看见血丝。</p> 想必是她要过来，被府上的下人拦住了，起了争执，扯开了伤口。</p> </p> 第49章 一场误会 魏雪琳朝着程轻羽瞥了一眼，程轻羽正襟危坐，面无慌乱之色。</p> 他这才放下心来，跟着来的下人惊恐道：“魏二小姐知道公主在问话，一个劲地要过来，奴婢劝不住。”</p> 这也是程轻羽之前就交代过的，若是魏雪琳要来，装着劝一下的也就是了，不必真的把她拦下来。</p> 魏雪琳罪孽深重一般匍匐在地，道：“之前，我去了凤凰山一趟，无意中见到了元亲王，惊为天人，这才回府与姐姐说了。”</p> “我在府上，除了看看书，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读到过关于元亲王的，见过元亲王的模样，虽说十多年了，但元亲王模样几乎没变，我这才与姐姐说，那人许是元亲王。”</p> 这些话，魏雪琳已经想了一夜。</p> 如今说起来，就好像是背课文一般，熟悉得很。</p> “姐姐好奇元亲王是什么模样，那人见到程公子的穿着，想到我之前的描述，好奇不已，这才追了上去的吧？”</p> 魏雪琳朝着魏雪容挤眉弄眼。</p> “对，就是这样。”魏雪容忙点头应了下来，心底寻思着，还好魏雪琳有主意。</p> 但偏生又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了魏雪琳。</p> “既然如此，方才公主问，魏大小姐为何吞吞吐吐？”程轻羽状若玩笑道：“难不成是因为魏二小姐见过元亲王，惊为天人，魏大小姐怕说出来对魏二小姐名声有损？”</p> 大齐朝再开化，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大多不敢对男子表露心迹，但方才魏雪琳可是说见到元亲王，惊为天人，最是让人误会有爱慕之心。</p> 若是别人知晓魏雪琳的话，只怕是要编排她的。</p> 魏雪容忙又顺着程轻羽的话应了下来。</p> “公主，尚书大人来了。”</p> 管家上前毕恭毕敬地通传了一声，为难地瞥了一眼魏家的兄妹，“不知公主见还是不见。”</p> “尚书大人也是，今日早上还是昏倒了被抬回尚书府的，只怕是刚醒来就匆忙来了，对两位小姐可真是关切得很。都这个时候了，也不避嫌。”程轻羽对魏长江的行为，嗤之以鼻。</p> “尚书大人，你此番是来晚了，该问的事情，本公主都已经问明白了。”一见到魏长江，安禾公主便这般开口，至于到底问出来什么，便只字不提。</p> 魏长江心跳都漏了一拍，狠毒的目光落在了魏雪琳的身上。</p> 昨日魏雪琳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自己对着干了。</p> 今日，她到底说了什么？</p> 若不是不放心她，魏长江可不会来这里一趟。</p> 魏雪琳低垂着脑袋，唯恐有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p> “原来都是一场误会。”程轻羽轻松一笑，“只是尚书大人可要好生管教两位小姐。”</p> 一听误会两个字，魏长江便松了一口气。</p>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元亲王真来了天熹？”</p> 魏长江还不忘打探一下。</p> 安禾公主言简意赅地将方才问话的结果说了出来。</p> “老夫没你这个女儿。”出人意料的是，魏长江却勃然大怒，一脚踹在了魏雪琳的脑袋上。</p> “尚书大人这是何意？”程轻羽惊讶地站了起来。</p> “魏雪琳啊魏雪琳，你既然猜到那是元亲王，为何知情不报？”魏长江痛心疾首地指着魏雪琳就骂。</p> “元亲王踏入天熹境内，是抗旨不遵，你竟敢隐瞒此事。”</p> 魏长江好像希望给魏雪琳头上安上什么罪名。</p> </p> 第50章 生了重病 “父亲，女儿也只是猜测罢了，无凭无据，不敢胡言乱语。”魏雪琳将自己眼中的泪花逼了回去，倔强地看着魏长江，低声据理力争。</p> “便是如此，你也该告诉老夫。”魏长江虽然心虚，却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p> “你竟如此分不清轻重？”魏长江铺天盖地的一顿骂，将在场的人都惊住。</p> “公主，此事虽然与她关系不大，但她知情不报是真。便是罪不至死，也该要受到教训。”魏长江满面大义，实则却是心怀鬼胎。</p> 昨日魏雪琳胆敢违背他的意思，今日还敢和自己争论，这个女儿，他魏长江是控住不住了。</p> 既然如此，还不如定了她的罪。让她去牢里过一辈子吧，也免得她什么时候不受控制改口。</p> 这是要过河拆桥了。</p> “为什么？”魏雪琳悲痛欲绝，“父亲，为什么这么对我？”</p> 昨日，魏长江还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主动揽下一切，回到尚书府，自然会补偿她。</p> 她拒绝之后，魏长江这才怒而想要掐死她。</p> 但如今，她已经按照魏长江最初的计划做了。</p> 魏长江怎么可以卸磨杀驴，自己扛下了一切，他却非要让自己扣上罪名。</p> 明明这件事情发生到了这个局面，可大可小。</p> 若是他愿意为自己说话，此事便这么过了，当真就只算是误会一场。</p> 至于元亲王，不过是倒霉被牵扯出来了罢了。</p> “公主不必顾忌下官，公正处置就是。”</p> 由于魏长江这么想要魏雪琳出事，安禾公主最终便如了他的意思，将魏雪琳送入大牢之内。</p> 程轻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哪怕她在大牢里，自己也有办法把她捞出来。</p> 魏雪琳好像提现木偶一般，不哭不闹地被人带了下去。</p> 此事罢，程之延与程轻羽便一道离开了公主府。</p> “如今你伤势已经好了，我也没理由再留你在晋王府，现在我就送你回到侯府去。”</p> 程之延也没有什么东西落在晋王府，自然不用回去一趟。</p> 便是真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到时候让梅花等人收拾了跑一趟也就是了。</p> 程之延面露不舍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p> “你就不怕我在清宁侯府，出了什么事情？下一次见我的时候，说不定就要过问阎王爷了。”程之延眸色一片暗沉，他不是怕程府的人，而是不想离开程轻羽。</p>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之后，程之延自己也吓了一跳。</p> “你的本事我也算是见识过了，你是隐忍不发罢了，真要比起手段本事，程临华可奈何不了你。”</p> 程轻羽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想到那日程之延也是真的着了程临华的道，差点被淹死，又忙道：“但也不可大意。”</p>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p> 论真本事程临华比不过他，但若是论卑鄙程度，程之延却完全没得比。</p> 程临华那样的小人，才真是让人防不胜防。</p> 程之延将她的关切收在心底，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却又是不言不语。</p> 忽而，有人直接张开双臂，拦在了马车之前。</p> “我家主子快不行了，还请大人你发发慈悲，借我们马车一用啊。”</p> 外边的小厮哭哭啼啼的。</p> 程轻羽却还是听明白了。</p> 这个小厮主子重病在身，今日不知何故病发，附近的大夫得到了消息被请来，却都是束手无策。</p> 他倒是知道一个医术了得之人，只是距离此地有十里地，若是一去一回去请他，只怕等到大夫来了，自家主子就已经步入黄泉路了。</p> 正在他急得火烧眉毛的时候，便看见了程轻羽的马车。若是程轻羽肯帮忙，将马车借给他，他便可以带着自家主子赶去找大夫了。</p> 程轻羽撩开了马车链子，从缝隙之中打量着小厮，此人说的话是天熹口音，但皮肤黝黑，身材短小，倒不像是天熹人。</p> 程轻羽断定，天熹可没有这号人物。</p> 小厮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程轻羽，直接便跪了下去，不断磕头道：“夫人救救我们吧。”</p> “夫人恩情，小的往后当牛做马，一定报答。”</p> 一个个头不断地磕在地上，不消片刻，小厮额头上已经可见血迹。</p> 众人唏嘘不已，忙都跟着求了起来。</p> 程轻羽跳下马车，将小厮搀扶起来，道：“快些去吧。”</p> 程之延也迅速下了马车，与程轻羽一道，看着小厮将自家主子搬进了马车之内。</p> 程之延挑眉看向程轻羽，道：“魔怔了不成，怎么还不走？”</p> “若是等会有人认出了你的身份，你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p> 程轻羽如梦初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声道：“不回去了。”</p> “那主仆有什么猫腻？”程之延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p> “若我所料不差，那病发的男人，就是元亲王。”</p> 程轻羽前世是见过元亲王的，前几日还刚见过他的画像，必然不会认错。</p> </p> 第51章 为了活命 “陛下刚传召元亲王来天熹，他就出现了，想必是一直藏在天熹。”程之延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思。”</p> “不将陛下的旨意放在眼中，无召进京，还这么偷偷摸摸的，能是什么原因，若非是迫不得已，就是生了不臣之心。”</p> 程轻羽低声嘀咕，话落之后，却茅塞顿开。</p> 早就怀疑前世元亲王之死与惠帝有关。</p> 如今看来，莫非是前世元亲王就有逆反之心，正是惠帝暗中处置了元亲王。</p> 君要臣死，那惠帝不说，元亲王的死因谁敢去公之于众？</p> “此话万不可再说。”程之延震惊之后，忙提醒道。</p> 然，心底也认可了程轻羽的想法，“若真如此，此事事关重大，你若牵扯进去，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p> 将程之延的担忧看在眼中，程轻羽却是眼冒金光。</p> “我大齐朝素来有女子为官，安禾公主更是典范，此事若真如此严重，我若能破获此事，往后岂不是前程似锦。”</p> “往后定能大展宏图，立下如此功劳，便是没有安禾公主相助，我想要离开晋王府，也不是难事。”</p> 自己若是真查明元亲王有了反心，如此大功一件，自己想要什么要的赏赐，惠帝不给自己？</p> “莫非你怕了，不敢再与我有所牵扯？”程轻羽饶有深意地打量了一番程之延，“若是你现在退缩，还来得及。”</p>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想离开晋王府，我又何尝不想离开侯府？”程之延心意已决。</p> 程轻羽都敢冒险，他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什么好怕的？</p> 若是他怕了，这辈子也就只能被程临华欺负了。</p> 程轻羽粲然一笑，拍了拍程之延的肩膀，“我果真没有看错人，我瞧你必成大器，到时候可要护着我。”</p> 程之延严肃地凝视程轻羽，眸如古井，让人摸不清看不透。</p> 程轻羽费解地蹙着眉头，有些后悔暴露了自己的意图。</p> “好。”程之延忽然开口，竟是郑重得很，“若真承了你吉言，我必定会护着你。”</p> 程之延眉眼之间，柔和了三分，心底忽然有了些许心念，此生活着必定要出人头地，不仅仅是为了不被程临华等人欺辱，更为了方才的许诺。</p> 君子自当一诺千金。</p> 而这一护，便是一辈子。</p> “按理来说，元亲王知道惠帝传召自己，更应该隐匿行踪，过个几天，再出现在天熹，这样才能让人以为，他是从封地绥阳赶来的，怎么会直接现身呢？”程轻羽托腮琢磨道。</p> “陛下听了他在天熹的消息，心底必起疑心，就算元亲王真从绥阳而来，陛下也不会信他。”程之延倒是看得明白，自古帝王本多疑。</p> “既然如此，他不如干干脆脆地承认自己就在天熹。”程之延想到方才的情形，接着道：“他是要告诉陛下，他就是在帝都，但是实属万不得已。”</p> 程轻羽一听，顿时豁然开朗。</p> “你是说，他装病。”想到方才小厮相求的情形，只怕是个人都相信他家主子的确到了性命攸关之时。</p> “天下最厉害的大夫，都集中在天熹，他若真有什么膏盲之疾，为了活命，也就只有来天熹碰一碰运气了，也许遇到什么神医，出现了奇迹。”</p> 程之延目露寒光，“当初皇上登基，皇室子弟死的死，元亲王能够平安地在绥阳做了王爷，可见心机本事都不一般，他敢来天熹，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p> “若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来，虽是无召进京，却也其情可悯……”程轻羽郁闷开口，到时候惠帝也只能象征着处罚他一下，并不能真将他如何。</p> 若不然，岂不是说惠帝不重视臣子性命，让天下人寒了心？</p> “此事得尽快告知公主。”程轻羽又带着程之延朝着公主府而去，“你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陛下，这些事情又都是你我猜测，万不能告诉别人，如今和我们一条船上，又能自由入宫面圣的就只有公主了。”</p> 她可不能看着元亲王就这么逃过一劫，坏了自己离开晋王府的计划。</p> “当初你一门心思想要进入晋王府，怎么现在却一门心思想要离开？”没有了马车，程之延与程轻羽只能走着去公主府了，一路沉默难免尴尬，程之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p> “谁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程轻羽满眼愤恨，却没有多说轩辕瑾齐，只冷声道：“他配不上我。”</p> 程之延脚步一顿，小声道：“晋王乃是皇亲贵胄……”</p> 在所有人面前，像是轩辕瑾齐这样的身份，那必然是程轻羽高攀的。</p> “那什么样的人配得上你？”程之延倒不是觉得程轻羽配不上，“晋王着实糊涂，白瞎了一副好皮囊。”</p> 最后一句话，让程轻羽十分满意，看着程之延越发顺眼了两分，话也便多了起来。</p> “皇亲贵胄有什么好的，府上姬妾无数，内宅之中过不得一天安宁日子。”程轻羽对内宅争斗，可以说是深恶痛绝。</p> “再说，除了他天生带来的身份，没一样是我瞧得上的。”程轻羽对轩辕瑾齐鄙夷得很。</p> 也只有他那晋王的身份，比他有用多了。</p> “那你瞧得上的是什么人？”程之延忐忑开口。</p> 程轻羽轻笑一声，懒得认真回答他的问题，玩笑道：“当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咯。”</p> 做皇帝有诸多的不得已，还不如权倾朝野的大臣来得舒服。</p> 程之延之后再不曾说话，脑子之中，却是程轻羽那句玩笑话不断地浮现。</p> 直到到了公主府门口，程之延还没回过神来，差一点便踢到了石梯上。</p> “怎么丢了魂一样。”程轻羽并不知自己的玩笑话，给了他多大的冲击，打趣了一句，便直接走进了公主府。</p> 这一来二去的，公主府的大门，竟是为她大开。</p> 安禾公主得到消息之后，又气又恼，“绥阳可是富庶之地，陛下赐给元亲王，对他不薄啊。”</p> 皇恩浩荡，他却有了不臣之心，实在该死。</p> </p> 第52章 元丰公子 “他今日在街上闹了这么一出，过两日必定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整个天熹都知道他差点死了，陛下哪还敢将他如何？”</p> 安禾公主拍案而起，她少年成孤，若不是惠帝收她做义女，哪有她今日的风光，自然一心一意向着惠帝的。</p> “倒不如，让他真病。”程轻羽目露狠色。</p> 都说是病了，那病死在天熹，岂不是简单粗暴。</p> “不可。”安禾公主急忙否定，“且不说此事能不能成，便是真成了，只怕也会有人怀疑到皇室。”</p> 哪有藩王进京就病死的？</p> 刚好，惠帝正对元亲王起疑，他就死了？</p> 程之延端坐一边，置若未闻，好似所有的事情都的与他无关。</p> 安禾公主瞥了程之延一眼，气恼道：“你光坐在这里有什么用，赶紧想一想办法。”</p> 不知不觉之间，安禾公主已经将程之延当做了自己人。</p> 程之延抬眸，冰冷的实视线与安禾公主猛然撞在了一起。</p> 安禾公主心中发憷，竟有一种自己胆敢多说一句，他就要对自己动手的感觉。</p> 程之延在她面前话也没说过几句，她对程之延的了解，都来源于外边人的闲话罢了。</p> 但传言从来不可信。</p> 外边人不是还说程轻羽软弱可欺？</p> “假的真不了。”程之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幽幽开口。</p> 意思再明显不过，元亲王十有八九是假病，那么他们只要拆穿他便是了。</p> 安禾公主别开了视线，暗恼道：“本公主怎么能自乱阵脚，还不如一个小子镇定。”</p> “但他有备而来，想要他露出破绽，可不容易。”安禾公主面上阴晴不定。</p> 虽说天熹医者众多，但天下的疑难杂症，总是比大夫多的。</p> 元亲王胆敢撒谎，自然不惧大夫检查。</p> “若是宫中的太医都检查不出来问题，又当如何？”安禾公主上下打量着程之延，琢磨到：“不如我们找个人去假装神医，尽管给他乱用药，本公主看他敢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p> 程轻羽与程之延都没有接话，这不过就是安禾公主的气话而已。</p> 但凡是元亲王这般身份尊贵的人，用药都是要经过无数大夫确认的无误的，哪有乱用药的机会？</p> “棺材山。”程轻羽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地点。</p> 棺材山在天熹边缘，传言山上常年浓雾笼罩，阴森可怖，早在百年之前，还是乱葬岗，因而都叫它棺材山。</p> 实则，棺材山之名，不过是因为山头平平整整，远观状似棺材罢了。</p> “棺材山上有神医，名元丰。”程轻羽见安禾公主一头雾水，这才解释道，余光却是朝着程之延瞥了过去。</p> “本公主从不曾听闻这号人物。”安禾公主诧异地看向程轻羽，“你消息可靠？难不成那元丰的本事，比宫里的太医还要了得？”</p> 安禾公主不曾听闻，程轻羽并不奇怪。</p> 她也是前世才知道的。</p> 前世元丰公子的名号可是天下皆知，他有和阎王爷抢人的本事，传言只要谁有一口气在，元丰公子便能气死回身。</p> 只是，元丰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自打从棺材山出山之后，行踪便飘忽不定。</p> 今生这个时间点，元丰公子还在棺材山上。</p> “别说是比得上太医，就是整个天下的大夫加起来，都不及一个元丰公子。”这话，也是前世天下人对元丰公子的评价。</p> 安禾公主满面怀疑，程之延沉声道：“去棺材山。”</p> 不像是在商量，倒好像是在命令。</p> 那冰冷的语调，传到安禾公主的耳中，让她有了三两分不悦，可触及他的视线，又莫名多了几分心安。</p> 安禾公主兀自寻思道：“都说本事越大的人，脾气越臭，性格越是孤僻少言，难不成这程公子才是深藏不漏的。”</p> 又想到程轻羽与程之延接触之后，与传言的软弱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安禾公主心中得出一个结论，程之延一定是程轻羽背后的人。</p> 若不然，程轻羽为何那么听他的话？当初程之延不想住在公主府，她就将程之延带回了晋王府。</p> 安禾公主觉得自己真相了。</p>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出发。”安禾公主做事，一直都是这么风风火火的。</p> 与程轻羽接触下来，她对程轻羽的本事和智慧都是看好的，心底暗想，“晋王妃都听程公子的，那程公子的本事必定不比她差，听他的准没错。”</p> “之延，你和我们一道去。”程轻羽把玩着茶杯，“元亲王的人早就盯着公主，我们此去，人越少越好，若不然不好藏身。”</p> 最主要的是，元丰公子最讨厌人多。</p> 程之延点头不语。</p> 若是不带着随从护卫，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只怕程轻羽与安禾公主招架不住，程之延只以为程轻羽的意思是让自己跟着保护。</p> “不行，就我们三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安禾公主再如何想为惠帝分忧解难，也还是珍惜自己的性命的。</p> “有我。”程之延清晰了当地吐出来两个字，平平淡淡。</p> “你一个人能有什么用？”安禾公主脱口而出，话音还未曾落下，身前的案桌却已经四分五裂。</p> 安禾公主花容变色，咽了一口唾液，眼神死死地锁定在木屑之中的茶叶上。</p> 她方才看得清清楚楚，正是这茶叶风驰电掣而来，带着开天辟地的力道，将木桌击碎。</p> 安禾公主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程之延，语无伦次道：“将军王能内功深厚，能摘叶伤人……本公主以为已是传奇……”</p> 哪想到，程之延小小年纪，竟已经超越了将军王？</p> 程轻羽也是满面诧异，前世就知道程之延本事非同一般，却不想这般了得。</p> 如此说来，之前他受伤也好，将死也罢，不过是故意为之，掩人耳目罢了。</p> 但程轻羽不明白，他有这般本事，他还怕什么，何须隐藏自己？</p> “可还放心？”程之延话是对安禾公主说的，视线却是看着程轻羽。</p> </p> 第53章 长跪不起 “放心，当然放心。”安禾公主激动不已，越发肯定程轻羽是听程之延的话了。</p> 程轻羽笑逐颜开，道：“之延有这本事，若是前往战场，假以时日，我外祖父的位置，也得让给你了。”</p> 程轻羽试探开口。</p> 前世程之延就是在战场上建立了赫赫战功。</p> 程之延最初一直以为，程之延的本事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练就的，如今才意识到，若不是早有本事，在刀光剑影中活着都难，遑论建功立业？</p> 他有这本事，只怕天熹根本没有敌手，但他还是隐藏自己，怕的到底是什么？</p> “前世一心都在轩辕瑾齐身上，当真是不争气。”程轻羽心中如是想到。</p> 若她前世多关注一些天下大势，只怕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毫无头绪。</p> 程之延缄默不言，好似对前往战场并无兴趣。</p> 程轻羽越发疑惑了起来，他无意战场，前世又为何毅然从军。</p> 安禾公主回过神来，感觉后背的冷汗弄得自己凉飕飕的，竟不想与程之延呆在一处，“本公主这就去安排一路所需的东西，待会便出发。”</p> 踏出门槛，安禾公主才突然意识到不对。</p> 自己乃是一国公主，身份尊贵，怎么在他们面前，好像矮了一截一般。</p> 但想到那上好的红木案桌四分五裂，她还心有余悸，也就不去纠结那么多了。</p> “你怎么知道元丰公子？”程之延好奇地看着程轻羽，“你之前一直在侯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后到了王府，也鲜少出门，也就这段时间，才喜欢走动。”</p> 当只有自己和程轻羽的时候，程之延的话，就多了起来。</p> “你在侯府不也一直只在你那方寸地活动，不也知道那么多。”程轻羽心虚地开口。</p> 这话可就是冤枉了程之延了，他若是真只在那巴掌大的地方活动，那一身的本事又如何得来。</p> 单说他那深厚的内功，便是自己外祖父也比不过的，绝不会是他那个年纪能有的，除非，他遇到了什么奇遇。</p> 程轻羽可是听闻，有大能者，可是能把自身的内功修为，都传给别人的。</p> “莫非你也知道元丰公子？”程轻羽眼睛一亮。</p> 前世，元丰公子虽然行踪不定，但只要程之延一句话，元丰公子必定出现。</p> 可以说，程之延就是元丰的主子。</p> 却不知，这个时候他们可曾相识？</p> “不曾听闻。”</p> 程之延的话，让程轻羽大失所望。</p> 前世大费周章找到元丰公子救命的人，不计其数，但元丰公子出手相救的人，少之又少。</p> 天下人都知道，元丰公子如神仙下凡，能和阎王爷作对。</p> 偏生铁石心肠，油盐不进。</p> 便是他们能在棺材山见到元丰公子，元丰公子也未必就会帮忙。</p> “也不知道元丰公子喜欢什么？”不多时，安禾公主去而复返，又道：“本公主准备了大量银票，奇珍异宝……”</p> 只要币重言甘，不信请不动人。</p> 程轻羽勉强一笑，心里并不乐观。</p> 若是钱财俗物，就能请动元丰公子，那前世也不会有那么多世家大族吃了闭门羹了。</p> 但现在，他们别无办法的。</p> 看着安禾公主兴冲冲的，程轻羽暂且没有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p> 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p> 三人都是雷厉风行之辈，毫不拖泥带水，三人三骑，直接出发。</p> 到达棺材山，已经是次日傍晚。</p> “都说这棺材山中，凶险万分，有鬼怪作祟，我倒是要进去看看。”程轻羽翻身下马，毫不畏惧。</p> 棺材山因着凶名在外，几乎无人上山，里边都是虫蚁猛兽，荆棘密林，想要行走一步都困难，别提骑马而行了。</p> 不得已，三人只能将东西都留在这里。</p> “当真现在就要进山？”安禾公主倒不是怕，只是如今天色已晚，若是在天黑之前他们没能找到的元丰公子，又没有栖身之地，实在危险。</p> “越快越好，我们来到棺材山，元亲王的人早晚会得到消息。来时他们没有追上阻拦，但之后必定会来探知我们为何而来，我们动作必须要快，最好在元亲王还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时候，就说动元丰公子。”</p> 程轻羽信任地看向程之延，有程之延在，什么财狼猛兽是可怕的？</p> 何况，她在外僵长大，自保的本事，总还是有的。</p> 程之延一马当先，走在前边开路。</p> 直到次日日上三竿，也没有找到元丰公子。</p> 棺材山上，更是没有一点人烟的气息在。</p> “晋王妃，你的消息从而来？”安禾公主有些不确定了起来。</p> 程轻羽无言以对，好生回忆了一遍前世的事情。</p> 传言，元丰公子最初就是在棺材山上的。</p> “绝不会错。”程轻羽疲倦地扫视周围，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p> “不在地上，便在地下。”程之延倚在一棵树上，幽暗的目光闪烁不定，这不过是他的猜想罢了。</p> 棺材山并不大，他们将棺材山的每一寸地方，都看了一遍，的确没有人住的痕迹。</p> “我们进山之前，这山上根本没有一点人际……”程轻羽冥思片刻，一拍脑门道：“之延说得不错，不是在地上，就是在地下，我们都找错了方向。”</p> “棺材山的地下，一定有地宫。”程轻羽一说，安禾公主如醍醐灌顶。</p> 棺材山百年之前，的确是乱葬岗。</p> 而世上的人，都注重安息之地，人死之后葬在何处，便绝不会迁改。</p> 而这乱葬岗之中，也扔下过不少权贵之人，必定朱门大户里，腌臜事不少，害死了人扔在乱葬岗的不在少数。</p> 权贵之人，生前关系盘根错节，若是有人能替他报仇，最终也定会为他在棺材山修建墓穴，若是权势了得之人，修建地宫也不足为奇。</p> “入口在山底。”程轻羽度确定道。</p> 山上没有人迹，可见，元丰公子是在山脚就进入了地宫。</p> “走。”程之延铿锵一声，三人又急急忙忙朝着山脚而去。</p> 至山脚下，却只见到三条套马的绳子，至于马匹和带来的东西，都已经尽数不在。</p> “果不其然。”安禾公主不怒反笑。</p> </p> 第54章 挖了老巢 谁会无缘无故来这棺材山？</p> 这些东西想必是元丰公子拿走的没错了。</p> 这就证明他们的猜想没错。</p>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来我们是来对地方了。”安禾公主的郁气，一扫而空。</p> 程轻羽四处寻觅了起来，想要找到入口所在。</p> 三人在这里折腾了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p> “元丰公子，我知道你听得见。”安禾公主也是急了，早没有贵为公主那端庄的样子，放声喊叫了起来。</p> 只是任由安禾公主叫破了喉咙，也根本没有人回应。</p> “我就在这里守着，我就不信他能一直不出来。”安禾公主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地宫之中，必定缺少吃的喝的，我就不信他真是神仙，能够不吃不喝。”</p> 程轻羽也是面色颓然，她自诩聪明，如今却是半点端倪也没有发现。</p> 一直坐到黄昏时分，安禾公主的肚子叫了又叫，也没有元丰公子的消息。</p> 亏得这棺材山上鸟兽瓜果不少，程之延就地取材，也让他们饱餐一顿。</p> “这元丰公子拿了我们的东西，却坑都不吭一声，实属无赖。”安禾公主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欢喜和耐心。</p> “公主稍安勿躁。”程轻羽尚且还算冷静，又道：“且不说是为了元亲王的事情，就说元丰公子一身本领，也是值得我们等待的。”</p> 若是元丰公子能为他们所用，将是一笔莫大的财富。</p> 安禾公主也深知这一点，这才又耐着性子坐了下来。</p> “倒不如掘地三尺，看他藏到哪里去。”程之延眸子半张半和，轻飘飘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p> “当初元丰公子就只听他的，说不得前世他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找到元丰公子的。”想到前世程之延和元丰公子的关系，程轻羽便决定任由程之延折腾。</p> 程轻羽询问地看向安禾公主。</p> “他本是深藏不露，既然这般说，当然有把握。”安禾公主也是别无办法，当即点头，“本公主看来，程公子说得不错。”</p> 程之延睁开眼睛，迸射出一丝惊愕。</p> 都说请人帮忙就要有请人的态度，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安禾公主这般正经严肃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同意？</p>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p> 程之延哪里想到，不知不觉之间，安禾公主对他，几乎到了盲目相信的地步。</p> 程之延将目光落在安禾公主的身上，安禾公主站了起来，积极到：“本公主这就去请人来挖地。”</p> “公主且慢。”程轻羽连忙叫住她，“也不知道元亲王现在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公主一个人走，我放心不下。”</p> 若是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安禾公主出了什么事情，连查都无从查起。</p> 安禾公主不是宫中正经出身的公主，自然也不像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一样娇贵，防身自保的本事是有一些，但也不过是一些环圈绣腿罢了。</p> “况且，公主身份尊贵，这种请人的事情，也轮不到公主。”程轻羽打定了主意，不要安禾公主一个人去。</p> 安禾公主这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堂堂公主，竟然在心甘情愿地跑腿。</p> “我去。”程之延斩钉截铁地开口。</p> 程轻羽权衡片刻，这才点了点头。</p> 由程之延去再好不过，凭着他的本事，想必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能够全身而退。</p> 而这边，有她保护安禾公主，也是多了一份保障，何况，若是她不敌，只要他们就近跑进棺材山中，黑夜沉沉，想要藏身也是轻而易举。</p> 程之延的背影渐行渐远。</p>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程之延才带着三五人拿着铁锹锄头前来，好在程轻羽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p> 村民们得到了程之延的好处，干活也勤快，但大多还是瘆得慌，一群人絮絮叨叨说个不断。</p> “几位大人，你们这大晚上的怎么来了这棺材山，可是这地下有什么宝贝？”</p> “宝贝有没有不知道，人骨头倒是不少。”</p> 程轻羽随口说到，一句话，将村民刚压下去的害怕又提了起来。</p> 懊恼自己多话，一群人唯恐程轻羽再说什么吓人的话，便都一声不吭地办事。</p> 程轻羽指挥者村民，东挖一下，西挖一下。</p> “这下边都是石头，挖不得。”忽然有人大吼道：“几位大人，你们这是要倒斗呢？这里的可都是百年之前的，里边凶险着呢。”</p> “再说，这棺材山的斗，早就有人来过了，这一百年过去了，估摸着里边除了危险，啥也没有了。”村民质朴憨厚，还不忘关切两句。</p> “将锄头留在这里，你们回去吧。”安禾公主又拿了一张小额银票出来，“这银票你们拿去分了，今日的事情，一句话也不要泄露出去。”</p> 借着月光与火光，看清楚面额足足百两银子，村民个个乐不可支，欢欢喜喜地走了。</p> “看来就是这里了。”盯着裸露出来的石板，程轻羽哪怕不曾歇息，也全无倦意。</p> “他倒是沉得住气，都这时候了还没有动作。”安禾公主心底隐约有些不安，这就好像被人端了老巢，但凡有点血性的人，只怕都不能忍受。</p> 但看程之延面色不改，安禾公主又松了一口气。</p> 也拿起了锄头，开始挖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她可不记得自己是大齐朝的公主。</p> “几位远道而来，元丰却熟睡不醒，怠慢了客人，实在不应当。”程轻羽一锄头正要挖下去，却听到背后传来温和的声音。</p> 一阵晚风扑来，程之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身子将自己遮挡了一个严实。</p> 程轻羽隐约能够嗅到，程之延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p> 原本平静的心，竟有些乱了起来，但心底又安全感十足。</p> 程之延与元丰相对而立，元丰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在月色下显得清冷了几分。</p> “公子不必紧张，元丰也是好客之人，几位不如去我地宫一坐。”元丰公子温文尔雅，面上笑嘻嘻的，倒好像与程之延等人早就是朋友一般。</p> </p> 第55章 大打一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几位让元丰好生招待，以赔怠慢的不是。”元丰公子心平气和地开口。</p> 而后只见他在原地乱七八糟地走了几圈，踩了不同的方位，他身后便出现了一处黑洞。</p> 元丰公子率先跳了下去。</p> 几人都没有想到元丰公子会是这般出现的，全都是震惊不已。</p> “我们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如今都看到他人了，岂能半途而反？”程轻羽可不怕。</p> “跟上去。”程之延惜字如金，又走在了最前头。</p> “公主先走。”这三人里，论起打架，安禾公主是最弱的，程轻羽自然是向着她的。</p> 几个人相继跳下之后，果然是一处地宫，地宫并不大，一览无遗。</p> 里边许许多多的萤石，将地宫照得亮如白昼。</p> 元丰公子坐在草席之上，温温和和地煮着茶水，又热情道：“几位请坐。”</p> 程轻羽环视了地宫一圈，里边并没有什么马匹，“我们上边的东西，不是元丰公子拿的。”</p> 元丰一愣，随即爽朗大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不可取。”</p> “如此，还有人来过上边？”安禾公主心惊。</p> “我说几位为何怒气如此大，直接就要毁了我的住处，原来是丢失了东西，误以为是我所为，那我可着实冤枉。”</p> 元丰说话，一直笑嘻嘻的。</p> “早前我一直在里边睡觉，上边的事情，我还真一无所知。”元丰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水。</p> 只是谁也不敢喝。</p> 元丰也不气，也不劝。</p> 自己好生喝了起来，“我看几位都是富贵之人，我这里的茶水，也都是些口粮茶，解解渴罢了，各位若是嫌弃，我也没有办法。”</p> 安禾公主一听，直接一饮而尽。</p> 请人办事，岂能嫌弃别人？</p> 元丰公子话都说到了这里，安禾公主总是要表示一下的。</p> 程轻羽与程之延也是如此。</p> 先礼后兵，元丰公子礼数到了，便直入主题道：“元丰在此住了许多年，从不曾有人来找我，也不曾有人知我名字，不知几位怎么找来的？”</p> 先前还说一直在里边睡觉，现在却说暴露了，他可是一直清醒着，因而早听到她们白日在上边叫他的。</p> 这个人，端的是鬼话连篇。</p> 几人都看向了程轻羽。</p> 程轻羽也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死后重生吧。</p> “梦到的。”程之延随口接了过去。</p> 程轻羽既然不想说，他都没有多问，元丰凭什么逼着她说。</p> “也罢，几位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强人所难。”元丰公子善解人意地一笑，又道：“那几位是为何而来，总是要让我知道的吧。”</p> “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元丰公子视线在几个人的身上一一掠过，正儿八经道：“但不管你们为了什么来的，我都不会帮忙的。”</p> 安禾公主面露尴尬之色。</p> “元丰公子，实不相瞒，我们知晓你医术了得，因而才来。”程轻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通，只说是想要元丰公子去拆穿装病之人，却隐瞒了身份。</p> 虽然他说不帮忙，但他们总还是要说明清楚来意，万一他改变了主意呢。</p> “干我何事？”元丰云淡风轻地开口，神色无波。</p> “但凡公子有任何条件，我都必定为公子做到。”安禾公主郑重承诺。</p> “那若是我想当皇帝呢？”元丰公子笑嘻嘻地开口，说得好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漫不经心。</p> 程轻羽与安禾公主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p> “瞧你们紧张得，我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元丰率先一笑，而后又看向了程之延，“你怎么不说话？”</p> “无话可说。”程之延一本正经。</p> 倒是元丰一噎，撇了撇嘴道：“无趣。”</p> “几位茶也喝了，坐也坐了，我礼数也周全了，几位回吧。”</p> 元丰公子起身就要送客。</p> “元丰公子，此事对我们而言尤其重要……”</p> 安禾公主话还没有说完，元丰就将她往外推，“但是对我又不重要。”</p> “你有的东西我都不要，你没有的东西，我还是不要，我这人无欲无求，几位给我什么条件，我都不想要，不要白费力气了，请回吧？”</p> 哪怕是赶人离开，元丰公子也是客客气气的。</p> 程轻羽将元丰公子的神色尽收眼底，看得出来，他所言是真。</p> 元丰公子，当真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p> 安禾公主接触的人不在少数，自然也看得明白这一点。</p> 他无所求，那她求他便是。</p> 只要能为朝廷，为惠帝分忧解难，她求人又不会掉一块肉。</p> “还请元丰公子发发善心，公子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p> 程轻羽与程之延相视一眼，都没有想到，安禾公主竟然会这般做。</p> 若是旁人，这么一个人跪在自己面前，总该有所反应。</p> 但元丰公子却是一个例外，自顾自地回到了位置上，又开始拿着瓶瓶罐罐捣鼓了起来，道：“随意。”</p> “几位爱呆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左右我没有多余的干粮分给你们。”</p> 元丰公子之后就直接忽略了这几个人。</p> 安禾公主一跪就是一夜，偏生元丰公子一夜好眠。</p> 次日醒来，瞧见安禾公主摇摇欲坠的身板，他不理不睬。</p> 程轻羽脚步动了动，她虽然没有跪下，就这么站了一夜，也是浑身僵硬。</p> “敬酒不吃吃罚酒。”程轻羽喃喃低语，按着她现在的性子，真想要直接动手。</p> 程之延心疼地瞥了她一眼，眸光一暗，直接道：“打。”</p> 程轻羽歪着脑袋看向他。</p> 程之延不作解释，转瞬之间，已经逼近了元丰公子，一手直接勒住他的衣领，又单手将他举起，直接就朝着石壁人甩去。</p> 砰的一声响，程轻羽才回过神来，目光大亮。</p> 直接将安禾公主拉了起来，“这元丰公子铁石心肠，你就算跪到天昏地暗，他也无动于衷。”</p> 前世，世人对他的评价，可不就是铁石心肠，油盐不进？</p> “既然利诱不成，不如威逼。”程轻羽也在这里积累了一堆郁闷，等安禾公主站好，也直接朝着元丰公子冲去，就要大展拳脚。</p> </p> 第56章 油盐不进 元丰公子双手抱头，连声求饶，早没了方才的俊雅与硬气。</p> 等到程之延与程轻羽收手之后，元丰公子还迟疑了许久，确定二人不再动手，这才将脑袋抬了起来，尽管他一直护着脑袋，如今也是鼻青脸肿。</p> 程之延动手，可不是闹着玩玩的。</p> “两位大人可别打了，你们要是打死我，谁给你们帮忙？”元丰公子整理衣襟，强做悠哉之态站了起来，嘴上的话，却端的是没有骨气。</p> “如此，你是愿意帮忙了？”程轻羽挑眉，却满是不可置信。</p> 若是元丰公子答应帮忙，那固然是好。</p> 可他前世是多么油盐不进的人，如今竟然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帮忙？</p> 程轻羽的目光瞥过程之延，莫非是因为他的缘故？</p> “我何曾答应？”元丰公子立马就改口，刚得到了喘息之机，就忘了方才的疼痛与狼狈，“你们要是到死我，没人给你们帮忙。”</p> “但我就是不死，我也没说要帮。”元丰公子有恢复了一贯的平和儒雅之态，沉静如水般开口。</p> 程之延二话不说，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拿着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元丰公子的脖子上。</p> 程之延可不是什么娇弱女儿，这一下来，不过眨眼之间，元丰公子的脖子上就是一道殷红的血痕，匕首之上，还有鲜血流动，触目惊心。</p> “不可。”程轻羽小声道，又忙朝着程之延使了一个眼神。</p> 她可是知道元丰公子的本事的，也知道他前世就是程之延的人，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让程之延就这么杀了他，损失一名大将呢？</p> 程之延眼中的杀意并未褪散，那黝黑的眸子好似幽谭古井，谁若是一不小心望过去，被牵扯其中，只怕就要溺亡。</p> 元丰公子打了一个哆嗦，却仍旧不改口，道：“我在这墓中住了十多年，暗无天日，早就活腻了。”</p> “有胆的，就直接杀了我。”元丰公子是当真不怕。</p> “程公子不可。”安禾公主也是一阵惊慌，看着沾血的匕首，让她禁不住怀疑，程之延只要再用力一分，元丰公子便真会当场去见阎王。</p>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让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威胁我，普天之下，也没有我害怕的东西。”</p> 元丰公子伸手推开了程之延的匕首，似笑似怒。</p> 程之延看得明白，他并非笃定自己不会杀他，而是当真不怕死。</p> “你们走吧。”少倾，元丰公子面上又带着笑容，一如刚出来的时候那般热情亲切。</p> 就好像几人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愉快。</p> “告辞。”程之延稍作犹豫，便斩钉截铁地吐出了两个字来。</p> “多有打扰。”程轻羽也跟着道，二人默契地选择离开。</p> 安禾公主愁眉不展，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但心底却又震慑于程之延，这才苦笑了一下，随着二人一起离开了地室。</p> “我们就这么走了？”离开地室之后，安禾公主烦躁开口。</p> 她自认自己也是一个有本事的，平素里想要做什么事情，哪怕困难重重，却总能有一些收获。</p> 像是这次这般一无所获的，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p> “不走还能人如何，公主也看到了，元丰公子是当真无欲无求，不惧不怕，他不愿意，我们再怎么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罢了。”</p> 知道程之延在人前寡言少语，和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天差地别，程轻羽只能够自己站出来解释。</p> “我不甘心。”安禾公主也是直截了当。</p> “人情债。”程轻羽忽然双目一亮，伸手招了招，让两个人都靠近自己，“既然他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怕，我们就让他欠我们的。”</p> “这如何能行？”听程轻羽一番话说得清楚，安禾公主却是最先反驳，“你是想要派人假装杀他，而后我们再去救他，这自导自演，实在不是君子所为。”</p> 自古正直之人，不屑于这些阴谋算计。</p> “公主你是女子啊。”程轻羽歪着脑袋，故意如是说。</p> “大行不顾细谨，我看行。”程之延却是站在程轻羽这一边的。</p> 对待古怪之人，就不能用寻常的办法。</p> “我们这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有阴险小人，才做得出如此卑鄙的事情来。”安禾公主据理力争，却在触及程之延深如古潭的眸子时，不自觉地禁声不语。</p> “公主你要知道，我们来过这里，找过元丰公子，元亲王的人找来，也是早晚的事情罢了，若是在他们来此之前，我们没有说服元丰公子，到时候他遭遇的才是真的危险，元亲王的人才是真正的不择手段。”</p> “公主，元亲王的人甚至会杀了元丰公子，以绝后患。我们现在将他劝走，让他跟在我们身边，也是为了他好。”</p> 程轻羽所言不假。</p> “元亲王的人，甚至有可能就在附近。”程轻羽这话，好似霹雳打在了安禾公主的身上。</p> 是了，他们带来的东西，元丰公子并没有动，却不翼而飞，极有可能就是元亲王的人拿走的。</p> 为了说服元丰公子出力，安禾公主这次带着的东西，可都是稀世珍宝啊。</p> “好。”安禾公主呐呐地应了一声。</p> “这就对了，大丈夫不拘小节。”程轻羽如释重负，只要安禾公主同意了就好。</p> 前世的遭遇，让程轻羽知道，一味的正直善良，自己吃亏是小，可是更多的时候，还会连累到自己身边的人，倒是不妨在适宜的时候，使出一些非常手段。</p> 何况，他们只不过是让人假装刺杀罢了，并没有真正伤害元丰公子。</p> “我们三个人，元丰公子今日都见过了，是千万不能动手的，这样，我们去镇上找些身手不错的人来演这一场戏。”程轻羽当机立断，立刻就拿定了主意。</p> 程之延已然向着下山的路走去，一声不发地支持着程轻羽的决定。</p> “我看镇上是南北往来的要道，镇子上每天都有走南闯北的陌生人停留，我们当找外地人。”程轻羽思维缜密，此事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免得元丰公子察觉了端倪。</p> </p> 第57章 救命之恩 几人商量妥当之后，决定翌日早晨便直接动手。</p> 三人也早早就藏身在了棺材山之中。</p> 在外面的人叫骂了两个时辰之后，元丰公子才不堪其烦，当真从地宫里出来。</p> “几位兄台来此，多有怠慢，是元丰的不是。”元丰公子一副懊悔自责的模样。</p> 程轻羽站在事业开阔的巨石上，将下边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的，隐约还能听清楚元丰公子说的话。</p> “这个人倒是了得，被骂了两个时辰了，出来还能如此平心静气的。”程轻羽啧啧称奇，“就是相国寺的老师傅们，清修多年，也未必能有元丰公子这般心态。”</p> 不愠不怒，不惧不怕，不喜不贪。</p> 这才是真正的六根清净。</p> 然而，程轻羽找来的一群人，早就生了一肚子的闷气。</p> 他们是来打人的，不是来受气的，在这寒风之中，足足叫骂了两个时辰，一个个谁不是疲惫得很，有的甚至连声音都嘶哑了。</p> 现在见到了元丰公子，谁还管他说了什么，直接就挥舞着手中武器，朝着元丰公子冲了过去。</p> 元丰公子身手并不好，不过须臾之间，就被人打翻在地。</p> 安禾公主心里一慌，忙就要冲过去。</p> “公主且慢，还不是时候。”程轻羽忙伸手拦住了安禾公主。</p> “公主放心就是，我们叫来的人，不会危及元丰公子的性命。”</p> 程轻羽的话，安禾公主当然知道不假。</p> 这些人那人钱财，替人办事。他们都说了是假装杀元丰公子，这群人都是机灵的，当然不会出错。</p> 如今不过是先打他一顿，好好出气罢了。</p> “话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是这么打的。”安禾公主慌乱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急躁道：“若是下手不知道轻重，真打出什么好歹来，又要如何是好？”</p> “就是府上犯了错的丫鬟，我也没有这么打过。”安禾公主摇了摇头，又不断地朝着元丰公子那边张望。</p> 安禾公主本就是平民出身，当然对谁都多了几分质朴与热情。</p> 而她本又是宽厚之人，所以甚少为难下人。</p> 哪怕如今有了公主之威严与尊荣，但天熹的人对她，多是敬重之心，并无惧怕之意.</p> “他抗打得很。”程之延漫不经心地开口，短短的几个字，却足以说明他的态度。</p> 元丰公子可不是抗揍？昨个才被程轻羽与程之延好好休整了一顿，今日看起来，就好像是没事人一般。</p> 甚至于，比之昨日，今日更显得神采奕奕的，仿佛昨日，他们是给元丰公子舒筋活脉一般。</p> 安禾公主一看见程之延，脑海里就都是一片茶叶打碎了整个案桌的场景，心里就一直发憷。</p> 程之延开口之后，她就没了底气，看着程轻羽道：“盯紧一点，可万不能有什么意外。”</p> 程轻羽将安禾公主的神色尽收眼底，轻笑一声道：“公主放心好了。”</p> “就算当真有谁冲动之下失了轻重，有之延在，元丰公子也不可能出事。”程轻羽扫了一眼程之延，凭着程之延的身手，想要在这个距离，及时救下元丰公子，易如反掌。</p> 程之延心中欢喜，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p> 好似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眼中一般，然而，事实上，他转头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聚精会神看着元丰公子那边，唯恐哪一瞬间会被自己忽略掉。</p> 程轻羽既然这么相信他，他当然不能让程轻羽失望。</p> “我在地室安分守己，不曾得罪几位兄台，兄台又何苦要我性命，徒增罪孽。”元丰公子一边逃窜，一边开口。</p> 只是敌人人多势众，他又能够逃到哪里去？</p> 不过片刻，就被人围在了中间。</p> “元丰公子本事了得，偏生要帮着不对的人，那也别怪我们心狠了，明日的太阳你是见不到了。”一人故作凶狠地开口。</p> “这小子让我们在外边等了那么久，可不能让他这么便宜地死了。”一人心中愤愤难平。</p> 其他人也是如此。</p> 程轻羽找上他们的时候，可是说了，不能伤及元丰性命，可其他的，可什么也没有限制他们。</p> 元丰公子又被一阵好打，等到除了一口恶气之后，才有人提议道：“动手吧。”</p> “慢着。”元丰公子嘴里的话已经变得含糊不清。</p> 一张脸肿成了猪头，嘴唇翕合之间，都牵扯着脸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的。</p> “是有人来请我帮忙，但我并没有去。”元丰公子也想到了这群人的来意。</p> 安禾公主等人一看便不是等闲之人。</p> 她们能找到自己，她们的仇人也一样能够找到。</p> 但这群人哪里是会听从他的解释的？</p> 只见一人高高举起大刀，就朝元丰公子而来。</p> 元丰公子紧闭双眼，干脆不再挣扎，从容受死。</p>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p> 元丰公子这才睁开眼睛，便见程之延挡在自己的面前，徒手接住了挥下来的大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p> 程之延手腕一翻，那大刀便从别人的手中脱落，高高地朝着天上甩去。</p> 程之延翻身而起，一脚朝着大刀刀柄踹去，那大刀贴着动手之人的耳鬓飞过，将他身后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树直接截断。</p> “走……走走……”那人仓皇失色，似乎是畏惧于程之延的实力，忙召集自己的兄弟离开，又没有底气地放着狠话道：“小子，你给我们等着。”</p> 看着这一群人仓皇而逃，程轻羽与安禾公主这才紧赶慢赶到了元丰公子近前。</p> “亏得之延你动作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程轻羽忙开口道，一脸的庆幸，瞥过元丰公子的目光仿佛在说，若非是程之延来了，他就成了刀下亡魂。</p> 程之延朝着元丰公子伸出手来，他这才抓住程之延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p> “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程公子的救命之恩了？”元丰公子面容和善，心平气和的声音，好像真是对他们满怀友善和感激一般。</p> 安禾公主顿时松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回去。</p> “休想。”但不过瞬间，元丰公子面寒声冷地又开了口。</p> </p> 第58章 不如离开 “若不是你们来找我，这些人又怎么会跟来？”元丰公子视线从程轻羽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后一甩袖子道：“说起来，今日的事情也是因你们而起。”</p> “我不怪你们，是我的度量，岂有还要我报恩的道理？”</p> 元丰公子话罢，摆手道：“几位离开吧，我可不想再因为你们遇到什么危险。”</p> “这……”安禾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p> “元丰公子，如你所言，现如今你已经和我们牵扯在了一起，敌人可不管你和我们到底有没有关系，便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也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就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p> 程轻羽上前一步，拦住了元丰公子的退路。</p> “是啊，我们诚心诚意从天熹赶到这里，就是真心希望公子你能出手相助的。”安禾公主也追了上来，唯恐元丰公子离开。</p> “现在并不是怪罪我们的时候，先保障自己的安全才是首要之重。”</p> 安禾公主劝说道。</p> 之前在天熹，还从不曾这般低三下四过。</p> 但元亲王若是真是装病，一定有狼子野心，她必须要拆穿元亲王。</p> “大丈夫不惧生死。”元丰公子倔强地仰着脑袋，完全没有将程轻羽与安禾公主的话听进去。</p> 天底下当真没有他怕的东西。</p> “若是阎王要我这些日子死，那也是我的命数。”</p> 元丰公子头头是道地开口，好像是在吟诗作赋一般认真悠闲，完全不见半点的紧张与畏惧。</p> “油盐不进。”程之延眸子暗淡了几分。</p> “我们走。”程之延眼看着说什么元丰公子都无动于衷，只能带着程轻羽等人离开。</p> “公主，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徒劳无功，看来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程轻羽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同意先离开，“元丰公子什么也不怕，更不会为了避难离开，我们想到办法再来，他也一定还在这里。”</p> 既然元丰公子不会离开，他们也不急于一时。</p> 安禾公主也是听劝的人，顺从地离开了。</p> 三人朝着镇上走去，一路无话，各怀心事。</p> 在镇上呆了三两日，也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办法。</p> “晋王妃，年关将近，如今陛下更是忙不开身，我这离开天熹久了，只怕天熹那边，出现什么事情啊。”安禾公主惴惴不安地开口。</p> 年关将近之时，大家都忙得团团转，若是元亲王真想要做点什么，在这个时候动手，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时机。</p> 安禾公主这是害怕元亲王做出什么事情来。</p> “你刚拿回晋王府的府上中馈，可这就离开天熹那么久，要是再回去，只怕内宅的权力，又落在了别人手中，要我看来，也得早些回去才是。”</p> 安禾公主说到这里，对程轻羽多了几分疼惜之色。</p> 这做王妃的，哪有像是程轻羽那么惨的？竟然被侧妃欺负了去。</p> 程之延喝茶的动作一顿。</p> “除了让元丰公子帮忙，当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在这边耽搁久了，回去之后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安禾公主越想越是不安。</p> “没有。”程之延抢先开口。</p> 程轻羽诧异地看了过去，程之延在人前一直不喜开口，今个是吃错了什么药？</p> “晋王府有什么好呆的？”程之延神色认真地看着程轻羽，如是开口道。</p> 程轻羽点了点头，又郑重地看着安禾公主。</p> “公主，我来到棺材山，就没有打算空手而归。”程轻羽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至于晋王府的内宅，到底谁说了算，我半点也不在意。”</p> “我的本意，本就是回去之后，便能与晋王和离。”对于安禾公主，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p> 程之延听了这话，面上的阴霾这才消散开去，唇角微勾，将茶杯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p> “若是公主实在担心天熹那边的情况，便先回去。”程轻羽看向程之延，干脆道：“之延，你先护送公主平安回到天熹。”</p> “啪——”一声响动，程之延手中的杯子，掷在了桌子上，连带着杯子上都带着几分怒气。</p> “怎么了？”程轻羽只觉得莫名其妙，方才程之延还好好的。</p> 程之延当然不好了。</p> 要他护送安和公主回去，那岂不是就要和程轻羽分开，这一段时间，若是程轻羽有什么危险，又要如何？</p> “困了。”程之延终究什么也没有说。</p> 起身，就朝着外边走去，好像是要回房休息一般。</p> “也罢，便是要回去，也不急于一时，等之延休息好再赶路也不晚。”程轻羽不知道程之延心底的想法，只是心疼程之延这些日子，也跟着他们一起绞尽脑汁。</p> 按着程之延前世的性子，也不知道会采取什么样粗暴的方法解决。</p> 安禾公主点头，也离开了程轻羽的房间，只是出门，却看见程之延倚靠在一棵树上。</p> “程公子是在等我？”安禾公主缓缓走了过去。</p> 明明自己的身份比之程之延，尊贵了不少，但看着程之延一脸阴郁的模样，她竟有些畏惧。</p> “我不会丢下她送你回天熹的。”程之延直截了当地开口。</p> 口中的她，当然是说的程轻羽。</p> 安禾公主脑袋一懵，不过片刻才反应了过来。</p> 原来，他方才在房间之中的怒气，是因为这件事情。</p> “你们姐弟情深，我知道，留下晋王妃一个人在这边，你担心她的安全。”安禾公主只当做这是宗族弟弟对姐姐的维护罢了，并没有察觉任何的不妥之处。</p> “可我寻思着，元丰公子那边根本无从下手，我们不如一起回到天熹，也许还能找到其他的办法。”安禾公主对元丰公子那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p> 而在镇子上，她也询问过不少镇上的人，有关元丰公子的事情。</p> 镇上百姓大多根本不知道那么一个人，只有三两个老人知道元丰公子住在棺材山，至于到底在哪里，竟然也是一问三不知，能说出口的就是元丰公子此人性格孤僻古怪，独来独往。</p> 安禾公主越发怀疑，这个人当真是神医？</p> </p> 第59章 口腹之欲 这些个老人，也没有一人说元丰公子会医术的。</p> 凭着先前与元丰公子的接触，安禾公主也觉得，元丰公子就是一个六根清净的书生罢了。</p>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还不如去另想他法。</p> “去棺材山。”程之延也明白安禾公主的顾虑，便做了主张道：“把他绑去天熹。”</p> 他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既然元丰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别怪他不客气了。</p> 安禾公主尚在犹豫，程之延便又朝程轻羽房间去了，应当是要叫着程轻羽一起去。</p> 程轻羽毫不迟疑就应了下来，凭着程之延的本事，要是想要直接绑了元丰公子，完全易如反掌，是以，他们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p> 打从这里去棺材山，还得走过半个小镇。</p> “慢着。”程轻羽忽然出声，叫住了走在前边的两个人。</p> “那不是我们的东西吗？”</p> 程轻羽指着一个正在一边与人寒暄的小贩。</p> 程之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见到那人手里把玩着一块上好的血玉，应当是想要卖一个好价钱。</p> “难不成那是元亲王的人？”安禾公主警惕开口，“若真是元亲王的人拿走了我们的东西，那他们也在镇上许多时候了，怎么迟迟没有露面。”</p> “此事不对。”程轻羽给了程之延一个眼神，“把他抓过来盘问盘问。”</p> 若是元亲王的人真在小镇上，他们也要及时问清楚，他们藏匿在什么地方。</p> 敌暗我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p> 程之延心领神会，直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p> 不多时，那人就随着程之延到了程轻羽等人的面前。</p> 那人贼眉鼠眼的，眼珠子转了几圈，见程轻羽等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于是忙拍着胸脯道：“小的钱三，祖上是做生意的，发过大财，只是到了我这一辈，家产也都被败光了，不得已，只能变卖祖传的宝贝过活，几位既然看上了我祖传的宝贝，只要诚心诚意想买，这价钱嘛，好商量。”</p> 程轻羽面露出狐疑之色。</p> 这个钱三，一副市侩精明的模样，分明是市井的生意人，元亲王的手底下，应当不会有这一号人。</p> “既然是要谈生意，怎么也要有好酒好菜，我们换一个地方说。”程轻羽面上平静。</p> 钱三一听这话，便喜上眉梢，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p> 能够蹭一顿饭，那也是赚了不是。</p> 何况，眼前的人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他可不得好好地吃一顿？</p> 程轻羽却是带着钱三东拐西绕，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里。</p> “你这血玉从何而来？”程轻羽一把匕首直接放在了钱三的脖子上。</p> 看着钱三这一副只有小聪明的市侩模样，程轻羽可不会以为他是元亲王的人。</p> “姑娘这是做什么？你要是真看上了我祖传的宝贝，价格我们好商量，也不至于明抢吧？”钱三面色惊惶，说的话却还是什么也没有暴露。</p> “放你的狗屁，这东西是前两年外僵进贡的，整个大齐朝也就那么一块，你家祖传的？”程轻羽手中的匕首贴着钱三的脸，狠狠打了两下。</p> 钱三听了这话，再看程轻羽面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才知道自己当真是犯了事。</p> “这……”钱三吞吞吐吐了起来，一下就跪在了地上。</p> 仓皇地看着程轻羽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的就想要骗点钱，可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啊。”</p> 这就算是承认了。</p> 程轻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上明晃晃的匕首，吓得钱三心惊胆颤的。</p> “那你说，这东西你到底怎么来的，要是有半句假话，我送你去见阎王。”程轻羽目光如刀，好似能杀人一般。</p> 钱三哪里见过这样的气势，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立马就将一切都交代了出来，颤颤巍巍道：“小的，捡的。”</p> “在哪里捡的。”程轻羽继续追问，面上神色不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将钱三的话给听进去。</p> “是……”钱三看着朝着自己靠近的匕首，双眼一闭，一口气道：“是在棺材山山脚，还有许多好东西，还有几匹马。”</p> “小的见没有人，就偷偷带了回来，但想着那么多东西，一下子拿出来，难免引人注意，就想着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卖了，镇上南来北往的商旅多的是，估摸着能赚到不少钱。”</p> 钱财哪里有自己的小命重要，钱三是知道轻重的，立马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p> “棺材山？”程轻羽与程之延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p> 这东西不是被元亲王的人拿走的？</p> “你去棺材山做什么？”安禾公主狐疑地看着钱三，“那地方人迹罕至，又凶名在外，哪一个正常人愿意去？”</p> “山上有个公子，让我隔十天，就送干粮上山去，每次就放在棺材山山脚，他将银子埋在草堆里，那公子出手阔绰，我也就愿意跑。”</p> 唯恐程轻羽等人不信，钱三赶紧道：“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来宾楼的掌柜，小的每过十天，还会在那里订上一桌子酒菜，都是送上山去的。”</p> “也是那公子大方，每次给的钱不少，我这三五年了，一直给他送吃的，攒下来的钱都不少，都不用我去帮功……”</p> “姑娘要是不信，等过几日，小的再往棺材山送干粮和酒席的时候，姑娘和小的一起去，就知道小的没有撒谎了。”</p> 钱三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当然都是真的。</p> “他每十天，都会点菜？”程轻羽面色稍缓。</p> 若是她所料不差，钱三口中的公子，就是说的元丰公子了。</p> “是是是。每次他要吃什么，就把菜单和银子放在草丛里，我拿去给来宾楼的伙计看了，伙计就准备好了。”说着，钱三赶紧掏出了自己怀中的字条，“这就是那公子留下的。”</p> 程轻羽接过去一看，上边洋洋洒洒写了十多道菜，还每一道都有许多特殊的要求，倒是一个十足挑嘴的人。</p> </p> 第60章 一起回去 “兴许我们可以投其所好。”程轻羽拿着那一张菜单，好似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爱不释手地在程之延面前扬了扬。</p> 之前以为元丰公子没有任何喜好的东西，正无从下手。</p> 如今知晓他欢喜的吃的，还有各种特殊的要求，说不得能派上用场。</p> “那公子之前留下的单子，还在不在？”程轻羽背着手，继续发问，事关元丰先生的，当然是知道越多越好。</p> 钱三把头摇晃得和拨浪鼓一样，“这掌柜的做了都扔了，谁还能留着。”</p> “小的虽然不认得字，但却记得清楚，好多张上边歪歪扭扭的样子都是和这上边的一样的。”钱三看程轻羽神色不好，立马又开口。</p> “而且掌柜的做好之后，我看了下，确实反反复复的大多是那几道菜，那公子好似十分喜欢。”</p> 钱三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p> 程轻羽十分满意钱三的态度，更何况这件事情原本业余钱三无关，她也没道理为难钱三。</p> “你拿走的那些东西，赶紧还回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东西不是你能拥有的，会给你带来麻烦。”程轻羽冷眼看向钱三，不容置喙的语气，让钱三屁都不敢放一个。</p> 什么怀璧其罪他是听不懂的，但是能给自己惹来麻烦，他却是听进去了。</p> “小的一定归还一定归还。”钱三机灵地就要离开，程轻羽将匕首收了起来，继续道：“你听着，之后那位公子的干粮和酒席，就不用你管了。”</p> “至于棺材山，以后你也不要去了。”</p> 到底是一个无辜的百姓罢了，若是元亲王的人真的跟到了棺材山，却没有找到元丰公子，到时候要是这个人好巧不巧地撞在了枪口上去，他可就是有去无回了。</p> 程轻羽这可是好心提醒。</p> “是是是，小的都记下了。”在这个时候，当然是程轻羽说什么，钱三就应下来什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意见的。</p> 程轻羽满意地点了点头，程之延了然地将地上的钱三提了起来。</p> “废话少说，带路。”程之延周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让刚缓过气来的钱三，又如坠冰窟，更加害怕了起来。</p> 许久，钱三才反应了过来，原来程之延是让自己带路去拿自己带走的宝物。</p> 这些本是惠帝给了安禾公主的东西，如今安禾公主的心思，都在元丰公子的身上，对于这些东西，她也没有轻点打理的意思。</p> “既然是你找回来的，就送你了。”安禾公主本就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便大方地将这些东西都给了程轻羽。</p> 程轻羽顿时喜笑颜开，她之前在晋王府一贯顺从软弱，自己在王府的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凄惨不说，就是自己的嫁妆，也都落入了别人的手中。</p> 前些日子，虽然在魏氏的手中，拿了不少的铺子和银钱，但到底也不能让自己的处境好起来。</p> 于是乎，这下子安禾公主愿意给程轻羽这些东西，程轻羽可是半点也没有客气，全部都收了起来。</p> 程之延看得真切，连同眉眼都柔和了几分。</p> 程之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华袍子，原本柔和的眉眼，又纠结了起来。</p> 他在清宁侯府是日子，也不比程轻羽在王府好，甚至于比之程轻羽还要困窘了不少。</p> 这身上穿的这像样的衣衫，也是程轻羽给他准备的。</p> 说起来，自己就算想要用这些宝贝让程轻羽开心，自己还偏生连像样的宝贝都没有。</p> “你收着，之后回到侯府，日子也能好过一些。”程轻羽将所得分给了程之延不少。</p> 程之延是隐忍之人，之后回到侯府，十有八九还要装作往常的样子，到时候程临华还要继续欺负他，给他点好东西藏着，总能让他的日子好过一些。</p> 程之延诧异地看着程轻羽，而后又惊又喜，点了点头，接了过去，心底偷乐。</p> 安禾公主看在眼中，却是一言不发，心里更加笃定道：“果然晋王妃是听程公子的话的，哪怕是得到了什么东西，也要上交给程公子。”</p> 如此看来，往后自己也必须得多多注意程之延，在程之延隐藏自己的实力的时候，他若是受到了欺负，自己也应该在他那里好好表现。</p> 这般，到时候程轻羽必然会帮着自己。</p> 再说，等到程之延不再隐忍的时候，也必然会记着自己的帮助的。</p>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安禾公主可以断定，程之延虽然沉默寡言，面冷疏离，但却是颇有情义担当的人。</p> 几人又这般各怀心事地到了棺材山脚下。</p> “有人来过。”程之延扫视了一圈周围，隐约还能看得出来打斗过的痕迹，却不是他们当初留下的。</p> “这是元丰公子身上的。”程轻羽从一根断了的枝丫上，找到了被挂落的布条，正是元丰公子衣衫上刮下来的。</p> “是元亲王的人？”安禾公主慌张上前。</p> “除了他们，没有人会和我们一样，来这里找元丰公子的。”程轻羽算是认可了安禾公主的猜想。</p> 现在这个时候，元丰公子会医术的事情，镇上的老人都不知道，谁还会大费周章来找他？</p>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元亲王的人顺着他们的线索找来的。</p> “那我们应如何？”安禾公主焦灼不已。</p> “元亲王没有弄清楚我们为何来找元丰，绝不会就这么杀了他。”程之延倒是冷静得很，面不改色地开口。</p> 他虽然和元亲王没有什么接触，但是这些日子的事情，都牵扯到了元亲王，因而对的元亲王该有的了解，他还是有的。</p> “对。”程轻羽赞赏地看向了程之延。</p> 按着前世她对元亲王的了解，那人喜好掌控一切，绝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杀了元丰公子。</p> “十有八九，他会将元丰公子带回天熹。”程轻羽心念电闪，已经想到了现在最有可能的情况，“元亲王假病在身，现在天熹多少眼睛盯着他，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离开天熹，所以只会让手下的人将元丰公子带到天熹去。”</p> </p> 第61章 救出雪琳 “他们的动作倒是快。”安禾公主气恼开口。</p> “我们现在就回到天熹去，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将人藏在什么地方。”安禾公主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元丰公子会被带到哪里。</p> 元亲王在天熹的住处，可是有大量的人盯着的，他不会将人带到那里去。</p> 可是他的势力在绥阳，在天熹他能靠谁？</p> “只怕，这次的事情，工部尚书也插了一脚。”还不等安禾公主提出自己的猜想，程轻羽便这般开口。</p> “如果没有工部尚书掩人耳目，元亲王能将人安置妥当？”程轻羽想到这里，也是一头乱麻，“工部尚书可不好对付，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可用的消息，难如登天。”</p> “除非，他身边有我们的人。”</p> 程轻羽这话说完，自己也犯了难。</p> 要知道，当初的自己不争气，自己身边倒是有不少魏氏的人。</p> 可是魏家和清宁侯府，可没有自己的人。</p> “需要我做什么？”程之延站了出来。</p> 程轻羽对他不错，只要程轻羽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程之延一定可以给他办到。</p> “你隐忍多年，必然有自己的目的，我不想在这个时候麻烦你。”程轻羽瞥了一眼程之延，一丝不苟道：“回到天熹之后，你还是那个倔强又被欺负的三房养子。”</p> 程轻羽想到程之延前世的风光，他是要成就大事的人。</p> 不管本领城府都在自己之上，前世他一直隐忍，必然有所顾忌。</p> 这辈子，她可不能让程之延为了这些个糟心事情，提前暴露了出来，以免真惹上什么麻烦。</p> 程之延心底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p> “魏雪琳，可以一用。”程之延忽然开口。</p>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程轻羽茅塞顿开。</p> 是了，魏雪琳可是被魏家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如今可不就是向他们的。</p> 只是被关在了牢狱之中，程轻羽倒是差点忘了这么一个人。</p> “不行，为雪琳不过是魏家的庶女，魏尚书压根没有将他当做女儿看待，她不得魏尚书的疼爱与信任，能帮得上什么忙，只怕魏尚书的事情，她根本什么都不知情。”</p> 安禾公主并不看好魏雪琳。</p> “公主，要知道魏雪琳再怎么不得魏尚书的信任，可是到底是魏家的人，魏尚书就是不信任他，却也没有怀疑她。魏二小姐在魏家行动起来，始终方便了许多。”</p> 说话之间，几人已经回到了镇上，三人默契地翻身上马，便朝着天熹去了。</p> 安禾公主终于还是被程轻羽说动。</p> “但，若是我们设法放了魏雪琳，魏尚书必然会怀疑我们与为雪琳的关系。”安禾公主想到这里，不免魏雪琳捏了一把汗。</p> “原本魏尚书可就是对为雪琳动了杀心的。”那日魏尚书可不就想要魏雪琳死？</p> 如此狠毒的父亲，安禾公主可是第一次见。</p> 若是再让魏尚书以为魏雪琳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只怕魏雪琳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所以不能我们去救。”程轻羽将目光落在了程之延的身上。</p> “说。”程之延掷地有声。</p> 这话并不是让程轻羽说出主意来好好商量，而是已经答应了下来。</p> 只等程轻羽说清楚之后，他直接去执行也就是了。</p> “由之延去找魏氏求救。”程轻羽不好意思地开口。</p> 一想到程之延前世是何等的风光，程轻羽便觉得这般没有脸面的事情，绝不该让程之延去做。</p> “魏氏当然不会应允。”安禾公主摇了摇头，“按着我对你那个继母的了解，她可不是良善之辈。”</p> “虽说魏雪琳叫她一声姑姑，可是魏氏对她可没有什么感情。”</p> 安禾公主的话，也是程之延所想。</p> 但程之延也知道，程轻羽能谋会算，可不会这一点都想不到。</p> 她这么说，必有深意，程之延于是道：“继续说。”</p> “魏氏必然不会答应，到时候你再去求魏尚书，便显得自然了。”倘若直接找上魏尚书，凭着他那多疑的性子，当然不会相信程之延。</p> 说不得，还会怀疑程之延别有居心，程之延想要救下魏雪琳，他不反其道而行就谢天谢地了。</p> “如何救？”程之延倒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p> 逢场作戏罢了，小事一桩。</p> 他隐忍多年，做的戏可不在少数。</p> 程轻羽心中一动，顿时觉得愧疚了起来。</p> 程之延本事了得，自己却要让他去求人，实在是对不起程之延。</p> 往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地补偿程之延。</p> “我们要救下魏雪琳，会让人怀疑，但是若是他愿意去救，那总不能怀疑自己吧？”程轻羽冷笑一声，继续道：“我听闻，陛下将找人试药的事情，交给了魏尚书？”</p> 哪怕不在天熹，对于天熹的事情，她还是知道许多的。</p> 前世一心追着轩辕瑾齐跑，除了晋王府内宅的事情，其余天下大事，知之甚少。</p> 这一世，程轻羽可是吸取了教训的。</p> “这大多数的人试药，只能试一试这药有没有毒，可试不出对元亲王有没有用，偏生元亲王身份尊贵，这些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的药，又不敢随便给元亲王用，魏尚书可是为了这件事情苦恼着呢。”</p> 程轻羽说到这里，竟是忍俊不禁。</p> 原本这些事情，和他一个工部尚书根本没有关系。</p> 但他偏要说什么自家女儿惹下的祸事，自己要弥补，所以事关元亲王的事情，他都朝着自己身上揽。</p> 其实不过是想要借着公事之便，为元亲王打掩护罢了。</p> “陛下的意思，可是要找出与元亲王病状相似的人试药，可是元亲王得的就是怪病，哪里去找到第二个？”安禾公主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着实不好做。</p> “听闻前不久试药的时候，还吃死了人……”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下去，药性相克，吃死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p> 魏长江手上有不少人，但谁会愿意去死呢？</p> 而真用性命效忠魏长江的人，魏长江又怎么舍得他去死呢？</p> “你是说，让我提议让魏雪琳试药？”程之延立马就明白了程轻羽的意思。</p> </p> 第62章 你们的关系 “卖力不讨好的事情，魏尚书可不会去做，只有对他有用，他才会答应。”程轻羽也算是看透了魏长江是怎样的人。</p> “他本就想要杀了魏雪琳，让魏雪琳来试药，可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程轻羽将魏长江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p> 其实，元亲王得了什么病，他自己最清楚。</p> 根本就不需要喝药，但被人盯着，他又不得不配合治疗。</p> 只要元亲王配合一天，这试药的人就必须存在。</p> “想必魏尚书对元亲王的症状可是清楚得很，只要他愿意将魏雪琳救出来使唤，只要托人将元亲王的症状告诉魏雪琳，魏雪琳装得像一些，很快就能被放出来了。”</p> 只可惜，被放出来也是被当做实验的小白鼠罢了。</p> “若是她死了……”安禾公主担忧道，魏雪琳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级，若是试药死了，她实在是于心不忍。</p> “魏雪琳是向着我们的，只有她回去，才能方便给我们打探元丰公子的消息。只要找到了元丰公子，元丰公子配药，她也就可以痊愈了，不用装下去了。”</p> 而元丰公子治好魏雪琳的消息，也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出去，到时候他就会为元亲王就诊，拆穿元亲王了。</p> “此事我必然给你办妥。”程之延略一思考，就直接应了下来。</p> 有程之延这句话在，程轻羽当然放心。</p> 说来，程之延之前从不曾承诺过自己什么。</p> 可是，凭着前世对程之延的了解，他所答应过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事情是没有办到的，这样一想，程轻羽顿时放心了下来。</p> 按着安禾公主的意思，程轻羽多日不在晋王府，此番回去，只怕不好交代。</p> 轩辕瑾齐必然会因为程轻盈的挑拨，去找程轻羽的麻烦，如此，倒不如直接去公主府。</p> 之后若是轩辕瑾齐知道了程轻羽都是好安禾公主一起的，想要在程轻羽面前作威作福的，就要好好生生地掂量掂量了。</p> “多谢公主了。”程轻羽笑容满面地应了下来。</p> 她倒是不怕轩辕瑾齐找自己的麻烦，自打自己重生以来，轩辕瑾齐还没有在自己的手上讨到过好处。</p> “公主若是实在慌张，想要我作陪，往后直说就是，你我虽然相差十多年，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们也是朋友了。”程轻羽轻笑开口，可见心情十分明朗。</p> 安禾公主自己在他们面前的称呼，也从本公主，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我，可以见得其中的关系变化。</p> 被程轻羽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真正意图，安禾公主也不恼怒。</p> “你倒是爽快。”安禾公主没有丝毫的不愉快。</p> 二人说说笑笑，便已经到了天熹，才进城门，程之延就和他们分道扬镳。</p> “让之延去救魏雪琳最好不过，说来，当初魏雪琳看起来也是为了救之延才受伤的，这在别人眼中，可是救命之恩啊。”</p> 虽然，没有魏雪琳挡那一下，程之延也断然不会受伤。</p> 不出程轻羽所料，魏氏果然没有答应程之延。</p> 回到天熹的第二日，程之延求着魏氏出手救下魏雪琳，魏氏大病未愈，被这一缠着，直接昏死过去的消息，便传得满城风雨。</p> 魏氏是真晕还是假晕，此事少有人知。</p> 但大家都知道，程之延之后又跪在了魏家的门前。</p> 魏尚书是爱惜名声的人。</p> 之前自己大义灭亲之举，在天熹赢得了一众好评，但是过了不久，天熹百姓又开始说他狠辣绝情了。</p> 魏雪琳一个女儿家，哪里会知道什么朝廷大事，她知情不报，算什么大罪？</p> 安禾公主都不追究，偏生这个做父亲的要把她朝着死里逼。</p> 魏尚书这些日子出门，都有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p> “老爷，奴才去将他打发走，”管家汗如雨下，谁都知道魏长江这些日子最烦躁的，就是听到元亲王或者是魏雪琳的事情。</p> “慢着。”魏尚书满面铁青，“现在他跪在我门前，天熹百姓全知道了。”</p> “一个外人尚且可以因为救命之恩苦苦相求，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把人给轰走了，对自家女儿不管不顾，你让人怎么说？”</p> 魏长江唯恐自己的名声再受什么影响，气哼哼道：“将他带进来。”</p> “侯夫人还重病在床，你怎不在府上伺候？”程之延才到了他的面前，魏长江就开始发难。</p> 一种丫鬟听到魏长江的话，再看程之延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之色。</p> 气倒了侯府的当家主母，现在却和一个没事人一样，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p> 看着府上下人交头接耳，魏长江也不阻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p> 这程之延让自己的名声受到了影响，那么自己就毁了程之延的名声。</p> 程之延如何不知他的心思，但对此，他毫不在意。</p> 他若是在意这些，外界也不会说程家三房养子，阴鸷歹毒，却窝囊无能了。</p> “是我气晕了侯夫人，不敢再在侯夫人面前碍眼。”程之延低着头开口，可没有一点悔意。</p> 程之延站在魏长江的面前，也没有行礼问好的意思，让魏长江也是气恼非常。</p> 但现在周围还有许多下人，魏长江可不想落下一个狭隘的名声，于是也只能不和程之延计较。</p> “你的来意，本官已经清楚了，雪琳是我的女儿，我岂会愿意看着她受苦受难，实在是她知情不报，做错了事情，应该受罚，得到教训。”</p> 魏长江说得一副大义凛然。</p> “魏二小姐身子骨弱，又有伤在身。”程之延一个字也不想和魏长江废话，但想到程轻羽的计划，还是忍着自己的恶心，不情不愿地说道。</p> “我知晓，雪琳为你挨了刀子，你担心雪琳……但此事本官也是有心无力。”</p> 魏长江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雪琳犯了错，本官更不能徇私枉法。”</p> “若她能将功补过呢？”程之延抬头，直视着魏长江的眸子，眼睛里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他继续开口说下去。</p> </p> 第63章 获取信任 “如何将功补过？”魏长江果然来了兴致，好奇地看向了程之延。</p> 又唯恐被人听了下去，将下人全都挥退。</p> “大人受到试药之事困扰……”程之延将自己的主张娓娓道来，说得头头是道。</p> 大意不过是让魏雪琳出来试药罢了。</p> 魏长江眸子明了又暗，暗了又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也好。”</p> “只是，本官如何信你？”魏长江眯着眼睛。</p> “我魏家与你程家虽然是姻亲，但与你三房可没有什么关系。”</p> 魏长江也不傻，程之延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怕不是仅仅为了救出魏雪琳那么简单。</p> “魏二小姐姿容绝色……”程之延连找个理由都懒得去找，随意地开口。</p> 之后的话，不用多说，魏长江便已经明白了。</p> 想必是魏雪琳在危难之时，舍身相救，让程之延对她动了真情了。</p> 这不仅仅是想要救出魏雪琳，还想要做他魏家的乘龙快婿啊。</p> 魏长江心底嗤笑不已。</p>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没权没势没本事，空有一副好皮囊，还想要打着我魏家的东风。”在魏长江的眼中，程之延不过是程家三房养子，偏生程家三房早见了阎王。</p> 何况，三房还是经商的，士农工商，是本就抬不起头来的低贱之人。</p> 哪怕有清宁侯府撑腰，程之延也没什么出路，何况，清宁侯本就不在意这个三房养子。</p> 但魏长江还是面上笑嘻嘻，道：“程公子聪明伶俐，将来必成大器，又有侯府帮扶，将小女交付给你，本官也是放心的。”</p> 程之延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也不想与魏长江接触。</p> “只是，程公子既然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应该有一点诚意呢？”</p> 魏长江不怀好意地盯着程之延。</p> 程之延将他心底的小九九猜测得一清二楚。</p> 他不过是程家三房养子，他没有任何的好东西，能拿出来什么诚意？魏长江想要的，无非就是一句话罢了。</p> “愿听尚书大人差遣。”做戏就要做全套，都到了这一步了，程之延当然要将该说的都说了。</p> 他也有心看一看，魏长江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p> “那就好。”魏长江笑意盈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一个药包，“本官听闻，你与安禾公主有些往来。”</p> 程之延一言不发，便是默认了。</p> 他们同去棺材山的事情，想要瞒过别人容易，但是想要瞒过魏长江却不容易。</p> 魏长江想必也是一直在盯着他们的。</p> “这是毒药？”程之延立马就反应了过来。</p> 魏长江可是一心想要除掉安和公主的。</p> “你来求本官救下雪琳，本官无计可施，你便怨恨上安禾公主，若不是安禾公主举办那劳什子的宴会，雪琳也不至于锒铛入狱，你对安禾公主记恨在心，这才毒杀公主。”</p> 魏长江已经将前因后果都编好了。</p> “当然，你若是机灵一些。这火，未必能烧到你身上，能全身而退当然是最好的，那雪琳跟着你，本官也就放心了。”</p> 这个老狐狸，竟然开始卖女儿了。</p> 程之延二话不说，直接将毒药接了过去，也不问这到底是什么毒，从何而来。</p> “魏尚书静候佳音。”程之延将药包收好，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p> 魏尚书看着程之延走远，才一口唾液吐在了地上，嘀咕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p> 殊不知，程之延还看不上他们魏家。</p> “怎么回来了？”程之延无声无息地进了公主府，程轻羽见他那么早回来，大吃一惊，“没有人发觉吧？”</p> “没有。”程之延找了一个位置，自在地坐了下来，仿佛公主府是他家一样。</p> “魏尚书同意了？”安禾公主也在一边，满怀希冀地看着程之延。</p> “那老狐狸，当不会那么简单地同意的。”程轻羽对魏长江可也是有些了解的。</p> 程之延将药包递给了程轻羽。</p> “是毒药？”不用程之延解释什么，她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p> “是要杀公主。”程之延忽明忽暗的目光，落在了安禾公主的身上。</p> 安禾公主一心想要查明元亲王的事情，当真是碍了他们的路了。</p> “真是胆大包天。”毋庸置疑，当初将她装进麻袋里的人，也必然就是魏家做的，“难不成他们都要反了不成。”</p> 这话已经基本证实了，只是苦于没有找到证据罢了。</p> “那我们要怎么做？总不能真将毒药放在公主的身上吧？有总不能让公主假死吧？”程轻羽凝眉深思起来。</p> 程之延抿了一口茶水，余光瞥着程轻羽，看她这认真专注的模样，竟觉得养眼极了。</p> 但就是再养眼，也没道理看着她不痛快。</p> “就当我失手了吧，左右天熹的人都知道我窝囊。”程之延轻轻巧巧地开口。</p> 那茶盖揭过茶杯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响着，莫名让人觉得心安。</p> 程之延失手，在外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了。</p> “魏尚书是多疑之人，若是如此，只怕还要上演一场苦肉计，博得他的信任。”程轻羽权衡一番还是开了口，“如此一来，实在是委屈你了。”</p> 程之延神色大好。</p> 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挨打长大的。</p> 苦肉计，他当然不怕。</p> 反倒是欣喜于程轻羽对自己的担心。</p> 程轻羽不想让他受伤，这一点他看得清楚。</p> “装装样子罢了，无妨。”程之延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p> 得到了程之延的应允，紧接着就发生了安禾公主大打程之延的事情，也亏得程轻羽说情，这才给了程之延一条生路。</p> 但便是如此，程之延也被安禾公主驱逐出府，十分狼狈。</p> 公主府的下人，都说是程之延手脚不干净，又没有见过世面，在公主府里，就做了偷盗之事。</p> 消息传到魏尚书的耳中，他却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勃然大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p> “老爷，虽说程公子是没用了些，但足以见得，他和安禾公主那边是闹僵了。”管家小心翼翼地安抚着。</p> </p> 第64章 请的神医 “虽然没有本事，可到底还是听话的。”管家眯缝着双眼，一门子心思的坏主意，“老爷，这听话的狗不怕多啊。”</p> “关键的时候，扔了就是。”管家可是自小看着魏长江长大的，自以为自己与魏长江除了主仆关系，还和亲人没什么两样。</p> 魏长江平素里对他也颇为敬重。</p> 殊不知，在魏长江的眼中，他和听话的狗，也没有什么两样。</p> “行，你安排个人，去将元亲王的症状告诉雪琳，让她装得像一点回来吧。”魏长江又唯恐魏雪琳不听话，“多安排点人，好好给我盯着她。”</p> 管家一一应了下来。</p> 下午，程轻羽就听到了魏雪琳出狱的消息。</p> 果然是和元亲王生了一模一样的病，被放出来给元亲王试药的。</p> 一个戴罪之身的官员庶女，当然比不过皇亲贵胄。</p> 魏雪琳在牢狱之中呆了好几日，出去之后，还是那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p> “雪琳，这是你自己家。没有人会欺负你了。”魏长江一副慈爱的模样。</p> 说出口的话，却让魏雪琳十足地好笑。</p> 正是因为这里是魏家，他们才可以任意欺凌自己，而不被外人所知。</p> 魏雪琳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p> “可还是在埋怨为父让你受苦了？为父也是为了我们魏家的名声着想，这不是风头一过，为父就想办法将你给捞出来了？”</p> 魏长江喋喋不休地开口。</p> 魏雪琳只剩下冷笑，他愿意把自己捞出来，无非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p> “父亲对雪琳好，雪琳都记在心底，无以为报。”魏雪琳将自己心底的怨恨掩饰起来，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p> “若不是父亲计划周详，雪琳只怕是要死在牢狱之中了。”魏雪琳跪在了魏长江的面前，“无以为报，雪琳只能记在心底。”</p> 这一跪，看似感恩魏长江，实则，却是对他们父女之情的了断。</p> 魏雪琳在心底默默发誓，从今往后，她与魏长江的父女关系，到此为止。</p> “只是，雪琳啊，我们虽然是装病，但也要让太医检查不出任何的问题。”魏长江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元亲王之所以患有奇病，就是服用了这药丸。”</p> “普天之下，只有两枚罢了。”魏长江洋洋得意地开口，好像自己能拿出这个东西，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p> “这药丸还没有解药，之所以有两颗，是元亲王留着一颗让人患有同样的病，方便试药的。”魏长江谈及元亲王，眼中都是佩服之色，“元亲王可是心思缜密，计划周全啊。”</p> “父亲是要让我吃下去？真正为元亲王试药？”魏雪琳顿时心惊，本以为是逢场作戏罢了，没有想到魏长江竟然心狠至此。</p> “怎么，你不愿意？”魏长江脸上的慈爱之色，在一瞬间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p> “你要知道，你的这条命是我们魏家给的，你就应该将你的一切都贡献给魏家。”魏长江面色不虞。</p> “女儿明白。”魏雪琳犹豫片刻之后，一仰头就将药丸吞了下去。</p>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p> 魏长江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看来他若是不吃下药丸，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p> “父亲，女儿回来的时候，听闻父亲带回来了一个神医，那神医到时候真有办法为我们解毒？”魏雪琳试探开口。</p> 这个神医，就是元丰了。</p> “为父也是才知晓，他会医术，是不是神医，为父也没有来得及去验证。你又是从何知晓的？”魏长江一手扼住了魏雪琳的脖子。</p> 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罢了，他就立马反应了过来，可见他的多疑之心。</p> “女儿只是听说的。”魏雪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面色惊恐。</p> 可她一贯就是这个模样，魏长江也不知道她是被拆穿了害怕，还是因为性子如此。</p> “听什么人说的？”魏长江刨根问底，要是让他知道了，是谁泄露了消息，他非得要了那个人的命。</p> “女儿记不清了。”魏雪琳心如刀割。</p> “将二小姐带下去，没有本官的吩咐，不得让她踏出房间半步。”魏长江气冲冲地开口，这就是要将魏雪琳囚禁起来了。</p> 管家哪里敢违背魏长江的意思，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将魏雪琳带回了房间。</p> 程轻羽因为程之延被安禾公主驱赶的缘故，也回到了晋王府中。</p> 程之延自然也住在晋王府。</p> “都三日了，魏雪琳那边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时间长了，程轻羽也多了几分忐忑。</p> “如此说来，元丰公子一定是在魏长江的手上。”程之延下了定论。</p> 魏雪琳听了他们的话，一定会为他们打探元丰公子的消息。</p> 若不是魏长江心虚，定然不会将魏雪琳囚禁起来的。</p> “必然是魏雪琳问及元丰公子的事情，魏长江对她起了疑心，这才将她看押了起来，魏雪琳被人盯着，根本没有机会给我们消息。”</p> 程之延和程轻羽在一起，话才多了起来。</p> “只是我们再担心，也不能去一探究竟。”程轻羽也犯了难。</p> 只要他们的人找了理由去了尚书府，魏尚书一定会猜到，他们是冲着魏雪琳去的。</p> 到时候，不但不能够救出魏雪琳，反而会让魏雪琳的处境更加艰难。</p> “看来我们想要得到元丰公子的消息，就要自己走一趟尚书府了。”程之延主意已定。</p> 既然确定了元丰公子就在魏长江的手中，去尚书府看一看，必然能够发现什么。</p> “有什么万全之策？”程轻羽歪着脑袋看着程之延，“凭着魏长江的戒备之心，只怕现在的魏家，可是铜墙铁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p> “若是程临华死了呢？”程之延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开始盘算了起来。</p> 程临华欺人太甚，他早晚都要报仇的。</p> 只是畏惧于盯着自己的人，程之延不敢过早暴露自己的能力，这才一直留着程临华罢了。</p> 但为了给程轻羽分忧，他不介意现在就送程临华去见阎王。</p> </p> 第65章 送到客栈 “程临华之所以那么嚣张，除了魏氏的溺爱，还有魏长江的疼爱。”程轻羽眼睛一亮。</p> 魏长江和魏氏的兄妹之情虽然不甚亲厚，但是对程临华，他可是疼惜万分的。</p> 原因无他，如今清宁侯的爵位在程靖远的身上，父死子继，程临华是程靖远的嫡长子，以后清宁侯府可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p> 魏长江对这个外甥好，以后清宁侯府就会成为他魏长江的助力。</p> “若是程临华死了，魏长江一定会去清宁侯府。”程轻羽与程之延倒是默契十足。</p> 再加上，多年的盘算，也就因着程临华的死毁于一旦，魏长江自然怏怏不快，这个时候，难免早程家多喝几杯。</p> 倒是前往魏家查看的最佳时机。</p> “程临华本不是什么好人，死不足惜。”程轻羽与程之延一拍即合，当即就同意了程之延的提议。</p> 她特不是什么好人，重活一世，自己也是要找他们算账的，就更不会去同情程临华了。</p> 上辈子吃了大亏，程轻羽此生也断然不会心慈手软的。</p> “只是，要是在清宁侯府动手，怕是不太方便。”程轻羽在房间中踱步，托腮思量了起来。</p> “这样，我将你安置到客栈之中，再将你的消息放出去，程临华最喜找你的麻烦，到时候一定会带着人去客栈。里边鱼龙混杂的，程临华在客栈出了事，无凭无据，也没有人能将这罪名算在你的身上。”</p> 程轻羽将一切都计划好了。</p> “多谢。”程之延低垂着眼睑，不知喜怒地吐出来两个字。</p> “你事事为我打算，这份情意，我以后一定会报答的。”程之延意味深长地开口。</p> 程轻羽倒是没有察觉他的不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p> 心底却在盘算着，以后程之延威震四方，权倾朝野，自己的确是需要程之延的帮助的。</p> 这边才计划好，程轻羽正要找一个由头将程之延送出去。</p> 轩辕瑾齐便怒气冲冲地朝着清羽阁而来，桃花与梨花在外边加大了行礼的声音。</p> “他怎么来了？”程轻羽听到是轩辕瑾齐来了，眼中都是厌恶之色。</p> 程之延对此十分满意，就差笑出声音来。</p> “王爷，王妃吩咐了，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p> 桃花哪怕再怕，也还是挡在了轩辕瑾齐的面前。</p> “这是晋王府，是本王的地盘，本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本王才是王府真正的主子。”轩辕瑾齐怒火滔天，这个清羽阁还有没有规矩了，连自己都敢拦在门外。</p> 说话之间，轩辕瑾齐一脚将桃花踹在地上，“没有规矩的贱蹄子，来人，将她发卖了出去。”</p> 桃花花容失色，亏得程轻羽直接打开了房门站了出来。</p> “住手。”高斥一声，制止了想要对着桃花动手的人，又冷笑地看着轩辕瑾齐，“王爷真是好大的威风。”</p> “桃花是我的人，更是我外祖父家的人，发落将军王的人，晋王你凭什么？”</p> 程轻羽完全没有将轩辕瑾齐放在眼中。</p> 那刻薄又轻蔑的话，一字一句都好像利箭，穿过轩辕瑾齐的心脏。</p> 轩辕瑾齐恍惚地看着程轻羽，还记得当初的程轻羽，只要一看见自己，便满心欢喜，一门子心思都想着怎么得到自己的欢心。</p> 程轻羽的转变，让轩辕瑾齐心底十足的难受。</p> 如今再看程轻羽，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唯唯诺诺，周身都是清冷又尊贵的气息，倒是比之姚贵妃也分毫不差。</p> 轩辕瑾齐有一瞬间的愣神。</p> 见轩辕瑾齐不说话，下人也就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才好。</p> “怎么，没有听到我的话？”程轻羽看见轩辕瑾齐就心情不好，现在府上的下人还不将自己的话放在眼中，程轻羽双目之中带着三分怒气。</p> “程轻羽，这是晋王府。”轩辕瑾齐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看着程轻羽和自己叫嚣，他便又气恼了几分，懊恼自己竟然觉得程轻羽这个样子还不赖。</p> 为了掩饰自己对程轻羽的惊喜，他对程轻羽的态度更急恶劣了几分。</p> “将贱奴带下去，既然是在我晋王府，是否发落都是本王说了算，便是将军王来了，本王也不怕。”</p> 轩辕瑾齐可是有心拉拢将军王，怎么可能不怕？</p> 不过是知道他远在外僵，根本就没有回来，想要为程轻羽做主，也是鞭长莫及罢了。</p> 眼看着五大三粗的奴才，朝着桃花靠近，程之延手中一把匕首飞了出去，直中了那人的眉心。</p> 那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这一变故，吓得其余的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轻举妄动。</p>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王府行凶。”轩辕瑾齐一张脸面色刷白。</p> 方才程之延是怎么动手的，他可是见都没有看清楚，可见程之延的能力，可是在他之上。</p> 这一点，让轩辕瑾齐无法接受。</p> “这就是被安禾公主赶出来的贱民？”轩辕瑾齐咬牙切齿地嘲讽了起来，“怎么和丧家之犬一样？”</p> “你要是乖乖听话，我晋王府收留你，就好像收留一条狗一样，不差你的地盘，偏生是一个没有眼力劲的。”说着，轩辕瑾齐就朝着程之延靠近，想要好好羞辱程之延。</p> 轩辕瑾齐正要伸手去抓住程之延的衣领，程之延反手一抓，一扭，只听见卡擦一声，轩辕瑾齐的手腕便已经错位。</p> 程之延一脚将轩辕瑾齐踹到地上，形同鬼魅地靠近了他，一脚就踩在了轩辕瑾齐的胸膛上。</p>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之延在清宁侯府过的什么日子，晋王你我心知肚明，之延没有什么值得守护的东西，晋王好自为之，不要惹之延才好，不然之延可不会怕你。”</p> 程轻羽看到轩辕瑾齐这个样子，心中大快，当着下人的面，便喜笑颜开地讥笑了起来。</p> 程之延脚下用力，恨不得直接将轩辕瑾齐的心脏踩碎。</p> “之延，我们走。”程轻羽可不能看着程之延真将轩辕瑾齐给弄死了。</p> “还不快去将晋王扶起来，没有你们，他和废人有什么差别？”</p> </p> 第66章 谦王相助 程轻羽声音婉转动听，说出来的话，却气得轩辕瑾齐吐血。</p> 这根本就是在说轩辕瑾齐窝囊无能。</p> “给我滚。”轩辕瑾齐火冒三丈，挥开朝着自己伸手的下人，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p> “给本王将他赶出去。”轩辕瑾齐铁青着脸发号施令。</p> 他再也不想看到程之延。</p> “不用晋王动手，我自然会送之延离开。”程轻羽嗤笑一声。</p> 程轻羽一个眼神也不给轩辕瑾齐，带着自己的人就出了府。</p> 轩辕瑾齐气得在府上将东西砸了一地。</p> 本是想要来找程轻羽的麻烦，没有想到反而被程轻羽如此羞辱，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p> 轩辕瑾齐心底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要让程轻羽跪在自己的面前，求得自己的原谅。</p> “你在客栈的消息，我已经让梅花传给了程临华，你在里边等着他来就是了。”程轻羽交代道。</p> “动手干脆点，不要留下什么把柄。”程轻羽提醒了一句，随后又暗笑自己操的哪门子心思，程之延做事，自己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p> “你在担心我？”程之延神色复杂，欺身凑近程轻羽。</p> 马车本就空间有限，程轻羽退无可退。</p> 程之延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程轻羽的耳根，痒痒的。</p> 程轻羽一把推开程之延，佯装发怒道：“说话就说话，别靠我这么近。”</p> 方才程之延的气息，还缭绕在自己的身边，让程轻羽情不自禁地想起来前世那温暖的怀抱。</p> 程之延的气息，与那时候一样，半点变化也没有，总是让人安心。</p> 程之延眉开眼笑，却什么也没有说。</p> “以后也别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多笑一下。”程轻羽看得一呆。</p> 说起来，程之延的样貌不比轩辕瑾齐差。</p> 轩辕瑾齐面若冠玉，程之延却是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比之天熹公子哥，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倒好像是战场风沙淬炼出来的真男儿。</p> 过往因为程临华的欺辱，程之延一直没有好好打扮过。</p> 如今穿着自己准备的衣衫，竟是烨然如神人。</p> 程之延不禁想到前世的时候，哪怕程之延让人闻风丧胆，可还是又不少的姑娘，上赶着贴上去。</p> 这般一沉思，便是许久之后，直到桃花掀开了马车帘子，程轻羽才回过神来。</p> “去吧。”程轻羽心底竟然有了三分不舍。</p> “万事小心。”明知道程之延真正的实力，程轻羽还是小声叮嘱了一句。</p> 才刚转身，程轻羽又叫了停。</p> “这场好戏，我若不观看，岂不是亏了？”程轻羽这么想着，干脆带着桃花，也朝着客栈去了。</p> “我看王妃不是想要看戏，只是唯恐程公子出事吧。”桃花一语戳中了程轻羽的心思。</p> 程轻羽一记冷眼瞥了过去，桃花忙掩唇轻笑。</p> “说起来，这偌大的清宁侯府，只怕也只有程公子是对王妃真心的。”桃花思及此，面上也冷峻了三分。</p> 程轻羽不言不语，心底却在寻思起来，“父亲一贯向着魏氏和老夫人，也不知道是被人蒙骗，还是和他们是一丘之貉。”</p> 程轻羽这才发觉，自己对程靖远，竟是丝毫也不了解。</p> 尚且记得前世的时候，自己一心都在轩辕瑾齐的身上。</p> 程靖远教训过自己许多次，女儿家家应当矜持自爱，自己偏生不听，还和程靖远大吵大闹，程靖远觉得自己丢脸，自己觉得程靖远对自己毫不在意，后来，便越来越疏远了起来。</p> 现在想想，程靖远又何曾不是对自己好？</p> “此话以后莫要再说，清宁侯府，真心对待我的，未必只有之延一个。”程轻羽神色晦暗难明。</p> 至少，她希望不仅仅只有程之延一个。</p> 希望程靖远也是真心对待她的。</p> 程轻羽这才觉得，自己应当找个时间，好好生生地与程靖远聊一聊。</p> 倘若程靖远并没有和魏氏狼狈为奸，她也不能让程靖远被魏氏欺瞒，耍得团团转不是。</p> “王妃，我们也在客栈，要不要告诉程公子？”桃花叫了程轻羽好多次，程轻羽这才反应了过来。</p> “不用，我们静观其变就是。”程轻羽找了一个没有人的房间住了下来。</p>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程临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p> “把程之延给我叫出来。”程临华走进客栈之中，便大模大样地一脚踩在板凳上。</p> 这住在客栈之中的，大多不是天熹的人，远离天熹之地，自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p> 程临华当然敢在客栈作威作福。</p> “大人。我们这里可没有叫程之延的啊。”掌柜惊恐无状地看着程临华。</p> 程临华这一身的派头，就彰显着他的身份非富即贵，掌柜的可不敢得罪程临华。</p> “不说实话是吧，给我狠狠地砸。”程临华大手一挥，身后的人就直接动起手来。</p> 这大响动很快就惊动了客栈的其他客人。</p> 虽说客栈里的客官，大多都不敢与程临华作对，但里边什么人都有，也不缺乏一些脾气暴躁的江湖中人。</p> 程临华这么一闹，他们当然不爽，直接就要和程临华动手。</p> 但奈何程临华有备而来，人多势众。</p> 这些个人哪怕英勇，但到底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打趴下了。</p> “放了他们。”程之延缓缓从楼梯走了下来，平静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威慑力。</p> 他一出现，程临华的人立马就将他抓住。</p> 程临华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胸口，“你倒是躲着啊。”</p> 程临华左右开弓，一拳一拳打在了程之延的身上。</p> 程之延不哼一声，一如程轻羽重生之后，初见程之延的情景，隐忍又倔强。</p> 客栈里的人都锁在一拳，就是看着也一阵心惊胆颤。</p> 亏得程之延还能承受得住。</p> “住手。”就在此时，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p> 轩辕瑾瑞义愤填膺地从楼上下来，甩袖而立道：“清宁侯府的公子，就是这么作威作福的？”</p> “残害手足，清宁侯府知道不知道？”轩辕瑾瑞正气十足，没有半点畏惧程临华的意思。</p> </p> 第67章 去见尚书 “你是什么东西，本公主的闲事，你也敢管？”程临华怒目而视，只觉得这个人让自己在人前丢了面子。</p> “大胆。”团子像是兔子一样，跑到了轩辕瑾瑞的面前。</p> “清宁侯怎么教导你的，竟然这么目中无人。”团子整个人肥肥胖胖，充满了喜感。</p> 分明是愤怒的话，由他说出口来，便没有了丝毫的威慑力。</p> 程轻羽眉头一挑，道：“谦王怎么会在这里？”</p> “什么，那是谦王？”桃花也是震惊不已。</p> 程轻羽点了点头，前世自己可是见过谦王的。</p> “那团子是谦王的奴仆，谦王待他如亲兄弟。听闻谦王幼时，被人刺杀，是团子舍身相救，但团子却伤及根本，之后再也没办法练功，因而谦王对他越发好了起来。”</p> “哪怕团子没什么本事，也是谦王最看重的人。”</p> 这些还是前世的时候听轩辕瑾齐说的。</p> 前世轩辕瑾齐与轩辕瑾瑞争夺太子之位，轩辕瑾齐就没有少利用他仁厚的心肠。</p> 他没有轩辕瑾齐心狠手辣，在轩辕瑾齐手上吃了不少亏。</p> “谦王去治理北境水患，一去就是五年之久，这次回到天熹，想必是北境水患之事已经好了。”程轻羽倍感轻松，北境百姓，受到水患之苦已久。</p> “这么说，谦王立下大功，怕是太子之位跑不掉了……”桃花最快，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p> 程轻羽却是沉思了起来。</p> 她想要报仇，想要轩辕瑾齐好看，那就毁了轩辕瑾齐想要的一切。</p> 轩辕瑾齐想要那太子之位，她就偏偏帮着轩辕瑾瑞。</p> “应当是了。”程轻羽没有计较桃花说错了话，自己认同地开口。</p> 且说程之延那边，轩辕瑾瑞的出现，也在他的意料之外。</p> 一看轩辕瑾瑞气度不凡，明知道程临华的身份，还敢这么和程临华说话，可见他的身份不一般。</p> 程之延只能暂时放弃了杀程临华的计划。</p> “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和我叫嚣，给我一起打。”程临华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平时逞凶斗狠惯了，让他目中无人。</p> 反正出了事情，有清宁侯府和工部尚书府顶着，谁敢把他怎么样。</p> 程临华的人正要上前，轩辕瑾瑞身后，就出现了几个暗卫。</p> “王爷小心。”暗卫将轩辕瑾瑞围了起来。</p> 这时候，程临华才知道自己这是犯了事。</p> “什么，王爷……”程临华好一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什么人，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p> “王爷，小的不知道是王爷……”程临华一瞬间就变了脸色，要是让程靖远知道了今日的事情，自己可是要掉一层皮的。</p> 程临华现在已经后悔不已，他本就是恃强凌弱的。</p> 若是面前的是一般人，他把事情闹大了，程靖远知道了，自己只要收买几个人，说是没有这回事，都是谣传也就罢了。</p> 但这次惹的是轩辕瑾瑞，难不成自己还能收买轩辕瑾瑞？</p> “将他送回去，让清宁侯好生管教。”轩辕瑾瑞朝着身后的人开口。</p> 而后，缓缓走到了程之延的面前，“方才为什么不还手。”</p> 程之延抬起头来，许久才道：“打不过。”</p> 这不过是随口一答罢了，若不是轩辕瑾瑞出现了，只怕现在的程临华，就是一具尸体了。</p> 程轻羽在房间之中听到了程之延的话，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亏得他居然说出打不过这样的话来。</p> 只怕程之延真正的实力，打遍天熹无敌手了吧。</p> 轩辕瑾瑞却是连连点头，“好好好，小小年纪，懂得隐忍。将来必成大器。”</p> 程之延暗自瞥了一眼轩辕瑾瑞，心道：“你也比我大不了三岁。”</p> 程之延终究还是懒得开口。</p> “你这小子，怎么像个傻子一样，还不快多谢我家王爷相救。”团子扭着自己的一身肥肉上前，笑嘻嘻地开口。</p> 言罢，又将轩辕瑾瑞好好夸了一番。</p> 团子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没完没了，程之延只觉得聒噪，于是忙开口道：“多谢。”</p> 只希望自己按照团子的话说了，他就不要再多嘴了。</p> 可是，到底是程之延异想天开。</p> 团子的话不少反多了起来。</p> “团子，我们还要去尚书府。”轩辕瑾瑞断了团子的话。</p> “小子，你是什么人？”轩辕瑾瑞满眼都是对程之延的欣赏之情。</p> “若是你愿意，往后就跟着本王吧。”轩辕瑾瑞也不逼迫程之延做决定，如同随口一说一般，“至少，本王能保你在本王身边，无人再如此欺辱你。”</p> “王爷去魏家？”程之延不答反问。</p> 轩辕瑾瑞之前负责在北境治理水患，与他联系最多的朝中官员便是工部的人。</p> 如今轩辕瑾瑞提及尚书府，程之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魏长江。</p> “正是。”这不是什么秘密，轩辕瑾瑞此行也不必隐瞒任何人，程之延问，他就直接回答了起来。</p> “你小子也要去，行啊，以后你就跟着王爷做事，只要你好好表现，我们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总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团子自来熟地揽过了程之延的肩膀，又喋喋不休了起来。</p> 最后一句总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让程之延如遭雷击。</p> 原本平静的内心，竟然起了一点波澜。</p> “走，我家王爷敬你是条汉子，被那么打，还哼都不哼一声的。”团子带着程之延，就出了客栈，嘴里还不断地表达着对程之延的敬佩之情。</p> 轩辕瑾瑞也没有否认团子的话，默许了程之延跟着自己。</p> “小子，你和清宁侯府的公子，怎么会起了冲突？”</p> 轩辕瑾瑞不过一眼，就已经将程之延当做了自己的人，这些个恩恩怨怨，当然要弄清楚，若是能够化解的，他便走一趟就是了。</p> “叫我程之延。”程之延答非所问。</p> 但一听这个名字，轩辕瑾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p> 天熹都知道程家三房收了一个养子，就叫程之延。</p> 程家袭爵的是程靖远，但一大家子人都住在清宁侯府，说来就是程靖远养着一大家子的人。</p> </p> 第68章 团子跟着 程临华作为清宁侯府的公子，对这群亲戚有意见，也是再正常不过了。</p> “我就说你怎么都不敢还手，这要是还手了，回到清宁侯府，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团子同情地看着程之延，“这样，你以后也别回去了。”</p> “我看那程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就去我们前谦王府吧。”团子知道轩辕瑾瑞的性子。</p> 轩辕瑾瑞是惜才爱才之人，是一定会答应的。</p> “魏尚书的人去了一趟棺材山，不知道谦王知不知道。”程之延懒得搭理团子，上前一步，到了轩辕瑾瑞身后。</p> 虽说元丰公子肯定在元亲王的手上，但帮着元亲王动手的，很有可能是魏尚书。</p> 轩辕瑾瑞身着便衣，因着常年不在天熹，也没有人认出他来。</p> “倒是有所耳闻。”轩辕瑾瑞可不是轩辕瑾齐那般，他便是远在北境，天熹的事情也知道不少。</p> 可以说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p> “但本王听安禾公主说，是他先去了棺材山，同行的还有晋王妃。”</p> 轩辕瑾瑞和安禾公主的关系倒是不错。</p> 因着不能暴露了程之延的实力，安禾公主并没有提及程之延。</p> “本王倒是好奇，棺材山凶名在外，鸟不生蛋，都去棺材山做什么？”轩辕瑾瑞也知道，此事绝不寻常。</p> “元亲王重病在身，陛下为此苦恼不已，安禾公主有心为陛下排忧解难，听闻棺材山有神医，这才去了一趟，但是到了棺材山，却没有见到神医，倒是听闻魏尚书的人去了一趟。”</p> 程之延半真半假地开口，“本以为是魏尚书先到了，将神医请了回来，公主这就回到了天熹，哪里想到，结果还是没有看到神医。”</p> 程之延点到即止，话说到了这里，便再也不开口了。</p> 团子一头雾水，“那魏尚书到底去没有去，是不是他带走了神医，那他为什么不让神医出来？”</p> “难不成魏尚书不想要元亲王的病早些好起来？”</p> 团子有什么说什么，接二连三地提出了许多问题。</p> 程之延一个也么有回答。</p> 轩辕瑾瑞心事重重，团子的这些问题，也是他所不解的。</p> 还没有到达天熹，他就听说了元亲王的事情，原本就觉得元亲王病得蹊跷，如今看来，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p> 魏尚书与元亲王之间，又到底是敌是友。</p> “你是从何得知？”轩辕瑾瑞冷目看向程之延。</p> “安禾公主可能没有注意过我，但去往棺材山的护卫之中，有我一个。”程之延继续胡编乱造。</p> 说是安禾公主去棺材山，一个人也没有带，轩辕瑾瑞也不会信。</p> 程之延这么说，他倒是不会起疑。</p> “我明白了，一定是晋王妃顾念宗室之情，不忍心你在清宁侯府受到这样的欺负，所以想要把你介绍到公主府去做事，谋一个差事，所以这次就带上了你。”</p> 团子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猜得不错。</p> 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只等着程之延夸奖自己，程之延却只是微微点头。</p> 轩辕瑾瑞心思百转千回，知道这件事情牵扯甚广，绝不简单，因而道：“此事你往后切莫再管。”</p> 程之延点头，之后便沉默了下来。</p> 之所以说那么多，就是希望轩辕瑾瑞能明白自己的深意，见到了魏尚书之后，多留一个心眼，最好能够替自己打探到什么消息。</p> 不多时，便到了尚书府。</p> 魏尚书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轩辕瑾瑞要来的消息，早早就大开府门迎接。</p> “王爷，下官备下了酒席，为王爷接风洗尘。”魏尚书笑容可掬，官场沉浮多年，讨好人的本事自然是了得的。</p> “王爷五年不曾回到天熹，下官准备了不少天熹特色菜，还请王爷品尝。”</p> 魏尚书笑脸相迎，轩辕瑾瑞当然不会驳斥了他的面子。</p> 现在也的确到了用膳的时间，有什么事情酒足饭饱之后再说，也为时不晚。</p> 轩辕瑾瑞回头，看向团子，小声嘱咐道：“盯着程之延，千万不要让他一个人。”</p> 方才程之延一路上的话，让轩辕瑾瑞知道，他愿意跟着自己，一定别有所图。</p> 团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如捣蒜。</p> 轩辕瑾瑞随着魏尚书走了，团子亦步亦趋地跟在程之延的身边。</p> 一边跟着，还一边絮絮叨叨地给程之延讲述着他们在北境的所见所闻。</p> 程之延不耐烦地看着他，“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p> 程之延发现，自己可能遇到冤家了。</p> 若是像是程临华这么欺辱自己的，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了就是了。</p> 偏生团子是真正憨厚质朴之人，又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p> 程之延不喜多言，偏生团子一打开话匣子，说个三天三夜都没完，这也就罢了，他还要追问程之延，非要程之延与他互动。</p> “王爷让我盯紧你。”团子当真是个实诚人，程之延发问，他就实事求是地说了出来。</p> “回府。”程之延叹了一口气，认命了一般就要离开。</p> 有这么一个跟屁虫一直在后边，他能在尚书府做什么。</p> “我送你出去。”团子挽留了一阵没有效果，又热情地要带路。</p> “奴才来送程公子离开就是了。”奈何团子对尚书府也不熟悉，很快就在花园里迷失了方向。</p> 亏得遇到了府上当差的下人。</p> 团子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最终还是没有坚持。</p> 程之延当然不会一无所获就离开，等到没有了人，便一记手刀劈在了下人的脖子上，直接将他打晕。</p> 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程之延灵机一动，直接将下人放到了屋顶之上。</p> 早前与团子在府上乱逛，程之延早就将尚书府的布局弄了一个清楚明白，他可不是团子，在花园里也能够迷路。</p> “魏长江的书房，守卫森严，一直不让别人进去，兴许里边能发现什么。”程之延心中寻思道。</p> 想要得到可靠有用的消息，看来有必要铤而走险了。</p> 凭着程之延的本事，绕过守卫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书房不是难事。</p> </p> 第69章 我掩护你 难就难在，在这期间，要确保魏长江不会进去书房。</p> 但好不容易进入了尚书府，程之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p> 所谓艺高人胆大，他有什么好畏惧的，便是真的被人发现了，他想要离开，又有谁能留得住他。</p> 魏长江的书房，收拾得一层不染，里边的东西摆放有条不紊。</p> 程之延在里边寻觅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p> 正要离开，却听见外边传来了魏长江的声音，“王爷，我们进去说话。”</p> 程之延现在离开，必然会和魏长江撞在一起。</p> 迫不得已，程之延只能纵身一跃，做一回梁上君子。</p> 程之延屏气凝神，只怕会暴露了自己的位置。</p> 魏尚书和轩辕瑾瑞不过是在谈论着有关北境水患的解决之法，对此，程之延早有耳闻，因而根本提不起兴趣。</p> 约莫过了一刻钟，轩辕瑾瑞才道：“叨扰许久，便不打扰尚书大人了。”</p> 轩辕瑾瑞有了离开的意思，魏长江自然心生欢喜。</p> 最近他忙着元亲王的事情，哪里有心思讨好轩辕瑾瑞？</p> 面上却做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也罢，既然王爷有事在身，下官也不多留。”</p> “下官送王爷。”魏尚书惋惜开口，好像十分不舍。</p> 轩辕瑾瑞临行之前，朝着梁上瞥了一眼。</p> 显而易见，这是已经察觉了程之延所在。</p> 程之延从书房离开之后，便直接出府，果然，就见轩辕瑾瑞在前边不远处负手等着自己。</p> “你不是的走了吗？”团子看见程之延，登时目瞪口呆。</p> “你倒是好本事，本王在书房呆了一刻钟，这才发现你。”轩辕瑾瑞惊喜地看着程之延，好似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p> 他自小练功，在天熹少有敌手，尤其是敏锐的洞察力，更是少有人及，轩辕瑾瑞一直以此为荣。</p> 这一次，却足足一刻钟，他才发现了程之延，可见程之延本事了得。</p> “你这小子连本王都敢骗，你本领了得，到底为何甘愿受到程临华的欺负？”轩辕瑾瑞回头一想，就知道程之延之前说打不过程临华，完全是随口胡诌罢了。</p> 程之延诧异地瞥了一眼轩辕瑾瑞。</p> 倒是没有想到，轩辕瑾瑞会是这样的态度。</p> 若是此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轩辕瑾齐，只怕现在就要怪罪自己的欺瞒之罪了。</p> 程之延神色冷然，被拆穿了也无所畏惧，抬头，与轩辕瑾瑞对视一眼，道：“愿意。”</p> 可不就是他自己甘愿隐藏自己。</p> 轩辕瑾瑞不怒反笑，一手拍在程之延的肩膀上，爽朗道：“有性子。”</p> “本王素来看人准，本王相信你不是什么坏人，但潜入魏尚书的书房，到底是小人行径，你究竟与何居心？”</p> 轩辕瑾瑞见四周没人，这才开口发问。</p> 程之延不言不语。</p> “当然是为了找到神医。”程轻羽缓缓朝着这边走来，清脆婉转的声音，好听极了。</p> 轩辕瑾瑞忙看了过去，便见程轻羽姗姗走来，不疾不徐，悠然自若。</p> 五年之前，轩辕瑾瑞离开天熹，程轻羽还不曾议亲。</p> 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轩辕瑾瑞当然没有见过程轻羽。</p> 此次一见，只觉此人姿态雍容，面色清冷，那从容怡然的气质，让他惊为天人。</p> “找到神医？”轩辕瑾瑞重复了一句，而后豁然开朗道：“你是晋王妃？”</p> “谦王。”程轻羽盈盈一礼。</p> “谦王应当已经知道棺材山的事情了。”程轻羽坦坦荡荡，直入主题，“不瞒王爷，元亲王病得蹊跷，我与安禾公主怀疑，元亲王图谋不轨，这病也实在诡异，才想到请元丰神医一探究竟。”</p> 程轻羽言简意赅地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p> “你的意思是，魏尚书与元亲王相勾结？”响鼓不用重锤，轩辕瑾瑞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p> “无凭无据，这话可不能乱说。”轩辕瑾瑞还是不愿意相信，“晋王妃要知道，魏尚书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当不会做这种事情。”</p> 魏尚书一贯表现得忠心耿耿。</p> 便是魏雪琳知情不报的事情发生之后，魏尚书不也大义灭亲？</p> “我知晓王爷不会信我片面之词。”程轻羽轻笑一声，继续道：“所以我此次来此，自有其他的方式说服王爷。”</p> 轩辕瑾瑞费解地看着程轻羽，等着程轻羽继续开口。</p> “听闻王爷在北境兴修水利。”程轻羽忽然将话头扯在了北境水患之上，越发让轩辕瑾瑞摸不着南北。</p> “是。”轩辕瑾瑞一板一眼道：“此事魏尚书也有参与，修水库建水坝的物资，就是魏尚书负责的。”</p> 也是魏尚书手下的人将东西亲自送到了北境。</p> “魏尚书忧国忧民，劳苦功高，晋王妃若是没有证据，可不能污蔑魏尚书，千万不要伤了忠臣良将的心。”</p> 哪怕对程轻羽的印象极好，事关重大，轩辕瑾瑞还是丁是丁卯是卯的，不会掺杂个人的喜恶情感进去。</p> “若我说魏尚书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呢？”程轻羽语不惊人死不休，“王爷在北境辛苦建造的水利工程，不出一年，便会毁坏。”</p> “胡说八道。”轩辕瑾瑞声色俱厉，北境水利，事关北境千千万万的百姓，轩辕瑾瑞可不允许有人拿这件事情说事。</p> 程之延也是震惊地看着程轻羽，她又没有去过北境，也没有接触过北境水患的事情，如何能笃定这一点？</p> 但看程轻羽神色认真，完全不像是在说假。</p> “事关北境百姓，王爷可要谨慎处理。”程之延挡在了程轻羽的面前，这话便算是相信程轻羽了。</p> 程轻羽心底一暖。</p> 这些事情，都是前世发生的，哪怕她一颗心都在晋王府，但当初对这件事情还是有所耳闻。</p> “但凡物资，都是经过专人检验的，确保无误之后，才投入水利建造之中。”轩辕瑾瑞面色不快，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p> “但若是检验的人，便被魏尚书收买呢？以防万一，王爷不如再去找人查验一番？一来可以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魏尚书是不是真忠君爱国，二则也是对北京百姓负责。”程轻羽铿锵开口，面无惧色。</p> </p> 第70章 交给祖父 轩辕瑾瑞虎视眈眈地盯着程轻羽，好似要将他盯出一个窟窿来。</p> 程轻羽面不改色。</p> “本王这就回到北境，若真如你所言，本王必然好好和魏尚书算账，但你若是用北境百姓开玩笑，污蔑朝廷命官，便是你是晋王妃，便是晋王找本王说情，本王也饶不得你。”</p> 轩辕瑾瑞视民如伤，必然事事以民为先。</p> 此事事关北境水利，他大意不得。</p> “我敢说，必然不怕王爷你去查。”程轻羽面露狡黠之色，她就怕轩辕瑾瑞不去查呢。</p> 想要对付魏家，不一定就要亲自出手。</p> 轩辕瑾瑞转身就要离开，程之延手臂一张，就将他拦了下来。</p> 已然知晓程之延与程轻羽是一伙的，轩辕瑾瑞对他也没了先前的好脸色。</p> “怎么，晋王妃莫不是怕了？”</p> 轩辕瑾瑞眉头紧锁，初见程轻羽，只觉得惊为天人。</p> 可一听她满口胡言，不知轻重，顿时没了最初的惊艳与好感。</p> 如今程之延拦住他的去路，更加让他对程轻羽生出了几丝反感来。</p> “王爷不能亲自去。”程之延不容置喙地开口。</p> “你是什么身份，我们王爷有意栽培你，你怎么不思珍惜感恩，反而这么和我们王爷说话。”团子立马跳了出来，率先不淡定了起来。</p> “无妨。”轩辕瑾瑞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正颜厉色看向程之延，“本王为何不能亲自前去，你若是不能说出一个丁一卯二来，也别怪本王翻脸。”</p> 程之延既已经拦住人，便慵懒地倚在了一边去。</p> 与人解释的事情，费嘴费舌，可不是他的做派。</p> “你你你……”团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接叉腰跟了过去，嘴里还不满地絮叨着。</p> “王爷可曾想过，若是我所言当真，元亲王无召入天熹，意味着什么？”</p> 程轻羽拨弄着胸前的青丝，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好像是一枚炸弹，甩在了轩辕瑾瑞的心中。</p> 他当然明白，那意味着元亲王狼子野心。</p> 兴许，就是今年年关，就要有大动作了。</p> “若是王爷离开天熹，远在北境之地，若天熹真出了什么变故，王爷便是有心解围，也是鞭长莫及了。”</p> 程轻羽这话，可不像是内宅妇人该说的。</p> 轩辕瑾瑞谨二慎之地看着程轻羽，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猫腻来。</p> 程之延眉头微微皱起。</p> 团子还在一边聒噪不休，程之延好似不胜其烦，直接大步甩开了团子，到了程轻羽的面前。</p> 程之延飒飒而立，用自己的身子，将轩辕瑾瑞的目光，全部阻拦了下来。</p> “北境的事情，无需王爷亲自出马，但天熹的事情，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p> 程之延掷地有声，不容辩驳。</p> “王爷是聪明人，应当知晓，若是天熹出事，对大齐朝的江山，意味着什么吧。”</p> 程之延点到即止。</p> 轩辕瑾瑞只觉得但颤心惊，他手中还有十万兵权，若是自己远在北境，兵符在外，若真是天熹出事，想要调兵遣将，为时晚矣。</p> 他也不可能将兵权交出去。</p> 如此一来，他还真不得不留在天熹。</p> “你们真是好算计，不过片面之词，竟将本王也拿捏得死死的。”轩辕瑾瑞面色难看，但显然是听进去了程轻羽与程之延的话。</p> 程轻羽勾唇一笑，灿若夏花。</p> 轩辕瑾瑞有一丝的恍惚，心道：“若她为了一己争斗，谎话连篇，其心可诛。”</p> “可若是他们所言当真……”轩辕瑾瑞看向程之延与程轻羽的目光，明了又暗，暗了又明，终究在心底希冀道：“可堪大用。”</p> 他素来惜才爱才，求贤若渴。</p> 若是程轻羽所言当真，可见她远见卓识，并不拘泥内宅之中，必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p> 程之延更是本事了得，又素能隐忍，如此身怀绝技却能屈能伸之辈，必也不是池中之物，只待一朝冲天。</p> “那北境的事情怎么办，难道不查了，王爷，咋们也不能还没有查明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啊。”团子本就话多，又与轩辕瑾瑞不分你我，自然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p> 轩辕瑾瑞的面色黑了又黑，他们这个时候，可不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p> “王爷，我外祖父身在外僵之地，离北境不出百里地，如今外僵暂且安定，想必半年之内，不起兵戈，北境水利之事，若是王爷应允，不如交给我外祖父查探。”</p> 程轻羽神色严肃。</p> 冷家世代忠烈，将军王冷如海更是忠君爱国。</p> 便是说他轩辕瑾瑞有了谋权篡位之心，冷如海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不臣之心。</p> 若非如此，惠帝也不会封他为将军王，武将之首。</p> 封将天熹三十万兵权交给冷如海。</p> 再说冷如海最是疼爱程轻羽这个外孙女，但程轻羽成为晋王妃，冷家与晋王府的关系，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可见冷如海从来不因为私人感情，在大事上犯糊涂。</p> 此事交给冷如海去，他绝不会徇私作假。如斯大事，凭着冷如海的爱国之心，也断然不会推诿。</p> “好。”轩辕瑾瑞一拍手，立马便定了下来。</p> 心底又隐隐多了一丝愧怍，他竟不及一个女子处事淡定从容。</p> 轩辕瑾瑞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更是无法形容自己对程轻羽的感觉，似有欣赏惊艳，却又夹杂着警惕与怀疑。</p> “王爷既然回到天熹，面圣之后，想必还不曾去看望元亲王？”程之延忙催着轩辕瑾瑞离开，“元亲王既然重病缠身，王爷叫他一声皇叔，不会该有的礼数都没有吧。”</p> 程轻羽忍俊不禁，亏得程之延敢说轩辕瑾瑞没有礼数，像他这般身份的人，对着轩辕瑾瑞这般说话，才是真正没有尊卑礼数。</p> “正是，那你们便和本王一道去吧。”轩辕瑾瑞好似被点醒一般，“也让本王好好看看，皇叔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p> 是程轻羽与程之延口口声声说元亲王装病的，他带上两人去一探究竟，也说得过去。</p> </p> 第71章 被拒门外 “若是我说不去，岂不是好像我心虚怕了一样，如此，我就与王爷一起走一遭吧。”程轻羽轻笑一声，又朝着程之延使了一个眼神，示意程之延跟上。</p> 程之延功夫了得，若是程之延在此，自然便没有什么畏惧的。</p> 再不济，保住自己的性命，始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p> 知晓自己口头上的功夫，不如程轻羽，稍不注意，只怕又被程轻羽牵着鼻子走，轩辕瑾瑞干脆直接闭了嘴，一路上也不说话。</p> 只有团子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个没完没了。</p> 为了元亲王能安心养病，惠帝特意赐了一座京郊别院给他。</p> “竹林雅苑可是一个好去处，记得本王幼时，狩猎拔得头筹，便请父皇将竹林雅苑赐给本王，父皇还不应允。“</p> 轩辕瑾瑞苦笑一声。</p> 言外之意，程轻羽当然听得明白。</p> 惠帝不愿意将竹林雅苑给他，可元亲王病了，便把这住处给了元亲王，可见待元亲王不薄。</p> 得此隆恩厚爱，元亲王还非想不开要造反，岂不是不识好歹。</p> 说来说去，他就是打心底不愿意相信元亲王会造反罢了。</p> 至竹林雅苑，从外便能见红砖绿瓦，古朴庄严，茂林修竹，深幽雅致。</p> “什么人。”但一靠近，几人就被门子拦了下来。</p> “这是谦王，刚从北境回来，我们是来探望元亲王的。”团子赶忙上前，笑脸相对。</p> “参见王爷。”门子倒是规矩，一听是谦王，忙恭恭敬敬行了礼。</p> 团子正要将轩辕瑾瑞请进去，却不想门子还不让开。</p> “这是什么意思？”轩辕瑾瑞眉头一皱，忽而又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歉疚道：“也怪本王不曾提前说要来，倒是唐突了。”</p> “但既然已经来了，皇叔也不能将本王拒之门外吧？”</p> 轩辕瑾瑞性子倒是极好的，吃了闭门羹，也不恼怒。</p> “这……”门子面面相觑。</p> “元亲王重病在身，听闻素来不愿见客，唯恐过了病气给人。”程轻羽缓缓开口，声如黄莺，听在门子的耳中，犹如天籁，忙连声应是。</p> “可是谦王乃是皇室子弟，身来尊贵，便是邪魔妖怪，也不得侵扰，区区病气，何足畏惧？”程轻羽话锋一转，疾言厉色道：“还不快让开。”</p> 门子打了一个哆嗦，却还是坚持道：“王爷请稍等，小的进去通传一声。”</p> “应该的。”程轻羽还要再说，轩辕瑾瑞已经温和地应了下来，转而开口道：“的确是我们来得唐突，不和礼数。”</p> 只是话落之后，轩辕瑾瑞的眉头，却再也没有舒展开。</p> 若不是真又鬼怪，门子何必这般阻阻拦拦。</p> 只是，他始终不愿意去相信罢了。</p> 程轻羽点头站在一边，与程之延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会心一笑。</p> 看来他们今日来得正是时候。</p> “王爷，我家王爷如今还未曾醒来，太医叮嘱过，让王爷静养，此番只怕是要让王爷你白走一趟了……”</p> 少倾，门子才出来，卑躬屈膝地站在了轩辕瑾瑞的面前，目光闪烁不定。</p>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平素里打发过的人可不少，谎话也没有少说，但在如此位高权重的人面前说谎，却还是头一遭，也怪不得他紧张不安。</p> “无妨，本王进去等着就是。”越是阻拦，轩辕瑾瑞便越是想要进去。</p> 只是门子虽然畏惧，却还是寸步不让。</p> “既然元亲王不便，王爷又何必强人所难？”程轻羽优哉游哉地开口，“今日不巧，下次再来就是了，左右王爷你也不是在天熹呆上一两天就走。”</p> 门子如蒙大赦，感激地看向程轻羽。</p> 却又想到方才就是程轻羽说要进去探望的，又紧张不安了起来。</p> 程之延冷笑一声，转身就走。</p> 轩辕瑾瑞虽然不明其意，却还是心事重重地跟着他们一道离开了。</p> “晋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才刚一脱离门子的视线，轩辕瑾瑞一甩袖子，怏怏不快地开口。</p> “王爷，大门不让进，我们就翻墙进去，这般出其不意，里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不就能知道了？”程轻羽挑眉一笑。</p> 说话之间，已经纵身一跃，站上了墙头，又朝着轩辕瑾瑞催促道：“快点。”</p> 这个一个大活人站在了墙上，难免不会被发现。</p> 轩辕瑾瑞呆若木鸡，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轻羽，嘀咕道：“堂堂晋王妃，竟然做出这种事情。”</p> “小人行径。”轩辕瑾瑞身为皇亲贵胄，从小注重体面，怎会做这样的事情？</p> 程之延不耐烦地蹙着眉头，二话不说，直接一手拧住轩辕瑾瑞的衣领，一手将团子也抛上墙去。</p> 团子惊呼一声，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p> “麻烦……”程之延黑沉着一张脸，早知道团子这般胆小，就不该带着团子。</p> 如今这一叫，只怕会把人给引过来，程之延干脆直接将团子一脚踹出墙外。</p> “事到如今，王爷还是和我们一起做了这小人之行。”程轻羽满意地看着程之延，冲着轩辕瑾瑞挑眉一笑。</p> “跟上。”干脆利落的话音落下，程轻羽已然潜伏进了竹林雅苑之内，程之延对着轩辕瑾瑞生拉硬拽，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p> 至于竹林雅苑的守卫，早已经追着团子去了。</p> “团子不会有事吧？”轩辕瑾瑞才有了休息的机会，又不安了起来。</p> “我看他是一个机灵的，竹林雅苑的人，未必会追得上他，就算追到了，知道他是王爷你的人，便是元亲王，也不会对他动手，得罪王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p> 程轻羽话音一落，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p> “都给我好生找一找，府上可千万不能混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p> 紧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声。</p> 三人藏在角落之内，等到脚步声远去，程轻羽才率先探出头去，而后回首环胸而立，“府上都乱套了，也没见元亲王的身影，难不成真卧病不起？”</p> 程轻羽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轩辕瑾瑞当然听得明白，分明就是说元亲王并不在竹林雅苑之中。</p> </p> 第72章 放火试探 “也不是没有可能。”轩辕瑾瑞明显底气不足。</p> “想要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府上，简单。”程之延眸中暗芒一闪，已经有了主意。</p> “莫非你要以身做饵，将现在的情形弄得更乱？”轩辕瑾瑞忙拉住程之延，只以为程之延是要跑出去，“若是护卫将你当成了刺客，你如何脱身？”</p> 程之延剜了轩辕瑾瑞一眼，似乎是在怀疑，他这样的智商，作为皇亲贵胄，是怎么活到现在的。</p> 轩辕瑾瑞也知道是自己想错了，缓缓放开了手。</p> “那边都是油……若是我们火烧竹林雅苑，元亲王在不在府上便可知晓了。”程轻羽见程之延的视线落在那边，便已经知晓了程之延的意思。</p> 倘若元亲王在府上，府上发生火灾，里边的下人第一件事情必然是保护主子的安全。</p> “你们疯了？”轩辕瑾瑞目瞪口呆。</p> 火烧竹林雅苑，这可不是小事情。</p> 到时候谋害亲王的罪名落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p> 程之延却是毫不畏惧，说干就干,不过转瞬之间，人就已经出现在了那边。</p> “我来帮你。”程轻羽也忙赶了过去，直接将一桶油踹翻在地，又迅速地扛起了另一桶油，朝着一边的木板泼了过去。</p> 轩辕瑾瑞犹豫不决地站在角落之中。</p> 按着他的身份，本不该纵容程之延与程轻羽做这样的事情。</p> 他该将二人绳之以法，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让他们闹。</p> 只有如此，才能知道元亲王究竟在不在竹林雅苑。</p> 如若不然，等着他一间一间的房间打开去找，只怕还没有找到元亲王的身影，自己就已经被发现了。</p> 程之延说干就干，火折子点燃，便烧了竹林雅苑。</p> 随后，一手抓住程轻羽，直接将程轻羽带回角落之中。</p> “放开。”良久，程轻羽才混不自在地开口。</p> 程之延朝着二人交握的手看去，耳根灼热，忙松了手，只是那温润滑嫩的触感，以直达心底。</p> 轩辕瑾瑞站立不安，浑然没有注意到旁边二人的不自在。</p> 奔走救火的声音，在一瞬间便响了起来。</p> 府上之人火急火燎地打水救火，却没有一人有要去保护谁的趋势。</p> “莫非皇叔真不在府上？”轩辕瑾瑞自言自语，心中却已经接受了这个答案。</p> 不在府上，足以见得重病有假。</p> “火烧过来了，快走。”程轻羽将轩辕瑾瑞眼中的怀疑与悲恸看在眼中，既然已经让他看清了真相，他们在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离开。</p> “什么人？”只是三人才出了角落，便被人发现了踪影。</p> “我们才方离去，便见竹林雅苑起了火光，忙回来帮忙，你们这些偷奸耍滑的奴才，不赶紧救火救王爷，还愣在这里作何？”程轻羽不假思索地开口，那威严肃穆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何谈思考？</p> 下人忙拎着水桶，匆匆忙忙去了。</p> “元亲王呢，在哪里？若是元亲王出了什么好歹，你们全都陪葬。”</p>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踪影，程轻羽也不走了，只是故作关心担忧之状，冲着府上管事铺天盖地一顿大骂。</p> 管事的已经是汗如雨下。</p> 元亲王根本就不在府上，他从哪里去找元亲王？</p> “小心一点，快快快那边。”管事的手忙脚乱地招呼着救火的人，只希望现在有什么大事发生，能够让自己从程轻羽面前离开。</p> “王爷没事，王爷没事。”在程轻羽的注视下，管事的只能颤巍巍地重复着这些话。</p> “皇叔在哪个房间，怎么没人去救皇叔？”轩辕瑾瑞声音冰冷，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显然这不是关切，而是质问。</p> 管事这可不敢随便回答，干脆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焦急得直接昏厥了过去。</p> 轩辕瑾瑞看着熊熊大火，紧握成拳的手心里，都是汗水。</p> 却不知是不是这大火烘烤出来的。</p> “王爷人呢？”等到大火熄灭，却不见元亲王的身影，程轻羽一副着急之态。</p> 府上的人个个低眉顺眼，屏气凝息，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p> 这话他们事先也没和上面的人通气，若是说错了，露了馅，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只怕还会暴露了元亲王。</p> 此番元亲王带着来到天熹的，可都是心腹死士。</p> “回王爷，回晋王妃，这事只有管家知道……”有机灵的人脑子一转，干脆将事情都推在了管家的身上。</p> 管家如今已经昏厥了过去，便是他们想要问话，也根本没有机会。</p> 现在这个时候，只能拖延时间了。</p> 他们的人早就去找元亲王去了，估摸着元亲王很快就会回来。</p> “那就只有让管家开口了。”程轻羽心底冷笑，想要这般就将自己搪塞过去，也未免太天真了，“元亲王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如今等不得管家慢慢醒来了，还需要一些非常手段。”</p> 这话一落，程之延已经顺手就抽出来身边之人腰间的大刀，冷光一泛，让人遍体生寒。</p> “我这一刀下去，只要是没死的人，也都会疼得醒过来。”程之延神色认真而严肃，显然不是吓人。</p> 管家听闻这话，胆破心寒，但是这个时候若是真醒了，想不到周密的说辞，就算如今逃过一劫，之后有了破绽，元亲王也留不得自己。</p> 他如今只能装到底了，就赌程之延是在吓唬自己。</p> 程之延瞥了一眼管家，知晓他的选择。</p> “还不速速动手，拖延一分，我便难以心安。”程轻羽催促了起来，“如今只能用非常手段，你也不用怕紧张失手。”</p> 这话更是吓得在场的人都六神无主。</p> 程轻羽的意思，那就是要是失手杀了人，也没有关系了。</p> “晋王妃，管家一把年纪可承受不住这一刀啊，奴才立马想办法将管家叫醒。”</p> 程轻羽反手就是一巴掌将人打倒在地，怒气冲冲道：“你的意思是，一个奴才的命，比元亲王的消息更加重要？”</p> 四周鸦默雀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p> </p> 第73章 夜入王府 程之延也不含糊，那大刀直接举了起来，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一刀下去，不是要将人叫醒，而是要管家的命。</p> “住手。”生死攸关之际，魏长江人还未到声先至。</p> 程之延瞬间收手，与程轻羽相视一笑。</p> 轩辕瑾瑞脸色刷白。</p> 方才证实了元亲王不在竹林雅苑，已经让他痛心。</p> 如今魏长江的出现，可不也是对程轻羽的话的一大证明？</p> 他以为的忠臣良将，原来都天生反骨，忠诚的背后竟然是不臣之心。</p> “魏尚书。”程轻羽故作震惊，“魏尚书怎么来了？”</p> 魏长江好像没事人一样对着轩辕瑾瑞行了礼，诧异道：“下官还以为王爷回府去了，不曾想王爷如此挂念元亲王，竟然这就来了竹林雅苑。”</p> “只是，不知何故，竟让王爷面色那般难看？”魏尚书假装不解，“晋王妃又为何这般怒气冲？”</p> 看似不疾不徐，但魏长江那凌乱的发髻和通红的面色，都足以说明，他分明是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的。</p> 程轻羽掐头去尾道：“王爷好心好意前来探望，哪里想到府上下人没有规矩，竟敢竟王爷拒之门外，说什么元亲王重病不醒，我们也只得打道回府，可哪曾想到，还没有走远，便见到竹林雅苑起了火光。”</p> “王爷唯恐元亲王出事，匆忙赶了回来，可这群奴才，不知救主，只顾着救火，我们至今没有看见元亲王的影子，岂能不着急？”</p> 程轻羽脸不红心不跳，这些谎话，随口就来。</p> “是下官的不是，下官让王爷白跑了一趟。”魏长江一副自责的模样，“早知道王爷是要来看望元亲王，下官就将王爷留在府上了。”</p> “下官的人请了一个神医，那神医性子古怪，不愿意多走动，迫不得已，下官只能自作主张，让人将元亲王抬到了尚书府去……”魏长江歉疚道。</p> “王爷，晋王妃请放心，元亲王现在安然无恙，下官这一趟来，就是将元亲王送回来的。”魏长江心里发虚，已然是汗流浃背。</p> “原来如此。”程轻羽恍然大悟，接着道：“魏尚书费心了。”</p> “方才府上之人，分明说皇叔就在竹林雅苑之中，怎么连本王也敢骗？”轩辕瑾瑞回过神来，冷峻着一张脸站了出来。</p> “是下官的不是，这神医虽然本事了得，但到底没有十足的把我能治好元亲王，所以下官将元亲王请过去的消息，还是不要宣扬出去的好，这才叮嘱下人，对外就说元亲王在静养。”</p> 魏长江也是心思活络的人，立马便有了应对的说辞。</p> “什么时候，竹林雅苑的人，都听尚书大人的吩咐了？”程之延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p> 魏长江恨不得将程之延生吞活剥，却只能赔着笑脸道：“程公子说的什么话，竹林雅苑当然轮不到我做主，只是元亲王的事情，陛下既然让我处理，竹林雅苑的人也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愿意将元亲王交到了我的手上。”</p> “也才愿意听了下官的意见。”魏长江倒是聪明，将一切都甩的干干净净的，又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到某一天，程之延落到了自己的手上，自己绝不可能轻饶了他。</p> “老狐狸。”程轻羽低声嘀咕道。</p> 魏长江既然已经找好了说辞，今日之事他们是别想拿到什么元亲王装病的证据了，好在程轻羽原本的意图，就不是要得到什么证据。</p> 只要让轩辕瑾瑞相信了自己的话，也就行了。</p> “元亲王无事就好，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程轻羽便要离开。</p> 程之延忙跟了上去。</p>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魏尚书好生照顾皇叔。”轩辕瑾瑞喜怒不明地冒出这么一段话，便也离开了竹林雅苑。</p> 魏长江恭恭敬敬地将轩辕瑾瑞送走，而后死死盯着轩辕瑾瑞的背影，目光晦暗。</p> 等到魏长江回到竹林雅苑，元亲王正在大厅之内。</p> 大厅之中还有被烧过的痕迹，好在并不严重。</p> “今日竹林雅苑起火，是有人刻意为之。”元亲王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道：“看来轩辕瑾瑞是怀疑本王了。”</p> “才刚从北境回来，便要和本王作对。”元亲王咳嗽连连。</p> “王爷息怒。”魏尚书赶忙递了一杯茶水上去，“谦王看来，是和安禾公主走到一起去了。”</p> 在他们看来，程轻羽背后的人就是安禾公主，“安禾公主履次坏事，要下官看来，她和晋王妃虽是女人，但也决不能对他们心慈手软啊。”</p> “王爷也有注意自己的身体，虽说这病重是假的，但为了不让太医检查出端倪，王爷你服毒是真……到底还是损害身子啊。”魏长江关切开口，“王爷千瓦小心，若是您出了什么好歹，我们多年的努力，便付诸东流了。”</p> “他们已经起疑，往后本王是不能轻举妄动了，打从明日开始，本王再不踏出竹林雅苑一步，之后的事情，可全都要你来费心安排了。”</p> 元亲王气弱声嘶，疲惫不堪。</p> “都是下官分内之事。”魏长江当仁不让地将事情都揽了下来，欢喜道：“王爷放心就是。”</p> “至于晋王妃那边，本王就不信，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了，找个机会做掉就是了。”元亲王可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情。</p> 程之延在送程轻羽回到王府之后，便转身而去。</p> 他既然已经被程轻羽安置在了客栈之内，当然没有住回王府的道理。</p> 何况，轩辕瑾齐可是一心想要找程轻羽的麻烦，若是程之延回到王府去了，还不知道轩辕瑾齐怎么借题发挥。</p> 程轻羽也没有挽留他。</p> 桃花梨花见到程轻羽回来，俱是喜笑颜开。</p> “沐浴休息。”程轻羽疲倦地打了一个哈欠，时辰已晚，也正是休息的时候。</p> 知晓自家王妃与之前大不相同，桃花也不多问，忙去准备。</p> 热汤很快就端了进来，两个丫鬟知道程轻羽不喜人伺候，都退到了门口去。</p> 程轻羽正要宽衣，回头却吓了一跳，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在这里。”</p> </p> 第74章 以牙还牙 “我思来想去，始终不放心。”程之延站在窗前，耳根子都红了起来。</p> “只怕魏长江已经盯上你了，想必会想要杀你，我想着，我住在这里，还能护你周全。”程之延一本正经地开口，自认为自己这个理由合适极了。</p> “我身边有梅花杏花，安危不是问题。”那都是自己的外祖父给自己留下的人，当然是有本事的。</p> “况且，我在客栈也与程临华起了冲突，如今客栈是不敢招待我了，至于侯府，我也不敢回去。”程之延一副为难的样子。</p> 他如何不敢回去，在清宁侯府那么多年了，也没见他真的出了什么问题。</p> 程轻羽已然将程之延当做了自己人，也没去想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点头道：“既然如此，也好。”</p> “我这清羽阁里，可也有不少别人的眼线，你要留在清羽阁，决不能离开这间房间。”程轻羽叮嘱道，话落之后，才意识到不对。</p> 这可是自己的房间，程之延留在这里，自己又如何才好。</p> 所谓别人的眼线，当然就是程轻盈的人了。</p> 程之延满意一笑，心道：“程轻盈那女人素来故作姿态，惹人生厌，这件事情倒是办的漂亮。”</p> 能和程轻羽共处一室，程之延自然满心欢喜。</p> 程轻羽又看向冒着热气的浴桶，本还有心沐浴休息，可如今这么一个大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程轻羽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p> 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程之延憋笑。</p> “你先出去，过半个时辰再来。”程轻羽别开了脸，尴尬地开口。</p> “我若是就这么走了，事情可就闹大了。”程之延没头没脑地开口。</p> “什么？”程轻羽也是一愣，显然没有回过神来。</p> “柜子里的人，还想要偷听到什么时候？”程之延神色笃定，一句话说完，屋子里却没有丝毫的动静。</p> 程轻羽去对程之延的本事深信不疑，他既然这么开口，那柜子里肯定有人。</p> 程轻羽暗恼自己粗心大意，进来那么久，也没有察觉到不对。</p> 越发觉得，让程之延留在王府，虽然有诸多不便，但的确安全了不少。</p> 程之延对着程轻羽微微点头，程轻羽顿时放心地朝着柜子走了过去，直接赤手空拳，打开了柜子。</p> 程之延的还在房间，总不会让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她无所畏惧。</p> 柜子打开的那一刹那，当真有人纵身而起，窜了出去就想要越窗而逃。</p> 程之延一手就将他拦了下来，一拖一拽，那人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p> “王妃……”听到声响，门外的桃花紧张不安地开口，唯恐程轻羽有什么危险。</p> “无事。”程轻羽大声开口。</p> “不会功夫。”不过一个过招，程之延就将对方的实力拿捏了一个清楚。</p> 这人虽然身手矫健，反应灵敏，但并不是习武之人。</p> “哦？”程轻羽打量着地上的人，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总不会是来刺杀的。”</p> 谁想要杀自己，会派一个没有功夫的人来。</p> 再说，若真是有武功的人，想要避开梅花和杏花的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藏在清羽阁中，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p> 这人十有八九是混进来的。</p> 看似平平无奇，这才没有引起梅花的注意。</p>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饶了我吧。”那人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被抓住便直接开口求饶。</p> “叫来了人，我把你剁碎了喂狗。”程轻羽平静开口，但认真的神色没有半点说笑的成分，让原本还在求饶的人，不过瞬间就闭上了嘴巴。</p> 这人这般开口，显然是将他们方才的话都听到了。</p> “聒噪。”程轻羽不满地掏了掏耳朵，而后忽然目光一亮，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道：“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听说能将人毒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一听这话，男子满面惊恐，程轻羽神色一寒，“对于要害我的人，我从不会心慈手软。”</p> 说话之家，一把捏住了男子的下巴，将毒药强制倒在了他的口中，而后才好像扔垃圾一般将他扔在了地上。</p> 男子想要抠出来，却是徒劳无功。</p> “你就不问他是何目的？”程之延将想要逃跑的人一把抓住，将他押在了桌子上。</p> “不用他说，我说了，既然不是来杀我的，就是想要来毁了我清白的，那可是我们侧妃惯用的手段。”程轻羽不屑一笑，这样下作的事情，可是程轻盈的拿手好戏。</p> “是与不是？”程轻羽端着一杯茶水，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轻飘飘地刮了一眼男人。</p> 男人遍体生寒，只是任由他急得眼泪巴巴，却当真说不出话来，只是忙点了点头。</p> “不能这么放过她，程轻盈不是什么好东西。”程之延语气阴冷，“这般龌龊的手段，她也想得出来，既然他找来的人，自然要她来接受苦果。”</p> 程轻羽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叫了桃花去准备些勾栏女子用的药来，给男人灌了下去，摆摆手冲着程之延道：“你提的主意，那你去办。”</p> “可要安排一场好戏，不能浪费了桃花这么晚还费心费力找来的药，也是该给程轻盈一个教训了。”程轻羽可不会对程轻盈手下留情。</p> 还以为程轻盈最近在自己手上吃了亏，会乖巧许多，没想到还是这般不知好歹。</p> 自己忙着元亲王的事情，没有心思搭理她。</p> 她倒是好，闲得来找自己的麻烦，嫌命太长了吧。</p> 程之延倒是不觉得程轻羽心狠手辣，直接将男人一掌拍晕，便扛着人消失在了房间之内。</p> 房间之中，只剩下了程轻羽一个人，她伸手碰了一下水，已经凉了一个七七八八，他这才叫桃花来撤了下去，兀自笑道：“我害人，他善后。”</p> “倒也不错。”程轻羽轻笑一声，说的话也让桃花莫名其妙。</p> 带着人将浴桶搬走，桃花还不忘嘱咐道：“王妃好生休息，奴婢就守在外边。”</p> “不用留人守夜。”程轻羽赶忙开口，笑话，程之延等会还要来，有人守在外边，岂不是容易被人发觉？</p> </p> 第75章 进了刺客 翌日，程轻羽刚起身，便见桃花目瞪口呆地看着程之延。</p> 程之延闲适地坐在一边，好似没事人一样。</p> “之延之后都会呆在我的房间，你也不必大惊小怪，往后我房间之外，一直要有人守着，确保除了我们自己人，不会有人闯入我们房间之中。”</p> 程轻羽开口道，这也是为了程之延的安全着想。</p> 虽然他知道，凭着程之延的本事，有人要是靠近屋子，他哪怕不用眼睛看，也能察觉到。</p> 但，凡事安全为上。</p> “是。”桃花好就好在，对程轻羽的话，马首是瞻。</p> 哪怕完全不知道程轻羽是什么心思，但是却从来没有反驳过。</p> “奴婢去准备程公子洗漱用的东西。”桃花匆匆忙忙地退了下去。</p> 再进来时，却是一脸复杂。</p> “怎么了？”程轻羽意识到了不对。</p> “王妃，侧妃身边的大丫鬟悉心今早被人打死了，说是与人通奸。”桃花支支吾吾地开口。</p> 程轻羽朝着程之延看了过去。</p> “是程轻盈发现的？”程之延发问。</p> “是，程侧妃率先发现的，程侧妃也是重规矩的人，知道之后，也没有徇私舞弊……只是悉心却就这么活活被打死了……那男人也断了气。”</p> 桃花说到这里，满面悲痛之色，“虽然悉心之前没有少欺负奴婢，可到底是花儿一样的年纪。”</p> 何况，自打程轻羽变了性子，悉心再看见桃花，也不再欺凌她。</p> 桃花也渐渐就忘了这件事情。</p> “看来是悉心给我这妹妹背了黑锅。”程轻羽暗笑一声，“这个程轻盈，也当真是绝情，为求自保，竟然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都牺牲了。”</p> 程之延办事，必然靠谱。</p> 想必是今早悉心伺候程轻盈起身，却发现了房间中的男人。</p> 程轻盈倒打一耙，将事情算在了悉心的头上。</p> “悉心胆子也真够大的，听闻程侧妃昨日宿在了书房，悉心竟然在主子的房间，做苟且之事。”</p> 听了桃花这话，程轻羽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p> “她一吃不得苦，二看不进书，进书房做什么？”程轻羽与程之延相视一笑，只留下桃花在那里如坠云雾。</p> “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程轻羽精神大好，忙让桃花传了膳食来。</p> “最近因着元亲王的事情，忙得找不着边际。如今好不容易闲着，又有好戏看，哪里有不去的道理。”程轻羽眉飞色舞。</p> 想必程轻盈如今的脸色，可是十足的难看。</p> 看程轻盈的笑话，她总是乐意的。</p> “等会我们便去看戏。”程轻羽此话一出，程之延不置一词。</p> “等会我先去，你要是愿意，就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过去，相信按着你的本事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程之延在程轻羽心中的印象，一直都是前世那本领滔天的权贵大臣。</p> 对程之延，她最放心不过。</p> 程轻羽才出了清羽阁，却忽然见脚下有一滴血迹。</p> 忙停住了脚步，在周围寻觅了一番。</p> “王妃找什么？”桃花体贴地上前询问。</p> 唯恐自己照顾不周。</p> “我有一颗耳坠掉了，都给我好好找找。”程轻羽信口胡说。</p> “王妃的耳坠不是好好戴着吗？”有下人上前提醒。</p> 程轻羽横眉冷视，不客气地又甩了她一巴掌，盯着自己的手心，似笑非笑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甩人耳光，听着那清脆响亮的声音，我心畅快。”</p>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程轻盈安插在我清羽阁的人，我说我耳坠掉了，就是掉了，用不着你来质疑，往后再敢多嘴多舌，可不只是一巴掌。”</p> 程轻羽这话说得在场之人都是一懵。</p> 高门大户之中，内宅主子们互相争宠相斗，各自安插自己的势力也是寻常。</p> 但如同程轻羽这般，直接戳破的，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p> “就是你家主子在我面前，我也是想打就打。”现在的程轻羽，可不是之前的软柿子。</p> “王妃饶命，奴婢这就找。”下人这才反应了过来，一个激灵跪在了地上。</p> “我这人护犊子，但不是我的人，我可从来不手软。”程轻羽挑眉，又冲着身后的人道：“都给我找。”</p> 众人忙动了起来，可谁也没有认真，都知道程轻羽的耳坠可是好好戴着的。</p> 这分明就是借机发作程轻盈的人，这晋王府，当真已经变天了。</p> 这一次，这些人可是猜错了，程轻羽才不会显得和一个丫鬟较劲，此番这么做，不过是想要停下来找血迹罢了。</p> “没有找到，不准进来。”程轻羽重新回到了清羽阁内。</p> 程之延便站在了她的面前。</p> “我看血液都没有凝固，应当是有人才经过。”程轻羽知道，程之延耳聪目明，必然也注意到了血迹的。</p> “我们清羽阁，可没有人受伤。”自己房中的人，每天做了什么，有没有受伤，这些程轻羽可是再清楚不过了。</p> “将人支开，那人自然会出现。”程之延早将外边的环境都看了一遍，“我观察过了，清羽阁外血迹不止一处，想必是受伤的人在清羽阁外徘徊过。”</p> “兴许是因为里边人多，这才不敢贸然闯进来，但必定是冲着清羽阁来的。”程之延观察细致入微，决不会出错。</p> “会是什么人？”程轻羽一时犯了难，“若是想要我的性命的，不可能还没和我打一个照面，自己反而先受伤了。”</p> “难不成……”程轻羽心底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p> “是安禾公主的人，或者谦王的人？”</p> 程之延言必有中，这次开口，必然事实上也就是其一了。</p> “安禾公主虽然身手不错，但也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罢了，晋王府的守卫不森严，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不知不觉闯进来的。”</p> 程轻羽已经锁定了答案。</p> “只怕是谦王本人了。”程轻羽坚定开口。</p> 轩辕瑾瑞的人，只怕还不知道自己与他家主子接触过了，碰到事情当然也不会来晋王府，除非那人是轩辕瑾瑞本人。</p> </p> 第76章 搜查王府 程轻羽寻了一个由头，将清羽阁的人都打发了出去。</p> “他会来的。”程之延笃定开口，兀自给程轻羽倒上一杯茶水，端是从容自若。</p> 程轻羽放心一笑，既然程之延在这里，那她还有什么担心的。</p> 程之延前世就算无遗策，这一世也是一样。</p> 果不其然，很快程轻羽便听到了声响。</p> 出门一看，果然是轩辕瑾瑞。</p> 只是，轩辕瑾瑞一身黑衣，上边还有好几道刀痕，那发冠也歪歪扭扭，看起来好生狼狈。</p> “王爷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程轻羽蹙着眉头。</p> “是魏尚书的人动的手？”程轻羽瞬间便想到了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元亲王的人？”</p> 但随即又无奈道：“罢了，是谁的人都一样。”</p> 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p> 是谁的人动的手，又有什么区别呢？</p> “王爷去了尚书府？”程之延看轩辕瑾瑞这一身装扮，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p> 昨日轩辕瑾瑞得知元亲王和魏长江的真面目，一时之间，只怕难以接受。</p> 回去之后，思来想去，还想要拿到更多的证据证明这一点。</p> 轩辕瑾瑞平素温和，当遇到这些大事，毫不含糊，说干就干，便乔装一番，私闯尚书府，想要去府上发现更多的证据。</p> 轩辕瑾瑞点了点头。</p> 程轻羽无赖地剜了他一眼，“昨日竹林雅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魏长江肯定猜到你已经怀疑他了，魏长江可是小心谨慎的人，回去之后，当然会加强守卫了。”</p> 这个时候，擅闯尚书府，和送死有什么区别？</p> “也是，谦王你虽有勇有谋，但谋略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不在这些波橘云诡的算计上，你虽骁勇善战，却不在对付大齐人上，也难怪会弄得这么狼狈了。”程轻羽摇了摇头。</p> 对轩辕瑾瑞，程轻羽印象还不错。</p> 至少，前世的记忆里，轩辕瑾瑞骁勇善战，正义贤明，从来不曾做过什么邪恶的事情。</p> 轩辕瑾瑞诧异地看着程轻羽，许是没有想到程轻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p> 昨日他对程轻羽有多反感，如今便有多么的自责与愧疚。</p> 程轻羽昨日之言，可不是污蔑之词啊。</p> 自己误会了她，不曾想她竟然丝毫也不记恨，对自己的评价倒是这般高。</p> 程之延不满地瞥了一眼轩辕瑾瑞，忙岔开话题道：“王爷为何来此？”</p> 这里离千王府并不远。</p> 轩辕瑾瑞完全可以直接回到府上，也是安全的。</p> 可是他偏偏来到了这里，可见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们。</p> “王爷，王妃吩咐过了，谁也不能进去。”就在此时此刻，梅花的声音却在外边响了起来，这个王爷，当然就是轩辕瑾齐了。</p> “这是本王的地盘，程轻羽那个毒妇，怎么给她几分颜色，越发造次了？”轩辕瑾齐怒不可遏，“如此不知轻重，真不配在其位。”</p> 魏长江带着人来抓刺客，轩辕瑾齐有心拉拢魏长江，当然便将他迎了上来，还亲自带着魏长江找刺客，将府上翻了一个底朝天，现在就差清羽阁没有找了。</p> 清羽阁的下人都敢阻拦自己，实在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轩辕瑾齐在魏长江的面前丢了脸，当然放不下脸面，免不得又凶了几分。</p> “放心，清羽阁外的血迹，我都已经处理过了。”</p> 程之延动作迅速，连什么时候处理的，程轻羽都一无所知。</p> “晋王是在找我？”程轻羽直接打开了清羽阁的门，便走了出去。</p> 见到魏长江，程轻羽故作不解之态道：“魏尚书怎么也来了，我们昨日不是刚见过？”</p> 程轻羽轻飘飘的目光，冷然略过轩辕瑾齐，竟是让轩辕瑾齐有了些慌张。</p> “魏尚书是来抓刺客的。魏尚书早前便看见刺客躲进了晋王府，如今府上除了你清羽阁，其他地方都已经搜过了。”轩辕瑾齐高声开口。</p> 就好像只要自己话多，就可以从气势上压到别人一般。</p> 却不知自己现在的表现，落在了程轻羽的眼中，却好像他是魏长江的走狗一般，点头哈腰，狐假虎威。</p> “既然是抓刺客，那不是梁大人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轮到魏尚书你了？”程轻羽反唇相讥，毫不客气道：“魏尚书最近是太闲了，元亲王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了。”</p> “现在是不是管的太多了？”程轻羽压低了声音，与魏长江四目相对。</p> “若是一般的刺客，交给梁大人就是了，只是这个刺客，闯入我尚书府之中，险些伤了我。”魏长江也是寸步不让，“我若不及时追上来，只怕就再也找不到他了。”</p> “既然是冲着我尚书府去的，我亲自来抓，有何不妥？”</p> 魏长江一甩袖子，“王爷都同意了，晋王妃还在阻拦什么，难不成人真在晋王妃的院子里？”</p> “晋王妃可不要窝藏刺客，那可是凶狠之人，可不要伤害到了晋王妃。”魏长江以为，只要将轩辕瑾齐搬出来，程轻羽就自然而然地会做出让步。</p> 内宅女人，谁不是看男人的脸色，听男人的话呢？</p> “魏尚书说笑了，既然是刺客，当然是冲着魏尚书的命去的，当然是打着伤害魏尚书的主张了，差点伤了你，算个什么事？”程轻羽摇了摇头，明显是在幸灾乐祸，恨不得刺客真把魏长江给怎么样了。</p> “毒妇，还不快让开？”程轻羽将轩辕瑾齐忽略了一个彻彻底底，轩辕瑾齐总算是忍不住了，怒喝一声。</p> “晋王，你好歹是堂堂王爷，是皇室中人，这王府别人说搜就搜，当真是窝囊饭袋。”程轻羽不退反进，讥笑地看着轩辕瑾齐，“你没有骨气没有出息没关系，可我程轻羽却不是你这样任人欺凌的。”</p> 程轻羽冲着轩辕瑾齐就是一顿大骂，轩辕瑾齐火冒三丈，抬起手来，就要朝着程轻羽打来。</p> 程轻羽冲着梅花一个眼神，疾声厉色道：“给我打。”</p> 说完之后，自己还不忘一抬腿，将轩辕瑾齐直接踹到了地上。</p> </p> 第77章 谦王有请 梅花也不怕，左右开弓，就是好几拳打在了轩辕瑾齐的身上。</p> 她是冷家的奴婢，当然不怕事的。</p> 哪怕捅破了天，也有冷家撑着顶天立地。</p> “不知规矩。”魏长江吹鼻子瞪眼。</p> “规矩？晋王府的门匾是皇上亲笔所书，晋王却任由别人带人闯入，搜查刺客，枉顾陛下的威严，是为不忠，晋王乃是陛下之子，却不思维护父皇的尊严，是为不孝。”</p> “晋王犯了糊涂，本王妃点醒他，有何不可？”程轻羽伶牙俐齿，可没有怕过，“倒是魏尚书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p> “晋王府都敢闯进来抓刺客？”程轻羽冷笑一声，“这么大张旗鼓的，你将陛下的威严置于何地啊？”</p> “什么时候开始，我大齐朝的任何地方是你魏尚书想要带人进入就闯进来的，今日是晋王府，明日是不是宣政殿，是父皇的地盘。”</p> 这一桩罪名安下来，魏长江可不敢接。</p> “晋王妃恕罪，下官只是担忧刺客伤害王妃，关心则乱，一时之间失了分寸。”</p> 魏长江心底气得咬牙切齿，暗自恨道：“虽然不知道是谁闯入了我书房，但可以断定，那人一定与程轻羽有关。”</p> “这个程轻羽，留不得啊。”魏长江心里寻思着。</p> “既然如此，魏尚书还不滚，是要等我将梁大人请来评评理吗？”程轻羽嘲讽地瞥了一眼轩辕瑾齐，“还是要我也点醒魏尚书，教一教魏尚书什么是规矩？”</p> “王妃，我们来日方长。”魏长江切齿而视，一甩袖子，带着自己的人离开。</p> 梅花这才收手，程轻羽朝着轩辕瑾齐看了过去，如今的他，鼻青脸肿十分狼狈。</p> “程轻羽本王饶不了你，你竟敢打本王。”</p> 轩辕瑾齐叫嚣了起来，没有平素里温和的半点样子。</p> “有何不敢，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动手了，我到底敢不敢，晋王还没数吗？”程轻羽丝毫也不将轩辕瑾齐放在眼中，“当初我真是瞎了眼，要嫁给你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嫁给你这个窝囊废。”</p>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连我身边的女子都打不过，你有什么资格叫嚣，除了出生好会投胎，你连屁都不是。”</p> 一番话说得酣畅淋漓，程轻羽才不管自己遣词造句如何。</p> 轩辕瑾齐错愕地看着程轻羽，她眼中的厌恶与鄙夷，让轩辕瑾齐整个人都是一懵。</p> 起初还以为程轻羽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是现在却是明白了，她对自己，再也没了当初的爱慕之情。</p> 轩辕瑾齐一时之间，竟无法适从。</p> 看着如今犀利又清冷的女人，好似自己从来不曾认识程轻羽。</p> 还没有等他从惊艳之中回过神来，程轻羽已经带着梅花一起，将他直接关在了外边。</p> 进清羽阁，程之延一脸满意地看着程轻羽。</p> “你能如此霸道硬气，我也就放心了，看来在这个晋王府之内，也无人能将你如何了。”看着程轻羽走了过来，程之延心虚地开口。</p> 程轻羽如今的性子，别人和她对上，遭殃的肯定不是她。</p> 程之延当然不是害怕程轻羽吃亏。</p> 他所满意的，是程轻羽对轩辕瑾齐的态度。</p> “早前听闻晋王妃对晋王一往情深，没想到……”轩辕瑾瑞也是彻底惊呆了，方才的一幕幕，他也是在里边看了一个彻彻底底。</p> 想到程轻羽那临危不惧，面不改色的样子，轩辕瑾瑞竟感受到了激昂之气。</p> “王爷听到的，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p> 程之延反驳道。</p> “轻羽对轩辕瑾齐，可没什么一往情深的说法。”程之延不容置辩的语气冰冰冷冷，很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听到话的怒气。</p> 轩辕瑾瑞只当做是程轻羽过去受到了轩辕瑾齐不少欺负，如今不愿意承认罢了。</p> 倒是没有多想。</p> “王爷是去了魏尚书的书房？看来是发现了什么？”程轻羽直接伸出手来，示意轩辕瑾瑞将发现的东西交出来。</p> “若不然，魏长江也不会这般穷追不舍吧？”程轻羽已经料到了一切。</p> “是有所发现，但东西本王没能带出来。”轩辕瑾瑞也不隐瞒。</p> 魏长江和元亲王相互勾结的事情，原本就是程轻羽与程之延告诉他的，现在这件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他也不能瞒着不是。</p> “是消息？”程之延眉头一凝。</p> 若不是没有证据，会对魏长江影响巨大，他不会穷追。</p> “是一份地契，在西街，其余的，本王也没有来得及细看。”西街二字，轩辕瑾瑞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绝不可能出错。</p> “西街？那可是地痞流氓聚集之地，是天熹的贫民窟流民所……”程轻羽也是吃惊不小，平素里西街都是混子乞丐聚集之地。</p> “是了，若是他将元丰公子安置在西街之内，我们谁能想到？”程轻羽豁然开朗，“西街那个地方，但凡是条件好一点的人都不愿意去，魏长江怎么会在那里买地？”</p> “必然是安置元丰公子的。”程轻羽一锤定音道：“我们立刻去西街。”</p> 要是去西街晚了，只怕魏长江已经将元丰公子给转移到了别的地方。</p> “还是老规矩，我堂堂正正离开，你偷偷摸摸跟上。”程轻羽冲着程之延挑眉一笑。</p> 而后便起身，直接离开了清羽阁。</p> 纲要离开王府，门子却将门关得死死的，“王妃，王爷有令，妇道人家，不能频繁外出抛头露面，何况王妃身份尊贵，更应该做一个典范。”</p> 轩辕瑾齐这是想要约束程轻羽，将程轻羽囚禁在这晋王府的方寸之地了。</p> “让开。”程轻羽和颜悦色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好似催命符。“你现在放我离开，晋王之后收拾你，但你现在拦住我的路，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p> 程轻羽最近行事乖张，整个王府，谁不知道？</p> 除了程轻羽自己的人，府上谁不是对程轻羽退避三舍，如今门子也是心里发怵。</p> “谦王回了天熹，念着兄弟情义，请晋王去谦王府一叙。”正在此时，团子快步跑了上来。</p> </p> 第78章 偷了东西 团子那对谁都笑嘻嘻的样子，最是讨喜。</p> 连带着门子也没有刁难团子，直接就将帖子给递了上去。</p> “公子请稍等，我家王爷很快就来。”管家出门相迎，就要将团子给带进去。</p> 园子却是嬉皮笑脸道：“好管家，我家王爷催着呢，你也知道，王爷回来，指不定什么死后就要去北境了……”</p> “只是，晋王现在抱恙在身……”管家也为难了起来。</p> 轩辕瑾齐才被程轻羽打了一遭，如今根本就没法见人。</p> “可还严重，那可就糟了，我家王爷要是知道晋王病了，肯定放心不下，只怕立马就要来王府看望。”</p> “万万使不得啊。”管家赶忙阻止，一个劲地朝着程轻羽使脸色，希望程轻羽可以帮忙说说句话。</p> 毕竟轩辕瑾齐现在鼻青脸肿的，那可都是程轻羽害的啊。</p> “不如这样，让晋王妃先去，带时候我家王爷关心晋王，也可以从王妃这里得到消息，只要王爷放心了，也就没事了。”</p> 团子满眼希冀地看着程轻羽。</p> 管家犹豫地看着程轻羽。</p> 门子想到之前程轻羽的话，他们不管有没有将程轻羽放出去，都是遭殃的人。</p> 现在团子可不是给他们解困了，这是谦王来请人的，可不是他们放出去的。</p> 到时候就算轩辕瑾齐不满，也根本就怪不到他们的身上不是？</p> 这般一想，门子便也向着团子了。</p> “我就去一趟谦王府吧。”程轻羽不情不愿地开口，又意有所指地看着管家道：“放心好了，我可不会像府上某些人一样，没有规矩。”</p> 管家听见程轻羽这话，却是笑逐颜开，这就可以说明，程轻羽绝不会和谦王乱说府上的事情。</p> 家丑不可外扬，看来这个道理程轻羽也是明白的。</p> 既然如此，管家也就彻彻底底地放心了，这才放了程轻羽与团子一起离开了。</p> “早知道那么麻烦，我就直接带着你避开王府护卫，直接离开了。”程之延想到晋王府的人对程轻羽不甚客气的嘴脸，便一脸的不满。</p> 程之延是怕自己受了欺负，这一点程轻羽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心里暖融融的。</p> “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虽然嘴上不说，但程轻羽对程之延的笑容，又明媚了几分。</p> “王爷既然说是请轻羽过去一叙，还是呆在府上好，免得暴露了风声。”程轻羽看向轩辕瑾瑞，“若是有人发现了什么，王爷也好掩护一二。”</p> “何况，我看团子似乎还有伤在身。”程轻羽观察细致入微。</p> 团子原本是聒噪不休之人，今日却这般安静，可见是精神不济，身体疲惫。</p> 至于他为何会如此，程轻羽一想便知。</p> 当然是因为程之延昨日将他从尚书府的墙上丢了下去，让他挨了不少打，能拜托尚书府的人已经是万幸了。</p> 看着团子那无精打采的样子，轩辕瑾瑞也露出了不忍来，忙道：“也好。”</p> “你们速去速回。”</p> 若是程轻羽离开的时间太长了，难免会惹人怀疑。</p> 这话落下之后，程之延便已经带着程轻羽离开了。</p> “我看我们要不要乔装打扮一番，我们若是这么过去，未免引人注意。”</p> 程轻羽纠结了起来，西街那一块，可都是地痞无赖。</p> “早有魏长江的人去过，想必我们再去，西街那边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吧。”程之延不以为然。</p> 魏长江的人去一趟，可不会特意乔装。</p> 程轻羽想来也是。</p> “况且，我们还是尽快才好，必然要在魏长江将人转移之前，找到他。”</p> 程之延的话倒是中肯。</p> 程轻羽只能跟在了后边。</p> 程之延忽然一手揽住了程轻羽的腰身，在程轻羽的惊呼声中，提起内力，脚步如飞。</p> “靠着普通脚程，还是太慢了。”程之延一本正经地开口。</p> 他内力深厚，轻功了得，便是带着程轻羽一道走，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的确速度非常。</p> 灼热的气息，灼烧着程轻羽的耳根，程轻羽心慌意乱，一颗心也紧张得砰砰直跳，却偏生找不到一点反驳之言。</p> 心中又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之所以有这般反常的反应，不过是程之延突然的动作，吓到了自己罢了。</p> 也是自己虽然有些身手，可是没有内力，轻功也不行，还不曾提起一口气，跑了那么远的，觉得惊险刺激，这才这般心跳加速罢了。</p> 到了西街，程轻羽便慌乱地将程之延推开。</p> 四周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或是畏惧，或是贪婪。</p> 西街大多都是鸡鸣狗盗，游手好闲之辈，目露贪婪凶光，不足为奇。</p> 如同程轻羽这样华贵的人到了西街，对于这群人来说，可就是一块大肥肉啊。</p> “看来，他们可没有少在魏长江的人手里挨打。”程之延将这些人眼中的畏惧和犹豫看在眼中。</p> 若不是被人打怕了，只怕他们看见程轻羽的那一刻，就直接扑上来了。</p>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p> 现在这群人看到衣衫华贵的人，第一反应可就是畏惧。</p> “魏长江也是放心得下，唯恐派人盯着西街，会引起我们的注意，竟然没有让自己的人守在这里。”程轻羽送了一口气。</p> 没有人盯着他们，做起事情来，可就方便了许多。</p> 两人说话之间，便见一人撞了上来。</p> 程轻羽赶忙搀扶住那人。</p> 来人衣衫褴褛，却都干干净净，不施粉黛，却清素如菊。</p> 只是面黄肌瘦，身如弱凤柔水，偏生整个人身上都是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p> “多谢。”说的死多谢，却一个正眼也不给程轻羽，站直了就要向前走。</p> “站住。”程之延低声开口。</p> 程轻羽诧异地看向程之延，程之延可不是被人撞了一下，就要刁难人的那类。</p> 程之延朝着程轻羽腰间瞥了过去。</p> 程轻羽面上一红，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钱袋竟然被偷了。</p> 霜降知晓自己已经被发觉，回头摇了摇手里的钱袋，直接纵身一跃，就上了屋顶，转身就跑。</p> “我的东西也敢碰。”程轻羽立马追了上去，“你我兵分两路，你去找人，我去教训人。”</p> </p> 第79章 为了什么 霜降正得意，却忽然见到前面一个人影，可不就是程轻羽。</p> 霜降忙将钱袋子收了起来，冷声道：“速度挺快。”</p> 而后，霜降转身就跑。</p> 对付这么一些只有蛮力的人，自然不在话下。</p> 程轻羽一个兔起鹘落之间，又到了霜降的面前。</p> “我看你气质卓然，与西街的人大不相同，没想到原来也是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的。”</p> 程轻羽倒不是不准人做鸡鸣狗盗的事情，毕竟这些人想要活下去，的确不容易。</p> 只是不该偷到了自己的身上来。</p> “不就是钱嘛，拿去。”霜降直接将钱袋子扔给了程轻羽，咧声道：“晦气，以为是富贵之人，一点小钱也舍不得。”</p> 程轻羽却没有将钱袋子接住，这些个混子无赖经手过的东西，程轻羽可不敢去碰。</p> 程轻羽一脚将钱袋子踹开，里边的东西散落一地，哪里是银钱，分明就是几颗泥泞丸子。</p> 霜降也是一愣，伸出一颗银子抛起又接住，挑衅道：“没想到警惕性还挺高的。”</p> 原本是想要趁着程轻羽轻点钱财的时候，自己就跑了，哪里想到程轻羽还不上当。</p> “有本事，抓住我。”霜降勾引般伸出了指头，虽然是小身板，却比那勾栏院里的花魁娘子还要诱惑勾人，当真是风情万种。</p> “骚气。”程轻羽啧啧称奇，没想到这西街还有这号人物。</p> 也亏得这这里大户人家都不屑来，若不然就霜降这样的美色，只怕早就成了纨绔子弟的玩物。</p> 霜降只当是夸奖，勾唇道：“多谢夸奖。”</p> 话罢，直接转身又要跑。</p> 程之延从天而降，落在了霜降的面前。</p> 霜降挽起袖子，不满道：“以多欺少啊？”</p> “整个西街都是我的地盘，我会怕你们不成？”霜降作势就要大喊。</p> 这无赖的本事，也是让人瞠目结舌，亏得程之延及时捂住了霜降的嘴巴。</p> “再叫我杀了你。”程之延满身肃杀之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p> 霜降心底一阵呜呼哀哉，她看人的眼光可从来没错过，眼前的人随时可能真的动手。</p> 霜降略一权衡，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将身上所有的银子全都奉上，“大爷饶命，都是大爷您的。”</p> “不管大爷您要不要，小的有了好东西，都是想着孝敬大爷的。”霜降见程之延不接过去，直接将银子放在了地上。</p> 程之延满脸黑线，这个女子，也未免太没有底线了一些。</p> 当真是地痞无赖的作风。</p> “姑娘饶命。”见程之延朝着程轻羽看了过去，霜降立马跪着靠近程轻羽，“两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必定白头偕老，升官发财，大人不记小人过，把小的给放了吧。”</p>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霜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要不是早看到了她无赖的一面，只怕如今程轻羽都要被它给骗了。</p> 霜降这做戏的功夫，声泪俱下，比之程轻盈，可是强了十万八千里。</p> 程之延再看霜降，只觉得顺眼多了。</p> 心里还想着霜降的那句天作之合，白首偕老。</p> “你走吧。”程之延率先开口。</p> 霜降要冒精光，破涕为笑道：“好嘞，两位菩萨心肠，必然幸福美满，一生无忧，来年添丁加瓦，四代同堂……”</p> 霜降越说越是没谱，程轻羽也是一脸的凌乱。</p> 起初还以为此人清冷自负，不曾想竟是这般无赖。</p> 霜降一个旋身，便已经消失不见，再看地上，连同方才的银子，也已经被顺走了。</p> 程轻羽哭笑不得，似乎又想到了霜降在自己的面前得意洋洋挑衅的样子。</p> “我问过了，她叫霜降，可谓是西街的混世魔王，西街还没有人没有被她骗过的，要是说消息，也只有她最灵通。”程之延放走霜降，那可不是没有理由的。</p> “你也看到了，此人无耻难缠，若是我们问，她未必会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她走，我们跟着她，兴许还能发现什么。”</p> 程之延这般说，显然偌大的西街，其他人都不知道元丰公子的消息了。</p> “霜降……”程轻羽呢喃着这个名字，“初看倒是人如其名，只是了解之后嘛……”</p> 程轻羽忽而眉开眼笑，道：“我看这霜降可堪大用。”</p> 可不是了不得，论起做戏行骗的功夫，只怕整个天熹没有一个比她强的。</p> 再说她那清冷的面容，骚气十足的身姿，能让多少人趋之若鹜？</p> 若是将她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必有大成。</p> 好生培养，只怕比哪一个细作都要有用。</p> 程之延立马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想要收服她，我看不容易。”</p> 主要霜降此人，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p> “先跟上去吧。”程轻羽如此开口。</p> 二人顺着夹道出去，却压根就没有霜降的身影。</p> “人给跑了，竟然这么快。”程轻羽气恼道，怏怏不快地走开了。</p> 等到二人已经离开，霜降这才从屋顶跳了下来，拍了拍手，咧嘴一笑道：“想要跟着本姑娘，太嫩了，早猜到不会这么放我走的。”</p> 霜降神采奕奕地离去，程轻羽与程之延才从拐角出来。</p> 程轻羽盯着她的背影道：“真是一只小狐狸。”</p> 程之延看着程轻羽，但笑不语。</p> 这要真说“老奸巨猾”，霜降不到底还是不如程轻羽吗。</p> 程轻羽看穿了程之延的心思，嘀咕道：“她是小狐狸，我这叫算无遗策。”</p> 说完，二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p> “她这是去哪里，再往前走，可就离开西街了。”程轻羽诧异地看着霜降。</p> “爷爷，我回来了。”霜降不知身后跟了两条尾巴，到了一处荒山之上，这才开口。</p> 程轻羽只觉得瘆得慌，亏得现在是青天白日的，若不然只怕会被霜降给吓出什么毛病来。</p> 好在并没有什么阴森诡异的事情出现，只是打从茅草丛里，探出了一个老人头，道：“又去骗人了？”</p> “后面跟着的人，出来吧。”老人还没有等到霜降开口，直接便看向了程轻羽与程之延二人。</p> </p> 第80章 带你们去 “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霜降诧异地瞥了一眼程轻羽，而后挡在了老人的面前。</p> 霜降不复之前的嬉皮笑脸，目光凌厉而警惕。</p> “有什么冲我来。”霜降冷声开口，这时候冷若冰霜的模样，倒是和名字吻合了几分。</p> “没想到我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霜降还在兀自感叹。</p> “霜降姑娘上有老下有小，做事干嘛打打杀杀的。”程轻羽缓缓朝着霜降靠近。</p> “若是霜降姑娘缺钱，给我们说就是了，相逢即是有缘啊。”程轻羽笑容和满面。</p> 霜降却是一脸的严肃。</p> “你瞧着，是人总有弱点，霜降的弱点这不就暴露了？”程轻羽心情大好，还不忘和程之延低声议论。</p> 霜降本是无赖作风，但现在却丝毫不敢大意，可见霜降最为在意的就是这个口中的爷爷，只要安顿好了这老爷子，霜降还不就乖乖听话了？</p> “你们想要做什么？”霜降还没有放心下来。</p> “霜降姑娘可是西街消息最灵通的人，我们只是想要向着你打探一些消息。”程轻羽缓缓开口。</p> 霜降了然一笑，“打从前些日子，西街出现了衣着华贵的人，我就知道，西街要出大事情了，只怕到时候殃及池鱼，我便带着我爷爷跑了出来。”</p> 程轻羽心里越发坚定了要收服霜降的心思、</p> 此女深谋远虑，可见了得。</p> 就说口中的爷爷，那洞察力也实非是常人所能及的。</p> 他距离自己尚远，便能察觉自己和程之延在此，想必也是一个有本事的。</p> “你们想必便是冲着那群人来的？”霜降已经明白了程轻羽想要询问什么。</p> “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们，但我们权当做没有见过，我可不想惹祸上身。”霜降看了一眼老人，又继续道：“让我爷爷先走，不然休想要我开口。”</p> 账无忧却忙没有要走的意思，厉声道：“只有做爷爷的，护着孙女的，哪里有孙女护着爷爷的。我不走。”</p> “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们动手。”程轻羽立马表态，不管霜降信不信，但她的态度总是要明确的。</p> 霜降打量了程轻羽许久，这才信了程轻羽的话，干脆席地而坐，道：“那群人之所以来，是在西街关了一个男子。”</p> “果然如此。”程轻羽心里安宁了不少。</p> “被关在何处？”程轻羽追问道，对于其他的事情，她也没有兴趣去知道。</p> 霜降心思通透，立马就知道程轻羽是冲着那人来的。</p> “若是我说了你们就能找到，那西街知道的人可就不只是我一个了。”</p> 霜降翻了一个白眼，好似看白痴一样刮了程轻羽一眼。</p> “姑且忍你。”程轻羽忍住自己想要暴打霜降一顿的冲动。</p> “带我们去。”程之延直截了当地开口。</p> 霜降却不慌不忙道：“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我今日还没吃饱饭，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了水喝，虫蚁也倒是不少……”</p> 只有自己知道人被关在什么地方，这个时候不得寸进尺，更待何时啊。</p> “你可别逼我动手。”程轻羽蹙眉，就不该以为霜降会一直认真下去，她骨子里就是无赖。</p> “那你动手啊，要是我爷爷与我少了半根汗毛，我都不会说的。”</p> “这冷气飕飕的，又衣不蔽体，我实在是焦灼啊，只怕什么时候就会冻死，满心思都是怎么活下去，心如乱麻，你们让我想什么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p> 霜降可是将无赖发挥到了极致。</p> “好，之延你看着他们。”程轻羽也是被逼无奈，“还需要什么，一次说明白，我可没有耐心。”</p> 霜降顿时喜笑颜开，“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狮子大开口，不会戏弄你的。”</p> 说是不会戏弄自己，程轻羽相信，但说是不会狮子大开口，程轻羽怎么也不信。</p> 说完，霜降还冲着程轻羽挤眉弄眼，孟浪得很。</p> 程之延却是直接拦住了程轻羽，手里的匕首直接朝着张无忧甩了过去，将政无忧的鹤发，削下一大截。</p> “你们……”霜降顿时火起，直接挡在了张无忧的面前，“敢动我爷爷，还想要我开口？”</p> “方才是头发，这次可就不一样了……”程之延作势又要动手。</p> “轻羽向你妥协，我可不会。”</p> 程轻羽有心收服霜降，能不动手当然最好。</p> 可是程之延却不想看到程轻羽跑前跑后伺候人。</p> “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和姑娘开了一个玩笑。”霜降立马变了态度，“瞧瞧，还生气了？”</p> “大爷你疼夫人，不忍夫人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小的都明白，小的就是玩笑话，这就带两位去。”霜降笑意盈盈。</p> 程之延瞥了一眼霜降，不得不说，霜降这张嘴，说出来的话，的确中听。</p> “闭嘴，休得胡说。”程轻羽心慌开口。</p> “瞧瞧，夫人还害羞了，小的不说就是了。”霜降一句话，说得程轻羽面色更红了几分。</p> 从始至终，程之延一句也没有反驳，想必是浑不在意霜降的胡话，自己又为何要放在心上？</p> 这般想着，程轻羽忙将自己心中复杂的情绪都清除掉。</p> 再看霜降，程轻羽心里直犯嘀咕，“和我一般年纪，怎生就什么话都敢说。”</p> 很快，霜降就带着人七拐八绕，到了西街。</p> “这里虽然是在西街，但隐蔽得很，来的路上，还有高人步下的阵法，我也是几年前无意中发现，一般人哪里懂得奇门遁甲之术，因而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知道。”</p> 霜降语气之间，还夹杂着失落。</p> 原本是想要在这里甩开程轻羽与程之延。</p> 可谁知道，程之延就不是一般人，这奇门遁甲之术，他竟然懂得。</p> 自己的心思，也早被他看穿。</p> 因而，霜降也就只有乖乖地在前边带路了。</p> 过了一片竹林，果然见到一处院子，只是院子安安静静，似乎并没有人。</p> “就是这里了。”</p> 霜降话音一落，程之延已经站在了最前面，“我先过去。”</p> 霜降又忙开口道：“前边不知道有没有人，大爷可真是护着夫人，可能有危险的都先上了。”</p> </p> 第81章 张家之人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程轻羽终究还是开了口。</p> 自己和程之延可是姐弟，若是霜降的话传了出去，到底不好……</p> 她倒是不怕自己名声有损，左右自己的名声本就不好。</p> 只是程之延，还没开始踏上富贵前程，岂能受人闲话？</p> 但转念一想，前世程之延就是让人闻风丧胆之人，凶名在外，只怕对他而言，名声无需在意。</p> 自己这般，倒好像是小题大做了一样。</p> “我们来晚了。”程之延叹了一口气。</p> 轩辕瑾瑞果然打草惊蛇了。</p> 魏尚书的动作倒是迅速。</p> “罢了，先在里边休息。”程轻羽看向几人，又冲着程之延道：“好好找找，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p> 几人一同朝着院子里去了，张无忧这才开口道：“你们是要找什么人，兴许我这个老不死的能帮上忙。”</p> 程轻羽与程之延都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他湖突然提出帮忙。</p> “张老爷子也是深藏不露之人。”程之延率先有了主意。</p>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本就无计可施，人多力量大，兴许张无忧真能有什么办法。</p> “我们要找的……”程轻羽将元丰公子的模样，都描述了一遍。</p> 张无忧却是闭口不言。</p> “你们说这些没用的，我爷爷眼睛几年前就瞎了。”霜降忧伤叹气。</p> 她如此在意张无忧，当然不会用张无忧的安全来开玩笑了。</p> “什么。”现在却轮到程轻羽震惊了。</p> 张无忧是个瞎子，却能发现自己和程之延跟着霜降。</p> 再说刚才一路走来，张无忧看起来和寻常之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差别啊。</p> “爷爷只是对气味十分敏感。”霜降出口解释，一副骄傲的模样。“别这么看着我们，爷爷就算什么也看不见，但也能像正常人一般生活。”</p> “对气味十分敏感。”程轻羽思索着霜降的话，心里有了一些头绪。</p> “魏尚书总是会见元丰公子的，若是……能让张大爷多与魏尚书接触，兴许张大爷能凭借气息，知道他去过哪里？”</p> 只是这可不好实施，且不说如何让张无忧与魏长江接触，就算真的接触到了，稍不注意，可是会要了张无忧的命的啊。</p> “我们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吧。”霜降可没有想要帮助程轻羽等人的意思。</p> “且慢，”程轻羽叫住张无忧，“张老爷子若是有办法帮我们找到人，张老爷子若是有什么心愿，我们也一定会帮忙解决的。”</p> “我爷爷的心愿你们解决不了。”霜降冷声开口，“我爷爷叫无忧，此生无愿自然无忧，你们死了这条心吧。”</p> “张无忧？”程轻羽浑身一震。</p> 之前只知道他姓张，却不知他叫无忧。</p> 程轻羽顿时眉开眼笑，“天无绝人之路。”</p> 她尚且记得，前世元丰公子只听程之延的吩咐。</p> 可是有一天，元丰公子在棺材山上立了一座墓碑，上边就只张无忧三个字。</p> 至此之后，元丰公子重返棺材山，再不曾离开棺材山半步。</p> 前世，程轻羽只以为这是元丰公子为他自己立下的墓碑，希望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之后，无忧无虑。</p> 但现在看来，事情只怕不是那么简单。</p> “元丰是你什么人？”程轻羽开门见山。</p> “什么？”张无忧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缓慢地回身，颤抖着双唇道：“你说谁？”</p> 便是一直叫嚣着要离开的霜降，也安静了下来。</p> 显而易见，这个名字，霜降可没有少听。</p> “元丰。”程轻羽字字清晰。</p> “元丰，你知道元丰？”张无忧激动地抓住了程轻羽的手，将程轻羽拽得生疼。</p> 程之延忙将程轻羽护在身后，道：“我们要找的人就是元丰。”</p> “元丰……”张无忧整个人激动不已，连带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p> “爷爷，你不要激动。”霜降在一边为张无忧顺着气，等到张无忧平静下来，她才蹙眉看着程轻羽：“他还活着，你没有骗人？”</p> “那公子是元丰？”霜降眼中泪花闪动，激动之情，不比张无忧少。</p> 程轻羽顿时长舒了一口气。</p> 若是前世元丰公子的墓碑是为了面前的老人立下的，可见他在元丰公子的心底，地位不同凡响。</p> 想要让元丰公子帮忙，这个账无忧就是关键。</p> 程轻羽只觉得，真是不虚此行。</p> “正是。”程轻羽将他们去棺材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p> “爷爷，元丰大哥没有死，他还活着，我们可以一家团聚。”霜降兴奋不已，早已经是热泪盈眶。</p> “所以你的意思是，将我大哥关押在这里的人，是魏尚书？”霜降紧握着拳头，“你一定要帮我们救出元丰大哥，要知道，若不是你们去了棺材山，我元丰大哥也不会出事。”</p> “我们当然要找元丰公子，只是现在看来，你们是不想帮忙，也必须要帮了。”</p> 程之延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心底却是疑窦重重。</p> 程轻羽怎么会知道元丰公子，又怎么会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和元丰公子之间有着关系。</p> “若是你能让我们一家团聚，往后当牛做马，任劳任怨。”霜降严肃地开口。</p> 只是对于霜降的话，程轻羽可是半个字也不敢信的，于是看向了张无忧。</p> 还是要张无忧表态才行。</p> “我这个老不死的，活到现在就是盼望着能一家团聚。”</p> “元丰是我收养的孙子，而霜降，是元丰在霜降之时，在路边捡回来的遗婴，只要能让元丰与我们团聚，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p> 张无忧三言两语，却让程轻羽顿时明白了他们二人何故这般激动。</p> 元丰对于霜降而言，可以说是救命恩人，也是至亲。</p> “我可不是什么闲得发慌的大善人，吃亏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去做，既然已经开了口，那还希望你们能一直记住今日的话。”</p> “至于要找元丰公子，那就必须要你们帮忙了，你们有什么本事，我也希望你们都不要隐瞒。”</p> 程轻羽如今再说话，霜降可没有不听的。</p> </p> 第82章 发现元丰 “爷爷自小尝遍百药，精通药理，在我们年幼之时，爷爷都是靠为人抓药治病来养活我们，只是……”</p> 霜降吞吞吐吐，犹豫了好久，才将记忆里那一段悲惨的遭遇说了出来。</p> “只是爷爷光靠着药理之术，就胜过了许多大夫，难免遭人妒恨。那时候，知县大人的丈母娘生了重病，城中大夫束手无策，是爷爷靠着药理调养，让她起死回生，因而得了知县大人的看重。”</p> 说到这里，霜降已经泣不成声。</p> 程轻羽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你们遭人迫害，病人死了？”</p> 若是所料不差，必然是有人妒忌张无忧，这才使了手段，送走了知县大人的丈母娘。</p> “是。”霜降将泪水擦去，“大夫们合起伙来，说病人之前好转不过回光返照，爷爷也是欺世盗名之辈。”</p> 霜降那时候年纪尚小，可却将这一幕记得清清楚楚的。</p> “就这样，知县想要杀了我们报仇，爷爷只能带着我们东躲西藏，只可惜……”</p> 只可惜，民与官斗，怎么可能斗得过。</p> 城中都是知县的势力，他们能逃到哪里去？</p> “元丰大哥和我们走散了。我们找了三年，一直没有找到，又唯恐知县大人那边得到我们的消息，所以就一路乞讨行骗，逃到了天熹来。”</p> 程轻羽也总算是知霜降这作假演戏的本事，究竟是怎么来的了。</p> 自小乞讨行骗，察言观色也好，忽悠人也罢，那可都是炉火纯青了啊。</p> “如此说来，张老爷你精通药理？”</p> 程轻羽如此发问，霜降得意地仰着脖子，“何止是精通？我爷爷能不施针，仅仅靠着药物，将重病的人都救活。”</p> 可是这话说完之后，又想到当初的悲惨经历，霜降满面哀伤。</p> 忽而，又粲然一笑道：“瞧你这凝重的样子，故事是我骗你的，但我爷爷精通药理是真，只要和药有关的，我爷爷准没问题。”</p> 霜降总是这般，正经不过片刻。</p> 但程之延与程轻羽都知道，她不过实在在强颜欢笑罢了。</p> “既然如此，可有什么办法，给人下药，让人去过何处，都留下特殊的气味？”</p> 程轻羽有心将这药丸给魏长江用。</p> 魏长江转移了元丰公子，程轻羽就不信，他会不去看元丰公子。</p> 若是魏长江去过的地方，都留下什么特殊的气味，到时候他们挨个找过去，就不信找不到元丰公子。</p> “还真有。”事关自己的孙儿，张无忧也不敢懈怠，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p> “我倒是有一种药丸，若是给人服用，便会从人身上散发出味道。不过气味太过于淡了些，就是狗鼻子也不能嗅到，但只要遇到下雨天，这气味便会浓烈许多……”</p> 张无忧这话说完，可是让程之延与程轻羽都震惊了起来。</p> 如此奇特的东西，世上竟也存在。</p> “大惊小怪。”霜降轻笑一声，“我爷爷的本事可不止这一点，就算你们要假死药，都没有问题。”</p> “若不是不想与富贵之人打交道，我爷爷的本事，必定能名燥四方。”</p> 只是若是声名大了，便有人慕名而来。</p> 那些个富贵人家他们拒绝不得，得罪不起。</p> 知县大人那里的悲剧，他们可不想再上演一遍。</p> “我们认识一个人，所有大夫都说他重病缠身，命不久矣，但我们怀疑他好好的。”程轻羽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将元亲王的事情告诉张无忧。</p> “你说的是元亲王吧？”霜降却已经反应了过来，“我们西街的乞丐，白日里不少的人穿梭在大街小巷乞讨，</p> 有的消息也听了不少。”</p> “若真不是重病，可能是中毒。”霜降冷哼一声，“若是遇到医药之术上造诣高的，做出什么毒药来，让人似假病之象，再简单不过。”</p> 毕竟，像是张无忧这样的人，就是假死药也能做出来的。</p> “我们也是如此想法，但却无法真正证明。”</p> 程之延适时插口，而后凝重的目光落在了张无忧的身上，“除非老先生能做出一味毒药，和元亲王症状一模一样。”</p> 当初魏雪琳出狱，不过是装作病状一样罢了。</p> 出狱之后，太医前去检查，便发现了不对。</p> 只是大家都明白，魏雪琳本身也没什么重罪，这般事情也不过是想要从牢狱之中出来罢了。</p> 太医们知道魏雪琳是假装的，也只说魏雪琳是病了，只是不是和元亲王一样的病，如今已经痊愈。又念及她有心试药的大义，为魏雪琳求了情，想要卖给魏尚书一个面子。</p> “这……若是让我多了解元亲王的病状，想要做出这么一味药，不是没有可能。”张无忧对自己炼药的本事，可是自信满满。</p> “早晚的事情罢了。”霜降骄傲不已，“这做药的本事，我爷爷说第二，天下没有人敢说是第一。”</p> “既然别人能做出来，我爷爷当然没问题。”</p> 既然张无忧和霜降都这么保证了下来，程轻羽这才放心了几分，“那我就静候佳音了。”</p> “先找到元丰公子才是要事，张老爷想要炼药，但凡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们开口。”程轻羽哪怕自己也缺钱，但是该花的地方她也不会抠门的。</p> “就住这里吧。”程之延见程轻羽在盘算什么，便已经猜到是为了他们的安置问题。</p> “魏长江既然已经将人转移了，必然不会再回来的。”程之延胸有成竹。</p> 按着高门大户里的说法，西街这块地住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谁要是在这里经过，都会被指着鼻子骂，受人编排。</p> 魏长江当然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这里。</p> 而不让人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往后都不出现。</p> “你们的吃穿住行，我都会派人安排妥当。”程轻羽又看向霜降，“你机灵古怪，若是有什么问题，就让西街的人告诉我。”</p> 作为西街的混世魔王，自然在这一堆无赖堆里，有自己信任可用的人。</p> 霜降点头应了下来，她们本就不喜与权贵之人接触，能不自己出面，自然就不出面。</p> </p> 第83章 病情好转 “确定就这里了吗？”程轻羽与霜降一同坐在马车之内，霜降惴惴不安地开口，“从你离开西街已经五六天了，我这几天一直在等着你这边的消息。”</p> “早就给魏长江用了你爷爷的药丸，昨日方才下了大雨，我们找了好几条狗，好不容易才锁定了几处地方，这里是最后一处了。”</p> 程轻羽一样忐忑。</p> 若是这里也没元丰的踪迹，她也不知该当如何了。</p> “慌什么。”程之延扮作马夫，道：“最后一处地方，总不会有错。”</p> 话落之后，直接驱车向前。</p> “什么人。”才到门口，便被人拦住。</p> 程之延一鞭子朝着拦路的人甩了过去，“睁大你们的狗眼，尚书大人的马车也敢拦。”</p> 这仗势欺人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尚书府的做派。</p> 此处，就是尚书府的别院。</p>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程轻羽倒是真没有想到，魏长江将元丰公子转移之后，竟然直接安顿在了别院之中，倒是好胆量。</p> “还不让开。”霜降厉声开口，出口的话却是魏长江的声音。</p> 她混迹市井之中，招摇行骗的本事学了不少，这出神入化的口技，就是其中之一。</p> 听到魏长江的声音，谁还敢造次，忙跪了一地，任由程之延将马车驶入了别院之中。</p> 此处别院，是魏雪容常来的地方，魏雪容娇蛮任性，平素到了门口，也不愿意下来走一步路，干脆将门口的石梯都平了，直接将马车使进去。</p> 也正是因为魏雪容的娇蛮，如今程轻羽等人到了这里，才能这么轻易地蒙混过关。</p> “老爷怎么来了？”别院管家急匆匆地上前。</p> “人还好吧？”程轻羽给了霜降一个眼神，霜降平复好自己激动的情绪，这才装着魏长江的声音开口。</p> 含糊其辞的话，管家却一听就懂。</p> “老爷放心好了，绝对没有任何意外。”管家虽然好奇魏长江为何在马车之中不出来，但是声音是不会有错的，又不敢多问。</p> “老夫有话要问，将所有的人都带下去，没有老夫吩咐，听到任何声响，不得入内。”</p> 霜降声音都在打颤，倒不是惧怕，只是管家的话足以见得，元丰真在这里。</p> 这都多少年了，她终于可以再见到元丰。</p> 管家满腹狐疑地带着人离开。</p> “找。”方才唯恐引起怀疑，程轻羽等人并没有问元丰被关在何处。</p> 程之延一声令下，三人忙分散开来，以最快的速度，寻找元丰公子。</p> 约莫过了半刻钟，程轻羽与程之延才听到一阵呜咽之声，忙跑了过去，便见到元丰公子与霜降哭成一团。</p> 显而易见，二人已然相认。</p> 元丰公子见到程轻羽与程之延，满目震惊。</p>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程之延吹了一声口哨，立马就有人前来接应，一个个轻功了得。</p> 直接抓起霜降与元丰，飞檐走壁，迅速消失在了别院。</p> “找谦王借的人。”程之延知道程轻羽想要问什么，不等程轻羽开口，便已经做出了回答。</p> 程轻羽也没心思去管是不是真的，跟着程之延一同离开。</p> 将元丰带回去后，自然又是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p> “元丰公子，我们是真心诚意请元丰公子相助。”程轻羽眼看着时机合适，再度开口。</p> 元丰公子一如之前的儒雅温润，一笑道：“应当的。”</p> 他之所以无欲无求，也不过是多年没有亲人消息，只当做他们已经死了多年。</p> 他一人无亲无故，无牵无挂，自然油盐不进。</p> 但如今，能够与张无忧和霜降重逢，元丰公子那如同死灰一般的心，总算又鲜红了起来。</p> “若是张老爷你的毒药能呈现出与元亲王一样的病状，足以说明元亲王并非重病。”</p> “而元丰公子若是能解开毒药，元亲王命不久矣的谎言，便被拆穿。</p> 如此一来，元亲王便是欺君之罪。</p> “晋王妃，便是如此又能如何，元亲王大可以说是不知是中毒。”</p> 不是他有意欺君，而是他真以为自己换上了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的疾病。</p> “元丰公子放心，我们将你带出来，他们不可能没有动作的。”</p> 程之延平静地喝了一口水，“我们只要等着就行。”</p> 元亲王和魏尚书必定自乱阵脚。</p> 这慌张之下，必然会撒下其他的谎言。</p> 元丰一头雾水，但既然已经答应了程轻羽等人帮忙，他也就只能听他们的意思了。</p> 左右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除了自己要做什么之外，其他的事情，元丰公子也无心多问。</p> 次日，程轻羽才起身，便听府上之人议论纷纷。</p> “出了什么事了？”程轻羽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还是趁着桃花为自己梳妆打扮的时候，好生询问了一番。</p> “王妃，是元亲王的病有了好转。”</p> “元亲王昏迷在床都多久了，今个不但醒了，还走了两部呢，说来奇了，也不知道尚书大人是从哪里找来的神医。”</p>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事情，神医一来，就有了好转。只是，元亲王才有好转，不宜移动，陛下都亲自去了竹林雅苑，一是看望元亲王，二来也是想要见一下神医。”</p> 听着桃花与梨花你一言我一语的，程轻羽勾唇一笑道：“如此说来，那神医是要给黄腾达了？”</p> “那是自然的。”桃花想当然地开口。</p> “我看那可不一样，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程轻羽把玩着手中的簪子，她今日就要让魏长江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p> “王爷也要去？”程轻羽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戏，轩辕瑾齐想必也要上赶着去惠帝的面前表现，她也正好跟着去。</p> 元亲王有所好转，他们这些个做小辈的，前去看望，这可是人之常情。</p> 此番程轻羽跟着自己，轩辕瑾齐难得地没有发作，毕竟他也知道，惠帝可不想看着自己家宅不宁。</p> “皇上，这就是徐克神医，元亲王的病，就是神医出手的。”魏尚书满面喜色，却在看见程轻羽走进来的时候，面色难看了两分。</p> </p> 第84章 有话要说 “不知徐神医是什么来历，一人之能，竟是超过了整个太医院。”程轻羽阴阳怪气地开口。</p> 安禾公主与轩辕瑾瑞听到程轻羽这般说话，都为她捏了一把汗。</p> 他们昨日还在欢喜，元丰公子总算是愿意出手帮忙了。</p> 可哪里想到，元亲王的病，就这么好了。</p> 分明是魏长江不想让真正有本事的人看元亲王的情况，这个徐克，根本就是他们的人。</p> “是啊，父皇，这样的能人，可不能错过了啊。”轩辕瑾齐却真以为程轻羽在夸徐克神医。</p> 徐克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轩辕瑾齐都可以预料到徐克之后前途似锦。</p> 现在为了徐克美言几句，兴许往后还能搭上这一条线。</p> 程轻羽暗骂他愚钝，却也没有点醒的意思。</p> 惠帝面色威严，任由他们在一边说，惠帝神色不动。</p> 原本元亲王出现在天熹，惠帝就有所怀疑。</p> 如今元亲王病好了，惠帝也摸不透，他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p> 只是太医院的人都说元亲王是重病，惠帝就算对元亲王诸多怀疑，却没有一点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一来二去的，有时候他都以为是自己多疑了。</p> “徐神医既然有这般本事，我有个不情之请。”程轻羽忽然跪在了惠帝的面前。</p> 说是请徐克帮忙，但是到底帮不帮，最终还是惠帝说了算的。</p> 惠帝面有不悦之色，今日程轻羽的表现，未免不知规矩了一些。</p> “皇上，我程家三房只收养了一个孩子，唤做之延，可是之延前些日子，不知何故，竟然与元亲王患上了一模一样的病。”</p> 程轻羽将话说出口，胆大包天地朝着惠帝挑眉道：“陛下，徐神医既然能救下元亲王，可否也行一个方便，为我那可怜弟弟看一眼。”</p> “晋王妃可不要弄错了，元亲王这可是疑难杂症，千年罕见，万中无一，程公子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患病了？”</p> 徐克哪里懂得什么治疑难杂症的办法？</p> 为了不轻易露馅，找来的这个徐克，的确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但论起真本事，他还比不上宫中的御医。</p> “是啊，当初魏二小姐不就是弄错了吗？”立马就有人附和了起来。</p> “况且，程家三房不过是商户罢了……”商人地位低贱，哪里轮得到神医出手。</p> “各位大人，我那弟弟的的确确是与元亲王症状一模一样，若是不信，各位太医尽管看诊，看一看可有丝毫差别。”</p> 程轻羽这话说完，安禾公主这才上前道：“陛下，安禾与晋王妃有所交情，安禾也派人去看过，的确与元亲王症状一样。”</p> 安禾公主话音一落，立马就有太医站了出来，承认下了这件事情。</p> 程轻羽感激地看向了安禾公主，事实上，程之延病了的消息，只是程轻羽方才随口一说罢乐。</p> 安禾公主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作证，可见是完全信任自己的。</p> 程轻羽又瞥了一眼站出来的太医一眼。</p> 程之延病了的消息是子虚乌有，那这太医站出来，的确是勇气可嘉。</p> 这可是欺君之罪。</p> 这人投靠安禾公主的诚意，倒是足足的。</p> “疑难杂症，哪有那么容易治愈？”徐克遣词措意许久，才开了口，“能够让元亲王醒来，已经是花光了我所有的藏药。”</p> “神医，只要你愿意，你想要什么稀有的药材，我必定双手奉上。”程轻羽立马接口，“神医能救下一个，必然也能救下第二个。”</p> 徐克已经是满头大汗。</p> 惠帝将几人的表现看在眼中，想到安禾公主早提醒他，警惕元亲王。</p> 方才程轻羽那一挑眉，虽是胆大包天，但更加说明事有蹊跷。</p> “医者仁心，朕准了。”惠帝不怒而威。</p> “但轻羽丫头，若是你那弟弟不是与元亲王症状一样，你今日这般闹，朕定要罚你。”惠帝别有深意地看了程轻羽一眼。</p> “陛下圣明。”程轻羽神采飞扬，惠帝这话说得含蓄，若是自己所言有假，必定惩罚自己。</p> 但若是自己所言是真，拆穿了元亲王的把戏，也必定有重赏了。</p> 轩辕瑾齐金刚怒目瞪着程轻羽，只怨她做什么事情都不和自己商量。</p> 若是惹怒了惠帝，程轻羽受罚是小，但若是连累了自己，他绝不会放过程轻羽的。</p> 程之延是被人抬到竹林雅苑的，程轻羽看见他的那一刹那，松了一口气。</p> 还好程之延消息灵通，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便服用了张无忧制作的药丸。</p> “你这般信任我，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程轻羽紧张地看着程之延，心里默默发誓。</p> 张无忧制作好了这颗药丸，还没有找人试药，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成功，也不知道若是失败了，服用之后会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p> 毕竟，这是毒药，不是寻常的东西。</p> 但程之延还是义无反顾地服用了。</p> 程轻羽心底百感交集，那前世感受到的那股暖意，好像洪水决堤，将自己整颗心都彻底淹没。</p> “陛下，臣请诊察一番，确保程公子当真是与元亲王一般病症。”魏长江还在挣扎。</p> 元亲王早说过，他服用的那药丸，可以说是天下仅有一颗。</p> 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p> “那是自然。”程轻羽紧张开口。</p> 一个一个太医上前，最终众口一词，都说是与元亲王一模一样。</p> 程轻羽后背全湿，连嗓子都紧张得干涩而嘶哑。</p> “还请徐神医救救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徐克的身上。</p> “想要治好他，配药施针，一点也不能出错……”徐神医满口谎言，闪烁其词。</p> “到底是徐神医故意推脱，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程轻羽声音陡然一寒，犀利开口道：“是你阴差阳错救下了元亲王，还是元亲王根本就是装的，随时都能醒来？”</p> 程轻羽的话，好似晴天霹雳，让魏长江打了一个哆嗦。</p> “程轻羽，不得胡言乱语。”轩辕瑾齐率先急了。</p> 整个太医院都说元亲王病了，程轻羽竟敢质疑他假病，是想连累自己也受罪不成？</p> </p> 第85章 事情真相 “陛下，我倒是认识一个神医，他对治好元亲王的病，十分自信，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带他过来看看，元亲王就好了。”</p> 安禾公主施施然起身，一本正经道：“既然程公子的病情和元亲王的一模一样，倒不如让他一试。”</p> 惠帝凝重地看着安禾公主。</p> 原本找遍了整个天下，也没有一人能够治好元亲王的病。</p> 现在一出现就出现了两个神医，如何不让人起疑？</p> “准。”安禾公主松了一口气。</p> 与程轻羽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派人去将元丰公子请来了。</p> “不对劲。”元丰公子才出现在屋子里，也不忙着给惠帝行礼，只是纳闷地看着躺在一边的元亲王。</p> “大胆。”轩辕瑾齐今日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如今出现了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他当即就将元丰公子当成了出气筒，怒气冲天道：“见了皇上，还不跪下。”</p> “陛下尚且不曾说话，晋王未免太撒野了？”程轻羽出言嘲讽，“便是神医不懂宫中规矩，难道晋王你也不懂，还是不曾将陛下放在眼中？”</p> 重生以来，但凡能让轩辕瑾齐不好受的事情，程轻羽便乐此不疲。</p> 惠帝不满地瞥了一眼轩辕瑾齐，却还是未说一言。</p> “程轻羽，你好大的胆子？”轩辕瑾齐直呼其名，本以为今日可以在人前和程轻羽和睦相处，但那里想到程轻羽这般没有轻重，在人前就和自己针锋相对，让自己下不来台。</p> “放肆。”惠帝不轻不重的两个字，让轩辕瑾齐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这里可不是他晋王府，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p> “神医方才说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程轻羽明知故问。</p> “回皇上，回晋王妃，草民看来，元亲王根本没有病。”元丰一脸平和儒雅，说的话不轻不重，并没有几分震慑力。</p> “大胆，元亲王重病在身，大家有目共睹，你满口胡言，是为何意？”原本还沉默的徐克，这一刻立马站了出来。</p> 本以为安禾公主招来的人，是多不得了的，没想到多半是个骗子。</p> 其余人也纷纷这么认为，面色黑沉。</p> 元丰这话，是在打太医院的脸，难道整个太医院的人，连别人有病没病都看不出来？</p> 若不是看在安和公主的面子上，整个太医院都不会让他好看的。</p> “元亲王是中毒了，程公子也是一样。”元丰公子泰然自若地应道，半点也不见慌张。</p> “若是皇上不信，草民现在就能让程公子醒来。”元丰公子信心满满，“只要吃下解毒的药丸，便能醒来。”</p> “你又如何确保是解毒的药丸，而不是你事先准备好的，针对元亲王病情的药？”魏长江慌忙开口，冷汗直冒，“要知道是中毒还是重病，关系重大。”</p> 若是中毒，那便很有可能是元亲王不怀好意，是打了整个太医院的脸面。</p> “既然是解毒的解药，那必定能解剧毒，这样，解药草民不止一枚，若是这位大人不信，就由大人先服用解药，后服用砒霜。若是大人无恙，便能证明草民的药的确是解毒的。”</p> 元丰公子这话一出，全场哑然。</p> 砒霜可是要命的剧毒，但凡人不傻，谁敢服用？</p> “准。”惠帝却是忽然应允，一个字吓得在场的人个个胆颤心惊。</p> “我来。”一直没有人站出来，程轻羽大步迈出，铿锵有声。</p> “轻羽……”安禾公主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程轻羽却坚定不改，看向元丰公子，郑重道：“我信你。”</p> 轩辕瑾瑞目露惊艳之色，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p> 他也知道元丰公子的事情，但若是让他以身试药，他是万万不敢的，没想到程轻羽一个弱质女流，竟有这般魄力。</p> 下人很快就将砒霜端了下来，惠帝旁边的李公公不阴不阳道：“晋王妃现在后悔还来得及。”</p> 程轻羽勾唇一笑，舀了一勺子砒霜，就往自己的嘴里送。</p> 众人屏气凝神，个个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程轻羽，无一不是紧张得很。</p> 偏生程轻羽却是一副悠哉之态，笑而开口道：“多谢神医了，让我好生体验了一下这剧毒是什么滋味，往后说起来，还是一桩趣谈。”</p> 直至此时，众人才相信程轻羽真的安然无恙。</p> 轩辕瑾瑞与安禾公主如释重负，揪着的心这才平静了几分，全是庆幸。</p> “这当真是砒霜，唬人的吧？”轩辕瑾齐却是冷笑开口，似乎巴不得程轻羽刚才死了才好。</p> “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吃一口试试。”程轻羽也是直接呛了回去，“但我想必，王爷是没有这个胆量的。”</p> “古鹰，你家主子不敢，你还不来替晋王试一试？”古鹰可是轩辕瑾齐身边最得力的人，平素也没有少帮着轩辕瑾齐欺辱自己。</p> 若是能出掉古鹰，往后对付轩辕瑾齐倒也是轻松了不少。</p> “去。”轩辕瑾齐犹豫片刻，还是做出了决定，他就不信了，这砒霜还有毒不死人的。</p> 其实要断定这到底是不是砒霜，只要叫太医检验一番也就是了，可是轩辕瑾齐被激怒了，哪里还去想那么多，尽被程轻羽牵着鼻子走。</p> 古鹰再不愿意，也不敢违背轩辕瑾齐的意思，不甘不愿地到了程轻羽的面前，握着勺子，却怎么也不敢吃下去。</p> “胆小如鼠，窝囊，别丢了晋王的脸面。”程轻羽故意激怒轩辕瑾齐，轩辕瑾齐气得一步向前，直接端起碗来，将砒霜灌进古鹰的嘴里。</p> 顷刻之间，古鹰一命呜呼，直挺挺倒在了地上。</p> 一片骇然之声中，程轻羽忽而跪在惠帝面前，“陛下，还请陛下恩准，让神医为之延解毒。”</p> 惠帝又是一声准，便算是认定了元亲王也是中毒，而不是重病。</p> 在场的大夫，个个大气都不敢喘。</p> 他们所有人可都是误诊啊，真要治罪，只怕所有人小命都保不住了，如今只希望看在那么多人都犯错的份上，从轻发落，惠帝总不能将太医院的所有人都砍了吧。</p> </p> 第86章 夜晚青筋 “陛下放心，草民的解药，保管药到病除。”元丰公子说话之间，已经将解药放进了程之延的口中，“解药入口即化，程公子在半刻钟之内，必定醒来。”</p> 众人个个沉默不语，安静地等待着结果。</p> 半刻钟之后，程之延当真睁开了眼睛。</p> 见到面前的人，立马挺身而起，笔直地跪在了惠帝的面前。</p> “这才是神医。”惠帝面色大喜，却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徐克的身上。</p> “这位公子年纪不大，技高一筹，徐某佩服……”徐克冷汗涔涔，却硬着头皮开口。</p> “来人，将他拿下。”惠帝也不是好糊弄的，这个徐克先是以神医身份自居，接着对治疗程之延的事情百般推诿，这其中岂是医术不精就能揭过去的？</p> “既然神医本事了得，不如看看元亲王是否真好了？”惠帝将目光投向了元亲王。</p> 虽说之前一直说徐克治好了元亲王，但是元亲王今日可是一直在昏睡。</p> 元丰上前只看了一眼，便道：“陛下，元亲王的毒并没有祛除，之所以能够醒来，不过是药物压制，还有疼痛刺激罢了。”</p> 说话之间，元丰看向了元亲王的脚踝。</p> 程之延当即了然，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抓下了元亲王的鞋袜。</p> “元亲王脚底订着手指初的铁钉，如此刺激，能醒来再正常不过，再加上用药物压制住了毒性，因而看似好转罢了。”元丰公子淡然开口，忽而惊愕道：“只是草民想不明白，元亲王为何要这么做？”</p> “陛下，我刚找到元丰神医，正有心带元丰神医来为元亲王诊治，便听闻元亲王好了，只怕是有人得到了消息，唯恐元丰神医真的诊治出了什么，这才想方设法让元亲王醒来。”安禾公主一脸气恼。</p> “这就奇了怪了，为何会有人不想要元丰神医为元亲王诊治，是不想要元亲王好，还是不想让人知道元亲王不是重病，而是中毒？</p> 不管为了什么，都是罪不容诛的事情啊。”程轻羽摇头，似乎是在叹息怎么会有人这么糊涂。</p> “元丰神医医术高超，但说元亲王毒未祛除，到底是一面之词。”魏尚书顶着压力开口。</p> “陛下，此毒霸道，到了夜黑风高之际，元亲王身上必定青筋暴露，体内压制毒的药耗尽，到时候元亲王必然又回到最初的情况，若是大人不信，只要期间一直不给元亲王用药，等到晚上便知道草民所言非虚。”</p> “尚书大人今个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处处在针对神医？”程轻羽一语道破现在的情形。</p> 轩辕瑾齐心中慌张不已，他有心拉拢魏长江，现在岂能让程轻羽将魏长江给得罪了？</p> 自己再不宠爱程轻羽，名义上他都是自己的王妃，程轻羽说的话，魏长江早晚要算在晋王府的。</p> “不得对尚书大人无礼，你是什么身份？尚书是朝中肱骨之臣，岂容你在面前这般叫嚣？”</p> 说话之间，轩辕瑾齐就要一巴掌朝着程轻羽打过去。</p> 这个时候像魏长江表明自己的态度，一定能够赚足好感。</p> 程之延身形一闪，就到了程轻羽的面前，一把扼住了轩辕瑾齐的手腕，低垂着眸子，冷言冷语道：“早听闻晋王府乌烟瘴气，王爷宠妾灭妻，却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陛下面前，晋王尚且对王妃大打出手，在王府之内，不知是什么情况。”</p>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的人议论纷纷，轩辕瑾齐恼羞成怒：“程轻羽不知规矩，本王自当教训。”</p> “魏尚书再如何，也是臣，该谨守本分，决不能自矜功伐，区区臣子，凭何叫嚣？王妃是什么身份，是大齐朝的一品王妃，是皇亲。”程之延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如寒冰般冷冽之气，话音所到之处，好似能冰冻天地。</p> “我看拎不清的是晋王你。”程之延将轩辕瑾齐的手甩开，转身就跪在了惠帝的面前，“草民鲁莽，但实因晋王所为，实在丢我大齐颜面。”</p> 惠帝目光闪闪发亮，盯着程之延不发一语，却对身边的李公公道：“程家这个儿郎，是个可造之材，盯着点。”</p> 程轻羽瞥向程之延，少年哪怕时候跪着，脊背仍旧挺直。</p> 程轻羽忽然想到方才他以迅雷之势，挡在了自己身前，随之带来的，还有心安与温暖。</p> 前世，他是最后还给了自己温暖的人。</p> 今生，也承蒙他处处维护与帮助。</p> 程轻羽转过头去，低眉整理自己乱了的思绪。</p> “陛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元亲王。”李公公得到了惠帝的暗示，赶紧岔开了话题。</p> “程家小子，起来吧。”得到惠帝点头，李公公尖声尖气开口。</p> 惠帝警告地看了一眼轩辕瑾齐，便收回了目光。</p> 惠帝不开口，众人谁也不敢离去。</p> 就这么不吃不喝，熬到了凌晨，果然元亲王脸上开始出现青筋。</p> 不过须臾之间，元亲王身上果真青筋裸露，疼得满头冷汗。</p> 太医忙上前诊脉，一个个颤巍巍道：“陛下，元亲王他的确和之前并无两样。”</p> 元丰公子上前，直接将药丸放入了元亲王的口中。</p> “神医，元亲王半刻钟之后，就一定会醒来吗？”魏长江沉闷开口，声音却大得出奇。</p> “魏尚书说什么胡话？元亲王重病在身，岂是说醒就能醒来的？”程轻羽不等魏长江继续开口，便冷笑着道：“徐克神医不是说了吗，元亲王就算已经好转，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彻底痊愈的。”</p> 魏长江还要说话，程轻羽便呵斥道：“够了，我们也等得够久了，尚书府也不准备些吃食，实在不成规矩。”</p> “魏爱卿。”惠帝平缓的一声叫，让魏长江打了一个寒颤，忙躬身道：“臣这就去安排。”</p> 最后看了一眼元亲王，魏长江无奈地离去。</p> 方才刻意拔高了声音说话，便是希望元亲王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在半刻钟之后醒来，却不想程轻羽这般机敏，一下子就洞悉了自己的意图。</p> </p> 第87章 欺君之罪 半刻钟之后，元亲王根本没有要醒来的意思。</p> 惠帝沉默不言，其余众人也无人胆敢说话。</p> 半个时辰之后，魏尚书匆忙前来。</p> “陛下已经在此许久，府上已然准备好了膳食，还请陛下移步。”魏长江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p> “神医，元亲王为何还不曾醒来？”惠帝面色不定，谁也猜不透他是要发落元丰还是为何？</p> “回陛下，元亲王已经醒来至少三刻钟了，至于为何还躺在病榻之上，佯装昏睡，乃是元亲王的事情，草民不知。”</p> 元丰神医徐徐吐来，自信悠然，“若是陛下不信，草民愿意一试。”</p> “如何试？”魏长江慌张开口。</p> “自然是用砒霜试了。”程之延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手中已经托着端着砒霜的碗，“左右有神医在，吃下砒霜也能救活。”</p> 元亲王一听这话，整个人脑袋一懵。</p> 之前他是真的昏睡了过去，因而对于房间之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p> 在他的意识里，只要吃了砒霜，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自己的。</p> 元亲王倒是沉得住气，暂且还不曾露出破绽。</p> “陛下，元亲王身份尊贵，岂能……”</p> “魏尚书此言差矣，砒霜方才我也吃了，不也没事，再说，这不都是为了元亲王早些醒来？”程轻羽轻笑一声，看着魏长江的目光，充满了不屑。</p> 元亲王是皇亲，可她又何尝不是？</p> 比之元亲王，自己的身份又低了不成？</p> 说不准，自己还会成为未来的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p> 而元亲王顶天了也就是一个藩王。</p> “准。”惠帝心情大好，直接恩准。</p> 这话却是元亲王的催命符，元亲王可不敢吃什么砒霜，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暗道：“帝王多疑，这是怀疑上我要谋反，没有真凭实据，就妄图送我归西？”</p> “陛下饶命。”元亲王直接从床榻上滚了下来，跪拜在惠帝的面前，“臣弟之所以醒而不言，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陛下。”</p> “臣弟身患重病，为了活命，这才踏入天熹，臣弟来前是向陛下递了奏折的，可是臣弟也不知为何陛下没有批复，臣弟万不得已，才无召而来。”</p> 元亲王气弱声嘶，声泪俱下。</p> 若是真要查元亲王的折子递到了哪里，只怕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去查？</p> 程轻羽可不相信，元亲王会提前递了奏折。</p> “臣弟自知罪孽深重，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陛下，这才……”谈及此，元亲王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p> “放开我。”正此时，魏雪琳不断地朝着房间来，只是却被人给拦在外边。</p> “这不是府上二小姐吗？”程轻羽诧异地看向魏长江，“不知何故在外喧哗？”</p> “将她带进来。”惠帝顺着程轻羽的话开口。</p> 惠帝也知道，今日这事，必然是安禾公主与程轻羽一起为自己撕开元亲王的真面目。</p> “自知罪孽深重，元亲王说的是好大的笑话，元亲王在外称昏迷不醒，却三天两头来我尚书府吃香的喝辣的，好一个罪孽深重。元亲王早在半年之前就到我尚书府做客，没想到半年了也没有想好如何面对陛下。”魏雪琳一身狼狈，浑身脏污，就是身上还散发着恶臭。</p> “孽畜，满口胡言。”魏长江直接一巴掌将魏雪琳打倒在了地上。</p> 魏雪琳眼泪混着面上的脏污落下，凄然一笑道：“父亲慌什么？”</p> “是不是雪琳满口胡言，陛下自有定论。”魏雪琳满目死灰，心底绝望不已。</p> 只怪自己之前怯懦无能，还一心期待魏长江能给自己一丝半点温暖。</p> 可自己为了尚书府揽下过错，却换来牢狱之灾。</p> 便是出来了，也是被囚禁在府上。</p> 若不是今日所有人都在这里来了，看守自己的护卫玩忽职守，自己这辈子都会被关押在暗不见天日的私牢之中。</p> “陛下明鉴，当初长姐在公主府说出元亲王在天熹之事，为了掩盖尚书府与元亲王有所交集，父亲这才让我揽下此事，说是无意在凤凰山遇到，可雪琳认下之后，父亲唯恐事情败露，着急杀我，失手之后，便把我送入牢狱之中。”</p> “之后我假装与元亲王患了一样的病情脱离牢狱，却被父亲关在私牢之中，府上西边有一处破落院子，庭中有石桌，将石桌朝着左旋转，便能触发机关，找到私牢。”</p> 为雪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什么都说了出来。</p> 今日若是魏长江无事，出事的就是自己。</p> 她前半辈子怯懦，受尽屈辱。</p> 后半辈子她想为自己而活。</p> “孽畜——”魏长江还要大骂，程之延凌厉的视线直接射了过去，再魏长江一脚就要朝着魏雪琳脑袋劈去的时候，程之延阻拦了下来。</p> “魏尚书这一脚落在魏二小姐的身上，只怕二小姐就要脑袋开花，当场毙命了。”程轻羽火上浇油，“知道的以为魏尚书是被忤逆女气得怒火攻心失去分寸，不知的还以为魏尚书你是要杀人灭口。”</p> 杀人灭口四个字，好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落在了魏长江的身上。</p> 他可不就是为了杀人灭口？</p> 魏长江忙颤巍巍跪在地上。</p> “雪琳所言是真是假，只需要去西边一看便知。”魏雪琳感激地看向程之延。</p> 当初自己能从牢狱之中出来，便多亏了程之延。</p> 李公公带着人很快便去而复返，惠帝听了回禀，面色黑沉，拍案一怒道：“大胆魏长江，设私牢，动私刑，结党营私，欺君枉上，罪不可恕。”</p> 禁军立马将魏长江围了起来，魏长江跪爬到惠帝面前，哭天抹地，终究还是被人带了下去。</p> “魏雪琳助纣为虐，知情不报，押入大牢，听候发落。”</p> 惠帝此言一出，程轻羽也松了一口气。</p> 元亲王意图谋逆的罪名一旦落实，魏家想必是要被抄家斩首的，而惠帝将魏雪琳单独打下牢狱，想必是看在魏雪琳大义灭亲的份上，有心绕他一命。</p> 等到人都被带了下去，惠帝才居高临下地看着元亲王。</p> </p> 第88章 提出和离 “你还有何话可说？”惠帝沉声开口。</p>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闺阁女子的一面之词，陛下也信？”元亲王矢口否认，“陛下想要治臣弟的罪，还是要拿出证据来。”</p> “你无召入京，朕便是杀了你也不为过。”</p> 眼下的情况，惠帝岂能不知道元亲王是什么心思？</p> “陛下若是非要因着臣弟不得已入天熹为由，杀了臣弟，臣弟也只能任由陛下处置，只是我绥阳的父老乡亲们，怕是要伤悲了。”</p> 绥阳乃是富庶之地，又在往来要道之上。</p> 若是元亲王的人在绥阳起义作乱，怕是波及甚广。</p> 元亲王有恃无恐。</p> 惠帝便是知道元亲王有不臣之心，但的确没有确凿证据，不敢治他。</p> “元亲王又能硬气到什么时候，魏长江早晚会将一切都招认出来的。”安禾公主义愤填膺地开口，从来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p> 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一副谁也不能奈他如何的样子。</p> 既然元亲王早和魏长江有所牵扯，只要顺藤摸瓜，总能找到证据的。</p> “先将元亲王拿下。”惠帝不怒而威。</p> 一众人战战兢兢地在屋子里，只等着惠帝再次开口。</p> “晋王妃胆识过人，为揭露元亲王与魏长江立下功劳，可要什么赏赐？”惠帝素来奖罚分明。</p> 明面上这元丰神医是安禾公主招来的，可是方才元丰公子与程轻羽之间的互动他看得明白。</p> 今日这一出好戏，都是程轻羽主谋的。</p> “谢陛下隆恩。”程轻羽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也不意外，“轻羽不要赏赐，只请皇上应允，让轻羽与晋王和离，从此，两生欢喜，婚姻嫁娶，各不相干。”</p> 程轻羽言出，满座皆惊。</p> “简直有违天理伦常，程轻羽你平素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规矩也就罢了，父皇面前，也敢胡言乱语？”轩辕瑾齐只觉得自己颜面无存。</p> 程轻羽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和自己和离，岂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看不起自己？</p> “陛下明鉴，晋王宠妾灭妻也是人人皆知，在陛下面前，尚且对轻羽大呼小叫，非打即骂，在晋王府中，更没有轻羽的立锥之地。”</p> 程轻羽心意已决。</p> 惠帝审视着程轻羽，心道：“虽说是和离，但世俗流言到底会不利于女子。”</p> 便是今日是自己恩准的，这但凡通情达理的人，可能知道是轩辕瑾齐的不对，但总是有人将程轻羽当做弃妇的。</p> 程轻羽胆敢提出和离，倒是再刷新了惠帝对她的认知。</p> “父皇，儿臣冤枉——”轩辕瑾齐一边恨极了程轻羽，一边不得不为自己开脱。</p>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程轻羽这般做，将晋王府的脸面置于何地？</p> “陛下，既然晋王与晋王妃郎无情妾无意，安禾看来，不如成全了晋王妃。”安禾公主早前就答应过为程轻羽说话的，“和离一说，也不是没有先例。”</p> 惠帝似在沉思，沉默不语。</p> “此事容后再做定论。”惠帝并没有立即准许，只是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尚书府。</p> “程轻羽，你这个毒妇，你好得很，你就想要本王在人前丢脸是吧？本王回去饶不了你。”惠帝一走，轩辕瑾齐面目狰狞。</p> 轩辕瑾瑞眉头一皱，不冷不热道：“皇弟，宠妾灭妻，的确是你的不对。”</p> “皇兄才回天熹，府上事务重重不去处理，倒是有心来管臣弟的家室了？”轩辕瑾齐不客气地开口。</p> 再他看来，轩辕瑾瑞就是自己争夺太子之位的敌人罢了，现在教训自己，分明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话。</p> 轩辕瑾瑞拂袖而去。</p> 轩辕瑾瑞抬起手来，正要对程轻羽打下去，程之延一接一掰，只听咔嚓一声，竟是直接将轩辕瑾齐的手掰脱臼了。</p> “你好大的狗胆。”轩辕瑾齐勃然大怒。</p> 程之延看着轩辕瑾齐身后蠢蠢欲动的护卫，冷笑道：“王爷尽可一试，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比诛之。”</p> “今日尚书府中若是王爷的人多死几个，想必陛下是不会管的，谁都会知道，陛下一走，王爷就对我发难，为求自保，杀了人也怪不得我。”</p> 程轻羽似笑非笑地看着轩辕瑾齐。</p> “我们走。”程之延一把将轩辕瑾齐推倒在地，拉着程轻羽便出了屋子。</p> 元丰公子看着轩辕瑾齐摇了摇头，叹气道：“有辱斯文。”</p> 而后，也赶忙跟着程之延离去。</p> 折腾一夜，黎明已到。</p> “你去哪里？”出了尚书府，程之延才松开了程轻羽，“我看也不必回到晋王府了。”</p> “陛下虽然没有恩准，但轩辕瑾齐这么一闹，陛下必定都知道。”</p> 帝王的眼线，想要知道什么，还不是小事一桩，“和离之事，当只是早晚的问题，回侯府去吧。”</p> “其实你本不必为我，与他翻脸。”程轻羽不答反笑，“你当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在我手里，也讨不到好。”</p> 程之延不言不语，恍若不曾听闻。</p> “我与他本不是一道人。”程之延许久才开口，目露冷光。</p> “去王府吧，就算要走，也要把我的东西带走，没道理便宜了他们。”程轻羽也没管程之延所言何意。</p> 程之延将程轻羽送至门口，便直接转身而去。</p> 程轻羽看着他的背影，忽而勾唇一笑，心道：“前世人都说你是冷血冷面的阎罗王，可你最重情义。轩辕瑾齐虽有贤良温和之名，却多做不仁不义之事，你们自然不是一道人。”</p> 冷风拂面而过，程轻羽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程之延，竟是如此信赖。</p> 程轻盈早早就在院子中徘徊，瞧见程轻羽，便赶紧朝她身后看去，不见轩辕瑾齐的身影，当即便蹙了眉头。</p> “王爷呢，你们一起去的，怎么王爷没有回来？”程轻盈追上程轻羽，不耐烦地开口。</p> 原本只是说去探望元亲王，程轻盈以为，顶天了也就两三个时辰，哪里想到一晚上人都没有回来。</p> “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程轻羽好笑地看着程轻盈，“看来这么多日子以来，你还是没有长记性。”</p> </p> 第89章 去相国寺 “真是好大的威风。”轩辕瑾齐刚一进门，就看见了这一幕。</p> 刚接回去的手，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轩辕瑾齐理所应当地将这一笔账算在了程轻羽的身上。</p> “今日你想和离，父皇没有应允，但你放心，我晋王府也容不下你这么歹毒心肠，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本王今日就会写下休书。”</p> 轩辕瑾齐冷哼一声，程轻盈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跑到了他的身后。</p> “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只是问问王爷怎么没有回来，王妃就这般凶我。”程轻盈小鸟依人地依偎在轩辕瑾齐的怀中，泫然欲泣。</p> 轩辕瑾齐敷衍地安抚了两句程轻盈，心思却不在他的身上。</p> 一心想着程轻羽今日提出和离之时，那决然的样子。</p> 他想不明白，之前一门子心思都在自己身上的人，怎么就突然决定要离开自己呢？</p> 一边是疑惑，一边又越来越气恼，从来就只有自己甩开别人，还没有别人嫌弃自己的。</p> “欲擒故纵的手段，不知道尺度，就恼人了。本王如你所愿，你明日就可以收拾东西滚了。”轩辕瑾齐思来想去，还是情愿相信，程轻羽是欲擒故纵。</p> 本以为程轻羽会慌张求饶，哪里想到程轻羽却好像看笑话一般看着他。</p> “我今日回来就是收拾东西的，但不是接受你的休书，而是陛下一定会同意和离。”</p> “从此之后，我走我的阳关道，至于晋王你，必定一败涂地，众叛亲离。”程轻羽张扬一笑，眉飞色舞。</p> “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轩辕瑾齐有心打程轻羽，奈何程轻羽的身影已经远去。</p> 轩辕瑾齐再看程轻盈那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竟没有了之前的怜惜，反而越发浮躁了起来，气恼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p> 话落之后，便直接推开了程轻盈。</p> 程轻羽收拾好东西，正要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哪里想到轩辕瑾齐却站在了门口。</p> 厌烦地瞥了一眼轩辕瑾齐，程轻羽冷言冷语道：“晋王来清羽阁讨人嫌了？”</p> “程轻羽，你这个毒妇。”轩辕瑾齐直接一封修书甩在了程轻羽的脸上。</p> 程轻羽瞥了一眼，上边写他善妒，不守妇道，无所出之类。</p> 程轻羽越发看不起轩辕瑾齐这倒打一耙的秉性，“新婚之夜便给你纳侧妃，是为善妒？为你拉拢势力，是为不守妇道，你我成亲至今，不曾同房，是为无所出？”</p> 程轻羽悲然一笑，前世看透了轩辕瑾齐，她早不会因为轩辕瑾齐伤心难过，只是笑自己过去有眼无珠，竟是爱上了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禽兽。</p> 轩辕瑾齐心虚不已，但一想到程轻羽这反应，多半是慌了。</p> 想是她不过欲擒故纵，却没料到自己真送来休书，如今急了。</p> 轩辕瑾齐拿腔作调道：“这都是你自找的。”</p> 咔嚓一声，程轻羽三五下将休书撕碎，将碎屑甩在轩辕瑾齐的脸上。</p> 程轻羽这般作风，程轻羽以为自己本该发怒，可心底却是暗生欢喜。</p> “她果然是不想离开的。”轩辕瑾齐洋洋自得，自恋地以为程轻羽始终为了自己神魂颠倒。</p> “程轻羽你别以为你撕了休书就不算数了。”轩辕瑾齐还装腔作势起来了，“我晋王府，容不下你。”</p> “可笑。”程轻羽只觉得一阵恶心，“你有什么资格写休书，非要写，也是我休了你。”</p> “也是看在大齐朝皇室的脸面上，我才提出和离，若不然，你就是天下第一个被休了的男人。”程轻羽一把握住了轩辕瑾齐的衣领，冷目看向轩辕瑾齐。</p> 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如同暴雨梨花针，针针刺人的心窝子。</p> “我们走。”程轻羽用力一推，一把将轩辕瑾齐甩到了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p> “白面小子，窝囊饭袋。”留下四个鄙夷之字，程轻羽带着自己的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清羽阁。</p> 一路上，众人指指点点。</p> “王妃，我们刚从王府出来，怎么全都是说你被休了的。”桃花懊恼开口，听到这些说辞，有心理论，却被程轻羽阻止了。</p> “前脚才走，后头流言便起，当然是程轻盈的功劳了。”此间真相，程轻羽不用想都知道。</p> 程轻盈可最会给人添堵，一听轩辕瑾齐说要休了自己，便将事情传了出来，意图让天下人都以为自己是下堂弃妇，毁了自己的名声。</p> 殊不知，等到惠帝下了和离的旨意，文武百官都知道是轩辕瑾齐的不对，如今自己所遭受的流言，都会转头说轩辕瑾齐，到时候轩辕瑾齐岂会饶了程轻盈。</p> “以后有我算她账的时候，现在无需理会。”程轻羽半点也不畏惧流言。</p> 左右自己重生之后，名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p> 不过短短时间，自己在外的评价，就从胆小怯懦，恋夫成痴变成了乖张跋扈。</p> 到了清宁侯府，却是大门紧闭。</p> 清宁侯府门前，围拢了一堆的看客。</p> “晋王妃被晋王扫地出门，丢光了清宁侯府的脸面，清宁侯当然是不会让她回去的。”</p>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清宁侯是不准备认下这个女儿了。”</p> “若我是她，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也不敢回来了。”</p>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p> 高门大户，小老百姓从来得罪不起，也不敢和他们为敌。</p> 也只有在这些朱门绮户之中，爆出丑闻的时候，大家才敢聚众说一说，将自己的不满都发泄一遍。</p> “晋王妃请回吧。”门子在梅花的叫骂声中，终于开口说话了。</p> “这是侯夫人的意思，晋王妃是王府的人，哪有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道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门子将魏氏的话，委婉地告诉了程轻羽。</p> 魏氏大病初愈，病了那么久，正郁闷坏了，如今程轻羽爆出这样的丑事，魏氏当然不忘落井下石，说出口的话，难听了不少。</p> 自古以来，被退婚的女子都遭受了奇耻大辱，有性格忠烈的，甚至死不受辱。</p> 程轻羽被休了还回来，可不就是给了魏氏笑话的机会。</p> </p> 第90章 开门迎接 “既还知马车里的是晋王妃，还不开门迎接。”正在众人笑话之时，程之延负手从外边走来。</p> 他方回府，就看到了这一幕。</p> 程之延心中心疼，程轻羽再怎么也不过是一个女子，遇人不淑，却还要被人如此笑话，也不知她是如何承受得住的。</p> 若是换了其他女人，只怕免不得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了。</p> 门子看见程之延，都是面面相觑。</p> 程之延平素住在清宁侯府，一直默默无闻，鲜少说话。</p> 有奴才欺他辱他，他也是一声不吭的，谁也没有想到，程之延今个会突然出现，还帮着程轻羽说话。</p> 最是让人震骇的是，程之延分明只是平稳温和的一句话，温柔的背后，却好像带着肃杀之气，让人胆破心寒，不敢造次。</p> “程公子，晋王妃到底是侯府嫁出去的女儿，没有三天两头往侯府跑的道理，我们也是听侯夫人的话啊。”门子不耐烦地解释道。</p> 程之延在府上，可是没有人将他放在眼中的。</p> 现在和程之延好好说话，不过是顾及侯府在外的名声罢了。</p> 毕竟程之延在侯府被欺凌的事情，府上知道就行，没道理让外人议论。</p> “更何况……”门子犹豫片刻，还是靠近程之延，在他耳边道：“何况，王妃是被休了才回来的。”</p> 程之延剑眉一扬，冷光迸射，直接一手肘就朝着门子喉咙撞了上去，让门子险些背过气去。</p> “便是她的做法不和礼数规矩，也容不得你们指点。”程之延横眉冷眼扫视众人，围观的百姓，知道事情不好，纷纷跑开。</p> 等到人一走，门子立马就叫嚣起来。</p> “程之延，你不过是三房带回来的一条狗罢了，侯夫人都发话了，你凭什么……”</p> 话还没有说完，程之延已然将那人一个过肩摔砸到了地上。</p> “魏氏是什么身份，我高兴叫她一声继母，我若是不高兴，她就要给我屈膝行礼。”程轻羽缓缓从马车下来，“我知道她什么心思，但只要皇上没开口，我就还是晋王妃，容不得她欺辱。”</p> “今日她将我关在门外，乃是将皇家威严置之不顾。”程轻羽冷笑一声，心里苦笑道：“这晋王妃的名头，倒是有些用处。”</p> “请。”程之延一脚踹开了府门，抱胸站在一边，浑身压抑着冷冽之气。</p> 但只要他站在这里，哪怕无所动作、一言不发，也让人遍体生寒，不敢造次。</p> “今日我饶了你们，但往后你们可要弄清楚，这里是清宁侯府，不是魏家。”程轻羽不屑地勾着唇角，“魏尚书府，昨日就倒了。”</p> 话点到即止，魏家一家入狱，魏氏也是因为嫁了人，这才幸免于难。</p> 但没有娘家的支撑，她魏氏算什么东西。</p> 程轻羽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大门跨入。</p> “晋王妃真是好大的威风，可到底是个下堂弃妇罢了。”迎面便撞上魏氏与程临华。</p> 程临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见到程轻羽，就不忘出言讥讽。</p> “掌嘴。”程轻羽朝着梅花瞥了一眼，梅花快步上前，左右开弓，便是好几巴掌打在了程临华的身上。</p> “放肆。”魏氏火冒三丈，高声大喝。</p> “放肆的你，我是与陛下恳请和离，但只要陛下一日不恩允，我便一日在你之上。”程轻羽看着魏氏那惨白的面色，心情大好。</p> “魏氏你好生不知规矩，胆敢将我关在门外，这笔账是我和你算，还是将你交给梁大人？藐视皇家威严，我倒要看看，梁大人要怎么算。”</p> 梁大人最是正直公正，可是连各大臣王爷都敢得罪冒犯的人。</p> 她一个没有了娘家的妇人，到了梁大人面前，梁大人绝不会法外开恩的。</p> 何况，梁大人最重体统。</p> 魏氏一头冷汗，想到当初程轻羽出现，剥下自己的面皮，她便身子一滩，险些昏倒。</p> “程轻羽，你吓唬谁呢？”程临华指着程轻羽。</p> 程之延眸色一暗，直接一脚朝着程临华的腿踹去，将他直接踹得跪在了地上。</p> 程临华满目惊诧，似乎是没有想到程之延竟然也有在自己面前威风的一天。</p> 程之延满身阴沉之气，低声道：“我素日忍你，不是怕你，而是不屑对付你。”</p> “但你想死，我也不介意送你归西。”程之延的话，声音微若，只他们二人能够听到。</p> 程临华只觉得好似一块巨石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程之延明明只是一只手压在自己的脑袋上，自己却使尽了力气都挣扎不开。</p> 程之延那低沉压抑的声音，更好像是带着地狱般阴寒之气，让人寒毛直竖。</p> 程临华双目血丝密布，这一刻打从心底生出将死的畏惧来。</p> 挣扎不得，竟吓得浑身发软，像是软脚虾一般，匍匐在地。</p> “将魏氏送去梁大人府上。”程轻羽勾唇一笑，淡漠地吐出来这话。</p> “不要，都是家事，便不劳烦梁大人了。”魏氏立马乱阵脚，再也没了方才的嚣张和底气。</p> “既然如此——”程轻羽朝着梅花和梨花使了一个眼神，“给我狠狠打。让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我看着。”</p> 自己往后还要在清宁侯府住下去，是时候让侯府的人都知道，以后这清宁侯府究竟是谁做主了。</p> 魏氏吓得六神无主，原本魏家倒台，就有不少下人在背后嚼舌根了，若是再被程轻羽这般修理，以后这侯府可还有她说话的权力？</p> “程轻羽，你不要欺人太甚。”魏氏咬破了嘴唇，手指被自己握得咯咯作响。</p> “动手。”程轻羽不为所动，轻轻松松道：“你若是气恼，等着父亲回来，再去告我的状，若是你还撑得到那时候。”</p> 程轻羽这边震慑住人，府上很快就全都知道了，下人们看程轻羽的神色之中，全都是恭敬畏惧之色。</p> “你倒是威风。”程之延意味不明地开口。</p> 程轻羽转头，错愕道：“左右我都落了一个乖张跋扈的名声了，凶名在外，当然要坐实了，不然多亏？但你是怎么回事，隐忍了那么久，现在怎么也不忍下去了？”</p> </p> 第91章 尘埃落定 “如今整个天熹都知道我与你走得近，侯府早晚在你的掌控之中，得你庇护，我站直了身板，何足为奇？”程之延平静开口。</p> 程轻羽心中浮现一丝失落。</p> 她以为，程之延今日这般，是不想看着自己受委屈。</p> 程轻羽神思恍惚，却在一瞬之间又恢复如常，拍了拍程之延的肩膀道：“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你放心，我必然向着你的。”</p> “便是冲着你往后的身份地位，我也得抱紧了你这颗大树啊。”程轻羽小声呢喃。</p> 将自己今生对程之延特别的关注与关心，都算在了自己是有远见抱大树上。</p> 程之延功夫了得，内力深厚，程轻羽的嘀咕声虽然不大，但还是被程之延一字不差地听了下来。</p> 看着程轻羽带着人远去的背影，程之延心道：“放心，定不会让你失望。”</p> 脑海之中尚且记得，当初自己问程轻羽，她看得上什么样的人。</p> 程轻羽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p> 程靖远是在傍晚才回来，进了侯府，便听见了魏氏被打的消息。</p> 程靖远匆匆忙忙朝着魏氏的院子去了，便见魏氏躺在床榻之上，衣衫已经换洗过了，但还是被浸出了血迹。</p> 程靖远骇然心惊，伸手拨开了魏氏的衣衫，便见前胸都是一片血肉模糊。</p> 更遑论背后了？</p> 听闻府上下人议论魏氏被打，程靖远只以为不过是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下人们乃是夸大其词，但着实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p> 若是往常，程靖远回来之后，魏氏免不得要哭哭闹闹一场，然而现在魏氏却还昏睡不醒，可见伤势严重。</p> “这个逆女，怎么能下此狠手。”程靖远怒气冲冲而起，直接朝着程轻羽的院子去了。</p> “父亲来了？”程轻羽看见程靖远那阴沉的面色，便知道他定然是去见过了魏氏了。</p> “你这个不肖女，那是你的母亲。”程靖远呵斥道。</p> “我母亲多年前就命丧黄泉。”程轻羽固执道。</p> 既然知晓了魏氏的真面目，程轻羽又怎么可能认她当母亲呢。</p> 程靖宇举着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p> “你母亲去的早，是我对你缺乏管教，没想到你如今竟然这般目无尊长，又看魏家落难，对您继母落井下石，此等小人行径，究竟是谁教你的？”</p> 程靖远痛心疾首地开口，看着程轻羽这个样子，他失望非常。</p> “父亲就只顾着魏氏被女儿打了，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被打？”程轻羽冷哼一声，“女儿回府，魏氏将我关在外边，让天熹人看我笑话。”</p> “我丢脸不要紧，但我身上还顶着晋王妃的名头，最后丢的是皇家的脸面。”程轻羽据理力争，没有半点怯场，“父亲以为，在皇家威严面前，一个魏氏算得上什么？</p> “知道的明白是魏氏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亲教唆，若不是父亲在府上就不将天家放在眼中，魏氏哪敢如此胆大包天。”</p> 程轻羽这一席话，虽然理直气壮，但程靖远正在气头上，又哪里听得进去，一掌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道：“巧言令色。”</p> “父亲应该知道，魏家是如何入狱的，作为魏家姻亲，这个时候也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女儿对魏氏小惩大诫一番，不是落井下石，也是让人知道，我清宁侯府是规矩之家，和魏家不一样。”</p> 程轻羽的话，如醍醐灌顶。</p> 程靖远浑身一震，是了，魏家入狱，其中还有程轻羽的功劳。</p> 若是清宁侯府将程轻羽拒之门外，岂不是在说他们清宁侯府怀恨程轻羽对付魏家，这才帮着魏氏，连自家女儿都不管？</p> 这稍有不慎，也会落下结党营私，谋逆作乱的罪名啊。</p> 程靖远撑着桌子坐在了凳子上，看向程轻羽的目光，复杂晦暗。</p> 思来想去许久，也不知道程轻羽到底是为了一己之私，还是真的是为了侯府作想。</p> “魏氏这般对你，是她的不是，但魏家正是因你的掺和，才落到了如此境地，魏氏不待见你，情有可原。”</p> 程靖远的语气软了下来。</p> 程轻羽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道：“她不待见我，哪里是因为魏家的事情？不待见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p> 这是摆明了没有将程靖远的话听进去。</p> 程靖远整张脸都黑了下来。</p> “但你为人子女，对长辈大打出手，到底不对。”程靖远怒目看着程轻羽，正颜厉色道：“于情于理，你都要去为你继母祈福，让她早些好起来。”</p> “祈福是假，父亲也要将我赶出去才是真的吧？”程轻羽凄然一笑，将茶杯甩在了桌子上，“父亲也觉得，女儿能够成功与晋王贺离，脱离了晋王妃的身份，我就丢了侯府的脸？”</p> “放肆，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程靖宇震声怒斥，因为激动，唾沫横飞。</p> “去便去。”程轻羽顿时便将桃花叫了进来，“收拾东西，去相国寺住几日。”</p> “父亲，便是我去了相国寺又能如何？就算我不回到侯府，父亲担心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该丢的脸面还是会丢。”</p> 程轻羽好似赌气一般，风风火火地带着自己的东西，就朝着相国寺去了。</p> 途中，却遇到了程轻盈。</p> “真是冤家路窄。”程轻羽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自己还能撞到程轻盈。</p> 程轻盈撩开了马车帘子，“当初王爷给姐姐休书，不过是太过气恼罢了，姐姐不必赌气回到娘家。毕竟姐姐晋王妃的身份可不是王爷想要休了就能随便休弃的，明明没有的事情，如今在天熹却是满城风雨，到底对姐姐也不好。”</p> 程轻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p> 说的话看似对程轻羽好，但却处处在提醒程轻羽，若不是她这个晋王妃的身份不能随便休弃，轩辕瑾齐早就不要她了。</p> 也是不断地刺激程轻羽，如今整个天熹的人都知道她是下堂弃妇。</p> “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程轻羽反唇相讥，“晋王这些日子苦闷不乐，也没给你好脸色吧？怎么你不想着去讨晋王欢心，还能来找我？”</p> </p> 第92章 抓了侧妃 程轻盈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巧合。</p> 早知道在侯府有程轻盈的人，只是没有想到，程轻盈会来得那么快。</p> “我怕姐姐你想不开，特意前来劝说，没想到姐姐夹枪带棒对我一顿说。”程轻盈一副委屈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也只当我没有来过罢了。</p> 话音一落，程轻盈竟然开始催促自家马夫离开。</p> “王妃，这也太不对劲了。”桃花一直跟在程轻羽的身边，对程轻盈的性子可是摸了一个一清二楚的。</p> “每一次侧妃找事情，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就算没有在王妃手上得到好处，也要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肯收场，这一次怎么三言两语，就这么走了。”</p> 桃花满面狐疑。</p> 程轻羽也是大惑不解，只能提醒道：“想必她这次前来，不是为了和我打嘴皮子仗的，都警觉一点，这一路上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p> “王妃，前边的路塌了。”再往前走不到一里地，便没了道路可走。</p> “奇了怪了，这些日子也没有疾风骤雨的，好好的路怎么就被毁了呢？”桃花自言自语，暗道晦气，“王妃，只怕我们是到不了相国寺了。”</p> 程轻羽跳下马车，看了看断了的路，道：“这分明是人为损坏的，我若是所料不差，这是有人不希望我们去相国寺。”</p> 联想到方才遇到程轻盈，程轻羽不得不怀疑这一些都是程轻盈所为。</p> “回去吧。”程轻羽别无办法。</p> 要等前方的路修好能走，也是一个大工程，少说也要大半天。</p> “年关将近，这天气也是越来越冷了，我看过一会只怕是要飞雪了，我们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程轻羽叹了一口气。</p> 只是想到程靖远对自己的态度，当真有些不想回到清宁侯府。</p> “至于回去之后到底去哪里，再做打算。”程轻羽这般开口。</p> 几人朝着来路返回，回到遇见程轻盈的地方，却也有巨石堵住了来路。</p> “果然是程轻盈。”</p> 程轻羽当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p> 去往相国寺的这一段山路，崎岖难行，一面更是山崖，这两头都被堵住了，程轻羽要是想要离开，就只能攀爬一边的山林，只是这更是寸步难行。</p> 可若是自己不冒险，不饿死在其中，也要困死在这里。</p> “只能从林子离开了。”梅花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担忧道：“但是这林子里，素来就没有什么人走过，谁也不知道里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p> “危险当然是有的。”程轻羽笃定道，“程轻盈抓到这一个机会对付我，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动作。”</p> “想必林子之中，早就藏着她的人。”程轻羽料事如神，已经将程轻盈所有的部署都猜到了，“若是我们死在了林子里，到时候只说是遇到了什么山贼草寇，和她有什么干系。”</p> 自己死在荒郊野外，对于程轻盈而言，自然是最好的。</p> “况且，就算有人有所怀疑，觉得我的死不是意外，这个时候，最先怀疑的人是谁？”</p> “自然是魏家余党。”程轻羽自问自答。</p> 魏家因为自己的缘故落难，元亲王也进入了牢狱之中，现在他们的人一定将自己恨得牙痒痒，有心对自己下手，也是说得过去的。</p>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才是最好脱身的。</p> 桃花听得又是恐慌，又是气愤，急得直跳脚。</p> “这么说，我们只能等在这里，不等去林子里了？可是，这大冷天的，三五天都不会有人去往相国寺，等到我们被发现，要道猴年马月？”</p> 桃花只怕他们会被困死在这里。</p>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程轻羽托腮道：“程轻盈竟然安排好了人，就算我们不到林子里去，他们也会出来。”</p> 程轻羽权衡了一番，若是到了林子里，说不定还能藏身。</p> 但若是在这进退不得的路上，一旦被人围住，可就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了。</p> “都警惕一点，我们走。”程轻羽做出了决定。</p> 梅花与杏花点头，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审视着周遭的环境，二人默契十足地朝着程轻羽靠近了两分，贴身保护程轻羽的安全。</p> “若真是有什么危险，奴婢与杏花拖住他们，王妃你先脱身。”梅花一边提醒道，知晓程轻羽重情重义，梅花只怕程轻羽不会丢下他们，独自逃生。</p> “好浓重的血腥味。”前行许久，都没有遇到一个人影，正在程轻羽都以为自己失算了的时候，忽然嗅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p> “难不成他们窝里反，打起来了？”桃花也是一愣，随即赶紧挡在了程轻羽的身前，“王妃，奴婢上前探路。”</p> 桃花加快了步子，很快就去而复返。</p> “前边都是死人，但看尸体，应当是两拨人，尸体都是热的，应该刚死不久。”</p> 程轻羽挑眉，明知道前方可能有危险，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上去看看。”</p>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果然是两拨人。</p> 七八个人都是山贼打扮，还有两三个黑衣人。</p> 这些山贼打扮的，必然就是程轻盈给自己准备的人，至于这些个黑衣人，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p> “是谁在帮我们？”四个丫头狐疑不解。</p> “这可不是有人帮我们，这林子里还有其他人。”程轻羽不过瞬间，就理清楚了现在的状况，“这些身份不明的人。都是冲着林子里的人来的，歪打正着，给我们处理了程轻盈安排的人罢了。”</p>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尽快离开这里。”程轻羽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祸上身，现在这个时间点，盯着自己的人可多了去了。</p> 程轻羽正准备离开，可忽然面前就出现了好几个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地握着手中的武器，虎视眈眈地看着程轻羽等人。</p> “今日在林子中的，一个也不能放过。”为首的人一声令下，其余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冲着程轻羽等人冲来。</p> 眼看着敌人动手，梅花与杏花反应灵敏，已经拔剑招架了上去。</p> </p> 第93章 是什么人 “王妃快走，这些人都是训练过的。”不过三五招式，梅花就试探出了对方的深浅。</p> 梅花杏花当初跟随冷如海可是上过战场的，如今两个人都显得吃力得很。</p> 对方也不过四人，却是该死的难缠。</p> 程轻羽本不想抛下梅花与杏花，她也不是什么弱质女流，大可以上前帮忙。</p> 只是桃花与梨花却是不会功夫的，让他们两个人自己跑，程轻羽实在是放心不下。</p> “一切以性命为先。”程轻羽做出了决断。</p> 让梅花与杏花在这里与黑衣人缠斗，自己护着桃花与梨花离开。</p> 梨花已经被吓破了胆，直到程轻羽拉住了她的手向前，梨花还如同行尸走肉一般。</p> 一路前行，两个丫头跌跌撞撞，桃花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如花似玉的脸蛋，也被挂上了一道血痕。</p> “啊——”看清了绊倒自己的是什么东西，桃花吓得在地上瑟瑟发抖。</p> 程轻羽连忙伸手捂住了桃花的尖叫。</p> 这林子里那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还不知道有多少。</p> 若是招来了人，他们都会有危险。</p> 程轻羽顺着桃花惊悚的目光看去，便见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p> 那身上的伤口大多都是刀伤，看来是那群黑衣人所为。</p> “不准说话，”程轻羽警告地看着桃花，见桃花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了她。</p> 推了一把躺在地上的人，程轻羽看清了人，也是一愣，不可思议道：“谦王。”</p> 地上躺着的，正是刚回到帝都不久的轩辕瑾瑞。</p> 前两日还威风凛凛的人，如今便成了这般模样。</p> 试了试轩辕瑾瑞的鼻息，轩辕瑾瑞虽然身受重伤，但好在性命无忧。</p> “元亲王的事情，你也算帮了我不少，何况，你是轩辕瑾齐最大的敌人，我怎么也不可能看着你出事。”程轻羽打定了心思要救下轩辕瑾瑞。</p>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p> 何况，轩辕瑾瑞的确是一个视民如伤的好王爷。</p> 若是救下轩辕瑾瑞，有朝一日轩辕瑾瑞能够继承大统，对自己而言，可是天大的造化。</p> 程轻羽正想要将轩辕瑾瑞背到自己的背上，哪里想到，已经有好几个黑衣人被桃花方才的那一声尖叫给吸引了过来。</p> “人在那里，快抓住他们。”</p> 桃花与梨花不会功夫，已经被吓了一个六神无主。</p> 程轻羽只能先放下轩辕瑾瑞，手中握紧了一把匕首，镇定地站在原地。</p> 轩辕瑾瑞自小习武，也没有在这群人的手中得到好处，自己虽然也会一些功夫，但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p> 更何况，自己手中只有短兵，但他们的手上，却是明晃晃的大刀。</p> “阁下，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程轻羽心念电闪，只能对轩辕瑾瑞说一声对不起了。</p> 识时务者为俊杰，没道理无辜葬送了自己的命。</p> 若是交出轩辕瑾瑞，也许还能有逃命的机会。</p> 若不然，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要死。</p> “少说废话，受死吧。”</p> 但这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之辈，嗜血成性，哪里愿意听程轻羽的话。</p> 程轻羽飞身上前，与黑衣人短兵相接，一边冲着两个丫鬟道：“愣着作甚，还不快跑。”</p> 程轻羽对付一个，尚且招架得住，但要同时对付三五人，却完全处于下风，自身难保。</p> 可对方却分明下了杀手，招式凌厉，刀刀要人性命。</p> 大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朝着程轻羽砍了下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程轻羽眼前绿光一闪，便见三五张绿叶，风驰电掣朝着敌人而去，好似凌厉的利器，封住了敌人的走位。</p> 程轻羽这才得以脱身，再看时，一张绿叶正中敌人眉心，敌人轰然倒地。</p> 程之延从天而降，恍若天神。</p> “你是什么人，奉劝阁下不要多管闲事。”方才还嚣张的黑衣人，眼看着同伴倒地，也从心底升起了畏惧，看着程之延，仿佛自己面对的是催命阎王。</p> 程轻羽盯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只觉得一阵心安。</p> “偏生我就爱管她闲事。”程之延狠戾开口，身形如电，瞬间便到了黑衣人的面前，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脖子，方才还在程轻羽面前嚣张的人，如今便都畏惧地趴在了地上。</p> 程之延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打倒在地的人，冷声道：“说吧。”</p> “你们是什么人？”程轻羽站到程之延的身边，厉声相问。</p>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竟是直接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药，直接一命呜呼。</p> 程之延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干脆地自杀，阻拦不急。</p> 程之延只能在他们尸体上摸索了片刻，可惜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p> “他们是冲着谦王来的。”程轻羽回到了轩辕瑾瑞躺着的地方，想要伸手将轩辕瑾瑞搀扶起来。</p> 程之延伸手将程轻羽给拉了回来，蹙眉道：“脏。”</p> 轩辕瑾瑞现在满身污血，的确够脏的。</p> 不等程轻羽反应过来，程之延已经将轩辕瑾瑞背在了背上。</p> 程轻羽粲然一笑，看见朝着这边赶来的梅花与杏花二人，更是欢喜。</p> 好在二人虽然受了伤，但并不严重。</p>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程轻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程之延说话。</p> “猜的。”程之延随口便道。</p> 显然不想回答这些问题。</p> 事实上，他得知程靖远让程轻羽到相国寺为魏氏祈福，便唯恐程轻羽遇到什么危险，这才赶了过来。</p> 现在想要程轻羽死的人，那可是多不胜数。</p> 也不知道程靖远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个时候还敢将程轻羽往外边赶。</p> “正愁没有地方可以去，此番救下了谦王，也能顺理成章住进谦王府了。”程轻羽苦笑一声。</p> 说来悲哀，晋王府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清宁侯府，也一样不欢迎她。</p> 活了这么一事，竟然没有自己的立身之所。</p> 程之延将程轻羽的哀伤看在眼中，开口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p> 程轻羽也没有多想，道：“丞相府倒是一处风水宝地。”</p> 前世自己去过丞相府，丞相府庄严开阔，偏生又清幽雅致，将静谧淡泊与华贵威严完美融合，实在是匠心独具。</p> </p> 第94章 制衡之术 前世的时候，程轻羽做梦都想要一个丞相府一样的院子。</p> 程之延默默记下。</p> 二人一路无语。</p> 到了谦王府门前，下人得知是晋王妃来了，正要将程轻羽给请进去。</p> 但见到程之延身上的人，谦王府的人，直接就将程轻羽等人包围起来。</p> “晋王妃，你们对王爷做了什么？”</p> 下人警惕地看着程轻羽。</p> 轩辕瑾瑞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谁也没有想到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p> “不像你们主子死，就快去请太医。”程之延蹙眉，不满地开口。</p> 将轩辕瑾瑞直接扔在了地上，又拨开了对着自己的长剑，“蠢。”</p> “若是我们想要对谦王动手，谦王早就死了，也不至于费心费力地将他带回来。”程轻羽解释道。</p> 团子一听轩辕瑾瑞出事，一个大男人竟然像是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p> 抱着轩辕瑾瑞哭了一番之后，才道：“都干什么，都是自己人，还不把武器放下。”</p> 团子平日里虽然嬉皮笑脸的，和谁都能打成一团，但大家都知道，团子可是轩辕瑾瑞最看重的人，整个谦王府，对于团子的话，都是恭敬顺从的。</p> “晋王妃，程公子，里边请。”管家一边安排人去请太医，一边将程轻羽与程之延邀请入府。</p> “到底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团子忧心如焚。</p> 程轻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只是可惜，最后一点线索也没有得到，不知到底是谁的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下此狠手。”</p> 程轻羽简直不敢想象，若是程之延没有出现，现在的自己与轩辕瑾瑞，只怕都成了尸体。</p> “这……”团子脑子里一团乱麻，“王爷常说，自己的身份就注定了有不少敌人……”</p> “平素王爷也遇到过不少的刺杀，都是不同的人派来的，想要知道是谁对王爷下手，还真不容易。”团子聒噪不休，直到太医来了，团子才安静了下来，赶紧将太医请了过去。</p> 太医眉头紧锁，施针的手都在颤抖。</p> 轩辕瑾瑞伤势严重，稍有不慎，只怕命就没了，到时候自己只怕也会陪葬。</p> “微臣医术不精，不敢造次。”太医手中的银针掉落在地，“还请晋王妃恕罪。”</p> “许太医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是太医院的泰山北斗，若是你都没有办法，谁还能有办法？”</p> 程轻羽的目光，看向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其他几个太医，几人都是默认了程轻羽的话。</p> 太医院的太医，论起医术造诣，这个许太医敢称第二，没有人敢说是第一。</p> “晋王妃，微臣看来，不如去请安禾公主。”一人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办法，“元丰神医不正是安禾公主的人吗？”</p> 明面上，可是安禾公主去请的元丰神医出山。</p> “退下吧。”程轻羽摆了摆手，看向程之延道：“也只能请元丰公子帮忙了。”</p> 和元丰公子一家打交道的，可都是程之延。</p> 程之延点了点头，刮了轩辕瑾瑞一眼，道：“谦王贵人好命，不会有事的，你又何必紧张。”</p> 团子和管家去送太医离开，如今房间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p> 程轻羽也不想隐瞒程之延什么，直言不讳道：“轩辕瑾齐再怎么样，也是皇亲贵胄，哪怕是陛下厌弃了他，他也不好对付，何况，他背后还要姚贵妃。”</p> 姚贵妃可是宫中宠妃。</p> “想要对付轩辕瑾齐，为我所受到的欺凌与侮辱报仇雪恨，就不得不借助于能和轩辕瑾齐抗衡的势力。”程轻羽瞥了一眼轩辕瑾瑞，不得不说，他就是最好的选择。</p> 程之延点头，心情好了几分。</p> “随我去找元丰。”程之延拉着程轻羽就要一起离开。</p> 哪怕知道了程轻羽对轩辕瑾瑞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他还是不想程轻羽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p> 程轻羽虽是不解程之延的用意，但在程之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时候，程轻羽竟是忘记了挣开。</p> 府上的下人看到了，也只说是程轻羽与程之延宗室子弟之间，关系要好罢了。</p> 偶有一些闲言碎语，但也掀不起什么波浪。</p> 轩辕瑾瑞被人刺杀，险些一命呜呼的事情，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天熹。</p> 程轻羽坐在谦王府中，与程之延对弈。</p> 因着轩辕瑾瑞是两人带回来的，元丰神医也是两人请来的，府上下人将二人当做神仙上宾一般看待，热情得很。</p> 一来二去的，二人倒是将谦王府当做了自己家一般，随意起来。</p> 说来，在晋王府也要受气，在清宁侯府，也少不得勾心斗角，倒是这个谦王府，当真是和谐悠闲。</p> “谦王遇刺的事情，是你传出去的？”程轻羽看向程之延。</p> 自己这个弟弟，平素里沉默寡言的，其实心里的主意多得很。</p> 可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p> “谦王险些丧命，此事绝不会不明不白就算了，陛下已经下令彻查，到时候，也能查出林中的‘山贼’是怎么一回事。”程之延也不否认。</p> 就是他将事情宣扬出去的，却不是为了给轩辕瑾瑞找到凶手，而是想要将程轻盈给揪出来，坐实了程轻盈谋杀嫡姐的罪名。</p> “只是，你失算了。”程轻羽将手中的棋子扔回了盒子之中，“要是细查此事，必定会将程轻盈牵扯出来。”</p> “我们知道程轻盈本意是要对付我，无意牵扯进入谦王遇刺一事之中去，但文武百官，天下百姓未必会这么想，在他们眼中，程轻盈就意味着晋王府，这件事情就是晋王为了太子之位，对谦王下手了。”</p> “若是程轻盈被牵扯出来，晋王府便会背上杀兄的恶名，晋王府如今本身就声名被毁，再摊上这件事情，离太子之位可就越来越远了。陛下最终制衡之术，岂会让晋王府落到如此地步？”</p> 程轻羽将惠帝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的。</p> 惠帝正值壮年，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让出皇位，自然也不着急立太子。</p> 这个时间点，最重要的就是制衡之术。</p> </p> 第95章 拔出指甲 “这件事情，多半是要不了了之了。”程轻羽已经料想到了一切。</p> “既然陛下不愿意去查，我们便将证据都摆出去好了。”梅花站在一边，气呼呼地开口。</p> “不可。”程之延与程轻羽异口同声，二人是想到一块去了。</p> “这样固然能对轩辕瑾齐不利，但圣心难测，陛下见有人帮着谦王，轩辕瑾瑞毫无对抗之力，谁也不知道陛下会做什么。”</p> 程轻羽哪怕两世为人，对惠帝也算不上十分了解。</p> 兴许惠帝为了王爷皇子之间互相牵制，会转而帮着轩辕瑾齐，如此一来，岂不是弄巧成拙了。</p> “难不成我们就平白无故，受了这般委屈？”梅花愤愤不平地开口。</p> 那日林中的情景，可实在是凶险。</p> 程之延手中的棋子被他捏成了粉末，他却好像没事人一般道：“这个仇，我替你们出气。”</p> 话音落下，程之延的身影已经不见。</p> “过去不曾注意少爷，现在看来，少爷倒是在意王妃的。”桃花在一边起哄，“说来帮助王妃最多的，可不就是少爷。”</p> “少爷一表人才，虽然话少了一些，让人畏惧，但却是文武全才，秉性也是极好的。”桃花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p> 看着面前的棋盘，桃花虽然看不懂，但始终相信，能和自家王妃对弈的，当然都是文状元那样的级别。</p> 再说，府上都说是程之延救下的轩辕瑾瑞，那能救人的，那必然功夫了得了。</p> “只是可惜了，却是程家人，若不然……”桃花惋惜一叹，若不然程轻羽早一些遇到程之延，说不定会是天作之合，也免了再晋王府受尽委屈。</p> 程轻羽冷眼扫了过去，训诫道：“不可胡说。”</p> 桃花虽然闭了嘴，程轻羽却情不自禁地顺着桃花没有说完的话想了下去。</p> 但随即又懊恼地将自己这纷杂的思绪，清除了脑海之中。</p>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重生的好机会，她就要让前世负了自己的人，都受到该有的惩罚，怎么能抱着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p> 程轻羽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道：“回房吧。”</p> 房间之中的银丝炭闪烁着火光，程轻羽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炭盆里的炭火，心里惴惴不安，自言自语道：“这大冷天的，他是去了哪里？”</p> 这话才落下，程之延便忽然从窗子跃了进来。</p> 随之甩在地上的，还有一个大麻袋。</p> 麻袋之内，有人不断地挣扎。</p> “你倒是翻窗户上瘾了？”程轻羽一个白眼翻了过去。</p> 之前在晋王府，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程之延住在自己的清羽阁，来来去去便都是翻窗而行，可不就是上瘾了？</p> “是程轻盈？”想到程之延刚才离开的时候说的话，程轻羽便已经猜到了这里边是什么人。</p> 程之延点头，三下五除二将麻袋打开。</p> 程轻盈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塞着破布。</p> 程轻盈狼狈不堪地晃动脑袋，那眼中还有泪水在闪烁，只是面前的人，可没有一个是怜香惜玉的。</p> 梅花反应迅速，见到麻袋里的人，赶紧关闭了房门，自己守在了外边，不让人靠近。</p> 程轻盈惊恐地看着程轻羽，口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p> “想要报仇，尽管动手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程之延的做法实在是无良又粗暴。</p> 程轻羽却是会心一笑，她喜欢。</p> 程轻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自己，自己又趁着谁都不知道，好生收拾她一番，也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p> 程轻盈惊恐无状地瞪大了眼睛，那眼珠子都仿佛要从自己的眼睛里落下来。</p> “不……”程轻盈在地上蜷缩着后退，程轻羽却是挽起了袖子，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p> 就这么让程轻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p> 说话之间，程轻羽已经对着程轻盈一阵拳打脚踢，“本想要让你安宁一顿时间，你倒是好，我不对你动手，你却越来越狠，既然如此，也别怪我对你下狠手。”</p> “便是真将她杀了，也无人知晓。”程之延做事，当然做得干干净净的，可没有留下一点的痕迹。</p> 程之延语气森冷，若是眼神能杀人，程轻盈现在已经见了阎罗王。</p> 眼看着程之延就要取了程轻盈的小命，程轻羽却及时阻止，道：“不急，慢慢玩，我留着她，往后还有大作用。”</p> 程轻羽话已至此，程之延也不多说。</p> “但我也不得不让你长点记性。”程轻羽环顾周围，忽然捡起一枚铁丝，直接插进了程轻盈的手指之中。</p> 十指连心，程轻盈疼得汗如雨下，但那惨叫的声音，却被嘴里的帕子给堵了回去。</p> 程轻羽铁丝向上一翘，那圆润的指甲就这么与手指头脱离。</p> 程轻盈几欲昏迷，可是程轻羽哪里会给她这样的机会。</p> 一直让程轻盈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有的手指甲都脱落，程轻羽才将带血的铁丝扔下。</p> 程轻盈冷汗湿透了衣衫，好似落汤鸡一般。</p> “疼吗？”程轻羽捏着程轻盈的下颚，“疼就永远记住这一幕，往后你若安分守己，我还能让你多活一些时日。”</p> “我程轻羽，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由你拿捏欺负的人了。”程轻羽话罢，面不改色地对着程之延道：“将她送回去。”</p> “我能让人毫无所闻地将你带出来，也能无声无息地杀了你，绝对一招致命，比你的手段干脆利落多了。”程轻羽出言威胁，“你好自为之。”</p> 程轻盈整个人都如同惊弓之鸟，再看程轻羽的目光，都带着无穷无尽的恐惧。</p> 过去在程轻羽的手上吃了亏，程轻盈更多的是记恨，如今却是大不相同。</p> 程之延刚一离开，程轻羽正要休息，就听见外边有人道：“姑娘，还请你转告晋王妃，清宁侯府派人来了，请王妃务必回去一趟。”</p> 程轻羽在房间之中，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p> 打开了房门，纳闷道：“清宁侯府的人所来为何？”</p> 说起清宁侯府，程轻羽带着三分疏远，好像那里根本就不是她的家。</p> </p> 第96章 老太太病重 “听闻是宫中来人了。”下人据实相告，“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侯府的人也没有说明白。”</p> “宫中来人？”程轻羽思索道，不过瞬间，心中便豁然开朗，欢喜道：“必然是陛下同意和离了。”</p> “我们走。”程轻羽一心想要与轩辕瑾齐划清界限。</p> 现在惠帝总算是同意了和离，程轻羽当然不想耽搁。</p> 回到清宁侯府，院子里黑压压的人跪了一片。</p> “程小姐总算是回来了。”李公公看见程轻羽出现，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p> 听到李公公对自己的称呼，程轻羽也是喜出望外。</p> “程轻羽接旨。”李公公尖声一呼。</p> 程轻羽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p> 果然是和离的圣旨。</p> 等送走了李公公，程靖远神色复杂地看着程轻羽。</p> 魏氏伤势未愈，这次下床，就险些要了她半条老命。</p> 因而对程轻羽的恨意又深了一重。</p> 现在程轻羽已经和轩辕瑾齐和离，再也不是什么晋王妃了，魏氏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压程轻羽的机会。</p> 哪怕自己身子再不好，也要忍着看程轻羽的笑话。</p> 可恨程靖远爱这里，魏氏再多歹毒的话，也不敢张口。</p> 只能阴阳怪气道：“实在糊涂，女儿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岂有和离的道理。”</p> “说得好听了是和离。不好听就是下堂弃妇，往后谁还敢来求娶？这是让整个清宁侯府都蒙羞。”魏氏特能耐着自己身子的不适，不断地数落着程轻羽的不是。</p> “够了。”程靖远大声吼道：“你也少说两句。”</p> 魏氏不甘不愿地嘀咕道：“老爷，我也是为了轻羽好。”</p> “之前轻羽是晋王妃，别人不敢说她，现在她和晋王和离，在敢出门试试，大街上一人一口唾液都能淹死她。”魏氏矫揉造作地开口。</p> “只怕是要被人逼着去做姑子的。”魏氏一脸的担忧。</p> 程轻羽抱着圣旨，倚在园子里的树上，怡然自得地看着魏氏装模作样。</p> “我是做母亲的，便是轻羽之前对我做了什么不对的，我还能记恨轻羽不成，我这都是为了轻羽着想啊，她被扫地出门，外边必然说她德行有亏，只怕轻羽也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p> “老爷，只有让轻羽去做姑子……”</p> 魏氏不断地劝说程靖远。</p> 程靖远似乎是被说动了，转头看着程轻羽，犹豫地开口道：“你继母说得不错……”</p> “父亲是怕女儿受不住世人诟病，还是怕我丢了清宁侯府是脸面？”程轻羽冷笑地看着程靖远。</p> 程靖远登时勃然大怒，“我自然是为了你好。”</p> 程轻羽不以为然。</p> 倘若真是为了自己好，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去常伴青灯古佛，受尽清贫日子呢？</p> “你收拾一下吧。”程靖远似乎心意已决。</p> “父亲无缘无故，不能逼迫我削发为尼。”程轻羽硬气十足地开口，“我是陛下恩准和离，也德行无关，难道父亲是在质疑陛下？”</p> “便是没有了晋王妃的名头，我也不是任人欺凌的。”程轻羽落下了这句话，便要带着自己的人离开。</p> “老爷，不好了，老夫人知道了小姐的事情，气血攻心，昏了过去。”</p> 府上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还时不时地朝着程轻羽瞥一眼，似乎是畏惧程轻羽一样。</p> “天爷的，这都是什么事啊。”程靖远仰天长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p> “都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还不赶紧过去看看。”程靖远可是一个大孝子，得知老夫人出了事情，便赶紧朝着饿老夫人那边赶。</p> 程轻羽却是鄙夷一笑，老夫人一直吃好喝好的，身子健朗得很，怎么可能被吓得昏厥过去？</p> 老夫人素来偏爱二房，这十有八九是趁机发作自己，设计好的一场好戏罢了。</p> 程轻羽慢悠悠地跟在了后边，她倒是想要看看，老夫人这是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p> 程轻羽来到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已经悠悠转醒，看见程轻羽，便伸手指着她，气恼地又喷出一口鲜血来。</p> “母亲……”程靖远顿时慌张了起来，又是给老夫人顺气，又是给老夫人端水的。</p> 好不容易等到老夫人平静下来，程靖远便冲着程轻羽大骂道：“孽畜，还不快跪下给你祖母请罪，若不是因为你的事情，她老人家怎么会气成这个样子？”</p> 程靖远说着，还不断地朝着程轻羽使眼色，唯恐程轻羽再固执。</p> 程轻羽却就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站在一边。</p> “我何错之有啊？”程轻羽不咸不淡地开口，“陛下都同意我和离，难不成陛下也错了？”</p> “你看她。”老夫人颤巍巍地指着程轻羽，“还当自己是一品王妃不成，胆敢这般与我说话，还有没有孝道，有没有体统。”</p> 老夫人说完，又开始不断地咳嗽了起来。</p> 程靖远一边安抚着老夫人，一边不断地朝着程轻羽使眼色。</p> 程轻羽努了努嘴，故意道：“祖母莫再气恼，可不要因为轻羽气坏了身子，你年纪大了，也没有几年好活的，要是因为轻羽被气死了，轻羽就成了千古罪人了。”</p> 程轻羽这话，逗得身后的几个丫鬟忍俊不禁。</p> 大夫却是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侯爷，老夫人年迈，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啊。”</p> “还是让程小姐先出去吧。”也难为了大夫满口谎言。</p> 程轻羽可是知道，自己这个祖母，身子好得很。</p> “若是老夫人真气出什么好歹来，我也束手无策了。”</p> 程轻羽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将医术不精，说得这么清新脱俗。</p> “轻羽不是和安禾公主熟悉吗，不如去求求安禾公主，请元丰神医来看看。”魏氏打着自己的小算盘。</p> 自己前些日子被一顿打，现在还浑身疼痛。</p> 若是有神医诊治，想必身上的伤势也能尽快好起来，若是元丰神医再给自己一些灵丹妙药，那么自己身上也就不会留疤了。</p> </p> 第97章 请人做法 程轻羽像看傻子一般看了魏氏一眼，讥笑道：“母亲以为神医是那么好请的，母亲有那么大的面子，不如自己去试试。”</p> “你当真不将老夫人放在眼中，试都不愿意试一下？”魏氏一脸的失望，“你都没去，如何知道神医不肯？”</p> “医者仁心，神医怎么会拒绝，我看不是神医不肯，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吧？”魏氏倒进程靖远的怀中，便开始抽噎了起来。</p> “是我对不住九泉之下的姐姐，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交托给了我，却是我没有教导好。”魏氏直接哭哭啼啼了起来。</p> “我娘亲乃是冷家独女，可没有什么妹妹。”程轻羽最是厌恶魏氏一口一个姐姐地称呼自己娘亲。</p> 魏氏这样的人，给自己的娘亲提鞋都不配。</p> “程轻羽，你好大的胆子，顶撞长辈，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和孝道。”程靖远苦口婆心地训斥了起来，又准备说些大道理。</p> 魏氏却声泪俱下道：“轻羽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只是老夫人那边身子重要啊，轻羽啊，你就去试一试吧。”</p> “侯夫人好生可笑，轻羽现在是什么身份，只怕安禾公主见都不会见轻羽，倒是侯夫人你好歹也是侯府主母，保不齐安禾公主会给你一个面子。”</p> 程之延大步流星朝着里边走来。</p> 府上众人对程之延的印象，都是隐忍而总被欺负的三房养子，如今看程之延却是烨然若神，气质华贵，全都大吃一惊，险些没有认出来。</p> “梅花、杏花，还愣着作何？”程之延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两个丫头不由自主地遵从。</p> “母亲一片孝心，还不将母亲送到安禾公主府上去。”程轻羽立马明白了程之延的意思。</p> 梅花与杏花上前，连拖带拽地就要将魏氏带走。</p> “放肆，还不退下。”魏氏不断地挣扎，程靖远看不过去，大怒一声。</p> “侯夫人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程之延一记手刀落在了魏氏的脖子上，直接将魏氏敲晕了过去。</p> 梅花与杏花直接将魏氏拖了出去。</p> 程靖远怒目圆瞪，指着程之延，心底无数职责的话，终究化作一声叹息，“简直胡闹。”</p> “女儿去请神医不是胡闹，母亲去就是了？”程轻羽出言辩驳。</p> “有失体统。”程靖远愤怒难消，哪里有将一家主母打晕了这么送到公主府去请神医的？</p> 但程靖远却没有叫人去阻拦。</p> 在他心底，还是这个母亲的身体最是重要。</p> 且说魏氏到了安禾公主府门之前，两个丫鬟就已经将魏氏叫醒。</p> 魏氏让门子通传了好几次，可安禾公主见都没有要见一下魏氏的意思。</p> 魏氏最终还是无功而返。</p> 但在公主府前，丢了天大的脸面，魏氏对程轻羽的恨意，已然不共戴天。</p> 若不是程轻羽，魏家也不会全家入狱。</p> 若不是程轻羽，她又为何会这般丢人现眼。</p> 魏氏此番颜面无存，回到侯府，恨不得找一个地缝转进去。</p> 接下来的两日，魏氏一直闭门养伤，好像真知道错了一般，安静得出奇。</p> 老夫人好多天，病情都没有好转，程靖远倒是真急了。</p> 这日一早，程轻羽才刚起床，便听见外边闹哄哄的。</p> “外边怎么回事？”程轻羽随意地询问了一句。</p> 程靖远不喜热闹，府上平日里除了主子之间吵吵闹闹，都是安静得出奇的。</p> “老夫人久病未愈，老爷实在是没有了主意，便去请了道士先生来，说是做一做法事。”</p> 桃花一本正经地开口，“那先生有些本事，嘴里还能吐出火来。”</p> “府上的人哪里看过这般情景，都围在外边呢。”</p> 程轻羽挑眉，自言自语道：“怪力乱神的东西，好好的做什么法事，难不成也是冲着我来的。”</p>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程轻羽却是完全是当好戏看的。</p> 有人要在自己面前演戏，自己也不能辜负了别人的一片费心设计不是？</p> “老夫人久病不愈，乃是被人给克了。”道士说了一通五行甲子之类让人云里雾里的话，这才下了定论。</p> “府上有妖星转世，克了清宁侯府的运势啊。”</p> 道士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p> “我怎么看着这人有几分熟悉？”程轻羽托腮思索着，只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道士。</p> “当初在尚书府的徐克，你可还记得？”程之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程轻羽的身边。</p> 一语惊醒梦中人，程轻羽这才发现，这个道士的身形可不是与徐克一模一样？</p> 那脸上，也不过多了一些胡子。</p> “还真别说，他这样子，倒是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程轻羽打趣了一句，又叹道：“入了监牢的人，还能跑出来，他倒是有几分本事啊。”</p> 徐克也看到了程轻羽，忽而指着程轻羽道：“妖星，哪里跑。”</p> 一团火光朝着程轻羽砸了过来，吓得府上的丫鬟赶紧窜开。</p> 程之延掌风一扫，那原本就忽明忽暗的火就这般灭。</p> “到人这是何意？”程靖远忐忑开口。</p> 徐克将程轻羽的生辰八字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侯爷，我说得可没错？贵府大小姐就是妖星所化。”</p> 魏氏故作惊吓之色，“不可胡言，污蔑官家小姐，我绝不饶你。”</p> “夫人侯爷难道没有发现，府上所有的不顺，都是在大小姐出现之时？大小姐可是和些日子性情大变，与过去形同两人。”</p> 徐克一本正经地瞎忽悠，脸不红心不跳，煞有介事的样子，容不得别人不信。</p> 再顺着徐克的话好好一想，事情果真和徐克所言吻合。</p> “道人，不知如何化解？”程靖远显然是信了徐克的鬼话。</p> “既然是妖星作乱，只要妖星死了，侯府自然会回归安宁。”徐克拂尘一扫，又念了一个决，“为了侯府是气运，为了全府上下的安全，贵府大小姐，不得不除。”</p> “不行。”程靖远想也没有想就一口回绝，这反应，倒是让程轻羽惊了又惊。</p> </p> 第98章 要嫁人了 “还请侯爷为了大局着想啊。”徐克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起来，“若是留着大小姐，整个侯府都要遭殃啊。”</p> “轻羽是我的女儿。”程靖远老泪纵横，“要打要骂要她出家，也都罢了，但我不能看着他去死啊。”</p> 程靖远说这话，浑身都在颤抖，乃是真情流露。</p> 程轻羽愁眉不展。</p> 看程靖远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是在意自己的。</p> “道人，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程靖远拉着徐克的袖摆，还在做挣扎。</p> “奴婢去拆穿他。”桃花将程轻羽与程之延刚才的话听得明白，也知道徐克根本就是在装神弄鬼。</p> 程轻羽拦住桃花，“不必。”</p> “我倒要看看，我这个父亲，到底会如何。”</p> 程轻羽看向程靖远，眼中带着三分迷惑。</p> 看程靖远这个时候维护自己，难不成他真是在意自己的？</p> 只是他被魏氏迷惑，对自己失望透顶，才对自己非打即骂？</p> 也许这一次，就能让自己知道，自己在程靖远的眼中，到底算什么。</p> “办法嘛……”徐克摇头晃脑地思索一阵，摆了摆手道：“容贫道好好想想。”</p> 程靖远如释重负，连忙让管家为徐克安排住处。</p> “先将小姐关起来。”程靖远看向程轻羽的面色又是一沉，转而对着徐克客客气气道：“道人放心，我一定会看好轻羽，保管她不能出来为祸侯府。”</p> 程轻羽叹了一口气，心底也不得不鄙夷自己的父亲。</p> 当真是蠢笨，被人耍得团团转。</p> 程轻羽被关在佛堂之中，徐克说，要让普光普照，祛除程轻羽身上的妖邪之气。</p> 傍晚时分，程靖远才来到了佛堂。</p> 程轻羽抬起头来，看向程靖远，脑海里都是白日里程靖远对自己的维护。</p> “父亲来做什么？”程轻羽对程靖远的态度，不知不觉中放软了三分。</p> “道人的话，你今天都听到了。”程靖远从带来的食盒里，端出来一碗清粥，“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饿了吧？”</p> “父亲莫不是这是给我准备的最后一段饭？”程轻羽看着面前的白粥。</p>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便是你再不争气，再不是个人，也是我程靖远的女儿，打归打，骂归骂，都是为了你好，但我岂会看着你去死？”</p> 程靖远大动肝火，“你怎么就不能明白为父的苦心？”</p> 程轻羽眼神忽明忽暗，喝了一口面前的清粥，心道：“莫非他真以为听了魏氏的教唆，对我的教训真是为了我好？”</p> “你出家去做姑子吧，为父每年会多捐一些香油钱，师傅们也不会为难你的。”程靖远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道人说了，你身上的妖邪之气，必须要用佛光来祛除。”</p> “不然就只有去死。”见程轻羽不答应，程靖远又有了发怒的迹象。</p> “况且，你与晋王和离，往后谁又敢娶你，与其留在天熹受人编排，还不如常伴青灯古佛，乐得逍遥自在。”</p> 程靖远当初同意魏氏的话，让程轻羽去做姑子，也是为了程轻羽好。</p> “侯爷不必为此忧虑，若是无人敢娶轻羽，我敢。”程之延也带着一个食盒，站在了门口，将程靖远的话，都听了进去。</p> 程轻羽抬眸看着程之延，少年一如既往地隐忍深沉。</p> 程靖远愣了片刻，站起来就呵斥道：“佛祖面前，说什么胡话。”</p> 将程之延手里的食盒抢了过来，顺手就将程之延往外边推。</p> 程之延岿然不动，深邃的眸子扫了一眼程轻羽。</p> 程轻羽顿时心慌意乱，耳朵里还回响着程之延说的话。</p> 若是无人敢娶轻羽，我敢。</p> 程之延站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开。</p> “父亲想要我去过没有七情六欲的清苦日子？”程轻羽死死盯着程靖远，“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p> “你当真如此想？”程靖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程轻羽，“你也别怪为父心狠，若你只是克了我侯府的荣华，那也就罢了。”</p> “但留下你，整个侯府的人都有性命之忧啊，为父作为清宁侯，不得不为了全府上下的性命着想。”</p> 程靖远说到这里，也是悲痛不已。</p> “你自小不听话，为父恨你不争气，对你不满，也没有好好疼爱你，是为父对不起你。”说到这里，程靖远竟然潸然泪下。</p> “也罢也罢，既然你不愿做姑子，那也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程靖远狠狠握住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p> 程轻羽警惕地看着程靖远，哪怕程靖远是自己的父亲，但若是他想要取走自己的性命，自己也是会反抗的。</p> 程轻羽一颗心七上八下，基本可以断定，程靖远对自己是有父女之情的，程轻羽也不想与程靖远大打出手。</p> “你等消息吧。”程靖宇并没有与程轻羽动手，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p> 程轻羽看着碗中的白粥，想到程靖远方才眼中的绝望之色，一头雾水。</p> 她竟是对自己这个父亲毫不了解，完全不知道程靖远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p> 夜晚，程轻羽吃了程靖远派人送来的饭菜，只觉得疲惫之感朝着自己袭来。</p> 就这么蜷缩在地上，程轻羽便直接睡了过去。</p> 昏昏沉沉之中，似乎感受到有人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似乎又有人抬着自己去了什么地方。</p> 程轻羽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身处什么情景，只是眼皮太过于沉重，怎么也撑不开。</p> 程轻羽次日是被一阵颠簸惊醒的。</p> 外边是唢呐锣鼓吹吹打打的声音，算不上热闹，但是也不至于冷清。</p> 程轻羽一把揭开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低头便看见自己一身红衣。</p> 程轻羽瞪大了双眼，猛然意识到了不对。</p> 红盖头！她怎么会盖着红盖头。</p> “桃花。”程轻羽呼喊一声，没有人应声，她干脆撩开了马车的帘子，一个妇人扭着腰肢靠近马车，喜笑颜开道：“唉哟，我的个大小姐嘞，新娘子是不能掀开红盖头的，快盖上。”</p> “这红盖头啊，得等着新郎官挑开，才能夫妻恩爱，白首偕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但眼中，分明带着嘲讽。</p> </p> 第99章 要开宗祠 “这是哪里，快停下。”程轻羽秀眉微蹙，隐约响起自己昨夜吃了晚膳，就昏昏沉沉睡下了。</p> 是程靖远在自己的饭菜里下了药。</p> “程小姐，侯爷给程小姐寻觅了一门好亲事，现在正要将小姐你嫁过去呢。”</p> 妇人满面嘲弄，“丹凤城虽然原远离天熹，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但那赵鳏夫却是会疼人的。程小姐嫁过去，也不会吃苦。”</p> “侯爷也都是为了小姐你着想，与其呆在天熹被人笑话，还不如远嫁。”妇人努了努嘴，对程轻羽没有丝毫恭敬之色。</p> 心中也觉得程轻羽一定是个傻子，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做，让自己沦落到这一份田地。</p> “我让你们停下。”程轻羽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将头上的金冠，直接取下来摔在地上，“我何曾说过要嫁人。”</p> 程轻羽完全没有想到，程靖远想出来的解决之法，就是慌慌张张找一个人将自己给远嫁了。</p> “你还当自己是王妃，是千金小姐不成？你是晋王弃妇，天下敢和晋王作对的人能有几个，谁敢娶你？那赵鳏夫死了婆娘，饥渴多年，色胆包天才敢要你，哪里轮得到你挑三拣四的？”</p> “如今你嫁也要嫁，不嫁也得嫁。”妇人双手叉腰，面目狰狞，“还不快将新娘子给绑进花轿里。”</p> 妇人可是收了魏氏不少银子，这门亲事，可一点也不能出错啊。</p> 程轻羽正要动手抵抗，却察觉自己使不出一丝半点的力气。</p> “别白费心思了，夫人知道你本事大着呢，早就给你吃下了迷药，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孩也未必打得过，乖乖听话吧，免得受到皮肉之苦。”妇人一副蛮横的样子。</p> “实话告诉你吧，再你出嫁之前，侯府就已经和你断绝了关系。”妇人可怜地看着程轻羽，“你克了侯府的气运，除非你死了，或者侯府不要你这个女儿了，事情方得到化解。”</p> “等到你到了丹凤城，估摸着侯爷也已经开宗祠，除了你的名字了。”</p> 妇人洋洋自得地说着自己清楚的一切，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消息多么灵通一样。</p> “原来如此。”程轻羽恍然大悟，终于知道昨日程靖远为何会表现出那般决绝之态。</p> 原来自己不愿意死，也不愿意做姑子。</p> 那他就只能不认自己这个女儿。</p> “轻羽。”就心思妇人叫着人要将程轻羽捆绑起来的时候，程之延驭马而来，马蹄一扬起，吓得妇人赶紧避让。</p> 这一时刻，程之延已经向着程轻羽伸出手来。</p> 程轻羽毫不犹豫地抓住了程之延的手，被程之延的力气一带，跟着翻身上马。</p> “我带你回去。”程之延低声开口，哪怕是在呼啸的风声之中，他的话音还是显得干脆非常。</p> 今日他意识到不对，程轻羽已然上了花轿离开。</p> 程之延庆幸不已，到底还是追上了。</p> 如刀的风，刮得程轻羽脸颊生疼，她将整张脸都贴在了程之延的后背之上。</p> 男子温暖的体温让她倍感温馨，连带着夹杂着汗味的气息，也觉得好闻了起来。</p> “魏氏对侯爷说，赵鳏夫虽然丧妻多年，却情深义重，多年不曾再娶，又家境殷实，博学上进，是个可靠之才。侯爷听了徐克的妖言，为了整个侯府的气运，只能将你嫁出去。”</p> 程之延只当程轻羽吓坏了，这才话多了起来，“等我们回去，就拆穿徐克的真面目。”</p> “梅花、杏花都在侯府盯着，不会让侯爷开宗祠的。”</p> 程之延的声音如天籁一般传进了程轻羽的耳中。</p> 程轻羽原本慌张的心，这一刻才安定了下来，伸手环住了程之延的腰身。</p> 程之延驭马的手微微一僵，但不过眨眼之间，已经恢复如常，看向前路的视线，尖锐异常。</p> “多亏有你。”程轻羽低声开口，然而这四个字，却饱含了她对程之延所有的信赖。</p> 程之延快马加鞭，一骑绝尘。</p> 虽是将程轻羽嫁出去，但清宁侯府却是冷冷清清，没有特别布置过任何东西。</p> 程之延直接驭马，撞开了大门，直接冲了进去。</p> 府上的下人，吓得惊叫连连。</p> 程之延眨眼之间，便到了后院坝子上。</p> 徐克还在坝子上摆了法坦，说是最后做法，将府中的妖邪之气散尽，老夫人就能醒来。</p> 程之延手中的马鞭脱手，朝着徐克扔了过去，将徐克手中装模作样的宝剑，撞飞在地。</p> 徐克手都在颤抖，虽然只是一根鞭子甩了过来，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力道可以说是雷霆万钧，现在他虎口还生疼。</p> “大胆。”程靖远疲惫地朝着身后看过去，见到马背上的程轻羽时，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p> “你怎么回来了？”程靖远又惊又喜，但不过转瞬之间，又变成了气恼，“我们侯府没有这个女儿，来人，给本侯将人赶出去。”</p> 程轻羽翻身下马，却是直接朝着程靖远走去。</p> 护卫将程轻羽围住，程之延横眉冷视，将众人吓得步步后退，不敢上前来。</p> “听闻有人在侯府妖言惑众，女儿不忍父亲被人玩弄，特意回来，让父亲看看，府上都有些什么牛鬼蛇神。”程轻羽站在程靖远的面前。</p> “妖女，休得猖狂。”徐克不知自己早就暴露，还要上前装腔作势。</p> 程轻羽瞧准他过来的时间，将他贴着的假胡须一把扯下。</p> 满座哗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仙风道骨的道人，这胡须竟然是假的。</p> “徐神医，怎么不好好在牢房呆着，还来我侯府装神弄鬼，怎么，在尚书府被拆穿了一次还不够吗？”程轻羽坚定的口气，让徐克知道，自己原来早就暴露了。</p> 也不再用袖子挡住自己的面庞，徐克抬起头来，讪讪地笑了两声，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两圈，思索着解决的办法。</p> “徐神医？”程靖远满目愕然。</p> 对于徐克在尚书府装作神医的事情，程靖远早有耳闻。只是当时他不在尚书府，并没有见过徐克的模样。</p> 如今见徐克这幅样子，显然程轻羽说的都是真的了。</p> </p> 第100章 见风使舵 “晋王妃……”一见程轻羽面色不快，徐克慌慌忙忙改口道：“程小姐，小的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小的也是被人指使啊。”</p> 徐克一看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便毫无骨气地跪在了程轻羽的面前。</p> 伸手紧紧攥着程轻羽的衣角，“是有人从牢房里将小的救了出来，让小的这么做的。”</p> 徐克哭哭啼啼地恳请程轻羽原谅，魏氏听闻此言，一颗心突突直跳。</p> 掌管牢房的，是魏长江的门生。</p> 魏氏这才求了那人帮忙，将徐克放了出来帮忙。</p> 元亲王的事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些个大人物身上，徐克虽然被收押入牢，但根本没有人在意徐克的下场。</p> “可千万不要留下过什么马脚。”魏氏大汗淋漓，面上却强做镇定，先发制人道：“原来是个骗子，污蔑小姐，害我程家家宅不宁，嬷嬷，还不把人给我拖下去。”</p> 程轻羽瞥了一眼魏氏，不咸不淡道：“你紧张什么？”</p> “不把事情弄清楚，就想要将人带下去杀人灭口了？”</p> 程轻羽一语道破魏氏的心思。</p> 魏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因为心虚，也不知要如何面对程轻羽，干脆哭哭啼啼地看着程靖远，委屈道：“老爷，我没有。”</p> “是啊，小姐救我。”徐克双目猩红，这个时候也知道，若是自己这被人带下去了，十有八九是要没命的，因而将程轻羽的裙摆攥得更紧了。</p> 程之延满目阴沉。</p> 徐克是什么妖魔鬼怪，也配离程轻羽那么近？</p> 程之延手腕一翻，取下护卫腰间的大刀，就朝着程轻羽的裙摆砍去。</p> 冷厉的寒芒一现，徐克手中拉着的裙摆，已然脱离了程轻羽的衣衫。</p> 徐克盯着自己手中的布料，心神俱颤。</p> 若是程之延的刀偏了豪礼，只怕自己的手也要断了。</p> 徐克颤巍巍地往后缩了一步，拉开了自己与程轻羽的距离，小心翼翼地瞥向程之延。</p> 程之延高高而立，如青松翠竹，仿佛方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p> 程之延忽然的举动，让众人惊愕不小，至今还不曾反应过来。</p> “是夫人，是她让我这么做的，眼看事情败露，就要杀我灭口，还请侯爷给我做主啊。”徐克眼珠子一转，便趴着去求程靖远。</p> 那狼狈的样子，早不见之前的仙风道骨，也不见她假装神医的时候的神采飞扬。</p> “信口雌黄。”魏氏险些直接气晕了过去。</p> “你在大牢之中，我一个妇人，如何能将你放出来？”魏氏早已经慌了神，却还在矢口否认。</p> “你有什么门道，你自己知道。”徐克咬死了魏氏。</p> 程靖远脑子里一头乱麻，他最不会去辨别真假，如若不然，也不会被魏氏那伪善的姿态，欺骗了那么多年。</p> “母亲怎么和他吵起来，清者自清，与他议论什么？”程轻羽嘲讽一笑，随即又道：“不如交给梁大人。”</p> “梁大人铁面无私，断案如神，定能让真相大白。”程轻羽话落，程之延已然上前道：“我将他带过去。”</p> 不等程靖远答话，程之延就好像拎小鸡一样，将徐克给拎了起来。</p> 程轻羽与程之延对视一眼，程之延这才离开。</p> 方才徐克一口咬定是魏氏所为，却根本就无凭无据。</p> 程轻羽断定，徐克是拿人钱财，前来陷害自己，但只怕他也不知到底谁才是幕后之人。</p> 不过徐克乃是见风使舵之人，因着畏惧程之延，这才转而向着自己。</p> 知晓自己与魏氏不对盘，立马便开始攀咬魏氏。</p> “徐克虽然卑鄙无耻，但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又装得了神医，学得成道士，这种无赖，也许还有用处。”</p> 程轻羽心底如是想。</p> 程之延也是这般想法，所谓带他去见梁大人，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p> 程之延带走徐克，自然有办法收服此人。</p> 魏氏再哭了一阵，这才消停了下来，又看着程轻羽道：“轻羽，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你怎么就回来了？”</p> “出嫁？母亲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程轻羽讥笑一声，看着魏氏的目光，没有一丝的温度。</p>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当然也想要将你留在天熹，但是天熹谁愿意接纳你……”魏氏忧心开口，那红肿的双眸，十分可怜。</p> “你夫家老爷也是同意的，难道侯爷也会害你？”魏氏理不直气不壮，干脆便将程靖远给抬了出来。</p> 程靖远早被魏氏蒙蔽，哪里知道那户人家的真面目?</p> 程轻羽也无心听程靖远的话，直截了当道：“道士都是假的，所言自然当不得真，父亲还要亲信这些风言风语，开宗祠，将我从程家除名？”</p> 程靖远也是理屈词穷。</p> “自然不会。”程靖远只觉得自己听信妖言，实在糊涂，顿时觉得没脸见人，忙岔开了话题道：“但就算如此，你今日也得嫁出去。”</p> “父亲？”程轻羽诧异地看着程靖远。</p> 既然知道自己并没有阻碍侯府的气运，为何还非要自己出嫁？</p> “轻羽啊，我侯府既然答应了这一桩亲事，就决不能反悔，若不然我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放，我清宁侯府，如何在世上立足？”程靖远别开了视线，不忍看程轻羽的目光，但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喙。</p> “你成为弃妇，已经丢光了侯府的脸面，难道直到此刻，你也不为我侯府作想？还要将我清宁侯府的清誉，毁于一旦吗？”</p> 程靖远素来注重名声。</p> “那父亲可知道，母亲给我找的人家，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程轻羽凄然一笑，莫不是为了侯府的名声，就将自己的后半辈子，推入火坑？</p> 何况，就算真的悔婚，对清宁侯府的名声，又能有多大的影响？</p> 不等程靖远开口，程轻羽已经将那人是什么货色，说了一个明白。</p> “我不是你亲娘，你打小就对我有成见，但轻羽啊，你又岂能这么污蔑我？你好歹叫我一声母亲，我怎么可能让你嫁给这么一个人？”魏氏泣不成声，“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但那人并非你口中那么不堪。”</p> </p> 第101章 皇后有请 程轻羽从不曾离开天熹，更何况这嫁给什么人，还是昨日临时敲定的，程轻羽哪有机会去了解那人的品行？</p> 方才她口口声声说那户人家的不是，倒是真有刻意污蔑魏氏之嫌疑。</p> “罢了罢了，你若是非要这般想我，我也只能以死明志。”魏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侯爷啊，自从我进了清宁侯府的门，我自认问心无愧。”</p> 话音才落，魏氏便要朝着一旁的石柱子撞去。</p> “胡闹。”程靖远厉声高呵，正要去拉住魏氏，程轻羽却是一把扯住程靖远。</p> 看着朝着石柱子冲去的魏氏，干脆道：“如此甚好。”</p> “母亲既然一心求死，那可不要只是磕破皮，装装样子。”</p> 程轻羽早看出了魏氏的心思，一针见血地将她的心思给戳穿。</p> 魏氏满面发白，向着石柱子冲去的身子都在发软。</p> 程靖远错愕地看着程轻羽，失望于程轻羽的如此绝情，直接将她挥开，便朝着魏氏跑了过去，想要阻拦魏氏。</p> 正此时，程之延去而复返，纵身一跃，便落在了程靖远的身前，再向前迈了一步，就直接抓住了魏氏的衣领，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石柱子而去。</p> 魏氏吓得接近疯癫，哪里还顾得上做戏？</p> “不要不要。”魏氏试图挣脱。</p> 这求饶的声音，却显得突兀非常。</p> 程之延直接拎着魏氏，朝着石柱子撞去，顿时头破血流。</p> 嫌恶地将魏氏扔在地上，程之延走向一边。</p> 程靖远赶忙过去，将魏氏抱在怀中，轻轻叫着她的小名。</p> “母亲不是要以死明志，怎么还求饶了，口口声声都是不要，今天我们就只是小惩大诫，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再不怀好意，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p> 程轻羽居高临下，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一记重锤，敲在了魏氏的心脏上。</p> 魏氏浑身颤抖，在程靖远被程轻羽拦住的那一刹那，她已经慌了神。</p> 而程之延将自己拎起来的那个时候，魏氏更是六神无主，差点直接吓晕了过去。</p> “孽畜，那是你母亲。”程靖远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嫡母。”</p> 程靖远指着程轻羽，铺天盖地就是一顿大骂，“我侯府就是这样教你的？”</p> “父亲何出此言？是母亲非要以死明志，这般算来，我算是成人之美，怎么能说是谋害？”</p> 程轻羽冷眼相对，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p> “我侯府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歹毒心肠的人。”程靖远当真没有想到，程轻羽会阻拦自己。</p> 若是魏氏真的撞死在了府上，这天下人，将要怎么说她们清宁侯府？</p> 魏家才遭难，清宁侯府就让魏氏死在了府上，岂不是让人说她们落井下石？</p> 程靖宇气恼难以自抑，抬起手就真要朝着程轻羽打来，一边大声训斥道：“是我没有教导好你，让你这般为所欲为，你可曾将自己当做侯府的人？”</p> “你与晋王和离，让侯府被人笑话，如今更有这般歹毒的心思，还嫌侯府不够乱吗？”</p> 一巴掌还没有落在程轻羽的脸上，程之延就站在她的面前，硬生生帮着程轻羽接住了这一巴掌，顿时唇角就挂上了鲜血。</p> 程轻羽眼中带着泪意，心底半是凄然，半是感动。</p> “之延，你让开。我知道你是被轻羽带坏了，你今日所为，我不怪你，但你还要分清是非黑白，如此我死了之后，也能对三弟有一个交代。”</p> 因着程三一家早死，程之延作为三房养子，程靖远倒是对他极好的。</p> 殊不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程之延却是受尽了委屈。</p> “和离是陛下隆恩，丢什么脸？”程之延岿然不动，“晋王假仁假义，本配不上轻羽。”</p> 程靖远面露骇然之色，破口大骂道：“好啊，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不成。”</p> “程轻羽，给你母亲道歉，乖乖嫁过去，若不然你便不是我清宁侯府的人。”程靖远怒火攻心，也无法冷静了，什么气话张口就来。</p> 魏氏一边惨叫，嘴角却勾起了笑意，幸灾乐祸道：“是啊，轻羽，给侯爷服个软。做子女的不懂事，侯爷还能真怪你不成，你也别听这些个气话。”</p> 这些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正是在不断提醒程靖远，程轻羽不懂事。</p> “再说，你们今日说的话做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不仅仅是你们遭殃，说不好整个侯府都要遭殃啊。”魏氏还在添乱。</p> 程靖远却看程轻羽完全不听劝，越发恼怒非常。</p> “你不服管教，我是没有办法，从今往后，你我断绝父女关系，你再不能踏入侯府一步，免得连累了侯府。”程靖远闭目，说出这话，也不知心底有没有滴血。</p> “父亲不是早就有心开宗祠将我除名吗？”程轻羽眼中的泪珠，终于还是落了下来。</p> 程靖远心如刀割，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p> 但自己也在气头上，再看程轻羽那死不悔改的模样，心底的后悔又烟消云散。</p> “轻羽啊，你先出去，等到你父亲气消了，你再回来赔一个不是。”魏氏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的额头，还不忘当着和事佬。</p> 但二人都心知肚明，魏氏恨不得程轻羽早一点滚出侯府。</p> “也都怪我，千不该万不该不听你的意思，就给你定下了你不愿意的亲事，我怎么就忘了，你和一般人家的女儿不一样。”</p> 言外之意，其他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生程轻羽离经叛道，要自己做主。</p> “父亲所言当真？”程轻羽懒得理会魏氏，将程之延拉开，站在了程之延的前面，与程靖远四目相对，“当真铁了心要将我赶出侯府，断绝父女关系？”</p> 原本得知程靖远不想让自己去死，宁愿将自己远嫁，程轻羽还有几分感动。</p> 但如今程靖远明知道道士是假的，还因着魏氏挑唆，便要和自己断绝父女关系，她还是心寒又气恼。</p> “大小姐可在府上，皇后娘娘请大小姐去一趟。”程靖远没有来得及开口，外边却响起了尖声尖气的声音。</p> </p> 第102章 不给面子 “侯爷，是宫里来人了。”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老奴也不敢拦啊。”</p> 宫里的人，说起来只是一个公公，可是背后的人那可了不得。</p> “程小姐。”余公公才进来，便笑嘻嘻地对着程轻羽打了一个招呼。</p> 程轻羽不解地看了过去。</p> 看余公公这态度，不像是什么坏事。</p> “公公是皇后娘娘的人，不知道皇后娘娘找我是为了什么？”程轻羽开门见山。</p> 自己和皇后，可素来没有多大的交集。</p> 记得当初才嫁给轩辕瑾齐的时候，入宫请安，也只是按着规矩走了一遭。</p> 皇后可没有对程轻羽有过什么关心，当然，也不曾为难程轻羽。</p> 可以说，程轻羽与皇后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p> “主子们的事情，咋家也不晓得，小姐只要随着咋家走一趟就是了。”余公公扫了一圈周围，一看便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p> 唯恐程家的什么事情波及到自己，连忙催促道：“走吧，不要让娘娘等久了。”</p> “皇后娘娘素来仁厚，程小姐放心好了，总不会是什么坏事。”余公公害怕程轻羽不安，还特意提点了一句。</p> 程轻羽当然知道不是坏事，若不然也不用余公公亲自跑一趟了。</p> “去吧。”程之延忽然开口。</p> 程轻羽原本忐忑的心，因着这两个字，竟然安定了下来。</p> 哪怕，自己明明知道，程之延又不会随着自己去宫中。</p> “侯爷，不管你们是在处理什么事情，还是等程小姐回来了再说吧，侯爷也莫要难为咋家，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咋家可不好交代。”余公公翘着兰花指，说话的声音尖锐又刺耳。</p> 程轻羽可不管程靖远是怎么想的，直接转身就走，身上的嫁衣，也没有要换下来的意思。</p> 余公公也不提醒，只要他将人带入宫中，也就算事成了。</p> 程轻羽不知道，在自己踏出了清宁侯府之后，程之延也直接离开了府上。</p> “敢问公公，皇后娘娘到底为何叫我？”程轻羽在马车上，大惑不解地询问了起来。</p> 自己与皇后可以说是无冤无仇。</p> 另外，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也不至于得到皇后的看重。</p> “总是好事，到时候程小姐可不要忘了咋家才好。”余公公谄媚开口，却至始至终，什么也没有透露。</p> 这些在贵人身前伺候的人，总是有些本事的，那嘴巴，也最是严实。</p> 如若不然，哪个主子敢用他。</p> 程轻羽知晓在余公公嘴里得到消息，只怕是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但为了此等小事情，和余公公起冲突，实在是不值得。</p> 程轻羽干脆在马车里打起了瞌睡。</p> 若是真有了什么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p> 何况，自己外祖父冷如海可是将军王，哪怕自己真与清宁侯府决裂，只要冷家在，也没有人敢轻易动自己。</p> 当然，魏氏那种没有脑子的，不可一概而论。</p> 入宫中，红砖绿瓦，金碧辉煌。</p>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余公公忙给面前撞上的人请了安。</p> 姚贵妃在宫人众星捧月之中，朝着这边而来，程轻羽也跟着行礼。</p> “余公公，本宫与晋王妃有事要说，你先退下吧。”姚贵妃尽态极妍，笑起来更是摄人心魄，也怪不得在宫中荣宠不衰。</p> 只是可惜了，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p> 程轻羽怎么也没有想到，姚贵妃是冲着自己来的。</p> “贵妃娘娘说笑了，这里哪里来的什么晋王妃，程小姐是皇后娘娘请进宫的，还请贵妃娘娘不要为难奴才，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奴才没有将程小姐带过去，奴才可不好交代。”</p> 余公公低眉顺眼，只是说出来的话，可是字字带刺。</p> 姚贵妃还是叫程轻羽晋王妃，显然是还想要修复轩辕瑾齐与程轻羽之间的关系。</p> “皇后娘娘若是归罪，自有本宫顶着。”姚贵妃面带三分怒色，“本宫让你退下便退下，区区奴才，好生没有规矩。”</p> 程轻羽却是心底拿定了主意，暗自思量着：“姚贵妃虽然素来和善，但心思深沉歹毒，轩辕瑾齐可不就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怕还想要让我站在她的阵营，休想。”</p> “轻羽啊，母妃知晓，你在王府受了委屈，如今既然已经和离了，母妃也不说你什么，只是到底那么多年了，母妃可是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女儿照顾，便是你与齐儿赌气，也不该那么久不来看望母妃。”姚贵妃将程轻羽搀扶起来，一脸思念与和善。</p> 程轻羽后退一步，拉开了自己与姚贵妃的距离，“贵妃娘娘慎言。”</p> “轻羽与晋王和离之事，乃是陛下圣旨，承蒙娘娘厚爱，挂念轻羽，但轻羽实在不敢当，唯恐祸及娘娘，知道的，晓得是娘娘怜惜轻羽，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你目无法度，不将陛下的旨意放在眼中。”</p> “陛下既然下旨让轻羽与晋王和离，轻羽与晋王府，与娘娘您就再没有任何关系。”程轻羽语气之中全都是淡漠疏离。</p> 一通话，说得姚贵妃面色难看。</p> 自己拉低了身份来和程轻羽好好说话，他倒是好，夹枪带棒地说自己不将惠帝的旨意放在眼中。</p> 若是真要论起来，藐视皇权，可是重罪。</p> “娘娘，轻羽奉皇后娘娘命令入宫，国母之令，不敢耽搁，还请娘娘见谅。”程轻羽猛然抬头，与姚贵妃四目相对。</p> 这话语之中，分明就是在告诫姚贵妃，这后宫之中，做主的可是皇后。</p> 触及程轻羽冰冷的视线，姚贵妃也是恨极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忽而笑道：“轻羽便不顾我们多年的亲情？”</p> “当真如此绝情？”姚贵妃语气森冷，面上的笑意，不达眼底。</p> “轻羽告退。”程轻羽恍若不曾听见，直接与姚贵妃擦肩而过。</p> 余公公心中乐不可支，若是让自己应对姚贵妃，便是搬出来皇后，也未必能成。</p> 便是成了，得罪了姚贵妃，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p> 没想到程轻羽却是这么犀利，竟然一点情面也不留给姚贵妃。</p> </p> 第103章 请她等候 “娘娘已然向她示好，她却如此不识好歹。按着奴婢看来，晋王与她和离，非是真委屈了她，端是她不思满足，一颗心早就想着另攀高枝了。”</p> 身边的宫人愤愤不平地开口，姚贵妃听得咬牙切齿，不屑道：“若非是冷家重兵在握，当初本宫又岂会同意她嫁给齐儿。”</p> “也罢，她既然如此不识时务，也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不能为本宫所用，也休想投靠他人。”姚贵妃心中又生一计，朝着心腹招了招手，与她耳语一番。</p> 到达凤栖宫，余公公却没有直接将程轻羽带进去。</p> “程小姐，你先在门口等候片刻，老奴去禀告一声。”余公公话落，自顾自地便走进了凤栖宫。</p> 程轻羽也不意外，凤栖宫重视规矩，这是自然的。</p> 只是在门口等了一刻钟，余公公也没有出现，更没有人来招呼自己。</p> “按着余公公的意思，皇后让我前来，是有好事。”程轻羽心中寻思起来，“如今却让我在此等候，想必又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p> 恩威并施，素来就是主子们常有的手段。</p> “只怕是要在这里等上一两个时辰了。”程轻羽自言自语，但是她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温和软弱的程轻羽了，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受委屈。</p> “我怎生忘了，今年外祖父也要回来，方才姚贵妃向我示好，必然也是有心拉拢外祖父，皇后此举，只怕也一样。”程轻羽顿时便想明白了皇后的意图。</p> 皇后之前鲜少拉帮结派，是因着谦王远离天熹。</p> 可如今，谦王回到了天熹，而轩辕瑾齐，屡屡让惠帝失望，这不是老天也要谦王争一下太子之位？</p> 皇后母家无权无势，便是谦王乃是正宫所出，又是嫡长子，但想要坐稳太子之位，无异于痴人说梦。</p> 当初也是因皇后母族无权无势，才会早早让谦王远离天熹，若不然，只怕现在的轩辕瑾瑞，不过白骨一具。</p> “既然想要通过我拉拢外祖父，就别想在我面前高人一等。”程轻羽想明白了其中牵扯，便勾唇一笑。</p> 她敢肯定，就算自己现在冲进凤栖宫，再发泄出自己对皇后此举的不满，皇后也不敢发作了自己，还要想方设法将这件事情给押下去。</p> 程轻羽干脆直接转身离开。</p> 前世自己也经常入宫，但因为自己谨小慎微的性子，也没敢放松下来，在宫中好好转过。</p> 这一次，倒不如好好欣赏宫中的美景。</p> 只是，程轻羽想要优哉游哉地转一转，偏生就是有人不愿意。</p> “程小姐，你怎么跑这边来了？皇后娘娘让奴婢请程小姐过去。”</p> 程轻羽打量了宫人一眼。</p> 只是自己对于宫中的人也不熟悉，还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皇后宫里的人。</p> “皇后虽然让我在门口等着，但必然派人盯着我的，我这般走了，她知晓之后派人来寻我，也是可能的。”程轻羽如是思索。</p> 只是，若是皇后当真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派人来请，岂不是等同于对自己妥协？</p> 往后，再和自己相处，皇后便显得低人一等了，她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便是再心急，她也该等一阵子再来找自己才是。</p> 怀着满腹疑问，程轻羽却还是跟在了宫人后边。</p> 宫人带着程轻羽七拐八绕，走到了通幽古径上。</p> “这不是去凤栖宫的方向。”程轻羽便是对宫中不甚熟悉，但是大致的方向，程轻羽还是能够辨别的。</p> “娘娘今个睡醒，便起身朝着这边来了，吹吹风，也能清醒清醒。”宫人对答如流。</p> 可程轻羽知道，皇后还在凤栖宫，等着自己回去呢。</p> 程轻羽握紧了自己的披帛，在转角之时，忽然勒紧了宫人的脖子。</p> “是姚贵妃？”程轻羽手上用力，让宫人喘不过气来，“怎么，姚贵妃要杀我？”</p> 宫人试图挣扎，但哪里是程轻羽的对手？</p> 程轻羽眉头微微蹙起，心底隐隐约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p> 程轻羽手上的力道，因着心不在焉的缘故，也松了松。</p> “我明白了。”程轻羽豁然开朗，问题就是，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应该呼救，偏生这个宫人却根本就没有求救的意思。</p> 只是，程轻羽到底是明白晚了，只见这个宫人唇角微勾，露出得逞的笑容。</p> 下一刻，她已经直接拿着匕首，没入了自己的肚子。</p> 顷刻之间，香消玉殒。</p> “自杀……”程轻羽骇然心惊，这人原本就抱着自杀的心思，也难怪她根本就不求救。</p> 忽然，又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还有宫人琐碎的交谈声。</p> 若是让人看见现在的情况，只怕自己难以脱身。</p> 但好巧不巧的，四面都有人声来了，显而易见，这就是有人设计好的陷阱。</p> 程轻羽朝着哪个方向走都不是。</p> 正在此时，程之延如闪电一般，到了程轻羽的面前。</p> 程轻羽只觉得狂风扑面，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这是什么人，便已经落入了程之延的怀抱之中。</p> 好在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程轻羽顿时松了一口气。</p> 程之延足见一点，已经提着内力，形同鬼魅一般，便直接离开。</p> 好不容易到了没人的地方，程之延这才不甘不愿地将程轻羽放开。</p>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轻羽担忧开口。</p> 寒风将自己身上残留的属于程之延的余温吹散，程轻羽竟然对方才的温暖，有了几丝眷恋。</p> 程轻羽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恼怒，“我知晓你本事了得，轻功更是在天下都数一数二，但这里毕竟是深宫。守备森严，你实在不该冒险。”</p> “你担心我。”程之延笃定的语气，带着几分欠打。</p> “我若是不来，你要如何脱身？”程之延眉梢带着笑意，出口的话，却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压抑，“打从你从凤栖宫离开，我就跟在你身边，只是你没发现。”</p>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程轻羽扫了周围一圈。</p> “其实，我并非悄悄潜进来的。”程之延面色严肃。</p> </p> 第104章 贵妃的人 “什么？”程轻羽一愣。</p> 在自己重生之前，程之延连清宁侯府的大门都鲜少踏出。</p> 至少在人们眼中是这样的。</p> 知道他程之延的人，屈指可数。</p> 这宫中，谁会传召程之延不成。</p> “我是随着谦王入宫的。”程之延开口解释。</p> 程轻羽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p> 怕是自己忽然被余公公带走，程之延担心自己，这才去找了谦王，入宫跟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p> “你大可不必如此，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程轻羽心中动容不已。</p> 不管前世今生，只怕程之延都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吧。</p> 程之延也不反驳，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程轻羽。</p> 程轻羽顿时红晕上脸，理屈词穷。</p> 诚然，方才若不是程之延及时出现，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杀人凶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那种。</p> 在这宫中，宫人名如草芥，主子打死一个宫人，更是屡见不鲜。</p> 但胆敢这么明目张胆在宫中行凶的人，却是一定要找出来的，若不然只怕宫里人心惶惶。</p> “是姚贵妃？”程之延的猜测，与程轻羽不谋而合。</p> “我也是这么想的，姚贵妃心狠手辣，我入宫拂了她的脸面，她唯恐我与皇后走到一处，对我下手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这不过猜测罢了，到底无凭无据的。”</p> 程轻羽说了这话，忽然意识到不对。</p> “若是真是想要害我，只怕这宫人之死，还有什么猫腻。”程轻羽忽然一拍额头。</p> 只怕问题出现在凶器上，只是方才光顾着脱身，竟然忘了这一点。</p> “只是我在想着，这件事情会不会与皇后也有关系，毕竟，今日无缘无故让我入宫的人，可是皇后娘娘啊。”程轻羽眼中寒芒一现。</p> 这些对自己动手的人，必然是因为冷如海会回来的缘故。</p> 只要杀了自己，就能避免敌人通过自己，拉拢冷如海。</p> 这就叫做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p> “有人既然设下了这么一个局，就会继续唱戏，我们只要看下去就行。”程之延低声开口，“不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p> 程轻羽抬头看着程之延，放心地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便什么都不怕了。”</p> 二人正在商量，那边已经闹了起来。</p> “过去看看。”程之延当机立断，抬脚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p> 原本还幽静的地方，因着忽然死了人，如今竟然聚集了不少人在。</p> 就是皇后与姚贵妃也在其中。</p> “贵妃，这不是你宫中的人吗？”皇后威严开口。</p> “是……”姚贵妃面露悲伤之色，“桃红是我外院打扫的，一直以来规行矩步，怎么会死在这里。”</p> 姚贵妃面上并无震惊之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程轻羽来晚了，已然错过了她惊讶的一幕。</p> “还请皇后娘娘做主，还给我宫里的人一个公道，是什么人，胆敢在宫中公然行凶，此次死的只是一个宫人，若是下次她对宫中的主子动手，又该如何？”</p> 姚贵妃还挤出了两滴泪水出来。</p> 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她善良，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的。</p> 姚贵妃一副悲痛模样，倒好像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p> 各宫主子一听这话，纷纷附和了起来，也都是让皇后务必找出凶手。</p> 这宫里的女人，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p> “这匕首……”忽然有人盯着匕首，“不是晋王妃的东西吗？”</p> 话音才落，才又改口道程小姐。</p> “是啊，当初冷将军离开天熹，就是送给了程小姐一把玄铁匕首……”</p> 知道的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p> 众人目光默契地落在了程轻羽的身上。</p> 程轻羽忙凑了过去，因着她的嫌疑最大，竟然没有人阻拦，还纷纷给她让出了道。</p> “皇后娘娘，此事一定有所误会，轻羽怎么会杀了桃红？”姚贵妃跪在地上，还不忘帮着程轻羽说话，“轻羽素来善良。”</p> “贵妃姐姐口中的善良，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妹妹可是听说了，晋王妃……程小姐前些日子性情大变，可是乖张狠厉啊。”</p> “再说，谁不知道程小姐与冷将军感情深厚，冷将军送的匕首，程小姐都是随身携带的。”</p> 七嘴八舌的声音，都是冲着程轻羽来的。</p> 若是能借由姚贵妃宫中的事情，除掉程轻羽，冷如海回来之后，必定与姚贵妃一党势不两立。</p> 大家当然乐于看这个笑话。</p> “这匕首，轻羽早就送给了晋王。”程轻羽冷静开口，“再说，我因何要杀了一个宫人。”</p> “程小姐行事乖张跋扈，听闻今日程小姐入宫，与贵妃姐姐起了冲突，记恨在心，这才对贵妃姐姐宫里的人下手，也不是说不过去。”</p> “够了，既然轻羽这么说，请晋王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皇后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总不能任由一群人在这里无凭无据地胡说。</p> 程轻羽早就猜到，轩辕瑾齐绝不会承认。</p> 不出所料，轩辕瑾齐只是回了话，说是程轻羽从来不曾给他什么匕首。</p> “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程小姐也不能在宫中公然行凶，滥杀无辜啊。”</p> 总有一些见不得人好的，不忘去踩程轻羽一脚。</p> 毕竟程轻羽现在的名声，可当真不怎么好。</p> 程轻羽也是百口难辩，毕竟，自己若是说这个人是自杀的，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p> “够了，本宫相信轻羽，说不准是轻羽丢了匕首，被歹人捡到了。”姚贵妃直到现在，还在为程轻羽说话。</p> “娘娘，你不能因为顾念旧情，就这般帮着程小姐啊，要知道程小姐今日与你起了冲突，就怀恨在心，事情败露，还妄图栽赃晋王，如此蛇蝎心肠，娘娘你便是放了她，只怕她也不会感念您的恩情……”</p> 有好些个人一副正义模样站了出来，纷纷要为姚贵妃主持公道，只是安的什么心，就没有人知道了。</p> “你们仅仅凭着一把我送人了的匕首，便断定是我杀了人，我是不是可以说，就是我将匕首送给了晋王，晋王与贵妃饿刻意设计我？”程轻羽不慌不忙，竟然不按规矩出牌，直接戳穿了姚贵妃所为之事。</p> </p> 第105章 贵妃有孕 “你……亏的贵妃还为你求情，不想你竟然倒打一耙。”李美人素来是向着姚贵妃的，立马就站了出来反驳。</p> “轻羽说将匕首送给了晋王，晋王不承认，二人都是一面之词，你们凭什么断定晋王说的就是真的？”程之延直接站了出来。</p> 这个时候，需要有人为程轻羽说话。</p> “轻羽与贵妃娘娘今日起了冲突，无凭无据，为何就是轻羽怀恨在心，杀了宫人，而不是贵妃娘娘耿耿于怀，设计轻羽。”</p> 程之延声音冰冷刺骨，忽然抬眸扫视众人，那肃杀之气，竟让人不寒而栗。</p> 程轻羽顿时觉得，天塌下来，自己也不怕。</p> 前世自己也被人针对过，可是轩辕瑾齐从来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说过一句话，甚至，还会和其他人一样怪罪自己。</p> 程轻羽从来没有感受过，在风口浪尖被人护着的滋味。</p> 如今觉得，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这种感觉，倒是不赖。</p> “轻羽，本宫自认待你如庆生女儿一般，为何你要这般污蔑本宫？”姚贵妃身子摇摇欲坠，似乎痛心不已。</p> “是不是污蔑，只有娘娘你自己知道。”程轻羽才懒得与姚贵妃逢场作戏。</p> “不论如何，我也是清宁侯府的女儿，说我杀了人，可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程轻羽半点也不畏惧。</p> 重臣之女，当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这么发落了。</p> “若是你们非说是我杀了人，那我也非说是贵妃娘娘设计我，有何不可？”程轻羽看向姚贵妃，“毕竟，我可从来不觉得，贵妃娘娘你把我当过女儿看待。”</p> 程轻羽这无异于直接说，姚贵妃假装慈善了。</p> 姚贵妃似乎是被程轻羽气得够呛，指着程轻羽，许久说不出一个字，忽然脑袋一歪，就直接昏厥了过去。</p> “传太医。”皇后立马反应了过来。</p> 先前听余公公说，程轻羽一点面子也不给玉贵妃，自己还不愿意相信。</p> 现在看来，这倒是真的了。</p> 按着程轻羽现在对姚贵妃的态度，姚贵妃一党，想要拉拢将军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p> 如此看来，兴许自己当真可以争取拉拢冷家。</p> “回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是有喜了。”</p> 太医据实以报。</p> 语惊四座。</p> 前世的时候，姚贵妃可没有身孕。</p> 看来随着自己的重生，冥冥之中许多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p> “贵妃娘娘本应该好生休息，可是方才不光吹了冷风，又怒火攻心……”</p> 太医这话，摆明了是在指责程轻羽。</p> 程轻羽心中暗道不好。</p> 先不管桃红之死会怎么处理，就说姚贵妃有孕，却被自己气得直接昏厥了过去，这件事情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p> 若是姚贵妃铁定了心思要追究，甚至还可以算自己蓄意谋害肚中皇胎。</p> “怎么回事。”惠帝勃然大怒，自古以来，便没有哪一个帝王，不在意子嗣的。</p> 帝王一怒，其余众人个个低垂脑袋，不敢多言，皇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p> “宫人之死，必要查出真相，但程轻羽与程之延，以下犯上，绝不姑息。”惠帝正在盛怒之时，自然不会轻饶了二人。</p> 若是姚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有什么好歹，到时候惠帝更不会轻饶了程轻羽。</p> “臣女不受不白之冤，据理力争，何错之有？”程轻羽跪在地上，身板挺直。</p> 程之延跪在她的身边，也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p> “放肆，竟敢顶撞皇上。”皇后担忧地提点了一句，只是程轻羽与程之延都没有悔改之意。</p> “还不治罪？”惠帝将手中的茶水，狠狠甩在了案桌上，吓得众人不敢吭声。</p> 程之延缓缓抬起头来，道：“陛下明断是非，难道后宫主子，就能污蔑他人？”</p> “况且，贵妃有孕，宫中尚且无人知晓，难不成贵妃昏厥，还要给我们安上一个蓄意谋害皇嗣的罪名？”程之延寸步不让，眼中都是隐忍与固执。</p> “好，朕就让你们死一个明白。”惠帝言虽如此，但眼中并无杀意。</p> 惠帝大刀阔斧，又叫人去检验了桃红尸体。</p> “回禀陛下，在桃红的身上，发现了皇后娘娘的金簪。”安禾公主瞥了一眼皇后，还是如实禀告。</p> 她以公主之尊在朝为官，管的就是这天熹的不平之事。</p> “听娘娘宫中的惠安姑姑说，娘娘在程小姐入宫之前，见过桃红。”安禾公主可是将一切都去查清楚的。</p> 安禾公主素来秉公办事，对于她的话，当然无人不信。</p> 只是为了公平公正，惠帝还是将惠安姑姑带了过来。</p> 皇后眸色暗黑，开口道：“本宫在御花园碰见了桃红，知道她是贵妃宫中的人，得知贵妃今日身子不适，这才询问了桃红几句，那丫头是个会讨人欢心的，本宫便赏了她一枚金钗。”</p> 皇后这话却是句句属实。</p> 她年轻的时候，不过是普通人，因而性子随和。</p> 桃红会说话，讨得欢喜，便赏赐些物件，这也再正常不过了。</p> 凤栖宫的丫鬟，就没有几个没有被赏赐过的。</p> “桃红不过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下等丫鬟，便是皇后关切贵妃，从她的口中又能得到什么消息？”李美人仍旧是站在贵妃那边。</p> 如今贵妃还有了身孕，可见往后必然更加风光，先抱紧贵妃大腿，总是没错的。</p> 皇后虽然身为国母，但没有前朝大臣作为后盾，宫中可没有几个真将她当回事的。</p> “仵作说，按着桃红的伤口来看，是自杀。”安禾公主不偏不倚地将实情都说了出来。</p> “只是，安禾不明白，桃红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何要用程小姐的匕首。”安禾公主也是毫无头绪。</p> 程轻羽听了这话，便已经猜到了真相。</p> 桃红接触过皇后，姚贵妃以为她是皇后的人，借此机会除掉桃红，顺便栽赃自己杀人，若是栽赃自己补偿不成，便将这笔血债算在皇后身上，可谓是打得一手好算盘。</p> 至于让桃红配合的方式多得很，例如她宫外的亲人，就是保证桃红听话，最好的筹码。</p> </p> 第106章 被打入狱 惠帝乃是千古明君，在惠帝面前说话，只要言之有理，便不必惧怕惹恼了他。</p> 程之延虽然与惠帝接触不多，但却早明白这个道理。</p> “娘娘是在质疑皇后？难不成认为宫人之死，与皇后有关？”程之延看向李美人。</p> 李美人顿时汗如雨下，便是真的是这么想的，这个时候也不敢承认啊，只能中气不足地呵斥道：“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了你说话。”</p> 惠帝却没有开口，只是一双眼睛盯着李美人。</p> 李美人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道：“陛下，贱妾不敢，贱妾不曾怀疑皇后娘娘，还请陛下明鉴。”</p> “皇后娘娘素来正直，当然不会撒谎，皇后娘娘素来大度，听闻凤栖宫中的粗使丫鬟，也得到过娘娘不少的赏赐，娘娘赏赐给桃红东西，不足为奇。”程轻羽也是临危不乱，丝毫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而帮着皇后说话。</p> “是是是。”李美人赶忙附和。</p> 便是想要讨好姚贵妃，也必须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啊。</p> “既然李美人并没有怀疑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怀疑贵妃娘娘了？”程轻羽冷笑一声，也不怕自己说出来的话，让自己丢了脑袋。</p> 李美人吓得花容失色，又连连磕头说没有。</p> “程小姐何出此言，你可知道污蔑贵妃娘娘，该当何罪？”安禾公主虽然与程轻羽有所交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会偏袒程轻羽，任由程轻羽乱说的。</p> “贵妃娘娘可是有动机安排此事的。”程轻羽犹豫片刻，干脆豁出去了。</p> 程之延立马便明白了程轻羽的心思，她是想要直接戳穿姚贵妃的心思。</p> 惠帝是聪明人，只要程轻羽说了，不管有没有证据，惠帝都会怀疑姚贵妃。</p> 可是这未免太冒险了些。</p> “轻羽与贵妃娘娘起了冲突，再按着轻羽与晋王府如今的关系，只怕往后清宁侯府与晋王府也会水火不容。再说将军王素来疼爱轻羽，若是将军王回来得知此事，必然要找晋王算账……”</p> 程之延抢过了程轻羽要说的话，“今日皇后娘娘又无缘无故请轻羽入宫叙话……此时，轻羽与皇后娘娘再与命案有关，实在是引人深思。”</p> 程之延的话，让在场的人心都砰砰直跳。</p> 宫中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p> 惠帝也是沉默不语。</p> 程之延的言外之意，他岂会不明白？</p> 晋王府因为程轻羽的事情，势必与清宁侯府、将军王府为敌。</p> 而将军王可是王子皇孙拉拢的对象。</p> 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晋王府与将军王府为敌，那么姚贵妃便陷害程轻羽，只要程轻羽一死，想要拉拢将军王，可就难如登天了。</p> 毕竟，程轻羽才是将军王最在意的人。此事，整个天熹无人不知。</p> “放肆。”惠帝面有恼色，看向程之延的目光晦暗不明，只道：“妄议朝中众臣，罪不可恕，来人，将此人打入地牢。”</p> 程轻羽担忧地看向程之延，程之延冲着她微微点头，以口型道：“没事。”</p> 程轻羽原本慌乱的心，竟然平静了三分。</p> 再看惠帝，惠帝面上不动声色，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是什么心思。</p> 程轻羽深吸了一口气，心道：“前世之延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取敌人首领首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再加上他从来不守规矩，都说他是离经叛道之人……若是真有危险，他便是反了，也断然不会受死。”</p> 这般一想，程轻羽又心疼，又是安心。</p> 程之延必定不会出事。</p> 可若是程之延当真越狱而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去哪里？</p> 只是，程轻羽可以笃定一点。</p> 若是程之延当着离开了天熹，天涯海角，她也跟着。</p> 原本，这场祸事，就应当自己承受。</p> 惠帝目光灼热地看着程轻羽，仿佛是猎人在看着猎物。</p> “朕倒是忘了，将军王平生最在意的，便是这个外孙女了。”惠帝心底寻思了起来，若是能够控制了程轻羽，便意味着控制了冷如海。</p> “陛下，贵妃娘娘方才又将药给吐了，太医说，若是一直这样，延误了治疗，只怕伤了根本。”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来。</p> 事关皇嗣，惠帝当即就变了脸色。</p> 又厉声道：“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便在牢里度过吧。”</p> 惠帝留下这一句话，便火急火燎地去看望姚贵妃去了。</p> 至于程轻羽这边，自然有人张罗着将她带入牢狱之中。</p> 便是皇后，也因为今日之事，被关了禁闭。</p> “今日你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可曾想过后果。”不知道是不是安禾公主特意安排，倒是将程轻羽与程之延关在了一处。</p> 面对程轻羽的话，程之延不慌不忙道：“陛下是圣明之人，他当知道，我所言是极有可能的。”</p> “这些话，不仅仅是你我这么想的，只是无人敢说罢了。”程之延早就看明白了这一切。</p> “有我外祖父在，这些话让我来说，陛下不会真把我如何，顶多就是让我受一些苦头。”程轻羽坐在茅草上，不知不觉之间，与程之延说话的语调，都柔和了几分。</p> 对此，程之延自然欢喜，冷声道：“值得。”</p> 这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在程轻羽的心中，泛起了一层一层的波澜。</p> “往后，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能做到的，必然应允你。”程轻羽一丝不苟地看着程之延。</p> 但想到前世程之延的权势，又无奈一笑。</p> 如今便是程之延处处帮着自己，只怕往后也是程之延帮助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了。</p> 程之延却是猛然抬起头来，眼中亮光一闪，神色严肃道：“言出必践，你可要记得今日的话。”</p> 程之延那肃穆的神色，让程轻羽禁不住相信，他已经想好了要自己去做什么。</p> 只是，程轻羽点头之后，等了许久，也不见程之延开口。</p> “你想到了，随时和我说就是。”程轻羽这个时候也不去逼问。</p> 程之延以手枕头，泰然自若地闭目养神，好似这里不是地牢，而是自己的地盘。</p> </p> 第107章 被带走了 是夜，轩辕瑾齐竟来到了地牢之中。</p> 狱卒殷勤地招呼了过去，只是轩辕瑾齐自认身份高贵，根本没有将这些个下人放在眼中，高视阔步朝着程轻这边走来。</p> 瞥见来人，程轻羽眼中满是厌恶之色，对着轩辕瑾齐，一句话也没有说。</p> 轩辕瑾齐原本是想要来看程轻羽的笑话。</p> 来的路上，他甚至都已经想着，程轻羽见到自己的时候，若是哭哭啼啼地恳求自己救她，自己要提出什么条件。</p>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程轻羽看他，却像是在看什么脏人眼的东西一样。</p> “本王以为，你离开了晋王府，会过得有多好，没想到竟然成了阶下囚，当真是大快人心。”轩辕瑾齐得意洋洋地开口，丝毫不觉得，自己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有失自己的身份。</p> 只是嘲讽的话说出口，程轻羽还是对他不理不睬。</p> 轩辕瑾齐顿时觉得，自己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p> “你要是跪下来求求本王，本王兴许还能饶了你。”轩辕瑾齐背着手，高傲地仰着脖子。</p> 看见程轻羽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轩辕瑾齐便浑身来气。</p> 原本，这个女人可是一颗心都在自己的身上，对自己言听计从的。</p> 过去，轩辕瑾齐厌恶程轻羽，但也会因为程轻羽的爱慕，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在狐朋狗友面前，也多了几分骄傲。</p> 随着程轻羽的离去，轩辕瑾齐竟生出来几分失败感，想自己堂堂王爷，怎么可能被人嫌弃？</p> 若不是他们当着和离了，轩辕瑾齐还始终以为，程轻羽闹的一切，都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p> “这辈子，有你跪下来求我的一天，但让我求你，休想。”程轻羽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十分敷衍，便是眼神也没有给轩辕瑾齐一个。</p> 程之延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仍旧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好生休息。</p> 牢中二人赤裸裸的忽视，将轩辕瑾齐气得暴跳如雷，直接冲着狱卒道：“将牢门打开。”</p> 狱卒正在犹豫，轩辕瑾齐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出了事自然有本王顶着。”</p> 轩辕瑾齐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小小狱卒哪里敢违抗他的命令？</p> 何况，姚贵妃怀孕了的消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经传遍了整个宫中。</p> 谁不知道，未来这后宫做主的人，可能就不是皇后了，而是姚贵妃。</p> 轩辕瑾齐如今不管名声是多么不堪，但好歹也是姚贵妃的亲儿子，也是堂堂晋王。</p> “你都已经是阶下囚了，我看你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轩辕瑾齐夹起锅里的烙铁，朝着程轻羽走来，肆无忌惮地威胁道：“便是本王将你在牢中如何，也没有人知道。”</p> “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轩辕瑾齐咆哮出口。</p> 程轻羽瞥了一眼那通红的烙铁，没有一丝半点的畏惧。</p> 她有本事，躲开轩辕瑾齐的攻击。</p> 哪想到，程之延忽然翻身而起，直接反手就抢过了轩辕瑾齐手中的火钳。</p> “滋——”一声响，程之延一手拉开了轩辕瑾齐胸前的衣襟，一手将烙铁直接烫在了轩辕瑾齐的胸前。</p> 轩辕瑾齐一直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样的折磨，惨叫一声，简直撕心裂肺。</p> 程轻羽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见轩辕瑾齐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当真是想要大呼过瘾。</p> “自作孽，不可活。”程轻羽讥诮出口，对轩辕瑾齐，她可没有丝毫旧情。</p> 这句话就好像是刀子扎在了轩辕瑾齐的心窝子，他顿时便想要反扑。</p> 可触及程之延那深邃冷漠的视线，他竟是浑身一冷，恐慌在心底不断蔓延。</p> 他甚至可以肯定，程之延完全有胆子，在牢中要了自己的性命。</p> 可自己害怕归害怕，颜面总是不能丢的。</p> 轩辕瑾齐不敢自己上，不敢自己教训程之延与程轻羽，便对着身后的人大呼小叫道：“大胆程之延，胆敢伤害本王，其罪当诛，还不将他给本王绑起来。”</p> 轩辕瑾齐赶忙后退几步，跑出了牢房之外。</p> 胸口的疼痛，却时刻在提醒着他，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屈辱，也在提醒着他，有些人自己当真不敢惹。</p> 可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却是可以上的。</p> “小心。”程轻羽关切开口。</p> 这两个字的意思，也是赞同程之延和这些人打起来了。</p> 不管如何，绝对没有逆来顺受的道理。</p> 今日若是默默承受了轩辕瑾齐的欺凌，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无数次的欺辱。</p> 程之延了然点头，如同鬼魅一般在几个人面前一闪而过，不过眨眼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如今便都躺在了地上。</p> 轩辕瑾齐如坠冰窟，他从里不知道，程之延原来有这么了不得的本事。</p> 轩辕瑾齐胸口的烙印，发出火辣辣的痛感，让他整个人胆破心寒。</p> 凭着程之延的本事，方才若是他动了杀心，只怕自己难逃一死。</p> 轩辕瑾齐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落荒而逃。</p> 程轻羽看着他的背影，越发不屑了起来。</p> “轩辕瑾齐如此窝囊，当真是皇室的耻辱。”重活一世，再看轩辕瑾齐，只觉得他一无是处。</p> 轩辕瑾齐的人，也连滚带爬地出了牢房。</p> 确定程之延没有越狱，也没有动手的意图，狱卒才颤巍巍地将牢门给锁上了。</p> “只是，按着轩辕瑾齐的性子，这件事情，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程轻羽可以说是将轩辕瑾齐的性子，摸得明明白白的。</p> “你我都是戴罪之身，在牢房之中动手，罪加一等，更何况，还是打了当朝王爷。”</p> 程轻羽也有些犯难了，方才只顾着畅快，倒是真没有去想那么多。</p> “不过，他活该。”程轻羽忽然一笑，明媚如风。</p> 程之延只盯着她，不言不语。</p>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忽然有禁军浩荡而来，狱卒直接打开了牢门，一人庄重道：“程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吧。”</p> 这么大的阵仗，又只带走了程之延，显而易见，是因为轩辕瑾齐的事情了。</p> 程之延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路过程轻羽身边，顿住脚步，道：“有我。”</p> </p> 第108章 不作反抗 这两个字好像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将程轻羽心底最后一丝不安，都消散了去。</p> 程之延被直接带进了宣政殿中。</p> 轩辕瑾齐跪在地上，一副委屈的模样。</p> 惠帝在龙椅上正襟危坐。</p> 程之延跪在地上，惠帝却好像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一般。</p> 公公站在旁边，没敢出声。</p> 良久之后，惠帝才揉了揉自己的脑袋。</p> 公公连忙凑近，将这个活接了过来。</p> “程之延，你可知罪。”惠帝不怒而威。</p> “何罪之有？”程之延低垂着脑袋，但说出口的四个字，气势上却不差惠帝分毫。</p> “程之延，你重伤本王，谋害亲王，是死罪。”轩辕瑾齐急不可耐地就要定下程之延的罪名。</p> “不成体统，退下。”惠帝对轩瑾齐越发失望失望了起来。</p> 原本，轩辕瑾瑞是正宫所出，理应封为太子。</p> 只是，皇后母族只是普通百姓。</p> 当初封她为后，就经历了千难万险。</p> 凭着他们这样的母家背景，哪怕轩辕瑾瑞再怎么得到惠帝的器重，让他做太子，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p> 正是因为如此，太子之位迟迟未立。</p> 当初，在惠帝眼中，轩辕瑾齐是最合适的人选。</p> 因而，明知道程轻羽背后，是将军王。惠帝也没有阻止轩辕瑾齐与程轻羽的婚事。</p> 只是，现在的轩辕瑾齐，当真是让惠帝失望透顶。</p> “父皇……”轩辕瑾齐抬头，还想要再说什么。</p> “晋王乏了，还不快带晋王下去休息。”公公是个明白的，赶忙开口。</p> 惠帝又挥退众人，一时之间，宣政殿内，只剩下了惠帝与程之延二人。</p> “好一个程之延，胆大包天，出言污蔑贵妃在前，动手伤害亲王在后，朕就算是诛你九族，也不为过。”惠帝似有恼意。</p> 但凡一个帝王，谁能容忍有人这么挑战皇权？</p> 皇亲贵胄，从来高人一等，岂是什么人也敢妄议伤害的。</p> “陛下面前，不敢欺瞒，既怀疑贵妃，不敢不说。”程之延抬头，理直气壮地看着惠帝。</p> “晋王动用私刑，但凡不是傻子，也断然不会无故被人欺凌。”</p> 程之延从容淡定地说完，没有半点的忐忑。</p> 话落，也不管惠帝究竟怎么想，似乎一切都与自己再没有了关系。</p> 惠帝忽然拔出宣政殿内的宝剑，直接便放在了程之延的脖子上。</p> 程之延不闪不避，面不改色。</p> “既然不是傻子，为何不躲？”惠帝怒声发问。</p>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程之延坦然开口。</p> 话落，再没有了任何动作。</p> 惠帝面色阴沉，约莫过了一刻钟，才忽然收回了宝剑，爽朗笑道：“好胆识，好气魄。”</p> “可惜，不是朕的子孙。”惠帝由衷叹息。</p> “大齐之人，都是陛下之子。”程之延淡定从容，这话说得并无恭维之意，却好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p> “说得好。”惠帝拍了拍程之延的肩膀，却并没有让程之延站起来。</p> 程之延脊背挺直，也没有一丝松懈。</p> “既有如此胆识，为何在天熹默默无闻啊？”惠帝忽然坐回了龙椅上。</p> 程之延神色柔和了三分，道：“如何过活，于我没多大差别，只后来，找到了想要护着的人，便不得再沉默了。”</p> 惠帝当然知道，程之延口中的人是谁。</p> 除了程轻羽，不作他想。</p> 惠帝对此不置一词，程轻羽这个名字，却在他心中，又多了一层印象。</p> 看来，若是掌控了程轻羽，不仅仅是掌控了冷家，也是掌控了程之延。</p> 只是想到程轻羽与轩辕瑾齐之间的事情，惠帝断定，想要掌控程轻羽，可不能硬碰硬。</p> 虽然自己与程轻羽想必，就好比石头和鸡蛋。</p> “程轻羽目无尊卑，乖张妄为，你以为该当如何处置？”惠帝突然将话题扯到了程轻羽的身上。</p> “但凭陛下处置。”程之延脱口而出，并没有为程轻羽求情。</p> 惠帝狐疑看向程之延，试探道：“你不护着她？”</p> “陛下是圣德明君，陛下的处置，轻羽当无意见，我自无意见。”程之延理所当然地开口。</p> 也不知这个答案，惠帝究竟满不满意，只是唤了人来，将程之延重新押回牢房之中。</p> 只是，却不是最初放出来的牢房。</p> 等人一走，富贵公公才到了惠帝近前，诧异道：“陛下就这般算了，晋王那边……”</p> 富贵公公那是惠帝心腹，惠帝对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p> “若非是他打开牢房，如何会自作自受？朕的眼皮子底下，他便敢动用私刑，胡作非为，越发不将朕放在眼中了。”谈及轩辕瑾齐，惠帝对他多的是不满。</p> 富贵公公不敢替轩辕瑾齐说话，心底却明白，只怕轩辕瑾齐再如何折腾，也无缘太子之位了。</p> 除非，他反了。</p> “只是程家那姐弟，未免太不将皇家颜面当一回事了。”富贵公公蹙着眉头。</p> “他二人又可曾将清宁侯府的颜面当一回事，可曾将自己的颜面当一回事？”惠帝却是畅快一笑。</p> “这二人的确是给侯府惹了不少闲话和麻烦，自身也没有什么好名声，程小姐更是臭名昭著。”富贵公公不解惠帝的意思，却还是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p> “这两个人行事乖张，无所畏惧，不将皇家颜面放在眼中，又有何妨，但只要知道忠君爱国，便是好的。二人对贵妃、对晋王毫不客气，但在朕面前，却是恭敬规矩。”</p> 富贵公公恍然大悟。</p> 无需程轻羽与程之延对其他人如何，只要忠于帝王便好。</p> “京兆府亮大人，对满朝文武，皇亲国戚，没有一个有好脸色的，谁不曾得罪过？但对大齐对朝廷对朕，却是最忠心不二的。”</p> 惠帝这话，可以说是相当清楚了。</p> 要说起来，梁大人做的不将皇家颜面放在眼中的事情，可不比程家两姐弟少。</p> 奈何，人家就是个纯臣，对惠帝最是忠心。</p> “况且，有些事情，的确需要不要什么好名声的人去做。”惠帝敲击着面前的案桌，已然有了能够用到程轻羽与程之延的地方。</p> </p> 第109章 求救皇后 具体的事情，富贵公公当然不敢多问。</p> 惠帝信任他，是他的福分。</p> 但作为奴才，也要知道自己的本分。</p> 程轻羽在牢房之中，左等右等，也没有得到程之延的消息。</p> 程轻羽心急如焚，却偏生一筹莫展。</p> 过了两日，还是没程之延的消息，只是安禾公主却亲自来了牢房之中。</p> “公主，之延如何了？”程轻羽赶忙询问。</p> 若是安禾公主也不告诉自己，只怕整个宫中，就没有人敢将程之延的情况，告诉给自己了。</p> “陛下传召他之后，又将他关押了起来，谁也不准探视。”安禾公主也只知道这些。</p> 不管程轻羽再问什么，安禾公主也都不晓得了。</p> “桃红的事情，陛下调查清楚了，是她与宫中太监对食，恐被人发现，这才自杀。至于你的匕首，十有八九是她捡到的，至于皇后娘娘给的金簪，也的确如同皇后所言……”</p> 安禾公主特意咬重了陛下调查四个字。</p> 这件事情，分明是姚贵妃设下的陷阱。</p> 怎么可能只是一场误会。</p> 分明是惠帝不想要查。</p> 程轻羽心领神会地一笑，喃喃自语道：“如此也好。”</p> 惠帝不查，那么程之延当初指认姚贵妃的话，惠帝必然会记得清楚的。</p> 姚贵妃自此，也算是失去了惠帝的信任。</p> 惠帝正是盛年，还有几十年可活，岂能容忍其他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算计太子之位？</p> 这以后，岂不是就要觊觎皇位了？</p> “还请公主务必帮忙，决不能让之延出事。”程轻羽焦灼开口。</p> 这两日都没有程之延的消息，程轻羽怎么可能放心得下。</p> “陛下让放了你，可是程公子那边，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指示。程公子伤了晋王，证据确凿，只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p> “自古以来，敢对亲王皇子下手的，不是砍头，也是要脱掉一层皮的啊。”安禾公主犹豫道。</p> 程轻羽关心则乱，这个时候越发慌张了起来。</p>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安禾公主将身边的人喝退，道：“皇后娘娘因为金簪之事，被关了几日禁闭，如今查明这都不过一场误会，皇后娘娘受了委屈，陛下必然会安抚皇后娘娘。”</p> “若是皇后娘娘愿意为之延求情，兴许还能有用。”程轻羽立马明白了安禾公主的意思。</p> 前些日子，皇后将自己传进宫中，本就是想要拉拢自己。</p> 若是自己求皇后帮忙，她必然不会推脱。</p> “我这就去凤栖宫。”程轻羽直接朝着凤栖宫冲了过去。</p> 这次程轻羽来，皇后倒是没有为难程轻羽。</p> 直接让人将程轻羽给请了进去。</p> 程轻羽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但皇后却好像没事人一样。</p> “本宫早知道你要来。”皇后率先开口，“程公子的事情，本宫找到机会，会替他求情的。”</p> “多谢娘娘。”程轻羽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心底却并没有多少感激之意。</p> 周皇后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不等自己答应，便直接应了下来。</p> 显然，是将这件事情当做了拉拢自己的筹码。</p> “我与谦王也算是有些交情，本也称得上是朋友。”既然周皇后这么直接了，程轻羽也理所当然地要线表态了。</p> “瑞儿自小刻苦用功，文治武功，并不比谁差，只是因为本宫的出生，让他不得不远离天熹，若不然，只怕瑞儿也不能有今日。”</p> 皇后叹息一声，这一点，他是真觉得对不起轩辕瑾瑞。</p> 程轻羽但笑不语，当然明白皇后的意思。</p> 她没有背景，所以她需要背景。</p> 冷家可正是各方都想要拉拢的势力。</p> “谦王秉性纯良，视民如伤，是娘娘教导得好。便是谦王不在天熹，远在北境，也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事，谦王便是回到了天熹，也还挂念着北境水利，前段时间，还央托我外祖父，去北境帮忙查看呢。”</p> 程轻羽话里有话。</p> 这是在告诉皇后，轩辕瑾瑞已经和冷家有联系，也算是给皇后吃下了一颗宁心丸。</p> 仿佛在说，冷家可就是帮着轩辕瑾瑞的。</p> 然而事实上，程轻羽只想要好好护住冷家，可不想将冷家轻易地卖了。</p> 她方才所言，根本就是事实。</p> 可没有提到过一句冷家要帮轩辕瑾瑞争夺太子之位的意思。</p> 皇后若是误会了，也只能怪她自己多心了。</p> “好好好。”皇后看程轻羽是越看越顺眼，“你先回到清宁侯府去吧，程公子的事情，本宫会记得的。”</p> “娘娘有所不知，娘娘找我入宫之前，轻羽与父亲大吵一架，父亲气得要开宗祠，除我姓名，我现在是不想回去了，若是娘娘不嫌弃，可否留我几日，估摸外祖父也要回到天熹了，等外祖父回来，我再搬到冷家去住。”</p> 程轻羽故意将冷如海给抬了出来。</p> 皇后一想，若是冷如海回到天熹，知道程轻羽是住在自己的凤栖宫中，到时候冷家对她的态度，也会更亲近。</p> “也罢也罢。”皇后当即便应了下来，“但父女之间，也没有隔夜仇。这样，本宫派人去疏导疏导清宁侯，等到清宁侯气消了，一家人和乐融融才是好的。”</p> 拥护者当然是越多越好，皇后的心思，不单单是想要得到冷家的支持，还想要获得清宁侯府的拥护。</p> 程轻羽只是想要住在宫中，这样一旦有了程之延的消息，她也能立刻知晓。</p> 至于皇后要去做什么，她便任由皇后折腾了。</p> 宫人带着程轻羽在偏殿住了下来，当夜，惠帝果然来了凤栖宫。</p> 程轻羽得到消息，一直紧锁着的眉头，才舒展开了两分。</p> 帝后关系素来和谐亲厚，惠帝平素对皇后也是尊敬有加，皇后的话，他是会采纳的。</p> 如今，皇后还受到了委屈，惠帝就更没有理由不听皇后的话了。</p> 但，程轻羽忘了，伴君如伴虎，君心最难测。</p> 当夜，惠帝在凤栖宫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怒气冲冲而去。</p> 程轻羽赶到皇后寝宫，不顾宫人阻拦，直接闯了进去，便见皇后一脸颓然地坐在梨花椅上。</p> </p> 第110章 长跪不起 “怎么回事？”程轻羽惴惴不安地开口。</p> 按理来说，现在正是皇后春风得意的时候。</p> “该说的，本宫都说了。”皇后无助地瞥了一眼程轻羽。</p> 程轻羽心中警钟长鸣，结合皇后的反应和话语来看，只怕事情非但进展不顺利，还因为皇后的话，变得更加麻烦起来。</p> “陛下怎么说？”程轻羽才刚发问，就有公公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尖声道：“娘娘，不好了。”</p> 看见程轻羽也在房间之中，公公赶紧闭嘴。</p> 只可惜，为时过晚。</p>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程轻羽看向皇后，“我该知道的事情，早晚都是会晓得的。”</p> 皇后思索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p> “皇上踏出凤栖宫之后，便下了旨意，程公子藐视皇权，谋害亲王，择日问斩。”</p> 公公支支吾吾地说完，程轻羽面色大变。</p> “轻羽，本宫该说的都说了，但自古圣心最难测……”皇后还有心挽回什么。</p>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陛下正是盛年，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舞权弄势。”程轻羽一拍脑门，倒是自己失策了。</p> 千不该万不该让皇后为程之延求情。</p> 皇后开口，岂不是在告诉惠帝，她程轻羽虽然没有跟着姚贵妃，却有心帮助皇后一党。</p> 岂不是直接告诉惠帝，皇后也起了谋权的心思，轩辕瑾瑞也盯上了太子之位？</p> “轻羽，你听本宫说。”皇后还要再劝，程轻羽已经冲出了凤栖宫。</p> 至宣政殿门口，禁军拦住了程轻羽。</p> 帝王面前，谁敢造次？</p> 程轻羽也不敢闹，笔直地跪了下去，“程轻羽求见陛下。”</p> 良久，程轻羽膝盖好像针扎一样的疼，富贵公公才从宣政殿中出来，心疼道：“哎哟，我的个陈小姐啊，你这是做什么？”</p> “公公，之延虽然伤了晋王，但事出有因，还请陛下明鉴啊。”程轻羽动了动自己干燥的唇。</p> 她是冲着程之延而来的，这一点无需隐藏什么。</p> “程小姐，陛下自有公断，程小姐这话，是在质疑陛下？”富贵公公面色大变，“你若是执迷不悟，陛下怪罪下来，看你如何是好。”</p> 谁敢违逆帝王之意？</p> “陛下仁厚，将你放了出来，还不回去给家里人报一个平安？”富贵公公叹了一口气，这是在催促程轻羽离开了。</p> 程轻羽挺直了身板，“还请陛下从轻发落。”</p> 程轻羽拉高了声音，话音穿云裂石，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搭理。</p> 程轻羽摆明了这是惠帝不答应，就要在这里长跪不起。</p> “那你便跪着吧。”富贵公公看了看程轻羽那惨白如纸的脸色，低声道：“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p> 富贵公公重新回到了宣政殿后，便一直没有出来。</p> 夜幕降临，程轻羽身子摇摇欲坠，那死撑着的意识，也缓缓涣散。</p> 明知道惠帝心意一定，便再难更改，可是这个时候，除了求惠帝，程轻羽再没有别的办法？</p> 她知道，程之延只要想活命，一定能够离开。</p> 但如是一来，程之延便成了罪不容诛的恶犯。</p> 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捉拿。</p> 不到万不得已，程轻羽可不愿意走到那一步去。</p> 程之延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下，朝着宣政殿而来。</p> 冷不防瞥见程轻羽的身影，程之延忙撤回了脚步。</p> “刚进宫便听闻陛下对我下了诛杀之令，轻羽在此，必然是为我求情的。”程之延心中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情况。</p> 自己在宫中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谁想到除了程轻羽，竟没有一人为自己担心。</p> 程之延感动不已。</p> 事实上，他这两日并非在监牢之中。</p> 陛下似乎有了培养他的心思，将他打发出去，秘密处理了一些事情，程之延这才处理好回来。</p> 心疼地看了一眼程轻羽，也不知道她在地上跪了多久。</p> 寒风彻骨，这若是落下了什么病，又如何是好？</p> 程之延顾不得许多，直接朝着程轻羽走了过去。</p> 程轻羽面若死灰之色，双目血丝密布。</p> 程之延骇然心惊。</p> “之延？”程轻羽嗅到身边那熟悉的气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p> 看见程之延那严肃深沉的模样，她勾起了唇角，有心想要触碰程之延，偏生自己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p> 寒风呼啸，程轻羽瑟瑟发抖，身子更是僵硬不能动弹。</p> 程之延薄唇紧珉，眼中又是恼怒，又是懊恼。</p> 这是全天下唯一在意自己的女人，是自己用一切手段，也要护着的人。</p> 他岂能容忍程轻羽在这里受到这般委屈。</p> 程之延二话不说，抬手便将程轻羽打晕，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凤栖宫而去。</p> 入夜之后，宫殿之内，炭火柴祡碌碌，但宫殿之外，除却下等宫人和禁卫，鲜少有人走动。</p> 程之延来到凤栖宫之时，凤栖宫宫门紧闭，一个看门的人都没有。</p> 皇后素有贤后之名，舍不得自己宫里的人受寒，将人都叫到了里边守着。</p> 程之延踹了踹门，动静不小。</p> 老远便听见了有人朝着这边走来的声音，程之延低头看着怀中的人。</p> 蜻蜓点水一般，在程轻羽的额头上，落下了痕迹。</p> 宫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程之延已然放下了程轻羽，纵身一跃，就站在了屋顶之上。</p> “是程小姐，快帮个手，将程小姐带进去。”</p> 凤栖宫的人，谁不知道程轻羽之前就住在偏殿，似乎是讨到了皇后的欢喜。</p> 主子眼前的红人，那可是谁也怠慢不得的。</p> 眼睁睁看着程轻羽被人恭敬地抬入了凤栖宫，程之延这才放心离去。</p> “我的程公子啊，你总算是回来了。”程之延返回宣政殿，富贵公公就迎了上来，领着程之延去见惠帝。</p> “你与轻羽那丫头，倒是姐弟情深。”惠帝漫不经心地开口。</p> 程之延也不反驳。</p> 知道惠帝这是在怪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进来复命，却为了程轻羽跑了一趟凤栖宫。</p> 程之延了无惧色，只道：“陛下放心，之延回来的时候，轻羽已经意识不清了，便是见了之延，大抵也只当是幻觉罢了。”</p> </p> 第111章 遇见梁大人 “朕自有打算，你万不得出现在人前，扰乱了朕的计划。”惠帝提醒道。</p> “所有人都以为你在监牢之中等死，有的事情，你去做，便是谁也猜不到是你所为。”惠帝满意地开口，“至于轻羽那丫头，朕知晓她关心你。”</p> “但就是因为她的关心，世人更相信这段时间你就在监牢之内，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烧不到我们身上来。”惠帝喝了一口富贵公公递上来的茶水。</p> 程之延听得明白，惠帝这死让自己在程轻羽的面前，也不要出现。</p> “轻羽那丫头，重情重义，朕自不会亏待她。”惠帝放下茶盏，认真地看向程之延，“绝不会真让他出了什么事情，你只要好生替朕办事就是了。”</p> “至于宫中的传言，你不必理会。”</p> 惠帝当然没有要杀了程之延的心。</p> 他有心培养程之延，让他为自己所用，怎么可能会将程之延处斩？</p> 帝王一言既出，覆水难收，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其他的方式，保全程之延。</p> 程之延一声不吭，也不知道这些话到底听没听进去。</p> 惠帝也摸清楚了程之延的性子，也不和他一般计较，只是冲着富贵道：“将之延安排好了。”</p> 富贵连忙去办。</p> “陛下，陛下既然有心重用程公子，又为何要下令处死程公子？”富贵将程之延安置妥当之后，才回到了宣政殿伺候。</p> “皇后到底是做母亲的，也想要为自己的儿子筹划，也有心拉拢将军王。”</p> 富贵还是一知半解，“将军王对陛下忠心耿耿，便是皇后娘娘有这个心思，只怕也没这个本事。陛下完全不必忧心。”</p> 惠帝自然不担心的。</p> “朕也是要轻羽这丫头明白，大齐做主的是朕。”惠帝身为九五之尊，必然凡事都在运筹帷幄之内。</p> “只有忠心于陛下，才是找到了真正的靠山。”富贵这才恍然大悟。</p> 若是程轻羽也一颗心忠于惠帝，那冷家就完全没有了二主的可能。</p> “陛下英明。”</p> “之延。”程轻羽从凤栖宫醒来，不顾阻拦便直接光脚下了床榻。</p> 屋子里的银丝炭，将房间烘烤得暖融融的，只是地面还是凉气冰人。</p> 宫人劝说无用，只能够去将皇后给请了过来。</p> “我怎么会在这里？”程轻羽记得清清楚楚的，自己分明是在跪在宣政殿之外。</p> “你都忘了？”皇后忙让宫人去将早就为程轻羽准备好的药端了上来，亲手递给了程轻羽，“你在宣政殿跪了许久，最终无功而返，昏倒在了我凤栖宫门口。”</p> “不是。”程轻羽否认道。</p> 她昏厥之前，分明就看到了程之延。</p> “我分明看见了之延。”程轻羽喃喃自语，如同梦呓一般。</p> 皇后只当做程轻羽在说笑，“程公子还在监牢之中，你怎么可能看见他？”</p> 程轻羽却并没有被皇后说动。</p>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看见程之延，究竟是真是假。</p> 但她却知道，自己也是固执的人，若是惠帝当真没有答应自己轻饶程之延，她绝不可能半途而废，就这么走了的。</p> “你这又是何苦呢？”皇后怜惜地拉着程轻羽的手，“君无戏言啊。陛下既然已经开了口，又怎么可能会改变主意？”</p> “你这么跪在宣政殿之外，别说不会救出程公子，只怕还会将自己也给连累进去啊。”</p> 连累两个字，让程轻羽心中有些排斥。</p> 皇后到底是不懂自己和程之延之间的那种感情的。</p> 既然如此，程轻羽也不打算与皇后解释什么。</p> “一定是之延将我送到凤栖宫的。”程轻羽对此深信不疑，心中继续忧心道：“想必是之延知晓我跪在宣政殿外，不忍我受到委屈。”</p> “只是，为了这点小事，之延便从监狱之中逃脱出来，未免太过于冒险。”程轻羽心中是千头万绪。</p>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程之延的缘故，还是因为喝了药的原因，她竟然觉得暖洋洋的。</p> “什么也不要再想了，就在本宫的凤栖宫，好生休息吧。”见程轻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的，皇后便有了离开的意思。</p> 毕竟，她可是后宫之主，是女子的表率，尊贵不已，哪有在程轻羽面前受冷气的道理？</p> 程轻羽拉住皇后，唇角翕合，为了程之延，还是开口道：“娘娘，能否让我再见之延一面。”</p> “陛下的旨意的，谁也不准去看望程公子，便是本宫也不例外，本宫也实在是爱莫能助。”皇后逃了摇头。</p> “就没有人可以见到之延？”程轻羽急促开口。</p> 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确认一下，程之延到底有没有事。</p> 若不然，自己也是担惊受怕的，唯恐昨夜程之延离开监牢，被人给发现了。</p> 若是如此，那可免不得要一顿刑罚了。</p> “除了陛下之外，也就只有梁大人了。”皇后思索片刻，还是想到了那么一个人。</p> 梁大人深得惠帝器重，又最是铁面无私。</p> 惠帝早就有言在先，天下不平之事，没有一桩是梁大人不能过问的。</p> 整个大齐朝，没有梁大人不能去的地方。</p> “梁大人……”程轻羽想了想，自己也与梁大人有些接触，若是央托梁大人去看望程之延，总好比恳请惠帝开恩的可能性大一些。</p> 只是转念一想，梁大人做事，一直都是一板一眼的。</p> 对于惠帝的话，更是唯命是从。</p> 想要说服梁大人，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p> 根据程轻羽所知，梁大人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违逆惠帝的事情。</p> “多谢娘娘照顾，但轻羽毕竟不是宫里人，先行告退，娘娘大恩，往后必定相报。”程轻羽忙穿起自己的绣花鞋，赶忙朝着外边冲去。</p> 哪怕希望渺茫，她也不得不去试一试。</p> 才出了凤栖宫，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怀抱，因着鼻尖早就被寒风冻僵，这一撞，程轻羽疼得龇牙咧嘴的。</p> 轩辕瑾瑞一看是程轻羽，也是喜出望外，欢喜道：“程小姐能想明白就好，便是在宣政殿外跪再久，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回去从长计议。”</p> </p> 第112章 我在这里 轩辕瑾瑞眼中俱是关切之意。</p> “王爷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程轻羽对轩辕瑾瑞的印象不差，自然也愿意与轩辕瑾瑞多说几句。</p> “是。”轩辕瑾瑞点了点头，又叹气道：“原本母后也不在意这些规矩。”</p> “只是本王前来请安只是其一。”轩辕瑾瑞面露愧疚之色，“之延是我带进宫中的，他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本王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p> “王爷是想要入宫来，与皇后娘娘商议，有没有救出之延的办法？”程轻羽明白了轩辕瑾瑞的第二个原因。</p> “倒是还有些担当。”程轻羽心中如是想，也好在自己没有看错人。</p> 轩辕瑾瑞的确也是一个真君子。</p> “只是，皇后娘娘也根本没有主意。”皇后有心拉拢自己，要是真有什么主张，不会忘记告诉程轻羽的。</p> “群策群力，兴许能有所突破。”轩辕瑾瑞也是执着的性子，不到最后一刻，也断然不会轻言放弃。</p> “那轻羽便代之延多谢谦王了。”程轻羽对着轩辕瑾瑞盈盈一拜，便抽身而去。</p> 想办法的事情，就让轩辕瑾瑞和皇后去心烦吧。</p> 自己现在毫无头绪，便是跟着轩辕瑾瑞回到了凤栖宫，也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p> 程轻羽还没有走出宫门，便看见了梁大人。</p> 瞥了一眼天色，程轻羽琢磨道：“现在正是下朝的时候，苍天怜我，让我在这里就遇到了梁大人。”</p> 程轻羽正要跟上去，便见程靖远匆忙朝着梁大人跑了过去。</p> “梁大人请慢。”程靖远厚着脸皮，拦住了梁大人的去路。</p> 程轻羽忙隐藏住自己的身形。</p> “侯爷。”梁大人对自己的同僚，倒是也客气。</p> “梁大人，之延是我三弟养子，三弟去得早，将之延托付给本侯照顾，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本侯实在无颜面对三弟啊。”</p> 程靖远面色灰败，有许多日子没有睡好觉了。</p> “侯爷的苦衷，我都明白。”梁大人却还是摇了摇头，“但程公子是伤害亲王，罪不可恕啊。”</p> “我朝自古注重律法，侯爷若是想要救程公子，恕老夫无能为力。”梁大人拱了拱手，就要离开。</p> “梁大人，便是如此……本侯自然不会为难梁大人。”程靖远似乎早就猜到了会被拒绝，“本侯知晓，梁大人公正不阿，当然不会帮之延。”</p> “只是，能否托梁大人去替我看看之延的情况，替本侯送一写酒菜过去？”</p> 这件事情，若是求到了别人的身上，自然是没有悬念的。</p> 举手之劳罢了，还能赚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p> 但梁大人可不是一般人。</p> “胡闹，陛下早有旨意，禁止任何人探视。”梁大人怒目圆瞪，指着程靖远便训斥道：“你可曾将陛下放在眼中？”</p> “梁大人，其他人不行，梁大人你却是可以的啊。”程靖远支支吾吾，“还请梁大人行一个方便吧。”</p> 程轻羽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p> 随着程靖远这话，程轻羽也跟着紧张了起来。</p> “陛下恩准我可以去任何地方，乃是对我的器重。但为人臣子，便应当谨守本分，岂能受着陛下隆恩，却做出违背陛下旨意的事情来？”</p> 梁大人奋袂转身，气恼不已，“侯爷当真是糊涂。”</p> 言外之意，虽然惠帝允许自己去任何地方，但他却还是谨守本分，不该去的地方绝对不会去。</p> 程靖远被一通话说得面色通红。</p> 程轻羽低垂着眼睑，心道：“父亲与梁大人同朝为官，素有交情，若是父亲拉下脸面，也不能说动梁大人分毫，我上去便更没有用处了。”</p> 梁大人拒绝，也是在程轻羽的预料之中。</p>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程靖远竟然会为了程之延，拉下脸面。</p> 程靖远可最是注重颜面之人，若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和离之事，与自己起了那么大的冲突。</p> “看来，必须要用非常之法了。”程轻羽现在没时间去想程靖远是什么意思，目光如狼地盯着梁大人腰间的玉佩。</p> 那可是梁大人身份的象征。</p> “冒险一搏。”程轻羽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朝着那边跑了过去。</p> 见到程轻羽，程靖远与梁大人都是满目诧异。</p> 程轻羽直接扑进了程靖远的怀中，泪如雨下道：“父亲，可是吓死女儿了……”</p> 前朝和后宫，总有牵扯不清的关系。</p> 后宫发生的事情，程靖远与梁大人也是心知肚明的。</p> 程靖远都记不清楚，程轻羽多少年没有和自己这么亲近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p> 似乎，从魏氏进门，这个女儿便和自己关系疏远了。</p> 程靖远知晓程轻羽冒犯贵妃的事情，本是想要大骂她一顿，本是想要真与她断了关系，免得祸及侯府，可是这一刻，心底百感交集，竟然没有推开程轻羽的打算。</p> “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父亲了。”程轻羽声泪俱下，泪眼却时不时地朝着梁大人腰间的玉佩给看了过去。</p> 程靖远哪里知道程轻羽的意图，只以为她是真被吓到了。</p> 迟疑了许久，还是伸手拍了拍程轻羽的后背，“都是误会，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府去。”</p> 那温热的触感，落在程轻羽的背上，程轻羽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落了下来，心脏好似被针扎一般难受。</p> 这一刻，她忽然可以笃定，程靖远应当是真真在意自己的。</p> 脑海里都是程靖远被徐克蛊惑，却不忍心杀了自己的场景。</p> 是程靖远不想自己去死，连夜给自己找了人家。</p> 程靖远为了侯府的气运，为了侯府一大家子人，不得不顾虑许多。又因为魏氏的挑拨，与自己关系越来越僵。</p> 但内心深处，想必他也是期待着自己能和他修复嫌隙的吧。</p> 梁大人看得认真而投入，眼中也有了泪意，走过来拍了拍程轻羽的脑袋，道：“轻羽这丫头，受了太多的委屈，着实不容易，受苦了。”</p> 程轻羽指尖感受到玉佩温润的触感，一边抽噎，一边直接将玉佩神不知鬼不觉地扯了下来。</p> </p> 第113章 多谢义父 “父亲，你先回去吧，这两日亏得皇后娘娘照顾，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给娘娘道谢。”</p> 程轻羽既然已经拿到了玉佩，当然心思已经飞到了监牢之中。</p> 程靖远郑重地看着程轻羽，道：“前些日子，为父说了不少气话，你也别往心里去。”</p> 言外之意，程轻羽还是程家的女儿，还是清宁侯府的小姐。</p> 程轻羽没想到程靖远会先给自己服软，一时之间，满面诧异。</p> 她能够想象，回去之后，魏氏和老夫人那边，只怕又要找上程靖远闹了。</p> “嗯。”程轻羽嗯了一声，转身就走。</p> 直接来到监牢之前，狱卒得知程轻羽是要看望程之延，立马就将人给拦了下来。</p> “大胆，见此玉佩，如梁大人亲至，你们也敢阻拦？”程轻羽中气十足，看不出来半点心虚。</p> 光在气势上，就已经将人给唬住了。</p> 一众狱卒面面相觑。</p> 商量许久之后，才有人带路道：“这边请。”</p> 监牢阴暗潮湿，这里的环境，比之程轻羽之前呆的地牢，还要恶劣了许多，鼻尖充盈着的都是腐朽的血腥味，恶臭难当，让人作呕。</p> “这里就是了。”狱卒将牢门打开。</p> 程轻羽便见牢房角落，坐着一个人，脑袋都埋在了膝盖里。</p> 身上穿的，的确是程之延的衣衫。</p> 程轻羽朝着那人走去，咽了一口唾液，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三分，程轻羽才道：“之延，我来看你了，昨日将我送回凤栖宫的人是你，对不对？”</p> 那人抬起头来，的确是程之延的模样。</p> 但程轻羽却后退一步，不可思议道：“你不是之延。”</p> 此人虽然是程之延的样貌，只是那神色之间，并没有属于程之延的阴沉与倨傲。</p> “你是什么人？”程轻羽低声发问，但紧锁的眉头却舒展开来。</p> 这人不是程之延，是不是说明，真正的程之延早就已经离开了？</p> 她应该相信程之延，他一定有办法安然无恙地脱身的。</p> “我在。”程之延的声音，在程轻羽身后响起。</p> 程轻羽惊喜回头，便见程之延一身黑衣，站在自己身后。</p> 神色冰冷，却让程轻羽感觉温暖不已，仅仅一眼，程轻羽便确定，此人就是程之延。</p> 情不自禁地直接扑入程之延的怀中，程轻羽又是气恼又是欢喜道：“你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告诉我？”</p> 程之延也不答，任由程轻羽紧紧抱着自己。</p> “你是偷了梁大人的玉佩进来的？”程之延从狱卒口中，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往后切莫冒险。”</p> “若是我不想死，谁也拿我没办法。”程之延神色肃穆，这话可以说是狂妄至极。</p> 若是别人说这般目中无人的话，程轻羽只怕是要冷笑出声了。</p> 但程之延这般开口，程轻羽却感受到心安。</p> “如此最好。”程轻羽一把推开了程之延，而后盯着角落的人，询问道：“这是你的人？”</p> “是陛下安排的。”程之延实事求是。</p>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程轻羽。”惠帝带着富贵公公，踏入了监牢之内。</p> 程轻羽忙规矩跪下。</p> “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不愧为我大齐朝的儿女。”惠帝丝毫也不掩饰自己对程轻羽的欣赏，指着程轻羽道：“你这丫头，在元亲王的事情上，就让朕知道，你可不简单。”</p> 程轻羽默不作声，惠帝又继续道：“你这次受了不白之冤，朕委屈了你，可想要什么赏赐？”</p> 宫人为惠帝搬来了一把椅子，惠帝威严入座。</p> “轻羽不敢委屈。”程轻羽谨言慎行。</p> 如今的局面，她当然明白，程之延已经没事了，十有八九，现在更是在为惠帝办事。</p> 能得到惠帝看重，程轻羽当然为程之延高兴。</p> 能达到现在的局面，就是让她再受更多的委屈，程轻羽也是愿意的。</p> “今日，皇后谈及，与你十分投缘，有意收你做义女，你可愿意？”惠帝喜怒不形于色。</p> 程轻羽抬起头来，直视惠帝。</p> 心中忐忑不安，她明白，自己若是说愿意，只怕会让惠帝以为，自己是皇后一党了。</p> 可若是说不愿意，岂不是拒绝了皇后的好意？端是不识好歹。</p>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天下之人，莫不是帝后子女。”程轻羽略一思索，便冷静对答。</p> 惠帝毫无反应，一时之间，鸦默雀静，针落可闻。</p> “好一个一国之母。”许久之后，惠帝才爽朗一笑，又指着程之延道：“不愧是姐弟。”</p> 当初他召见程之延，程之延不也说这类话？</p> “如此，朕便算你答应了。”惠帝面上忽有严肃起来，方才的笑意如风卷残云，瞬间不见。</p> 果真是圣心难测，翻脸比翻书还要快。</p> 程轻羽硬着头皮道：“多谢义父隆恩。”</p> 程轻羽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p> 之所以承认皇后为义母，只是因为皇后是一国之母。</p> 她认的不是皇后，而是惠帝。</p> “你是聪明人，往后需要怎么做，无需朕多言。”惠帝提点道。</p> “轻羽明白，陛下皇恩浩荡，轻羽必定忠君爱国，死而后已。”</p> 程轻羽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皇后替程之延求情，惠帝反而定了程之延的死罪。</p> 这不单单是要让他们明白，没有什么能逃过惠帝的眼睛。</p> 也是让程轻羽不欠皇后恩情。</p> 这样一来，程轻羽哪怕被皇后收为义女，也没有任何理由，要帮着皇后。</p> “陛下，可是之延……”虽然程轻羽知道，惠帝根本没有要杀了程之延的意思，但是旨意以下……</p> “陛下亲炙监牢，牢中死囚意图暗杀陛下，得亏程公子舍命相救，陛下方能逃过一劫，功过相抵，等程公子伤势痊愈，陛下自然会派人将程公子送回清宁侯府。”</p> 富贵公公笑嘻嘻地开口。</p> 打从惠帝下令处死程之延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p> 何况，程之延除了晋王一党，也没有什么敌人。</p> 惠帝有意放过程之延，谁又会去追究事情是真是假？至于轩辕瑾齐，他本就是个窝囊之人，在惠帝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岂敢质疑？</p> </p> 第114章 嫁妆之事 不过，做戏就要做全套。</p> 既然说程之延救了惠帝，那程之延理所当然地要身受重伤。若不然，怎么表示出他立下了大功，如何功过相抵呢？</p> “多谢陛下。”</p> 程之延与程轻羽对视一眼，相视一笑。</p> 程轻羽被皇后收作义女，封为安宁公主。</p> 程之延救主有功，死罪赦免。</p> 这两条消息，就好像是炸弹一样，一瞬间就在天熹炸开。</p> 程轻羽是被宫里的人亲自送回侯府的。</p> 因着白日程轻羽在宫中那一扑，程靖远对女儿的怜惜之情，都被唤了出来。得知程轻羽回来了，竟然站在寒风中，亲自迎接。</p> “还好有惊无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程靖远欢呼雀跃，素来爱板着脸的人，这个时候，却好像个孩子一般。</p> “轻羽啊，如今你就是郡主了，这丢了的颜面，也算是找回来了，好好好，这是让整个天熹都知道，你不是下堂弃妇，而是晋王与你不合适。”想到这里，程靖远简直乐开了花，“你出嫁之事，那便算了吧。”</p> 程轻羽闻言，半是笑话道：“父亲不是说，亲事既然定下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嫁过去？”</p> “那是你声名受损，你母亲说了，那户人家不错，你若不嫁过去，错过了这一桩婚事，往后天下还有谁敢娶你这般臭名之人。”想到程轻羽之前被人说克母克侯府，又是下堂弃妇，程靖远现在心里都难受。</p> “但现在不一样了，陛下封你为安宁郡主，足以堵住悠悠众口。”</p> 程靖远笑得合不拢嘴。</p> 惠帝都将程轻羽封为郡主，可见程轻羽是惠帝都说好的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弃妇，怎么可能德行有亏？</p> 二人正说得高兴，魏氏却是急急忙忙迎了出来，哭天抹泪道：“轻羽回来了，可把我给吓到了，这些天可是寝不安席。”</p> 程轻羽心中冷笑。</p> 她倒要看看，魏氏能够装到什么时侯。</p> 程靖远不知魏氏真面目，还安抚道：“你也费心了，好在轻羽回来了，你也能放下心来，好生休息。”</p> 魏氏擦了擦自己泛滥的泪水，娇柔作势道：“是了，好在因祸得福，还成了郡主。”</p> 程轻羽可不会给魏氏好看，当即便道：“母亲既然知道我是陛下破例封的二品郡主，还不跪下，简直不知规矩。”</p> 魏氏可没有什么诰命在身，论身份，可真比不过程轻羽。</p> 程靖远面上的笑容也僵住了。</p> 方才和程轻羽相谈甚欢，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倒是让他给忽略了，这程轻羽和魏氏，那可是水火不容的啊。</p> “轻羽，不得胡闹，那是你母亲。”</p> 家和万事兴，程靖远不得不做一个和事佬。</p> “老爷，应该的。”</p> 若不是在程靖远的面前，只怕魏氏恨不得将程轻羽挫骨扬灰，但既然程靖远在，魏氏就要装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p> “妾身见过郡主。”魏氏屈膝行礼。</p> “成何体统。”看见眼前的一幕，程靖远的怒火又上来了。</p> “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你岂能这般对待长辈。”程靖远指着程轻羽，“轻羽，你太让我失望了。”</p> “亏得母亲悉心教导，才让父亲对轻羽这么失望。”程轻羽却是没有要改的意思，犀利开口。</p> 若非是魏氏作怪，自己又怎么会和程靖远渐行渐远，最后见面都只有争吵。</p> “魏氏，你可知罪。”程轻羽忽然一巴掌甩在了魏氏的脸上。</p> 魏氏脸上火辣辣的疼，滚烫的泪水好像断线的珠子，说来就来。</p> “郡主，妾身何错之有？妾身将郡主视如己出，悉心教导……”魏氏可怜兮兮地看着程靖远，就等着程靖远为自己说话。</p> 程靖远心疼不已，赶忙去将魏氏扶了起来，又对着魏氏身边的丫鬟道：“还不快去请大夫？”</p> 程轻羽那一巴掌，可是用了大力气，若是不好好处理伤势，魏氏这脸，怕是不能见人了。</p> “本郡主说的，并非是这件事情。”程轻羽死死盯着魏氏，那眼神，仿佛要将魏氏打入地狱。</p> “便是再如何，你也不该如此不敬长辈，目中无人。”程靖远疾言厉色。</p> “父亲听我把话说完，便知道轻羽打了母亲这一巴掌，都算是轻的。”</p> 程轻羽不慌不忙地开口，将宫里的事情缓缓说来。</p> “父亲可知道，那把匕首，是在母亲的手中的？”程轻羽冷笑地看着魏氏，“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落在了桃红手上。”</p> “什么？”程靖远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魏氏。</p> 若是真如程轻羽所言，只怕是魏氏将匕首给了别人，陷害程轻羽。</p> “你不是说匕首是你送给晋王的？”程靖远压根不敢往魏氏陷害程轻羽这方面去想。</p> “是女儿记错了，晋王不是也说了，不记得女儿送过匕首给他？”程轻羽轻轻巧巧地一句记错了，便将事情略了过去。</p> “只是今日在宫中，女儿忽然响起，这匕首是女儿送给母亲的。”程轻羽绕着魏氏转了两圈，看得魏氏坐立不安。</p> “父亲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女儿回到侯府，找母亲讨回我娘的嫁妆，母亲不肯给，女儿便小惩大诫了一番。”程轻羽说得轻松，但魏氏与程靖远却觉得心有余悸。</p> 那哪里是小惩大诫，程轻羽可是将魏氏的脸皮都差点整个剥落下来。</p> “之后，女儿让桃花将女儿惩治母亲的匕首，给母亲送了过来，让母亲留着。也记住那一次教训。”程轻羽这话一出，魏氏第一反应就是要抵赖。</p> 可话还没有开口，又生生吞了回去。</p> 当初，程轻羽将匕首送来，魏氏还去找程靖远哭诉了一番。</p> 现在想要否认，是不可能了。</p> “确有其事……”不用叫桃花来问，程靖远已经想到了那件事情。</p> 当时，魏氏找到自己，哭哭啼啼的，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p> “母亲应当知道，这匕首是外祖父给我的，是我的贴身之物，敢问母亲，匕首怎么会落在桃红手中，还差点害我死在宫里？”</p> “魏家被抄家，也与我有所牵扯，莫非母亲你怀恨在心？有心为魏家报仇，这才设计我？”程轻羽几乎已经给魏氏定了罪。</p> </p> 第115章 三年一度 “侯爷，我没有……”魏氏含含糊糊开口，“定然是府上有人手脚不干净……”</p> “再说，妾身也根本没机会接触到桃红姑娘啊。”魏氏不断地为自己开脱。</p> 但因着仓皇失措，自然没有时间遣词措意，这倒是越说越错。</p> 她没有机会接触桃红，难不成府上的下人就有机会了？</p> 魏氏的解释苍白无力，程靖远歉意十足地看了程轻羽一眼。</p> 不管如何，自己也应当给程轻羽一个解释。</p> 想到他们之间刚缓和的关系，程靖远犹豫之后，还是发声道：“魏氏，此事没有弄明白之前，你便不要再踏出自己的院子了。”</p> 至于方才程轻羽对她的冒犯，也就这般不了了之了。</p> 程轻羽瞥了一眼程靖远，微微叹了一口气。</p> “父亲素来心软，尤其被魏氏牵着鼻子走那么多年，可是真真将她当做知心人的，如今能这般处罚魏氏，已经是难得了。”程轻羽不禁哑然。</p> 多年以来，但凡自己和魏氏发生了冲突，程靖远都是向着魏氏的。</p> “但若是就这么算了，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没有结果的。”程轻羽心中自有一番较量，让她就这么放过了魏氏，她可不答应。</p> “且慢。”程轻羽冷声开口，“当初我找母亲要回嫁妆，母亲只还给了我一些铺子，又说有些在老夫人手中，我让母亲去找老夫人讨要，想必是拿回来不少了吧？”</p>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有些东西还是我自己保管才好，若不然下一次我再被冤枉成杀人凶手，还不知道能不能化险为夷。”</p> 魏氏气得一口银牙咬碎。</p> 她的确从老夫人手上拿到了不少的东西，但其中曲折可谓艰辛。</p> 但现在魏家垮了，程靖远又向着程轻羽，她还真没有反驳程轻羽的办法。</p> “轻羽会回到出嫁前的院子，你整理好了，就派人给轻羽送过去。”</p> 程靖远已经开口，魏氏就是千不甘万不愿，也不敢造次，只能怏怏不快地应了下来，又道：“但还有许多是在老夫人的手中。”</p> 程轻羽冷笑出声，魏氏心中的如意算盘，她明白得很。</p> 这是要告诉自己，自己要拿回嫁妆，就算她愿意，老夫人也不愿意。</p> “你以为我怕她？”程轻羽靠近魏氏，小声开口。</p> 那灼热的气息打在魏氏耳边，偏生让魏氏觉得，比冰雪还要冷冽了三分。</p> “老夫人那边就不必夫人挂心了，我会与轻羽一起去取回来。”程之延才踏入府门，就听到了程轻羽与魏氏的话。</p> “你怎么回来了？”程轻羽诧异转身，看见程之延的那一刻，又惊又喜。</p> “皇上不是准许你在宫中养伤？怎么回来了，要是你出了什么好歹，我要如何去给三弟交代？”程靖远眉头紧锁，不悦地开口。</p> 那严厉的模样，似乎很是不喜程之延。</p> 至少在以前，程轻羽会这般认为。</p> 但如今再仔细体会，程靖远的话里话外，竟是多了几分担忧与关心。</p> 程靖远对待他们，有心与程临华等人一视同仁。</p> 只是因为魏氏从中作梗，让他们与程靖远越来越疏远，也让程靖远对他们越来越失望，最终才懒得去管他们。</p> “宫中规矩森严，我不懂规矩，唯恐犯事，醒了就回来了。”程之延敷衍开口。</p> 事实上，他本也没有受到什么重伤，不管去哪里，自然无所畏惧。</p> “父亲，既然之延回来了，我就和之延一起去一趟老夫人那边吧。”程轻羽说着，朝着程之延使了一个眼神，二人便并肩而去。</p> 程靖远忧心如焚，不放心地叮嘱道：“之延有伤在身，不可多待劳累……”</p> “你对你祖母务必敬重，不得无礼。”思来想去，程靖远还是加了这么一句。</p> 程轻羽这些日子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谁也不怕，程靖远是真怕程轻羽冒犯长辈。</p> 程轻羽唇角微勾，但笑不语。</p> “不冒犯老夫人是不可能的，怕是我这个父亲过一会又要对我疾声厉色，火气不断了。”程轻羽都能想到之后的情况。</p> 若是在以前，她定然为此心寒。</p> 但如今看来，程靖远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好？</p> 只是程靖远却还没有看明白，魏氏也好，老夫人也罢，他们的眼中从来只有自己，何曾真的为了侯府着想过？</p> 老夫人更是像吸血鬼一样，不断地拿着侯府的东西，去补贴其他几房。</p> 她心不曾对他们一房好过，便是自己对她多敬重，她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的。</p> 程之延沉默不言。</p> 程轻羽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又道：“你怎么不在宫里多留几天？”</p> 程之延对程靖远说的那一番话，程轻羽是不信的。</p> 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对外说程之延救驾受伤，怎么也要在宫里呆到伤势痊愈才不让人起疑。</p> “来年春，便是三年一度的武状元争夺赛了。”程之延声线平淡，不起波澜，似乎说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干系，“这也是陛下的意思。”</p> “陛下让你回府准备参赛？”程轻羽大喜过望，“那我便要提前恭喜你了，凭你的本事，武状元非你莫属。”</p> 这三年一度的武状元争夺赛，与考状元不同。</p> 参赛之人，不论出身，但必须有王爵或三品以上大臣作保方能参赛，且每一位大人只能推荐一人参赛。</p> 参赛者生死不论，最终只选出一名武状元。</p> 比赛场上，除却自己退赛的能安然无恙，其他非死即伤。</p> 其中诞生的武状元，不在百官之列，却常伴帝王之后，护帝王安危，为帝王办事，受敬重程度，堪比丞相。</p> 是以，大臣王爵无一不是为了这次比赛，铆劲了心思。</p> 都想要栽培出一个功夫超群的心腹，赢得比赛。</p> “只是，父亲未必会推荐你。”程轻羽眉头凝起，“陛下可曾有意思，令人替你作保？”</p> 程之延摇头，若是自己连这都搞不定，惠帝又怎么会重用自己？</p> “程临华早两年就在为此做准备，父亲十有八九是要推荐他的。”这一点，府上之人全都有数。</p> </p> 第116章 全部拿走 “程临华一直抱着侥幸心思，想要在比赛场上，看别人相斗，伤的伤，残的残，他最后再站出来，夺取武状元。”</p> 程轻羽对程临华的心思，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冷嗤道：“只是，最终怕是要退赛收场。”</p> “父亲应该知道，程临华夺魁无望，我们也不是没办法让他改变主意。”程轻羽心里已经在思考着主意，“所有的王爵大臣，必然都只会推荐自己人。”</p> “靠其他人几乎没有可能。”程轻羽深吸一口气，程之延想要参赛，就只能说服程靖远了。</p> 这样一来，必然要抢了程临华的名额。</p> 怕只怕程靖远被魏氏忽悠着，不好说动啊。</p> “到了。”程之延忽然抬起头来，牛不对嘴地说了一句。</p> 程轻羽抬起头来，便看见眼前是福寿堂的牌匾，老夫人可不就在这间院子里。</p> 赵嬷嬷早就得到了程轻羽来了的消息，忙迎了出来。</p> “小姐从宫里出来了就好，老夫人说了，大小姐受惊了，回去好好歇着就是了，不用来福寿堂。”</p> 赵嬷嬷说话圆滑，好像老夫人心疼程轻羽一般。</p> 但程轻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自己的闭门羹。</p> “我有事情要找老夫人，把门打开。”程轻羽了无惧色地看着赵嬷嬷。</p> 赵嬷嬷可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虽然是个奴才，但是比府上的主子还要受人敬重。</p> 府上的小辈，看见赵嬷嬷，那可都是恭恭敬敬的。</p> 程轻羽出嫁之前，对赵嬷嬷也是客客气气，绝不敢违背赵嬷嬷的话。</p> 赵嬷嬷一愣，随即沉下了脸色，道：“小姐还是回去吧，老夫人身子乏了，正在休息。”</p> 程轻羽目光一寒，一把就将赵嬷嬷推开，“我倒是要看看，今个谁敢挡住我的去路。”</p> 如今她也是郡主之尊，一般人还真不能将她如何。</p> 赵嬷嬷忙叫了人来阻拦，奈何程之延掌风一扫，就将上前来的人都打翻在地，一个个叫苦连天。</p>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夫人又岂能不知？</p> 见赵嬷嬷吃了亏，老夫人才在下人的搀扶下露了面，“放肆，谁敢在福寿堂撒野。”</p> 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往地面狠狠一砸，所有的人都收声立在一边。</p> “三房小子，没事来我福寿堂做什么？”老夫人看了程之延许久，才将程之延认了出来。</p> 三房不幸早亡，程之延虽然是三房养子，但一直呆在自己那方寸大的地方，和府上之人也没有走动，老夫人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p> 尤其是得知程之延和程轻羽混到了一起，她便更加不喜了。</p> “来人，将公子送回去。”老夫人一派庄重肃穆的样子。</p> “不必。”程之延低沉开口，那周身犀利的气息，让人当真不敢靠近。</p> “我有些东西在老夫人手中，今个是来取走的，之延是来帮我拿东西的，什么时候回去，就不劳烦老夫人挂心了。”程轻羽对老夫人毫不客气。</p> “我知晓老夫人也有自己的小库房，钥匙就在梳妆匣中，我自己去取了就是，不用劳烦老夫人的人。”程轻羽随意地开口，至于自己打了福寿堂的人，她可没有打算给老夫人一个交代。</p> 赵嬷嬷狼狈地赶到老夫人身边，只等着老夫人为自己做主。</p> “放肆，谁教你的规矩。”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又举起了拐杖就狠狠朝着程轻羽打来，压根就不顾及这是自己的亲孙女。</p> 亏得程轻羽早料到如此，在老夫人动手的时候，身子一侧，就避开了攻击，反而是老夫人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p> 程之延冷眼瞧着，也没有为老夫人说话的意思，忽而转身，自顾自朝着老夫人的房间走去，显而易见，这是要去拿钥匙了。</p> “成何体统。”老夫人大吼一声，顾不得程轻羽，便指着程之延道：“这是反了天了不成。”</p> “既然是我的东西，物归原主，天经地义。”程轻羽毫不退缩，讥讽地看着老夫人道：“或者老夫人你自己将该拿出来的东西都交出来？”</p> “老夫人年纪大，手脚不便，还是我去迅速一些。”程之延可不想在福寿堂与人虚与委蛇，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挥开了来阻拦的人，已经闯入了老夫人的房间。</p> “小姐，你这是不孝。”赵嬷嬷一边安抚老夫人，一边还不忘指责程轻羽，“若是传出去了……”</p> “传出去了又能如何？整个天熹谁不知道我不敬母亲？不尊长辈的骂名，我会怕不成？倒是老夫人，素来就有庄重明事理之名，若是天下人知道，老夫人贪图小辈嫁妆，还装病驱逐小辈，可是要晚节不保了吧。”</p> 程轻羽也不管院子里现在站着多少人，直接将老夫人做的事情说了出来。</p> 老夫人何曾被人这般忤逆过，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目眦欲裂地看着程轻羽，颤声道：“好，你好得很。”</p> “我好不好那得看老夫人你都做了什么。”</p> 老夫人既然也一心觉得自己丢人，想要将自己驱逐程家，程轻羽自然没道理给她留情面。</p> 重生一场，可不是让自己再来受窝囊气的。</p> “走。”不过刹那，程之延也取了钥匙出来，朝着程轻羽晃了晃。</p> 一众下人个个呆若木鸡。</p> 原本程之延在府上是人人可欺，程轻羽也是人善被人欺。</p> 可不知不觉之间，这两人却都犀利霸道，竟是让人不敢再冒犯了。</p> 如今，二人就这么张扬离开，下人们竟然也不敢阻拦。</p> 只是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同赵嬷嬷都遭了秧。</p> 程靖远得到消息的时候，急得跳脚，只懊悔自己真不该让程轻羽和程之延去福寿堂。</p> 程靖远怎么想程轻羽如此对长辈不尊，都是不对，于是匆匆朝着程轻羽院子去了，有心好好教导程轻羽。</p> “侯爷，小姐方才得到将军王即将回京的消息，已经和之延公子一起离开府上了。”梅花站在门口，阻止了程靖远进去。</p> </p> 第117章 账本在哪 “这些铺子在别人的手上，只怕里边都是他们的人了。”马车之中，程轻羽微微叹了一口气，“要想好好整顿，也得费一些功夫。”</p> 程之延不言不语地听着，为她倒上了一杯茶水。</p> “之延，你可有什么主张？”程轻羽目光灼灼地看向程之延。</p> “杀一儆百。”程之延抬眸，与程轻羽四目相对。</p> 程轻羽重生之后，虽然手段狠辣了不少，但都是冲着前世对不起自己的人去的。</p> 至于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人，程轻羽还是存着恻隐之心的。</p> “好。”程轻羽权衡一番之后，终究是拿定了主意。</p> “肃清铺子，我也能抽出身来，到时候再帮你说服父亲有关参赛的事情。”程轻羽关切地看着程之延。</p> 自己与程靖远虽然不亲厚，但好歹也是他的女儿。</p> 自己去说，总是好过程之延开口的。</p> 再说，程之延本就沉默寡言，要他去说，只怕还没有两句话，就会被请出门。</p> “只是一旦开口，只怕魏氏和程临华就更容不得你了。”</p> 程之延会抢走程临华的名额，他们当然不同意。</p> “何惧之有？”程之延将手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将魏氏和程临华放在眼中。</p> 若非是他有心隐藏自己的能力，魏氏与程临华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p> 可这些日子的相处，程之延已经初露锋芒。</p> 他隐藏自己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p> “外祖父也即将归来，若是父亲那边行不通，兴许可以让外祖父帮忙。”程轻羽话虽然这般说，但也知道希望不大。</p> 冷家素来就讨厌程家其他几房亲戚。</p> 程之延是三房养子，冷如海对他也是没有好脸色的。</p> “你费心了。”程之延盯着程轻羽，目光柔和。</p> “先去铺子，将那些个牛鬼蛇神都赶走。”程轻羽心里突突直跳，赶忙岔开了话题。</p> 好不容易拿回了铺子，现在正是趁热打铁清理门户的时候。</p> 说话之间，马车已经在一家成衣铺子之前停了下来。</p> 老夫人对经商倒是有些手段，这铺子在他的手上，倒也是生意兴隆，有模有样的。</p> 程轻羽与程之延双双下了马车，并肩朝着铺子去，郎才女貌，十分养眼。</p> 萧掌柜殷勤地迎了上来，“没想到小姐会亲自来铺子里，小姐你需要什么，尽管差人过来说一声，小的给你送过去就是了。”</p> 萧掌柜满脸堆笑，说的话那是一个客气，只是那眼中的不屑与讥笑却暴露无疑。</p> 萧掌柜本是冷夫人的人，只是冷夫人死了多年，这铺子又落在老夫人的手中，如今只怕铺子里的人背地里都是向着老夫人的了。</p> “这铺子本就是我娘留给我的，怎么，难道我还不能来转转了？”程轻羽直接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去，萧掌柜忙让人茶水伺候。</p> “我来自不是闲的，萧掌柜，将账本拿出来看看吧。”程轻羽开门见山。</p> 原是可以让掌柜将账本送到府上的，只是这样一来，保不齐他们会不会在账本上做什么手脚。</p> 程轻羽干脆直接到了这里，杀了一个出其不意。</p> 萧掌柜闻言一愣，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起来，小心翼翼道：“小姐不是从来不过问铺子里的事情吗？”</p> 程之延一记冷眼瞥了过去，看得萧掌柜直冒冷汗。</p> 他并不曾见过程之延，摸不清程之延的身份，便越发畏惧了起来。</p> 再他看来，程轻羽往常好忽悠，今个忽然要查账，可不就是仗着身边男人的势。</p> “公子有所不知，这账本今个已经送到侯府去了。”萧掌柜谄媚地看着程之延，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p> 程轻羽将萧掌柜的眼神看得明明白白，心中不屑道：“自作聪明。”</p> 程之延既然是跟着自己来的，当然是向着自己的。</p> 他讨好程之延，又有何用？</p> 萧掌柜在那边对着程之延嘘寒问暖，程之延却对他不理不睬。</p> 萧掌柜又忙给程之延倒茶倒水，竟是将程轻羽都晾在了一边。</p> 程之延眉头一黑，他本就不喜与人交涉，萧掌柜对他的无限殷勤，却是让他不爽。</p> 程之延手中的茶水顺势就泼在了萧掌柜的身上，冷声道：“小姐的话，你是没听到？”</p> 萧掌柜热脸贴上冷屁股，如今心里的憋屈好像决堤的洪水，都想要涌出来。</p> 想到自己可是有老夫人撑腰的，又何必在这里对着他们奴颜婢膝？</p> “账本早就送到侯府去了，小姐要查账，还是请回吧，这里不是侯府，只怕照顾不周，怠慢了小姐。”</p> 话说得好听，然而语气生硬，不悦之情再明显不过。</p> 店里的伙计也意识到了不对，一个个不断地朝着这边张望。</p> 有几个机灵的，更是送走了客人，将铺子打了佯。</p> “铺子是我的，我没有找你要账本，你送到侯府给谁看？”程轻羽冷笑一声，“看来萧掌柜是拎不清啊。”</p> 来的时候，程轻羽也想过了，若是萧掌柜还认自己这个主子，她绝不会为难萧掌柜。</p> “夫人去得早，小姐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懂得打理，这铺子不是交给了老夫人管着的吗？当然是将账本送到老夫人那里去了。”</p> 萧掌柜朝着店里的伙计看了一眼，便挺直了腰板。</p> 在这铺子里，他就是老大，难道在自己的地盘，他还有什么畏惧的吗？</p> 更何况，搬出了老夫人，萧掌柜可不相信程轻羽还能将自己如何。</p> “掌柜的，这账本不是就在铺子里吗？”陆长生眉头紧锁，疑惑不解地开口道：“今早我还问要不要送侯府去，掌柜的不是说侯府最近事情多，送过去了老夫人也不会看，干脆别跑这一趟了吗？”</p> 陆长生话落，整个铺子里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p> 程轻羽却是饶有兴致地看了过去，略一思索，才道：“你是陆管家的儿子？”</p> 陆长生老实地点了点头。</p>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他才能在铺子里干活。</p> 萧掌柜满头大汗，却装腔作势地指着陆长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p> </p> 第118章 直接打死 “拿出来。”程之延才懒得与萧掌柜废话，言简意赅地朝着陆长生吩咐道。</p> “小姐，可是要小的去拿账本？”陆长生却没有照做，而是看向了程轻羽。</p> 程轻羽似笑非笑地点点头。</p> 陆长生就直接朝着柜台走去，只是周围的伙计，却将他围了起来。</p> 这些人可都是听萧掌柜的话的。</p> 萧掌柜明显不让程轻羽看账本。</p>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家铺子的东家是小姐，小姐要看账本，岂有藏着的道理？”陆长生理直气壮，“之前给老夫人看，是老夫人代管铺子，但如今小姐来了，当然什么都要听小姐的。”</p> “难不成谁才是铺子的东家，你们都忘了？”陆长生只觉得这一群人不可理喻。</p> “你凭什么说我们，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谁愿意接纳你在铺子里？”</p> 被陆长生说教了一通，其他伙计也恶语相向。</p> “萧掌柜，这是什么意思？”程轻羽视线一冷，“难不成这账本有什么猫腻，我看不得？”</p> “既然账本就在铺子里，萧掌柜也别再找理由搪塞了。”程轻羽语气中已经失去了耐心。</p> 原本想要看在萧掌柜是冷家来的人的份上，给他一点颜面，如今看来，这个人早就叛主了，还反叛得彻彻底底。</p> “小姐可不要听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胡说。”萧掌柜直到现在，还在死鸭子嘴硬。</p> “他是不是胡说，你让他去找一找不就知道了？”程轻羽轻巧一笑。</p> 这一刹那，又有伙计自作聪明，想要悄悄退出去，给侯府报信。</p> 程之延眼疾手快，手中的茶杯朝着那人砸去，便见那伙计膝盖一弯，摔了一个狗啃泥。</p> “这是什么意思？小姐你们是主子，就能这么随便伤人？”陆长生冥顽不灵，料想程轻羽年纪小，难道自己还掌控不了？</p> “伤人算什么，我还杀人。”程轻羽愤而起身。</p> 萧掌柜既然拎不清身份，也就别怪自己拿他下手，震慑底下人了。</p> 程之延心领神会，手腕一番，便有一把寒光凛凛的铁钉在手掌之中。</p> 又不过转眼之间，那铁钉已经席卷着罡风，到了萧掌柜的喉咙之前，一针封喉。</p> 萧掌柜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那瞪大了的眼珠，突得好像要跳出来。</p> 铺子之中，尖叫声穿云裂石。</p> 程之延冷眼朝着伙计扫了过去，个个吓得胆破心寒，出口的尖叫都收回了肚子里。</p> “恶奴欺主，该死。”程之延泰然开口，好像是议论着一件风花雪月之事，悠然自若。</p> 然而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却是震慑全场。</p> 有胆小之辈，已然是双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含糊地道：“小姐，我们都是听萧掌柜的啊。”</p> 萧掌柜可是人精，在他手里讨到好处的人可不多。</p> 原本这些伙计都以为，程轻羽最后也会铩羽而归。</p> 可是谁曾想，程轻羽压根就懒得与萧掌柜废话。</p> 主是主，奴是奴，奴才敢对主子不敬，主子的确是可以发落了的。</p> 但一般主子都会顾忌自己的名声，因而不会如此心狠手辣。</p> 他们却忘记了，程轻羽如今的名声，本就不好，又岂会畏惧再落下一个心狠手辣，麻木不仁之名。</p> 程轻羽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自己胸前的青丝，平心静气道：“我也无心难为你们，但也要你们拎得清，知道谁才是你们的东家。”</p> 词话一落，一群人如蒙大赦。</p> 陆长生悲伤地看着萧掌柜的尸体，一言不发。</p> “怎么，你有意见？”程轻羽早就发现了陆长生的不对劲。</p> “小姐，萧掌柜虽然一时糊涂，但罪不至死啊。”陆长生话落之后，又自知失言，忙改口道：“但奴才的命本来就是主子的，主子怎么发落都没错。”</p> “你父亲是侯府的管家，按理来说，给你在侯府谋一个好差事，不是问题，怎么会把你安排在铺子里打杂？”</p> 程轻羽隐约已经猜到了原因。</p> “我这人性子直，转不过弯来，在侯府容易冒犯了主子们，我爹这才托了关系，让我在府外办差事。”</p> 陆长生说到这里，一脸的懊恼，“原本凭着我爹的缘故，我也这铺子的掌柜，只是我打理铺子三五个月，铺子亏了不少……老夫人动了怒，这才换了萧掌柜来。”</p> 陆长生说到这里，神色之间还有一些狐疑不解。</p> 他自问自己打理铺子的时候，老老实实，童叟无欺，来铺子里买东西的客人也不比现在少，可不知道为什么，铺子却一直在亏钱。</p> “将账本拿过来。”程轻羽忽然转了话头。</p> 接过陆长生手中的账本，程轻羽道：“铺子先歇业几天，你们也好生休息，之后你们的去处，我自有安排。”</p> 只要让这群人闲下来，萧掌柜今是怎么死的，不出半日，就会让她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p> 程轻羽就不信，这一条人命，还不够震慑人的。</p> “回府去。”程轻羽手里随意地翻着账本，带着程之延上了马车，悠闲自在道：“今个闹了这么一出，我大可以回去好吃好睡。”</p> 她都不用再对其他铺子出手，其他铺子的人就会自乱阵脚，到时候收拾起来也方便。</p> “想要好吃好睡，只怕府中有人不同意。”程之延冷笑一声，言语之间，压根没将敌人放在眼中，倒好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p> “这账本我都不用看，便知道老夫人必然在其中捞了不少的银子。”程轻羽随手将账本扔在角落，“老夫人不来找我麻烦最好，她若是非要折腾，我可是要让她把东西都吐出来的。”</p> “这一把年纪的，若是折腾出什么好歹来，也怪不得我。”程轻羽谈及这里，目光一亮，笑逐颜开道。</p> “父亲一生都困在侯府之中，被血缘亲情所羁绊。”程轻羽竟有几分可怜起程靖远来，程靖远一心为侯府所有人好，偏生这些人都各怀鬼胎，没有人真领他的情。</p> “兴许，想要说服父亲推荐你参赛，可以从老夫人入手。”程轻羽心中已经有了主张。</p> </p> 第119章 唇枪舌战 程轻羽才进入侯府，程靖远便冲了过来，一把将程轻羽抓住，道：“你这是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你惹出了多大的祸事。”</p> 程靖远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p> “我惹了什么祸？”程轻羽反问一句，心里却了若明镜，大抵就是自己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老夫人开始闹了。</p> “你祖母那边……”程靖远还没有将话说出口，程轻羽便笑道：“老夫人年纪大了，我的东西便不劳烦她费心了。”</p> “再说，母亲保管我的东西，差点让我死在了宫里，父亲不是也同意我将嫁妆都收回来自己保管的吗？”</p> 自打知道程靖远对自己乃是真心，多年委屈自己，也不过是受到了魏氏的挑唆与误导，程轻羽对他，倒是多了几分耐心。</p> “轻羽，你不是正要去找老夫人？”程之延却没有程轻羽那般好的性子，看着程靖远这般质问程轻羽，他恨不得直接将程靖远一脚踹开。</p> 但终究还是忍下了这种冲动。</p> “父亲，老夫人若是误会了什么，我这就去和她解释清楚？我也是一片好心，怕她一把年纪操劳过度。”程轻羽领会程之延的意思，眼角眉梢含笑。</p> 既然老夫人作死，那她便不会便宜了老夫人。</p> 正好账本的事情，还要找老夫人呢。</p> 程靖远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略一迟疑之后，就要跟上去，紧张道：“你现在这性子冲，可不要再说错什么话，我跟着你一起去。”</p> “侯爷。”程之延伸手将他拦下，“轻羽有数。”</p> “正好我有事与你商量。”程之延本就不喜与人交涉，这一开口，就显得事情尤其重要了。</p> 程靖远本就是重情之人，想到那早去的三房兄弟，也就只能叮嘱程轻羽道：“务必不能惹你祖母生气。”</p> “有什么事情，书房说吧。”程靖远心里怪遭遭的，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与程之延坐下来交谈的一天。</p> 程轻羽与程之延四目相撞，程轻羽冲着他挑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p> 程之延带走程靖远，也是不想让他看见老夫人是怎么遭殃的。</p> 也免得程靖远孝心大发，和程轻羽之间刚缓和的关系，又给紧张起来。</p> 现在的程轻羽，可不是好欺负的，对付福寿堂的那一群人，游刃有余。</p> 老夫人在福寿堂内，信心十足地等着程靖远将程轻羽绑过来。</p> 程轻羽今日前脚刚离开侯府，老夫人可就上演了一场被气晕了的好戏。</p> 程靖远是重孝道的人。</p> 谁知道左等右等，却是程轻羽踹门而入。</p> “听闻老夫人今日被我气晕了？也不知道我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对？原来老夫人当真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程轻羽字字见血，“还是老夫人已经将东西据为己有？”</p> “怎么是你？”老夫人大动肝火，拍案而起，“将她给我赶出去。”</p> 既然来的是程轻羽一个人，老夫人也没有必要逢场作戏。</p> 程轻羽满身冰寒之气，只站在原地，那雍容的气度便让人不敢小觑。</p> 今个和程轻羽作对的人，可没有一个是讨到了便宜的啊。</p> “老夫人想等谁？是父亲还是萧掌柜？”左右无人敢轻举妄动，程轻羽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又朝着一屋子的下人瞥了一眼，“福寿堂的下人都这么不懂规矩，这就是福寿堂的待客之道？”</p> 看着案桌前空空荡荡，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p> 老夫人让他们赶走程轻羽，他们不敢。</p> 老夫人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招待程轻羽。</p> 程轻羽目光一寒，原本想着，这福寿堂要是有看得清的丫头，自己倒是不介意收为己用的，如今却是失望了。</p> “你将萧掌柜怎么了？”老夫人心跳都漏了一拍。</p> 她该想到的，程轻羽拿回了铺子，自然要去清理门户。</p> “杀了。”老夫人还不知道那边的消息，程轻羽倒是毫不意外。</p> 这话一落，当时又有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还一边大吼大叫道：“老夫人，不好了，萧掌柜出事了。”</p> 进来却看见程轻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人吓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声如蚊鸣道：“萧掌柜死了。”</p> “程轻羽，你好歹毒的心思？”老夫人被子直接朝着程轻羽摔了过来，程轻羽拽过福寿堂的下人，直接将滚烫的茶水挡住，顿时又是一阵惊慌的尖叫。</p> “我歹毒与否，老夫人现在不是看到了？”扫视一圈，视线让人不寒而栗。</p> “我固然歹毒，但姓萧的死有余辜。”程轻羽粲然一笑，又道：“姓萧的管着我的铺子，却中饱私囊，卷了不少银子。”</p> 这手下办事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p> 只要不是太过分，通常做主子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p> “老夫人不是素有知书达理之名，要不要给我评评理？”程轻羽又装模作样地深思道：“但区区一个奴才，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我怀疑这背后还有人撑腰。”</p>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说是老夫人指使萧掌柜这么做的？”福寿堂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p> 程轻羽这话，就差直接说老夫人与萧掌柜狼狈为奸，图谋铺子里的钱了。</p> 萧掌柜背后的人，不就是老夫人？</p> “我可没有这么说，但铺子的账册已经在我手里，我准备交给梁大人核查，梁大人会不会这么想，就不知道了。”</p> “你敢。”老夫人怒火中烧，也没有了之前的理智。</p> 若是真让梁大人去查，那自己素来的仁厚慈爱之名，必定毁于一旦。</p> 老夫人被人敬重了一辈子，可不想人老却被人唾骂。</p> 贪图孙女铺子的钱财，这传出去可是笑话。</p> 然而她这过激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p> 老夫人只觉得一张老脸都没有地方放了，原本以为，福寿堂多留一些人，可以震慑程轻羽，没想到却是多留了一些人看笑话。</p> 警告了这些人不可胡言乱语，老夫人又斥退他们，只留下两个心腹。</p> “倒是我小瞧了你，你想怎么样？”老夫人颓然地坐回了位置上。</p> </p> 第120章 气死祖母 老夫人在侯府为所欲为了一辈子，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栽在了一个小辈手里。</p> “一百万。”程轻羽干脆开口。</p> 萧掌柜那里的账册，程轻羽看都没有仔细看一眼。</p> 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老夫人没有少在那里捞油水。</p> “你怎么不去抢。”老夫人这下是真的慌了，拿不出钱来，难道这看着程轻羽将账册交给梁大人？</p> “你那铺子虽然是有盈利，我也的确有些收成，但哪有这么多……”</p> 顶天了，老夫人也就在铺子得到了十来万。</p> “你就算是将侯府卖了，也没有那么多钱。”老夫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p> “侯府当然不值那么多，但老夫人你最重视名声，难道你的名声还值不得？”</p> 程轻羽将老夫人吃得死死的。</p> “老夫人你在侯府好吃好喝那么多年，用的可不止这个数。”</p> 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她的确吃穿用度都是最奢华的。</p> 另外，之前还总是拿着侯府的钱补贴自己人。</p> 侯府穷得叮当响，可是老夫人可没有过过一天的穷日子。</p> “那都用了。”老夫人这话说完，又冷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要毁了我。”</p> “十万两，不能再多了，我福寿堂砸锅卖铁，也只能凑够这个数。”</p> 老夫人这话也是真的。</p> 她挥霍无度，也不是会存钱的主。</p> “老夫人以为，我是来和你讲条件的？”</p> 程轻羽语气轻松，看着老夫人吃瘪的样子，心里畅快得很。</p> “一百万辆一个子也不能少。”对付老夫人这样的人，就是半点也不能手软，“若不然我就将账册交给梁大人，让天下人都知道，老夫人你是个什么货色。”</p> 老夫人气得破口大骂，那火气似乎要将外边的寒风都烧成灰烬。</p> “程轻羽，你信不信你今日走不出福寿堂。”</p> 老夫人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杀意。</p> “人老了就是多痴呆，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程轻羽对此不屑一顾，“你整个福寿堂的废物，加起来都不够我练手的。”</p> “谁想成为下一个萧掌柜，我必定让他如愿以偿。”程轻羽冰冷的视线，好似利刃朝着老夫人刺去，尖锐霸道道：“也包括老夫人你。”</p> 老夫人一个气息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顿时便真昏厥了过去。</p> 程轻羽若无其事地起身离开，还不忘朝着下人吩咐道：“老夫人年纪大，不知什么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没了，记得请好一点的大夫。”</p> 离开福寿堂，就见到程之延站在门口。</p> “放心，我没事。”程轻羽身上尖锐之气顿时收敛，心中暖流暗涌。</p> 程之延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担心自己。</p> “你管她要了多少钱？”</p> “一百万。”程轻羽据实相告，“她拿不出来的，我也不是冲着钱去的。”</p> 程之延心领神会。</p> 老夫人重视名声，拿不出程轻羽的条件，就只会受制于程轻羽。</p> 程轻羽之前说，武状元比赛的事情，可以从老夫人这边出手，难不成就是想要借此威胁老夫人，让她说服程靖远举荐自己？</p> “多谢。”程之延由衷感激。</p> 方才在书房，他也与程靖远说了这件事情。</p> 只是，程靖远还是拒绝了。</p> 程临华为了这个比赛准备许久了。</p> 若是将这个名额给了程之延，程临华必定大吵大闹，再说魏氏，保不齐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p> 虽然答应了三房要好好照顾程之延，但在程靖远的心中，程之延再怎么样也是比不上自己的妻儿重要的。</p> “也是为了我自己。”程轻羽只觉得心中挂怪的，一颗心砰砰直跳，鬼使神差地就开口道：“若是你功成名就，也少不了我的好处。”</p> 最开始帮着程之延，除却前世程之延给自己带来的温暖，的确也存着抱大腿的心思。</p> 只是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程轻羽对程之延，竟是打从心底的关心，总是设身处地地为程之延着想。</p> 毕竟风风雨雨走来，同舟共济，不离不弃。</p> 这份情意，终身不忘。</p> 程轻羽这边才说了几句话，魏氏便火急火燎地与程靖远一起赶了过来。</p> “轻羽啊，你这是做了什么啊，那可是你祖母，你平素和我顶嘴就罢了……”</p> 魏氏一见到程轻羽，就赶紧数落程轻羽的不是。</p> 程轻羽满面嘲然。</p> 像是程靖远，真的担心老夫人，现在都顾不得训斥自己，就冲进了福寿堂。</p> “母亲做戏给谁看，父亲已经进去了。”程轻羽翻了一个白眼，气死人不偿命地开口，“母亲也是有手段，前几个时辰才被关禁闭，现在就出来了？”</p> 魏氏吃了瘪，灰头土脸地冷哼一声，便转身而去。</p> “跳梁小丑。”程轻羽眼中却多了一抹愁闷，“父亲这么快还是让她出来了……”</p> 这哪里是禁闭一个月？分明一天都没有。</p> 可见，程靖远对魏氏是动了真心的。</p> 若不然魏家出事之后，魏氏在府上的地位，也不会没有受到半点动摇。</p> “回吧。”程之延可没心思去关心老夫人的死活。</p> 这福寿堂已经闹翻了天，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p> “侯夫人今日受的气还没有咽下，借着福寿堂的事情，必然给你使绊子，还不趁着现在去休息一下？”程之延本不喜欢这些内宅里的明争暗斗，但他素来能谋会算。</p> “能有什么？不过是说我不敬长辈。”程轻羽完全不将此当作一回事。</p> “未必。”程之延饶有深意地一笑。</p> 程轻羽名声已经够臭了，再加上不敬长辈的骂名，又能有多大的影响？</p> “兴许她会让你请大夫。”程之延随意开口，看似漫不经心，但他素来言必有中。</p> “这倒是好算计，难不成老夫人也要像元亲王一样装病？”</p> 若是老夫人一病不起，自己气死祖母，那可不是名声臭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了。</p> 老夫人是不舍得死的。</p> 不过，魏氏也是个毒辣无情的主。</p> 若是她从中作梗，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呢。</p> “你说得在理，看来我得情个神医来盯着，一表孝道了。”程轻羽转愁为喜，兴高采烈道：“元丰神医如何？”</p> </p> 第121章 除非掌家 “郡主，侯爷请你进去。”丫鬟急急忙忙跑出来道。</p> 程轻羽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当真是一刻也不能消停，原本还想要听了程之延的话，暂且回去休息的。</p> 程靖远既然对自己是真心的，她也没道理和程靖远起冲突。</p> “我就不信老夫人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么心思。”程轻羽话罢，当真便朝着屋子里走去。</p> 只要老夫人不敢耍手段，魏氏再如何设计，也不过是独角戏罢了，看她怎么唱下去。</p> “难不成是祖母那么快就醒了？”程轻羽讥笑出声，那轻灵的声音，在福寿堂的人听来，却比战争的号角都还要恐怖。</p> “府医看了，说是老夫人是怒火攻心，气血两亏……”魏氏支支吾吾道：“不是母亲说你，但你祖母的确是因为你才如此的。”</p> “府医医术有限，是没有办法了，你如今是郡主，不如去请个太医给你祖母瞧瞧？”</p> 魏氏这是在故意难为程轻羽。</p> 这公众的太医，哪里是谁都能请来的？</p> 老夫人在侯府受到敬重不假，但是出了侯府，那可是一个诰命都没有的。</p> 清宁侯府虽然世代袭爵，但到了如今，根本没有什么实权，便是程靖远亲自去请太医，也不过只能请来宫里一些地位卑微的。</p> 何况是程轻羽呢？</p> 说是郡主，但没有封地没有实权。</p>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这种事情只怕是要找父亲的。”程轻羽看向程靖远。</p> “这哪能让轻羽去？”程靖远一张脸无处安放，暗恼道：“也是我不知哪里就惹到了陛下的不满，现在好多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唯恐祸累自己，便是我亲自去太医院，也只怕请不来人。”</p> 伴君如伴虎，君心最难测。</p> 程靖远在朝为官那么多年，对于惠帝的心思，还是捉摸不透。</p> 魏氏一口银牙差点咬碎。</p>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被自己玩弄鼓掌之间的男人，怎么突然就不受控制，开始向着程轻羽了？</p> “但……轻羽手上的铺子，不是盈利不少。不如多花些银子，去请几个好一点的大夫。”魏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来说去，就是要给程轻羽找不痛快。</p> “再怎么说，也是轻羽将老夫人气晕的不是？”魏氏一副秉公处理的模样，那想要教导程轻羽，偏生又不敢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她这个继母多么不容易。</p> 程之延冷笑出声，“怎么侯府穷得大夫都请不起，还要用姑娘家的嫁妆？”</p> 那几家铺子，可不就是程轻羽的嫁妆？</p> “难道清宁侯府在夫人的打理下，竟然拮据至此？”程之延不咸不淡的话，矛头却都是向着魏氏的。</p> 魏氏看向程之延的目光，比那啵啵碌碌的炭火，还要烫热，恨不得将他烧成灰，却勉强笑道：“这是说的什么话？”</p> “只是老夫人因为轻羽才晕倒的，轻羽若是不做什么表示一下，传出去了只怕不好。”</p> 魏氏这话落下，程轻羽立刻反驳道：“要知道母亲这么厚颜无耻，竟然动用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只怕传出去了更不好。”</p> “母亲掌家，府上矛盾冲突不断，最近更是差点害我死在宫中，如今又那么没有规矩，我看母亲是因为魏家入狱的事情，神思不清，无暇掌家了。”</p> “今日父亲又让母亲禁闭一月，虽然因为老夫人的缘故，母亲你现在出来了，但母亲是个知书达理的，当不会就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p> 魏氏虽然不知道程轻羽一会说这，一会说那，到底是什么心思，但还是挺直了腰板道：“自然不会。”</p> “那母亲就好好禁闭反思一月才好，静心思过，府中杂物就不必母亲管了。”</p> 程轻羽的话让魏氏花容失色。</p> 程之延却抢口道：“夫人既然要轻羽好好表现，又不能动轻羽的嫁妆，将掌家之权交给轻羽，且看轻羽如何将事情处理妥当的，当是再好不过。”</p> “不行。”魏氏想也没多想就立马否定。</p> “有何不可，我现在也是侯府嫡女。”按着大齐朝的规矩，府中的事情若是主母做不得主，给嫡女掌管中馈也是正常的。</p> 程轻羽虽然嫁过人，但现在已经和离了。</p> “难道本郡主还比不过你？”程轻羽以权压人。这还是自己重生之后才学会的招数。</p> 这些个身份地位，有的时候还真能有好的用处。</p> 魏氏如今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p> “只是轻羽许久不在侯府，我怕府中下人不好管教。”魏氏不断地朝着程靖远使眼色，奈何如今程靖远眼中，只有老夫人的情况，压根没有心思搭理魏氏。</p> 程靖远虽然没有得到惠帝重用，却还是一心都在朝廷，内宅之事，他鲜少过问，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让魏氏只手遮天，肆意破坏了程靖远与程轻羽的关系。</p> “可有意见？”程之延瞥了一眼福寿堂的下人们。</p> 这些人全都见识过程之延的本事。</p> 也都知道，程之延可不是当初那个谁都可以踩一脚的人了。</p> 每一个人都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p> 程轻羽满意一笑，“母亲，连祖母这里的人都没有意见，其他人难不成还敢造次？”</p> 魏氏自不甘心，还没想出应对之策，程之延便道：“既然是来看望老夫人的，看也看了，夫人请回。”</p> “吵吵闹闹扰了老夫人休息可不好，大夫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程轻羽鄙夷地看了魏氏一眼，心道：“真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你捏搓的程轻羽吗？”</p> 程轻羽一声令下，又有丫鬟将魏氏给请了出去。</p> 哪怕程靖远对魏氏有情，可府上的下人，谁不是逢高踩低的主？魏家倒台之后，府中下人可都投靠了老夫人，魏氏那边还真没有了几个能用的人。</p> 如今老夫人晕厥，自然是谁的势头强，府中的人就向着谁。</p> 但总归那个势头强的人，不可能是魏氏。</p> 高门大户里的女人，岂有仅仅靠着男人宠爱就能立足的？魏氏母家获罪入狱，就已经注定了她的凄惨下场。</p> </p> 第122章 调理身子 “轻羽啊，这是你的祖母，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忤逆长辈。”程靖远语重心长地开口。</p> “父亲放心，我一定给祖母找顶好的大夫，之前我与安禾公主有些交情，去求一求公主，说不准还能请来元丰神医。”</p> 元丰神医本是程之延这边的人，只是在外人眼中，他是投靠了安禾公主的。</p> 毕竟当初拆穿元亲王的时候，是安禾公主将元丰公子请出来的。</p> 一听能请来元丰神医，程靖远大喜过望，喃喃自语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p> 眼看着天色渐晚，房间中的烛火也一盏盏亮了起来，程轻羽这才起身离开。</p> 次日一早，程轻羽是被外边吵吵闹闹的声音闹醒的。</p> “郡主，是程侧妃回来了，晋王也陪着的。”杏花努了努嘴，不满道：“晋王可真是风流之人，如今朝堂之上有关他的流言四起，他不顾自己的前程名声，还有心思陪美人。”</p> 想到程轻羽之前在晋王府受到的委屈，杏花就十分不满。</p> “要我说，也亏得郡主与他和离了，若不然靠晋王，能有什么还日子？”梅花和杏花都是真心实意为了程轻羽好的，自然会为了程轻羽打抱不平。</p> 又因冷家是武将之家，行事作风都是直来直去的，杏花与梅花也都是如此。</p> “这种话可莫再说，小心被人捏到了。”万事小心为上。</p> 何况，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自己，一心想要找出自己的错处来。</p> 杏花点了点头，又跟着桃花一起，将程轻羽装扮妥当。</p> “方才侯爷也让人来请过郡主，说是程侧妃得知老夫人出事，一大早便来探望，郡主你没有不过去的道理。”</p> 杏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来。</p> 只是杏花与梅花二人，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一句郡主自有分寸，就将人给打发了回去，压根就没叫醒程轻羽。</p> 那老夫人算是什么东西，她的事情，岂能打扰了自家主子休息？</p> “就算我不去，程轻盈难得回府一趟，也总是要来找我麻烦的。”程轻羽对自己这个堂妹，可是了解得很。</p> 于是乎，带着一种丫鬟，浩浩荡荡地朝着福寿堂去了。</p> 程轻盈想要看自己的笑话，她就偏要程轻盈知道，离开了晋王府，自己是多么的威风。</p> “离开了王府，你倒是过得不错？”轩辕瑾齐看见程轻羽光彩照人的模样，阴阳怪气地开口。</p> 程轻羽是过得不错，只是轩辕瑾齐的日子，可真是一日不如一日。</p> 若是按着往常，自己主动找程轻羽说话，她必然欢喜，可是这一次，程轻羽却对此置之不理。</p> “老夫人如何了？”程轻羽看向程靖远。</p> 程靖远双目之中都是血丝，面色黑沉，显然是一夜没睡。</p> “亏得晋王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现在太医正在看。”程靖远看向轩辕瑾齐的视线里，满满都是感激，连带着看程轻盈也是越来越满意了。</p> 外边的同僚都笑他，清宁侯府还要养一堆闲人？</p> 程家其他几房都没有什么作为，住在清宁侯府，自然就成了侯府的笑料。</p> 程靖远虽然不放在心上，但是心里头始终还是不舒服的，现在看来，亏得其他几房的人在。</p> 若不是程轻盈，轩辕瑾齐能帮忙去请太医？</p> 太医适时走了出来，余光却瞥了一眼程轻盈。</p> 程轻羽将他们之间的神色往来尽收眼底。</p> “老夫人这是受了气，情绪波动太大……”这些话侯府的人都知道，聪明的人根本不会再重复。</p> 太医之所以拿出来说，不就是想要提醒众人，是程轻羽目无尊长肆意妄为吗？</p> “老夫人年纪大了，是受不得气了，若是郡主还与老夫人处不拢，只怕老夫人这身子是要出大问题的啊。”</p> 太医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完，程轻羽落座，轻描淡写道：“所以才要太医你来解决问题。”</p> “不得无礼。”程靖远出声呵斥，这宫中的太医，可是得罪不得的。</p> 谁也不知道，宫里的太医会不会与哪位贵人娘娘有什么干系，而后宫主子们的背后是前朝大臣，这若是太医什么时候在自己主子那里上点眼药，还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p> 程轻羽却毫不畏惧。</p> 自己前世也见过不少太医，至于眼前这个，却是没有印象，想必是宫里不起眼的。</p> 宫中因为准备过年大庆，每一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p> 又因为姚贵妃有孕的事情，就更加忙碌了，太医们盯着贵妃的盯紧了，巴结的上赶着巴结，真有本事的太医，现在可没有时间出宫来。</p> “追根而言，问题是郡主万万不可冲撞老夫人，若不然，郡主先出府小住……”</p> 太医犹犹豫豫开口。</p> “根本在于老夫人身子骨不好，太医若是无计可施，还是退下吧。”程之延大步流星从外边走来，也是没有给太医留下丝毫的面子。</p> 随着他一起过来的，便是元丰公子。</p> 元丰公子温润一笑，一下子将屋子里紧张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p> “元丰见过各位大人。”元丰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儒雅无双。</p> “安禾公主让元丰来帮郡主。”元丰也不含糊，指明了自己就是冲着程轻羽才来的。</p> 元丰公子的名讳，自打元亲王的事情之后，就传遍了整个大齐朝。</p> 程靖远就算没有见过，也是听过的。</p> 轩辕瑾齐当初也是见到了元丰的，现在没有出言说他，那他必然就是真人了。</p> 程靖远关心老夫人心切，也顾不得程轻盈与轩辕瑾齐那黑气沉沉的脸色，便道：“神医，劳烦你为我母亲看看。”</p> “侯爷放心，只要有一口气在的人，我也能让他起死回生，还生龙活虎的。”元丰公子虽然狂妄，但的确医术无双。</p> “老夫人那边，元丰必然会为她调理身子。”这话可以说是打了太医的脸了，“就算郡主再和老夫人吵个三天三夜，也不出问题。”</p> 老夫人在里间就将外边的情况听得清清楚楚的，一张脸面色变幻无常，猛然翻开被子就坐了起来。</p> </p> 第123章 逼迫程轻盈 “谁再胡言乱语。”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三分威严，吓得福寿堂的下人，个个瑟瑟缩缩。</p> “是什么人，在挑唆我祖孙之间的关系。”老夫人隔着屏风，怒气冲天而起。</p> “老夫人，我为你请来了元丰神医。”老夫人的反应，完全在程轻羽的意料之中。</p> 老夫人圆滑了一辈子，可是人精。</p> 她一听说元丰神医来了，便心知不好。</p> 这元丰神医一看就是向着程轻羽的，有这么一个人借着为自己治病为由，盯着自己，往后自己想要对付程轻羽，可就不好下手了。</p> 何况，医术能救人，就能杀人。</p> 让元丰神医留在自己身边，就等于将自己的小命，交到了程轻羽的手中了。</p> 因而，她不得不站出来。</p> “你是有心了，但祖母无事。”老夫人忍着自己的不满开口。</p> “老身不过是多年的头疾犯了，本与你无关。更不容许旁人挑唆我们祖孙的感情。”老夫人开口为程轻羽说话。</p> 这让程轻盈大吃一惊。</p> 老夫人也是最不喜程轻羽的，何况，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福寿堂的下人，可是早就说清楚的。</p> “劳烦神医走一趟了，只是老身这边并无大碍。”老夫人声音洪亮，也的确不像是有事的人。</p> “轻羽，你过来。”</p> 程轻羽莞尔一笑，她倒是乐意进去，看看老夫人想要说什么。</p> 程靖远赔着笑脸，将元丰神医给送了出去。</p> “你到底想要如何？”老夫人见到程轻羽，面色阴沉下来，压低的声音也难掩怒气。</p> “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我想要如何，不是昨日就说清楚了？”程轻羽一脸天真，“说来老夫人头疾那么多年没治好，总受折磨，不如我将元丰神医请回来。”</p> “神医手段非常，总能有办法。”程轻羽的话，让老夫人牙齿打颤。</p> 元丰神医的确是手段非同常人……</p> 当初解决元亲王的事情，他可是让人吃砒霜的。</p> “你知道，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老夫人终究还是低头了。</p> “你还有什么条件？”只要不让她拿钱，其他的条件，她一定会尽力去满足的。</p> “我要之延参加今年的武状元大赛。”程轻羽直入主题。</p> “不可能，靖远当然是要让临华参加的，临华为此已经准备许久了。”老夫人一口否决。</p> “但父亲最重孝道，老夫人你总能有办法说服父亲改变心意的。”程轻羽从容不迫地等着老夫人的回答。</p> “三房那小子，倒是隐藏得深。”老夫人说到程之延，也是咬牙切齿的，“只是你以为，他抱着你的大腿，跟在你后边是张扬起来了，胆大起来了，就能拔得头筹？”</p> 侯府的人都知道程之延变了性子，但是程之延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他们却是不清楚的。</p> “之延不能，难道程临华能，别开玩笑了。”程轻羽面色一寒，“有的事情，不是老夫人你该去担忧的。”</p> 老夫人久久不语。</p> “不行，临华是会怪我的。”程临华怎么也是程靖远的儿子，以后是要继承侯府的爵位的。</p> 老夫人可不想得罪程临华。</p> 往后，程临华可也是她的靠山啊。</p> 程轻羽只觉得可笑，也不知道老夫人能不能活到程临华继承爵位。</p> “临华的名额不能动。”老夫人急得火大，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双目一亮，道：“好。”</p> 程轻羽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会突然改变主意，诧异挑眉。</p> “能举荐三房小子的，也不是只有靖远。”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颇有几分得意之色。</p>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程轻羽可不想和它周旋，直接便要离开。</p> 老夫人也没有阻拦，随即又叫了程轻盈进去。</p> 程轻羽豁然开朗。</p> “老夫人叫了程轻盈进去，必定是想要通过程轻盈，让轩辕瑾齐推荐你参赛。”程轻羽一离开福寿堂，便将此事与程之延说了。</p> 程之延心生暖意。</p> 这么多年了，也只有程轻羽，肯为了自己的事情这般费心。</p> 偏生他也不是矫情多言的人，那一声谢谢卡在喉咙就是说不出来。</p> “程轻盈与老夫人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老夫人手上有她不少把柄。”程之延却还是没有抱着多少希望，“程轻盈为了不东窗事发，只能听命老夫人。”</p> “但轩辕瑾齐如今犯了不少错，现在没有姚贵妃的指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程之延对如今天熹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p> 想要说动轩辕瑾齐，难如登天。</p> 轩辕瑾齐本就是窝囊的人，哪里敢忤逆贵妃？</p> “我们自然要另寻他法，但此事之后，老夫人和程轻盈，也是要反目成仇了。”程轻羽轻笑一声，兴致勃勃道：“如今，许多事情是越来越好玩了。”</p> 她就是想要看着前世对不起自己的人，这辈子都落入自己铺开的大网里苦苦挣扎。</p> 若是直接处理了他们，未免太便宜他们了。</p> 程轻羽干脆叫人在福寿堂外边摆了茶点火炉，兴致昂扬道：“待会请你看一场好戏。”</p> 程轻羽的好戏，对于轩辕瑾齐而言，绝不是好事。</p> 程之延不知道程轻羽为何忽然对轩辕瑾齐变了态度，也不知道为何谈及轩辕瑾齐，程轻羽眼中都是仇恨与愤怒。</p> 但他却清楚，知晓程轻羽心中早没了其他男人，他甚是欢喜。</p> 没多久，程轻盈便与轩辕瑾齐一道出来。</p> 二人推推嚷嚷，似乎是起了争执，哪里有刚进入侯府的时候那卿卿我我的模样。</p> “跟上去看看。”程轻羽欢喜跟了过去，看戏当然要靠前，不然如何看得清楚？</p> 果不其然，程轻盈当真是与轩辕瑾齐因为武状元一事跪在了地上。</p> “王爷，盈儿从不曾求过你什么，只是祖母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个三年，这是她唯一的愿望，王爷疼盈儿，就帮盈儿这一次吧。”程轻盈跪在轩辕瑾齐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p> 轩辕瑾齐又是心疼，却又不敢心软，“盈儿，你知道这等大事，切不可感情用事。推荐的人选，母妃早有主张。”</p> </p> 第124章 是她推的 “王爷……”程轻盈紧紧拽着轩辕瑾齐，也不说话，就是泪水不断淌下，我见犹怜。</p> 轩辕瑾齐别开了目光，“此事没得商量。”</p> 程轻盈心中焦灼不已。</p> 若是自己不能说服轩辕瑾齐，老夫人将自己做过的勾当都说出来，自己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p> “王爷，这是老夫人唯一的心愿，做孙女的若是不能满足，实在无颜面对老夫人。”说着，程轻盈便心一横，闭着眼睛，就朝着另一边冰凉的池子跑了过去。</p> “盈儿。”轩辕瑾齐这才一慌，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p> 程轻盈朝着池子奔去，这才看见程轻与程之延二人在此。</p> 这一晃神的功夫，脚下竟没有收住步子，当真就这么栽倒进了池子之中。</p> 冰凉的池水，灌入她的耳鼻，凄神寒骨。</p> 好在轩辕瑾齐还有几分良心，对程轻盈也曾有过三分真心，噗通一声便跳了下去，忍着冰寒，将程轻盈救了下来。</p> “姐姐，你为什么推我。”程轻盈如同毒蛇一般朝着程轻羽看去。</p> 轩辕瑾齐方才视线被树影挡住，倒真没看清程轻盈是不是自己跳进去的。</p> 但程轻羽与程之延二人出现在此，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p> 既然已经被人看见，程之延与程轻羽便光明正大地走了过去。</p> “方才说无颜面对祖母的人是你，朝着池子寻死的人也是你，怎么张口就怪在了我的头上。”程轻羽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心中一阵鄙夷。</p> 轩辕瑾齐心中划过一丝苦涩，三分慌张，竟放开了怀中的程轻盈，触及程轻羽陌生又冰凉的视线，心底十分不是滋味。</p> “程轻羽，你这个毒妇，到如今还说这种话。”</p> 轩辕瑾齐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程轻羽就是个蛇蝎美人。</p> “这种话不正是方才她说的，我歹毒，她随口攀咬就不歹毒？”程轻羽气极反笑，“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也看得出来是她寻死觅活，还是我推的他。”</p> 程轻羽恼怒开口，程之延将她一把拽到身后，不满道：“何必废话？”</p> 和这种人，当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p> 程轻盈也是一时语塞。</p> 的确是她想要假装跳水，让轩辕瑾齐疼惜自己而答应自己的要求，但她只是装模作样，若不是程轻羽的出现，让她没收住脚，她何至于受这份罪？</p> 被救上来的那一刻，她心底想着，轩辕瑾齐最初的位置，是看不清这里的情况的，她只想要程轻羽难看，便也忘了自己跳水的初衷，只想要将责任推到程轻羽身上。</p> “若是我们推的，便不让她这么容易出来。”程之延一拖一拽，就将地上的程轻羽拉了起来，而后又是一抛，将她当辣鸡一般，直接扔进了池子中央。</p> 程轻盈大呼救命，只那本就娇弱的声音，被翻腾的池水，盖过去不少。</p> 轩辕瑾齐打了一个寒颤，并没有立刻跳下去。</p> 程轻羽张扬一笑，挑衅地看向轩辕瑾齐，“晋王再迟疑下去，只怕我这妹妹就算被救起来，也要大病一场了吧。”</p> 这倒是提醒了轩辕瑾齐，若是自己跳下去救程轻盈，自己也难免病一场。</p> 冬日的池水，那可不是跳着玩的。</p> “下人很快就会过来的，王爷金贵之身，还是别为了女人伤了身子。”程轻羽看穿了他的心思，一句话说得他狼狈不堪。</p> “我们走。”程之延才不管什么男女之防，堂而皇之地拉住程轻羽，直接就要走来。</p> 程轻羽一愣，却也没挣扎，只警告道：“这才是我们动的手。”</p> 知晓此事不可能就此罢休，程轻羽二人也没有回到自己院子，直接去了正厅喝茶。</p> 等了半个时辰，程靖远等人还没有来，倒是桃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p> “小姐，不好了。”程轻羽眉头一蹙。</p> 程轻羽必然会将自己掉进池子里的事情，怪罪在自己和程之延的身上。</p> 但是此事早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就传得府上人人皆知了。</p> 大家都说是程轻羽将程轻盈推到了池子里，程之延偏袒程轻羽，所以又对程轻盈动了一次手。</p> 桃花没道理现在才为了这件事情急急忙忙而来。</p> “程侧妃小产了……”桃花面色惨白，紧张地抓住了程轻羽的手，“小姐，现在怎么办啊。”</p> 程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孙……</p> 这罪名一旦落在了头上，稍有不慎可是要斩首的。</p> “她怀孕了？”程轻羽闻言一惊，随后直拍脑门，她怎么就忘记了，前世程轻羽不也怀有身孕？</p> 只是前世的时候，程轻羽怀孕的时间没有那么早。</p> 随着自己的重生，许多事情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p> “此事是我所为，你不会有事的。”程之延郑重开口，怕程轻羽担心，又道：“只要我不想死，没有人能将我如何。”</p> “何况，我身边有元丰在，便是真有什么好歹，只要有一口气在，元丰也能把我从阎王殿拉回来。”</p> 程之延说得轻描淡写的，程轻羽这次，可就没有那么乐观了。</p> “轻羽啊，你好生糊涂。”程靖远带着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举着手就要朝着程之延打下去，但一想到程之延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最后还是收了手，只指着程轻羽的鼻头大骂一顿。</p> 若是过去，程轻羽免不得据理力争，最后闹得两方怒气难消。</p> 程轻羽这次却是没有和程靖远大吵，镇定道：“女儿何错之有？是因为程侧妃说我推了她？可有证人？”</p> “程轻羽，”本想再骂程轻羽毒妇，但想到程靖远还在面前，轩辕瑾齐到底还是忍住了，“难道盈儿怀有身孕，她会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自己跳下去不成？”</p> 一个时辰之前，轩辕瑾齐想到程轻盈说的无颜面对老夫人的话，还有些相信程轻羽是无辜的。</p> 但当大夫说程轻盈小产了的那一刻，他便认定了一切都是程轻羽和程之延有意为之。</p> “晋王不是也才知道她有孕在身？谁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程轻羽神色不改，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p> </p> 第125章 老夫人偏袒 “闭嘴。”程靖远唯恐程轻羽再说下去，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赶忙开口制止。</p> “我还说程侧妃自己也不知自己有孕在身，本是有心害我。”程轻羽直接将程轻盈的心思说了出来，“要知道，程侧妃可不是没有动机。”</p> 程轻羽和程轻盈之间冲突不断，若是她怀恨在心，要报复程轻盈，也说得过去。</p> 轩辕瑾齐一听这话就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p> 程轻盈肚子里的，可是自己的骨血。</p> 气恼之下，一脚就朝着程轻羽踹了过来，程轻羽急速后退两步，跌入了程之延的怀抱之中。</p> “轻羽乃是陛下亲口封的郡主，事情真相未明之前，谁敢动她？”程之延将程轻羽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在场的人，气势冷冽，让人不敢轻举妄动。</p> 那身上的肃杀威严之气，将轩辕瑾齐的怒火都打压了下去几分。</p> 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才到了门口，就听到了程之延说这话。</p> 老夫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p> 本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想要看程轻羽的笑话，顺便落井下石，可是这一刻，她心底无缘无故升起一丝畏惧，不敢再往前走。</p> 程轻羽瞥见老夫人，双目一亮。</p> “老夫人既然来了，还在外边做什么？”程轻羽拔高了声音，将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这个时候，老夫人就是想要走也是走不了的了。</p> 程之延与程轻羽默契十足，立马就明白了她的心思。</p> 对于老夫人的到来，轩辕瑾齐现在压根就没时间理会，倒是程靖远，唯恐老夫人一路过来受了凉，嘘寒问暖两句之后，又让人在正厅添上了炭火。</p> “轻羽，你平素胡来就罢了，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此事我们也偏袒你不得。”老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p> “你先给王爷道歉，此事之后再秉公处置，任由王爷如何发落，我程家绝不袒护。”老夫人端是大义灭亲的样子。</p> 好一副大公无私的做派。</p> 可事实上，她哪里是大公无私，她分明是恨不得程轻羽因为谋害皇孙的罪名，就这么死了才好，她倒要看看，程轻羽自身难保，还怎么威胁自己。</p> 老夫人却没有想想，若是程轻羽真落实了罪名，清宁侯府岂能独善其身？程家能不受到牵连？</p> 追根到底，老夫人到底自私自利惯了，心中从没有什么家族宗亲，只有自己罢了。</p> “道歉，我为何要道歉，我说了我没做便是没做。”程轻羽冷笑一声，“正如之延所说，我乃是堂堂郡主，真相未明之前，谁也不能将我如何。”</p> “便是我动的手又能如何？晋王凭什么发落我？”论她现在的身份，就是真犯了错，也只有惠帝皇后里发落她。</p> “陛下与皇后圣明，必定会仔细查此事，相信陛下与皇后娘娘，也有时间听轻羽说清楚来龙去脉。”程之延冷冰冰的目光，好像能杀人的刀子，直勾勾盯着老夫人。</p> 老夫人身子不稳，踉跄一步，亏得嬷嬷将她搀扶得稳当。</p> “到时候，我必定有一说一。”程轻羽意味深长地开口，冲着老夫人一阵冷笑，“若是我没做的，非要有人朝我身上泼脏水，我不能好过，也必然要把他们拉下去。”</p> 老夫人一颗心慌乱不安，程轻羽这话，她倒是听懂了。</p> 若是她不能洗清冤屈，她一定会也毁了自己。</p> 她说得很对，轩辕瑾齐不能将她如何，在此之前，她有足够的时间毁了自己的好名声。</p> 老夫人仓皇地看着程轻羽，可惜程轻羽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p> “不见棺材不落泪。”轩辕瑾齐现在也真不能将程轻羽如何，想要动手，程之延又将程轻羽护得好好的，他也就只能对着程轻羽放几句狠话。</p> “即便如此，程之延对盈儿动手，可是府上下人也看到的。”轩辕瑾齐恶狠狠地道。</p> 程之延动手的时候，的确有几个人远远看到的，若不然也不会那么及时地就有下人赶过来将程轻盈救上来的。</p> “那跑过来救起盈儿的三个丫鬟，就是证人。”轩辕瑾齐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得意起来，他倒是要看看，程之延难不成这还能逃脱？</p> 老夫人目光一狠，剜了程轻羽一眼，却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p> “老身这身子不争气……”老夫人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句。</p> 身边的嬷嬷一点就通，忙道：“多亏了太医，老夫人才有好转，如今又受了凉受了惊，怕是又不好了，奴先带老夫人下去休息。”</p> 程靖远交代下人好生照顾老夫人也就罢了。</p> “算她识相，只是可怜了那三个丫头了。”程轻羽于心不忍，但现在也别无他法。</p> “既然晋王说有证人，不妨叫来证人一问便知。”程轻羽将自己心中的不忍压了下去，这几个丫头，后边她当然会好生抚慰他们的家人，现在的情况是，不能被轩辕瑾齐拿捏。</p> “好，你们想要找死，本王就成全你们。”轩辕瑾齐怒目而视，那牛眼睛一样的珠子，好似下一刻就要从眼中滚出来。</p> 轩辕瑾齐的人随着侯府的人去叫那三个丫鬟，只是回来的时候，身后根本没跟人。</p> 只是这去的几个下人冷汗涔涔地跪在了地上，有人颤巍巍开口道：“那三个丫鬟，都死了……”</p> “死了，这怎么可能！”轩辕瑾齐尖叫出声。</p> 房间之中，除了程轻羽与程之延二人，都是满面震惊。</p> “大夫说，三个丫鬟身子骨弱。这一落水，就都受不住凉，都死了……”</p> 轩辕瑾齐当即指着程轻羽，“毒妇，是你做的。”</p> 程轻羽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老夫人出去，她就知道老夫人的手段，一定狠辣无情。</p> 果不其然。</p> 如今也不是自责痛惜的时间，程轻羽挺胸抬头，字字铿锵道：“我可是一步没动。”</p> “便是证人也是你说有我才知晓，我能作何？”程轻羽一步步朝着轩辕瑾齐逼近，气势丝毫不输于他。</p> </p> 第126章 立刻就比 “污蔑当朝郡主，晋王你便是王爷之尊，也说不过去。”程之延站在程轻羽身边，便是程轻羽最大的安全保障。</p> 时时刻刻，他都是向着程轻羽的。</p> 程靖远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况，脑子里一头乱麻，早就理不清现在的局面。</p> 想要劝和，却找不到话说。</p> 想要解决问题，却更是无从下手。</p> “是你们杀了证人。”轩辕瑾齐说着就朝着程轻羽扑来，程之延立马上前拉住，化解了轩辕瑾齐接连不断的攻击。</p> “真是可笑，本郡主还说是你无中生有，自导自演，污蔑于我。”程轻羽面不改色。</p> 反正他们现在就是各执一词，谁也没有证据。</p> 除了他们四个人，谁知道程之延和程轻羽与他们撞上过？</p> “我们早离开了福寿堂，之后见都没见过你们。”程轻羽迫不得已，还是撒了谎。</p> 不过程轻盈本就是有心设计他们，她也没道理不反击。</p> 屋子里剑拔弩张，倒是元丰公子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温和一笑道：“几位这是做什么？”</p> 元丰公子今个到了福寿堂，还没有离开。</p> “方才我去看了一眼程侧妃，程侧妃肚中胎儿，本就是死胎，若是不及时落下，只怕长此以往，还会危及程侧妃身子。”</p> 元丰公子的话，顿时又炸开了锅。</p> “此事，程侧妃不可能不知。”元丰公子唯恐天下不乱，又加了一句，“若是不信，去找宫中医术了得的太医，一问便知。”</p> 宫里的太医，都被元丰公子扫了脸面，有元丰公子在，谁还会去请他们？</p> 和元丰公子相比，宫里的太医，也成了庸医。</p> “哦，那这么说，若真是我动的手，程侧妃不但不该怪我，反而应当感谢我了？”程轻羽挑眉。</p> 程之延也附和了起来。</p> “只是程侧妃从水里起来，一直清醒着，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反而任由王爷过来兴师问罪？”程轻羽故作不解。</p> 轩辕瑾齐脑子也是一懵，不可置信地看着元丰公子。</p> “王爷不信，大可以去找宫里的太医。”元丰公子皮笑肉不笑，分明有了不高兴。</p> 但凡是医术高明之人，谁都会反感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p> 轩辕瑾齐连连赔罪，姚贵妃可是说过了，惠帝有意让元丰进入太医院，元丰公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千万不能得罪。</p> 程轻羽心里也松了一口气。</p> 程轻盈虽然该死，但未出生的婴儿到底无辜，原本她还耿耿于怀，现在却是解脱了不少。</p> “只是，这好好的为何会是死婴儿。”轩辕瑾齐对这个孩子可是在乎的。</p> 若是他能率先有了子嗣，生下惠帝的第一个皇孙，他现在的情况必然会得以改善。</p> “王爷与程侧妃如胶似漆，恩爱非常固然是好，但也不能不节制，不知轻重啊。”元丰神医可不会给轩辕瑾齐留什么面子。</p> 事实是如何，他便如此说了。</p> 这几个月来，程轻羽性情大变，导致轩辕瑾齐人也暴躁非常，许多时候都不像是过去那般温柔，反而暴虐了起来。</p> 元丰神医的话说完，屋子内的许多人都低垂着头，红了脸庞。</p> 元丰神医那暧昧不清的语调，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p> “晋王和程侧妃真是好算计，自己弄了这天大的笑话出来，还想要栽赃设计我？”程轻羽看着轩辕瑾齐直摇头，“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让陛下给我一个公道。”</p> “你敢。”轩辕瑾齐大喝一声。</p> 笑话，这种事情岂能宣扬出去？</p> 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因为他的不加节制，因为他的暴虐，害了自己的孩子，他这辈子都会沦为笑柄。</p> 惠帝那边，也会彻彻底底对他失望。</p> 便是真查出来是程之延将程轻羽抛到池子中又能如何，不过是玉石俱焚罢了。</p> 轩辕瑾齐将自己看得十分重要，为了对付别人，牺牲了自己，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值得。</p> “有何不敢。”眼看着轩辕瑾齐就要扣住程轻羽的手腕，程之延勃然大怒，拉过程轻羽就要大步离开。</p> 轩辕瑾齐一个眼神，自己的人就将他们的去路拦住。</p> “放心，不会有事。”程之延信心十足地对程轻羽开口，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p> 程轻羽却朝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此事就算能毁了轩辕瑾齐，但若是真查出来你动过手，你也难逃一劫。”</p> “再说，仅仅因为这件事情，轩辕瑾齐还死不了，只要不死，就总还会有动作。”程轻羽要的，是一击必中，要让轩辕瑾齐一日之间命丧黄泉，并且遗臭万年。</p> 程之延这才放手。</p> 随着程轻羽一起回头。</p> “到底相识一场，我也不想太过分，事情闹大了，对你对我对侯府都不好。”</p> 见程轻羽退了一步，轩辕瑾齐如释重负。</p> 心底不知为何，竟然隐约抱着一丝幻想，想象着程轻羽如今妥协，是不是对自己还留有旧情？</p> “你明白就好。”轩辕瑾齐冷哼一声，后又警告知晓此事的人统统闭嘴，胆敢泄露出去一个字，便让他们不得好死，这才带着程轻盈离开了侯府。</p> 直到程轻盈一行人离开之后，程靖远还是恍恍惚惚，压根就弄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p> 最后，程靖远干脆又去了福寿堂看望老夫人。</p> 不过此次，母子二人却是大吵了一场，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老夫人要让程靖远推荐程之延参赛。</p> 程靖远当然不答应。</p> 程临华听到这个消息，怒火中烧，也不顾夜幕降临，就直接冲到了程靖远的面前。</p> 程临华自古嚣张跋扈惯了，开口就大骂道：“程之延那贱种，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抢了我的名额。”</p> 程之延本不是程家人，程临华自然看不上他，平素也是对程之延诸多侮辱。</p> 程轻羽掏了掏耳朵，直接走了出去。</p> 程之延处处护着自己，她于情于理都不会忍受程临华这般说程之延。</p> “能者为上，你若是不服，打一场就是了。”程轻羽声音洪亮，将人都给吸引了过来。</p> </p> 第127章 尘埃落定 周围聚集着不少人，程临华又是爱面子的性子，若是此时此刻说不打，别人岂不是所他怕了程之延？</p> “打就打。”程临华双手叉腰，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样，“只是难不成你还能帮他打架？”</p> “别以为抱住了你的大腿，他就真成了个东西，拳头底下，才知道什么是真男人。”程临华可是一直看不起程之延的。</p> 再他看来，程之延这段日子的转变，不过是程轻羽撑腰罢了。</p> 论起武力本事，他还是那个被自己蹂躏欺凌的人。</p> “我当然不会代替他打架。”程轻羽一笑，如夏花灿烂。</p> “我自己来。”程之延从一边走来，他从来就没有怕过程临华。</p> 之前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他不得不隐藏自己的本事，所以才甘愿被程临华欺凌。</p> 如今虽然张扬霸道了许多，但还是不曾在人前展现自己的个人能力。</p> 但赢一个程临华，相信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真本事到底在什么境界。</p> “等会可不要跪地求饶。”放狠话是程临华的一贯作风。</p> 这些日子以来，他无数次想要找程之延的麻烦，只是最后程之延都能化险为夷，倒是他，这些日子过得并不畅快。</p> 今日程之延送到自己面前让自己泄恨，程临华当然不会客气，“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来。”</p> “免得你下去之后，动什么歪脑筋，用什么阴招。”程临华如是开口。</p> 事实上，真正爱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的，从来都是他。</p> “好。”程轻羽率先为程之延答应了下来，“父亲与我，还有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证人。”</p> “掌灯。”程轻羽一声令下，原本漆黑的夜色，又被火光点亮。</p> 程之延与程临华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p> 原本程靖远还没有答应这件事情，可是现在，程临华这么一闹，也容不得他再来说什么了。</p> 程靖远也就只能任由他们折腾了。</p> 比试场上，程临华不择手段，阴招也使了不少。</p> 府上的下人大多只有一些蛮力，自然看不出来。</p> 护卫们有懂一些门道的，看出来了也顾忌程临华的身份，压根不敢声张。</p> 程轻羽看在眼中，只嗤笑一声，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这些个小动作根本没有作用。</p> 但程之延倒也没有真正展露自己的能力，只是装出了一副不相上下的样子，到了最后，也只是险胜。</p> “我不服。”程临华被打倒在地，程之延手中的木剑，已经抵到了他的喉咙。</p> 程临华欺凌了程之延多年，如今却被程之延打倒，他当然不服。</p> “那么多人都看着，原来竟是个赢得起输不起的。”程轻羽知道程临华爱面子，这些话，简直在戳程临华的心窝子。</p> “若不是我……”程临华还想要说，毕竟程之延只是险胜，他当然不愿意服输，倘若他运气好一点，也不会败了。</p> 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却不知道，程之延要是用真本事，不过一招就能送他去见阎王。</p> “若不是你技不如人，现在也不会趴在地上。”程轻羽嘲笑一番，又道：“罢了，好歹你我才是清宁侯府的嫡子嫡女，我也不能向着堂弟。”</p> “你若是真输不起，好好说话，我一定帮你求求之延。”程轻羽这话，无异于在程临华伤口上撒盐。</p> 程临华顿时无地自容，恼羞成怒道：“谁说我输不起？”</p> “不过是武状元的参赛名额罢了，送他何妨，但我没有输，他不过是运气好侥幸罢了。”程临华心都在滴血，鬼知道他为了参赛，付出了多少努力。</p> “只是有些人，憋不战而降，在比赛之中退赛。丢了脸面。”程临华只顾着痛快，说了许多气话。</p> 话已出口，却是无法收回。</p> 连带着自己让出名额的话，也是不能收回的。</p> “既然事情都定了，父亲，明日就去登记吧。”程轻羽建议道。</p> 众人又是一愣。</p> 按照规矩，王孙大臣只要有了推荐的人，都可以去报名。</p> 但一般大家都是最后一日才去报。</p> 若不然提早报名，其他人知道了这参赛的人是谁，提前杀了他，那么这些大臣煞费苦心寻觅培养的心血，就毁于一旦了。</p> “找死。”程临华低声开口，满心的激动，算计道：“离大赛还有些时间，程之延，你能去参赛，却不一定有命去参赛。”</p> 自己去不了的，别人也休想去。</p> “不行。”程靖远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直接开口拒绝。</p> “侯爷，何惧之有？”程之延不动声色地开口。</p> 谁想杀他，都不是容易的事情。</p> 他全然不怕。</p> 只有先登记，事情才算板上钉钉。</p> 要是等到最后一天，保不齐程临华又会有什么阴谋诡计。</p> 程靖远还要再劝，但程之延心意已决，“明日正午就去。”</p> “有的人啊，恨不得立刻就将事情定下来，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程临华冷嘲热讽，虽然心中已经决定对程之延下狠手，但还是不是机会。</p> 本就是争强斗胜的人，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的。</p> 程靖远发现，在这个侯府，自己才是最没有话语权的。</p> 拗不过程之延自己都同意了，他也只能就这么答应了下来。</p> 当夜，程临华一夜未眠。</p> 次日晨，桃花前来为程轻羽梳妆打扮，关切道：“小姐怎么醒来那么早？”</p> “昨晚之延公子与少爷比试，折腾得晚，小姐也不多睡一会。”桃花只担心程轻羽休息不好。</p> “说来，少爷也真是精力充沛，昨夜大打一场，不但没有回去休息，还连夜带着人就往外边跑了。侯爷生了一通气，但也知道他是好面子，输了气不过，跑到外边去发泄了。”</p> “只是千万不要惹祸才好。”桃花自说自话。</p> 程轻羽眉头一挑，忐忑道：“当真是发泄？”</p> 程临华过去有什么不满，都是在自己的院子，关起门来，将东西一阵乱摔，再将自己院子里的人打骂一顿，倒没有往外跑的。</p> </p> 第128章 扔进蛇堆 “事出反常必有妖，给我好好将他盯着。”程轻羽这话，让桃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p> “罢了，此事你交给杏花就是。”</p> 桃花虽然细心，但是到底不会功夫，若是盯着程临华被发现了，到时候是要吃些苦的。</p> 但若是杏花去，那可就不一样了。</p> 杏花是冷家的人，身怀绝技，哪怕被发现了，也能全身而退。</p> “你与梅花，去成衣铺子里，找陆长生。”程轻羽既然拿回了自己的铺子，当然要将铺子好生打理的。</p> 陆长生是耿直忠厚之人，做生意也童叟无欺，真诚待客，这固然是好，但若是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客人，陆长生可招架不住。</p> 别的铺子都是奸商欺负客人，到了陆长生那边，只怕就是客人欺负他了。</p> 桃花细心聪慧，去帮陆长生再好不过。</p> 梅花本事了得，又是不吃亏的主，只要梅花在，也不怕有人找麻烦。</p> 那些个铺子里敢有异心的，也自然有梅花来收拾。</p> “是。”桃花也不问为什么，便欢喜答应了下来，左右都是为主子分忧。</p> 上午，除了程临华风尘仆仆地回来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消息传来。</p> 正午用膳之后，程靖远就在门口等着程之延，这报名登记，必须要两个人都去才行。</p> 程之延好似离弦之箭一般直接冲出了府门，扯过早就备好的一匹马，一骑绝尘。</p> 程靖远只看见一道残影，程之延便已经不见了踪迹。</p> “那是之延？”程靖远托腮，都怀疑自己看错了人。</p> “是。”身边的护卫看得真切，“但之延公子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这方向也不对啊。”</p> “去，追回来。”程靖远又是一头雾水。</p>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府上最蠢的人了。</p> “等到父亲带着之延登记回来，就将账本给老夫人送过去吧。”程轻羽还在院子里和杏花说话。</p> 老夫人是因为账本才帮忙的，事情办妥了，程轻羽也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p> 再说，要是真一直不将账本给老夫人，老夫人一直不放心，最后若是狗急跳墙，真和自己鱼死网破，那就得不偿失了。</p> “小姐，出意外了。”梨花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将门口的事情向着程轻羽说来，“小姐你说，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比去登记更重要的？”</p> “之延公子怎么会现在急急忙忙地走了呢？”梨花百思不得其解，“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的机会。”</p> 程轻羽惊得站了起来，也是狐疑道：“怎么会这样？”</p>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之延公子就好像一道闪电一样就离开了，好像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一样。”梨花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p> “侯爷已经叫了人去追了，只是之延公子速度太快了，护卫跟上去人影都见不到一个。”</p> “不对，”程轻羽心中惴惴不安，眼皮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p> 程之延最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p> “走，去找程临华。”程轻羽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程临华昨夜反常，兴许这件事情与程临华有关。</p> 程轻羽直接踹门就闯进了程临华的院子里，不顾阻拦地将程临华从被子里拎了起来。</p> 院子里的下人跪了一地，都不干想象程临华的怒火。</p> “带走。”程轻羽一记手刀就将程临华打晕，然后就让杏花将人抗走了。</p> 若是在程临华这里逼问他消息，程临华闭口不说，等一会程靖远又来劝说，自己只怕又要无功而返。</p>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将程临华带走。</p> 程轻羽现在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p> 还从来不见程之延这么反常过。</p> 程临华是被杏花用水给泼醒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在山洞之中。</p> 本还想要与程轻羽好生计较一番，但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再加上自己手脚被绑之后，程临华就不敢再叫嚣了。</p> “你要做什么？”程临华看着程轻羽冰冷的视线，终于开始怕了起来。</p> 再环顾周围，又发现自己身边的麻袋里，似乎有东西不断地游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蛇吐着信子的声音。</p> 程临华立马就猜到了程轻羽要做什么。</p> “程轻羽，你在侯府无法无天了是吗，要是让父亲知道，我看你怎么交代。”</p> 程轻羽缓缓朝着程临华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程临华，开门见山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之延去了哪里。”</p> “程之延不是和父亲去登记了吗？”程临华一脸茫然，但是眼中得逞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p> 程临华叫程之延，素来都是什么贱种、狗东西诸如此类的词，还从不曾连名带姓地叫，这也足以说明程临华此时此刻的心虚。</p> “不说是吧。”程轻羽也不恼怒，接过杏花递过来的一大包药粉，打开洋洋洒洒地朝着程临华头上倒去。</p> 那麻袋里动来动去的东西，更加不安分了起来。</p> “想知道里边的是什么吗？”程轻羽兀自一笑，“这段时间，连蛇都冬眠了，不过还好，我花大价钱在别人手中得到了这些新东西。”</p>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蛇，到了这个时间，还活跃得很。”程轻羽说着，将手中的包装纸也扔在了程临华的头上，“但是那人也说了，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剧毒，要不了命。”</p> 程临华满目惊恐，现在也知道程轻羽撒下来的东西是什么。</p> 可不就是硫磺。</p> “山洞洞口，我等会自会让人堵住，至于你，便好好享受吧。”说着，程轻羽就要离开。</p> 程临华动弹不得，想要挣扎，但身上的绳子勒得自己生疼。</p> 程轻羽的眼神告诉他，程轻羽真的敢这么对自己。</p> 或者说，程轻羽性情大变之后，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呢？</p> “我说，我说，我都说。”程临华屈辱地闭上了眼睛。</p> 若是现在和程轻羽硬钢到底，吃亏的到底是自己。</p>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p> “我昨晚让人挖了付家的坟。”程临华畏惧之下，终于说出口。</p> </p> 第129章 尸横遍野 “啪——”程轻羽一脚将程临华踹倒在地。</p> 挖坟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程临华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能够做得出来。</p> 程之延本就姓付。</p> 程之延幼时付姓夫妇双亡，才会被程家三房收养，自己早亡的父母，就是程之延这辈子都不想提及的伤痛。</p> 程临华当真是无情麻木，竟然对付家夫妇的坟墓动手。</p> 也难怪程之延连登记都顾不上。</p> 被程轻羽一打，程临华好像失去神智一般，猖狂大笑起来，“来啊，打呀。”</p> “你就算打死我又能如何，程之延也得死，比我死得难看了千倍万倍。”程临华面目扭曲，好像一个疯子一般。</p> “你还做了什么？”程轻羽勒住程临华的衣衫，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再将程临华大大一顿的冲动。</p> 看见程轻羽这紧张的模样，程临华顿时觉得满身舒畅。</p> 看别人不痛快，他就过瘾了。</p> 得意洋洋地开口道：“我也花大价钱，请了金羽阁的杀手，那狗东西有去无回。”</p> 金羽阁乃是当今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谁给钱，他们就为谁办事。</p> 便是各个国家，都让金羽阁三分。</p> 哪一个帝王都不愿承认这么一个威胁自己的势力存在，偏生谁也不能剿灭了那群人。</p> 之所以叫做金羽阁，乃是因为其中杀手，每一个人都配备特殊软甲，刀枪不入，坚固非常。</p> 可想而知，能有这样的配置的势力，财力又是何等雄厚？</p> 说是富可敌国，绝不为过。</p> 金羽阁的人出马，几乎没有失手的。</p> 但好在金羽阁的人也懂规矩，从来不会对什么王孙贵胄下手。</p> “他有没有事情，我不知道，但你便死在这荒山野岭吧。”程轻羽满目杀意，若是就这么了结了程临华，也未免太便宜他。</p> “放蛇。封洞。”程轻羽一声令下，杏花立马应下。</p> “程轻羽，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是程家的儿子，是未来的清宁侯。”程临华不断地大喊大叫，但程轻羽却压根就不怕。</p> 带着自己的人，飞速离去。</p> 杏花放蛇封洞之后，也赶忙追了下去。</p> 下山路上，程轻羽忧心如焚，也不怕自己追上去会不会也遇到金羽阁的杀手。</p> “杏花，你去求救安禾公主，像安禾公主借人，在枉死山来找我。”</p> 枉死山就是一座坟山。</p> 但凡是不明不白死了的人，后人大多愿意将人埋葬在那里。</p> 付家夫妇，也在其中。</p> “郡主不可，若是奴不在你身边，你此去遇到金羽阁杀手，又当如何？”杏花现在可不敢离开程轻羽。</p> 程轻羽虽然也会一些功夫，但是若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她的这点本事，到底还是不够看的。</p> 如今梅花也不在程轻羽的身边，杏花必须要万事都以程轻羽的安全为先。</p> “你若还想跟在我的身边，便去。”程轻羽声色俱厉，不容置喙。</p> 杏花知道程轻羽的性子，最终别无他法，只是千叮万嘱道：“郡主遇到金羽阁的人，便不要现身。”</p> “郡主虽有功夫，却招架不住他们，若是出去了，也只是平白无故多送一条性命。”</p> 金羽阁的人，都是拿钱办事的主。</p> 他们执行任务，从来都是逆者死，谁敢帮助目标，就连他一起送入地狱。</p> 程轻羽根本没有耐心听进去，直接便朝着枉死山赶去了。</p> 便是真的听到了，又有什么用呢？</p> 难不成程轻羽看到金羽阁的人对付程之延，她能置身事外吗？</p> 程轻羽一刻不停地来到枉死山，老远便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p> 程轻羽加快了步子，一颗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p> 周围血流满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个个穿着金甲，果真是金羽阁的人。</p> 程轻羽的视线，从这二十多具尸体身上略过，却并没有程之延的痕迹。</p> 金羽阁出动任务，不管要杀的人是武林高手，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子，都是成群结队出手的。</p> 如此，便可以防止意外。</p> 一个人已经足够完成任务，但是一群人一起出动，那就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不足为惧。</p> 程轻羽一颗心紧紧揪着，却终于多了一丝丝心安。</p> 这里没有程之延的尸体，是不是就证明程之延没有死？</p> “金羽阁的人个个都是高手，更是擅长一招制敌，偷袭暗算，不在话下，就是神仙在世，要一个人对付金羽阁二十多人，只怕也要脱一层皮。”程轻羽心中如此想。</p> 便是程之延能够侥幸不死，只怕现在的情况，也是命悬一线了吧？</p> 程轻羽不敢耽搁，赶紧寻觅程之延的踪迹。</p> 顺着林子里的血迹，一路找了过去，行了不到一里路，血迹却消失不见。</p> 灌木草地之中，有人躺过的痕迹，只是半点人影也没有。</p> “之延。”程轻羽担忧开口，心慌仓皇。</p> 声音传遍枉死山，凄厉非常，寒风瑟瑟，夹杂着阴暗的气息，让人心生惶恐。</p> 程轻羽盯着脚下，原本坚强的人，竟然忍不住掉下了泪来。</p> “奇怪，为何到了这里，人也没了，血迹也没了。”程轻羽虽然不安，虽然畏惧程之延出事，但也知晓，现在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放弃。</p> 可是天下之大，自己要去哪里找？</p> “看方才的情形，金羽阁的人并没有在之延手上讨到好处，十有八九，是全军覆没。”</p> “就算有人没死，必然也重伤在身，他若是带走之延，绝对没有精力在清理痕迹。”程轻羽不敢再慌张，赶忙稳定住自己的心神，飞快地运转着脑子。</p> “再说，金羽阁的人拿钱杀人，从没有将目标带走的事发生。”这样一来，几乎可以排除是金羽阁的人带走了程之延。</p> “若是之延还有什么敌人趁人之危下手，也不会将尸体带走。”若是将尸体留在这里，还能让人以为程之延死在金羽阁手中，更能洗脱自己嫌疑，以免惹祸上身。</p> 程轻羽想到这里，终于破涕为笑，如此，便足以说明，程之延是被人带走了，但是带走他的人，绝不是程之延的敌人。</p> 但程之延必定重伤在身，不亲眼看见他，程轻羽岂能安心？</p> </p> 第130章 脱险 程轻羽环视四周，这里一片萧索，触目所及除了满山的荒坟就是随风而动的草木。</p> 虽然笃定程之延不会如此轻易死去，但他的身影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程轻羽无论如何也不放心。</p> 地面上的血迹没有了，程轻羽猛然抬头，果不其然在一片低垂的树叶上发现了干涸的血迹。</p> “果然……”</p> 程轻羽瞳孔一缩。程之延这是担心金羽阁还有埋伏的杀手循着血迹补刀，索性直接躲在了树上。这里是枉死山，漫山遍野都是大树，枝叶繁密很适合藏身。</p> 她循着带血的树叶找下去，不敢错过一点点线索。终于在一处山坳的书上发现了卡在树枝间的程之延。</p> “之延！”</p> 在看到牢牢卡在树枝间的那个身影时，想来清冷的程轻羽竟然声调微颤，眼中有了湿意。</p> 程之延低垂的手微微一动，沉重的眼皮缓缓抬起，他是濒死幻听了么？竟然会听到程轻羽的声音……</p> 程轻羽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繁复的衣裙，手脚并用攀着树枝爬了上去，终于摸索着来到程之延身边，伸手攥住他的衣服。</p> “你可千万别死掉！你还欠我很多，不能就这么死了……”</p> 程轻羽故意做出凶猛的样子，但带着哭音的话语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慌张不安，尤其在她看到程之延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之后，不安更加强烈了。</p> “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p> 程之延冷厉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温柔，他伸出满是血迹的手，轻轻拂去程轻羽眼角边的泪花。</p> 似乎被程之延的动作唤回神，程轻羽猛然起身，差点从树上掉下去。</p> “我让梨花杏花驾驶马车过来，先去找元丰公子。”既然程之延还留着命在，程轻羽便也渐渐恢复往日智珠在握的从容形象，“至于这笔帐，我们以后慢慢算。”</p>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轻羽眸子冷凝，语调更是寒冷入骨，但程之延听在耳里，如闻仙乐。他欣慰地一笑，这才觉得深深的疲惫，不由昏睡过去，手滑落下来，拼着最后一点意识，拉住了程轻羽的手。</p> 程轻羽不敢耽搁，让杏花梨花安排好马车来接，特地吩咐她们多雇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同时从枉死山出发赶往天熹城的各个不同地方。</p> 她是担心金羽阁依旧在暗处盯梢，故而采用这样的迷惑手法，为程之延争取时间。</p> 等到达元丰住处的时候，眼看着元丰进入房间为程之延治疗，程轻羽的一颗心方才落回实处。</p> “程小姐对自家弟弟可真好。”</p> 霜降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依旧是用那一副轻佻的神情说着这样的话，不免让人有些往别处想。</p> “比起你对元丰的好来，还是自叹不如的。”</p> 程轻羽瞥了她一眼。</p> “你……”果不其然，霜降涨红了脸，随即又一脸惨白。</p> 当初安排元丰一家人团聚的时候，程轻羽就注意到霜降对于元丰的感情并不纯粹是兄妹之情，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霜降也只得隐瞒自己心思，这样至少还能是元丰的好妹妹。</p> 只是瞒不过心细如发的程轻羽。</p> “你放心，我不会对元丰说什么。”程轻羽轻轻叹了口气。元丰虽为神医，但体察女子心上却十分迟钝。</p> 霜降垂头丧气：“那你呢？你跟程之延……”</p> “他是程之延，也是付之延。”程轻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直到说出去之后才内心一惊：原来自己心中，早就有了别的心思吗？</p> 就在此时，元丰从屋内走出，啧啧称叹：“我也算是见多识广，不过像这么硬气的伤患还是第一次见。”</p> “他怎么样了？”程轻羽赶紧站起来。</p> “好得很，钢筋铁骨似的，好几道伤口都深可见骨都没死。”元丰咂了咂嘴，“他得罪谁了？”</p> “不过是被宵小着了道。”程轻羽眼中寒芒闪烁，“我会讨回来的。”</p> “人先放我这里吧，伤口痊愈还需要三五日，我好换药。”</p> 元丰搬到了安禾公主府附近，这里素来戒备森严，金羽阁的杀手在这里很难得逞。</p> “那就麻烦你了。”程轻羽也没有拒绝，她还要赶紧回到清宁侯府，程之延此时并不适合回去。</p> 约莫黄昏十分，程轻羽才回到清宁侯府。</p> 一踏入侯府门，程轻羽就发现府内下人慌慌张张得跑来跑去，不成章法。</p> “怎么了？”程轻羽随便抓住一个仆人问道。</p> “大公子还没有回来，夫人下令让所有人出去寻找，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p> 程轻羽微微皱眉，一抬眼就看到魏氏半掩着面做哭泣状：“我的孩儿啊，你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被贱人所害不能一展抱负，所以想不开……”</p> “夫人千万别这么想啊，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被这么一点小挫折就打击到的。”魏氏身边人也在不停劝说，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味。</p> 程轻羽一声冷笑：“这就是你管家的章法？为了你的儿子，整个侯府乱成一团，下人们跟无头苍蝇似的，爹回来了连口热水都喝不上。”</p> “如果不是你，临华的武举资格怎么会没了？！”魏氏看着程轻羽，眼光像是淬了毒药，“他失踪一定跟你有关！”</p> “你还真没说错，的确跟我有关。”程轻羽慢条斯理掸了掸身上的衣服。</p> 魏氏一愣，身边人也都呆住了。</p> “你，你……”</p> “如果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你就少做点妖，或许我一高兴，告诉你也未可知。”程轻羽看着魏氏，面色阴森。</p> “我跟你拼了！”</p> 魏氏忽然激动地跑上来，伸出尖利的指甲就要抓程轻羽的脸。</p> 程轻羽连躲都懒得躲，直接侧身伸手一拉，脚一勾，魏氏便直接摔了一个嘴啃泥，瘫倒在地爬不起来。</p> 程靖远会到府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鸡飞狗跳的场景。</p> “这又是怎么了？”程靖远目瞪口呆。</p> “侯爷，这个毒妇要害死我们的临华啊！”魏氏如同见到了主心骨，顿时大放悲声，呼天喊地地哭了起来。</p> </p> 第131章 候爷的决断 程靖远被魏氏的哭喊声弄得心烦意乱，更要命的是他看到了程轻羽的眼神，心中没来由一阵慌张。</p>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没有这个手段与心性做下这等事，但程轻羽不是一般人啊。</p> “轻羽，你母亲说的……”</p> 程靖远欲言又止，这段日子他跟程轻羽相处不错，况且程轻羽才被封为郡主，程家风头正盛，他不想与程轻羽产生什么矛盾。</p> “父亲其实已经相信她的话了不是么？”程轻羽反问，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她摇摇头，将这古怪的情绪赶出脑海。</p> “我……”程靖远瞠目结舌，赶紧反应过来，“轻羽，临华也是你的兄弟，我的儿子，更是侯府以后的继承人……”</p> “那父亲觉得我跟程临华，谁更重要？”</p> “这如何能比？你们都是我的子女啊！”程靖远下意识说道。</p> “哦？是么？”程轻羽轻轻一笑，“如果我说，程临华被我关在某一处山洞中遭受群蛇啃咬，父亲你又会如何回答？”</p> 程轻羽话音刚落，侯府内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魏氏与程靖远都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你说什么？”</p> 程靖远以为自己听错了。</p> 魏氏已经尖叫一声，直接扑上来：“贱人，我打死你！”</p> “滚！”程轻羽暴喝一声，伸手一拽，直接把魏氏拽过来借力推了出去。魏氏重重倒在了一边。</p> “程轻羽，你太狠毒了！”直到此时，程靖远还回过神来，不假思索来到程轻羽面前，高扬起手掌就要重重落下来。</p> 程轻羽丝毫不惧，一只手便牢牢架住程靖远的手，一双妙目不辨喜悲：“看来我的问题，父亲已经用行动给了答案。”</p> 她程轻羽是比不上程临华的，尽管后者是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p> 程靖远面色惨白，嘴唇都在微微抖动着，他瞪着程轻羽，目光却没有完全放在她身上，似乎透过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子。</p>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儿，与心里那个女人完全不像？明明她那么温柔善良的……</p> “父亲，你只看到了你的儿子没有回来，你可知道这侯府还有人不曾回来？”</p> 程靖远迟钝的脑子过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他的儿子不知下落，他还需要关心谁？</p> “呵呵。”程轻羽讽刺地笑道，“父亲，你没注意到程之延也没有回来。”</p> 程之延？</p> 程靖远瞪着程轻羽。</p> “你的所谓的好儿子程临华，因为不满输给程之延，于是去枉死山挖开了付式夫妇的坟墓。”程轻羽一字一句，“他还雇佣杀手暗杀程之延，导致后者重伤。”</p> “什么？！”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落下，可怜程靖远今日从进家门开始就不停遭受轰击，此刻只觉得周身都僵住了，动都动不了。</p> “这就是您跟魏氏的好儿子，真是好啊，好得很！”程轻羽轻轻柔柔地说道，“我真不知您要如何面对三叔夫妇的牌位，毕竟当年您答应要照看程之延，结果就是这么个照看法。”</p> 程轻羽并没有加重语气，但越是这么轻飘飘的说话，话语落在程靖远心头就化为道道刀痕。</p> “怎么可能，临华他……”</p> “程临华自己承认了。”程轻羽放下架着程靖远的手，“他就在西郊外某处山洞内，您想救可以去救，我也不拦着。但这事儿不会这么算了的。”</p> 说完，她便大步离开了清宁侯府。她到底还是将关押程临华的地方说了出来，这不是因为她对程临华心软，而是她想看看程靖远究竟会如何处理此事。</p> 她知道父亲素来有正直之名，而一个拥有清名的男人，究竟会如何抉择呢？</p> 程之延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程轻羽正坐在床边出神，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程轻羽转过脸，微笑起来：“你终于醒了。”</p> “我睡了多久？”程之延撑起上半身，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下来，露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胸膛。</p> “一天一夜，如今已经是第三日的白天了。”程轻羽拿过程之延的衣服，自然地披在他身上，“你不要乱动，元丰都说这一次是你命大，小心伤口裂开。”</p> 虽然身体上依旧很痛，但程之延心内却像是喝了蜜水一样甜：“我没事，这点伤算什么。”</p> “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很算什么。”程轻羽忍不住开口。</p> 程之延诧异地看着她，一阵沉默笼罩住两个人，程轻羽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脸色微红。</p>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程轻羽瓷白的脸上，映衬着肌肤如玉，看得程之延不由出神。终于有人开始担心自己，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吗？</p> “你放心，就算为了你，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过了半晌，程之延微笑道。</p> “先说正事。”程轻羽深吸一口气，“我教训了程临华，也把这件事告诉了程靖远。”</p> “你想看侯爷如何处置？”程之延迅速恢复心神，眉头一挑就明白了程轻羽的用意。</p> “如果他能秉公办事，那么我们之间尚且有共处契机；如果他执意偏袒，那么我们之后做事，也没必要在意清宁侯府。”</p> 程之延微微沉默后才道：“那么你现在应该有答案了？”</p> 这一天一夜，程靖远如果真的想肃清门风，就应该押着程临华主动去京兆府那里找梁大人治罪。</p> “是的。”程轻羽点头。</p> 清宁侯府大门紧闭，安静得没有半点响动。</p> 桃花是看着侯府之人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程临华，然后把他带回清宁侯府的。</p> 对于这个结果，程轻羽也并非没有预料，所以真正面临这个情况时，她的内心十分平静。</p> 既如此，那就休怪她不给清宁侯府颜面了。</p> “我也要感谢他帮我做出了一个决断。”程轻羽站了起来，“你醒了，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也可以开始了。”</p> “需要我做什么？”</p> “不需要，你只要好好养伤就好，我会处理。”程轻羽摇摇头，莞尔一笑，“也该我为你做些什么了。”</p> </p> 第132章 流言四起 程靖远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参加早日例行的朝会。</p> 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自打进入宫门以来，遇到的同僚们都是眼神诡异地看着自己，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p> 程靖远心中觉得奇怪，但又想到家中之事，心情愈加烦躁，也就无暇在意这些。</p> 那一日程轻羽丢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他派了侯府下人尽数去郊外寻找，终于将程临华抬了回来。</p> 程临华自然是没死，但浑身上下都被蛇啮咬，虽说不致命，但对心理的打击很大。他现在见到绳索一类的东西，都会大喊大叫让人拿开，晚上也总觉得床上有蛇。这样疑神疑鬼的，竟有些疯了的样子。</p> 魏氏看到亲儿子的惨状，状如疯虎，把程轻羽与程之延好一顿毒骂。老夫人得知此事，也痛心不已，但她只是派人递了几句安慰的话过来，并没有其他表示。</p> 儿子性命还在，程靖远就松了口气。他想起程轻羽的话，私底下诘问了程临华几句，后者便大哭大闹，魏氏死命护着儿子，说什么也不让程靖远再问下去。</p> 他越是如此，程靖远越加肯定程临华果然是刨了程之延父母的坟墓。</p> 这可如何是好？他知道程临华这一次错得离谱，可是真要把儿子交到京兆府去？他都已经这样了。</p> “侯爷。”</p> 程靖远停住脚步，扭头一看，竟是御史大夫曲大人。</p> “曲大人。”程靖远一怔，他跟曲大人并不熟悉。</p> “侯爷，今日或许多有得罪，我们丑话说在前，还请侯爷不要放在心上。”</p> “何出此言？”程靖远一头雾水。</p> “侯爷稍后便知。”曲大人笑了笑，越过程靖远径直朝着大殿走去。</p> 今日朝会与往日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有御史走出百官队列，朗声道：“臣有本启奏，臣要弹劾清宁侯爷程靖远治家不严，教子无方，其子闯下大祸，竟然刨人父母之墓，可恶至极！”</p> 程靖远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懵了。再听到御史的话，看到一双双朝自己投来的目光，那瞬间自己就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几欲昏厥。</p> 坐在上首的惠帝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程靖远：“折子拿上来吧。”</p> 那位御史已经开始慷慨陈词，无非就是拐着弯骂程靖远有失父职，程临华纨绔恶行。这些御史以监察百官为己任，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典型，那可是文辞犀利，叫当事人满脸通红，煎熬无比。</p> 程靖远这才明白御史大夫之前为何会跟自己打招呼。他管着这些御史，自然知道今日会有这么一出。</p> 只是这事，自己一直小心瞒着，怎么一下就尽人皆知了？</p> 是程轻羽。</p> 程靖远心里无比确认这一点，是这个女儿将清宁侯府的丑事都抖落出去了，她丝毫没想过这件事一旦公开，程临华自然名声不好，而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在官场也是名声扫地。</p> 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这样对她程轻羽又有何好处？</p> 程靖远不知道朝会何时结束，自己又是如何离开宫中的。只是在走到侯府门前刚下车的时候，他听到有几个孩童嘻嘻哈哈跑过，指着清宁侯府的朱门笑道：“这就是挖人坟墓的那一家呢。”</p> “嘻嘻，大家公子也学小毛贼挖坟啊。”</p> 仿佛是一股血气从胸口涌入喉头，程靖远眼前一黑，竟然笔挺挺地倒了下去。</p> “侯爷，侯爷！”家丁们急忙一拥而上，护着程靖远赶紧进门。</p> 清宁侯府大房之子挖了三房遗孤亲身父母坟墓的事情，在天熹闹得沸沸扬扬，上至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人人都在谈论这桩奇闻，程家简直成了人们的笑柄，茶余饭后总要掰扯几句。</p> 晋王轩辕瑾齐也听闻此事，更是满心不快。</p> 他本来就不太受父王待见，如今自己的正侧妃都是程家的人，那不是雪上加霜？</p> 只是轩辕瑾齐全然忘了程轻羽已经不再是他的正妃，他身边的程家人只有一个程轻盈而已。</p> 说来也怪，程轻羽走后，晋王反而不怎么去程轻盈那里了。</p> 而程轻盈也知晓了外界之事，她派人回去过程家，得知详细原因之后，她反而深恨程轻羽。</p> 轩辕瑾齐对自己有意无意的疏远也叫人心惊，程轻盈想方设法还是将晋王请到了自己的住处。</p> “王爷近日都不怎么来我这里了，”程轻盈抬起盈盈美目，泫然欲泣，“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p> “不是，只是本王太忙了。”轩辕瑾齐终究心软，敌不过美人的眼泪，随口糊弄过去。</p> “我知道是我的娘家给王爷惹麻烦了。”程轻盈幽幽叹口气，“王爷，此事不能责怪程家啊，都是程轻羽与程之延的错。”</p> 程轻盈知道轩辕瑾齐对这两个人都看不顺眼，所以有意曲解此事，只说是程之延欺人太甚，程临华气愤不过才昏了头；而程轻羽更是落井下石，悍然对自己娘家出手。</p> “程轻羽根本不念亲情，我听说大伯都被她气的吐血，好几日没有上朝了。”程轻盈煞有介事，“王爷，我们是无辜的，程家倒霉，也只倒霉在出了程轻羽与程之延两个祸星身上。”</p> “盈儿，本王明白。”轩辕瑾齐忍不住伸手将程轻羽揽入怀中，咬牙切齿道，“那两个人……本王一定会报仇的。”</p> “这事是程轻羽传出去的，她这样不顾着娘家，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不如我们推动一把……”程轻盈娇软的声音在轩辕瑾齐耳畔响起。</p> 晋王越听越觉得可行：“就这么办！总不能让她太过嚣张！”</p> 于是几日后，京城又开始兴起新的议论，只是这一次矛头指向程轻羽与程之延，有人说程之延想要抢夺程临华的武举名额，是有谋夺侯位的心思；而程轻羽看似大义灭亲，实际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惜把娘家都祸害了。</p> 这样的流言迅速传遍天熹，甚至比之前的传言更加热闹，毕竟程轻羽也是天熹的名人了。</p> </p> 第133章 公主引荐 “我真是弄不明白，明明你们两个都算是这一次事件的苦主，没想到言论风向一转，你们倒成了居心叵测之人了。”</p> 安禾公主摇摇头，看着眼前悠然喝茶的程轻羽与一言不发的程之延。</p> 程之延身体极为强悍，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过三日就恢复了。但他还是答应程轻羽，一直没有对外露面。</p> “他们会用这样的手段反击也在我意料之中。”程轻羽轻描淡写，“天熹城内最不缺的就是闲人与流言，程家的八卦就算再劲爆，老是说也烦了。那些闲人就眼巴巴盯着新的消息呢。”</p> “那你就不在乎你的名声？”安禾公主忍不住问道，“人的脸树的皮，再说你现在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这样是不是影响也不太好……”</p>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只要有陛下在，难道还有人敢说我什么不成？不过是流言蜚语，我可不怕。”程轻羽不以为意，“如果幕后之人觉得这样就会让我为难，那就是大错特错。”</p> 安禾公主一时语塞，转念一想程轻羽所言也有道理。</p> 至于程之延，“我跟轻羽想法一致，并不在乎这些。”</p>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只怕我父亲是不会将武举的名额让出来了。”程轻羽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但神情并不如何担忧。</p> 程靖远虽然正直，但他无法不在乎自己的妻儿，程临华在自己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算他是罪有应得，如今程家的门面被程轻羽很狠踩在地上，程靖远吃了这么一口闷亏，绝对不会再退让。</p> “我带着之延过来，是希望公主可以帮忙，能否让陛下开一个特例，允许之延参加武举。”</p> 这才是程轻羽敢于肆无忌惮报复程家的原因，也是她今日带程之延拜访安禾公主的用意。</p> “当然没问题。”安禾公主答应的十分爽快，随即她又迟疑道，“只是我并不能保证陛下一定会应允。”</p> “只要公主尽力就好了，”程轻羽信心十足，“之延的实力摆在那里，陛下如此爱才，不会错过的。”</p> 安禾公主的引荐只是一个由头，程轻羽相信上一次入宫的经历，已经足以让惠帝对程之延刮目相看。</p> 谈妥了这一件请托，程轻羽便与程之延告辞离开。两人坐在马车上，相顾无言。</p> “今日我们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元丰也要出门，是要去清宁侯府。”过了良久，程之延才淡淡开口。</p> “你想说什么？”程轻羽反问。</p> “程靖远自从那日吐血之后，一直未曾好转。是你让元丰去给他看病的，对吧？”</p> “不错。”</p> “我以为你对程家没有半点留念温情。”</p> “你生气了？”</p> “不，侯爷算是程家难得的良善人，只是糊涂。”</p> 面对程之延这样不留情的评价，程轻羽只是轻笑出声：“是啊，他糊涂得让我心寒，却终究不能不管。”</p> 计划是她安排的，她也很清楚程家的反应，但依旧去做了。</p> 程之延没有说话，他知道程轻羽的心中是泾渭分明，对她的好与坏，她都会一一对应，再给予同等的回应。</p> 侯府之内，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匆匆回到福寿堂。</p> “回老夫人，那位神医元丰公子又来了，他是来给侯爷看病的。”嬷嬷神情既不安又兴奋，“还真是神奇，侯爷吃了他一副药，脸色都红润了不少。”</p> “你那么兴奋做什么。”老夫人闻言却并无多少欣喜之色，瞥了嬷嬷一眼，后者顿时屏气敛神。</p> 老夫人心中满是遗憾，她并不喜欢程靖远这个抱养来的孩子，时时觉得程靖远阻挠了自己亲生儿子继承侯位的道路，内心正巴不得他就此一命呜呼，给程轻羽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一下子去除掉两个自己最不喜欢的人，那才好呢！</p> 至于程家对外的名声，老夫人并不在意。索性她也不出门应酬交际，不必管他人的眼光如何。</p> 元丰公子一来，自己的美梦算是打破了，而且元丰跟程轻羽关系匪浅，看来她所希望的两人翻脸也未必就能实现。</p> 要不要火上浇油一把？老夫人有些意动。</p> “你过来，”老夫人让嬷嬷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几句，嬷嬷听完顿时大惊失色，“使不得啊老夫人，这这……”</p> “这又如何？我让你去做，你就去便是。”老夫人面色威严，“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之前对程临华说的那番话，不久起到效果了么。”</p> 程临华那个猪脑子，怎么会想得到挖掘付氏夫妇坟墓这样恶毒的点子。自然是老夫人有意派人过去，在他面前提点了几句，果不其然程临华就冲动上头，主动按着老夫人希望他做的方向闯祸了。</p> 嬷嬷欲言又止，但见老夫人执意如此，只得告退。</p> 而在侯爷的屋内，程靖远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元丰。</p> “照着我的药方抓药，不出三日一定能好。”元丰公子胸有成竹，“保证侯爷您的身子骨比之前还结实！”</p> “不敢劳烦神医，”程靖远艰难地说道，“请问是我那个不孝女请您来的么？”</p> 元丰扭头看了看程靖远，忽然一笑：“如果侯爷是指程轻羽，那么是的，不过我到不觉的她不孝。”</p> “程家沦为天熹笑柄，她也是程家女，何曾想过家族？”程靖远的情绪有些激动。</p> “那么之前她在晋王府步履维艰的时候，家族何曾想过她？”元丰毫不客气反问。</p> 程靖远一时语塞。</p> “再说了侯爷，您这一房的人挖了三房的墓，怎么着都是说不过去的。”元丰咂咂嘴，“您还不如想想如何处置这个问题吧。”</p> 一想到程临华做下的事情，程靖远就十分头痛，这也是个不肖子啊！</p> 至于程轻羽，程靖远一想到这个女儿，心中五味杂陈，痛恨哀伤，愧怍惦念，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如何心绪，以至于元丰公子自己走了都没在意。</p> 底下人很快就按着元丰的药方去抓药，在厨房仔细熬了，将药汤端给程靖远。</p> </p> 第134章 与金羽阁接触 “侯爷，你身子要紧，”魏氏亲自端着汤药给程靖远，“你可是我们母子的主心骨，要给我们做主啊。”</p> 魏氏虽然秉性不良，但是对自己的丈夫还是一心一意。程靖远在府门口吐血晕倒的时候，魏氏也差点吓傻了。虽说因为程靖远是她的依靠，但多年夫妻情谊也不是假的。</p> 程靖远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嘴里的汤药更苦了。</p> “如今外头风声如何？”喝完药，程靖远询问魏氏。</p> “也没什么，不还是那些。”魏氏苦着脸，“就是程轻羽与程之延那一对贱男女……”</p> 程靖远一个眼神抛过去，魏氏言语一顿，方才不情不愿换了言辞，“……她们两个人风声也不怎么样。”</p> “这一回是两败俱伤，唉。”程靖远闻言叹了口气。程轻羽这事做得太不计后果，试想一个陷家族于不义的人，又怎么会有好名声呢？</p> 他只是没想到程轻羽早就不在乎这些了。</p> “侯爷，临华那里……”魏氏小心问道。</p> “他怎么样？”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要关心的。</p> “他已经康复了，只是我想着，这武举的名额，还是给临华吧。”魏氏小心措辞，她当然不甘心这大好机会让给程之延那个混蛋。</p> 程靖远沉默片刻，以他私心，自然要留给自己儿子。只是程之延那边，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再这么做，的确不妥帖。</p> “侯爷，事情闹成这样，程之延也不会接受咱们的武举名额了吧。”魏氏道，“就算给他，他也不会承我们的情，不如不给。”</p> “我心里有数。”程靖远淡淡说道，眉头却依旧没有解开。</p> “小姐，最近有形迹可疑之人在元丰公子家附近徘徊。”桃花向程轻羽报告，“虽然他们都是普通人模样，但脚步轻盈，呼吸深重，似是习武之人。”</p> “金羽阁的人么？”程轻羽目光闪动。</p> 金羽阁一败涂地，损失这么多人手，不然不会善罢甘休。以他们的能量，找到程之延的所在也是很正常的，所以程轻羽之前就吩咐自己的侍女关注周围有无可疑人士，有的话立刻报告。</p> “继续监视，随时报告。”</p> 程轻羽立刻去找程之延，告知此事。</p> “再来我也不怕，倒要斗一斗。”程之延满不在乎。</p>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还要妥善处理。”程轻羽却有不同意见，“我料想他们不会推延很久，就要找你了，到时候不妨接触一下。”</p> “你想做什么？”程之延知道程轻羽一定是有什么想法了。</p>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p> 几日后一个深夜，几道灵活的黑影摸进了元丰的屋子，直奔程之延养病的小院。</p> 那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行动迅速。进入院内后立刻分散开，朝屋子扔了几个东西，顿时一股烟雾冒了出来，散发着令人晕眩的香味。</p> “速战速决！”一道黑影下令，顿时几道雪亮的利刃在月光下亮了出来，黑影飞身进屋，就朝着床铺上的身影刺去。</p> “嗯？”黑影听到了利刃穿透衣物的噗呲声，却觉得不太对劲，刚想要说撤，就觉得手足酸软，当啷数声，兵器全都掉在了地上。</p> 屋内倏然亮起灯光，将一切照的纤毫毕现。程轻羽与程之延还有元丰霜降等人看着这些动弹不得的刺客，神态怡然自得。</p> “爷爷做的迷药才是真正神不知鬼不觉，比你们用的这个好多了。”霜降笑道。</p> 程轻羽看着那群刺客：“你们之中，谁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p> 又惊又怒的刺客们彼此看了看，其中一个冷声：“是我们技不如人，低估你们了，要杀要剐随你们。”</p> “何必总是打打杀杀呢。”程轻羽道，“程临华委托你们的任务完全可以取消，这样省的我们两败俱伤，不是很好么。”</p> “我们有做事的规矩，轮不到你来教我们。”</p> 程轻羽还没开口，程之延已经抽出匕首，抵在了那个刺客咽喉：“你不要命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解决了你。”</p> 他的眼神那么冷，被盯上的刺客不由一个激灵。即使他看惯了生死，也见过不少狠人，但程之延这样的还是很少见。</p> “别急着表明态度，我可以放你们回去，叫你们金羽阁管事的过来，我们可以谈一谈。”程轻羽道，“金羽阁派了两次人手都没有杀掉我这位兄弟，再继续耗下去毫无意义。”</p> 程之延收回匕首，程轻羽继续：“你们进入屋内就已经中了毒，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给你们一颗解药，但只有你们带话成功，我才会把剩下的解药给你们。”说完，程轻羽就递了一颗药丸过去。</p> 只见霜降一挥手，刺客们又闻到一股辛辣味道，随即便恢复行动能力。领头的刺客暗暗吃惊，这样出神入化令人不易察觉的用药本事，真是天下罕有。看来这个任务对象，的确太过棘手啊。</p> 他们一言不发，在程轻羽等人的注视下悄然离开。</p> “轻羽，你说金羽阁的负责人会来么？我可听说金羽阁心高气傲得很。”霜降环抱双手。</p> “金羽阁虽然高傲，但很灵活，不是不知通融的。我的建议可以解决他们目前尴尬的困境，他们不会不来的。”程轻羽信心十足。</p> 果不其然，在一日午后，有人来拜访程轻羽与程之延。</p> “阁下是……”</p> 程轻羽看着眼前玉带轻裘的年轻男子，不免有些惊讶。这个男子面如冠玉，眉目含笑，端的是一副好相貌，而且举手投足风雅至极，一点都不像打打杀杀的江湖人。</p> “在下柳无羁，见过程小姐、程公子。”柳无羁看着程轻羽笑道，“想不到程小姐如此貌美，应该早点过来拜访的。”</p> 程之延一听这话，顿时黑了脸，想要上前教训这个言语轻佻的柳无羁。</p> 程轻羽伸手拦住冲动的程之延，她打量一番柳无羁。此人看似花花公子，但眼神深处一直隐藏着一份谨慎与审视，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漫不经心。</p> “来者是客，柳公子请吧。”程轻羽忽然一笑。</p> </p> 第135章 达成协议 柳无羁就这样坦然地跟随程轻羽二人进入室内，一副全然不怕埋伏的样子，他甚至还悠然自得地喝着程轻羽给他准备的茶水，完全不在乎里面是否有毒。</p> “柳公子如此坦荡，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程轻羽单刀直入，“我提议金羽阁取消对程之延的追杀。”</p> 金羽阁收钱办事，讲究的是一个信誉。一件任务没有完成，必然不会放弃。程轻羽不希望程之延之后还要面临着前赴后继的追杀。</p> 虽然程之延艺高人胆大，但这样还是太冒险了。</p> “程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样做，金羽阁的信誉会大打折扣。”柳无羁微笑。</p> “这个提议对双方都好。”程轻羽淡淡说道，“因为以之延的本事，金羽阁的杀手来了也是自寻死路，这样难道就不会让金羽阁的信誉大打折扣了？而且不取消追杀，金羽阁不仅要承担名声的损失，还有人员的损耗。”</p> “你就这么有信心他能对付金羽阁？”</p> 程轻羽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程之延就立刻行动。只见他的身影从原地鬼魅般的消失了，柳无羁见状不由睁大眼睛。人呢？</p> 下一刻，一只手就从柳无羁的后颈绕到前方，放在了柳无羁咽喉的位置。</p> “如果我要动手，你已经死了。”程之延冷冰冰地呻吟从背后响起。</p> 柳无羁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可是刚才竟然完全看不清程之延是如何动手的。</p> “如果不是金羽阁出其不意，之延与那些杀手对战根本连一点伤都不会受。”程轻羽依旧笑意盈盈，她看到柳无羁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被震慑住了。</p> “柳公子，取消禁令，对你我都有好处。实话告诉你，之延不仅自身武功高强，且他已经在陛下面前留下了名，是陛下要重用的人。倘若金羽阁依旧要针对他，就算你们得手了，得罪的可是一国之君。”</p> 柳无羁神色一动，将信将疑。</p> “江湖之人向来忌讳与朝廷对上，这个理由让金羽阁放弃这个任务，应该足够了吧？”程轻羽不慌不忙。</p> 然而双方心知肚明，这个理由不过是说出去更好听，保全金羽阁的面子。毕竟程之延的武功鬼魅，已经在金羽阁大部分的杀手之上了。</p> “既然程小姐有心化干戈为玉帛，那么金羽阁也会好好考虑。不过这位程公子如此强悍，不知是否愿意加入金羽阁呢？”柳无羁倒也灵活，主动招揽起来。</p> “我拒绝。”程之延想也不想。</p> “那金羽阁以后是否可以请程公子出手帮忙呢？当然，我们会奉上丰厚的报酬。”柳无羁退而求其次。</p> 程之延还想再拒绝，但程轻羽抢先一步：“这个我们可以考虑，如果不影响我们，那就可以答应。”</p> 柳无羁神色一喜：“如此甚好。”</p> 程之延默然，只要程轻羽开口，他也并不在意。</p> 事情谈妥，柳无羁便要告辞，临走的时候他对程轻羽道：“我附赠一个消息给程小姐，清宁侯府之中，老夫人身边的人在侯爷的汤药里下了毒。”</p> 程轻羽一惊，眉毛不由抬起。</p> “这一次委托出了如此大的纰漏，程临华那边我们自然也不能放松，不过顺便看到了，或许能给程小姐一点帮助，那么告辞了。”</p> “你要跟金羽阁合作？”程之延皱眉，“那个柳无羁不是什么好人。”</p> 他还在耿耿于怀之前柳无羁轻浮的态度。</p> “金羽阁实力雄厚，而且刺探的情报很多，运作得当会是很大的助力。”程轻羽若有所思，“你看，这不就有情报上门了么。”</p> “老夫人要加害侯爷，你打算怎么办？”程之延想起柳无羁的话，“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他真的不喜欢那个柳无羁。</p> “我娘的嫁妆不是给她攥着么，有这么好的把柄在手，当然要好好敲打敲打。”</p> 两人正在谈论，忽见安禾公主兴冲冲闯了进来：“成了成了！陛下已经答应破格让程之延进入武举了！”</p> 程轻羽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虽然她笃定陛下会有爱才之心，但不得到确切消息终究无法放下心来。</p> “这下可好了，你终于能一展长才！”程轻羽兴奋之余拉起了程之延的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p> 程之延并没有因为这个好消息而雀跃，反而因为程轻羽牵住自己的人这个动作而欢喜。</p> “我不需要别人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只要你知道就好了。”他认真说道。</p> “嗯？”程轻羽望向他的眼眸，蓦然间心弦一动。</p> “不过这个提议不是我向陛下提出的，我本来想说的，没想到清宁侯先我一步向陛下提议，陛下也就答应了。”安禾公主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奇特的氛围，她还在想着今日在宫中的事。</p> 没想到程靖远身体还未完全好透，就向陛下提出这个提议。</p> 程轻羽闻言也微微诧异，与程之延对视一眼。</p> “侯爷这么做，或许是对之延心怀愧疚？”安禾公主猜测。</p> “或许吧，程家也需要一点好名声了。”程轻羽很快恢复正常，语气淡淡的。</p> 惠帝额外开恩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又激起一阵议论。而程靖远因为主动提议，总算让程家在这场舆论之中稍微搬回一点好名声来。</p> 府外这些沸沸扬扬的消息也很难影响到深宅大院之中，老夫人坐守福寿堂，一只枯瘦的手转着念珠，像是在思考着什么。</p> “这是几日了，有什么消息没有？”她询问身边的嬷嬷。</p> 嬷嬷的脸皮抖动几下，不敢不答：“已经七日了，侯爷能正常走动，不过常常胸闷咳嗽。”</p> 老夫人点点头，自言自语：“慢慢来，不着急。”</p> 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侯府之内点上了灯笼。嬷嬷偷偷摸摸地走到厨房，说是为老夫人端晚饭。</p> 眼看着周围人不注意，嬷嬷看了看给侯爷熬煮的汤药，鬼鬼祟祟张望了一圈，手一抖将什么东西撒了进去。</p> </p> 第136章 交易 嬷嬷刚做完这一切，就有人到厨房来了，她急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拎着老夫人的食盒走开了。</p> 等到嬷嬷返回福寿堂后，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手里的念珠攥得又紧了一些。</p> 寂然饭毕，老夫人起身走进佛堂开始念经。</p>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响动，老夫人有些不悦：“我不是吩咐过了，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进佛堂。”</p> “呵呵，只怕祖母你念再多的经，也去不掉手上的罪恶啊。”一个清冷的女声在佛堂中响起。</p> 老夫人愕然回首，程轻羽正好撞到了她的眼眸之中。</p> “你！”老夫人又惊又怕，猛然站起来。</p> “祖母不必惊慌，我是悄悄进来的，没有惊动别人。”程轻羽朝门口看了一眼。程之延就抱着双臂倚靠在门边，低垂着头没有答话。</p> 就是程之延用自己的武功带着程轻羽悄无声息来到福寿堂的，没有惊动他人。</p> “你来做什么？！”老夫人口气不善。</p> 程轻羽眯起眼睛：“祖母难道是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们之前的约定了？”</p> 老夫人脸色变了几变，才想起眼前这人自己得罪不得，只好忍气吞声：“之前你的要求我已经照办了，还有什么条件？”</p> 程轻羽微微一笑：“今日来是想跟祖母说说我爹最近在喝的药。”</p>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夫人闻言，眼皮狠狠一跳。</p> “当然有关系。”程轻羽取出一个小瓶子，在老夫人面前一晃，“他喝的药，我装了一些在瓶子里，想要带给元丰看一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p> “这就是神医开的药，能有什么？你这是多此一举。”虽然如此说，但老夫人脸色已经极其难看。</p> “是么？那祖母派身边的嬷嬷去厨房端饭的时候，有没有做点什么？”程轻羽勾起嘴角。</p> 老夫人沉默不语。</p> “我把药喂给逮住的老鼠，祖母您猜怎么着？老鼠当即就瘫痪了，我想人如果喝药喝的足够多，总有一日也会是这个下场吧。”</p> “荒谬！”老夫人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惊惧，她猛然站起身，手里的念珠丝线断了，珠子掉了一地。</p>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祖母你暗中动的手脚，已经把药重新换过了。”程轻羽收敛笑容，面无表情，“祖母如果还想过舒舒服服的日子，最好不要再跟我耍花招了，将我母亲完整的嫁妆册子还回来。”</p>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起那一笔丰厚的嫁妆，老夫人的心都在滴血。</p> “那我也不妨把这件事透露给父亲。”程轻羽毫不犹豫，“他或许不会相信，但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他必然会对你心有防范，对二房疏远。况且这件事一旦抖落出来，二叔是绝无可能继承侯位的，你希望看到这样么？”</p> 老夫人想要毒死程靖远，不就是希望侯位能传给自己亲儿子么。但她做下这等狠事，残害养子，就算程靖远死了，二房也接不了侯位，这满府荣华富贵也将彻底消散。</p> 孰重孰轻，一目了然。</p> “你先离开，我随后将账本送给你。”老夫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p> “我现在就要看到，你不给的话我立刻就去前院找父亲。”程轻羽却很清楚，老夫人这是想用拖字诀，她怎么可能令其如愿。</p> 老夫人嘴唇抖动着，但知道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了。</p> “好好……都给你！”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心里有多憋屈。</p> “识时务者为俊杰，祖母果然是女中豪杰呢。”程轻羽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p> 程轻羽与程之延从侯府离开的时候，程轻羽回首看了一眼前院的方向。忙活了大半天，此时已经是深夜，但前院还亮着灯。</p> “你要去看看侯爷么？”程之延问道。</p> “算了，他现在未必想看到我。”程轻羽收回目光，“他的药我已经替换回来了，想来之后没有大碍。我们走吧。”</p> 捧着完整的嫁妆册子，程轻羽才发现之前老夫人跟自己玩心眼的时候到底隐藏了多少。冷氏留下的嫁妆丰厚无比，之前交出来的残页远远比不上。</p> 程轻羽对着册子梳理一下母亲的嫁妆，发现其中有很多不在天熹城内的田产都被老夫人变卖了，而且是低价折卖给老夫人的人，这样就可以将冷氏的嫁妆田名正言顺变成老夫人自己的。</p> 还有许多收益好的店铺，因为在天熹城内，老夫人不敢明目张胆动手，就换成自己人。不过上一次自己杀鸡儆猴之后，应该能震慑住那一批人。</p> “我需要人替我打理这些东西。”程轻羽眉头轻蹙。</p> “我来吧。”程之延主动请缨。</p> “不，你要好好准备武举，我另有人选。”程轻羽则是想起之前的管家之子陆长生，也是他提醒自己要小心老夫人的陷阱。</p> “我有信心可以成为武状元，无需特意准备。”</p> “狮子搏兔，也要竭尽全力，不要小瞧天下人。”程轻羽看着程之延轻笑，“况且你之前受过伤，杀鸡焉用牛刀，我心里有分寸。”</p> 程之延心中一暖，他知道程轻羽这是关心自己。</p>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p> 又到了月末，清宁侯府的管家正在盘账，他让儿子陆长生给自己打下手，将账目理顺之后交给侯爷观看。</p> “长生仔细着点儿，侯爷身上有伤，这账本要弄得清楚明白才好方便侯爷查看。”</p> 管家是程家的老人了，对程家忠心耿耿。</p> “爹，我晓得的。”陆长生拿着算盘应道。这些事其实应该交给当家主母魏氏来做，但魏氏在经济上并不擅长，所以最终还是要给侯爷过目。</p> 要是大小姐还在……</p> 陆长生不由想到那个清丽的身影。大小姐十分擅长管家，可惜嫁出去了，就算现在已经和离，她也无法管理侯府的事物。</p> 不知道自己给她建议过后，大小姐会如何行事呢？</p> 忙完手头的事情，陆长生伸个懒腰，出门打算逛一逛。</p> 没想到刚走出大门，就被一个丫鬟拦下来：“陆公子，我家小姐有请。”</p> 陆长生认出那是大小姐身边的桃花，不由心砰砰直跳。</p> </p> 第137章 家务事 陆长生跟着桃花来到了一处店铺。这是一处绸缎庄，此时这里的顾客并不多，程轻羽正在大堂内翻看着账本。</p> 这是她母亲留下的铺子，程轻羽已经把里里外外都换成自己雇佣来的人，所以才敢在这里接见陆长生。</p> 程轻羽抬眼见到陆长生前来，将账本放在一边笑道：“我知道你必然会来。”</p> “大小姐……”陆长生赶紧行了一礼。</p> “不必多礼，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事先提醒我要防范店铺里的人，我恐怕会被人摆一道。”程轻羽不以为意挥了挥手。</p> 陆长生也知道这件事，他更清楚那个做尽坏事的掌柜已经被程轻羽毫不留情诛杀，手段狠辣高效，令人胆寒。</p> 可是他不怕，因为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p> “我想邀请你来我的店铺做事，你意下如何？”程轻羽直接问道。</p> 管理店铺需要专业的人才，她恰恰缺少这样的人。陆长生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可靠，那不用白不用。</p> “我不会辜负大小姐的信任！”陆长生顿时兴奋起来。</p> 说实话，当初他选择提醒程轻羽，一方面是看到了程轻羽性格的极大转变，意识到她并非软弱可欺的性子；另一方面也是存了希望大展宏图的意愿。</p> 侯府内的产业握在魏氏手里，她不擅长理财却十分贪财而且不信任底下的人，陆长生已经见过很多次爹被魏氏为难的情景了。魏氏不懂经营产业，所以时时刻刻怀疑管家手脚不干净，要不是侯爷对待下人宽厚，管家说不定早就被气走了。</p> 所以陆长生很不情愿走父亲的老路，他不想在侯府内做事，但又无法摆脱侯府。这种情况下，为程轻羽做事是一个十分适合的选项。</p> “这几份田产的记录你看一下，是老夫人贱卖了，我想要再重新买回来。”程轻羽将几页纸递给陆长生，“这些田产所在的地方距离天熹不远，劳驾你跑一趟处理吧。”</p> “老夫人的人恐怕不会那么老老实实卖给我。”陆长生略微翻了几页，就看出一点门道。</p> “无妨，我跟老夫人说过此事，他们不卖也得卖。”程轻羽神色平静，“吃了我的迟早也得给我吐出来。”</p> “好，那我收拾一下就去。”陆长生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他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完成程轻羽的要求即可。</p> 程轻羽满意地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会多说一句废话，而且行动迅速妥帖。</p> “对了大小姐，我听说二老爷快要从外地回来了。”临走前，陆长生还对程轻羽说了一句。</p> 哦？二老爷程靖行？程轻羽神色微动，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p> 这么些年程靖行一直带着儿子程临峰在外头经商，实际上就是花着老夫人的钱花天酒地，常年累月不在府中。</p> 如今他们要回来，难道是老夫人的钱不够花了？</p> 反正也不是什么关键人物。</p> “大小姐，我得到的消息是老夫人或许想跟二老爷联合起来，想要留住嫁妆。”陆长生还是如实说道。</p> 老夫人身边并不是铁板一块。受到老夫人的影响，她身边的下人也是爱钱如命，只要钱到位，什么消息都好泄露。</p> “你替我盯着老夫人那里。”程轻羽也意识到这一点，“二叔想要对付我，哼，放马过来吧。”</p> 陆长生已经提醒到位，便也不再多说，很快告辞。</p> 送走陆长生，程轻羽则带着桃花等人打算回去。走在路上的时候，马车却被堵在了一个路口。</p> “怎么回事？”程轻羽询问。</p> “好象是前面府邸门口，有个女子正在哭闹。”梨花踮起了脚尖看了看，忽然神色大变，“小姐，是二小姐。”</p> “程轻月？”程轻羽闻言掀开了车帘，注视着前面街上哭闹不止的女子。</p> 程轻月是魏氏的亲生女儿，侯府的二小姐，已经嫁给了辅国公的孙子郭经为妻。按理来说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会闹这一处？</p> 就在此时，只听到程轻月哭喊道：“郭经！你这个纨绔！我嫁给你三年，你日日在外头寻欢作乐，就是不肯回家看我一眼！如今见我娘家出了事，你就要把我赶出去，你怎能如此！”</p> 看热闹的人听到了这些，顿时议论纷纷。</p> 但是辅国公府的大门紧闭，只有一个声音从门后传来：“你这个毒妇！我的奴婢不过是怀了孕，你却把人打得滑了胎！你嫁过来三年无所出，我今日就是要休了你！”</p>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豪门之内的污糟事，可真不少啊。</p> 程轻月自然不甘心，又开始了哭骂。</p> 程轻羽听了一会儿，顿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不想管这件事，正打算叫侍女掉转车头换个路走。</p> 就在此时，公府大门突然打开了，只见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走了出来，怒气冲冲一脚就要踹过去：“你还敢在这里喊叫，我看你是嫌命长！”</p> 程轻羽见状，眼神一冷。她无意在郭经与程轻月之间帮谁的忙，但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打女人，他那一脚如果踹实了，程轻月肋骨都能踹断。</p> 之间程轻羽身形一动，就已经赶到程轻月面前，用巧劲将郭经推了出去。</p> 本来害怕得闭上眼睛的程轻月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预料中的剧痛，睁眼一看：“程轻羽？”</p> 郭经已经重重倒在地上，只听到程轻羽冷冷道：“打女人不算本事，你要是觉得她做的不对，可以报官。”</p> 郭经怔怔地，好像傻了一般。</p> “程轻羽，你也要害我！”程轻月本来也看程轻羽不顺眼，闻言顿时大叫。</p> “敢做不敢当么？”程轻羽扭头厌恶得看着程轻月。</p>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p> “哼！”程轻月转身就走，她本来也不想管，不过是一时心软。</p> 眼见程轻羽真要走了，程轻月身边的丫鬟顿时着急了。好不容易有个娘家人出头，程轻月一旦放弃这个求救机会，还不要被郭经给打死啊？</p> “小姐，小姐我们要先回去啊……”丫鬟小声劝程轻月。</p> </p> 第138章 二房回归 程轻月这时才后知后觉，看了看醉醺醺的郭经，心里不由有些后怕。</p> 郭经这个家伙可真的会动手打女人的，自己把他最喜爱的小妾弄得半死不活，能从公府里安然无恙出来都是自己跑得快，再加上郭经这次存了要休妻的心思，才没有真的不依不饶。</p> 不过自己要是再在这里呆着，恐怕郭经就要忍不住了吧。</p> “程轻羽，你带我一起走！”程轻月着急之下，也顾不上自己与程轻羽的恩怨了。</p> “你自己有脚，走回去吧。”程轻羽头也不回，她可不是圣母，被人抱怨还要以德报怨。</p> “我，我不能这么回去！”程轻月大急，她堂堂侯爷之女，怎么能跟普通人似的步行呢。</p> 眼见着程轻羽坐上马车就要离开，程轻月也顾不得什么，急忙上前拽住了马的缰绳：“你不送我回去，你也别想走。”</p> 程轻羽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程轻月，这人不要脸皮还真是难缠。</p> 她对梨花使了一个眼色，后者顿时会意，手腕微微一动。</p> “哎呀！”程轻月的手腕上顿时传来刺痛感，她忍不住一缩手，程轻羽的马车就在此时开始启程。</p> “程轻羽，你！”</p> 任凭程轻月咬牙切齿，马车已经径直离开，卷起的烟尘似乎都在表达着对程轻月的不屑。</p> “你等着，程轻羽！”程轻月在心里又对着程轻羽记上一笔。本来程轻羽嫁给晋王而她只嫁给辅国公的孙子，就足以让她耿耿于怀了。后来程轻羽和离，程轻月还暗自窃喜，觉得总算高过程轻羽一头，没想到到头来，人家现在是郡主，自己又成了下堂妻。</p> 回到住处，程之延正在庭院内练习剑法。武举在即，他全心备考，不敢怠慢。</p> 程轻羽不是第一次看到程之延的武功，但是见他在凛凛剑光中身姿轻灵优雅，还是忍不住驻足出神。</p> “事情办妥当了？”程之延挽了一个剑花，收剑问道。</p> “差不多了，已经妥善安排。”程轻羽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你去参加武举之前，还是要找元丰多要点治伤的药丸带着。”</p> 武举的流程比较漫长，需要耗费大量体力，而且还很容易受伤。弄点药带着，有备无患。</p> “我跟元丰提起过，他说会让爷爷张无忧帮忙。”程之延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p> “另外，你父母的坟墓，我也想重新安排。”程轻羽继续说道，“枉死山不适合安排你父母的坟墓，不如挑一个日子重新起棺再下葬吧。”</p> 程之延闻言有些迟疑。付家乃是武将出身，因为起于寒微，而且人丁稀少，并没有专门的家族墓地，也就随大流葬在了枉死山，毕竟京城百姓家大多都会把人葬在那里。</p> 如今重新挖出来再挑选地址，又要葬到哪里才合适？</p> “我被封为郡主之后，在京郊有一块土地。安禾公主跟我说过，那里背山靠水，风水上佳，不如就移坟到那里吧。”</p> “这样好么？”程之延看着程轻羽，十分意外。</p> 没有人不忌讳坟墓的，程轻羽却不这么想。让人移坟到自己的封地内，很少有人会同意的。</p> “我不在乎。”程轻羽无所谓，“你不反对，就这么定了，省的夜长梦多。”</p> 程之延神色一动，挤出几个字来：“多谢你了。”</p>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可一定要夺得武状元，以后可就靠你了。”程轻羽心情大好。</p> 程之延看着她勾起嘴角：”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p> 程轻月被休回娘家，又成了天熹的一桩奇闻。清宁侯闻言差点又气晕过去，好在辅国公世子，也就是郭经的亲爹听说了这件事，急忙拜访程家，商量结果。</p> 原来郭经是一时气急，自己决定休了程轻月，没有告知长辈。等到事情出来了，长辈们才不得不通气给两个人处理烂摊子。</p> “我就是死也绝不让这个女人再上门！”</p> 没想到郭经口风咬的很死，就是要休妻。</p> “侯爷，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啊。”辅国公世子也一筹莫展。</p> 程靖远恨恨不已：“竖子安敢如此欺人！”</p> 无奈之下，程轻月只得回到娘家居住。虽然她跟郭经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她就是被郭家给休了。</p> 魏氏闻言也气得半死：“轻月你别怕，等你哥做了武状元，那个郭经要上杆子求你回去！”</p> 程轻月也气急败坏：“哥，你可一定要给妹子做主！”</p> 程临华已经恢复完全，甚至对蛇的恐惧也消退了一些。他最近正在拼命练习，就想着珍惜失而复得的武举资格，把程之延踩在脚底下。</p> 老夫人陈氏看着侯府这一团乱糟糟的，不由撇撇嘴。</p> “这大房果然是不行，要是我的儿子在，绝对不会这样。”她跟身边的嬷嬷抱怨，“你看轻盈嫁给晋王，那不就是好好的。”</p> 就在此时，忽然管家前来报信：“老夫人，二老爷已经带着二少爷进城了，预计不久就要回府。”</p> “这么快？”陈氏又惊又喜，自从接到儿子要回来的信，陈氏就一直盼着，“赶快派人迎接。”</p> 说着就站起身来。</p> 老夫人也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个身形儒雅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进来，见到自己纳头便拜：“母亲，儿子回来了！”</p>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氏欢喜不已，上前抚摸着程靖行的脸颊，“出去一趟瘦了那么多，可是遭罪了。”</p> “母亲放心，也没受什么罪。”程靖行转向年轻公子，“临峰，赶紧拜见祖母。”</p> “祖母。”程临峰也很听话，只是那一张秀气的脸上，眼下有些青，看上去身形单薄，神态恹恹。</p> “好好，今日就留在我这里用饭，之后再回去。”陈氏欢喜不已。</p> 二房回归的消息很快传遍府里，魏氏轻轻哼了一声。她知道老夫人偏爱二房，如今程靖行回来了，她却不希望他回来。</p> 侯爷的那个弟弟程靖行，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啊。</p> </p> 第139章 田产回归 程靖行的归来，让陈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直以来被程轻羽压制的憋屈在此时好像烟消云散。</p> “临峰，你先回院子去，我跟祖母说说话。”程靖行察言观色，就看出老夫人还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于是吩咐儿子道。</p> 程临峰依言退去。</p> “母亲，怎么了？”程靖行立刻问道。</p> “儿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就看不到你的娘了！”老夫人情绪激动，语带哽咽。不等程靖行再询问什么，她就已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程轻羽威胁自己的事情说了。</p> “大侄女竟然变了这么多？”程靖行闻言也很吃惊，因为在他印象之中，程轻羽一直都是个轻声细语软弱良善的女子。</p> “不止是她，还有那个程之延！”老夫人语气恨恨，“儿啊，这个家我就快要做不了主了，你要帮帮娘！”</p> “母亲言重了，你是家里的大家长，无论如何都需要你做主的。”程靖行思忖片刻才道，“这是大房的程临华得罪了三房，有什么后果也是大哥担着，程之延那小子要报仇也是找大哥。至于大侄女那里，我会注意的。”</p> 毕竟自己女儿程轻盈也嫁给了晋王，虽然程轻羽已经和离，跟晋王没什么关系了，但还是不得不防着。</p> “还有冷氏的嫁妆，我还想讨回来。”陈氏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么一大笔钱财。</p> “母亲，这个恐怕不行了。我在外头听说将军王快要回来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打那嫁妆的主意。”程靖行语气严肃，“我这一次回来，也是想提醒您将嫁妆还给大房，万一有什么缺漏，到时候都推到大房身上，那个魏氏也是个目光短浅的，可以背锅。”</p> 只是没想到程轻羽已经接触到嫁妆账本，并且意识到老夫人在里面动的手脚了。可惜，还是回来迟了。</p> “我想大侄女接下来还会有其他动作收回嫁妆，母亲千万不要跟她争执，给她便是，反正剩下的无非是田产店铺，金银财宝已经花的差不多了。”</p> 程靖行最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因为很多东西都是他经手去办的，更不用说他还背着母亲挪用了不少。</p> “那好吧。”老夫人只得妥协了。毕竟她对于那个所谓的将军王冷如海也是十分忌惮的。</p> 侯府之外的程轻羽并不知道自己的二叔已经对自己留了心，她正在看陆长生给自己寄回来的信件。</p> 根据信件所说，陆长生收购田产的龚总进行得还是比较顺利的，老夫人的手下没有太为难。</p> “算她识相。”程轻羽自言自语。</p> 但是接下来陆长生就提到有一块田产因为某年歉收，被卖给了其他商人。而接手的人竟然也不是陌生人，正是晋王门下的许珂。</p> 这个许珂本来就是个商人，投靠了晋王后，他的那些店铺就可以少交一半的赋税，而且还常常有贵人光临，生意兴隆。作为回报，许珂也没少给晋王献宝。</p> 以前程轻羽在晋王府当家的时候，跟许珂也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圆滑的很。</p> 陆长生说许珂拒绝自己收购田产的提议，哪怕价格翻了一番他也不同意。</p> 程轻羽却清楚，这不是许珂自己不同意，而是许珂背后的晋王又在跟自己犯冲了。</p> 她思索片刻，便提笔写信给陆长生。</p> 再说晋王府里的轩辕瑾齐，这阵子心情很不错。</p> 尽管他的岳丈家闹得鸡飞狗跳，轩辕瑾齐却丝毫不在乎。他已经从许珂那里听到了消息，程轻羽正要从许珂那里买一块田。</p> 那不就是她要跟自己做交易？</p> 轩辕瑾齐顿时兴奋不已，立刻指挥许珂坚决拒绝，并且将一切情况实时向自己汇报，他就等着程轻羽想方设法来求自己呢。</p> 如果她真的来了，自己要怎么为难她才好呢？</p> 让她向自己下跪？自己抽自己耳光？还是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中大喊对不起自己？</p> 轩辕瑾齐越想越开心，似乎那样解气的场景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等她赔礼道歉完，自己这边再大度得表示不计较，说不定她还会感动不已呢。</p> 就这样过了几日，轩辕瑾齐始终没有等到程轻羽的道歉，不由有些不安，怎么回事？这跟想好的不一样啊。</p> 而此时的许珂，正满头大汗盯着眼前的一张纸。</p> “这是当初买卖田地的契约书，至于许老板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我想许老板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p> 陆长生面无表情，手里拿着那一份老旧的契约书。</p> “倘若我支持这王二去京兆府那里告状，府尹梁大人定然会秉公执法，到时候许老板如何自处？”</p> 许珂头上的汗水滚滚落下。</p> 当初从王二手里买这块地的时候，许珂有意从中赚一笔，所以合同上有伪造的痕迹，就是看王二因为田产歉收且家里有人生病急需钱财故意坑王二的。</p> 王二未必看不出来，但当时许珂仗着有晋王给自己撑腰，放言谁敢买这块田就是跟晋王作对，所以到最后只有许珂一个买家。</p> 王二无奈做了这笔生意，心里暗恨却无可奈何。</p> 而陆长生的出现，算是给了王二一个报仇的机会。所以不需要陆长生多费口舌，王二就站到了陆长生这一边，拿出那份有问题的契约书给陆长生。</p> 许珂从这份买卖中赚了好处，自然不能让晋王知道，这就意味着此事必须悄悄解决，不能惊动晋王。</p> 偏偏许珂大意了，以为陆长生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不得大事，没想到陆长生找自己的软肋找得很精准，竟然一下子就让自己动弹不得。</p> “只要你把这份田产卖给我，我就可以不追究此事。”陆长生提出自己的条件。</p> “但晋王说过这份田产不能卖……”</p> “许老板跟了晋王那么久，想必能想出一份万无一失的说辞来搪塞晋王吧。”陆长生不为所动。</p> 许珂敢中饱私囊，就敢做别的，他可不是什么善茬。</p> 许珂左右为难，思考良久方才下定决心：“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这份契约书你要给我。”</p> </p> 第140章 做正妃 这个把柄落在外人手上，始终叫人不放心。当初许珂之所以没在意这一份做手脚的契约书，是因为王二不过一介平民，根本没本事拿这契约书去告自己。许珂敢做这种事，自然打点好上下关系的，只要不是捅到了不得的人物比如梁大人那里，无人能拿他怎么样。</p> 但是落在陆长生手里那就不一样了，他背后的人是程轻羽。</p> 许珂跟程轻羽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女子很聪明，而且身份贵重，真想要治自己那是轻而易举。</p> “这是自然。”陆长生也不想把许珂得罪的太狠，狗急了还跳墙呢，再说以后做生意说不得还要跟他打交道。</p>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许珂咬咬牙，心中寻思该如何应付晋王。</p> 天熹城内的轩辕瑾齐还在苦苦等待程轻羽上门请求自己，然后就接到了许珂的传信，那一块田产已经卖给了陆长生。</p> “许珂这个废物！”轩辕瑾齐猛然站起身，拍了一下桌子，手都震得生疼也顾不上，“他竟然半点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p> “王爷消消气，这是怎么了？”程轻盈也陪伴在侧，见晋王如此生气也是吓了一跳。她接过信粗粗扫了一眼就明白了大概。</p> “王爷，许珂在信上说陆长生有门路找到梁大人，而梁大人是最厌恶仗势欺人这种事情的。他不敢得罪梁大人，只好卖掉了这块地。”</p> “又是那个京兆府尹！”轩辕瑾齐恨恨得，但怒火已经消退一些了。</p> 程轻盈看得出来，王爷之前得罪了一些朝臣，为了弥补错误，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希望重新得到这些重臣的肯定，梁大人就是需要争取的人选。</p> 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不可以在梁大人面前有任何污点了。</p> “王爷消消气，您是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些人计较。”程轻盈劝说道，实际上她心内还有点莫名庆幸。因为她凭着敏锐的直觉感到程轻羽虽然走了，但王爷对她似乎还余情未了。</p> 虽然王爷表面上是想看着程轻羽求自己好折辱她，但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心思，程轻盈也能揣测一二，并且十分忌惮。</p> 好不容易把程轻羽搞走了，她可不能再回来。最好的方法就是尽量避免两个人见面。</p> “王爷，我爹从外地回来，带来了一些好东西想要送给您。”程轻盈顺势岔开话题。</p> “哦？多亏他还惦记着。”轩辕瑾齐漫不经心，他这边可不缺什么好东西。</p> “那我明日让爹过来一趟。”程轻盈要的就是晋王一个许可。</p> “随便你吧。”轩辕瑾齐挥了挥手，浑不在意。</p> 结果翌日，前往晋王府做客的不仅有程靖行与程临峰，就连母亲廖氏与妹妹程轻柔也来了。</p> “娘、妹妹，你们怎么也来了？”程轻盈很吃惊。</p> “姐姐，如今你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了，还不能让我们来开开眼界么？”程轻柔熟门熟路坐在了程轻盈的梳妆台前，打开了首饰盒挑选自己喜欢的首饰试戴。</p> 程轻盈皱起眉头，看着母亲。</p> “轻盈啊，你嫁得好，总要看顾着你妹妹啊。王爷认识的青年才俊不少，你妹妹也到了能嫁人的时候了。她嫁得好，对你也是助力。”</p> 廖氏是个很精明的人，最擅长钻空子。虽然这一次程轻盈请父亲过府的时候并没有邀请母亲妹妹，她也厚着脸皮带着小女儿过来。</p> 毕竟是一家人，她来看自己的大女儿，晋王还能不许么？</p> “知道了。”程轻羽有些郁闷，她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妹妹，也太没分寸了些，而且见到晋王的时候，那个眼神也不是寻常小姑娘该有的。</p> 另一边在花厅上，晋王漫不经心地对程靖行说道：“二老爷这一次出门，淘换到什么好东西了？”</p> 程靖行笑了笑，让仆人端上来一盆不起眼的花草：“王爷什么没见过，我又有什么能入王爷青眼的，不过在一个偏远山寨里发现一种很有趣的草药。</p> “这种草药的根研磨成粉，让人喝下后可以增强力气，力大无穷；茎叶则可以让人耳目清明。”</p> “这种补药，我这里也有。”晋王不以为然。</p> 程靖行笑了笑：“不过这草药的花朵可以让人神志不清，脚步虚浮；而果实则可以致人于死地。”</p> “嗯？”晋王有些意外，一株花草的根叶花实竟然功效迥然不同，却又集中于一身，还是很有意思的。</p> “无论是哪个部位，磨成粉后都是无色无味，不会令人察觉，而且这草药很稀少，除了那个小寨子，外面几乎没有人知道。”程靖行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个很有意思，特地带回来送给王爷。”</p> 轩辕瑾齐一愣，刚想说自己不需要这个，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句话就没有说出口。</p> 程靖行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这份礼物送对了，不由会心一笑：“王爷放心，这草药的效果十分突出，不会让你失望的。”</p> “二老爷舟车劳顿，还没见过轻盈吧？你先去看看她，她也很想你。”</p> “好，那我先告退了。”程靖行毫不犹豫。</p> 把程靖行先打发走，轩辕瑾齐陷入了思考之中。</p> 这草药对他的确很有用处，根叶花实效果不一，而且花朵与果实拿来对付什么人的话，应该也能出其不意，叫人防不胜防吧。</p> 对付谁呢？</p> 轩辕瑾齐首先想到的，就是轩辕瑾瑞，随即浑身一凛。不好不好，对付轩辕瑾瑞还是需要更加谨慎小心，现在时机也不好。</p> 轩辕瑾瑞如今风头正盛，自己正是失意的时候。万一真出了事，别人很容易怀疑自己动了手脚。</p> 那么还有谁呢？</p> 轩辕瑾齐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程之延的身影。</p> 对了，这小子总是跟着程轻羽，而且对自己态度十分不恭敬，不妨就拿他开刀。他不是要参加武举么？就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吧。</p> 程靖行来到程轻盈的住处，程轻盈急忙行礼：“父亲。”</p> “晋王府如今掌家之人是你，你可千万别大意，要说服晋王让你做正妃。”程靖行十分直接。</p> </p> 第141章 送考 程轻盈对于父亲还是十分敬畏的，她急忙点头：“爹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如今我已经掌管了王府内的一应事务，与正妃相差无几，就是差个名份。”</p> “这才更叫人担心。”程靖行微微皱眉，“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最后最重要的一步没有跨过去，你就始终地位不保，不要掉以轻心。”</p> 程轻盈闻言，心中一动：“爹，我的确有所顾虑。王爷那边，虽然之前很讨要程轻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等程轻羽走了之后，他反而总想去找她……虽然是为了找她麻烦，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p> “你这样谨慎才是对的。”程靖行闻言，脸色微变。他是男人，自然最了解男人的想法，轩辕瑾齐如此举动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p> 这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啊。</p> 不过，轩辕瑾齐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觉得自己是讨厌程轻羽才这么热衷去找她的。</p> “程轻羽当真是主动和离？”如果她打算玩欲擒故纵，那就已经成功一半了。</p> “的确是主动和离，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还敢对我出手，让人害怕。”程轻盈现在说着话，还觉得当初被掌掴的脸颊在隐隐作痛。</p> “她放弃了晋王，是她的不智，也是你的机会。牢牢把晋王把握在手里，你会比她强。”程靖行不动声色，“她只是个郡主，你却会是未来的太子妃呢。”</p> 程轻盈闻言，心内一阵欢喜，重重点头。</p> “老爷，您别只顾着轻盈，还有轻柔，”廖氏急忙把程轻柔推出来，“你有没有跟王爷提起轻柔的婚事？她也到年龄了，若是也嫁给什么王爷的，那不也很好？”</p> “轻柔不着急。”程靖行摇摇头，心里想的却是别的。</p> 一个女儿嫁给晋王，就已经足够了，另外一个还是要投注到别家才好。</p> 依照程靖行的意思，程轻柔最好嫁给轩辕瑾瑞，这才是两头下注，两不得罪。但令人头疼的是，晋王与轩辕瑾瑞是对头，要是自己主动把女儿送过去，不免得罪晋王。</p> 要是弄个妥帖的法子，让轩辕瑾瑞主动把程轻柔讨过去就好了。</p> 想到这里，程靖行看了一眼程轻柔。这个女儿论外貌尚可，就是个性蠢笨，不是个机灵的，这样很难办啊。</p> “你在家也教教轻柔做事，别什么都不懂。”程靖行很不满意二女儿的成长。</p> 廖氏满心委屈，但又不敢与丈夫回嘴，只得默不作声。程轻柔畏惧父亲，知道他对自己不满，也不敢再跳脱了。</p> 程轻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涌动着一阵快意。</p> “好了，出来这么些时候，也该回去了。”程靖行威严地说道，“轻盈你记着，目前最重要的是成为王妃，其他的都不必在意，听到了吗？”</p> “是父亲，我一定会成为王妃的。”程轻盈信心十足。</p> 天熹城内很快就因为武举的开幕再度热闹起来。因为武举不同科举，它的比试过程都是全程公开的，百姓们也可以参观。</p> 对于平民人家而言，这可是难得看热闹的机会；对于勋贵之家来说，这也是为家中女儿挑选夫婿的好时机，所以天熹上上下下都在注视着武举中的年轻人们。</p> 俗话说的好，穷文富武，能参加武举的非富即贵，要论背景，程之延或许不输给别的人，但要论家族庆祝给个人的资源，程之延可就少得可怜。</p> 他那一身诡异武功，都是他自己偷师外加琢磨出来的，没有名师专门指导。但程之延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输掉。</p> 按照规矩，参加武举的年轻人们在武举开始前一日就会住到朝廷安排的忠勇馆之中，一直住到武举结束。这期间的衣食住行都是朝廷统一负责的，杜绝别人插手。</p> 程轻羽将送程之延前往忠勇馆的路上，一直都在唠叨：“药丸都带好了吧？要是不够我再让张无忧多做点，托安禾公主带给你。”</p> “够了，多的不必了。”</p> “在里面一切小心，以前也有竞赛这加害对手的事情发生，吃食一定要注意，别吃不明来源的东西，也别相信陌生人。”</p> “放心吧，我的警惕性很高的。”</p> “在比赛的时候也不要掉以轻心，防止有人用下作的手段……”</p> 程轻羽还没说完，程之延就伸手捂住她的嘴，勾起唇角：“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都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p> 程轻羽讪讪闭上嘴，她的确是担心程之延才会变得格外啰嗦，总觉得哪一点提醒不到，程之延就会被人坑似的。</p> 但仔细想想，他也是个狠人，怎么会丝毫不设防呢？</p> 等到了忠勇馆门口，程之延跳下车，扭头对程轻羽一笑：“我去了，你等我的好消息。”</p> 程轻羽注视着程之延的身影消失在忠勇馆的大门口，轻轻叹了口气。</p> “小姐还在担心么？”梅花问道。</p> 程轻羽刚要回答，就看到程靖远送程临华也来了，魏氏也在旁边唠叨。</p> 程靖远抬头正好对上程轻羽的目光，两个人脸色都有点僵硬。</p> 程临华注意到程轻羽，目光立刻阴沉下来，腮帮子似乎都咬紧了。看来上一次事情，还没有让他学会吸取教训啊。</p> 程轻羽在心中冷漠地想着，转身扬长而去。</p> “临华，你可一定要争气，把程之延打倒！那个穷小子怎么能跟你比。”魏氏气呼呼的。</p> 程靖远觉得魏氏这话有些刺耳，他刚想说程之延也是程家的人，忽然想到经过上一次的闹事，恐怕程之延内心也未必会把程家当成自己的家族了。</p> 他忽然觉得有些失落，自己的确对不起程之延，虽然为他争取到了武举名额，但出尔反尔也是既定事实，无可辩驳。</p> “放心，我肯定不会输给他。”程临华咬牙切齿，上一次输给程之延是他没有准备好，这一次他可不会那么大意了。</p> 而且他还准备了后手，确保万无一失。</p> 当然这不能让父亲知道，不然他肯定不会允许的。</p> </p> 第142章 武举开始 程临华想着，不由得往怀里摸了摸，那里放着一个小包裹，里面是母亲魏氏偷偷塞给自己的东西。</p> “倘若到时候有什么意外，你就把这个用出去，一定会有效果。”从家里出发前，魏氏如此告诉程临华，后者便一直记在心里，甚至就等着什么时候能够给程之延苦头吃。</p> 前来参加武举的人陆陆续续住进了忠勇馆，他们非富即贵，彼此甚至都认识，趁着空当三三两两的聊天，顺便刺探别人都准备得如何。</p> 当然在这种场合，面对别人的试探没有人会说实话，还要反向试探对方到底实力深浅。</p> 程之延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他只是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省得被别人搭讪。</p> 但是他不去找别人，总有人要找他。</p> 程临华所居住的屋子距离程之延的比较远，他们各自的房间都在走廊上的布局图里显示的清清楚楚，所以他知道程之延住在哪里。</p> “方恒你也来了。”</p> 就在此时，走廊上响起一个声音。</p> “啊，我过来试试，毕竟武举的机会太难得。”名叫方恒的人笑着回答。</p> 这是一个敦实的年轻人，方头大耳，面目憨厚。但他实际上出自武将世家，而且家世显赫。方家虽然没有冷家那么出名，但方家儿孙众多，都在军队里面担任中层军官的职务，低调但不容小视。</p> 这个方恒看着老实，实际上也是个颇有些自负的年轻人，尤其是在武功上。毕竟他从小师从名家勤学苦练，比大部分人童子功都要扎实。</p> 程临华眼珠一转，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跟方恒寒暄：“方熊谦虚了，你哪里是试一试，武状元一定非你莫属。我们才是来向你学习的。”</p> 毕竟都是世家子弟，彼此也混了个脸熟，说得上话。</p> 方恒笑了笑，程临华这一番话虽然是奉承，但实际情况不出意外也的确如此。</p> “是啊是啊，方恒可是下过苦功的，我们比不上。”</p> “比不上开开眼界也好啊。”</p> 程临华微微提高了声音：“我们都是有自知之明，不过总是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跟方兄争呢，甚至还放大话，说是无人能敌，一定要拿到武状元。”</p> “天熹人才济济，我也不敢说一定拿到武状元。”方恒闻言笑了笑，但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认真了，“不知道是哪一位啊？”</p> “就是我的那个堂弟程之延，”程临华摇摇头，急忙补充道，“不过也不是我亲堂弟，方兄你也千万别误会，我对你可是佩服至极的。”</p> “程之延？”方恒若有所思，“听说你之前因为输给他，刨了他父母的坟墓？”</p> 程临华闻言脸色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那是我被他气坏了，这小子狂傲得很，我做的也不太对……”</p> 方恒看了程临华一眼，笑了笑没说话，但是他径直向程之延所在的屋子走了过去。</p> 程之延正在闭目养神，就听到有人敲门：“谁？”</p> “方将军府上的方恒，想要跟清宁侯府三房的程之延讨教几招。”</p> “想要比试，等到武举的时候再说吧，现在着急什么？”程之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拒绝。</p> 方恒微微一顿，其他人都在朝他的方向看。之前方恒去找程之延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今被人当面拒绝，面子上终归有些下不来。</p> 程临华则是松了口气，他有意挑拨方恒对上程之延，就是希望他们能互相拖住对方。而且方恒这个人比较倔强，程之延要是得罪了他，以后会很麻烦。</p> “是我唐突了，那就等到武举的时候再说吧。”</p> 没想到方恒很快做出退让，并没有一定要挑战程之延，这让许多人都觉得失望。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巴不得两个人立刻打起来。</p> 程之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对于这个方恒，也是听说过的，出身世家，自由勤学苦练武功，跟纨绔子弟不同。但程之延依旧有信心胜过方恒，因为没有人经历过他的磨难，也就不可能战胜他。</p> 翌日，武举终于正式拉开帷幕。</p> 武举地点定在天熹城内的瞻园，下到贩夫走卒，上到王公贵族都可以前往观看。而宫中也派出了轩辕瑾瑞与轩辕瑾齐代表惠帝观战，有时候惠帝还会亲自出现。</p> 程轻羽选定了瞻园内的一座小楼，跟安禾公主一起观看武举比试。</p> 武举第一日是比赛射箭、骑马，以及任选武器与十位宫廷侍卫作战。别看只考这三样，但是每一样细细考究起来，又有许多分类，比如射箭有不同重量的弓箭以及移动靶与静止靶的区别，难度差距很大。</p> “这人的箭术真差，我都行了。”安禾公主趴在窗户上点评着参加武举人的表现，看上去兴致缺缺。</p> “有实力的人都留在后面吧，好戏慢慢来么。”程轻羽托着腮，心里想的却是程之延。</p> 百姓们倒是兴致勃勃，每一个出场人都会赢得他们的叫好。毕竟普通百姓平时没有机会接触这些，看权贵子弟耍弄武功，也是开眼界的机会。</p> 很快程临华就出场了，他选择了十斤大弓，还选择了移动靶作为目标。等到口令过后，程临华嗖嗖射出十支箭，竟然命中了六个。</p> 场上顿时掌声雷动，毕竟程临华是第一个选择移动靶而且成绩还不错。</p> “的确是练过，不过比程之延还是差远了。”程轻羽面无表情，虽然没看过程之延射箭，但她就是知道程之延肯定在程临华之上。</p> 程临华开了一个头之后，接下来的人不管合不合适都只能硬着头皮选择移动靶，不然还没开始就输了。但并非所有人都擅长射箭，于是频频出现空靶。</p> 出现空靶的选手无一不是面色通红，垂头丧气，知道自己这一回丢脸丢大发了，他们的家人也在观众席上神色尴尬，恨不得装作不认识。</p> 方恒很快上场，刷新了程临华的记录，十支箭射中八个移动靶，赢得满堂彩。</p> </p> 第143章 无可匹配的实力 “这个方恒，倒跟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程轻羽神色一动，对安禾公主说道。</p> 她虽然相信程之延一定会是最优秀的，但不代表其他人就真的都是酒囊饭袋。别的不说，程临华虽然人品很成问题，但他之前为武举付出的努力也是实打实的，所以最后的成绩也不错。</p> 这个方恒，就很优秀。</p> “他们家世代武将，京城里留下的都是家中女眷以及还未成年的孩子，但凡是成年男子都去边疆了。你的外祖父麾下也有不少方家的人，”安禾公主对于这些勋贵之家十分熟悉，“方家口碑还不错，元亲王年轻的时候在竟争皇位时曾经试图招揽，不过方家没答应。”</p> 光凭这一点，安禾公主对方家就高看一眼，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理性不为从龙之功所动的，魏家不就是个例子么？</p> 程轻羽点点头。她对于方家了解不多，现在看来，程之延果然多了一个对手。</p> 方恒在接下来的比试之中也是独占鳌头，比其他参加者成绩高出一个档次。程临华在下面全程脸色都不太好，他没想到自己跟方恒差距都不小，只是比其他人高一些，原本心中的沾沾自喜都收敛了许多。</p> “要到程之延了。”程轻羽不由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窗前注视着上场的年轻男子。</p> 程之延一上来，就要了二十斤的弓。</p> “他疯了吧？”当侍者反复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只得两个人合力才把二十斤的弓搬上场，看的其他人眼皮直跳。</p> 程临华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来：“二十斤的大弓……”</p> 弓越大，需要配备的弦就越硬，这样硬的弓弦，很多人甚至都拉不开，更不用说瞄准射出了。</p> 方恒也微微变了脸色，紧紧盯着程之延。</p> 程之延不理会那些质疑的声音，单手接过二十斤的弓，另一只手拿了一把箭，示意侍者开始。</p> 他选择的也是移动靶，只听到号令响起，立刻就有侍者放出了几只小鸟。说时迟那时快，程之延不假思索拉满弓，只见弓如圆月，几只箭立刻离弦而去，精准无比射中了飞出去的鸟儿，竟然无一遗漏。</p> 整个过程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大家都还没有回过神，射箭就已经结束了。</p> “什么？！”</p> 观众与参赛者都看得清清楚楚，程之延这几只箭射出去，箭无虚发，全都命中目标，也就意味着是满分。</p> 而且从他可以轻松拉满弓来看，他甚至都还没有用尽全力。瞄准的时候也是随随便便就开始了，轻松地就像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似的。</p> 难道我跟他的差距都这么大么？</p> 程临华手脚冰凉，瞪着台上的程之延，心内没来由感到慌张。他急忙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大家都跟自己一样惊讶的时候，才觉得好了些，但是随即就充满嫉妒。</p> 凭什么……他一个孤儿，根本没有人在意没有人指导也没什么背景，凭什么能做到这样？</p> 令人惊艳的射箭技术之后，程之延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也再度刷新了记录，无一不是最高分。原本被方恒抬高的成绩，又再一次被程之延抬到了一个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度。</p> 观看的普通百姓都在啧啧称叹。他们也通过之前流传的程家八卦多多少少知道程之延这个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p> 有些年轻女子更是看到程之延如此英武，而且面目俊秀，忍不住起了爱慕之心，纷纷冲着他挥手，甚至将手绢扔给他。</p> 楼上的程轻羽看到了，轻轻笑起来：“想不到之延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香饽饽。”</p> “他好像对女子都不动心。”安禾公主也饶有兴致，不知道面对这么多女子青睐，程之延会有何举动。</p> 没想到程之延只是冷着脸，看也不看别人，就从台上走了下来，径直去休息了。</p> “可真有他的，竟然无动于衷。”安禾公主摇摇头。</p> 程轻羽却不以为怪，她早就想到程之延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人的。</p> 程之延之后还有人不断上场，但他们的表现都很平庸，根本激不起大众的兴趣，都是草草比赛完就下去了。</p> 等到所有人都比试完，他们的得分都会公布在一张红榜上，毫无疑问程之延是排在第一，他之后就是方恒，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不算近。</p> 程之延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方恒注视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不过程之延也并没有离开，他在等程轻羽来找他。</p> “恭喜你第一日就旗开得胜。”程轻羽微笑着走近他，“不过我想你还没有用尽全力，对吧？”</p> “那是自然。”程之延负手看着程轻羽，回以微笑。</p> 其实他本来打算将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选个十斤的弓就好了，没必要一下子就把自己置身于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之下。</p> 但是一想到程轻羽也在看自己，他就忍不住想要表现一下，让程轻羽知道自己的实力。</p> 其实没必要，但是他就是忍不住。</p> 在在意的人面前炫耀自己，或许是一个人无法抑制的本能吧。</p> “你要小心啊，我看程临华看你的眼神就不善。万一他有什么小手段……”</p> “我跟他打交道太久了，根本就不怕他。”程之延笑道，“你不要担心我。”</p> 程轻羽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向瞻园外头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女子冲程之延抛媚眼，程之延看都不看。</p> “你这样可是会让不少女孩子芳心破碎啊。”</p> “我又不喜欢她们，碎就碎吧。”程之延不以为然，“至少我不会欺骗她们。”</p> “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程轻羽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问完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唐突。</p> 程之延扭头看着程轻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让程轻羽的心砰砰直跳：“你问这个做什么？”</p> “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为你做媒啊。”程轻羽掩盖了内心的慌张，开玩笑道。</p> 程之延的脚步倏得停住了。</p> </p> 第144章 御赐点心 “欸？”程轻羽没防备程之延突然停下来，差点就要撞到他身上。</p> “那你可就不必忙了。”程之延说道。</p> 程轻羽有些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似乎头一次见他如此一本正经。</p> “我喜欢的姑娘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谁都比不上，也不会有第二个。”</p> “也就是说，你真的有喜欢的女孩了？”程轻羽的关注点却在别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的心反而沉了下去。</p> 前一世里，程之延最后成家了吗？她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好像是没有的。程之延一直是个冷面战将，很多人想用美女来拉拢他都没有成功。</p> 或许他喜欢的人会在之后出现吧。</p> 程轻羽默默想着，那个女孩一定会很幸福吧。</p> 程之延注视着程轻羽，却发现她在神游天外，不由得有些好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p>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哪一个姑娘这么幸运。”程轻羽勉强笑道。</p>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程之延意味深长地说道。</p> “希望到时候我有认识她的荣幸。”按照程轻羽的想法，可是要好好抱紧程之延的大腿，那么对方喜欢的女子，自然也要认真结交。</p> 程之延笑了笑，没有说话。</p> 这么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忠勇馆门口。程轻羽又叮嘱了程之延几句话，便离开了。程之延走进忠勇馆，就看到有不少人都朝着自己看了过来。</p> 毕竟今日他的表现太亮眼了，叫人忍不住不注意。</p> 有人往这边走来，看样子似乎是想跟程之延攀谈几句。但程之延加快脚步甩开了他们，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子。</p>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好相处。”其他人嘀咕道。</p> “看不起人呗。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我们都比不过他，所以就不用跟我们多说话了。”又有人阴阳怪气道。</p> 这些人说话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就是要让程之延也听到。</p> 程之延确实听到了，但是他并不想在意那些人，所以继续我行我素。</p> 等到了晚间，忠勇馆内也为众人准备了饭菜，会让人送到每个人的房间里吃。程之延打开送来的食盒，里面有两荤两素还有一碗饭以及热汤水果，比他平时在侯府里吃的还丰盛。</p> 不过程之延没有立刻动筷子，而是先从头上取下自己的发簪。</p> 那是一根木制的簪子，程之延拔开一头，里面露出了一卷纸条，打开之后发现纸面上似乎有些颗粒，摸上去触感粗糙。</p> 程之延将纸条依次浸润在米饭汤菜里面，查看纸条有无变化。</p> 当纸条放在热汤上的时候，纸条慢慢变成了红色。程之延的脸色也随即阴沉下来。</p> 这纸条是张无忧给他的，是张无忧研制出来的可以用来检测毒性的东西。程之延做事很谨慎，一天三餐都会把每一样饭菜都检查一遍。</p> 之前的都很正常，没想到今天自己不过表现稍微出挑一点，就有人坐不住了吗？</p> 程之延打开窗户，将所有的饭菜都倒入了窗户外面的空地上。尽管只检测出来热汤有问题，但他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吃了，以防万一。</p> 他紧接着又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拿出了馒头还有自带的水壶。他早就准备好了，自己带的东西最放心，馒头只是硬了点，不过至少没有毒。</p> 而在晋王府内，轩辕瑾齐正在跟一名男子谈话。</p> “今日没想到程之延表现如此之好，其实应该招揽他的，真是失策了。”轩辕瑾齐皱眉，不过转念一想，程之延是程轻羽的堂弟，两个人走得很近，这个身份就注定了轩辕瑾齐无法用平常心看待这个人。</p> “必须要赶紧把他给遏制住，不然我们的人就没办法脱颖而出了。”另一个男子说道，他就是当朝礼部尚书苏明。</p> “在他的饭菜里面加料会不会太直接？”轩辕瑾齐还有些犹豫。</p> 忠勇馆也是归礼部管辖的，想要动手脚很容易。苏明来找轩辕瑾齐，就是要讨论遏制程之延的事情。毕竟这一次参加武举的人中，很有几个人选是投靠晋王的，如果他们在武举中取得好成绩，这对壮大轩辕瑾齐的声望很重要。</p> 程之延不是轩辕瑾齐的人，那他就不能占据榜首。</p> “倘若给他时间让他做大，只怕我们的损失会更多。”苏明道，“况且又不是要他性命，只是让他无法参加第二天的比赛而已。”</p> “那好吧，但你务必小心，千万不能让别人抓到我们的把柄。”轩辕瑾齐叮嘱。</p> “晋王放心。”苏明一口答应下来。</p> 吃完晚饭，程之延在屋子里又练了一套拳法，浑身大汗淋漓，他拿了一套干净衣服，打算去净水房沐浴，之后上床休息。</p> 净水房里人不算多，恰好方恒在其中。他见到程之延，目光闪了闪：“你可真厉害，二十斤的弓，我能拉开，但无法保证一定射得准。”</p> “多练习总是会可以的。”程之延淡淡说道。他也看了方恒的比赛，平心而论这个人的确不错，所以程之延不介意多跟他说几句。</p> 方恒正要在说什么，程临华也来了，见到程之延也只是哼了一声：“不过第一日罢了，后面还有的瞧呢。”</p> 方恒没有附和，不过他心里也如此想。说不定程之延只是特别擅长射箭呢，后面还有许多项目要比试，程之延也未必次次都是第一。</p> 程之延看都不看程临华，径直打水擦身。</p> 等到程之延出来的时候，发现忠勇馆的馆长正带着随从给他们派发夜宵。每个人一份咸甜点心还有甜汤。</p> “因为你是今日的胜者，所以你的夜宵与他人不同。这是御厨房精制的糕点，可不是忠勇馆的厨房做的。”馆长当面将点心展示给程之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p> “多谢馆长。”程之延心里暗暗戒备，表面上依旧如常。</p> 其他人都很羡慕，虽然点心只是小事，但这是御厨房做的，意味着是惠帝同意赐下来的，这可是天大的脸面啊，说明皇帝已经留意上程之延了。</p> </p> 第145章 秘密会见 馆长见程之延接过点心，转而就去派发给其他人。其实送点心的活儿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只是因为要给程之延送御赐点心的缘故，他才特地跑了这一趟，也想在程之延面前结个善缘，毕竟万一程之延一飞冲天了，自己也算是认识他。</p> 等到馆长走后，就有人看着程之延那边窃窃私语。程之延不为所动，拿着点心进入屋内，关上门隔绝了大家的视线。</p> 但是他并没有吃点心的想法。之前才发现饭菜出了问题，他还没有那么心大，就算是宫里出来的他也不是很放心。</p> 毕竟从点心送来的这一路上有那么多环节，经过那么多人的手，谁知道会不会出问题？</p> 但是外头的参赛者们三三两两议论开了：“真羡慕他，陛下都注意到他了。”</p> “方恒，你有信心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胜过他吗？”程临华询问道。</p> “他总不会每一个都擅长的，尤其是最后的沙盘推演。”方恒咬牙道，目光炯炯。</p> 沙盘推演考验的是参选者对于兵法的熟悉程度以及实际操练的能力，避免纸上谈兵。如果没有经验丰富者指导过，几乎不可能活得很高的评价。毕竟打仗这种事，拼的就是经验。</p> 方恒无疑有天然的优越条件，其他参选者也有各自家族为自己铺路，但程家肯定只会下注在程临华身上。</p>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程之延忽然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众人都闭上嘴巴看着他扬长而去。</p> “这么晚了，他去哪里？”程临华不由得有些疑虑。</p> 但是很快又有另一个声音说道：“他既然不在，咱们进他的房间瞅瞅，反正他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p> 程临华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天熹城内出名的纨绔子弟，没什么本事但偏偏十分好面子。</p> “好啊！”跟他走得比较接近的几个人纷纷同意，“我还没吃过御赐点心呢，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给那个臭小子占便宜。”</p> 几个人说着，就大摇大摆走入程之延的房间。程临华心内一喜，不需要他怂恿什么，自然有人为难程之延，毕竟他拦了太多人的路。</p> 其他人尽管没有一起进去，但也只是冷眼旁观，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要制止他们，站在程之延那一边。</p> 那伙人进入程之延的屋子，立刻就将御赐点心分着吃了。他们一个个背景煊赫，根本就不怕程之延找他们算账。</p> 与此同时，程之延则是来到了忠勇馆的后花园里。那里有一座小阁楼，此时阁楼正亮着灯，走近了会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p> 那个人高高瘦瘦，面白无须，像是一位内侍。他冲着程之延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他往里面走。</p> 阁楼里布置的很简单，只有一些桌椅。其中一张桌子上放着油灯，旁边坐着的则是一个熟悉的身影。</p> “陛下。”程之延心内一凛，径直弯腰行礼。</p> “你来的倒是快，看来已经发现那盘点心的秘密了。”惠帝微微一笑。</p> “点心食盒下面有个活动的口子，里面放着纸条。”程之延沉声道。</p> 别人会相信惠帝御赐点心，但程之延不会相信。很简单，因为他之前已经跟惠帝见过面，惠帝也知道他的实力，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p> 既然如此，那么点心就有别的含义。</p> “很好，果然是一个机灵的人。”惠帝点点头，话题陡然一转，“朕找你来是为了元亲王的事情。”</p> 元亲王如今还在京城。自从上次装病被戳穿啊，元亲王也并没有离开。他似乎笃定惠帝碍于兄弟之情不好对他下手，况且也没找到他打算造反的明确证据，而且元亲王声明自己思念父母，想要为父母守陵。</p> 这在外人看来可是纯孝之举。毕竟帝王陵墓处很冷清，愿意去守陵的都是至纯至孝之人。</p> 惠帝自然不会允许，但这样一来想直接敢元亲王走也不太好。</p> “难道元亲王有什么动静？”</p> 惠帝摇摇头，神色严峻：“正因为这样朕才更加不安，因为元亲王绝不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人。”顿了顿，惠帝才继续说道，“朕日前得到一点消息，似乎元亲王的住处有人出入，朕不好直接查探，但你可以试试。”</p> 毕竟还没有人知道程之延是惠帝的人。</p> “陛下用这么隐蔽的方式找我，是因为忠勇馆里也有元亲王的人吗？”程之延却问了另一个问题。</p> “这是肯定的。武举选拔出来的可是打仗的人才，元亲王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招揽人才的机会。”惠帝承认，“所以你一定要成为武状元。”</p> 只要自己看重的人才成为武状元，元亲王那里就算布置了再多后手，招揽再多的人，也不及惠帝有程之延一个。</p> “我明白了，我会留意的。”程之延点点头，“对了，陛下，今日的晚饭，有人在我的那份里下了毒。”</p> “这么快！”惠帝并不惊讶对方会动手，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沉不住气，下手这么快。</p> 程之延正要在说什么，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似乎很多人跑动以及叫嚷。</p> “出事了？”程之延脑子里念头一闪，“陛下，请允许我告退。”</p> “你去吧，万事小心，朕也会派人保护你的。”惠帝立刻说道。</p> 程之延迅速穿过后花园，回到自己的房间，路上就听到有人大喊：“点心，点心里面有毒！他们都晕过去了！”</p> 点心有毒？程之延微微一怔，随即脸色一变，加快了速度。</p> 等他来到走廊上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人围得水泻不通了。但是大家看到程之延，还是自觉让出了一条路，程之延看到侍者们正不停往外抬人。那些昏迷不醒的人口吐白沫，脸色青紫，看上去就像是中毒了。</p> “怎么回事？”</p> “你还问，我们倒要问问你呢。”程临华立刻说道。</p> 程之延却是看都不看他：“这些人不经过我的允许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现在是这么一副样子，还能怪我身上？”</p> </p> 第146章 监视 程临华一时语塞，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刚刚程之延不在这里，这些人出了状况，他的嫌疑反而是最小的。</p> “出了什么事？”忠勇馆馆长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煞白，“他们这是怎么了？”</p> 这些人非富即贵，又在忠勇馆的地盘上出了事，这不是一个小小的馆长可以承担的责任。</p> “这些人擅自进入了程之延的房间，可能还吃了那盘御赐的点心，然后就这样了……”有人小声说道，但说到这里也就停下来。</p> 毕竟这些人中毒的症状十分明显，偏偏又是吃了御赐点心，难道这御赐点心有毒？可真是宫里赐下来的啊。</p> 因此这其中的曲折复杂让人讳莫如深，根本不敢深究。</p> 果然，馆长的脸色顿时变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赶紧把这些人都送到医馆去，其他的以后再说。”这件事必须上报给礼部尚书苏明，自己是万万不能担当下来的。</p> 程之延心里冷笑一声，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出手，但竟然敢在御赐点心里面做文章，要不是自己十分小心，这可就着了道。</p> 其余人也是议论纷纷，看着程之延的眼神也不对劲了。大家都不傻，看得出来程之延是得罪了人，虽然他们都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头的小子，但又是谁敢大胆出手，将他置于死地？</p> 这一夜，注定会有许多人因此辗转反侧，难以成眠。</p> 翌日一早，程轻羽便起身，她今日不打算去观看武举，因为今日乃是文试，也无法观看。</p> 趁着这一天，程轻羽打算赶紧把程之延双亲的坟墓给处理妥当。</p> 但是当她带着四个侍女以及其他随从来到枉死山的时候，赫然发现程之延双亲的坟墓已经被挖开了。</p> “这是怎么回事？！”程轻羽大吃一惊，脸色也阴沉下来。</p> “小姐，棺木是被人完整运走的，并没有破坏，看样子也没有开馆。周围这些纷乱的脚印也没有可以掩盖，看上去就像是正常的启棺。”桃花跳下来认真看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许多细节。</p> “不可能是正常启棺，除了我们，谁会对两具棺材感兴趣？必然是有什么目的。”程轻羽心情很糟糕，她答应程之延的事情如今有了变数，而且变数还不在自己掌控之内。一想到会让程之延失望，程轻羽就觉得愧疚。</p> “小姐，我们可以顺着这些脚印追踪下去。”梨花提议。</p> “走吧。”程轻羽立刻回到马车上，嘱咐侍女们跟随着脚印走下去。</p> 枉死山的泥土比较松软，很容易带在脚上，因此脚印比较明显。程轻羽一行人一路追踪下去，来到了热闹的天熹城中。</p> “糟糕，城中车马往来，脚印很快就看不到了。”程轻羽心里一沉，她们的追踪根本继续不下去了。</p> “两具棺材被运到城里，不可能掩藏踪迹。你们去附近询问一下店铺里的人，看又没有人看到。”</p> “是。”四位侍女领命而去。</p> 程轻羽面色不定，知道程之延父母埋葬位置的人并不多，但难保不是有心人注意到了他，想要以此威胁程之延。</p> 那么会是谁呢？</p> 与此同时，程靖行皱着眉吩咐下人：“将那两具棺材放在库房里，真是晦气。”</p> “爹，既然你这么嫌弃，干嘛还要把两具棺材拿出来啊？跟我们也没什么用。”程临峰抱着手，十分不解。</p> “那个程之延，是个狼崽子。”程靖行眼中寒光一闪，“总要有个掣肘他的东西握在手里才能安心。”</p> 之前的程之延默默无闻，常常被程临华欺负，在程家就是一个透明人，根本不会被人关注。但是就在最近，他开始初露头角，展现出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强硬姿态。</p> 而程之延的变化，似乎还跟程轻羽的转变联系起来，两个人都变得跟之前截然不同，出乎意料的强大起来。</p> 但程之延的底子还是太薄了。他不像程轻羽，还有个郡主名号护身，认真说起来，程之延尽管个人能力很强，但他依旧是个白身，无官无职，也无人依靠。</p> 这个时候想制住他，就可以靠着他最在乎的东西。</p> 那就只有他父母的棺椁了。</p> 在考场里奋笔疾书的程之延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不安分的因素在蠢蠢欲动。等到交卷的铃声想起，考场内众人才纷纷放下笔，开始交卷。</p> 程之延刚走出考场，便回到忠勇馆休息。等到再一次暮色四合的时候，程之延换上夜行衣，趁人不备直接跃上房顶，快速奔跑起来。</p> 他很快就来到了元亲王的府邸，轻盈地跃入院中。</p> 元亲王的府邸十分宽敞但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就算是算上伺候他的仆人，整个王府也显得空空荡荡。</p> 程之延直接找到元亲王的书房，蜷缩在房梁上静静朝里面观看。</p> 元亲王正在看书，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p> 程之延一点都不着急，他相信会有人来找元亲王的，他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下去。</p> 过了一会儿，果然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对元亲王低声说了几句，元亲王放下书：“让他进来吧。”</p> 管家很快就离开，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人。</p> 程之延定睛一看，眼睛不由睁大：来人竟然也是自己的熟人，正是自己那个二叔程靖行。</p> 他一直在外头做生意，什么时候跟元亲王混到一起了？</p> “王爷。”程靖行恭恭敬敬对元亲王说道，行了一礼。</p> 元亲王微笑着走过来扶起程靖行：“靖行啊，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p> “我听从王爷的调遣。”程靖行态度很谦卑，“听说那位将军王也快要回来了，王爷您要小心啊。”</p> “放心吧，我那位皇帝哥哥现在大概还不敢跟我动手。”元亲王不以为意，“你在外头替我收集了这么多信息，如今在天熹城内，也要依靠你了，之前的魏家已经不行了。”</p> 程靖行心里很清楚，魏家其实是做了元亲王的替罪羊。惠帝未必真的不知道元亲王在做什么，他不好对元亲王开刀，就选择魏家。</p> </p> 第147章 谋划 “靖行啊，程之延是你的侄子吧？”元亲王忽然问道。</p> 程靖行心里一惊，连带着在外头偷听的程之延都浑身一凛，不知道为什么元亲王忽然问到自己。</p> “是的，不过程之延为人孤僻难以相处，我又常年在外，跟他并不熟悉。”程靖行急忙回答，“王爷，你也知道他不是真的程家人，人心隔肚皮，跟我们也不亲近。”</p> “这个年轻人在武举上一鸣惊人，要不是之前本王跟他有些不对付，本王还真想把他收为麾下。”元亲王的手无意识地在桌上敲打着，“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p> “王爷如此看好他？”程靖行小心问，心里盘算着自己对程之延的态度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对立。</p> “他要是能为本王所用，那本王自然求之不得。”元亲王摇摇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凶光，“不过如果不能，那他最好就不要留在这个世界上。”</p> 程靖行听到这里，方才松了口气。可见元亲王是不会对程之延宽容以待了，那自己扣留了程之延父母的棺椁，元亲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p> “你是他的叔叔，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要么拉拢要么除掉。”</p> “我明白。”程靖行点点头，“另外我去过晋王那里……”</p> 程之延静静听着，程靖行跟元亲王讲述了晋王的野心，并且认为可以在晋王身上看到元亲王未来的机会。</p> “晋王是个软弱的人，王爷可以好好利用。”程靖行微微一笑，“把晋王当作刀子对付陛下，对王爷百利而无一害。而且现在轩辕瑾齐很担心自己的地位，这是机会。”</p> “轩辕瑾齐这个人不足为虑，主要是轩辕瑾瑞很麻烦。本王又不好直接露面对付他，倒不妨让轩辕瑾齐去对付他的兄弟。”元亲王想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倒是不知道我那好皇兄要怎么面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争斗呢？”</p> “或许后宫也是我们可以考虑的一个关键点。晋王的母妃是贵妃，跟皇后娘娘不对付也很久了。”程靖行提议。</p> “本王记得你似乎还接了一项皇商的差事？”元亲王似乎想到了什么。</p> “不错，我负责供应后宫的脂粉一项，因此倒是认识后宫内几位内侍，王爷如果想要联系什么人，我可以负责牵线。”程靖行立刻说道。</p> “现在还不着急，本王贸然出手，恐怕会引起她们的忌惮。”</p> 程靖行与元亲王谈论了很晚，所谈的内容让程之延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叔居然把手伸的那么长，甚至超过了清宁侯程靖远。</p> “靖行，你我所图甚大，你可千万要小心，万事谨慎。”临行前，元亲王对程靖行殷勤叮嘱。</p> “放心吧王爷。”程靖行信心满满。</p> “待我成为皇帝之后，清宁侯的位子就是你的，哦还不止这些，到时候你就是本王的丞相，负责管理这一片天下。”元亲王兴致勃勃，还不忘给程靖行许诺。</p> “我自当全力以赴，帮助王爷达成宏图霸业。”程靖行沉声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p> </p> 第148章 调查 “小姐，根据我们的调查，当日附近的店铺都没有看到有人运送棺材。”梨花对程轻羽报告。</p> 程轻羽用手撑着脸颊，皱起眉：“看来暗中动手的人做过伪装。”</p> “婢子也是这样想的，”梨花与桃花对视一眼，方才道，“所以我们询问了当日到底有哪些大型马车经过。”</p> 就算对方再怎么掩饰，这么大个棺材必须用马车来运输，这是无法回避的。</p> 她们也能猜到大概是把棺材掩饰成货物，所以才没有引起公众的注意。因此梨花与桃花两人将附近的店铺都跑遍了，综合所有人的回忆与叙述，最终确定了一些信息。</p> “那一日共有四次马车经过，分别是锦绣布坊、詹记糕点、徐氏铁匠铺还有毓秀脂粉铺进货的马车。”梨花将受到怀疑的对象一一报出来。</p> “其中布坊是陈家的，另外两家都如店名，毓秀脂粉铺是程家二老爷的店铺。”</p> 程轻羽听到这里，若有所思。说起来无论是布坊还是糕点与铁匠铺，跟程之延都没什么关系，这里面嫌疑最大的就是那所谓的程家二叔。</p> 但问题也在这里，程靖行向来对程之延不闻不问，为什么要去为难他？</p> 难道是为了程临华？不，程轻羽很清楚二叔对父亲态度也是平平。只怕程靖行一直觉得清宁侯的位子应该是他的，程靖远偷走了他的爵位，他不可能出手帮助大房。</p> “二叔最近做什么？”</p> “二老爷去拜访过晋王府，之后便一直在忙碌着店铺的事情。二老爷的脂粉生意还有一部分供应着宫内，二老爷最近一直在请人吃饭维护关系。”</p> 桃花回答。她们早就做过详细的调查，力求考虑全面，不让程轻羽失望。</p> 程轻羽其实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叔做生意还颇有些手段，居然能成为皇商。好像母亲的嫁妆铺子里也有一个脂粉铺，倒不妨以此为切入点，试探一下二叔。</p> “桃花，去把陆长生请过来吧。”</p> 陆长生早就结束了收购地产的事情，回来向程轻羽复命。程轻羽很满意他的工作，特地放他回去处理完私事，就正式到自己身边来做事。</p> “大小姐，您找我。”</p> 陆长生很快就过来了，声音沉稳。</p> “陆长生，你该知道二叔做的是脂粉生意，不知道你了解多少？</p> 陆长生想了想，方才道：“二老爷几乎不会往公中交账，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二老爷的铺子到底经营如何。”</p> “哦？但我想他做生意的本钱应该不是自己的私房吧？”程轻羽微微冷笑。</p> “的确是公中的钱。”陆长生苦笑。</p> 当初程靖行做生意，本钱都是侯府内公中的钱以及老夫人的补贴，但是当他的铺子开始挣钱的时候，这利润就只属于二房而不是归于公中。</p> 真要跟程靖行计较的话，完全是可以逼他拿钱出来的。但程靖远不愿为此事伤害兄弟和气，况且老夫人肯定会护着自己亲儿子，所以也就作罢。</p> “不过二老爷有时候会让我们去帮忙。我偶然间见过二老爷的收支账本，二老爷的生意做得不算小，西域的香料购买起来毫不手软。”</p> “你帮我给二叔带个话，就说我想合伙做生意，问问他的意见。”程轻羽立刻吩咐。</p> </p> 第149章 威胁 程靖行听到陆长生的传话之后，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毕竟他做生意不完全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以做生意为幌子，好方便他从事其他的事情。</p> 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个侄女性情大变，成功跟晋王和离并且还被封为郡主，程靖行有觉得有必要跟程轻羽接触一下。</p> “大小姐说，若是二老爷愿意赏脸，明日戌时在清福楼三楼雅间一聚。”陆长生说得一板一眼。</p> “我明白了，去告诉大小姐，我会去的。”程靖行微微一笑。</p> “你真的要跟程轻羽那个丫头一起做生意？”等到陆长生走后，廖氏才问程靖行，满脸都是不赞同，“轻盈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你还要亲近那个丫头？”</p> “我一直在外头，根本不了解我们的这个大侄女。如果都不了解她，如何对付她？”</p> “她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还值得你费心。”廖氏冷笑一声，“她不过是个弃妇罢了。”</p> 程靖行摇摇头，他想起程轻盈的话。不像是晋王休了程轻羽，而是恰恰反过来。</p> 翌日到了约定的时间，程靖行准时出现在了清福楼的雅间。</p> “二叔。”程轻羽早就恭候在雅间内，对着程靖行行了一礼。</p> “侄女客气了，说起来你是郡主我是白身，我应该向你行礼才对。”程靖行缓步进入房间，含笑说道。</p> 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行礼的意思。</p> “虽然依着君臣之礼，的确该如此。”程轻羽不动声色，看到程靖行身形有些僵硬，紧接着又说，“不过长幼之礼不可废，所以二叔也不必太有负担。”</p> 程靖行笑了笑，暗暗腹诽：你这么一说，不就是我该给你行礼的意思么。</p> “听说大侄女想要跟我一起做生意？”</p> “二叔的脂粉生意做得这么好，我最近把母亲的嫁妆拿回来了，也想要跟二叔学习学习。”程轻羽柔声道，“况且我听说二叔的毓秀脂粉铺有一款玉蓉膏十分抢手，恰好我记得我的脂粉铺似乎也有类似的产品……”</p> 程靖行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p> 当初冷氏的嫁妆被老夫人占据，这间脂粉铺子里的一些产品是用了冷家的秘方，应该是密不外传的。只是到了他的手上，自然不可能放过，所以干脆占为己有，改名叫玉蓉膏，结果一炮打响，成为了毓秀脂粉铺的拳头产品。</p> 如今人家原主终于反应过来了，以此要跟他做做文章。</p> 要是程轻羽没有这个郡主头衔，程靖行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随便搪塞几句也就算了。但她现在身份尊贵，那就不能胡乱打发。</p> “大侄女铺子里的东西，肯定比我的更好，我这里怎么好拖累大侄女呢？”程靖行含糊推辞。</p> “二叔千万别这么说，我年轻，还是要跟长者多学习经营的经验。”程轻羽也寸步不让，“我听说宫内采买脂粉这一块是内务府的杨内侍负责，恰好我之前进宫跟他有一面之缘，不妨我跟杨内侍也谈一谈。”</p> 程靖行一听，顿时觉得棘手。他明白程轻羽的意思，如果他这边不答应，那边程轻羽就要想办法动他的皇商身份了。</p> </p> 第150章 交涉妥当 “大侄女既然有这样的人脉，那自然不能便宜了外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有关系也是要给自家人用才好啊。”程靖行口风一转，“不知道大侄女打算如何合作？倘若需要人手，我这边可以给你推荐。”</p> 既然逃不过，程靖行索性主动出击。如果能在程轻羽的铺子安插自己人，那也不坏。</p> “陆长生已经被我聘请为大掌柜，不如就让他先去毓秀脂粉铺取取经，了解脂粉的生产销售流程。”程轻羽自然不会答应，而是提出一个看似十分普通的提议。</p> “他既然是你的大掌柜，不镇守后方也不太好吧。”</p> “我就是后方，何须别人来镇守？”程轻羽微笑，“只是陆长生经验还不足，所以需要为他找老师好好调教。二叔这边人才多，我才有这个不情之请。”</p> “那好吧。”程靖行虽然感到有些不妥，但他目前必须稳住程轻羽，只得答应下来。</p> “说起来，大侄女管理着嫁妆，怎么冷府不派人帮忙？”程靖行转而问道。听说冷如海就要回京城，但一直没有确切消息，程靖行想从程轻羽这里探听一二。</p> “外公与舅舅他们一直都在外地，没听说有回来的消息。”程轻羽滴水不漏。</p> 冷如海的行踪涉及国家的军事布局，他只对惠帝负责。二叔关心外公的行踪做什么？</p> “哦，只是想到大侄女这一年跟晋王和离，诸事繁杂，冷家作为外家也该帮衬一二。”程靖行假装关心。</p> “我毕竟是程家女，不好劳烦外公他们。”程轻羽很平静。</p> 程靖行稍微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去。程轻羽注视着他的背影，才让另一个房间内的陆长生出来。</p> “我把你派到二叔那里去，你自己多加小心。二叔的产业绝不仅仅只是明面上的那些铺子。”程轻羽吩咐道，而且他对冷家的行踪太过上心，刚刚一直都在旁敲侧击。</p> “大小姐，我明白。”</p> “另外，你注意下二叔的铺子里有没有藏着两具棺材。”</p> 陆长生悚然一惊，但还是答应下来。</p> 武举的考试还在继续，在经历了几日文试比拼之后，又进入竞赛的环节。程之延经过之前几轮考较，目前的总分排在了第一位。其他参选者虽然嫉妒，但也无可奈何。</p> “可恶，这个小子是压不下去了么。”轩辕瑾齐一直在关注着武举的情况，自然十分不满意如今这个结果。</p> “苏明，你怎么办事的？之前下药居然还弄错了！”</p> 轩辕瑾齐对礼部尚书十分不满。</p> 苏明也百思不得其解：“属下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去他的房间吃掉那些点心啊。”</p> 只能说那些纨绔眼空心大，根本没有意识到御赐究竟意味着什么。</p> “幸好这事没有闹出乱子，父皇还不知道，不然宫中责问下来，我根本压不住。”轩辕瑾齐还有些后怕。</p> 要是毒死了程之延，那么他还愿意担着风险回应宫中问责；但不相干的人，他巴不得这事千万别扯到自己身上。</p> “王爷，今日是比赛骑马，属下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务必要让他退出武举！”苏明发狠道。</p> </p> 第151章 相马 与此同时，程之延等人也来到了今日武举的比赛马场。</p> 程之延仔仔细细看过看台，意外地没有看到程轻羽的身影，这让他有些失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她怎么会不来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p> 程之延一出神，就没有听到一边的方恒对他说话。</p> “方兄还是算了吧，他现在风头正劲，谁都不放在眼里。”程临华不怀好意地说道。</p> 方恒看了程临华一眼，直接走过去伸手碰了碰程之延的肩膀。</p> “嗯？怎么了？”</p> “我说之延兄，今日的赛马是我的弱项，不知道之延兄可有什么挑选马匹的经验？”方恒问道。</p> 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要知道方恒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谁能想到他也有不耻下问的一天；再说方恒家学渊源，相马应该比程之延更擅长才对。</p> 方恒也是无可奈何，他尽管在其他方面都很优秀，只有相马这一块，他始终都做的不太好。如今他跟程之延的分数咬的最紧，两个人分列一二名，他想要借此试探一下程之延到底是不是个胸怀坦荡之人。</p> “相马的话，我是到马市去看，还要跟商人们进行交流，询问他们的经验……”没想到程之延也没有藏私，直接说了自己的办法。</p> 他没有条件自己养马，那就只有去市场上了。</p> 方恒认真倾听，其他人虽说表面上都在做自己的事，实际上也都是竖着耳朵听。毕竟待会儿骑马比赛，第一步就是要他们自己挑选马匹。</p>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程之延讲完后，方恒不由感叹，眼睛闪过复杂的情绪，“不过，就算我在相马不如你，在骑马上我绝对不会输给你。”</p> “那我可就等着看了。”程之延淡淡说道。他对于方恒印象还不错，至少住在忠勇馆这么久，这个人没动过什么坏心眼。</p> 看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惠帝也带着皇后以及两个儿子来了，正式宣布比赛开始。</p> 然而程轻羽还是没有来。程之延依依不舍把目光从看台收了回来，看着马厩里的一群马。</p> “按照名次，请程之延程公子先选马匹。”主持比赛的内侍扬声道。</p> 众人都能看到马厩里的那些马，都是专供宫内使用的御马，无一不是膘肥体壮，健美结实。程之延凝神看了一会儿便道：“我选这一匹黄骠马。”</p> 众人心内一紧。大家都看得出来，那匹马线条紧实，双眼有神，是难得神骏。可惜已经被程之延挑走了。</p> 其余人也依次选好马，全都站在了起点处。随着号令声下，众人骑着马儿如同离弦之箭飞快地窜了出去。</p>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都在为选手们加油。</p> 程之延一马当先，不停地鞭策着黄骠马前进。他选的这匹马也果真不凡，起步就比别人快了一个身位，如今已经遥遥领先。</p> 惠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露出一丝微笑。而在他的身后，轩辕瑾齐也同样露出笑容，他跟苏明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挪开目光。</p> </p> 第152章 失败 赛场上，程之延依旧一马当先，而身后的方恒等人也在慢慢追上来。</p> 就在此时，程之延的马匹忽然浑身一抖，四个蹄子在地上像是打滑站不稳一般，步伐变得十分混乱。</p> “嗯？”程之延心中一惊，立刻收紧了手中缰绳。他很清楚马儿一旦出什么问题，造成的后果可能是致命的，因此半点不敢马虎。</p> 但尽管他收紧缰绳，黄骠马也没有平静下来，而是扬起了两只前蹄，嘶鸣了一声。</p> “不好！”看台上的观众们都目睹这惊险的一幕，要是弄不好，骑手会被摔下马，踩踏受伤。</p> 惠帝脸色一变，轩辕瑾瑞也忍不住脱口而出：“要赶紧救人！”</p> 程之延面色阴沉，两只腿牢牢地夹住马匹，躲过了这一次惊险的袭击，但是黄骠马此时已经疯癫了，不停地扬起蹄子嘶鸣，看样子似乎备受折磨。</p> 就在这时，原本在程之延身后的骑手们纷纷越过了程之延冲在前头，程临华更是大喜过望，赶紧冲着马屁股打了一鞭子，促使着马儿跑得更快些。</p> “程兄，我来助你！”</p> 令人意外的是，方恒竟然选择了放弃比赛。他冲到了程之延附近，也不敢太靠近，从马上的箭袋里抽出弓箭，想要瞄准射死黄骠马，才好让程之延脱困。</p> “先不着急！”程之延却叫道，“这马儿是受了什么刺激，并非是真疯了！快去叫人取马药来！”</p> 方恒刚要转身，负责组织比赛的内侍赶紧派人将马药送了来。这是可以让马儿宁静下来的药物，与麻沸散类似，只是药量很大，是给动物专用的。</p> “扔过来，我接着！”</p> 方恒不好靠近发飙的黄骠马，只得将马药扔给程之延。</p> 程之延在颠簸的马背上单手接住马药，立刻抖落开来用手抹在马的鼻子上。就这样过了一会儿，黄骠马终于颤抖了一阵，不再动了，直喘粗气。</p> “多谢方兄仗义相助。”程之延松了口气，跃下马背对方恒行礼。</p> 他虽然性格冷漠，但对于帮助自己的人还是心存感激。</p> “无妨。”方恒正要在说什么，忽然听到看台另一边爆发出欢呼声，抬眼看过去，“看来赛马已经结束了。”</p> 另一边赛道上，程临华正骑在马上兴高采烈，挥手向观众致意。</p> 程之延轻轻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黄骠马，意识到自己又着了道。只是比赛输了就是输了，这是无法更改的。</p> 程临华此时却是扬眉吐气，神采飞扬。被程之延压在头上压了这么久，终于自己能争议会第一了。</p>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主持比赛的内侍拖长了声音宣布：“陛下口谕：程之延制服疯马，勇气、骑术均为上佳，可为第一；方恒及时救助，亦是可造之才，可为第二，其余人等依次往后排列。”</p> 程临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p> 方恒有些意外，他侧过脸去看程之延，后者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但转瞬即逝。</p> “陛下果然是仁君。”看台上的皇后微笑着对惠帝道。</p> “武举虽是为了选拔有才之人，但有德却是前提。”惠帝摸了摸胡子，十分威严。而他身后的轩辕瑾齐，脸色则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p> </p> 第153章 追踪 且不说程之延这边柳暗花明的曲折经历，另一边的程轻羽之所以没有及时赶来，是因为她正被困在了一座仓库内。</p> 事情还要从前一日说起。程轻羽派陆长生去毓秀脂粉铺学习经验，而陆长生也的确不辜负她的期望，很快就发现毓秀脂粉铺内的一处疑点。</p> 就是毓秀脂粉铺大批量的购进了舍脂香。这种香料的香味十分浓郁，一点量就足以让整座宅子内香气萦绕不去，香气浓烈馥郁。但是这种香料对身体的伤害也较大，尤其是女子，容易导致不孕，所以尽管这香料气味芬芳，脂粉铺却很少大量购进。</p> 偶尔买入一点，调配出来的产品也是特供青楼女子这一类不需要生育的女子。</p> 毓秀做的是宫廷生意，应该最忌讳这种香料才对，又怎么会大量购进呢？</p> “我还注意到这些香料买入之后，并没有放在毓秀经常使用的仓库，而是放在了郊外的仓库里，也并没有使用，显得十分奇怪。”</p> 听完陆长生的报告，程轻羽心中灵光一闪：除非他是为了遮掩什么气味！</p> 当下程轻羽再也按捺不住，带着梅花便连夜赶往毓秀位于郊外的仓库。</p> 这里虽然也有人看守，但因为地处荒郊野外，人也不多，所以看守者十分懈怠。这也方便程轻羽顺利翻墙进入仓库之中。</p> “小姐，蒙上面巾吧。”梅花将浸过药水的面巾递给程轻羽，“这样可以防止舍脂香带来的危害。”</p> 程轻羽依言接过，戴在脸上，方才缓缓步入仓库。</p> 这一间仓库不算大，因此里面堆积的舍脂香越发显得气味扑鼻，甚至都有些刺鼻了。</p> 程轻羽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但她依旧不死心。这么浓的香味，无论有什么气味都能盖住了。</p>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说话声：“老刘，按照规矩我们每天晚上都要进仓库巡查的，你怎么不进去？”</p> “要进去你进去，我可不去。”被称之为老刘的人说道，言语中似乎有几分欲言又止。</p> “这是怎么了？”</p> “哎呀，反正原因我不能说，但我也不会进去。”老刘说道，有些不耐烦，“你别问那么多了，你要是想进去，你自己进去就好了。”</p> 程轻羽没有听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从老刘不肯进来，就说明这里头有问题了。</p> “小姐，这里有些古怪。”梅花忽然小声道。</p> 程轻羽走过去，蹲下来。梅花将上面堆放的货物移动一下，露出来的地面上，似乎又一道缝隙。</p> “这底下，似乎是空的。”程轻羽用手指叩击地面，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她跟梅花两个人合力，将上面货物挪开，又将地面的浮土清理干净，正好看到地面上有一扇门。</p> 程轻羽拔下头上的簪子，将门上的锁捅开，一口气打开来，顿时就被里面的气味冲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p> “小姐……”梅花在旁边也受到波及，她急忙把门关上，“你没事吧？”</p> 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主仆两个人都看清楚底下放的是什么了。</p> 是两具黑漆漆的棺材。那呛人的味道，就是经年的棺材板子味儿。</p> </p> 第154章 新的发现 “果然！”</p> 程轻羽见到里面的情景，心中的疑问终于得到解答：果然是程靖行将程之延双亲的棺材偷偷带走了！</p> 至于他这么做目的为何，程轻羽也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想用这个来约束程之延罢了。</p> 或许是之前梅花与程轻羽发现棺材的动静还是大了点，仓库外的老刘似乎起了警觉之心，他虽然没有进来，但还是从仓库的气窗外头往里面看：“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p> 糟糕，被发现了！</p> 程轻羽立刻扑向仓库门口，没想到那个老刘也是练家子，而且反应速度很快，立刻也来到门口，提前一步就把仓库的门从外面锁上了。</p> “你们别想跑，我去找东家！”</p> “可恶！”程轻羽迟了一步，一拳头打在了门板上。</p> 这个仓库只有一个十分狭窄的气窗，根本不适合人钻出去，唯一的出口大门又被老刘锁上，程轻羽两人是插翅难飞了。</p> 好不容易发现了程靖行的秘密，没想到一时不慎却被关住，程轻羽无论如何也不甘心。</p> 就在老刘跑去找人的这段时间，程轻羽的脑子也在飞速转动着，忽然灵光一闪：“梅花，传信烟花带了吗？”</p> “传信烟花？带了！”梅花急忙拿出了传信烟花，“小姐想要传信？”</p>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程轻羽接过传信烟花，拔掉引线从气窗扔了出去。</p> 冒着白烟的烟花立刻窜上了天，绽放出明亮的光彩，十分夺目。</p> 只能期望桃花等人看到烟花，能够来得比程靖行更早吧。</p> “梅花，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桃花她们，我们去地窖看一看。”程轻羽冷静下来，吩咐道。</p> 主仆两人打开地窖门，在舍脂香的香气之下，棺材板子的味道显得更加沉闷刺鼻，让人十分恶心。</p> 程轻羽冷静地观望了一下地窖的结构，意外地发现里面堆放了不少东西。</p> “我那二叔既然把棺材放这里，说明这里在他心目中是一处隐藏之地，可能还会有其他秘密隐藏在这里。”</p> 程轻羽跳了下去，试图寻找一些线索。</p> 地窖内除了棺材之外，还有许多书柜，里面放着很多账本，甚至还有一些堪舆图书。</p> “二叔要堪舆之图做什么？”程轻羽心中充满疑问。</p> 堪舆之图乃是国家机密，跟军事息息相关，民间是不允许私自绘制或者拥有堪舆类图书的。程靖行收藏这些东西，就足以让他进牢。</p> 程轻羽仔细翻阅那些图书，发现里面绘制的十分详细，尤其以青州附近。</p> “青州附近，有什么特殊呢？”程家祖籍是青州，但程轻羽觉得这不是程靖行收集堪舆的理由。</p> “好像元亲王的封地就在那里。”一边的梅花提醒。</p> “元亲王？”程轻羽一惊，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二叔跟元亲王勾结在一起？”</p> 程轻羽再看那些账本，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支出，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程轻羽凝神仔细看去，就发现几乎每年，程靖行的账本上都会支出一大笔银钱，但是并没有记录这笔银钱的去处。</p> </p> 第155章 闯入者 程轻羽心中奇怪，就想着多翻几个账本对比着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p> 她伸手去够堆积在一起的账本，忽然从中掉落了另一个小册子。</p> “这是什么？”程轻羽将小册子拿起来，发现这本小册子是手写的，装订的十分粗糙。但是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程轻羽的眼睛不由瞪大了。</p> 戊午年六月三日，奉银五千两于元亲王，用于购铜。</p> 庚申年十月二十日，奉银一万两于元亲王，用于购盐。</p> ……</p> 程轻羽草草翻了几页，记录的都是程靖行给元亲王送银子，前前后后已经有数十次。金额累计在一起也十分庞大。</p> 至于金钱的用途，大部分是集中在盐铁铜这样的战略物资。元亲王作为亲王，朝廷每年会有相当量的盐铁运送到他的封地，供封地民生用，但再多的供奉就不能了，这种战略物资，朝廷是要牢牢把握在手中的，不可能让藩王掌握。</p> 但元亲王显然不甘心受制于人，于是他私底下汇集了这么多银子，购买盐铁。至于多的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也可叫人猜到一二。</p> 铜铁可以用来铸造兵器，盐则可以用来招募兵士……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p> 程轻羽乍一发现这么大的秘密，不由心砰砰直跳。</p>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的嘈杂的声响。梅花停了一会儿，顿时面露喜色：“小姐，好像是桃花她们来了！”</p> 程轻羽知道如今脱身才是要紧，她并没有将那本小册子带走，而是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嘴中念念有词。</p> “小姐？”梅花一惊，她知道程轻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是这项本事十分耗费心神，小姐也很少使用。</p> 不消多时，程轻羽硬是把一本册子的内容全部牢记于心，随后将册子放回原来的位置，立刻说道：“我们走！”</p> 两人离开地窖，仓库的门也应声而开：“小姐，我们来了！”</p> 只见其他三个婢女都是一身劲装，带着弓箭与长剑。她们见到传信烟花就知道大事不妙，通过烟花的方位大致估算距离，随即便匆匆赶来救援。</p> 程轻羽也无暇多言，与婢女们骑马赶紧离开。</p> 前脚刚走，后脚程靖行就带着人赶到，但却扑了一个空：“人呢？”</p> “东家，我是把她们锁起来的，怎么不见了？”老刘大惊失色。</p> 程靖行面沉如水，步入洞开的仓库，立刻看向地窖。</p> 他独自下去转了一圈，除了棺材，地窖里的文书并没有翻动的痕迹，但他依然不敢懈怠，仔细在文书里翻找了一番，见东西都没少，才松了口气。</p> 难道闯入者没有关心这些账本？是了，看到两具棺材就足以叫人心惊胆战，谁还会关注黑暗里堆放的那些账本呢？</p> 程靖行如此安慰自己，又走了出来。</p> “你看到闯入者是什么模样？”他询问老刘。</p> “是两个年轻女子，不过仓库里面比较暗，没看清具体什么模样。”老刘急忙回答。</p> 程靖行眉头紧锁，心中忐忑。账本没事，但两具棺材的事情暴露出去，程之延大概就要打上门了。</p> </p> 第156章 赛后风波 再说程轻羽逃出生天之后，一直闭目不言。</p> “小姐怎么了？”桃花等人见到了，不由忧心忡忡，“难道受伤了？”</p> “小姐动用过目不忘的能力，此时大概还在强记。”梅花蹙着眉。</p> 四名婢女面面相觑，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程轻羽的思路。她们都知道自家小姐有这样的本事，但极其耗费心神，要求使用者必须全神贯注。</p> 回到府邸，程轻羽直奔书房，提笔就在纸上默写。</p> 她写的很快，因为不这样做的话，那些数字都会很快从脑中淡去。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写了三刻钟，又前后仔细对照了一遍，程轻羽手中的笔才颓然落下，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了。</p> “快来扶住小姐！”梨花等人早就侍候在侧，熟练地拿出参片给程轻羽含上，再将小姐扶到一边的榻上休息。</p> “什么时辰了？”程轻羽半闭着眼，十分疲惫。</p> “已经是卯时了。”</p> “嗯？那今日的武举比赛也要开始了，我要去。”程轻羽刚要起身，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不由倒了下去。</p> “小姐，别去了！你一个晚上没休息，又强记这么多，这个时候再去身体也受不住啊！”</p> 程轻羽还想强撑，但又一阵晕眩袭来，她只得倒下休息。</p> 就在程轻羽休息的时候，惠帝召见了程之延与方恒。</p> “你是方驰也的儿子？好好，虎父无犬子，方驰也是个顶天立地汉子，你作为他的儿子也是不遑多让。”</p> “不敢当陛下谬赞。”方恒急忙低下头，心如擂鼓，但也有一丝欢喜，没想到竟然借此入了惠帝的法眼。</p> 程之延在一边看着，忽然感觉到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他迎着视线看过去，正好望见轩辕瑾齐愤恨不已的目光。</p> 程之延神色不变，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今日惊马怕是跟晋王脱不了关系。</p> 惠帝跟方恒说了几句，便让他退下，随后看向程之延，神色严肃：“今日的马匹是怎么回事？”</p> “启禀陛下，那匹马似乎之前被人喂了药物，在比赛中就会药性发作。”惠帝身边的大内侍回答道。</p> “程之延，你觉得会是何人所为？”惠帝问道。</p> “臣也不知。”程之延低下头。他没有证据，不可能在惠帝面前指认是晋王所为。而惠帝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让两位皇子离开，也说明他压根就不认为皇子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p> 惠帝骤紧眉头，跟程之延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让其离开。</p> “父皇，此事可要详查？”轩辕瑾瑞道，”不妨交托给梁大人。”</p> “梁大人处理京城公务就已经很繁忙了，这种小事何必再去打扰他？“轩辕瑾齐立刻反驳。</p> “差点出了人命，这不是小事。”轩辕瑾瑞反驳。</p> 惠帝伸手制止两人争论：“朕自有主张。”</p> 轩辕瑾齐心中不甘，但也不好再多说一句。</p> 等到惠帝起身打算离开，轩辕瑾齐特意落在后头，等候礼部尚书苏明。</p> “王爷，我们在短时间内不好再出手了。”苏明苦着脸，与轩辕瑾齐碰头。</p>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轩辕瑾齐咬牙切齿。</p> “徐徐图之吧，不在这一时。”苏明劝说。</p> 两人简短交谈几句，便各自离开。</p> 轩辕瑾齐刚想要走出马场，忽然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p> </p> 第157章 以儆效尤 “谁？！”</p> 轩辕瑾齐顿时手脚发凉，甚至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p> “你做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p> 一听到这个冷漠的声音，轩辕瑾齐又惊又怒：“程之延，你胆敢对本王不敬，陛下可还在这里！”</p> “陛下在这里又如何？轩辕瑾齐，你贵为皇子，只能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程之延手上微一用力，轩辕瑾齐脖子上的刀锋往里面更去了些，让他甚至能感觉到疼痛。</p> “你，你……”</p> “真把我惹急了，我一刀宰了你，再去向陛下请罪，以我一命换你一命，也没什么。”程之延眼神阴鸷，“别想卖弄手段轩辕瑾齐，我不是吃素的。”</p> 说完，程之延撤回手中的剑，大步离开。</p> 等他走后，轩辕瑾齐才敢大口呼吸，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苏明大呼一声：“何人？！”</p> 随即一声“哎呀！”</p>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明披头散发，狼狈之极，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削去，散落在地上。</p> “大人，是何人动手？”</p> “我没看清……”苏明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断发之辱，面色通红，羞愤欲死。他本来好好走着路，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刮过，随即头发就散开了。</p>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对于一个人来说也很重要，只有犯了重罪的囚犯才会被断发以示区分以及侮辱。堂堂朝廷大员，竟然被人削去头发，真是奇哉怪哉！</p> 轩辕瑾齐面色发白，他知道这是程之延对自己的警告。</p> 程轻羽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竟然枕在程之延的腿上。她急忙坐起身：“你怎么来了？”</p> “比赛结束都没看到你，我不放心就过来了。”程之延微笑着注视她，“见你似乎因为没有枕头翻来覆去睡得不是很好，我就帮个小忙。”</p> “多谢了。”程轻羽有些别扭，忽然想起那两具棺材，心中愧疚，更加不敢看程之延。</p> “你怎么没有来？”</p> “之延，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是我的错。”程轻羽深吸一口气，总不能让程之延一无所知，于是她将自己昨夜到今晨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p> “……我因为要默写账本，耗费太多精力，所以不能来看你比赛。”程轻羽忐忑不安，“至于你父母棺材的事情，尽管放心，我会处理的！”</p> 程之延之前还微笑以对，在听到自己父母棺材被盗之后，面色已经阴沉下来：“好个程靖行，竟敢对我下手！”</p> “我会派人将棺材取回来。”</p> “他这么做必然对我有所求，我倒想看看他要求什么。”程之延冷静下来，“至于你说的程靖行勾结元亲王，我之前已经看到了，真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会有关系。”</p> “这本册子给你看看，或许会有帮助。”</p> 程之延接过册子，翻了翻心中已经有了大概：“轻羽，这本册子可否给我？我有大用处。”</p> “你尽管拿去。”程轻羽毫不犹豫。她知道程之延必然会被惠帝重用，这册子在他那里发挥的作用更大。</p> “你好好休息，武举已经快到尾声，我想咱们的好二叔也是时候来找我了。”程之延站起身，拳头已经不由自主捏紧了。</p> </p> 第158章 虚以委蛇 当程之延刚返回忠勇馆，就在门口被人拦住。</p> “三少爷，二老爷想请你去一边的阳春楼小聚。”</p> “哦？”程之延不动声色向着就在忠勇馆附近的酒楼看过去，只见一间雅间的窗户边，程靖行正朝着自己微笑。</p> “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么。”程之延心下安定，毫不犹豫向着阳春楼走去。</p> “多年不见，贤侄倒是越发令人意外了。”程靖行笑着跟程之延寒暄。</p> “二老爷贵人事忙，应该不是来找我说闲话的吧。”程之延神色冷淡。</p> “呵呵，我听说临华之前做的事情，深感惋惜，因此便打算将贤侄生父母的棺椁另选一处地方好好安葬，不知贤侄意下如何？”</p> “无需二老爷费心，我自会处置。”</p> “你还小，况且天熹土地精贵，你没什么人脉，如何能把父母安葬在风水佳穴？”说到这里，程靖行顿了顿，“况且我已经将你父母的棺椁转移了，就等着贤侄点头，我立刻就帮你把剩下的事情办好。”</p> 程靖行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程之延的神色。他本不想这么早跟程之延摊牌，但这件事既然已经有暴露得可能，那不如趁早跟程之延讨价还价，否则这张牌就失去价值。</p> 他这话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在威胁程之延，你父母棺材在我手上，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么就保不准我做什么了。</p> “二老爷如此好心，难道不需要我做什么？”程之延冷冷一笑，好整以暇。</p>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么。”程靖行故意停顿一会儿，方才道，“不过，若是贤侄能在武举上将这一次的头名让给程临华的话，那我会很欣慰的。”</p> 程之延有些诧异，他知道程靖行与大房不算很对付，为什么会替程临华着想？难道是老夫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p> “如果我不答应呢？”程之延扬起眉毛。</p> “贤侄，何必非要如此呢？你的父母都在天上看着哪。”程靖行假装为难。</p> 程之延沉默片刻方道：“我明白了，我会照做的。”</p> “这就对了，贤侄放心，明日武举结束，我就会把你父母的棺材好好下葬。”程靖行捻着胡子，微笑点头。</p> 程之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p> 最后一日的武举乃是沙盘推演战局，惠帝会亲自到场观看，兵部的诸位大人也会一同前往。因为沙盘涉及堪舆，所以这一场考试不对外开放，只有朝廷的关键人物才准许观看。</p> 程轻羽换上一身利索的衣服，对四个婢女道：“今日要把程之延父母的棺材抢出来，昨晚商议的计策可别忘了，桃花梨花负责引开敌人，梅花杏花跟我进去抢棺材，速度要快！”</p> 昨日回来之后，程轻羽就一直让人密切监视那座仓库，程靖行果然派人将棺材换了地方，但新的地点已经被程轻羽得知，今日就是要去解决此事的。</p> 四个婢女都严肃地点头，表示计划已经牢记在心，随后五人骑马出发，直奔城外山庄。</p> 说来也巧，程靖行这一回把棺材藏在了城外的一座荒废土地庙里，而这座土地庙恰恰距离程轻羽的封地不远，这也为整个计划提供了便利。</p> </p> 第159章 最后一场比试 与此同时，程之延也已经来到了考场上，面对最后沙盘推演的考验。</p> 这一次是在一座空旷大殿之中，正中央圈画出一块二十尺见方的空地，有山川河流，还有村庄军营，简直就是一个精美的模型。其中军营村庄都是可以挪动的，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以自己的兵法谋略解决这片沙盘中的敌人。</p> 程之延凝神看过去，顿觉不妙。这个沙盘中的我方阵营地势平坦，易攻难守，而且人数有限；而敌方兵强马壮，可谓处于完全优势。想要守住己方地盘已经是难上加难，更不要说逆风翻盘打胜仗了。</p> 一个个参选者走入殿内进行推演，其他人只能在外头守着。不过只从出来者沮丧的脸色看，就知道他们回答的都不理想。</p> 等到程之延迈步进入的时候，就看到殿内惠帝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p> 程之延凝神看沙盘，良久才提着杆子，在河流上画了重重一道。</p> “这是何意？”惠帝不由动容，兵部的那些大人们则是交换着目光。</p> “此局我方十分不利，因此必须思考巧妙破局之法，不可直接对抗。”程之延不紧不慢，“这一条河流乃是流过敌方地盘，我们可由此挖渠引水，筑造堤坝，将水流截住，通过这种方式削弱对方兵力……”</p> 程之延侃侃而谈，惠帝望向他的目光越发明亮，嘴角含笑。</p> 等到程之延讲述完自己的方法，忽然有人提问：“倘若敌方不打算安营扎寨，只求速战速决，你要如何对抗？”</p> 程之延看向提问者，此人身长九尺，面目红润，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眸犀利如剑。</p> 他定然是武将而非文官。</p> 程之延脑海中立刻就想到这一点，不过这位到底是谁？驻守京城的武官缺乏此人周身的沧桑气质，那是只有在边塞才能磨练出来的。</p> “可用绊马索。”程之延稍加思考便道，“我方处在平原，没有遮挡，敌方必然以骑兵攻击，埋伏下绊马索，阻挡骑兵攻势，然后突然攻击，以最少的人数换取敌方最大的损失……”</p> 那人一边仔细倾听一边微微点头，看向程之延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欣赏。</p> 考试还在继续，一直等到所有人都答完，大家才一起返回殿内，观看这一场的评分，毫无疑问程之延又排在首位。</p> 众人纷纷看向程之延，羡慕嫉妒兼而有之。程之延却注意到之前提问自己的那位臣子似乎与惠帝十分亲密，他就站在惠帝身侧。</p> 接下来是两人一组的沙盘对抗，程之延恰好对上程临华。</p> 程临华在之前的表现平平，因此越发心急想要表现自己，再加上面对程之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两人的沙盘对抗也就分外激烈。</p> 刚一开始，程临华控制着军队就对程之延一方展开激烈攻击，势头十分猛烈。程之延只是按兵不动守住阵地。</p> “我将你围困住，断绝粮草，看你要如何应对！”程临华咬牙切齿。</p> 惠帝与那位臣子似乎额外注重两人的对抗，一直在往这边看。</p> 程之延不动神色，消耗着程临华的兵力：“你围困我，焉知不是围困自己？”</p> 程临华刚开始不解其意，此时情况一变，周围的密林之中忽然又窜出程之延的军队来，原来他最开始就没有把所有兵力集中在阵地，而是做出了一个口袋状的埋伏圈，就等着程临华自己上钩。</p> “完了！”程临华脸色灰白，心知大势已去。</p> </p> 第160章 抢夺棺材 惠帝与他身边的臣子看到这一幕，不由一笑。</p> 程临华呆呆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只是不肯当着程之延的面说出来。</p> “果然是一个好苗子，冷如海，你看此子如何？”</p> “对军事很有见解，而且思维开阔不拘一格，倘若入了军中，一定能平步青云。”那个臣子笑道。</p> 程之延抬头看着那个人，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冲着程之延和善地笑了笑，其余参选者也都吃了一惊，齐刷刷看着那个人。</p> 大将军王冷如海？他已经回来了？</p> 程之延的心情要更加激动，他知道冷如海是程轻羽的外公，而且威名赫赫战功累累，能得到这样的前辈的赞许，是一种荣耀。</p> “如果把他调到你的麾下，你觉得怎样？”惠帝微笑。</p> “自然是求之不得。”冷如海回答。</p> “此次武举倒是没有白白举办，总算将最优秀的人给选出来了，也是老天庇佑我朝。”其他文臣也凑趣道。</p> 惠帝微微点头，不多一会儿，内侍们就开始张贴此次武举的排名，第一位的自不用说，就是程之延。</p> 惠帝亲自将一枝桂花赐给程之延，取义“折桂”之说，其余人都羡慕地看着他，知道这个小子不管之前多么默默无闻，现在都成了天熹内著名的人物。</p> 程之延握紧桂花，目光坚定。他已成状元，若是还有人敢谋害他，他再也不必忍气吞声。</p> 程临华、程靖行还有轩辕瑾齐……他一个都不会放过。</p>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程轻羽已经带着婢女们闯入了土地庙，那里看上去空空荡荡，只有两具棺材摆在大堂上，竟然连看守的人也没有。</p> 程轻羽轻哼一声，下马大步走过去。</p> “小姐，小心埋伏！”杏花急忙道。</p> “一个人也没有，这太刻意了。这说明必然有埋伏，那就痛痛快快地来，我可不怕！”程轻羽边走边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p>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箭雨刷刷射了过来，程轻羽眼疾手快，立刻就地一滚，躲入一个死角，然后冲婢女们使个眼色。</p> 四个婢女会意，迅速通过箭雨发出的方向确定敌人的位置，然后便如猛虎一般扑了过去。只听得几声惨叫，躲在暗处的敌人就被揪了出来，无法再进攻了。</p> 原来之前程轻羽故意那么说那么做，就是以自己为诱饵，引出敌人的攻击好确认对方的位置，这样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敌人。</p> “快将棺材搬上车！”程轻羽吩咐道。</p> 四位婢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铁爪子，抓住棺材放入早就准备好的车上，程轻羽警惕地看向周围，谨防对方再度攻击。</p>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从斜里侧冲出来，手中雪亮的匕首就是冲着程轻羽而来。</p> “小姐小心！”桃花惊叫一声，立刻把程轻羽推到一边，自己冲了上去。</p> “桃花！”程轻羽冷不防被这么一推，顿时踉跄一步，眼看桃花就要替自己挡刀，程轻羽急中生智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冲对方扬手一撒。</p> 那人被这么一挡，攻击出现偏差，不得不顿了一下。趁着这个机会，程轻羽一脚飞踹对方心窝，顿时那人就重重摔了出去。</p> </p> 第161章 南蛮人 其他几个婢女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想要制住那个人，没想到对方十分凶悍，被甩了出去也立刻调整姿势，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弯刀。</p> “小心！”程轻羽这才定睛看清对方肤色黧黑，面目与中原人不同，倒有些像南蛮人。</p> 对方嘴里大声呼喝着，顿时又有几个人冲了出来，程轻羽只见其中一人随手一扬，一股淡绿色的烟雾扩散开来。</p> “不要恋战，快走，这些人身上有毒药！”程轻羽曾经在书上看过，南蛮那边的部落最喜欢用毒药对付敌人。</p> 虽然空旷处使用毒烟效果有限，但耐不住对方人多，要是都用毒，在土地庙内杀伤力还是很大。</p> 四位婢女齐齐后退，在程轻羽的带领下快速向前方奔去。那些南蛮人就在后面紧紧跟随，时不时还射出短箭。</p> 眼看着自己的封地就在眼前，程轻羽胯下的马儿忽然身子一矮，让她不得不从马上滚下来。程轻羽随机应变，抽出马背上的弓箭，回身就射出一串连珠箭，阻碍敌人上前。</p> 那群南蛮人呼喊着包围程轻羽，说时迟那时快，一队穿甲的士兵从周围包上来：“郡主，我等前来相助！”</p> 程轻羽看着变色的南蛮人冷冷一笑。她早就在自己的封地上安排人接应，就是想看看程靖行还有什么牌可以出。而她作为郡主，是有一队私兵听从调遣的。</p> 没想到他竟然还跟南蛮人搅在一起，程轻羽扬声道：“活捉他们，我要审问！”</p> “是！”士兵们齐齐称是。</p> 南蛮人虽然勇武，但到底不比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就败下阵来，除了跑掉一个，剩下的都被活捉。</p> 程轻羽马不停蹄，立刻回马赶回京城，她要去找程之延。</p> 而在忠勇馆外，最终的武举排名也被张贴出来，供百姓们观看。</p> 当程靖行看到最上面的名字是程靖行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看来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p> 他随即回头对身边长随道：“放出信号，叫那边的人毁掉棺材。”</p> 说完，程靖行就转身打算离开。没想到他刚走出人群，就看到程之延正冷眼看着自己，手里提着一把朴刀。</p> “你要做什么？！”</p> 程靖行倏然变色，但程之延不言不语，提着朴刀就砍了上来，一刀就砍在了程靖行的肩膀上，鲜血顿时染透他的衣裳。</p> “杀人啦！”长随惊叫道，周围百姓也大惊失色，纷纷惊走。</p> 程之延冷笑：“你毁坏我父母棺木，还想要全身而退？想得美！”</p> 程靖行心中一沉，他想过很多，都想不到程之延竟然会如此鲁莽，他刚刚成为武状元，就想要下大狱么？</p> 当程轻羽骑马匆匆赶到的时候，只见忠勇馆前血洒土地，程之延已经被赶来的御林军牢牢绑住，正傲然看着另一边面色惨白的程靖行。</p> 安禾公主也在现场，正在跟梁大人说什么，见到程轻羽急忙赶了过来：“程之延从殿试出来后就砍伤了程靖行，陛下等人都没有走远，已经惊动天听了。”</p> 程轻羽看向程之延，两人目光瞬间交汇。</p> </p> 第162章 自毁前程 “这不能怪程之延，程靖行夺走了他父母的棺椁，威胁要毁掉，试问陛下以孝治天下，程之延又怎能坐视不管？”</p> 程轻羽脑筋急转，立刻大声道。</p> 其实她也很意外程之延为什么要如此做，但当务之急是要替程之延减轻罪状。</p> 安禾公主与梁大人听到都是一惊。他们之前也曾询问程之延这么做的缘由，但他闭口不言。安禾公主十分忧愁，因为无故伤人，就算程之延是状元，也是要付出代价的。</p> 如今有这个理由，至少也可称得上情有可原。</p> “大侄女，你怎么血口喷人！”程靖行眼珠一转，虚弱地说道。</p> “我已经带人将棺材安置好了，并且我的私兵还俘虏了阻拦我的南蛮人。我的好二叔，你什么时候还跟南蛮人混在一起了？”程轻羽毫不客气。</p> 程靖行面色一变，他没想到程轻羽竟然也知道此事，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明了之前进入仓库的人，必然是程轻羽。</p> 普通人没有对抗南蛮人的资本，但程轻羽是郡主，手握一定的兵力。</p> 程靖行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之色，正要开口，只见一个内侍匆匆赶来：“陛下传下口谕，将程之延押入大牢，医治伤者，安抚百姓，其他的之后再说。”</p> “我要觐见陛下。”程轻羽立刻冲上前。没想到经过程之延身边的时候，对方轻轻拉住她的手，摇摇头。</p> “之延……”程轻羽忍不住咬住嘴唇。</p> “你的外祖父回来了。”程之延轻声道，伸手将程轻羽散落的头发顺到耳后。一路骑着马匆匆赶来，原本顺滑的头发都散落下来，程轻羽也没工夫收拾。</p> “嗯？”程轻羽看向程之延，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眼前的事，“你父母的棺材我安置好了，就等着你亲自主持下葬仪式。”</p> “多谢。”程之延笑了笑，他知道程轻羽答应过自己的事一定会兑现。</p> 程轻羽看着程之延被御林军押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p> “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自毁前程？”安禾公主忍不住说道。</p> 程轻羽却有种直觉，程之延是故意的。他跟自己说冷如海回来了，是什么意思？</p> 就在此时，清宁侯程靖远也匆匆赶来，见到程靖行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惭愧，转眼见到程轻羽在一边站着魂不守舍，不由阴沉着脸：“轻羽，你的二叔伤成这样，你怎么不上来关心？”</p> 程轻羽回过神，看了看自己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爹，冷笑：“二叔这是咎由自取。”</p> “程轻羽！”程靖远被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呛话，不由恼火，“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p> “大哥，别说轻羽了，他们误会我，唉……”程靖行有气无力地说道。他虽然憎恶程靖远，但偏偏表面上对清宁侯尊敬有加，好得就跟亲兄弟似的，是以程靖远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这个弟弟。</p> “二弟，你不要替她辩解，我们程家怎么会出这样的后辈！”程靖远气得双手发抖，侄子砍伤叔叔，侄女冷漠对待。原本程之延获得武状元，程靖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也算给程家光耀门面了，但随之而来的事情又挑战他的承受底线。</p> </p> 第163章 冷如海 “轻羽，你去把神医请过来，赶紧给你二叔治伤。”程靖远吩咐，程靖行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但毕竟流了这么多血，还是请神医看过更加放心。</p> 程轻羽扭过头，神情冷漠：“神医也不是我想请就能请的。”</p> “谁不知道神医跟你关系紧密。”程靖远大怒，斥责道，“我看你就是不想救治你二叔！”</p> “是又如何！”程轻羽正担心程之延，本来也就没有多少耐性，再加上程靖行挑衅在先，她就更没有好脸色。</p> “放肆！”程靖远气得脸颊通红，他大步走过去，扬起一只手作势就要打下去。</p> 程轻羽不躲不避，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p> 气头之上，程靖远也没有多想，眼看着这手就要挥下去，半途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了。</p> “谁？！”程靖远吼道，却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p> “你要打老夫的外孙女儿，也要看我老夫同不同意吧！”</p> 程轻羽惊愕地看着来者，虽然身着布衣，也不掩周身的铁血气质，一头黑白掺杂的发丝为他更平添几分沧桑，但那一双眸子却是光华内敛，令人不敢直视。</p> “泰山大人？”程靖远骤然色变。尽管他的原配冷氏已经去世，但程靖远还是要尊称冷如海一声老泰山。</p> 冷如海攥着程靖远的手，硬是叫他放下去，才看了看程轻羽。</p> 程轻羽不由浑身一凛，她看着冷如海，目光复杂。</p>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外祖母无法承受打击，也随之去世。妻女相继离开，冷如海打击更甚，再加上当时的程轻羽一心放在晋王身上，与外祖家就有些疏忽了。</p> “外祖父。”程轻羽低低喊了一声。</p> “你跟我回家一趟吧，你舅舅他们都很想你。”冷如海叹息了一声，此时哪里还有那个大将军王的风采，只是一个孤独的老人罢了。</p> 程靖远只得眼睁睁看着冷如海带走了程轻羽，而一边的程靖行更是心中大骇。他猜测冷如海很快就会回来，谁想到他会来得那么快！元亲王知道此事么？</p> 一时之间，程靖行都顾及不到身上的伤口。冷如海坐镇京城的话，元亲王的很多计划都无法展开了，他们的图谋不得不进行更改。</p> 且不说程靖行满腔的心思，程轻羽跟随冷如海回到阔别已久的冷府，本来是满腹愁绪，没想到刚踏入府门，只见一人抱头鼠窜，也不看路就这么冲出来，差点跟自己撞了个满怀。</p> “对不住，对不……”那人抬起头，发现冷如海就在自己眼前，不由苦了脸，“祖父。”</p> “怎么了？”冷如海不动声色。</p> 程轻羽定睛一看，那人十分年轻俊秀，只是头发凌乱，脸上似乎还有巴掌的印记，看上去十分狼狈。</p> “兔崽子你给我站住！”</p> 又见一中年人手持棍棒怒气冲冲而来，见到冷如海等人方才讪讪止住脚步，“爹，轻羽，你们来了。”</p> “大舅舅好。”程轻羽认得这是大舅冷冲锋</p> “庆文，怎么回事？今日轻羽回来，你可不要在你表妹面前丢脸。“冷如海十分威严。</p> 这个年轻人就是冷庆文，乃是大舅的独子。</p> </p> 第164章 冷家众人 冷庆文苦了脸：“祖父，我这次回来，实在不想去战场了，我，我想留下来考科举！”</p> “笑话！冷家的男人就没有不上战场的！”冷冲锋大怒，棍棒就要抽上去，忽见另一支竹竿挡住了棍棒。</p> “打死了他，你可就绝了后！”只见一中年女子中气十足喊道。</p> 她身形俏丽。看上去就是个泼辣能干的模样，正是大舅母肖氏。此刻她对丈夫横眉竖目，却在转眼见到冷如海与程轻羽的时候，笑得十分亲切。</p> “爹，您带轻羽回来了。”</p> 冷如海皱眉，忍不住叹气：“今日轻羽回来，庆文的事情之后再说。”</p> 冷冲锋只得不甘得收回棍棒，只见冷庆文轻轻松口气，急忙冲着程轻羽作揖：“多谢表妹帮忙。”</p> “表哥客气了。”程轻羽还有些云里雾里。</p> 几人回到正厅，又碰上了二舅冷冲勇。</p> “轻羽你回来啦。”冷冲勇笑道，“庆文，又被大哥打了吧？我看你断了科举的心吧。”</p> “那可不行，威武不能屈！”冷庆文昂着头。但冷冲锋一瞪眼，他又忍不住一缩头，矮了一截。</p> “外祖父您何时回来的？”众人坐定，程轻羽疑惑地问道，“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p> 冷如海端起茶喝了一口：“我是陛下秘密叫回来的，没走兵部的宣召，直接下旨意给我。”</p> 程轻羽一惊。陛下秘密叫回外祖父，这个举动大有深意。</p> 难道是为了防备元亲王？除此之外，几乎不作他想。</p> “那北部边关……”</p> “我临走的时候安排了人，应该不成问题。”冷如海说着，话题陡然一转，“我听说你跟晋王和离了？”</p> “和离的好，我就看不惯那个晋王。”冷冲勇不假思索，“当初轻羽要嫁给他，我就百思不得其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p> “慎言！那也是陛下的儿子。”冷如海脸一沉。</p> “当时是我瞎了眼，二舅说的太对了。”程轻羽微微一笑。</p> 冷冲勇向她一笑，两个人倒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p> “你现在还是郡主？”</p> “是的，之前是这样的……”程轻羽将之前的事情如数告知冷如海。对方是驰骋沙场的老将，人生经验丰富，自然能为自己指点迷津。</p> “那个程之延的确是不错，他不仅仅是这一次的武状元，而且听说陛下也很看重他。”</p> “外祖父，您的意思是，他这一次无事？”程轻羽立刻关心地问道。</p> “你很在乎他？”冷如海瞥了她一眼。</p> “毕竟是合作伙伴。”程轻羽心下一乱，强作镇定。</p> “我可以让你在大牢见他一眼，你不妨亲自问问他。”冷如海说道，并没有直接回复程轻羽的问题。</p> 大家又闲聊了几句，程轻羽方才小心道：“外祖父，我想去给外祖母上一柱香。”</p> 之前冷家都不在天熹，程轻羽不好来拜祭外祖母。今日有了机会。本该尽尽孝心。</p> 冷如海闻言，有片刻沉默，良久之后才道：“你随我来。”</p> </p> 第165章 祠堂 与别家不同，外祖母的牌位则是放在了冷氏祠堂之中，与冷家列祖一起接受后世的祭祀。</p> 这也是冷家与别家的不同之处，代代嫁入冷家的女子，只要心性端正，为冷家作出贡献，都配享家庙。</p> 因为冷家世代从军，男子前阵杀敌，女子后方坐镇，都付出良多 况且冷家先祖十分开明，就定下了规矩，流传至今。</p> 程轻羽跨进祠堂，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显眼处的外祖母牌位。她盈盈跪下，实打实地叩了三个响头。</p> 她还清楚记得外祖母的关爱，也记得母亲去世时外祖母悲痛欲绝的表情。这些都是爱她的人，可惜已经天人永隔。</p> 等她从地上起身，忽然注意到一边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牌位，竟然是母亲的。</p> 程轻羽不由动容。出嫁女的灵位，按理来说是不能摆在这里的，显然是冷如海爱惜女儿，心中难遣悲痛，便这么做了。</p> 虽然程家那里有母亲的牌位，但程轻羽更愿意看到母亲回家。</p> 她也毫不犹豫冲着母亲的牌位行礼，之后方才面对冷如海：“多谢外公。”</p> “唉。”冷如海轻轻叹口气，带着她往外走。</p> 路上，冷如海又询问了几句程轻羽的情况，关爱之情溢于言表。</p> “你与你父亲……”</p> “我与他关系并不密切。”程轻羽抢先回答。</p> 冷如海似乎也并不惊讶，毕竟今日所见已经得以窥见父女之间的冷漠。</p> “你若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p> 程轻羽感激地点点头，知道外公这是愿意给自己当靠山了。</p> “程之延的事……”</p> “等你见到他，就会明白的。”冷如海没有多言。</p> 与此同时，程靖行则是回到清宁侯府，老夫人见到亲儿子受这么大罪，当即对着程靖远破口大骂：“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有那个程之延，你把他逐出家门！”</p> “母亲……”程靖远有些犹豫，程之延已经失去父母庇佑，倘若再逐出家族，那就是孤家寡人，再没有依靠了。</p> 他虽然取得状元之名，但现在惹上官司在大牢里呆着，若没有家族打点，日子会十分难熬。</p> “大哥，程之延心性冷漠，只怕也不会把我们当成他的家人，不如放他出去，也算是成全。”程靖行趁机说道，他乐于见此。</p> “唉，好吧。”程靖远怏怏不乐，但程之延的行为的确给清宁侯府蒙羞。</p> 至于程轻羽，程靖行并没有提，他知道程靖远因此对自己有愧疚，他要好好利用这份歉意。</p> “大哥，轻羽跟我们有误会，你怎么不把当年大嫂的遗物给她呢？说不定能化解她对你的怨恨。”</p> “我怕她保管不当，本想着等她再稳重些，谁知道竟成了这样。”程靖远长吁短叹。</p> “这么多年了，那东西怕是也需要修补了吧。不如交给我好好修补，再送给轻羽，就当是化解她与我们之间的心结。”</p> “如此也好，毕竟修补起来也要耗费不少，那就拜托二弟了。”程靖远欣然同意。</p> </p> 第166章 狱中相见 程之延当街砍人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流传开来，轩辕瑾齐眉飞色舞。</p> “想不到啊，我们竭尽全力都不能阻挠他取得状元，他却自毁前程！”轩辕瑾齐哈哈大笑，“果然天欲令人亡，必先使其疯狂。”</p> “看来他并不值得我们专心去对付。”苏明也微笑，他下意识想要去捋捋自己的胡子，才恍然自己的头发连带胡子都被程之延砍掉了。现在苏明外出都要戴着帽子，不然那截短的头发实在太令人难堪了。</p> 轩辕瑾齐点头：“不错！他难登大雅之堂，不必管了！可笑程轻羽还把她表弟看得如何呢，真是头发长见识短。”</p>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在忠勇馆外见到程轻羽为程之延着急不已的时候，轩辕瑾齐就觉得十分不舒服，甚至还有几分嫉妒，当然他自己很快就否认了。</p> “我听说谦王还想为程之延请求减刑。”苏明急忙道，“但陛下未置可否。”</p> “轩辕瑾瑞那是妇人之仁，父皇可不会听他的。”轩辕瑾齐不以为然，他叮嘱苏明，“让咱们的人暗中推波助澜，一定要让程之延被判斩首。”</p> “放心吧王爷，我已经安排御史上书了。”苏明嘴边露出一丝冷笑。</p> 在程之延入狱之后的第三日，程轻羽终于得以进入刑部的大狱探望。</p> 刑部大狱关押的都是重刑犯，而程之延所处的牢狱还是在刑部大狱的深层。当程轻羽跟随着狱卒一步步向着监牢深处走去的时候，心里越发压抑，这压抑似乎让人喘不过气。</p> 一直走到黑暗中的最里面，程轻羽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p> “之延！”程轻羽扑了过去，用手扶住大牢的门。</p> “轻羽。”程之延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双眼睛在灯光映照下越发显得熠熠生辉。</p> “大小姐，你只有一刻钟。”狱卒说道，便把提灯摆在一边的空地上，向后退了出去。</p> “多谢。”程轻羽点头，这个狱卒就是外公安排的人，要不然自己根本进不来。</p> 等到狱卒彻底离开，程轻羽才扭头上上下下打量程之延：“你没有受刑吧？可曾受到委屈？”</p> “我没事。”程之延微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进来找我的。”</p> “你怎么这么鲁莽。”程轻羽叹息一声，“也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父母的棺椁。不过我已经将两位长辈的棺木抢了回来，放置在我的领地内，就等着你出去。”</p> “我的所作所为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程之延安慰。</p> “那你怎么会如此冲动？”程轻羽疑惑不解。</p> “轻羽，你见到你外公了吧？”程之延转移话题，后者点点头。</p> 程之延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陛下有意让我去北部边关的军营历练。”</p> 程轻羽起先还疑惑不解，瞬间恍然：“你的意思是，陛下有意让你……”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程之延点头。</p> 按照规矩，武状元会在兵部历练，从主簿开始做起，再逐级往上升迁。虽说是武状元，但历代武状元走的还是文官路线，极少人上战场，毕竟战场苦寒且残酷，从富贵之家出身的武状元都不愿意涉险。</p> </p> 第167章 幕后安排 “那也没必要让你砍人啊。”</p> 奉旨巡边也是很常见的方式，还正大光明。</p> “冷老将军说了，边关官场是铁桶一个水泼不进，从上而下去那里，什么都得不到。只有从下而上，或许能窥探到什么。陛下想用发配流放的方式让我过去，从最底层做起，将边关的一切都向他汇报。”程之延正色道。</p> 当日他取得武状元之后，得以在文德殿与惠帝单独觐见，在场的只有冷如海。</p> 冷如海与惠帝交谈，告知说边关似乎有些不太平。冷如海虽然是大将军王，但他只能管得了自己手中的军队，可边关不止有冷如海，还有边关的官员以及当地的民兵部队。</p>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冷如海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的人不好在边关暗访，因此需要一个陌生面孔，以合理的理由前往边关，了解那里的官民到底有没有问题。</p> “这么大的任务，交给你一个人？”程轻羽顿时担心起来。</p> “自然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不过其他人都会在暗中帮忙，我负责探查。”程之延微微一笑。</p> “那也太危险了。”</p> “富贵险中求，陛下也是看重我的本事，才觉得我能做好这件事。”程之延道，“所以我之后会被流放到边关，离开京城。”</p> “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元亲王等人怀疑吧。”程轻羽忍不住道，“在边关捣鬼的很有可能是元亲王的人，但你是因为伤人被发配过去，这样元亲王就不会过于怀疑，那边的人也就不会对你太过提防是吧？”</p> 程之延欣赏地看着程轻羽。事实就是如此，他之前没有说出来，也是相信程轻羽一定能明白。</p> 程轻羽心中的重担刚刚放下，又面临新的担忧。</p> “你真要走了，我可怎么帮你？”</p> “你在京城好好的，没事给我写写信，就是帮我了。”程之延目光柔和下来。他还有一件心事没有告诉程轻羽，那就是只有他立下泼天大功，才能回来堂堂正正站在她的身边，永远保护她。</p> “要不让元丰跟你一起去？不，不行，那个家伙最惜命，得费一番功夫逼他……”</p> “我以戴罪之身前往，元丰怎么能跟我一起去呢？”程之延不由失笑，“况且他留在京中陪着你，我才能放心。京中宵小太多，难保他们使出什么毒计，元丰是你最后一道保障。”</p> 程之延说着，忍不住从栏杆伸出手，覆上程轻羽的脸颊。</p> 程轻羽这才发觉，自己的眼角边竟然有湿意。</p> 她想要扭过脸，却又贪恋程之延掌心的温暖。两个人静默良久，程轻羽才哑着嗓子：“你什么时候动身？”</p> “就在这三五日吧。”</p> 程轻羽定定神：“好，不过你总要安葬下两位长辈的棺木再走吧，我会去替你准备。你且放心去边关，后方我替你守着。”</p> 程之延凝视着程轻羽坚毅的面容，忽然有种想要亲吻她的冲动。但他最终只是贪婪又不舍地看着程轻羽，并没有任何失礼的举动。</p> 从大牢里出来，程轻羽就看到冷如海在刑部外面等候自己。</p> </p> 第168章 相赠 “相谈如何？”冷如海单刀直入。</p> “外公，边关凶险异常，就算程之延真的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是步步惊心。”程轻羽轻轻皱眉，烦躁地呼出一口气，“我很担心。”</p> 冷如海沉默片刻，方才道：“的确很凶险，但也有莫大机遇。”</p> 祖孙俩并肩同行，冷如海徐徐道来：“陛下需要左膀右臂，来成为他的心腹。我虽然深得陛下信任，但终究年龄摆在这里，况且陛下也不会允许我一家独大。”</p> 程轻羽静静听着，她能明了这其中的君王驭人之术。</p> “程之延年轻且十分优秀，陛下看中了他。但他到底堪不堪用，就看这一次任务完成的如何。要是好，他将很快从军中崛起，甚至取代我的位置。”冷如海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再坏，陛下也能保住他的性命，只是以后不会有什么前程了。”</p> 这正是程轻羽犹豫的地方。她深知程之延是有抱负之人，不可能为了一时的安全而放弃展现自身才华，她也只能选择尊重。</p> “不出所料的话，明日他的判决结果就会出来，到时候就会出狱。”冷如海道，“你如果要为他准备什么，就要尽快。”</p> “多谢外公。”程轻羽真心实意地回答。</p> “不要为他太过担忧，我看这小子很有才能，陛下看好他之后继承我的衣钵。”冷如海突然微笑。</p> 程轻羽不由心中一惊，暗道惠帝好犀利的目光。前世的时候，程之延果然就是冷如海之后的第一人。</p> 翌日，刑部关于程之延的判决就公布出来，且不说引起多少纷扰，程轻羽只是来到刑部门口，默默迎接出狱的程之延。</p> 只见程之延潇洒地从牢狱最深处走出来，闲庭信步，看上去根本就不担忧以后的道路。</p> 见到程轻羽，两人相视一笑，程轻羽掀开马车帘：“上车吧。”</p> 马车一路奔腾，赶往城郊。不久就来到一处空地上，此地靠山临水，树木葱茏，鸟语花香，正是风水宝地。而一边的空地上，正摆放着两具棺材。</p> 程之延也不要别人帮忙，自己下来拿起铁锹就开始挖土，程轻羽想要施以援手，却被程之延阻止：“你看着就好了。”</p> 不多一会儿，程之延就挖好了墓穴，与程轻羽派来的帮手一起将两具棺材下葬，紧接着封土立碑，一切准备停当。</p> “爹，娘，我已经夺得武状元，就要离开京城前往边关。你们放心，我之后绝不会再寄人篱下，遭受屈辱！”程之延在心里默默想着。</p> “你何时动身？”程轻羽问。</p> “明日清晨。”这是判决上给出的时间，也是惠帝希望程之延出发的时间。</p> 程轻羽叹了口气，程之延转头看她：“你不必去送我。”</p> “为何？”</p> “我担心看见你的时候，我就不想走了。”</p> 程轻羽神情一滞，本想说“你岂是这样感情用事之人”，但看到程之延认真的目光，话到了嘴边又难以出口。</p> “我去了边关，只要安定下来就会想办法联系你。”程之延道，“你在京城一切小心，安禾公主会保护你的。”</p> “放心吧，我有自保能力。”</p> </p> 第169章 行刺 就在此时，只见一辆马车粼粼而来，停在了附近，一人掀开车帘跳了下来，竟然是元丰，身后跟着霜降。</p> “听说你要走了，我看在轻羽的面子上，给你这个。”元丰也不多言，将手里的锦囊递给程之延。</p> “里面三颗红色药丸是药，可以解百毒；那三颗黑色的是毒，一旦入体，药石无救，红色药丸也不行，这是我与张爷爷送你的。”</p> 程轻羽很意外元丰竟然会主动赠药，程之延眉毛一扬：“多谢了，我不在京城，还望你们多照顾轻羽。”</p> “那还用你说。”元丰轻轻哼了一声。</p> “边关那边，你若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一个老乞丐。”霜降补充道。</p> “什么样的老乞丐？”</p> “只有一个老乞丐，你只要跟别人这么一说，会有人带你去的。”霜降耸耸肩膀，“你跟他说，欠我的情要如何还，他应该可以帮你一次。”</p> 程之延牢记在心，郑重拱手。程轻羽也轻轻松口气，她只希望程之延得到的帮助越多越好，只恨自己不能跟他一同前往。</p> 与此同时，晋王府内，轩辕瑾齐正在跟苏明商议。</p> “他明日前往边关，路途遥远，有的是下手机会，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松过去！”</p> “王爷所言极是，我会去准备！”</p> 要分别的时候，第二日总是来得格外的早。</p> 程之延特地选择一个人起身，悄悄离开。刑部派出两名官吏押送他前往边关，三人很快就出城。</p> 临走的时候，程之延忍不住回头，只见天熹高大的城墙之上，似乎有一道柔弱的身影站在那里，目送自己离开。</p> 程之延扭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p> 刚出天熹城不久，就是一道崎岖山路，这山路的中段一边靠着悬崖，一边靠着陡峭山壁，十分难走。</p> 程之延正专心赶路，忽然只听耳边传来轻微的簌簌声响，随即便见到山壁上有黑衣刺客飞身而下，一点剑芒正朝着自己面门而来。</p> 而自己正在山路上，左右无支撑，上下无借力，似乎只有闭眼束手就擒。那两个差役不堪大用，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更不用说帮忙了。</p> 只见程之延面不改色，竟然等着刺客来到近前，方才侧身避过，随即抓住刺客肩头，朝着悬崖下方一扔，自己随手攀住从山坡上垂下来的藤蔓固定住身躯。</p> 那刺客的轻功也着实了得，竟然足尖一点，摆脱下坠之势。他回身又想再度攻击，但是程之延早有准备，抓起一把泥土撒了过来。</p> 眼见行刺不成，对方果断离开，很快就进入山林中消失踪迹。</p> 程之延目光一闪，知道对方只是暂时退去，下次肯定还会再来。</p> “差役大哥，我们要赶紧离开，不然很难抵挡下一次。”程之延对两位差役道。</p> “哎呀怎么会这么惨……”差役们吓得面如土色。他们不过是当成接一趟普通的差事，可如今看来，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此时更是大祸临头啊。</p> </p> 第170章 驿站惊魂 当晚，程之延一行三人便在衡平驿站住下。</p> 这是距离天熹最近的驿站，来往官兵都会在这里暂且休整。因此驿站里住的人不少。程之延一行人也并不起眼。</p> 按照规矩，两名差役要寸步不离程之延。可是这个人明显是个大麻烦，跟着他很有可能性命不保；不跟着吧，又担心他半路逃脱，一时之间两人难以决断。</p> “你们若是害怕，在旁边另开一间房就是，我不会跑的。”程之延神色不动。</p> 差役们商量一番，到底是自己小命要紧。</p> “我们就在旁边，你可别想跑！”为了以防万一，两人把程之延手里的锁链跟床柱绑在一起，这样他想逃也逃不走。</p> 程之延不为所动。</p> 夜色深了，驿站里也渐渐平静下来。但是在黑夜的暗处，似乎有人在蠢蠢欲动。</p> 一道黑影灵活无声地翻上了房顶，如同灵猴一般爬到房梁上，对着一扇窗户，用一个竹管将烟雾轻轻吹了进去。</p> 屋内一片安静。黑影随即从窗户翻进去，蹑手蹑脚来到床边。</p> 床上正躺着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的手与床柱绑在了一起。</p> “哼！”那人冷冷一笑，随即一把雪亮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上，他毫不犹豫就挥了下去，扎在那团影子上。</p> 只见床后忽然窜出一个身影，矮身一个扫堂腿，顿时黑影重重摔倒在地，程之延立刻饿虎扑食般扑过去，手中短剑一扬，只听得一声闷响，随即那黑影爆发出一阵惨叫。</p> 程之延知道自己那一击，应该是捅在对方腰腹。</p> 那人也是硬气，在绝境里迸发出强烈的生存欲望来，竟然推开了程之延的后续袭击，跌跌撞撞从窗户翻了出去。</p> 程之延也并没有追出去，只是站在窗户那看着对方慌不择路的背影。</p> “怎么回事？”隔壁房间里的两名差役从另一扇窗户探出头来，脸色都很难看。</p> “没什么，已经解决了。”程之延轻描淡写，转身回到房间，不再管外面的事。</p> 且不说程之延这一趟又会面临怎样的艰难险阻，天熹城内的程轻羽因为他的离开正怏怏不乐。</p> 安禾公主见她总是提不起精神，便邀请她一同出去游玩。</p> “金谷园在举办牡丹花会，会有很多名贵品种，你就当陪我去散散心吧。”</p> 安禾公主这么说了，程轻羽也不好拒绝，只得一起去金谷园。</p> 牡丹是大齐皇室最爱的花，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民间便也兴起赏牡丹种牡丹的风气来。这金谷园的牡丹回每年一回，无论平头百姓还是王侯权贵，都可以参加。</p> 程轻羽对于牡丹倒没有特别的喜欢，在各色牡丹中随意看看，并没有特别上心。</p> “嗯？”程轻羽眼睛一闪，她刚刚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很像自己认识的人。</p> 程轻羽仔细看了看这一片的牡丹花，都是天熹城最大的花卉商陈家展示花卉的地方。陈家因牡丹致富，家大业大，也算是景城的豪门。</p> “郡主可是对这一盆魏紫感兴趣？”</p> </p> 第171章 故人 或许是她看的时间有些久，就有陈家的人微笑地上前奉承。陈家既然参加牡丹花会，也是为了推介自家品种，所以安排了不少人手主动与游客答话。</p> “这一盆花果然是好，不过我对莳花了解得不多。”程轻羽客气了几句，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个小丫鬟从侧边经过，撞了程轻羽一下。</p> “对不住。”小丫鬟埋着头，匆匆走了，程轻羽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p> 那小丫鬟离开后，程轻羽轻轻揉了揉手里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救我，我被陈家拘禁”，落款是“魏雪琳”。</p> 自从魏家倒台之后，女眷除了魏雪琳，都被贬为官奴。魏雪琳成为平民身份，得以自由后就不知所踪，怎么会被陈家拘禁？</p> 程轻羽心生疑虑，于是吩咐杏花等人：“你们跟着那个丫鬟，看看陈家今日来了多少人，都在哪里。”</p> 而此时，在某一处精致的看楼内，脸色苍白的魏雪琳如坐针毡，看上去心神不安。她旁边还有个年轻公子正捧着蟋蟀盒笑得合不拢嘴。那公子神色不似常人，有些痴傻，笑着的时候，嘴边还有口水流下。</p> “小胖又流口水了。”另一个妇人慈爱地看着那公子，目光落在魏雪琳身上，不由冷了几分：“我把你买回来，不是为了供着你，而是叫你服侍公子的！能嫁给他，是你百世都休不来的福气！”</p> 魏雪琳咬着嘴唇，盈盈大眼已经满是泪水，但她不敢擦拭，只得站起身来，默默给那公子擦口水。</p> 不久，杏花等人回来，附耳对程轻羽说了几句话。</p> 程轻羽一听就皱起眉头，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插手：“去请陈家家主，就说我有一事相求。”</p> 婢女领命而去，安禾公主好奇：“你请他干什么？买花？”</p> “是为了履行一个承诺。”程轻羽摇摇头，“待会儿或许还要借助公主之威。”</p> “哦？我倒要看你耍什么花样。”安禾公主笑着调侃。</p> 陈家家主陈旭瑞很快就来了，他团团稽首：“两位贵人安康，不知找卑人是什么事啊？”</p> “陈家主，我想问问魏家的魏雪琳，是不是在你这里？”程轻羽直接问道。</p> 陈旭瑞一怔，随即道：“不错，不过她并非待罪之身，我收留她不算犯法吧？”</p> “可否让我与魏雪琳见一面？”</p> “自然可以。”陈旭瑞向一边的管家吩咐几句，那人便走了出去。</p> 魏雪琳那里，很快就有人进来对那夫人说了几句，夫人瞪了魏雪琳一眼：“有贵人要见你，你若是敢多说一句，仔细你的嘴！”</p> “是。”魏雪琳低下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p> 程轻羽见到魏雪琳跟着管家走进来，低眉垂目，很是温顺。但是程轻羽知道，魏雪琳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p> 魏雪琳团拜一圈，最后看向程轻羽。</p> “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吧。”程轻羽缓缓道，“不要错过机会了。”</p> 陈旭瑞闻言，似乎起了警惕之心，但还没等他说什么，魏雪琳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p> </p> 第172章 挟恩以报 “求郡主救我，我并不想留在陈家！”魏雪琳大声说道，似乎已经破釜沉舟。</p> “魏雪琳！你不要忘了陈家对你有救命之恩！”陈旭瑞面色一沉，大声斥责，甚至还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将魏雪琳从地上拽起来。</p> 没等程轻羽示意，一边的丫鬟杏花就挺身而出：“自有公主殿下与郡主殿下在此，旁人不得造次！”</p> 被这么一拦，陈旭瑞只得不甘心地停下脚步，但神色不定。他转而对程轻羽拱手：“望两位贵人明鉴，我陈家对魏雪琳只有相救之恩，没有其他。”</p> “你们是救了我，但是挟恩以报，已经让我忍无可忍！”魏雪琳猛然抬起头，“郡主殿下，请听我一言！”</p> 原来当日魏家如同冰山消融，权势散去之后，魏雪琳得以自由，却失去了依靠的保障。她之前在魏家再怎么受人欺负，好歹魏家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如今已经没了。</p> 就在此时，魏雪琳碰上陈家。</p> 陈家凭借种花成为天熹豪门，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有部分原因也是依附权贵。而陈家依附的就是魏家。</p> 魏长江犯下忌讳，惠帝因为元亲王的缘故，没有明说缘由，只处罚了魏家并没有连带其他人，所以陈家得以安然无恙。</p> 或许是出于过去对魏家的敬畏，陈家收留了魏雪琳，并且在一开始态度也很好。但是后来，陈旭瑞夫妇从多方打听确认魏家已经无法东山再起之后，对待魏雪琳的态度也每日愈下。</p> 魏雪琳察言观色，便提出离开。没想到陈旭瑞的夫人忽然想到自己那个痴呆的儿子还没有媳妇儿，就决定将魏雪琳留下来。</p> 魏雪琳就算是庶女，到底也是出身大家族，无论外貌还是内在都算是上乘，对陈家的那个傻儿来说，他还是高攀了。</p> 但谁会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可此时魏雪琳已经深陷陈家，求救无门了。</p> 要不是今日牡丹花会，她得以出门并且见到程轻羽，可能后半辈子只能困在陈家内宅。</p> “雪琳已经无依无靠，自愿投身郡主门下做一婢女，供人驱使！”魏雪琳说完就开始磕头，一声一声叩在地上，又重又响，她的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p> “陈家主，可否给我几分面子。”程轻羽询问陈旭瑞。虽名为询问，实则不容商量。</p> 陈旭瑞正想说什么，一边的安禾公主笑道：“应该是本公主与郡主两个人的面子。”</p> “既然两位贵人都如此说，卑人也不敢再坚持。”陈旭瑞说到这里，似乎还不甘心，“不过我在这丫头身上也花了不少银子……”</p> 程轻羽心里冷笑，这陈家的铜臭味简直深入骨髓。</p> “陈家主不妨开个价。”</p> “十万两白银！”陈旭瑞狠狠心，大声道。</p> “砰”一声，程轻羽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她目不转睛看着陈旭瑞：“陈家主谨慎开口！”</p> 安禾公主也收敛笑容，看着陈旭瑞。</p> 陈旭瑞手一抖，但不知是什么勇气支撑着他，他很快说道：“十万两白银太多的话，那么卑人希望拿到向御花园提供花苗的差事。”</p> </p> 第173章 收留 程轻羽与安禾公主相视一眼，顿时明白陈旭瑞的想法。他先提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当被拒绝的时候，再提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有之前的拒绝在先，程轻羽等人也不好再拒绝。</p> 按理来说以陈家种花的名气与手段，成为皇商也说得过去。只不过，程轻羽不太喜欢陈旭瑞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p> “我可以为你引荐管理此事的内侍，至于能不能说动他，要看你自己。”程轻羽还是选择后退一步。</p> 陈旭瑞闻言，显然不太满意，他刚要开口，程轻羽又说话了：“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跟我翻脸，我不介意拼着我这郡主不当，也要你陈家多几个孤魂野鬼。”</p> 此话说得阴气森森，陈旭瑞瞬间大汗淋漓。他也就是仗着两位贵人都是女子，心软好说话，才得寸进尺。要真惹恼了程轻羽，恐怕偷鸡不成蚀把米。</p> “那就多谢郡主了。”陈旭瑞躬身行礼，收敛了不满情绪。</p> 魏雪琳大气都不敢喘，看着两方你来我往，直到此时才松了口气。她看见陈旭瑞离开之后，扭过头一句话不说，又开始对程轻羽叩头。</p> 程轻羽看得牙酸，一摆手：“你别磕头了，我之前答应保你，现在也算是实现承诺了。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去留自便吧。”</p> 魏家的倒塌，也有魏雪琳一份力在。程轻羽不会放过敌人，但也不会委屈好人。</p> “恳请郡主收留我，我已经无处可去了。”魏雪琳低声道。她看得很清楚，失去家族荫蔽，魏雪琳就是刀上鱼肉。</p> “既如此，那你就留下来吧。”程轻羽也并没有反对。</p> 闹了这么一场，程轻羽也对牡丹花会失去兴趣，她与安禾公主分别回到家中，就看到陆长生正等候着自己。</p> “长生，有什么事？”程轻羽笑道。之前陆长生去毓秀呆了一段时间，后来程轻羽与程靖行关系交恶，他便回来全心全意替程轻羽管理店铺。</p> “大小姐，这是这个月所有店铺的账单，请您过目。”陆长生恭恭敬敬地回答。</p> 程轻羽接过账本，一页一页仔细查看。陆长生做事，她放心，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会查看每个月的账本。</p> “你做得很好。”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程轻羽将账本还给陆长生。</p> “大小姐，关于胭脂水粉这一块，目前有一个收购其他店铺的机会，我认为不可错过。”陆长生道，“如果收购完成，咱们的店铺或许能胜过毓秀。”</p> “哦？你说说看。”程轻羽来了兴趣，挑眉看向对方。</p> “是京城做胭脂水粉生意的老牌店铺花容坊，放出消息等人收购。”陆长生说道。</p> “嗯？”这一声不是别人，正是魏雪琳发出的。她一直悄立无声，听到花容坊的名字才发出愕然的声音。</p> “你了解这家店？”程轻羽立刻就注意到了，不禁问道。</p> “花容坊，是魏家以前的产业。”魏雪琳急忙解释。</p> </p> 第174章 收购受挫 确切的说，这花容坊实际上是魏雪容的私产。但是魏雪容对于打理店铺向来不擅长，所以有时候就会让魏雪琳去帮忙。</p> 当然，魏雪琳那里半点好处都不会有，但是操心费力的事情算是都干了个遍。唯一的好处就是，魏雪琳对于花容坊的内情十分了解。</p> “花容坊虽然说是对外营业，但实际上只是随魏雪容的心情而定，并不在乎盈利多少……”</p> 这样就导致花容坊的东西从来不讲究什么性价比，要用就用最贵的材料，最好的工艺，定价也十分任性，不管有没有人买，反正让魏雪容用得高兴就成。</p> “店铺里的珍珠粉都是用上好的东珠磨成的，都是可以直接当首饰用的东珠。不像一般的店铺珍珠粉顶多用米珠碾碎。”魏雪琳摇摇头，“不过花容坊在高门大户之间的名声很不错，毕竟她们不缺钱。”</p> “我了解的情况，也是如此。花容坊收入可观，但是成本太高了，以至于魏家倒台之后，花容坊再也无法经营，急需脱手。”陆长生点头道。</p> “郡主不妨收下花容坊。”魏雪琳鼓足勇气对程轻羽道，“花容坊收了很多密不外传的美容良方，都是之前魏雪容花重金买下来的，但做出来的产品不多。如果全都做出来，一定能成为京中的热门。”</p> 陆长生也看着程轻羽，他也是赞同的。</p> “我二叔那里有什么动向？”程轻羽问陆长生。</p> “毓秀的掌柜也在着手此事，我见到他跟花容坊的徐掌柜私下里接触过。”陆长生回答。</p>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插一回手。”程轻羽当机立断，“拿下花容坊，对我们也有好处，长生，你负责操办这件事。”</p> 顿了顿，程轻羽才道：“若是有什么问题，不妨问问魏雪琳的意见。”</p> 魏雪琳顿时松了口气，急忙点头。她很清楚，只有她体现了自己的价值，才能真正长久呆在程轻羽身边。</p> 不过一天之后，陆长生就遇到了难题。</p> “如今京城有三五家店铺对花容坊的收购产生兴趣，但真正有实力有意愿的除了我们，就是毓秀了。”陆长生愁眉不展向程轻羽汇报，“徐掌柜更倾向于毓秀。”</p> “毓秀给的钱更多？”</p> 陆长生迟疑片刻才道：“那倒不是，毓秀给出十五万辆白银，但我找徐掌柜商量的时候，给出了二十万两，他也不答应。”</p> 还有人不要送上门的钱？</p> “我多方打听，原来徐掌柜的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看上了京城一户举人家的女儿。但是人家瞧不上他儿子。他儿子非此女不娶，程二老爷表示他有办法让举人家同意出嫁女儿，了却徐掌柜儿子的心愿。”</p> “二老爷这是要借谁的势？”程轻羽眉头一挑，“难道是慕容瑾齐？”</p> “应该就是了。”</p> 程轻羽思忖片刻道：“不必从徐掌柜入手，去找花容坊的其他人。铺子卖了能有多少钱，关系到铺子里的伙计们最终能分到多少，平白少了五万两白银，只是为了满足徐掌柜的混账儿子，不会有人愿意的。”</p> </p> 第175章 强娶 平时或许是掌柜独大，无人敢质疑他的决定。但都要各自飞了，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伙计们必然不会心甘情愿。</p> 毕竟那可是实实在在少了分到手的银子啊！</p> “我愿意跟着小陆管家去找花容坊的伙计们，他们我都认识，其中方账房跟徐掌柜有矛盾，可以从他入手。”魏雪琳主动请缨。</p> “也好，你去吧。”程轻羽欣然同意。</p> 将陆长生这边安排妥当，程轻羽亲自前往京兆府，拜访梁大人。</p> “不知郡主找我何事？”梁大人也不甚客气，他对于权贵向来如此，是个刚正不阿的人。</p> “想请梁大人随我一往某处所在去一趟，我听闻一桩冤假错案，想请梁大人分解分解。”程轻羽一本正经。</p> 梁大人眉头一皱，下意识正想拒绝，但程轻羽提到了“冤假错案”，这又让他有些在意。</p>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着程轻羽去一趟：“好吧，就如郡主所愿。”</p> 就在京城的另一处小小角落，一家人正在抱头痛哭。只见那年轻女子哭得梨花带雨，不能自已。</p> “爹，娘，我不要嫁给那个姓徐的，他不是什么好人！”</p> “嫣儿，爹又何尝舍得啊！”那举人哭得老泪纵横，“可是那徐掌柜找到了靠山，对方背后靠的是王爷啊，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你哥给抓入大牢，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这又要让我们怎么办啊！”</p> 女子想起自己的哥哥，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不能去找京兆尹梁大人么？他不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么？”</p> “就是被抓到了京城大牢里，他们都是官，官官相护，找谁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唉！”举人唉声叹气。</p> 那混账已经给他们家定下日子，后日就要娶他们女儿过门，否则老两口就再也别想看到自己的儿子活着回来。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选择牺牲女儿。</p> “可是陈举人家？”此时，忽然有人在门口叫道。</p> 一家人急忙擦干眼泪，抬头往外看去，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身着便装，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她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面沉似水的男子。</p> “请问两位是找谁？”举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两人都贵气不凡，不免有些忐忑。</p> “你的儿子发生何事？”那男子问道。</p> “我儿子在一家私塾教书，前几日归家的途中说是撞到了一个老者，那老者身上携带的瓷器被撞碎了，老者说是家传宝贝，叫我儿子赔，可是他索要的金额太大，我儿赔不起，就被抓入京兆府的大牢。”</p> 梁大人回忆一下，似乎真看到过这个案子，只是当时随便扫了一眼就做出批示，没有太在意具体情况。</p> “有人要强娶你的女儿？”那个年轻女子也问道。</p> “是啊，是一个混账，老是缠着我家女儿。我们都不理他，但他还说纠缠不休，说不把女儿嫁给他，我们的儿子就别想回来，要被发配到边疆去挖一辈子沙土。”举人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潸然泪下。</p> </p> 第176章：双管齐下 “你们为何不去京兆府鸣冤？”</p> “他们可是找到了晋王撑腰，我们小老百姓能做什么？更何况徐掌柜还威胁我们，只要敢去，我儿子在牢里就要受苦。去一次，断一条腿！”</p> “他区区一个掌柜，如何操控刑罚？！”梁大人简直要被气笑了。</p> “他不行，但他说自己已经打点好管理牢狱的方平大人，必然会让我们好看！”</p> 梁大人一怔，竟然无言以对。他虽然是京兆府的最高长官，但京兆府内的刑名，的确不是他在管，而是方平。这也是分权的需要，一直以来的规定就是如此。</p> 梁大人与方平相处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特别投契，但也不至于互相使绊子，但终究不是自己人。他这才明白程轻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拉着他出来是有原因的。他身为京兆尹，一直以来口碑颇高，碰上这样的事简直忍无可忍。</p> 等到离开举人家，梁大人才正色道：“这件事，我必然会给郡主一个交代，绝不会姑息。”</p> “梁大人一心为公，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程轻羽微微点头。</p> 而陆长生也在魏雪琳的带领下，找到了陈账房，明明白白交代了徐掌柜的私心。</p> “只为了他一个人的儿子，底下的伙计们就要少分银子，陈账房，您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说句良心话，要不是有您撑着，徐掌柜的掌柜位子，哪有这么稳当啊。”</p> 魏雪琳轻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如针，扎进了陈账房的心里。</p> 她了解情况，说出来的话就更契合陈账房的心思。</p> “他老徐竟然这么糊涂！”陈账房听闻徐掌柜的算盘，眼睛大睁，手都攥紧了，“就为了他的儿子，老伙计们的生计都不管了么！”</p> “要不您劝劝他？毓秀那边仗着有晋王撑腰，可能最后还会压价呢。他作为掌柜无论如何都是拿大头，就是底下的伙计们伤心了，能分到个三瓜两枣就算不错了。”魏雪琳好意相劝。</p> “我倒要跟他说道说道！”陈账房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p> 魏雪琳与陆长生相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p> 后日，徐掌柜家里张灯结彩，已经打算迎娶举人之女，没想到新郎还没从家里出门，就被京兆府的人堵在了门口。</p> 徐掌柜刚要问缘由，差役们已经如狼似虎，拿下他的儿子就带走了。喜事是办不成了，匆匆忙忙的徐掌柜刚要去找程靖行说清楚，又被陈账房带人堵住。</p> “老徐，你自己私心作祟，就不让伙计们好过，未免太过分了！”陈账房斥责道。</p> “这些事以后再说，我儿子出事了，我要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徐掌柜哪里还有心情跟陈账房理论这个。</p> “你要去找程靖行？”陈账房冷笑一声，“来的路上，我就看到京兆府的梁大人去晋王府了。”</p> 程靖行在商界还算有些名气，都知道他是清宁侯的弟弟，也算晋王的半个丈人。</p> </p> 第177章 报复 徐掌柜一听，心里不由一个咯噔，感觉不妙。</p> 要说整件事里最冤枉的，莫过于此时被梁大人一顿痛骂的轩辕瑾齐。</p> 他今日本来打算带程轻盈出去参加文会，谁晓得梁大人上门就是怒斥，说他治家不严。</p> 轩辕瑾齐刚要反驳，梁大人就说了程靖行狐假虎威的事，这下子连带着程轻盈脸色也不好了。轩辕瑾齐更是在心里把程靖行骂了个狗血淋头。</p> 但梁大人就在眼前，他有再多怒火，也只能按捺下来，好言好语：“梁大人提醒的是，本王一定会约束下人，让他们谨言慎行……”</p> 说到“下人”这两个字的时候，轩辕瑾齐特地加重语气，让一边的程轻盈忍不住眼皮重重一跳。</p> “王爷既然是皇子，就应该以身作则。否则，未免让陛下痛心。”</p> “本王立刻就叫程靖行改正错误，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轩辕瑾齐正色道。</p> 等到梁大人走后，程轻盈小心看着晋王的脸色：“王爷，我爹那也是为了您好……”生意越做越大，轩辕瑾齐才有更多的银钱拉拢人啊。</p> 但轩辕瑾齐只是瞪了她一眼，弄的程轻盈只得委委屈屈闭上嘴。</p> 等到程靖行得到一系列变故的消息之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徐掌柜的儿子没能成亲，而徐掌柜本人也被同伴逼迫，不得不放弃与毓秀的生意，将花容坊卖给了陆长生。</p> “她倒是无孔不入，就盯着我呐。”程靖行脸黑得像锅底。</p> “爹，咱们可不能咽下这口气啊。”程临锋气愤道。</p> 自从回到京城，程临锋一直流连各大青楼。本来想着自家收了花容坊，自己好拿着花容坊的东西去博取各位青楼花魁的青睐，毕竟以前的花容坊打下的名号，是从来不做青楼女子的生意的。谁成想美梦破碎，他对程轻羽的嫉恨不比他爹小。</p> “哼，她还不知道她母亲的东西在我手上，走着瞧吧程轻羽，总有你跪下来求我的时候！”程靖行咬牙切齿。</p> 程临锋却忍耐不住，私底下买通了一群混混儿，叮嘱他们想办法毁掉程轻羽的名誉。</p> 这一日，程轻羽前往花容坊简单参观了解一下这家店铺的情况后，便坐马车打道回府。半道上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一下，随即就停了下来。</p> “怎么回事？”程轻羽掀开车帘。</p> “小姐，不知道谁扔了这些藤蔓，绞进车轮里，现在这些车轮都没办法动了。”梅花跳下来说道。</p> 程轻羽注意到附近都是居住的高门大户，没有什么店铺比较僻静。</p> “我去找附近的车马行，让他们来处理吧。”梅花看着程轻羽。</p> 这一趟出门程轻羽只带了陆长生、魏雪琳与梅花。陆长生与魏雪琳都留在花容坊处理事情，此时她身边只有梅花。</p> “你去吧。”程轻羽欣然同意。</p> 梅花走后，程轻羽下车缓缓走动。这里算是京城内高门大户聚集的所在，道路上打扫得很干净，怎么会有莫名其妙的藤蔓冒出来呢？</p> 程轻羽抬眼不经意地扫了一下四周，就看到一些人正悄无声息围了上来。</p> </p> 第178章 毒雾 在见到那些藤蔓的时候，程轻羽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那些包围上来的人只是进一步让她断绝了内心的侥幸。</p> 她决定先声夺人，于是冷冷说道：“说吧，是谁指派你们来找我的麻烦的。”</p> 程轻羽眼光毒辣，看得出来这一群人个个衣衫普通，神色下流，不过是街面上混混痞子之流，这些人没有正经营生，成日里就是四处惹是生非，做些下三滥的事情。</p> 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招惹过这些人，竟然还会被他们主动找上来，必然是有人借着他们向自己发难。</p> 为首的混混儿叫张三，顿时就乐了：“小娘儿们倒是怪聪明的，只是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p> “你收了多少好处？”程轻羽缓缓说道，“我可以双倍给你。”</p> 在说话的过程中，程轻羽一直都在观察围上来的混混们，个个都人高马大，手里还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她在心中估算一下，自己虽然有武功，但无法同时迎战这么多人，哪怕梅花在自己身边，两个人都无法抵挡这么多人的围殴。</p> 如今最好的计策就是拖延。</p> 张三目光一闪，但见到程轻羽清冷的眉目，不由得色心一起。</p> 程临峰交代他的时候，叮嘱他一定要毁掉程轻羽的名节。</p> “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郡主，只要成了我的人，她的钱可不就是我的钱？女人么，只要收服住了，为了保全名节，肯定任我索求，不敢有什么二话。”</p> 张三心底这么想着，自然不把程轻羽的话放在心里。</p> 程轻羽一见对方神情，心中一沉。她将手缓缓背在身后，挺直腰杆看着张三。</p>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p> 一语尚未说完，程轻羽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朝前一挥，只见淡绿色的烟雾扩散开来，张三等人正好兜头冲进了烟雾之中。</p> 与此同时，程轻羽身子一矮，就地一滚，趁着众人被烟雾迷惑视野之后离开了包围圈。</p> “啊！我的眼睛！”</p> 混混中有人大喊起来，只见脸上双目竟然开始流出血泪，看上去分外骇人。</p> “哼！”程轻羽冷冷一笑。</p> 之前程靖行安排下南蛮人保护程之延双亲的棺材，程轻羽在抢夺的过程中也俘虏了不少南蛮人，索性就把他们身上的携带的毒烟毒药全都搜罗了来。</p> 南蛮人的毒术稀奇古怪，往往有出奇制胜的效果，就算是元丰想要详细分解成分都需要一定时间，程轻羽拿来之后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正好就用上了。</p> 这种烟雾洒出之后会漂浮在半空，只要低下身子脱离烟雾覆盖的地区，就可以避免。在实战之中，这种毒雾比较鸡肋，毕竟哪一个敌人会站在原地不动呢？只有这样出其不意，才能打得对方措手不及，取得比较好的效果。</p> 张三毕竟是道上混的人，实战经验也很丰富，他见程轻羽手一挥，条件反射就往地下一蹲，因此安然无恙。如今他见到程轻羽就要脱离战场，如何能放，立刻大喊道：“兄弟们赶紧蹲下，离开这里，那小娘们儿跑啦！”</p> </p> 第179章 脱险 程轻羽发足狂奔，想要跑到热闹的街区去求援。奈何今日出门穿了一套繁复的裙装，一跑起来裙裾特别碍事，但现在也没工夫停下来把裙摆撕掉。</p> 眼看着后面的混混越追越近，已经能看到张三狞笑的表情，程轻羽心跳如鼓，脑子开始飞速转动，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不要陷入绝境呢？</p> 就在此时，前面一扇朱门打开，轩辕瑾瑞跨了一步走出来，一抬眼就看到程轻羽正朝这边跑来，后面跟着一群混混。</p> 还没等程轻羽开口呼救，轩辕瑾瑞已经皱眉叫身后的人上前：“郡主遇到麻烦了，你们去帮一帮。”</p> “我们富贵帮办事，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张三气势汹汹高声叫嚷。</p> 轩辕瑾瑞不由失笑，他不过前来探望自己的老师，穿的朴素了点，就被人误会成平民，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p> 张三一见对方冲上来的人虽然面貌普通，但半拔出来的刀剑雪亮地刺痛他们的眼睛，心中顿觉不妙。</p> “兄弟们，情况不对，赶紧走！”张三果断命令后退，可侍卫们并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很快就冲上去将他们轻松拿下。</p> “多谢殿下相救。”程轻羽松了口气，敛衽行礼。</p> “郡主怎么会招惹这样的人？”轩辕瑾瑞走过来，十分好奇。</p> “应该是看我不顺眼的人所为。”程轻羽扭过头看着张三，”你若是告诉我何人指使，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p> 张三本来还想硬气一回，没想到侍卫们直接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刃往里面加深几许，他立刻吓得连连求饶，一颗色心也去了七七八八：“我说我说，是清宁侯府二老爷的公子程临峰……”</p> 程轻羽有些意外，她跟这位堂弟交际不深，没想到此人如此恶毒。</p> 涉及到别人家事，轩辕瑾瑞没有多说什么，一切都交给程轻羽处理。在得知需要的消息之后，程轻羽便道：“你们还是去京兆府的大牢好好反省吧。”</p> “你不是要放我们一马吗？”张三大惊失色。</p> “我说了你就信？”程轻羽讽刺地笑了一声，“你还是混混么。”</p> 轩辕瑾瑞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索性咳了一声，吩咐侍卫将张三一行人带走，移交给京兆府。</p> “小姐！”梅花也在此时赶来。她返回的时候，在马车附近看到许多杂乱得脚印还有淡淡的烟雾残留，立刻就知道出事了，急忙追了过来。</p> “不知道郡主打算如何处置始作俑者？”轩辕瑾瑞问道，“需要我帮忙吗？”</p> “不了，我自有办法。”程轻羽也很客气。</p> “那便好。”轩辕瑾瑞正打算离开，忽然想到什么，“郡主还记得以前预测过得话么？你说北边今年必然会溃坝？”</p> 轩辕瑾瑞之前一直在北边操心水利之事。不过程轻羽断言他离开后，北边会出现重大事故。</p> “我记得，怎么了？”</p> “本王派人去北边看了，并无危险的迹象。”轩辕瑾瑞说的很认真。</p> </p> 第180章 放大话 程轻羽顿时明白了轩辕瑾瑞说这句话的用意，他想要证明程轻羽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p> “殿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但是人们通常是看不到堤坝上的蚁穴在哪里的，因为蚁穴只会在堤坝的内部。”程轻羽微微一笑，“只有倒塌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里面已经面目全非。今日多谢你的援手，我告辞了。”</p> 回到自己的宅邸之后，程轻羽立刻找齐自己的四个婢女，详细说明了今日之事。</p> “真是放肆！”婢女们都忍不住柳眉倒竖，“二少爷也太过分了！不能就这么算了！”</p> “是啊，不能就这么算了。杏花梅花，你们两人出去调查一下程临锋最近的行动路线，寻找合适的下手动机。”程轻羽开始有条不紊安排，“桃花梨花，你们配合魏雪琳，继续盯着花容坊。我那好二叔买卖做不成，恐怕会动歪心思。”</p> “是！”众女异口同声。</p> 再说那程临锋整日里流连烟花柳巷，挥金如土，很快就成了各大青楼的座上宾。这一日，他正和狐朋狗友们喝花酒，不知怎么就说到赚钱的事情上来了。</p> “我爹做生意，那是跑遍了大齐，还有许多其他地方，西域南疆，哪里我没去过！”程临锋说到激动处，更是唾沫横飞，“西域的宝石生意，我家就占了六成！”</p> “乖乖，那可真是不得了。我听说宝石生意赚的钱可是海了去了，还占六成！”狐朋狗友们深谙程临锋爱听大话，都奉承着他。</p> “可不是！”程临锋得意起来，眼睛不由瞟着在座的青楼花魁柳仙儿。</p> 他一直在追求柳仙儿，奈何这小娘子眼光奇高，交往的人都是名门权贵，还看不上程临锋。</p> 这如何能让程临锋甘心，因此想方设法想要讨对方欢心，日后也好作为一桩谈资。</p> “哦？我听说京城最大的宝石，乃是去年西域进贡来的一颗蓝宝石，光洁无暇，堪称极品。”柳仙儿果然说话了，“程公子家能拿到的宝石能有多大？”</p> “反正不小。”程临锋大手一挥。</p>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啊。”柳仙儿轻轻一笑，神色中流露几分不信。</p> “你不信？”程临锋喝了一点小酒，醉意立刻被激发出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p> “好啊，我们也跟着开开眼！”狐朋狗友们也起哄。</p> “等着，三日后我就拿着大宝石给你们开开眼。”程临锋发下话来。</p> 等宴席结束，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程临锋才终于冷静下来，有些慌了：他从哪儿去拿大宝石啊？</p> 他爹程靖行虽然涉猎过部分宝石生意，但真正好的宝石矿脉都已经被巨贾把持，其余人根本拿不到什么好东西，更别说要跟可以上贡的宝石相比了。</p> 难道要向爹求助？不行不行，爹一定会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p> 程临锋苦着脸，无论如何自己可不能在柳仙儿面前露怯啊。</p> 第二日，程临锋来到富源当铺，想要找他爹的心腹刘旭商量商量。</p> 程靖行除了开脂粉铺子，主营业务还是当铺钱庄。这一家富源当铺，就由他十分信任的刘旭担任掌事。</p> </p> 第181章 金刚石 刘旭与程靖行相识数十年，可以说是看着程临锋长大的，因此对他比较偏爱。</p> “刘叔，我有事想找你帮忙……”程临锋磨磨蹭蹭说道。</p> 刘旭虽然也会骂他，但至少会帮忙；不像自己老爹，绝对不会帮自己的。</p> 就在此时，有个衣着普通的人走进来：“我急着用钱，麻烦你们看看这颗石头能当多少钱？”说完，他就把一个盒子抛到桌面来。</p> 刘旭打开一看，顿时惊讶不已 盒里是一颗硕大的金刚石，足足有大拇指甲盖大，绚丽无比，看的刘旭与程临锋都睁大了眼睛。</p> “这位客人，您想活当还是死当？”刘旭到底见多识广，急忙问道。</p> 那客人犹豫一番，最终回答：“活当吧，一个月。”</p> “既如此，这样大小的金刚石，约莫在五万两上下。”刘旭就开始跟客人讨论能当的银钱，最后终于谈妥了数目，他便安排伙计下去处理文书。</p> “临锋，你要跟我说什么？”刘旭回过头问程临锋。</p> “没，没什么。”程临锋忽然有了一个绝佳的点子：不如就把这颗金刚石拿去显摆，不就刚好解决自己燃眉之急了？</p> 至于怎么把金刚石神不知鬼不觉拿出来，那程临锋可有太多办法了。反正只要显摆完再还回去，根本不会耽误什么事儿。</p> 既然自己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也没必要再拿这件事去烦扰刘旭了。</p> 过了两日，程临峰便得意洋洋地拿着这颗硕大的金刚石，在柳仙儿以及一众朋友面前炫耀。</p> “仙儿，看见没？这不比上贡的那颗要大？”</p> “啧啧，果真啊，好罕见！”</p> “虽然不是蓝宝石，金刚石也够稀罕的了！”</p> 柳仙儿目不转睛看着那颗金刚石，似乎已经被炫目的光采迷住了：“这个能送给我吗？”</p> “啊？这……”程临峰有些为难，毕竟这还不能算是自己的啊。</p> 察觉到程临峰的犹豫，柳仙儿俏脸一沉：“怎么，不行？”</p> “哎呀柳仙儿，恐怕程公子还做不了主啊。”</p> “可不是，毕竟这么大的金刚石价值不菲啊，他老爹也不会同意的，你也别强人所难。”</p> “毕竟程公子还没到独当一面的时候唉……”</p> 看着那一张张看似遗憾实则幸灾乐祸的面孔，又看到柳仙儿失望中夹杂不屑的表情，程临峰顿时毛了：“仙儿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摘给她！一颗金刚石算不了什么！”说完，他就把金刚石硬塞到柳仙儿手里。</p> “乖乖，程公子豪气！果然有大户人家的风度！”马屁顿时接踵而来，让程临峰飘飘欲仙。</p> 至于要怎么向刘旭还有自家老爹解释，程临峰已经完全不做考虑了。</p> “反正我们也是清宁侯府人，对方看样子是个落魄人，到时候随便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就好了，实在不行赔点钱还怕打发不了那个顾客么。”</p> 程临峰如此想着，便也不在意此事。</p> 没想到一个月之后，对方果然来到富源当铺，要求赎回自己的金刚石。</p> </p> 第182章 东窗事发 刘旭这才发现保存在当铺里的金刚石已经不翼而飞，顿时心底一沉。好在他老练，急忙对那客人道：“客人还请稍安勿躁，因为之前担心您的东西过于贵重保管不当，我们特地安排了更加严密的保管方式。如今一时半会取不出来，需要三四天时间。”</p> “这么久？！”那客人惊叫一声，随即表示怀疑，“你们不会诳我吧？其他家的当铺好像没有这么麻烦。”</p> “所以我们富源才能与众不同啊。”刘旭依旧微笑着，“您放心，万一您的东西出现问题，我们也绝对会加倍补偿。”</p> 客人将信将疑地走了，刘旭顿时沉下脸来，将店铺里所有的伙计召集在一起。</p> “我数三个数，要是没人自己站出来承认，被我查到的话，可不是简单扫地出门了，我会动用一切关系把伸手的人送到边关去，家人在京城也别想好过！”</p> 伙计们面面相觑，在刘旭的数数中，终于有伙计熬不住，扑通跪了下来。</p> “掌柜，这事是我做的，但是程公子叫我做的啊！”</p> 今日程临峰正准备出去找人逍遥，还没出门，就听到有人一脚踹开门走进屋内。</p> “哪个人敢揣小爷的门……”程临峰大怒，抬眼一见来者，顿时偃旗息鼓，“刘叔，您怎么来了？”</p> 只见刘旭面沉如水，目光犹如利剑，刺得程临峰面皮生疼。</p> “你是不是指派伙计偷走了金刚石？！”</p> “啊，这个啊……”程临峰挠挠头，偷偷观察刘旭的脸色，见刘叔面色很糟糕，不由得心虚，“是啊，刘叔，怎么了？”</p> “你还敢问怎么了！”刘旭大吼，“你是生怕我不告诉你爹？！”</p> “刘叔，我是有要紧事没办法……”</p> “我不管，你赶紧把金刚石还回来！”刘旭面色铁青。</p> 程临峰十分为难，都给柳仙儿了，还怎么要的回来？</p> “刘叔，那块金刚石我已经给柳仙儿了。”程临峰急急忙忙将之前自己与同伴打赌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求救般的看着刘旭，“我总不好再把东西要回来吧，都送出去了。”</p> 刘旭气得七窍生烟：“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拿去讨好一个青楼女子？”</p> “实在不行，我们就赔点钱，量那个人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程临峰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p> 刘旭简直想甩两个耳光在程临峰脸上，但到底不是自己孩子。他拂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吧！”</p> 而当程靖行从刘旭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京城里关于柳仙儿得到一颗硕大无比的金刚石的消息已经流传开来了。</p> 那个客人很快找上门来：“你们富源当铺就是这么保管客人的东西的？我已经去青楼看过了，那就是我的东西！”</p> “客人您别生气，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这一次是程靖行亲自出来解释，他很清楚万一当铺的信誉因此事出现问题，那么以后富源就垮了，谁还敢来这里典当东西？</p> “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p> </p> 第183章 程轻羽的安排 “您放心，请再宽限一日，我必然会把这件事圆满解决。”程靖行按捺下心中怒气，表面上还要和颜悦色。</p> 程靖行做事素来雷厉风行，他很快就派人找上柳仙儿，花了些钱财逼迫柳仙儿交出金刚石。</p> “这是程公子送我的。”柳仙儿还不愿意。</p> “犬子胡天胡地，这么珍贵的东西轮不到他来做主。你不过是娼妓之流，乖乖听话才不会吃苦头，要是不听话，有的是办法整治你。”</p> 程靖行面色冷漠。</p> 柳仙儿何曾听过这样的话，气得俏脸惨白，直接就将金刚石扔给程靖行：“还给你，以后程公子就别来了！”</p> 成功要回金刚石之后，程靖行才松了口气。但京城里已经开始流传富源当铺霸占客户东西的传言，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富源的生意。</p> 程靖行憋着一股气，安排金刚石妥善物归原主，回家之后亲自操起棍棒，将程临峰狠狠打了一顿，老夫人亲自求情都不行。</p> “你给我在家禁足一个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p> 程临峰身上疼痛，又听说这金刚石是强要回来的，顿时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在外头的一世英名算是全完了。</p> 当程轻羽听到清宁侯府的二房热热闹闹的故事时，不过是轻轻一笑。</p> “你做得很好。”程轻羽对自己面前的一个男子说道。</p> “演一场戏而已，还是郡主安排得好。”男子恭恭敬敬，若是程靖行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男子赫然就是典当金刚石的客人。而他，不过是程轻羽随意找的一个侍卫假扮的。</p> “公主的金刚石，也还给你。”程轻羽将金刚石递给安禾公主。</p> “这一次我倒是不亏，用一颗石头看了一场好戏。”安禾公主笑着收下来。这颗金刚石是她获得的赏赐，这一次也是借给程轻羽，助她一臂之力。</p> “程临峰这回既受了皮肉之苦，在烟花巷的名誉也是彻底毁了，富源当铺也受到影响，一石三鸟好计策。”安禾公主笑道。</p> 程轻羽若有所思，这一次不过是开胃小菜。今后要跟程靖行斗法，不妨就从这个程临峰入手。这个人不仅没有他爹的精明，反而是个刚愎自用的草包，或许会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p> “啊对了，不谈这些小事，轻羽，我现在手上接到一件案子。”安禾公主收敛笑容正色道。</p> “什么事？”</p> “前年的护国寺大殿修缮事故，你应该听说过吧？”</p> “你是说护国寺的正殿房梁突然倒塌，砸死砸伤了不少人的事情？不是结案了？”程轻羽有些奇怪。</p> “对外说是结案了，实际上一直都在查，现在有些眉目了。”安禾公主面色凝重。</p> 护国寺是皇家寺庙，寺庙的修缮都是交给皇宫的内务府处理。事故发生之前，护国寺的正殿才修缮过，按理来说不该出现这样严重的事故。</p> 事后才发现，倒塌的房梁断裂的裂面都是虫蛀的痕迹，只是表面刷上红漆，看上去光鲜亮丽，粗壮结实，实际上根本承受不起太多的重量。</p> </p> 第184章 画家 而护国寺修缮之后，第一个去拜访寺庙的人，则是皇后。只不过那一日皇后身体不适，没有前往，躲过一劫。</p> 但惠帝对此大为恼火，责令严查。刑部与大理寺会同御史台进行三司会审，最终也只是将修缮的工匠投入牢笼，罢免了几个工部员外郎，工部全体官员考评都为不合格。</p> “其实当时这个处置只是为了对外面有个交代，那个工匠临死之前泄露了只言片语，此事还有内幕，但那工匠还没来得及说，就在牢中死去了。”安禾公主说到这里，面色沉重。</p> “杀人灭口？”程轻羽立刻追问。</p> 安禾公主摇摇头：“我也怀疑是这样，但并没有明确证据。后来这案子只能不了了之，但陛下一直记在心里。”</p> “如今出现什么转机了？”</p> “自从那个案子结束之后，我就一直派人暗中监视那个工匠的家人。”安禾公主低声道，“我觉得突破口还在这个工匠身上。工匠死了，或许监视他的家人也会有线索。不过足足跟踪了五个月，也没什么消息，我都要失去信心了。</p> “但就在前些日子，工匠的老子不慎出了意外，喝醉酒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不仅如此，那工匠的儿子也误饮农药死去，他的妻子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同样上吊死了。在短短半年之中，这一家人死的一干二净。”</p> 程轻羽不由毛骨悚然，工匠的死就像是一个诅咒，不仅祸害了自己，还遗祸家人。她绝对不相信这是个巧合，肯定有人为因素在里面。</p> “也幸好我派人去监视，总算从这家人的死亡之中发现了一星半点的不对劲，顺着调查下去，发现都是人为制作的巧合，最后的线索又回归到了京城，集中在这个人身上。”</p> 安禾公主说到这里，用手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付之明”三个字。</p> “是他？”程轻羽很意外。</p> 付之明乃是京城中出名的画家，在丹青上造诣非凡，声名遐迩。惠帝特许他进入宫中书画院做讲师，同时他也是姚贵妃的表兄。</p> “这个人不是出了名的闲云野鹤？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程轻羽十分怀疑。</p> “我一开始知道也不相信，但一切线索就是指向他。”安禾公主叹了口气，“我有确定证据找到谋害工匠家人的凶手，而那凶手则是跟付之明的管家有过联系，甚至我的人还亲眼目睹两人有过金钱交易。他堂堂大画家，跟个工匠之间能有什么关系？”</p> “牵连到姚贵妃，这事倒也不是说不通……”程轻羽若有所思。</p> “这话也就我们两个说说，姚贵妃一直都想要取代皇后，她的嫌疑很大，不过没有确凿证据，我们不能这样跟陛下汇报。”安禾公主十分严肃。</p> “那这件事我能帮什么忙？”程轻羽询问安禾公主。</p> “付之明最近在创作一幅美人画，但始终没有完成，据说他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摹画，你不妨去试试？”</p> 付之明的美人画十分出名，不过他挑选做摹像的人选也很严格，所以很多人都想让他作画而不得。</p> </p> 第185章 硬气 “我可以去试试，但就怕他选不上我。”</p> “先去试试再说，也算替我探探他的底细。毕竟我的身份摆在这里，我去也不合适，怕引起他的警惕。”惠帝赐予安禾公主监察的权力，不少人都对安禾公主又惊又怕。</p> “好吧。”程轻羽一口答应下来。</p> 千里之外，程之延终于看到了遥远的平地上出现了远远的城墙门，他轻轻松口气，眼神却依旧十分犀利。</p> 这一路上，他也算是经历了无数惊险，除了有人行刺，走山路遇到落石，走水路遇到沉船……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可谓是历经波折。</p> 以至于跟着他的两个差役都连连叫苦，有好几次要不是程之延顺手救了他们一把，两个人恐怕都到不了边关。</p> 所以现在他们对程之延的态度都发生变化，不再把他当成一个犯人来对待，明显对他亲热许多。</p> “哎呀，总算到这里了。”差役们擦擦汗，也松了口气，“把你送到这就够了，跟这里的差役交接完，咱们就可以回去。”</p> 程之延笑了笑，一行人走入边关。</p> 差役们很快就把手续办好，程之延也取下了脚镣手铐。换了另一个人带着程之延来到了一处低矮的房屋：“你就住这里，明日跟苦役营的其他人一起去挖矿。”</p> 程之延答应了一声，正要走进去，那个差役忽然止住他：“哎哎哎，你怎么不懂事？”</p> “嗯？”程之延扬起眉看着他，只见对方搓了搓手，比了一个手势，顿时明白了，“你要钱？”</p> “初来乍到，怎么不知道打点人？”那个差役斜着眼睛，口气十分不屑。</p> “我没钱。”程之延冷漠以对，根本就不在乎啊。</p> “好好好！”那个差役似乎被气乐了，“你有种，等着瞧吧。”</p> 第二日，程之延便跟着苦役营一起来到了矿洞，途中还经过兵营。程之延想起冷如海的话，抽空看了看兵营里士兵们在锻炼，一切似乎井然有序。</p> 兵营不远处就是露天矿洞，这是一处铁矿，有不少人都在开凿矿山，而程之延则是被分配到了矿洞最里面。</p> 矿洞越往里，空间越逼仄，环境越差。</p> 看着分配任务的差役得意的眼神，程之延就意识到这就是昨日带自己的那个差役所谓的报复。这些人沆瀣一气，得罪了一个，其他人也会报复回来，维持整体的利益。</p> 但程之延什么都没说，只是拿着工具默默进入矿洞最里面。</p> 这里黑漆漆的，只有手里的蜡烛可以照明。</p> “小子，你得罪差役了？”一起下来的矿工问程之延。</p> “我没有给他钱。”程之延不以为意。</p> “哟，你还真是……”那个矿工摇摇头，“我是没钱给，你看上去有头有脸的，怎么不给？”</p> “没什么，就是不想给。”</p> 那个矿工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p> 进入矿洞最里面之后，大家就开始默默挖矿，似乎连话都不想说了。程之延挥动着手里的凿子，仔细回想自己在今日看到的一切。</p> </p> 第186章 调用 在矿洞上工作，只有中午吃午饭的时间可以休息一小会儿，而在矿洞最深处工作的人，是最后被叫去吃饭的。</p> 当程之延被叫去吃饭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重新回到阳光下的时候，竟然觉得阳光是如此刺眼。</p> 剩下的饭菜也只是些干硬的馒头和咸菜，不过程之延并不在意。</p> “你就是程之延？”</p> 此时，三五个彪形大汉走到了程之延身边，为首的一个脸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看上去十分不好惹，就是他在对程之延问话。</p> “是我。”程之延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神色如常。</p> “新人来这里，都要学学这里的规矩。”刀疤脸咧嘴一笑，一个眼色给身后的人，他们顿时围了上来，一个个神色不怀好意。</p> 程之延被包围在中间，他站起身来。</p> 就在此时，刀疤脸一拳打了过来，程之延身手敏捷，立刻用手握住。刀疤脸想要用劲挣脱，赫然发现自己的拳头像是被摁进铁爪里，怎么都挣不开。</p> “小兔崽子找死！”刀疤脸咆哮着，手下也随即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p> 只见程之延在众人之中尽展拳脚，拳拳到肉，只要挨着他身的人，无不是被攻击到要害，很快就躺倒一片，在地上翻滚呻吟。</p> 看似程之延被围困在中间，倒是气定神闲，反而是围困他的人神色痛苦，再也没有一开始趾高气昂的架势了。</p> 矿洞上的劳工很多，其他人一开始只是作壁上观，觉得程之延要倒霉了。如今见到反转如此之大，不由相顾骇然。</p> “要教我规矩，你们还不够格。”程之延最后打翻了刀疤脸，一脚踩在他的脸上。</p>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着官服的人正盯着自己，神色意味深长。</p> 接下来程之延并没有继续干活，因为打架斗殴，他被投入地牢监禁。</p> 没有人再来招惹他，但也没有人理会，就好像他被人遗忘了。</p> 到了半夜，才有人来到地牢。</p> “程之延，京城这一届的武状元，因为重伤亲人被送到边关服苦役。”那人轻轻念出程之延的经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p> “你说错了，不是亲人。”程之延看着那个官员，就是白日里盯着自己的那个人。</p> 那人微笑起来：“到底不愧是状元。那个刀疤脸在矿洞上横行霸道久了，从来没有遇到对手，你一来就让他吃了闷亏。”</p> “让他来试探我的人，才是真的吃了亏。”程之延面无表情。</p> “你这样的身手，放在矿洞上可惜了，到军营里来吧。”那官员似乎没听到程之延的话。说完这一句，他便背着手慢悠悠往地牢外面走去。</p> 程之延神色一动：“你是谁？可以调我一个犯人进入军营？”</p> 那人只是笑一笑，并没有答话。</p> 第二日，差役便将程之延提了出去。这一回差役对程之延谄媚不已：“你可真厉害，不仅教训了刀疤脸，还被舒副将给调到了军营，以后要是富贵了，也别忘了小的们啊。”</p> </p> 第187章 选人 “舒副将？”程之延想起那个官员，有些明白了。</p> 如今的边关军中，大将军王冷如海不在，乃是三位副将暂时履职。其中一位副将叫做舒文，还兼领军中人员主簿一职。</p> 怪不得他能调动程之延来军中。但舒文军务繁忙，怎么会特地关心一个苦役犯？</p> 难道是冷如海对他有所交代？程之延心中千头万绪，一时理不清楚。</p>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p> 付之明的画舫在曲池边，依山傍水，风景如画。</p> 程轻羽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对于绘画不算太感兴趣，所以连带着对付之明也不过耳闻，没怎么见过面。</p> 但付之明的画舫在京中贵女圈十分出名，不少女子都思慕付之明，希望他为自己画像，所以程轻羽来这里的时候，还见到了京中其他女子。</p> 少顷，付之明便微笑着走了出来，向诸位前来的客人问安。只见他大概三十来许，却一袭竹青色袍，长身玉立，容颜如玉，让年轻女子见到了就忍不住脸红心跳，低头不敢看他。</p> 付之明随眼一扫，那些见他就害羞的女子只敢偷偷看他，这群人中，就显得那一个目光坦荡盯着他看得女子尤为不同。</p> 他不由心中一动，多看了那女子几眼，口中却依旧含笑说道：“诸位大驾光临，我不曾远迎，真是失礼，还请诸位多多包涵。今日与往时还是同样，我会挑选一些人为其作画，倘若没有被选中，也请不要失落，我也会挑选合适的礼物奉上，这画舫也可供游玩。”</p> 程轻羽闻言不由暗叹。怪不得付之明挑选人作画，到现在都没有得罪这些权贵之女。一方面此人乃是难得的美男子，文质彬彬，气质不俗；另一方面就是他做人也十分讨巧，斡旋得当。</p> 付之明挑选人也很奇特，他会让人走路跑动，甚至突然做出某个动作，比如一个回眸，随后便会决定是否入画。</p> 程轻羽便看着那些女子为了被选中，百般矫揉造作，看的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p> 要不是安禾公主所托，程轻羽才不愿意过来。</p> 很快就轮到了程轻羽。付之明看了她一眼笑道：“原来是郡主。请郡主转个圈吧。”</p> 程轻羽僵硬地转了圈。</p> “请郡主不必紧张，笑一笑。”</p> 程轻羽扯开了嘴角。</p> “这么僵硬，一定不会被选上。”其他女子看了，忍不住窃窃私语。</p> “这个程轻羽跟晋王和离，肯定是个不好惹的主，多凶啊。”</p> 更多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程轻羽。</p> 轩辕瑾齐凭着一副好相貌，在京城女子之中声名很不错。所以跟轩辕瑾齐和离的程轻羽就成了她们印象之中的坏人。</p> 耳闻更多人说话毫无忌惮，甚至声音都放大生怕自己听不到的时候，程轻羽终于不再忍耐，扬眉怒目：“这画舫怎么也有老鸨在聒噪，真是叫人扫兴！”</p> 付之明忽然一愣，看着程轻羽默然不语。</p> 其他女子闻言，则是面红耳赤，还有些人气急败坏：“你说什么？！”</p> “我说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程轻羽冷冷一笑。</p> </p> 第188章 被选中 在场的女子无不是身份高贵之辈，哪里受得了程轻羽的言语讥讽，当下就有些人不甘示弱开始嘲讽：“你一个下堂妇，也敢在这里撒野！”</p> “我和离可是经过陛下允许，哪里轮得到你们来质疑？”程轻羽反驳，“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就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你这么说，是觉得陛下封我为郡主是不应该咯？毕竟我是一个下堂妇嘛！”</p> 她特地在后面一句话上加重语气。</p> 说话的人立刻脸色惨白：“你别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p> “你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是你说了算的。”程轻羽根本就不理不睬。</p> “诸位请稍安勿躁。”这时候付之明说话了，他的声音依旧十分温柔，但似乎带了一些干涩，“郡主，我决定选你为摹像。”</p> 嗯？程轻羽一怔。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愣住了。</p> 程轻羽自己也心知肚明，她的表现可谓糟糕，付之明怎么会选自己呢？</p> 但付之明并没有解释许多，这一批客人之中，他只选择了程轻羽作为摹像，之后便赠与其他人礼物，客气地将众人送了出去，吩咐下人好好招待。</p> “你怎么会选我？”程轻羽直接问了出来。</p> “因为你符合我的需要。”付之明微微一笑。</p> 程轻羽还想再问，但付之明已经叫人准备好画画的工具：“郡主，还请你在这里坐定，摆出惯用的姿势就好。”</p> 这一回付之明没有让程轻羽露出笑容，只要坐着就好。程轻羽索性坐着发呆，心里依旧好奇为什么付之明会选择自己。</p> 做摹像的过程不值一提，只是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太劳累。亏得程轻羽有着扎实的武功基础，不然还真是坚持不下来。</p> “我能看看你正在画的画吗？”</p> “郡主，还没有完工之前我可能还会修改，暂时不便观看。不过我已经完成的画作都挂在画舫里，你可以随意欣赏。”付之明微笑道。</p> 程轻羽抬头欣赏着那些挂在墙上的卷轴，里面是各种神态的女子，或者临窗读书，或者对月愁叹或者花间嬉戏，或者卧榻休憩，一举一动无不尽态极妍，美不胜收。</p> 但程轻羽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些美女们都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她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惜她搜肠刮肚地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p> “付公子画画的颜料似乎有些特别。”想起安禾公主的嘱托，程轻羽开始想办法与付之明套话。</p> “都是我买了材料回来亲手制作的。”付之明笑了笑，与程轻羽并肩看着那些画。</p> “这朱砂怎么如此鲜艳？”</p> “百年的朱砂矿，采用了最好的原矿，再加上其他珍贵材料一起制作的，世间罕有，当然会是最娇艳的颜色。”付之明看着程轻羽。</p> 程轻羽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本能竟然会觉得危险，尽管眼前的付之明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模样。</p> “付公子还自己动手啊。”程轻羽强作镇定，“不知道公子对建筑是否有研究？”</p> </p> 第189章 陈粮 “建筑画我也研究过一些，甚至还亲手画过。”付之明回答，“大相国寺墙壁上的那一副普渡众生图就是我画的。”</p> 听到付之明提起大相国寺，程轻羽不由眼皮一跳。</p> 她又随意跟付之明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去。</p> 回去见到安禾公主，程轻羽便道：“这个付之明不简单，总让我觉得很危险。”</p> “怎么了？”安禾公主也很好奇。</p> 程轻羽将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想了想补充道：“付之明说他自己钻研颜料。我记得绘画中的很多颜料都是有毒的，不妨看看他是从哪些途径得到原料的。”</p> 工匠的妻儿都是被毒死的，虽说是农药，但最终的症状其实其他毒物也可以做到，比如朱砂、青石。</p> “好，我去查查，你可要继续跟付之明保持接触啊，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安禾公主叮嘱。</p> “我知道啦。”程轻羽叹了口气。跟付之明打交道的时候，这个名字的相似性总让她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程之延。</p> 不知他过得如何？可还平安？</p> 此时的程之延已经进入军营，正在舒文麾下做事。</p> 他冷眼观察几日，就发现这三位副将中，王副将与陈副将彼此不和，两个人一有争论，往往都会找舒文来做评判。</p> 而舒文也真是个滑不溜手的人，他两不得罪，只捞一个好名声。</p> 程之延一进军营，就被安排在舒文身边做护卫兵。更多的是跟着舒文到处处理事务，也算是军营里面的事务流程有所了解。</p> 军营中的人事关系十分复杂，比程之延所想的还要繁琐，并不是凭着一腔孤勇就可以上战场取得成绩的。</p> 他也在慢慢摸索中，并且逐渐了解其中的猫腻。</p> 比如粮草上，虽说都在一个军营，但各军分到的粮草数量与品质可以有很大差别，这可就跟边关的官府息息相关了。</p> 这一日，舒文带着程之延前往粮草库清点这一次送来的军粮。</p> 舒文拿着笔捧着账本一一计算，程之延也在心中默算，直到看着最后一车粮草都堆放入库，舒文才抬头看了程之延一眼：“共计多少？”</p> “三千五百七十八石。”程之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p> “嗯。”舒文头也不抬，“看出什么来了吗？”</p> 程之延犹豫一番：“没有。”</p> 舒文收起账本，随手打开最近的一袋米，伸手往里面一抓，顿时掏出一把洁白的大米来，随手往下一洒，接着又往米袋深处抓了抓，“看看。”</p> 此时舒文手中的米泛着暗黄色，没有新米的米香。</p> “被换了？”程之延条件反射般的问。</p> “没有，军中所需粮草很多，有时候国库积攒了许多陈粮没处去，正好跟一点新米混在一起，打发到军中来，这也是老惯例了。”舒文说的漫不经心，“反正这米也能吃。”</p> 程之延心中不是滋味，士兵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就是这样的待遇么？</p> “数目都对的上，还好不用我去跟官府扯皮。”舒文松口气。</p> 程之延微微皱眉，他看了看旁边的米袋，想了想又打开一带，伸手进去掏。</p> </p> 第190章 争执 这一次掏出来的米也是如此。虽然发黄，但还不至于不能入口。</p> “吃这样的米，士兵们会尽心尽力吗？”程之延看着舒文。</p> 没想到对方只是嗤笑一声：“果然是生长在侯门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挨过饿吗？”</p> 程之延一怔，默然不语。</p> 他虽然在侯府饱受欺凌，但还不至于衣食无着。一日三餐没什么好菜是真，但白米饭总是能吃得上的。</p> “外面的百姓平时年成好的时候，也不过是过年才能吃上白米饭，更多的时候靠着高粱玉米还有糙米裹腹。到了军中，顿顿能吃上白米细粮，已经是好日子了。”舒文自顾自说道，“在你眼里这样的米不能入口，在他们看来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p> 程之延低下头，心中似乎有些触动。</p> 回到军营之中，正好碰上王副将与陈副将两拨人正互相对峙，僵在那儿不动弹，远处还有不少士兵在看热闹。</p> 舒文脸色一沉：“怎么了？”将领就算不和，也不太会公开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来，不然对于士气会有影响。</p> “舒文，你来评评理。”陈副将冷笑一声，“士兵比赛，说好了输的要给赢得洗衣服，我的兵赢了他就想反悔，哪有那么好的事！”</p> “你是作弊赢得，跑步绕着内圈跑，也太无耻了！”王副将怒目以对。</p> “这种事，何必还要计较？若是不服气，重新比试就好了。”舒文叹了口气，好言相劝。</p> 这本来就不是大事，只不过双方积怨已深，所以才小题大做。</p> “两位都是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为这种小事费心？士兵们不过是闲着没事才比拼取乐，随他们去吧。”舒文又劝了几句，才最终将两位副将劝得不在对峙，但都拂袖而去，矛盾并没有化解。</p> 不过几日之后，军营里在午饭时分就爆发了士兵斗殴，几十人参与其中，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p> 当舒文与程之延赶到的时候 现场已经惨不忍睹，地上满是被践踏的米饭还有鲜血，打架的人已经被分开，但身上都挂了彩。</p> “怎么回事！”舒文暴怒不已。</p> “舒副将！他们不讲道理，上次比赛跑步输给我们，耍赖不洗衣服就算了，这次吃饭，竟给我们烂了的米！您闻闻这米一股霉味，怎么吃！”</p> “这饭端上来就是这样，我们吃的也是这样的米，你就赖我们，问都不问扑上来就打！”</p> 眼看现场情绪有失控的倾向，程之延急忙叫人将双方都分开，舒文看了看大锅里的米饭，脸色铁青。</p> 紧接着他带着程之延赶往粮库，重新选了供给士兵的米袋，往里面掏了掏，摸出来的米泛着灰色，一摸一把灰，朽坏得厉害。</p> “边关的官员要给我一个交代！”舒文意识到这定然是有人从中做手，竟然用这样的米糊弄军中口粮，要是被抓到了，可是大罪。</p> “舒副将，交给我去调查吧。”程之延主动请缨。</p> “好，那就让你去探探虚实。”考虑到自己出面也不过是得到对方敷衍的回应，不一定能得出真相，还不如让程之延去试试。</p> </p> 第191章 调查 程之延没有直接拿着舒文的手令去官府，而是去调查官府内的胥吏，他们负责粮草，如果真有问题，那么他们或多或少必然参与其中。</p> 他也没有直接找上这些人，而是在胥吏的住处黄油了几天，听邻居们的闲谈。</p> 从谈话中知晓这些胥吏最近似乎手头上都变得宽松起来，家里娘子都换上新衣服 甚至还打了新首饰。</p> 结合粮草的情况，程之延意识到中间必然有隐情。因为胥吏的俸禄并不高，这些人家境也是平平。只依靠俸禄的话，根本不会有如今手头阔绰的机会。</p> 程之延依旧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潜伏下来，看看有哪些人在跟胥吏们往来。</p> 这样一连蹲了五六日，程之延才终于发现边关城内的粮行老板金万利竟然拜访了这些胥吏。</p> 程之延当机立断，立刻施展轻功飞到了屋檐上，然后再从屋檐反弓下来，躲在房梁上听金万利与那胥吏说话。</p> “……从军中套那些粮食出来真是绝妙好计，反正混在一起，那些丘八没吃过好东西，吃到这些也算便宜他们了。”这是那胥吏的声音，充满谄媚。</p> “嗯，这事儿你做的好，京中的贵人也会奖赏你的，以后你好好干，奖赏还在后头。”金万利说道。</p> “嘿嘿，多谢贵人，多谢金老板。”胥吏笑道。</p> 京中贵人？程之延心中一动，意识到金万利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突破口，跟着他或许就能知道这所谓的贵人是谁。</p> 等到金万利从胥吏家中出来，程之延便顺势跟上。原本一切顺利，但是快到金万利的粮行门口的时候，程之延的面前突然出现另一个人。</p> “朋友，不管你跟着金万利要做什么，到此为止了。”</p> 这个人突然冒出来，程之延竟然毫无觉察，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碰上硬点子了。</p> “你负责保护他？”程之延问道，顺便观察此人的步伐身形，以此判断他的实力到底有多深。</p> “你不必知道那么多。”那人说的很平静。</p> 程之延笑了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完，他就冲上前，手中握着的匕首雪亮。</p> 那人不躲反进，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程之延的匕首。两个人第一次交锋的时候，程之延就发觉对方力大无比，就好像在跟一头牛打架一样，程之延虽然身法敏捷，但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力量面前，敏捷并没有多大用处。</p> 程之延知道自己胜算不多，尝试过一次之后就果断选择退出，心中却十分遗憾。</p> 金万利已经知道自己的跟踪，之后只会更加小心。这条线索到金万利这里，恐怕就断了，以后再想探查，千难万难。</p> 还有这个拦路人，貌不惊人但武功扎实，一时间很难克制，也是以后要解决的难题。</p> 见到程之延识相退走，那人也不追赶，转身就去找金万利。</p> “你怎么来了？”金万利见到此人还很吃惊，“大人不是让你暗中保护我？”</p> “你今日已经被人跟踪还不自知吗？”那人自顾自坐下，看着金万利摇摇头。</p> </p> 第192章 东窗事发 “什么？！”金万利大吃一惊，随即追问，“难道是边关军中有人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怎么可能？”</p> “那人身手不错，极有可能是军营之人。”保护者面目如常，“要不是你对于贵人大业十分重要，此时我早就将你诛杀，以绝后患。”</p> 金万利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但他很明白，眼前这个男子既是保护自己的，也会随时威胁自己的性命，而这一切都操纵在京城贵人的手中。</p> “我已经拦住他，此事到你为止。至于剩下的东西，你去处理干净，不可让他知道贵人的存在。”</p> “我明白。”金万利微微低头，态度十分谦卑。</p> 程之延回到军中，立刻向舒文报道了自己的见闻，并且道：“我们要立刻出手逮捕那些胥吏，否则那些人极有可能事先灭口。”</p> “金万利？”舒文有些吃惊，“他一个商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连军粮都敢插手了？”</p> 舒文也意识到时机紧迫，立刻带人气势汹汹闯入边关城内，将那些胥吏全部逮捕。</p> “我们也是正经官府的人，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们？”被捕的时候，那些胥吏还十分不甘心，叫嚣着不肯服从。</p> 程之延冷笑一声：“你们倒卖军粮，用残次粮食鱼目混珠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p> 胥吏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军中之人察觉。按理来说偷换的军粮被压在最下面，算一算或许几个月都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只会以为是自然放坏的。</p> 反正军队的粮食向来品质都不怎么样，士兵们也都习惯了。就是把住这一点，胥吏们才敢伸手，做这种中饱私囊的丑事。</p> 他们绝对想不到两位副将属下争执，阴差阳错竟然导致了朽烂的米被提前发现，而舒文与程之延恰好对此十分在意，才会顺藤摸瓜找到这里。</p> 胥吏们查起来容易，但金万利那边可就困难了。程之延带着舒文的手令找上门，金万利神色如常：“军爷，我们可是正经做生意的本分人，怎么会跟军粮扯上关系呢？这是我们铺子里的账本，您看看。”</p> 他坦然将粮店里的账本展示给程之延等人看，程之延也知道金万利肯定已经抹平了一切，想要追查的话，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p> “金老板真是灵活，不知道那些胥吏们为什么会说出你的名字呢？”</p> “或许是我平时做生意，仇家太多，导致很多人对我怀恨在心吧。”金万利说到这里，甚至还装模作样叹息了一声。</p> “哼！”程之延知道不能让对方如何，只得拂袖而去，心中记下。</p> “此人就是当日跟踪你的那个人。”程之延走后，保护金万利的人现身对金万利道。</p> “哦？他拿着舒文的手令，是他的人？”金万利皱起眉头。</p> “我会禀报给京中贵人，交给他决断。”</p> 程轻羽为了接近付之明，一连几日都不得不去画舫，旁敲侧击打听付之明的信息。</p> 去得多了，她发现付之明身边侍女众多，绝少男仆，而且侍女们都留着同样的发型，穿着同样的服饰，妆容也一模一样，都是容颜淑丽之人。</p> </p> 第193章 斗妍 程轻羽细心地发现这些侍女与付之明画中的美人也有些仿佛，但她总觉得这还不是最后的真相，就好像有一层朦朦胧胧的细纱挡在眼前，自己似乎遗忘了些什么。</p> 而安禾公主那边，顺着颜料供应这一条路子查下去，意外发现一个颜料供应商竟然在工匠一家死亡的时候频繁出现在现场，只是之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因此只当成巧合。</p> “或许工匠家人的死因要重新确认一下，我要让仵作重新做尸检。”安禾公主十分严肃。</p> “我感觉付之明还有许多秘密。”程轻羽若有所思，“后日宫中召开中秋宴会，他也会去吧？”</p> “今年中秋陛下新得不少罕见品种的菊花，应该会让付之明一一画下来，他会去的。”安禾公主道，“对了，你也会去吧？”</p> 程轻羽点点头。</p> “那好，咱们也算有个伴儿。宫宴都特别无聊，没什么好玩的。”</p> 到了后日，程轻羽按时抵达宫中，此时宫内已经被数不胜数的菊花打扮一新，各色花朵争奇斗艳，形态各异，美不胜收。</p> 按照规矩，程轻羽与安禾公主先前往皇后宫中拜见。</p> 皇后对两人很亲和，赏赐了月饼瓜果。两人还没坐下，就听到宫人禀报：“贵妃娘娘驾到。”</p> 话音刚落，姚贵妃便缓缓走了进来。</p> 不得不承认，相比皇后来说，姚贵妃更年轻，容颜也娇艳无比，艳压皇后。而皇后则是凭着多年中宫之主的气魄，在气质上略胜一筹。</p> “给皇后娘娘请安。”姚贵妃亲启朱唇，微笑道。</p> 每月初一十五，是宫中妃嫔统一向皇后请安的日子，故而姚贵妃今日前来。</p> 不过安禾公主似乎发现了什么，欲言又止。</p> “起来吧。”皇后含着亲切的笑容，一切如常。</p> “轻羽，你也来了。有空去我宫里坐坐。”姚贵妃看见程轻羽，热情招呼着。</p> “多谢娘娘盛情。”程轻羽看着姚贵妃，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p> 贵妃并未久坐，很快便离开。之后安禾公主与程轻羽也告辞。</p> “你没发现吗？贵妃头上戴的金凤衔珠钗，那一颗最大的珍珠有鸽子蛋大小，可是夜明珠啊。”出了中宫，安禾公主便道。</p> “那又如何？”程轻羽一心想着自己的发现，还觉得十分震惊。</p> “如何？这样的重宝超出贵妃的品级，必然是陛下赐给贵妃的。贵妃今日请安特地带着，就是为了刺皇后的心吧。”安禾公主叹了口气，“而且贵妃今日的妆容，不知怎得让她年轻了好多，看着就跟少女似的。”</p> “皇后不会在乎这些的。”程轻羽不以为然，“贵妃竟然想在首饰这种小事上跟皇后一较长短，那她的眼界也不过如此了。”</p> “这一切都取决于陛下啊。”安禾公主叹口气。</p> 显然惠帝还是很</p> 第194章 旧情 程轻羽的目光从惠帝、皇后以及姚贵妃的脸上划过，随即定格在坐席下方的付之明身上。只见他神色如常，只是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清洗器，显得分外幽深。</p> 宫宴进行到一半，姚贵妃款款走出来道：“陛下，在此花好月圆之夜，嫔妾想为陛下再演奏一曲笛曲助兴。”</p> “哦？朕还记得阿姚的笛声，一直都是京城一绝。”惠帝颔首道。</p> 于是姚贵妃便在大殿内坐定，玉手轻按笛管，朱唇微启，悠扬的笛声便在大殿中响起。</p> 程轻羽对于音律也有所了解，不得不承认姚贵妃的笛音清越哀婉，令人不自觉就沉浸其中，的确是非常优秀的乐曲。</p> 坐在高位上的惠帝听得十分入神，甚至连手里拿的酒杯都忘记往嘴边送。而程轻羽注意到付之明的神情更加奇怪，他一眼不错地盯着姚贵妃，神情似悲似喜，令人难以琢磨。</p> 一曲过后，惠帝叹道：“朕初次见阿姚的时候，你就是坐在亭子里吹奏这首《仙人引》，当时的你跟现在一般无二，真叫人怀念啊。”</p> “陛下也还是那样年轻不曾改变。”姚贵妃微笑道。她的目光与惠帝交错，竟然有了几分别人插不进去的默契。</p> 皇后只是微笑地看着，直到此时依旧保持着后宫之主的风范。</p> 程轻羽顿时明白，姚贵妃今日故意精心打扮，还吹奏笛曲，就是为了引起惠帝的旧情，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为了轩辕瑾齐，就是要跟皇后争宠。</p> 不过付之明的表情就很耐人寻味了。</p> “轻羽，晋王一直在看你。”安禾公主忽然对程轻羽道。</p> “嗯？”程轻羽循着安禾公主的示意看过去，正好对上了轩辕瑾齐想要躲开却被抓个现行的狼狈目光。</p> “无聊。”程轻羽皱起眉头，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径自移开目光。</p> 从宴会开始，轩辕瑾齐一直都在看程轻羽。不过对方没有丝毫触动。轩辕瑾齐感到有些恼怒，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p> 中秋宫宴这种场合，他鬼使神差没有选择带上程轻盈，尽管后者央求他带她进宫，轩辕瑾齐也以侧妃无权进宫，等她成为正妃的理由拒绝了。</p> 至于不带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p> 他在宫宴上一直都朝着程轻羽的方向看过去，期盼着她能看自己，却又自欺欺人，不断告诉自己并不稀罕程轻羽的注意。</p> 就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之中，轩辕瑾齐终于等到程轻羽看自己一眼，但还没等他欢喜起来，程轻羽便漠然转过头去，就好像自己是一块石头，不是一个人。</p> 轩辕瑾齐心中没来由涌起一阵羞怒，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不争气，还是愤恨程轻羽的无情。</p> 程轻羽却没有那么多心思考虑轩辕瑾齐的心中所想，她一直盯着付之明，直到宴会结束，付之明偷偷从一个不被人关注的角落溜走，程轻羽也追了上去。</p> 付之明顺着一条小路走到了御花园的一处花厅里。程轻羽躲在隐蔽处观察着，不久就看到姚贵妃的侍女匆匆赶来。</p> </p> 第195章 深情难忘 “她人呢？”付之明沉下脸。</p> “陛下请娘娘过去了。”侍女回答，“娘娘让我告诉公子一声，她不能来了。”</p> 付之明站立片刻，似乎十分失落。</p> 程轻羽在旁边看着，心中更加映证自己的判断。</p> 翌日，程轻羽依旧按照要求前往画舫给付之明摹像。只是这一次，付之明心不在焉，迟迟都没有满意的进展。</p> “今日不适合作画，请郡主回去吧。”良久之后，付之明长叹一声，下了逐客令。</p> 程轻羽并不意外，她站起身：“您画作里的美人似乎都有共同之处，那是您心中的爱人么？”</p> 这个问题问的很大胆，不过付之明只是一怔，随即叹息：“那只是我心中的美人。”</p> “我听说画作表现出来的每一笔，都蕴含绘画者的感情。您笔下的美人如此鲜活灵动，没有足够的感情想必这些作品也无法如此栩栩如生。”</p> 付之明默不作声，只有眼睛里的落寞流露出些许情绪。</p> “告辞。”程轻羽轻微试探之后，便立刻离开。</p> 她已经弄明白了，付之明画作里的美人之所以都会有些相似，完全是因为付之明都是按照姚贵妃的样子摹画的。</p> 之前她总觉得这些画面熟，是因为她见过姚贵妃本人。之所以没有联想起来，是因为姚贵妃如今雍容华贵，而付之明画作里的总是年轻女子，对不太上。</p> 这一次中秋宫宴，姚贵妃为了讨好惠帝，特地做了年轻打扮，还演奏初次与惠帝相见时吹走的笛曲，这反而让程轻羽明了姚贵妃与付之明之间的关系。</p> 不说姚贵妃对付之明态度如何，付之明这边显然对姚贵妃情根深重，只是得不到什么回应。</p> 怪不得付之明画名轰动，无数女子垂青，他始终不为所动。</p> 他挑选女子入画，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标准是什么，现在程轻羽也能猜测一二，不过就是看这个女子与姚贵妃能有几分相似。</p> 还没嫁给轩辕瑾齐的时候，姚贵妃为了拉进跟自己的关系，就说程轻羽跟她眼睛很像。或许这也不是纯粹的攀扯，付之明也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愿意给程轻羽画画。</p> 这份隐秘的深情或许值得动容，但也让付之明的嫌疑直线上升，他现在更有作案动机了。</p> 程轻羽这么想着，找到了安禾公主，告诉她自己的推测：“护国寺的房梁倒塌事件，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付之明，他对建筑有过了解，如果持有护国寺的建筑构造图，想动手脚很容易。”</p> 安禾公主也很吃惊，随即冷静下来：“倘若如此，那么姚贵妃也脱不了干系。”后宫争宠没什么，一旦动了杀心，那可不是惠帝能够容忍的。</p> “查一下付之明在事件发生前后前往护国寺的行踪，或许能看出什么来。”程轻羽建议。</p> 安禾公主不想打草惊蛇，只好从付之明周围的邻居查起，再连接护国寺的僧众，结果发现事发之前，付之明的确频繁造访护国寺。</p> 但他前去也有正当理由，他在为护国寺画壁画，就是之前他跟程轻羽提起过的那一副。</p> </p> 第196章 发现 护国寺作为天熹城内最大的寺庙，平时香火鼎盛，游人云集。</p> 程轻羽只在嫁给轩辕瑾齐之前来这里祈福，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如今再度踏上这里，面对着古寺内绿茵满地的翠松，不免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p> 知事僧带着程轻羽来到了后殿：“付大家之前所画的壁画就在这里。”</p> 后殿十分高大，要高高后仰才能看得到殿顶房梁。而付之明所画的那一副普渡众生图，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乍一看到，栩栩如生，仿佛人走入画中，有种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p> “那请问这一副画，付大家画了多久？”</p> “约莫一个月。”</p> “这一个月，付大家都是住在这里的？”</p> “是的，付大家就住在后殿旁的偏殿厢房里。”知事僧抬手指了指旁边那一扇不起眼的小门。</p> “他没有离开过这里？”</p> “劳累之余，付大家也会听僧人们讲经，或者散散步，但基本没离开过寺庙。”知事僧老老实实回答。</p> 程轻羽默然不语，目光不由得放在前殿。那里就是之前出事的地方，两间大殿相距并不远。</p> “烦劳师傅了，我想自己走走看看。”程轻羽对知事僧道。</p> “郡主请自便。”知事僧合手行了一礼，随即离开了。</p> 程轻羽推开偏殿的门，发现这一间偏殿厢房灰扑扑的，除了一尊弥勒佛像，只有一点简单的家具。</p> 这里并不是供游人参观的地方，所以十分冷清。</p> 程轻羽走进去，仔细看了看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几乎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p> 距离那次事故已经过去很久了，就算有什么线索，都已经被收拾妥当。</p> 那说能留下什么……</p> 程轻羽的目光不由自主放在了弥勒佛像上。</p> 她急忙走上前，上下打量佛像所在的佛龛，随即伸手到佛像背后摸索。触手除了冰凉的触感，似乎也没有别的。</p> “嗯？”</p> 程轻羽摸到一个疙疙瘩瘩的东西，急忙用手抠了几下，竟然有个柔软又坚硬的东西落到了手中。</p> 收回来一看，竟然是一方手帕，里面包裹着一些木屑，还萦绕着檀香的味道。</p> 木屑是怎么回事，程轻羽不知道。但是包裹木屑的手帕，程轻羽却很熟悉。</p> 手帕上有一股浓烈的松脂味道，而松脂是调制绘画颜料必备的一种材料，程轻羽在付之明身上闻到过很多次。</p> 或许这就是突破口。</p> 程轻羽将手帕与木屑带回去放在了安禾公主面前：“这木屑，可能跟房梁坍塌有关系，最好请个木匠仔细看一看。”</p> “我立刻就着人去办。”安禾公主惊喜不已，答应下拉。</p> 安禾公主做事效率很快，立刻找到一位大匠，也是后来事故发生后，重新承担修缮事务的大匠。</p> 他只是看了看木屑，用手揉搓一番，便道：“这木屑是从房梁与墙体连接的地方弄下来的。如果把墙体连接的部分弄松，新房梁就算接上去，也会不太牢固，要是木材差些，很快就会支持不住掉下来。”</p> </p> 第197章 包庇 安禾公主闻言，与程轻羽相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p> “此事我要禀报陛下。”安禾公主十分严肃，此事已经牵扯皇后与贵妃，她无法擅自处理。</p> 程轻羽默然，付之明对姚贵妃的心思一旦暴露出来，不管他与护国寺之案有无关系，他都无法再在天禧城立足下去了。</p> 不过想起那无辜冤死的工匠一家，付之明也没什么好冤屈的。</p> 翌日，程轻羽最后一次去给付之明做摹像。</p> “郡主，这一幅画已经快要完成了，多谢郡主的配合。”付之明风度翩翩地道谢。尽管他十分年长，但依然有着令人难以抵挡的魅力。</p> 程轻羽站起身，她盯着付之明。</p> “我一直想问你，我跟姚贵妃有何相似之处？”她直接了当。</p> 付之明脸上和煦的微笑消失了，他看着程轻羽。</p> “一开始你其实并不想选我，为什么改变主意？”程轻羽问得十分从容。</p> 付之明静默片刻，方才道：“你当日发怒的时候，爽利的样子很像阿姚。”</p> “原来如此。”程轻羽轻叹一声，点点头。</p> 付之明也看着她，似乎并不想弄清楚程轻羽为何会如此问。</p> “这副画就送给郡主吧。”临走的时候，付之明叫住程轻羽，将一副卷轴递给她。</p> 没过几天哇，程轻羽就听安禾公主说付之明被惠帝软禁起来了。</p> “陛下念在往日对付之明才华的器重，只是软禁他。不过去，他已经承认是自己在护国寺动了手脚。”</p> “他没有抖落出姚贵妃？”程轻羽忍不住问道。</p> “他只说自己单恋姚贵妃，想要看见她母仪天下。”安禾公主叹了口气，“姚贵妃对此毫不知情。”</p> 付之明为此做也在程轻羽的意料之中。他必然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扛起来，将姚贵妃洗刷得清清白白。</p> “陛下会相信么？”</p> 安禾公主苦着脸：“这我就不知道了，摸不清陛下的心思。”</p> “皇后必然不会相信。”程轻羽断定。</p> “皇后也知道了这件事，毕竟她也算是苦主。”安禾公主神色复杂。</p> “你最近最好少去宫中，那里一定很不太平，省的惹一身麻烦。”程轻羽劝道。</p> 安禾公主用力点头。</p> 正如程轻羽所说，如今宫内虽然宁静，但底下暗潮汹涌，并不太平。</p> 最揪心的自然是姚贵妃。表面上她对付之明的行为做出十分吃惊的表情，对惠帝口口声声自己绝不知情。</p> 但实际上到底如何，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p> 为此，她还把轩辕瑾齐叫到宫里。</p> “母妃，你不必担心，不会牵连到你身上的。”轩辕瑾齐安慰，“表舅不会供出你的。”</p> “只是担心他……”姚贵妃愁眉不展。</p> 轩辕瑾齐道：“那是表舅自愿的。”</p> 姚贵妃长叹一声，她不喜欢这个表兄，却一直在利用他。如今对方身陷囹圄，自己也无法相救，反而盘算切断关系，显得太绝情。</p> 不过轩辕瑾齐却不以为然。付之明对他也不亲近，只是看着姚贵妃的面子有所交集罢了，付之明只对姚贵妃俯首听命。</p> </p> 第198章 求情 姚贵妃见儿子对付之明如此冷漠，心中不免有几分对付之明的愧疚，但很快就消失了。</p> 她不否认自己利用了付之明的情谊，逼着他替自己做下错事。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姚贵妃宁可负尽天下人。</p> 本来想着如果皇后出了事，自己必然是唯一的继后人选。这样的话，晋王也将是太子，再也不必顾忌轩辕瑾瑞等人。</p> 可惜啊，谁能想到那一日皇后竟然在最后关头因为身体不适而选择不去护国寺呢？</p> 就差一步，姚贵妃仿佛就看到了皇后的凤冠在朝自己招手。</p> “不知道你父皇打算如何处置表兄……”</p> “母妃，这个关口您可千万不能替他求情。”轩辕瑾齐急忙说道，“我们在这件事中立场尴尬，无论如何不能跟付之明扯上关系。”</p> “我知道，为了你我也不会轻举妄动，”姚贵妃喃喃自语，“只是可惜……”</p> 轩辕瑾齐微微皱眉，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p> 过了几日，惠帝便让姚贵妃去见付之明一次。</p> 姚贵妃闻言，顿时慌了神，她猜不出惠帝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终归不会是好事。</p> 晋王闻言，也是惴惴不安，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姚贵妃千万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可泄露半分。</p> 惠帝将付之明软禁在宫内的南望阁，姚贵妃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这里戒备森严，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紧张的气氛让她心中忐忑。</p> “表兄……”</p> 姚贵妃见到付之明，只见对方多日不见，明显瘦了许多，但越发显得风神俊朗。姚贵妃心中有愧，见到付之明便有些不敢看她。</p> “贵妃娘娘。”付之明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对她行了一礼，“陛下仁慈，愿意让我见你最后一面。”</p> 姚贵妃猛然抬起头来，欲言又止。</p> “自小我便痴恋于你，虽然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但仍不悔改。等你成为贵妃，我依旧怀着不可见人的爱慕心思，这不怪别人，都怪我自己。”付之明语调温柔，“是我自己迷了心窍，想要暗害皇后，让你走上最高的位子，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p> 姚贵妃怔怔看着付之明。他现在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替自己开脱，将一切缘由归结到自己身上，然而最开始其实是她恳求付之明替自己去谋害皇后。</p>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惠帝让两人相见，必然派人暗中观察。付之明这番话，其实是说给惠帝听的。</p> 她不是希望付之明担下所有罪责么？为什么他真的这么做的时候，她反而觉得心痛了？</p> “你哭了。”付之明一句话，让姚贵妃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p> 付之明伸出手，似乎想要替她擦去眼泪，却生生停在半空。</p> 他看着姚贵妃笑了笑：“这便足够了。”</p> 在南望阁不远的北居楼，惠帝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皇后：“梓潼，你要为付之明求情？”</p> “付之明到底是大齐有名的画家，名声远播四海，这样死去太过可惜。”皇后不慌不忙。</p> “其才卓著，其罪可恨。因暗恋姚贵妃而谋害你，这样的人不配活着。”惠帝沉声道。</p> </p> 第199章 流放 “陛下，将他远远发配去边疆吧，这样才能彰显陛下的仁德，让天下的有才之士更愿意归附您。”皇后十分冷静，“千金买马骨，这不是个最好的机会么？”</p> “可是……”</p> “陛下，我都愿意原谅他，您又何必耿耿于怀？”</p> 惠帝长叹一声：“梓潼，朕虽然宠爱姚贵妃，但皇后的人选，从始至终都只有你，没想过他人。”</p> “妾身知道，”皇后笑意盈盈，“正因为知道，妾身才不在乎这些，不想做下杀孽。”</p> “让朕再想想吧。”</p> 几日后，程轻羽就从安禾公主那里得知，付之明被流放三千里，去了南蛮之地。而为他求情留下一命的，则是皇后。</p> “皇后娘娘真是太仁慈了。”安禾公主叹息道。</p> “未必是好心。”程轻羽摇摇头。</p> “什么意思？”安禾公主瞪大眼睛。</p> “付之明暗恋姚贵妃，这件事将会是一个放在陛下心头的刺，帝王如何能允许别人觊觎他的女人？从此心中有刺，他对姚贵妃必然有些疏离；皇后借此树立仁名，什么都不耗费赚取好名声，不是一石二鸟？”</p> 安禾公主看着程轻羽，半晌无语。</p> “付之明离京，是悄悄上路？”程轻羽又问道。</p> “是啊，因为此事牵扯妃嫔，陛下并没有声张，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命令付之明离开京城。他是一个人走的，姚贵妃与晋王也没有去送他。”</p> “姚贵妃困在深宫，那是没办法。至于晋王么，”程轻羽冷笑一声，“这个人向来跟红顶白，一旦发现你没有价值甚至会连累他，就不管之前说的多好听，离得要多远有多远。”</p> “人之常情，只是晋王分外凉薄。”安禾公主叹息。</p> 两个人正在聊着天，忽然就看到远处有人骑马奔驰，不多会儿就刷过两人身边，朝着皇宫而去。</p> “是急报！一定是哪里出事了。”安禾公主面色骤变。</p> 天熹城内是不许快马奔驰的，除非是送急报。一般急报，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p> 程轻羽心头一跳，不会是边关出事了吧？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远在边关的程之延。</p> 两人相视一眼，但都很明白现在着急也没用，急报必然是呈给惠帝的，消息迟早都会传下来。</p>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跑过来对程轻羽行了一礼：“表小姐，我们少爷请您回一趟冷府。”</p> “少爷？”程轻羽有些迷茫。</p> “就是您的表兄。”小厮急急说道，“大老爷又要对少爷行家法，少爷想请您过去帮帮忙。”</p> 程轻羽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哭笑不得。定然是冷庆文不知怎么又得罪了大舅冷冲锋，大舅气得要揍他。</p> “出了什么事？”人家都求过来了，程轻羽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只得辞别安禾公主，一边走一边说。</p> “少爷不想去京中大营，大老爷很生气。”小厮无奈的说道。</p> 刚踏入冷府大门，程轻羽就听到地动山摇一声吼：“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p> </p> 第200章 权宜之计 程轻羽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一道人影迅速地从正屋窜了出来，一下子就躲到了自己身后，随即还听到一个声音大喊：“我不要去京中大营，爹你要打死我就打死我吧！”</p> 只见冷冲锋拿着鞭子，气势汹汹从后面追来大吼：“好啊！那你从你表妹身后给我滚出来，让我打死你！”</p> 冷庆文浑身一抖，依旧死鸭子嘴硬：“舜的父亲要杀他的时候，舜就躲起来了。我效仿先贤，不能看着您犯下大错。”</p> “你个小兔崽子也敢跟古圣贤相比？！”冷冲锋越发生气。</p> “大舅舅别生气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程轻羽无奈，柔声劝慰。</p> 此时舅母肖氏也奔了出来：“轻羽说得对，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就你天天喊打喊杀的。”肖氏一边说，一边瞪了冷冲锋一眼。</p> 程轻羽回头看看冷庆文，只见后者松了口气，见程轻羽看他，冲她感激地笑了笑。</p> “唉，家门不幸啊。”冷冲锋叹了口气，这才跟程轻羽说出要揍冷庆文的原因。</p> 原来惠帝有令，让冷冲锋接任京中大营的主将。冷冲锋想着要把冷庆文调入军营做偏将，以后好慢慢熟悉京中军务，没想到冷庆文一口回绝，打死不肯再走武将之路，偏要走科举之路。</p> “走文官之路有什么不好？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冷庆文嘀咕。</p> “没有武将打打杀杀，那些文官能安稳在朝堂坐着？”冷冲锋瞪了儿子一眼，“你要参加科举也没什么，但就算你得了状元，也别想去翰林院，给我去军营呆着！”</p> 冷庆文顿时苦了脸</p> “外祖父是什么意见？”程轻羽想了想。</p> “他老人家虽然没说，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冷冲锋叹了口气。</p> 程轻羽能够理解大舅的想法，毕竟武将世家，也是世代勋贵，突然出现一个要走文官路的，也算是离经叛道了。</p> “轻羽，你好好劝劝你表哥，让他别犟了。”肖氏对程轻羽说道，随即把冷冲锋连拉带拽，给他们表兄妹说话的空间。</p> “表兄，你真的不想去军中吗？要知道以冷家的实力，你走军中可以顺风顺水。”</p> “我已经想好了，之前我也觉得愧疚，才答应父亲去边关。”冷庆文态度坚决，“我在边关四年，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我弄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更喜欢科举。”</p> 程轻羽轻轻呼出一口气。</p> “好，如果你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恐怕要走点弯路，不过最终还是会有机会的……”程轻羽对冷庆文道，“你不妨先去大营，暗地里准备科考。等你真的取得不错的名次，让惠帝注意到你，那时候就算外祖父阻止，也没用了。”</p> 冷庆文低头想了片刻，露出笑容：“这样也好，毕竟我也不想总是让父母与祖父伤心。不过，还要表妹多帮忙，替我说说好坏，我爹娘他们对你还好些，一见到我就凶我。”</p> “爱之深，责之切，表兄也别太失落了。”程轻羽微笑道。</p> 两个人说定，再去拜见冷冲锋夫妇。</p> “爹娘，我答应去大营了，但我要看书，你们也不能拦着我。”冷庆文趁机说道。</p> </p> 第201章 恳求 “只要你愿去，我才不管你要干什么！”冷冲锋闻言，松了口气，给程轻羽丢了一个感激的眼神。</p> 程轻羽有些心虚，毕竟她是帮着表兄实现心愿，必然会违逆大舅他们的想法。只是她转念一想，表兄被逼着做不想做的事情，他又何其无辜呢？</p> 而此时的皇宫内，惠帝正在文德殿大发脾气，他面前正站着轩辕瑾瑞，正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奏折，拳头捏的紧紧的。</p> “瑾瑞，你去北方监督堤坝修建，就监督成这个鬼样子？”惠帝指着地上的奏折，“不过三个月不到，竟然溃堤大大小小约二十多处，一场稍微大点的雨，就让一个村死伤过半！”</p> 轩辕瑾瑞扑通跪在地上：“父皇，是儿臣办事不力，儿臣愿意受罚，戴罪立功处理此事！”</p> “错误已经发生了，人命都闹出来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一边的轩辕瑾齐不紧不慢说道，暗搓搓拱火。</p> 轩辕瑾齐简直恨不得放鞭炮庆祝。本来因为付之明的事情，他担心自己在父皇面前没脸，没想到宫中传来简报，北方河堤又出了问题，还闹出不小的事情。</p> 惠帝对轩辕瑾瑞大发雷霆，轩辕瑾齐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很久都没有这么痛快了。</p> 轩辕瑾瑞脸色越发灰白，他不怕被惠帝责骂，毕竟这件事他做错了。但是一想到因为他的失误，让百姓出现死伤，而这样的损失本来是可以避免的……</p> 轩辕瑾瑞越发心痛后悔。他不由想起之前程轻羽对自己的提醒，但自己太过自大，不相信她。</p> 原来，天真自大的是自己啊。</p> “你自己惹出来的乱子，自己去处理！”惠帝强按下一肚子火，“要是再办不好，你自请处罚！”</p> 看着轩辕瑾瑞失魂落魄的样子，轩辕瑾瑞简直要笑出声，回到王府也欢天喜地。</p> “王爷，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再助推一把？”礼部尚书苏齐道。</p> “不妨给他制造点麻烦，不过点到为止。我们不出手，这事也够轩辕瑾瑞喝一壶了。”轩辕瑾齐轻蔑地一笑。</p> 当程轻羽在冷府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府邸时，就看到一个人正在自己家门前徘徊。</p> “殿下？”程轻羽一眼就认出轩辕瑾瑞。</p> “你说得对，我错了。”轩辕瑾瑞抬头看着程轻羽，他的眼睛里竟然出现许多血丝，看上去疲惫不堪。</p> 程轻羽有些茫然。</p> “北边出事了。”轩辕瑾瑞说得十分艰难，但还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程轻羽。</p> “原来如此。”程轻羽想到之前所见的飞马急报，顿时明白过来。</p> “我想要请你跟我一起前往北边。”轩辕瑾瑞郑重其事。</p> 程轻羽扬起眉毛：“我？”</p> “你比我看的更深远，可以帮助我发现我察觉不到的地方。”轩辕瑾瑞说得很恳切。</p> 程轻羽有些犹豫，皱眉道：“我没有权利插手政事。”</p> “父皇已经放权让我去做这件事，只问结果，其他的你不必担心。”</p> </p> 第202章 到达莒县 程轻羽看着轩辕瑾瑞，对方目光坚定，等待着程轻羽的回答。</p> “好吧。”</p> 轩辕瑾瑞像是放松得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对程轻羽行了一礼：“多谢郡主愿意帮忙。”</p> 程轻羽侧开身子，不肯受全礼。毕竟轩辕瑾瑞的地位其实比自己还高一些，他肯如此礼贤下士，程轻羽却不会大大咧咧受他的礼。</p> “明日我们就会动身前往莒县，那里就是溃坝最严重的地方。”轩辕瑾瑞道，“我会在路上跟你说明当地情况。”</p> “好，到时候还请殿下多照拂了。”程轻羽微微一笑。</p> 轩辕瑾瑞点点头，转身离开。</p> 轩辕瑾瑞启程如此匆忙，以至于程轻羽没有多少准备的时间，等到她周围的人得知她要走的时候，程轻羽已经快到京城大门了。</p> 安禾公主骑着快马在城门口拦截下程轻羽，匆匆把一个东西塞到程轻羽手里，没等程轻羽说什么，就低声道：“我在莒县还有几个朋友，你拿着这个去莒县柳园，会有人帮你的。”</p> “多谢公主殿下。”</p> “早些回来，我还等着你呢。”安禾公主笑道。</p> 轩辕瑾齐本来想看轩辕瑾瑞的笑话，没想到目睹程轻羽也随行，顿时心生不悦：“轩辕瑾瑞去莒县，跟她程轻羽有什么关系？阴魂不散！”</p> 想到这里，轩辕瑾齐上前对轩辕瑾瑞不冷不热道：“你去莒县还带着程轻羽做什么？这可不是游山玩水！”</p> “郡主是过去帮忙的。”轩辕瑾瑞没有多说。</p> “她能帮上什么忙。”轩辕瑾齐冷笑一声，不以为然。</p> “轩辕瑾齐，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无能的。”程轻羽笑了笑。</p> “你！”轩辕瑾齐本想发作，还是生生忍耐下来，“我看你能做成什么事。”</p> “走了。”轩辕瑾瑞知道晋王前来绝不是为自己送行，所以也没有理他，直接驱马离开。</p> 轩辕瑾瑞一行人没有在途中停顿，一路朝着莒县快马前行，三天后就看到了莒县县城的大门。</p> 此时县城内外道路两边，满是茅草与木头搭建而成的简易窝棚，灾民们都蜗居在窝棚里，面有菜色，憔悴不堪。</p> 轩辕瑾瑞嘴巴闭得紧紧的，看着匆忙出来迎接的县令等人，没等他们客套便直截了当道：“我要去堤坝上看一看。”</p> “殿下，那里现在很危险……”</p> “危险我也要去。”轩辕瑾瑞不容辩驳。</p> 无奈之下，县令等人带着轩辕瑾瑞与程轻羽来到堤坝上。</p> 莒县临近飞水河，这一条河流水势磅礴，流量巨大，因此对两岸冲击力也很强，尤其是在汛期。</p> 程轻羽可以看到不远的一段河堤已经无影无踪，放眼望去全是一片汪洋。</p> “飞水冲破堤坝，把下游都淹了，现在水还没有退去，所以不好做安置工作。”县令说得小心翼翼。</p> 轩辕瑾瑞直接登上堤坝，可以看到被冲毁的堤坝的截面。</p> 程轻羽凑上去，用手随意一捻，手中的砖石碎块竟然簌簌掉落，如同齑粉。</p> “这砖石是空心的，不是上好的青砖。”程轻羽道，“要查堤坝的材料供应与采买。”</p> </p> 第203章 赈济粮 轩辕瑾瑞点头：“这件事都要查，不过先把灾民安置好。”</p> 轩辕瑾瑞一来，立刻接管了莒县的大小事务，县令也成了打下手的帮工。他先命令县衙之人统计灾民与损失，随后写个报告呈上来，之后再打开县城的粮仓，开仓赈济。</p> 有皇子坐镇，那些大小官吏此时都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各项工作开展得十分迅速，没有几日，莒县就面貌一新，虽然安置工作还没完成，至少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暮气了。</p> 程轻羽趁机在莒县内四处观察，了解地方风土人情。</p> 莒县虽然是县城，但占地不小，还算繁华。城中商铺繁多，不过由于水灾影响，大部分都没开门，只有牵扯到民生的店铺还在营业。</p> 城中每天都会发放赈济粮，只有灾民可以领取。本来是没有领取限制的，但程轻羽要求规定每一个灾民一天只许领取一次，足以一日三餐。就在这种情况下，灾民开始出现不满，说官府不照顾百姓，怨声载道。</p> 轩辕瑾瑞见状，就想要放开限制 但是被程轻羽制止了。</p> “殿下，这是有人在借着灾民生事，决不能放任自流。”</p> 程轻羽摇摇头：“不仅不能放开限制，还要转变发粮为熬粥，让灾民就地吃完，有身体原因不得前来的，就让衙役上门发放。”</p> 轩辕瑾瑞疑惑不解，程轻羽便道：“殿下，赈济粮不要钱，因此就有人想要占便宜，从灾民手中换取赈济粮，然后转卖出去，可以大赚一笔，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如今因为限制而无法牟利，他们当然会不满，就安排灾民闹事。”</p> “你如何知道？”</p> “我之前在城中闲逛，特地观察了许多粮铺，注意到有些灾民会偷偷摸摸前往粮铺。这些人自然不会去买粮食。而且城门处的出入记录，也可以查到会有粮铺运粮出城的痕迹。莒县都这样了，还能往外输送粮食么？”</p> “灾民自己都只是勉强吃饱，怎么会愿意做这样的事？”轩辕瑾瑞想不通。</p> “正因为缺衣少食，有时候只要给一点点好处 稍微饿点肚子也没什么。”程轻羽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赈济灾民必然会出现这种事。”</p> “将粮铺老板都抓起来，以儆效尤如何？”</p> “不可，毕竟从律法上而言他们没有犯法，而且没有可靠的证据，贸然行动会激化矛盾，不利于现在莒县求稳的现状，只能安抚与警告。”</p> 轩辕瑾瑞叹了口气，依照程轻羽的建议去做，将莒县的粮铺老板们请到一起，连劝带吓地说了一番，暗示自己已经知道他们背地里玩的花招，警告他们收敛一点，不要闹到最后不好看。</p> 各个粮铺老板也是人精，见皇子如此发声，也都识相地收敛手脚，暂时不敢再伸手。</p> 赈济的事情暂告段落，轩辕瑾瑞便开始追查堤坝之事。</p> “我离开之前，这堤坝是专人测算过整个工程的进度，朝廷拨划下材料，不是当地采购的。这个过程中若是有人想伸手，应该很难才对。”</p> “殿下可曾查过工部的资料？”程轻羽问道。</p> </p> 第204章 意外 “当然查过，但是并没有什么异常。”轩辕瑾瑞眉头紧皱。</p> “那大概就是材料到达莒县之后出现问题。”程轻羽建议，“不妨把莒县县令叫来问个究竟。”</p> 轩辕瑾瑞依言而行，莒县县令应声而来：“殿下您找我？”</p> “之前莒县修筑堤坝的材料送过来之后，是谁负责清点接收的？”</p> “正是下官。”县令毕恭毕敬。</p> “既然是你，那你接收的材料可有缺损？”</p> “并无缺损。”县令急忙说道，还从身上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来，“我想到殿下会问卑职这些事，所以特地把当时的记录也带来了，殿下请过目。”</p> 轩辕瑾瑞接过来，与程轻羽一起翻阅。从记录来看，这个县令做事十分谨慎小心，记录上也并无不妥。</p> “请问负责工程实施的是谁？”程轻羽问道。</p> “也是卑职，”县令苦笑。虽然他知道这个答案对自己很不利，但还是没有掩饰老老实实说了。</p> 程轻羽微微惊诧，但也没说什么。这个县令如此坦白，倒洗刷了他的嫌疑。</p> “你总不会自己光膀子上阵吧？还有哪些人可能接触材料？”</p> “自卑职以下，就是官府内的各处小吏，还有就是报名的工人们。”县令说着，又递上来一本册子，“这是当时的施工记录。”</p> 程轻羽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递给轩辕瑾瑞。</p> “有何发现？”</p> 程轻羽摇摇头。</p> “果然，这件事不是那么好查的。”轩辕瑾瑞叹了口气。</p> 调查进入困境，程轻羽也不急不躁，继续在莒县转悠，收集信息。</p> 这一日，程轻羽正在路上走着，忽然见到路边一家酒店门口，小二正指着一个老者骂道：“你这老货！三番五次来我们这儿偷东西，你是想要吃牢饭么！城里明明有赈济粮，你怎么不去拿！”</p> “我的老伴儿生病了，赈济粮远远不够啊！”老人苦苦哀求，“求你给我点肉汤吧！”</p> 小二愈发不耐烦，抬腿就要踢过去。</p> “且慢！”</p> 程轻羽越过众人走了出来，扔了一锭银子给小二：“给他打包上一桌上好的宴席。”</p> 小二接过银子，顿时脸色一变，但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进去了。</p> 没过一会儿，他拎着一个大食盒走了出来：“喏，算你走运！”</p> “多谢姑娘！”老者看着程轻羽，满目感激。</p> “老人家不必客气，”程轻羽见老人满头白发，神情憔悴，便想着好事做到底，“您老伴儿得了什么病？我会一点医术，让我看看吧。”</p> “那可太好了！”老人闻言越发欢喜，急忙带着程轻羽往家走。</p> 两人很快就来到一处窝棚里，一位老妇正歪在床上，形容枯槁。她焦急地看着门口，见到老人回来，神情才有些释然，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p> “老头子，我怕是要不行了……”老妇见到老人，泪水不由落下。</p> “要不是我固执不跟他们合作，也不会招惹这样的报复，唉！”老人见到妻子这样，不由痛哭失声。</p> </p> 第205章 见面 程轻羽伸手为老妇把脉，又仔细查看对方的面色：“老夫人是淤痰壅塞在心，发于表征，加之惊恐惶惑，受惊入寒导致。虽然症状较为严重，但只要得到及时治疗，并不是十分严重。”</p> 老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还请姑娘救救我的老伴儿！”</p> “老人家不必着急，我既然看见了，必然要管到底。”程轻羽认真说道，“不过我想知道，您之前说的不跟他们合作，是什么意思？”</p> 老人闻言，悲哀之色中夹杂着愤懑，良久才道：“唉，这事儿告诉你也没办法……”</p> 原来这位老人是莒县出名的工匠，做了大半辈子工，十里八乡远近闻名，但凡要盖房子筑堤坝，都会找他。</p> 这一次莒县遭遇水灾，修筑堤坝的时候向百姓招募工匠，这位老人便当仁不让报名，还被委以重任，负责莒县段堤坝的主要营修任务。</p> 这时候朝廷拨发的款项与材料也运了过来，万事俱备，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p> 但是老人干了几天，就发现工地上有人暗地里偷运材料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他当然不能忍受这样的行为，于是就打算上报，却在一天晚上被人找上门来。</p> 那人言辞客气，但却婉转表示，只要老人配合默不作声，就可以给他一大笔钱。</p> 老人义正词严拒绝了，不出几日他就被罢免职务，赶出工地，而他的老伴儿也被人闯入家中威胁了一顿，之后便卧病在床，气息奄奄。</p> 老人家中只有自己与老妇两人，又遭受水灾身无余财，被赶出工地也没有收入来源，顿时陷入困顿，情形越来越糟。</p> “您没有去找县令？”</p> “我根本就没能见到县令，半路就会被人拦住，甚至还有人威胁我。他们能量那么大，我就怕了啊，总归要留下一条命。”老人叹息。</p> “您知道那些人是谁？”</p> “来找我的那个人长的很普通，但是脸上有个大痦子，眉毛低低的……”老人努力形容那人的相貌，程轻羽在心中勾画着，已经有了一个大概面貌。</p> “老人家，您和老夫人不如住到我那里吧，我会安排你们的生活。”程轻羽意识到自己一直困惑的事情终于有了突破口，眼前的老人就是最珍贵的证人。</p> “多谢姑娘！”老人也看得出来，眼前的年轻姑娘不是一般人。</p>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程轻羽回到住处的时候，轩辕瑾瑞也来找她：“准备一下，晚上长安郡的郡守要请我们过去做客。”</p> 莒县隶属长安郡，当时轩辕瑾瑞来莒县匆忙，并没有跟长安郡守会面，人家长官一直等着轩辕瑾瑞腾出手来召见。</p> 程轻羽暂时按捺下内心的想法，点头道：“好。”</p> 长安郡守安排的会面地点渑池距离莒县不远，是一个依山傍水的秀丽所在，当程轻羽跟着轩辕瑾瑞一起来到的时候，不由感叹这里跟莒县仿佛两个世界。</p> “下官陈旭，拜见殿下。”长安郡守快步走来，冲着轩辕瑾瑞行礼，在他身后，跟着长安郡的主要官员。</p> </p> 第206章 发现 程轻羽在旁边冷眼旁观。她并非官场中人，虽然郡主身份尊贵，但对于这些官员而言，只是尊贵，却无实权。</p> “陈郡守客气了。”轩辕瑾瑞说着客气话。尽管他是皇子，也不能对地方大员太轻慢。</p> 一行人向着渑池的楼馆走去，陈旭小心翼翼地陪着轩辕瑾瑞。他身为一方长官，莒县出现溃坝的事故，他也受到严厉的斥责，所以更加想要在轩辕瑾瑞面前好好表现，保住自己的官位。</p> 在进入楼馆之前，程轻羽的目光漫不经心掠过楼外，不由心中大震。</p> 站在楼外的人之中，程轻羽看到有一个人，脸上长着痦子，形容样貌很像之前老者跟自己提到过的那个人。</p> 还没等程轻羽反应过来，她就被人簇拥着走进楼馆内，宴会就要开始了。</p> 程轻羽哪里还有精力关心宴会，她担心打草惊蛇，只好耐心坐在位子上，思索着如何确认那个人的身份。</p> 侍女们捧着酒菜款款走上来，陈旭开始为轩辕瑾瑞介绍长安郡的特色菜。</p> “陈郡守不必如此，我这次来也无心娱乐。”轩辕瑾瑞正色。</p> “殿下，您已经忙了这么多日，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不会耽误什么的。”陈旭微笑道。</p> 轩辕瑾瑞欲言又止，他本想反驳，但又不能太驳回陈旭的面子，只得勉强拿起酒杯。</p> 陈旭给周围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顿时会意，蜂拥而来给轩辕瑾瑞敬酒。</p> 眼看着宴会气氛逐渐火热，众人也放松防备，程轻羽趁机走出楼馆。</p> “郡主有何吩咐？”一位侍女迎上来。</p> 陈旭安排得还算周到，得知程轻羽也会前来，就安排侍女伺候。</p> “我想去方便一下，”程轻羽随便找了个借口，好似漫不经心般随意开口，“门口这些人是做什么的？”</p> “我带郡主前去。”侍女恭恭敬敬，瞥了一眼楼外便道，“这些人是跟随诸位大人们前来的门客，因为还不够资格进入楼馆陪殿下，所以都在门口等着听候。”</p> “哦？你知道这些人都是哪些大人的门客？”</p> “我只知道部分，那位蓝衣服的是陈大人的门客……”侍女一边说，一边指引着程轻羽前去方便。</p> 程轻羽仔细听着，随口闲扯一些问题，绕了一大圈才问道最核心的问题。</p> “那个脸上有痦子的人看着很凶啊，他是谁的门客？”</p> “那位是长安经略薛武大人的门客，似乎叫毛三。”侍女一口答了出来。</p> 程轻羽暗记在心，瞥了侍女一眼：“你知道得倒多。”</p> “奴婢是陈大人的家仆，大人招待的客人都身份尊贵，奴婢都要好好伺候。”侍女躬身道。</p> 程轻羽点点头，心中明白这个长安郡守陈旭不简单，长安郡各个官员的联系十分紧密。那招那个老者所说，是经略薛武参与贪墨的话，很可能长安郡的其他官员也不是全然不知。</p> 一直到半夜，宴会才结束。陈旭见轩辕瑾瑞已经醉了十分，便安排他住在渑池，责令侍女们照顾好贵客。</p> </p> 第207章 值夜 程轻羽看着轩辕瑾瑞被人搀扶着送入屋内，过了片刻，她才步入室内：“醒来吧殿下，这里没有别人了。”</p> 只见躺在床上的轩辕瑾瑞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神采奕奕，哪里还有什么酒醉的样子。</p> 原来他根本就没醉，一直留着心眼，保持警惕。</p> “殿下，我有了一个发现……”程轻羽事不宜迟，立刻将自己之前的遭遇与认出毛三的事情和盘托出。</p> “长安经略薛武？”轩辕瑾瑞喃喃自语，神色凝重。</p> “经略一职乃是主管一方兵力，还有监察的权责，可谓位高权重，基本上与郡守地位相当。如果是地位这么高的官员都参与贪墨。怪不得这件事能捂得严严实实。”程轻羽的语气也十分郑重。</p> “是啊，必须有更多的证据，我才能在父皇面前陈述此事，毕竟经略一职太重要了，而且父皇很欣赏薛武，说他从贫民出身，有真才实学。”</p> 就说刚刚的宴会之上，薛武也没有像其他官员对自己那么谄媚，敬了一杯酒之后就独自闷头喝酒，跟那些圆滑的文官并不一样。</p> 轩辕瑾瑞烦恼得呼出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烦躁。</p> “贪官污吏真是可恶！”轩辕瑾瑞狠狠捶了一下床头，震得帐子簌簌响动。</p> 而在万里之外，程之延此时也有同样的感受。</p> 之前的军粮出事，程之延仗着有舒文的手书，快刀斩乱麻带走所有的胥吏，没过几日边关城的长官就来到军营要人。</p> “你们带走了所有胥吏，他们是做事的人，搞得我们平日里都没办法做事了！军营重要，边关城的日常运营也很重要啊，没人做事，政务堆积如山，这可怎么办？”</p> “边关城能人多，再说我们带走的也不过是被贿赂的部分胥吏，大部分安分守己的不是还在好好做事？”舒文不冷不热地推了回去。</p> 边关军与边关城的关系并不算特别好，尽管在行政级别上，两者是差不多的。</p> 有舒文挡着，长官不得不空手而回，但这已经足够让程之延意识到边关情况的复杂。</p> “那长官说不定就是知情者，应该把他也抓住。”程之延冷冷说道。</p> “我支持你，”舒文头也不抬，“但只有证据在手，你才能抓他。”</p> 程之延无言以对，就是因为没有证据，他连金万利一个商人都不能抓，更不用说边关城的长官。</p> 这几日军营内倒是安分许多，两位副将之间也没有再闹出矛盾，因为北方的敌人有些蠢蠢欲动，斥候好几次报告敌方的动静，虽然最后都不了了之，但大家都开始提高警惕，担心敌方会出其不意。</p> “今晚你来值夜。”舒文对程之延说道，“小心敌人夜袭。”</p> “知道了。”程之延握紧手中的朴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p> 深夜的边关户外温度很低，呼一口气就能看到白雾腾起。程之延走到值夜的敌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静谧的黑夜。</p> 万籁俱寂，只有黑夜笼罩大地，一切都是那么安然。但程之延始终有种不安，身上肌肉绷得紧紧的。</p> </p> 第208章 守城 忽然在远处的黑夜里，有一个光点闪了闪。</p> “嗯？”程之延揉揉眼睛，他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但是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那个光点越来越明亮，几乎瞬间抵达自己面前。</p> 凭借着灵敏的反应度，程之延偏了偏头，只见一只冰冷的箭羽“刷”得就插在自己身后的墙上，立刻开始熊熊燃烧。</p> 程之延瞳孔一震，猛然扭过头，视野之中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光点。</p> “敌袭！敌袭！”程之延立刻明白了什么，声嘶力竭喊道。</p> 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整个军营的人不得不从深沉的睡眠致中醒来，有些人还弄不清状况。</p> “什么？怎么回事啊！”</p> “有人说敌袭？怎么会……”</p> “快起来！”</p> 程之延呼吸急促，瞪着前方。刚刚那一只箭上沾了火油，落下来就开始熊熊燃烧，很是费一番功夫才能熄灭。而此时只有密密麻麻的光点飞上了天空，又如同雨点一样落了下来。</p> 舒文从军营里走了出来，大步登上城楼观察，语气平稳地吩咐：“让弓箭手快速准备，关好城门，架上木桩。”</p> 另外两名副将也匆匆走出来，看到城外的景象，顿时脸色都白了：“敌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斥候呢？”</p> “敌人都来了，斥候要么死了要么已经背叛。”舒文的语气很平淡，“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准备迎敌！”</p> 另外两位副将对视一眼，尽管两人不和，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沾了火油的箭阵让边关军有些手忙脚乱，等到终于集结完成的时候，敌人已经进攻到了城门下，加上云梯开始呐喊着攻城。</p> 程之延站在城楼上，瞄准下面的敌人开始射箭。每一次箭羽离弦而出的时候，都有一个敌人应声倒地。到最后，他觉得这种对付敌人的方式实在是太慢了，索性架起多支弓箭，接续射击，形成连珠箭。</p> 其他的士兵看到了，有些目瞪口呆。但是见到程之延如此勇猛，本来因为敌军偷袭引发的惴惴不安也慢慢变成了奋勇杀敌的豪情。</p> “冲啊！”</p> 弓箭手们纷纷弯弓射箭，其他士兵则负责捣毁云梯，往城下扔石头。</p> 顿时城门上下嘶喊声震耳欲聋，陷入了热烈的战斗中。</p> 敌人见第一波云梯攻城已经无法成功，便开始着力进攻城门。边关城的城门外面包裹了铁皮，十分厚实，但对方攻城也带了满是铁刺的木桩，每一次撞击都足以在城门上留下浅浅的印子。</p> 程之延扶着垛墙，眼睛扫过城下的敌人，大部分都在城门处，还有部分想要往边关城的后方进攻。</p> 边关城的后方乃是茫茫山林，想要从这里进攻，除非长出翅膀。</p> 但程之延还是不太放心，他从城墙上退下，运用轻功一路跟着城外的敌人，想要看看他们到底前往何方。</p> 结果发现一撮敌人直接潜入城外的金水河，程之延忽然明白过来。急忙匆匆回转去找舒文。</p> “大人，敌人会从金水河潜伏进入城内，必须派人将金水河守住！”</p> </p> 第209章 金水河口 金水河从城外流向城内，城墙在水面下的那一段都是铁栏杆。最近边关城内在清理金水河中的垃圾，因为铁栏杆锈蚀得厉害，所以将铁栏杆拆了下来，新的还没有安上去。</p> 那个洞虽然狭窄，但也足以让一个人勉强通过。</p> 舒文立刻明白了：“派人守着金水河口！”</p> 当程之延带着士兵赶到金水河口，正好看到河水里有人冒出头来。程之延眼疾手快，立刻射了一箭，正中对方。只见对方往后一仰，倒了下去。</p> 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人冒了出来，程之延二话不说，手中弓箭不停，其他士兵也开始纷纷射箭，努力要把敌人堵在河中不得上岸。</p> “快把渔网撒上去！”程之延下令，士兵们急忙张开一张大网，将金水河口覆盖住。这张渔网在制作的时候掺杂了铜丝在里面，所以十分柔韧，轻易割不开。</p> 铁栏杆暂时也装不上，只有用这个方法来拦截外面的敌人。</p> 敌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一条秘密进入城内的通道竟然被人注意到了，这就意味着今日的偷袭又要无功而返。他们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因此反抗地分外激烈。</p> 程之延抿紧嘴巴，手中弓箭不停。等到弓箭都用尽，他索性抽出朴刀，对准敌人就狠狠砍了下去。</p> 他身先士卒，下手果断勇决，激励了不少跟着他的士兵，有的水性好的人甚至跳下水，直接在水里杀敌。</p> 过了许久，程之延便发现金水河口这里的敌人少了，再听听外面的声音，似乎也小了许多。</p> 程之延登上城墙，发现远处的敌人正在退去，他不由松了口气，知道敌人这一次进攻是败退了。</p> 等到敌人彻底退出视线，边关军也开始检查损失。程之延带着士兵回去复命，两位副将见他浑身浴血的样子，不由夸了一句：“不错，要不是知道你是新兵，都要以为你打过好多次仗了。”</p> 舒文也点点头，眉头舒展又皱起来：“程之延，你去斥候营查一查，看看最近在外头的斥候是谁。”</p> 程之延知道这是要摸查这一次偷袭的错漏之处。领命就往斥候营前去。</p> 斥候营内这一次遭到的损失也不小，斥候之首乃是偏将武威，程之延前去的时候他正脸色灰白的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p> 程之延讲述了来意，武威看着他：“我跟你去吧。”</p> “舒偏将想知道在外的斥候是谁？”程之延看着他。</p> 武威张张嘴，但是没有说话，旁边有人补充道：“在外的斥候是武强，是武偏将的弟弟。”</p> 武威的身形似乎因为这句话，垮了下去。</p> “跟我来吧。”程之延明白了，他的弟弟要不然死了，要不然就是严重的渎职，说不定要军法伺候。</p> 大战过后，军营里更加忙碌，救治伤员，清点损失，修补城墙，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样子，舒文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武威，沉默良久才道：“你有什么想说的？”</p>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我弟弟会背叛。”武威咬着牙道。</p> </p> 第210章 喜讯 舒文沉默半晌，才道：“好吧。鉴于你也是老兵，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暂时不会将你弟弟列为可疑人选，你自己去找他。如果十日内你不能给我一个答案，那么我就上折给朝廷，到时候你弟弟到底如何，就不是你说了算。”</p> “多谢舒副将！”武威十分感激。</p> 程之延冷眼看着，没有说话。等到武威走后，程之延才道：“城内金水河口修缮的事情，只有城内人才知道，一定是有叛徒。”</p> “我也知道，但叛徒是不是武强还两说。”舒文若有所思，“敌人突然夜袭，或许就是为了取道金水河口打掩护。这一招很险，差点就要成功了，要不是你眼神锐利，心细如发，可能此时就被敌人内外交围，我会替你上折请功。”</p> “我更想揪出那个叛徒。”程之延直言不讳。</p> “你不妨自己找，要是能找到，又是大功一件。”舒文注视着他。</p> 程之延行了一礼，随即离开。</p> 边关遭遇夜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惠帝十分欢喜，对冷如海笑道：“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程之延刚去就立了一功。”</p> “他很适合沙场，是天生的将军。”冷如海也微笑道。</p> “他如今在舒文麾下，我记得舒文与你似乎有些龃龉。”惠帝随口说道。</p> “舒文的父亲被我以叛徒罪论处，他虽然通晓大义，但到底身为人子，我能理解。”冷如海回答，神态自若，似乎并不在乎这个。</p> “你有这样的心胸，难怪会让他做边关军的副将，他也的确不错。”惠帝点头，“程之延跟着他，也可以好好磨砺一下。”</p> 京城内的晋王也从邸报上看到程之延的请功消息，哼了一声：“这家伙还真是走运。”</p> “陛下考虑赏赐，很有可能革除他的罪犯身份。”苏明道。</p> “你一定要坚决反对，礼法不可违，难道以后这样性质恶劣的罪犯都能这样洗刷罪名？不可能！”轩辕瑾齐十分不满。</p> “殿下放心，礼部必然会反对这个提议。”苏明信心满满。</p> 清宁侯府内的程靖行也得知此事，但并不放在心上。如今程轻羽与程之延都不在京城，他正好大展身手，谋取利益。</p> 自从花容坊的收购受挫后，程靖行就敏锐意识到程轻羽将在脂粉业与自己竞争，因此心心念念想要打击对方。</p> 但程轻羽十分不好惹，程靖行只得暂时忍耐，直到程轻羽离开之后，程靖行才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p> 如今打理花容坊的是魏雪琳与陆长生，一个熟悉坊内事务，一个擅长经营，两个人合作使得新开的花容坊生意很是兴隆，乃是天熹城内时兴的店铺。</p> 这一日魏雪琳看完账本，便去找陆长生。</p> “陆掌柜，我刚刚核算仓库内的库存，我们需要新买点白茯苓，制作玉容膏的材料不够了。”</p> “哦？用的这么快，看来玉容膏卖的真不错。”陆长生点点头，“我今日就去药圃看看。”</p> 花容坊原料中有许多药材，所以和专门的药圃有合作。</p> </p> 第211章 白茯苓 陆长生速度很快，采购了一批白茯苓放在店铺内，让坊内工人进行生产。</p> 工人们惯常做工的时候，没想到白茯苓刚放进其他材料里的时候，产生的药液竟然让工人们的手都出现了很多红点，瘙痒难耐。</p> 魏雪琳得知情况后，急忙前往查看。但是此时，白茯苓已经被投入原材料中，一大桶材料都被毁掉，无法再进行下一步生产了。</p> 而工人们的手也遭到不同程度的腐蚀，无法做工。这一次的原材料与工人损失，可谓惨重。陆长生得知情况后，急忙请了一位老中医来，对方看了看残存的白茯苓，仔细捻了捻，又闻了闻，皱眉道：“这是跟白茯苓很像的白芨，但是白芨有毒性。以前还有人因为分不清这两个，结果喝错了药，病情又加重了。”</p> “那有何解毒之法？”</p> “用车前草与金钱藤熬水擦洗，不过起码十天不可再劳作。”</p> 送走老中医，陆长生就安排人去熬药，给工人们治疗。</p> “陆掌柜，这一次事故恐怕会让花容坊口碑受到影响，本来我们可以一鼓作气将花容坊发展得更好，现在这么一耽误，之后就难说了。”</p> “有人在刻意针对我们。”陆长生面色严峻，“我去药圃看看。”</p> 然而药圃的负责人高福已经不知所踪，甚至将药圃已经卖给了别人。陆长生看着茫然无知的药圃新负责人，内心苦如黄连。</p> 而此时程靖行却微笑得看着眼前的高福：“你做的很好。”</p> “程老板客气了，你给我一大笔本钱回乡重新开药圃，我就不用在京城苦苦挣扎了。”高福满面红光，“我还要感谢你呢。”</p> “你要早点回去，不然被陆长生他们知道了，恐怕就走不了了。”程靖行提醒道。</p> “嗯，我这就走了。”高福不以为意。</p> 等到高福走后，程靖行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跟了上去。</p> 程靖行的目光逐渐变冷：“跟我斗，你还嫩着呢。”</p> 花容坊的玉容膏因为一些情况不得不空缺一段时间，让习惯购买玉容膏的客人十分不适应。就在此时，毓秀脂粉铺就推出了白玉霜，宣传说比玉容膏更好用。</p> “那就是换了个名字的玉容膏！”魏雪琳对陆长生发牢骚，“怎么时间这么巧。”</p> “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二老爷做的。”陆长生无比确定，但苦于没有证据。</p> 毓秀脂粉铺这么一招，一下就让花容坊变得尴尬起来，玉容膏养起来的用户全都被毓秀抢夺过去，这是很大的损失。</p> 魏雪琳心里焦急，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心中还觉得愧疚。程轻羽不在，花容坊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如何跟程轻羽交代？</p> 陆长生更是直接找上程靖行：“二老爷，您这一招是不是有些过分了？”</p> “我做生意，有什么过分的？”程靖行假装不知。</p> “您心知肚明。”陆长生十分恼火。</p> “我知道什么？”程靖行哼了一声，“陆长生，你爹还在程家做管家，我劝你尾巴不要翘上天，你还是我们程家的奴才！”</p> </p> 第212章 兄弟阋墙 “你……”陆长生咬紧牙关，拳头捏得紧紧得。但是他无法反驳，因为程靖行说的是事实，他爹还在侯府内担任管家，见到程靖行还是要毕恭毕敬喊一句二老爷。</p> 魏雪琳跟陆长生一起来的，见此情况顿知不妙，但以她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直接跟程靖行硬抗，所以她只是上前将陆长生拉到一边。</p> 程靖行瞥了魏雪琳一眼，见她娇怯懦弱的样子，不屑得哼了一声，扬长而去。</p> 花容坊在京城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名号，全都成全了毓秀脂粉铺的白玉霜。可恨毓秀还特地拿这个做广告，大言不惭自己的产品是玉容膏的升级版本，更胜一筹。</p> 魏雪琳看着花容坊的账本愁眉不展。本来购进原材料就花了一大笔钱，被白芨毁掉的原料以及照顾受伤工人又是一笔花费，几乎就把之前卖玉容膏赚的利润都给赔了进去。就算花容坊还攥着几张配方，但制作还是要花钱的，如今这钱从哪里挤出来？</p> “当初就应该更提防二老爷，是我大意了。”陆长生长叹一声，十分内疚。</p> 魏雪琳沉思半晌便道：“二老爷有没有什么短处？”直接对上程靖行不是明智的举措，但从别人入手，或许容易许多。</p> “短处？”陆长生习惯性地想摇头，忽然顿住了。</p> 被禁足的程临峰终于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柳仙儿，然而等待他的只有老鸨那张臭脸：“仙儿姑娘不想见你，程公子还是找别人去吧。”</p> 垂头丧气的程临峰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着，以他的才智，根本想不到自己是被人给骗了，心里还兀自埋怨亲爹无情，怎么这么下自己面子。</p> “哟，这不是程二少么？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啊？”</p> 程临峰正失落着，忽然听到头顶上传来嬉笑声。抬头一看，竟然是昔日的一个酒肉朋友举着杯子从街边酒楼临窗的位置看着自己，居高临下，神情中带着取笑。</p> “哼！”程临峰知道对方不安好心，抬脚就想走。</p> “程大少，你英勇无双，怎么弟弟这么草包啊？”</p> 程临峰停住脚步，举目赫然看到程临华也坐在窗前端着酒杯，一脸冷漠，看都不看自己。</p> 程家大房与二房不算十分契合，程临华对程临峰也不过是面子情。他参加武举后虽然没有夺得状元，但排名也不错，程靖远再认真运作一番，就把他塞到了羽林卫之中。</p> 羽林卫虽然不是皇帝的贴身护卫，但也算是在宫内行走的人，这让程临华很是光彩。由此越发看不上吊儿郎当的程临峰</p> “龙生九子还各个不同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程临华平静地说道。</p> “程临华，你以为你是谁！”程临峰猛然抬头，怒目而视，“不就是会几下子么，也没见你捧个状元回来！”</p> 他的话似乎深深刺痛程临华，只见程临华猛然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总比你被一个妓女拒之门外好！”</p> 兄弟这一番争执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还有很多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似乎都在看笑话。</p> </p> 第213章 真心朋友 程临峰顿时觉得脸上都在烧。他不学无术，但也知道要面子，这回脸可是丢尽了，都是程临华害的！</p> 恼羞成怒的程临峰拨开人群夺路而逃，程临华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才长长舒口气。</p> “还是程大少厉害，你弟弟跟你比都不算什么！”旁边的狐朋狗友立刻拍起马屁。</p> 程临华心里却想起了程之延，表情更加阴沉了。</p> 程临峰离开街边没多久，又遇上了另一个以前的朋友林奇，他不想再被受辱，正要避开，林奇却道：“程二少，怎么不理人呢？多日不见就不认老朋友了？”</p> “老朋友？哼！”</p> 林奇一怔，随即笑道：“二少是遇到之前跟你哥混在一起的人了吧？那些人你还不清楚？什么时候程大少倒了霉，他们也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但是你的真朋友还念着你呢，你都不要了吗？”</p> 听到这话，程临峰面色舒缓：“你说的是真话？”</p> “怎么不真？”林奇上前一把搂住程临峰，“走走，往日都是你请我们喝花酒，这一次我请你！”</p> 林奇果然带着程临峰来到了往日的烟花柳巷，他热情地招待程临峰，两个人很快就打得火热。</p> “还是你，你有良心！”程临峰喝多了酒，大着舌头道，“其他人，都，都是畜生！”</p> “二少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他们眼光短浅，哪里看得出二少才是真英雄！”</p> “哈哈哈，你说得对！”醉中的程临峰越发得意。</p> “虎落平阳被犬欺。二少进入这般境地，不想着东山再起么？”</p> “东山再起？”程临峰苦笑一声，“我又不能夺武状元。”</p> “二少家学渊源，乃是做生意的好手，不如在京城开创一片新天地啊！”林奇热情地说道，“我正巧从南蛮那里获得一种烟草，比现在天熹城内流行的烟丝更加辛辣得劲，正好二少在，不如我们一起来做烟草生意如何？”</p> “你愿意拉我一起干？”程临峰有些惊讶，他记得这个林奇家里虽然有些小钱，但门第不显，以前两个人也没太多交集。</p> “令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想二少也不会差的。”林奇自信满满，“这烟草生意获利巨大，我担心自己一家做，会惹来别处觊觎，拉上二少您，也是为了借一借程家的威权。”</p> 程临峰还没完全被酒意冲昏头脑，因此觉得林奇的话也颇有道理。</p> “那你怎么不找程临华？那可是侯爷的亲儿子。”</p> “程临华瞧不上我这样的人。”林奇毫不讳言，“只有二少有任侠豪气，对我们这些朋友讲义气。”</p> 程临峰被林奇左一句赞美右一句奉承吹得飘飘欲仙，急忙摆手：“哪里哪里，你抬举我了。不过你看得起我，我也愿意鼎力相助，我们是朋友么。”</p> “那就太好了。”林奇大喜。</p> 那一晚程临峰喝的醉醺醺的，直接在青楼睡的觉。第二日，林奇就开始拉着程临峰忙活自己的烟草生意，程临峰也第一次看到了林奇所说的神奇的南蛮烟草。</p> </p> 第214章 商业前景 “这东西能赚钱么？”程临锋并不嗜好烟草，所以对这一块完全没有了解。以前跟着父亲去南蛮的地界，他就只关心那里的女郎小巧玲珑，标致泼辣，其他的都漠不关心。</p> “真正的老烟民可是将这些奉为上品啊。”林奇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陶醉。</p> 这些烟草纠缠在一起，一根根黑色的烟丝闻起来气味很辛辣，冲的人连连打喷嚏。程临锋有些犹豫：“要不要找人试一试？”</p> “二少，你跟我来。”林奇神秘一笑，拉着程临锋一起走入一间小茶楼，“这是我家开的一个茶楼，不能跟京城里的大茶楼相比，但这南蛮烟丝却是京城独一份。”</p> 程临锋走进去就看到这小小的茶楼竟然乌压压的都是人，大家谈天说地，面前摆着的茶水几乎没人碰，大部分人都抱着烟杆在吸烟。</p> “老胡，今日生意如何？”林奇招呼。</p> “少东家，好着呢。”被叫做老胡的中年人咧嘴一笑，将账簿奉上。</p> 林奇草草看了一眼，便递给程临锋。</p> 程临锋接过来一看，顿时眼睛瞪大了：“这么多钱！”他跟着程靖行，也算是了解一点经商是怎么一回事，账簿上今日茶楼的进账，就已经让他惊讶不已。</p>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林奇伸手指了指茶楼的这些人，“他们可都是冲着我这南蛮烟丝来的。我早就想要跟其他的大商人合作，正好见到二少你，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你说是不是？”</p>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程临锋真的动心了。如果他也加入其中，这么多钱足以让他花天酒地，在父亲与方旭面前好好证明一下自己。</p> “你家不是也有茶楼？咱们就在茶楼里卖烟丝。”林奇道。</p> 这倒没什么难的，程临锋知道自己家那个茶楼也是个不大的经营，挣钱不多，差强人意。父亲平时也不太注意这一块，正好给他来练练手。</p> “这烟丝到底是怎么来的？”亲眼见到烟丝的利润如此丰厚之后，程临锋也有了几分心眼。他想这烟丝如今都握在林奇手里，自己有些被动，于是就出言试探，想要把这个源头抓在自己手里。</p> 没想到林奇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程临锋的小心思，爽快答应了：“二少感兴趣的话，我就带着你一起去看看，了解一下整个流程。”</p> 林奇说到做到，画了三五日的时间带着程临锋在天熹城内到处跑，见了负责种植与加工的人，程临锋也算是大开眼界。</p> 方旭在外出做事的途中见到程临锋又在跑东跑西，不由皱眉。他本想叫住对方问个究竟，但想起之前的事，终究没有开口。</p> 程临锋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大失颜面，连带着对方旭也没好脸色。</p> 方旭很清楚，程临锋的老子毕竟不是他，他干涉太过，对方不领情，程靖行说不定也会责怪自己。</p> 不过他还是跟程靖行旁敲侧击了一下，提醒他关注下程临锋。</p> “你最近又在瞎跑什么？”程靖行正在对付花容坊，但又担心儿子给自己拖后腿只得很不耐烦地去盘问程临锋。</p> </p> 第215章 反转 “没什么，跟朋友四处玩玩。”程临锋见到父亲不耐烦的样子，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打算。</p> 之前林奇就说了：“二少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等到事情做成了，让大家都大吃一惊！”</p> “哼，也就这点出息了。”程靖行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你别给我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p> 见到父亲这样的态度，程临锋也是一肚子火气。第二天他就跟林奇说：“咱们速度加快点，不然让别家先上了，我们就惨了。”</p> “好啊，如今时机也到了。”林奇欢喜不已。</p> 很快，程家名下的茶楼，都开始出现南蛮烟丝，有不少老客人来到茶楼，见到有新产品出现，都好奇地想要试一试，一时间烟丝竟然火了。</p> 光是第一日，茶楼的进账就比往日翻倍，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程临锋高兴得合不拢嘴。</p> 程临锋本想让程靖行看看自己的成果，但是转念一想父亲眼光很高，这只是刚开始，说不定还不入他的眼，还是要等第一个月结束，到时再告诉父亲，他一定会吓一跳。</p> 这一股烟草风气迅速刮遍天熹城内的大街小巷，程临锋的茶楼在其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一下子在京城名气暴涨。</p> 这一下收获颇丰，程临锋与林奇狠赚一笔，大出风头。</p> 程临锋喜不自胜，从天而降一大笔钱都是他挣得，这下他更加理直气壮出入各大青楼，一掷千金，重新成为京城的青楼大红人。</p> 等到程靖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多天。</p> 而安禾公主率领着刑部官员，也找上了程临锋：“程二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p> “公主殿下，这是为何？”程临锋吓了一跳，但还算镇定。</p> “你们卖的烟丝有问题。”安禾公主十分严肃。</p> “有什么问题？”程临锋瞪大眼。</p> “南蛮的烟丝里面添加了罂粟籽，这是能令人慢慢上瘾的毒药。”安禾公主身后的刑部官员冷冷道。</p> “怎么会啊……”程临锋根本不信，“我跟好友林奇一起做的，烟丝加工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的，并没有添加其他东西。”</p> “林奇人在何处？”</p> “他……”程临锋一时语塞，他恍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林奇了。上一次见他是五日前还是七日前？他完全记不得了。</p> “我可以带你们去工坊看！”程临锋争辩。</p> 安禾公主想了想：“好吧。”</p> 众人前往种植与加工烟草的地方，只见人去楼空，竟然空无一人。</p> “人呢？”程临锋惊呆了。</p> “你先去刑部大牢待着吧。”安禾公主一挥手，“带走。”</p> 程靖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程临锋已经被带走，“这个孽子！”</p> 一边的方旭也内疚不已：“我去调查这件事。”</p> 不查不知道，这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林奇并非京城人士，他家在京里只有他一人。很可能这个名字都是编的，程临锋他们只是狐朋狗友，有钱混在一起花天胡地就行，谁都不会在乎对方的背景。</p> </p> 第216章 真相 这样一个不明身份来历的人，跟程临峰混在一起自然没什么好事。</p> 唯一能查到的就是他曾经在南疆上也贩卖烟丝，但很快就被当地官府通缉了。他的烟丝之所以卖的这么好，就是因为里面添加了罂粟籽。</p> 这种慢性毒药只在南蛮生长，当年与南蛮交界的大齐南部的郡县，有一些人沉迷罂粟，不久就被掏空身体一命呜呼，而且这东西成瘾性很大，所以流毒甚广且难以去除。</p>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大齐朝廷对这种药物管控很严。只是林奇在南疆的时候已经比较久远，况且天熹距离南疆万里之遥，京城人对这个总是不太了解。</p> 林奇之前一直都是借着自家小茶楼默默发展，以这样的状态存在了一段时间后，终归还是引起了朝廷的注意。</p> 他意识到自己在京城已经十分危险，但又舍不得丰厚的利润与苦心经营。于是想要借着程临峰再搏一把大的，快速敛财一波之后将程临峰当成替罪羊，自己功成身退。</p> 所以他才会那么热心带着程临峰去熟悉各个流程，出入各种场所，就是为了让别人都认为程临峰跟自己是一伙儿的，最好将程临峰当成主要负责人，那么自己的嫌疑也就没那么大了。</p> 在茶楼烟草发展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林奇就已经考虑退路，取走了自己那部分利润，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趁程临峰不备，带着自己人快速离开天熹，只留下程临峰还沉浸在成功的纸醉金迷之中，不知道这一切的黑锅已经落在自己头上。</p> 方旭调查完之后，看着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无言以对。程靖行更是整个脸都黑了，这一回他连骂都不想骂了。</p> “我一世英名，怎么生了个长着猪脑子的儿子？”程靖行问方旭，“他就不知道调查一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敢跟人家做生意？”</p> “二公子天真，不懂世事……”方旭说了几句也说不下去了。程临峰跟着程靖行在外头游历多年都没有长见识，实在是说不过去。</p> “就让他关在大牢里吧，我不管了！”程靖行面色阴沉。</p> 但是老夫人与廖氏可受不了：“我就这么一个亲孙子（儿子），你怎么能见死不救！”</p> 老夫人更是直接找来程靖远：“靖远啊，这是你的侄子，你可不能不管啊！”</p> “母亲，我明白，我已经去刑部打听过了。”程靖远叹了口气，毕恭毕敬回答。</p> 这件案子是安禾公主主管，因为程轻羽的缘故，安禾公主对程靖远很是客气。</p> “侯爷，此案正在审理之中，不管怎么样，程二少的确是参与了烟丝的制作与贩卖，就算他是被瞒在鼓里，可事情是他做的啊。所以他最后的罪行不会特别重，但还是要被罚的。”</p> 程靖远闻言，也觉得面上没有光彩，但他不好插手此事。回去跟家里人一说，程临华率先反驳：“爹何必管他，程家的脸都给他丢尽了！”</p> “临华，那是你的弟弟！”程靖远面色不虞。</p> 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她对程临华还是比较看重的，但两个孙子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p> </p> 第217章 救与不救 “我们还能怎么救他？您在这个位子上，万一有所动作，御史一定会弹劾！”程临华语气激烈，但说的却是大实话。</p> 廖氏察言观色，见大房指不上，挑了个日子直奔晋王府找女儿程轻盈。</p> “盈儿，你要救救你的哥哥啊，让王爷想办法救救他！”</p> 程轻盈叹了口气。轩辕瑾齐最近对她也并不热络，甚至还不如程轻羽在的时候。答应她的所谓扶正的事情也遥遥无期，她不想管娘家这糟心事，担心这样会让王爷对自己看轻，愈发不好让自己做正妃。</p> “我试试吧。”程轻盈勉强说道，面对母亲，她也不好直言拒绝。</p> 等到轩辕瑾齐晚上回来的时候，程轻盈却换了个说法：“妾身自知哥哥这一次做错了事，王爷可千万不要为了妾身去求情。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妾身不希望因为我的哥哥而让王爷的贤明受到别人质疑！”</p> 轩辕瑾齐本来就不耐烦管这种事，见程轻羽如此有大局观反而对她刮目相看，语气和缓：“盈儿，果然还是你比较懂事。这事儿，唉……”</p> 正当天熹城内为这烟草案子风波涌动的时候，陆长生与魏雪琳在花容坊里相对而坐，正在讨论事宜。</p> “被程临峰一打岔，程靖行的精力必然无法再放在花容坊身上，我们也总算是报了仇。”魏雪琳微笑道。</p> “是啊，还要多亏你之前的信息。”陆长生点头道。</p> 林奇曾经找上陈家，因为种植烟草想要借用陈家的花圃。陈旭瑞虽然不了解林奇，但他很谨慎，拒绝了林奇丰厚利润的邀请，事后跟家人说起此事，提了一嘴，只说“林奇所为肯定是不法之事，还是不要招惹为好。”</p> 陆长生之前调查程临峰的时候，查到与他花天酒地的朋友之中，就有林奇的名字。魏雪琳想起自己曾经听到的消息，立刻告诉陆长生。</p> 所以陆长生辗转派人给林奇提点，可以从程临峰入手。</p> 恰好林奇那时打算找个替死鬼，于是双方不谋而合，都盯上了程临峰。</p> “没想到程临峰那么好骗。”魏雪琳感慨道。这个布局并不算严密，只要程临峰稍微警惕，派人调查一下林奇的来历，就不会相信他。</p> 但程临峰太自负了，或者说他的阅历太浅，吃一堑也没有长一智。</p> “趁着程靖行抽不出手，花容坊要趁机壮大，新的材料已经买回来了，工人们手好了就可以继续生产玉容膏。”陆长生道。</p> “除了玉容膏之外，我们还要生产新的产品，不然无法胜过毓秀的白玉霜。”</p> “这是自然。”</p> 此时身在莒县的程轻羽还不知道京城内的风波，她跟轩辕瑾瑞在长安郡呆了数日，对这里的官场诸人也算有了一些了解。</p> 程轻羽对那个毛三十分关注，她派出身边的侍女前去调查此人的来历，但是收获不多。陈旭等人对轩辕瑾瑞也十分恭谨，不过这样很难看出来他们到底是忠是奸。</p> </p> 第218章 试探 洪水逐渐退去，莒县的堤坝修补再一次提上日程。这一次轩辕瑾瑞主动提出要担当这一次修补堤坝的督工。</p> “殿下，监工过于苦累，又要驻扎在野外，您是天潢贵胄，何必受这样的苦？”陈旭劝说。</p> “正因为如此，我要更加以身作则。父皇信任我，才让我过来，我怎么能因为害怕苦累就临阵脱逃？”</p> 眼见陈旭还想要再劝，轩辕瑾瑞坚定说道：“无需再劝，我意已决。”</p> 陈旭等人无法，就开始张罗着要给轩辕瑾瑞在莒县修建一个临时的住所，总不好让皇子住窝棚吧。</p> “不必了，我住在一户老者家中，听说那老者之前还是修堤坝的工匠，不过因为犯错给逐出了。我借住在他家，也可以向他请教。他虽然犯错，不过经验还在。”轩辕瑾瑞漫不经心地说道。</p> 陈旭还没什么反应物，但经略薛武似乎扬了扬眉毛，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p> 轩辕瑾瑞暗暗记下。这是他跟程轻羽商量好的，因为对方总是不动作，似乎打定主意不让轩辕瑾瑞抓住把柄。无奈之下，轩辕瑾瑞决定主动出击，将那位老者给暴露出来。他并不会去老者家里住，只是想试探众人的反应。</p> 如果潜藏在暗处的人知道那位老者已经跟轩辕瑾瑞有了接触，一定会有所动作。</p> 初步看来这是一条可行之路，刚刚薛武的反应就很耐人寻味啊。</p> 轩辕瑾瑞是一个实干的性子，说要督工堤坝，那就会一丝不苟执行。在他的准备之下，莒县的工程很快就开启，每日轩辕瑾瑞都亲自前往河堤上查看工程进度，慰劳工人，亲历亲为。在他的影响下，莒县的大小官员都不敢怠慢，除了处理公务，剩下的时间都泡在河堤上，想要在轩辕瑾瑞面前好好表现。</p> 程轻羽则是悉心照料那一位老妇人。在她的看顾下，妇人逐渐恢复健康，老者夫妇感激不尽。本来老夫妇俩跟程轻羽住在一起，但是修补堤坝开工之后，老者心中挂念工程，主动搬回到工地边上居住，方便跟踪进度。程轻羽拗不过，只得答应。</p> 一天夜晚，程轻羽探望过老妇人，眼见夜色已深，不好再打扰，于是便告辞出来。行至半途，程轻羽发现自己一直带着的荷包遗忘在了老者家中。</p> “奴婢去取吧，小姐在这里稍候。”桃花主动说道。</p> “也好，你快去快回。”程轻羽点头。</p> 桃花答应而去。没想到程轻羽这一等等不来，二等也不来，不由心生疑虑：到底怎么回事？</p> 程轻羽于是也走回老者家想要探个究竟。</p> 走到近处的时候，程轻羽就听到了打斗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怒斥“哪里跑！”随即见到前方的门“哗啦啦”破开，一个黑衣人从里面钻了出来。</p> 黑衣人与程轻羽目光接触，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后而来的桃花大叫：“小姐，此人来刺杀老夫妇，不要让他走了！”</p> 程轻羽反应奇快，抽出手中的匕首就冲了上来，而那人反应更胜一筹，他被夹击在两女之中，并没有慌张，而是迎着程轻羽的攻击而上。</p> </p> 第219章 刺杀 两人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人忽然伸手一扬，程轻羽顿觉匕首被一道鞭子裹住，直接脱手而出。趁着程轻羽失神的机会，黑衣人从程轻羽身侧溜过去，眼看就要逃之夭夭。</p> “想跑？”程轻羽却猛的反应了过来，冷笑一声，左手一挥，娥眉刺从袖口滑出，撕裂了对方的蒙面巾。</p> 但可惜的是对方已经绝尘而去，程轻羽并没有看到他的正面，只能从地上的点滴血迹判断出对方脸上应该受了伤。</p> 收回娥眉刺，程轻羽皱眉看着上面的血痕，从血液浸透的角度来看，伤痕较长且浅，在脸上应该很明显。</p> “小姐！”桃花匆匆过来。</p> “老夫妇如何？”程轻羽急忙问道。</p> “老者伤在胳膊上，老妇人无事，只是受到惊吓。”桃花道，“我刚折返回来，没跟老者说上几句话，这个黑衣人就过来了。幸好我回来的及时，不然老夫妇就危险了。”</p> 程轻羽走进屋内，看到老妇人正在为丈夫包扎。老人家虽然脸色不好，但看的出来并无大碍。</p> “多谢郡主相助，我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老人家很是激动。</p> “您别这么说，”程轻羽有些内疚，“真要说的话，这些人说不定都是因为我才引过来的。”</p> 她跟轩辕瑾瑞主动暴露了老人家，竟然给二人招来杀身之祸，程轻羽是没想到的。当初也是觉得老人家住在工地边，人多眼杂反而安全，程轻羽才答应的。</p> “不管怎样，都要感谢你。”老人家却并不在意她所说的这些。</p> 程轻羽主仆安抚老夫妇，当即决定带他们再度回到自己的住处。</p> 之后程轻羽便去找轩辕瑾瑞，简单讲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并且说道：“我伤了对方的脸，明日只要看一看谁的脸上有伤，就知道结果了。”</p> “明日我正好要跟长安郡的诸位官员会面，你随我同去。”轩辕瑾瑞一口答应下来。</p> 翌日，两人一同接见了长安郡的诸位官员，程轻羽特地关注了一下薛武的随从，却没有看到毛三。</p> 等到轩辕瑾瑞与诸位官员商讨要事完毕，程轻羽才对薛武道：“薛经略的随从怎么不见了？听说他武功很高超，我也会几下子，还想请教呢。”</p> 薛武一愣，方笑道：“毛三他身体不适，我就没让他来。郡主若是有兴致，改日我让他过来。”</p> “那就好。”程轻羽笑了笑，不动声色改变话题。</p> 但是在薛武走后，程轻羽便让桃花暗中跟踪，看看是否能找出毛三的位置。</p> 再说薛武匆匆归来之后，立刻就去找毛三：“你太鲁莽了，竟然受伤，今日那个程轻羽问我你怎么不来，我想她已经怀疑到我们了。”</p> 毛三冷着脸：“谁曾想她还有她那个侍女竟然会武功，要不是我反应快，她已经看到我的脸！”</p> 薛武来回踱步：“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但又不好除掉她……”</p> 桃花就在屋檐上听着，生怕漏掉一句话。</p> </p> 第220章 柳门渚会面 “她今日既然会问你，实际上就已经猜测昨晚的黑衣人是我了。”毛三突然说道，“既然如此，她必然不会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你说她会不会派人跟踪你？”</p> “嗯？”薛武恍然大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在来的路上都没有想到这一点。”</p> 桃花心中大惊，急忙往房檐上藏得更深一些。只见屋子里的薛武与毛三都行动起来，里里外外开始探查。桃花权衡再三，发现自己十分容易被发现，就想着赶紧离开。</p> 她刚要小心翼翼从屋顶上离开，就在此时，毛三住处的下人正好来给他换药，正好看到了桃花，不由尖叫：“有人！”</p> 桃花一听到下人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立刻拔脚狂奔，并不在乎自己会被发现。</p> 毛三与薛武相视一眼，立刻追了出去，只看到了桃花的背影。</p> “追不上了！”薛武脸色煞白。</p> 毛三的目光则是落在了屋子里的长弓上，他毫不犹豫拿起弓箭，一箭箭就射了过去。</p> 桃花的速度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离弦之箭。她凭着风声辩位躲过一开始的箭羽，但是最后一支箭仍旧是透过她的右肩膀。桃花一个踉跄，身子无力地动了动，从屋顶上摔了下来。</p> 薛武急忙追了过去，将桃花结结实实绑起来：“总算抓到你了！”说完薛武抬手就要结果桃花的性命。</p> “且慢！”毛三赶来阻止，“程轻羽已经发现我们了，正好用这个丫头跟她交换我们需要的条件。”</p> 薛武想了想：“也好。”说完便扬手将桃花打昏了过去。</p> 再说程轻羽在住处苦苦等不来桃花，心中便知不妙，桃花定然是出了意外。她挂念自己的侍女，正打算去找轩辕瑾瑞商量对策，忽然有一支箭射了过来。</p> 程轻羽轻松地躲过，再定睛一看。这支箭的尾部绑着一张纸条。程轻羽取下纸条，上面写着：“想要救你的侍女，明日午时一人到柳门渚来。”</p> 柳门渚是莒县附近的一个湖泊，地处荒凉，少有人烟。程轻羽不由皱眉，如果对方想在这里杀人，那真是最完美的杀人现场。</p> 第二日午时，程轻羽果然独身前往柳门渚。</p> 这里只有一个宽广的湖泊，湖边就是一人高的芦苇荡，除了鸟鸣声，基本上看不到人影。</p> 程轻羽耐心地等待着，她感觉到对方其实已经来了，说不定就站在哪里窥伺着自己。</p> “郡主果然是信人，说是一个人来就是一个人来。”</p> 程轻羽转过身，就看到毛三提着被裹成粽子似的桃花来了。</p> “果然是你。”程轻羽仔细打量桃花，发现对方精神还好，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才放下心来。</p> 毛三脸上的伤疤还没好，他笑了笑，牵动着伤疤也动了动：“我想你早就知道了吧。”</p> “你们贪污了堤坝的维修材料，到底是要做什么？”程轻羽凝视着他，“我想薛武也不是不知情吧。”</p> “这里面的水很深，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毛三笑了笑，“你也不想要你的侍女死于非命吧。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换，用侍女的命，换你跟王爷就此收手，不再调查此事。”</p> </p> 第221章 救援 “你高看我了，桃花虽然是我的侍女，只能让我不再过问此事，王爷想怎么做我是管不着的。”</p> 毛三露出遗憾的神情：“如果是这样的回答，我不太满意。”</p> 程轻羽看着毛三抬起手，放在了桃花的咽喉上。</p> “还有得商量吧？”程轻羽十分冷静，“没必要鱼死网破。你要是杀了她，那么我们可就是不死不休了。”</p> “郡主这么聪明，难道还不能说服王爷么？”毛三似乎根本就不相信程轻羽所说的话。</p> “就算王爷听我的就此收手，万一后面他又改变主意，我能怎么办？”程轻羽上前一步，“我看你们还是束手就擒，招供幕后黑手是谁，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p> 毛三笑了：“郡主，现在是你有求于我，竟然还能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说话，我看你是真的以为我好说话啊。”</p> 一边说着，毛三伸手死死扼住了桃花的咽喉。桃花的脸立刻就红了，而且很快发紫，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p> “松手吧，有话好好说。”程轻羽见此情况，方才出声喝止。</p> 毛三并没有松手，而是等到桃花生生晕过去之后，方才松开。他咧着嘴：“郡主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p>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只见原本晕过去的桃花竟然睁开眼，身上的绳索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她猛然跳起，一道寒光冲向毛三的手腕。</p> 毛三下意识地往后避开，拉开与桃花的距离。桃花趁机急速后退，回到了程轻羽的身边。</p> “走！”程轻羽与桃花立刻施展轻功想要逃离柳门渚。</p> “往哪里走！”毛三大喝一声，只见柳门渚的芦苇荡里忽然有无数人跃出，弓箭齐发，目标都是程轻羽二人。</p> 程轻羽挥手将一件大氅披在自己与桃花身上，挡住了后面的弓箭袭击，口里打了个呼哨，只见不远处轩辕瑾瑞带着侍卫们也快速赶来。</p> “柳门渚已经被包围了，毛三束手就擒吧！”轩辕瑾瑞大声喊道。</p> 毛三顿知不妙，趁着众人混战的时候飞速逃离柳门渚。然而轩辕瑾瑞早就料想到毛三的行踪，所以早就团团围困住柳门渚，无论毛三想要从哪里逃脱，都有侍卫把守。</p> “罢了！”毛三一发狠，脱了衣服就跳入水中，想要从水里游走。</p> 没想到柳门渚的岸边也都安排下侍卫，而且在水面上洒下燃烧的火油，这让毛三无论游到哪里，都无法将头探出水面，最好为了不被憋死，只得又回到了原本的岸边。</p> “唉！”毛三一探头，就被侍卫压住，牢牢捆绑起来。他面如死灰，看着程轻羽：“你果然做了埋伏！”</p> “你不也是么？只是我棋高一筹。”程轻羽笑了笑。</p> 她当然不可能一个人来面见毛三，柳门渚周围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要抓住毛三。</p> 至于桃花怎么会突然醒来，那是因为她之前晕过去就是假装的。</p> 程轻羽在柳门渚岸边站了那么久，偷偷将刀片埋在了那边的地里，并且留下自己的脚印作为印记。毛三来的时候，两个人连番对话，给了桃花在地里抓到刀片的机会，解开身上绳索。</p> </p> 第222章 惠帝的冷淡 虽然程轻羽之前与桃花没有进行任何交流，但是两人的默契是毛三完全不了解的。桃花从小女孩的时候就服侍程轻羽了，她很了解程轻羽的性格，那就是绝不会忍受别人的胁迫，竭尽所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哪怕身处绝境。</p> 所以桃花从一开始就很清醒，程轻羽不会跟毛三妥协，那么她一定会设法给自己脱身的办法。桃花来到柳门渚之后，立刻就发现了岸边柔软的湿地上留下了大小姐的脚印。</p> 桃花很清楚程轻羽平时常穿的软底鞋的鞋底花纹都是牡丹形状的，但这一次湿地上留下的是普通的横纹。就这个细小的差别让桃花意识到这是程轻羽在提醒她，生路就在这些脚印里。</p> 在程轻羽与毛三对话的时候，桃花就被放在一边的地上。她的手被拴在身后，正好可以在地上摸索，从地里抠出了刀片，暗暗割开自己手上的绳索。</p> 等到毛三动手的时候，桃花故意示弱，假装晕过去，实际上一直保持清醒，等待着适当的时机。</p> 最后的事实证明，她们主仆之间的默契果然是无可匹敌的。</p> “辛苦你了。”程轻羽见毛三已经伏法，转过头对桃花微笑道。</p> “是奴婢不小心，才会让小姐费心救我。”</p> “也不能这么说，以你为突破口，才能抓住毛三。”</p> 此时轩辕瑾瑞也走了过来：“毛三抓住了，不知道薛武会是什么反应。”</p> 薛武身为长安郡经略，不接旨意是不能胡乱离开的。不过程轻羽对此并不看好：“薛武完全可以把责任都推给毛三以保全自己，他不过是一个失察之罪。”</p> 之后的事情发展正如程轻羽所料。毛三被抓后就一言不发，守口如瓶，除了闭目养神就不做其他事，一副任你们施为的态度。</p> 轩辕瑾瑞逼问得急了，到最后甚至用上刑讯，但毛三也不开口。</p> 薛武似乎也笃定毛三什么都不会说，还没等程轻羽等人去找他，他就先摘掉官帽主动上门请罪，声泪俱下：“是我识人不明，本来以为毛三是同乡，想着提携乡人才以他为门客，谁知道他竟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还请王爷从重发落，我愿意承担责任！”</p> 看着满脸诚恳的薛武，轩辕瑾瑞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最终无言以对。</p> 他找不到突破口可以让毛三开口，也无法任意给薛武定罪，这是让他最郁卒的地方。</p> 莒县的堤坝工程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因为轩辕瑾瑞监督得很全面，所以这一次材料并没有被偷换。</p> 在堤坝完成之后，轩辕瑾瑞也要启程准备回京了，所以留给他彻查薛武的时间并不多。</p> 毛三被捕后，轩辕瑾瑞就上书朝廷，将此事告知惠帝。</p> 让轩辕瑾瑞失望的是，惠帝并没有对此事十分重视，只是批阅“知道了”，对轩辕瑾瑞取得的成果也没有赞许一句。</p> “父皇之前对我那么生气，难道是因为他现在还不信任我？”轩辕瑾瑞苦恼之下，便跟程轻羽抱怨。</p> </p> 第223章 逆转 “或许陛下另有打算吧。”程轻羽安慰道，但内心有种不安的感觉。</p> 此时在京城内，惠帝一脸阴沉地看着轩辕瑾瑞送上来的奏折，脸上的失望与愤怒几乎要遮掩不住。</p> 一个中年人跪在下首，他抬起脸道：“陛下，千万保重龙体，不要生气，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p> “误会？”惠帝哼了一声，语气森冷，“什么样的误会是朕的暗卫查不清的？”</p> 那个男子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不说话了。</p> “吴畏，你的情报可经过检查？”惠帝沉默一会儿，方才问道。</p> “回禀陛下，已经经过检查，不曾见差错。”吴畏朗声道。</p> “真想不到，长安郡堤坝溃坝之事竟然是瑾瑞故意为之，甚至毛三也只是他抛出来的替死鬼，他在奏折里还想着将长安经略薛武也给下狱，甚至连证据都没有！”惠帝痛心疾首，“朕以为瑾瑞是个有赤子之心的孩子，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这样的人！”</p> 事情还要从十日前说起。原来惠帝在暗地里一直手握着一支暗卫力量，负责替惠帝监察百官，调查所有惠帝想要知道的信息。这些人武功高超而且很少在外面露面，一旦被选为暗卫，这些人在明面上死于某次意外，实际上则是为皇帝所用。</p> 如今的暗卫之首叫做吴畏，是惠帝真正的心腹，惠帝对他十分信任。</p> 十日前，吴畏提交给惠帝一份密报，上面是轩辕瑾瑞的字体，写给元亲王的，信中措辞十分恭敬亲热，表示溃坝一事东窗事发，但王叔不必担心，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抛出一个叫毛三的来当替死鬼，顺便把薛武拉下水。</p> 惠帝本来将信将疑，但随后不久，轩辕瑾瑞送来的奏折真的就报告了毛三一事，以及他对薛武的判断，跟吴畏截取的密报分毫不差。</p> 这下惠帝就真的怀疑上了自己的儿子。</p> “朕以前觉得天家无父子这句话，不适用朕与朕的儿子。”惠帝像是老了很多岁，语气和缓又疲惫，“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p> 他的儿子已经不多，本来因为还是能父慈子孝颐养天年，但两个儿子得不安分还是让惠帝深深的伤心，甚至有了忌惮。</p> “陛下……”吴畏缓缓说道，但又闭上嘴。</p> 帝王瞬间的虚弱暴露在别人面前，这不会是他所希望的。吴畏就算心中对惠帝感到同情，也不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表现出来。</p> “你下去吧，让朕安静一会儿。”惠帝挥挥手，有气无力。</p> 深宫之内，姚皇后看着眼前晃动的烛火，一动不动。</p> 惠帝不许后宫插手政事，但姚皇后作为后宫之主，有很多手段可以察觉出惠帝细微的动向。比如说现在，她就敏锐地觉察出惠帝对轩辕瑾瑞有心结。</p> 自从瑾瑞走后，惠帝每次用膳的时候，都会让御厨做一两道瑾瑞爱吃的菜，就算不吃，也会摆在桌上看着。但是从十几天前开始，惠帝就没有在那么做了。</p> 这一点变化或许就昭示着皇帝内心的变化，也让姚皇后觉得不安。</p> </p> 第九十九章 受贿？ “嗯，我该怎么办呢，藤大哥。”沈瑜有些无助的说道。</p> “别怕，宝儿，我现在就去请假，明天我陪你去学校。”</p> “嗯。”沈瑜乖巧的应着。</p> 一世温柔，两地思念，这天晚上两个人聊了许久才不舍的挂了电话。</p> 第二日中午，藤柏彦就回到了家中，藤老爷子有些意外，算算日子还不到这臭小子休假的时间啊，难道是因为思念媳妇旷工？</p> 一想到这儿，藤老爷子瞬间就不淡定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孙子怎么能干出这么没出息的事情呢。</p> 一进门先去给藤老爷子报道的藤柏彦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头，再看一直和蔼可亲的爷爷脸上完全没有笑容，藤柏彦笑眯眯的说道：“爷爷，您见到我不高兴吗？”</p> “嗯，你要是能让我打两下我更高兴。”藤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p> “爷爷，您别生气，我是请假回来的，办完事情就回去。”藤柏彦说罢，坐在了藤老爷子的对面，脸上依据挂着淡淡的笑容。</p>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看见藤柏彦脸上的笑容，藤老爷子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一半。</p> “不知道是谁给小瑜的教务处主任告状，说小瑜结婚了，现在教务处主任要以不瞒18岁结婚为由让小瑜退学。”藤柏彦揉着藤老爷子的膝盖说道。</p> “还有这样的事情？”原本脸色已经缓和几分的藤老爷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又冷了下来。</p> “嗯。”藤柏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爷爷，您也知道电大这类学校，校长一般很少在学校的，教务处主任完全可以一手遮天，加上我没有告诉小瑜校长知道她结婚的事情，明天我想先去拜访一下张校长，让她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p> “这个倒是个不错办法，这个教务主任年龄也有些大了，是该回家休息了。”</p> ……</p> 两天以后，沈瑜拿着一张纸笑眯眯的走进了教务处主任的办公室，教务处主任看见沈瑜，冷声道：“是来办退学手续吗？”</p> “不是，我来是告诉您，您涉嫌贪污受贿，这是您最近日常开销的单据，我给你汇总了一下，不得不说，您很有钱呢。”沈瑜说罢，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p>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贪污受贿。”听了沈瑜的话，教务处主任厉声说道。</p> “会不会，可以用事实说话。”沈瑜说着将手里的纸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教务处主任的面前。</p> 教务处主任拿起来看过后，只觉得背后一阵寒凉，这是她在杏林市一家消费水平较高的化妆品店买的一些化妆品，还办理了会员，据说这家店对客户的保密性很好的，为什么沈瑜手里会有这些。</p> 看见教务处主任不说话，沈瑜也不说话，心想道，谁让你这么倒霉，那么多家化妆品不选，偏偏选中了林婧姝家的店铺。</p> 又过了一会，沈瑜又说道：“你也不用紧张，我不会去告你的，不过接受学校内部额一个处分而已。”</p> </p> 第一百章 开除？ 教务处主任十分紧张的朝着门口看了看，说道：“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校长，不如你回来上课，我的事就这样吧。”</p> “可是已经晚了。”沈瑜有些遗憾的说道，无辜的目光看着教务处住，悠悠道：“我已经说了。”</p> “你未满十八岁及结婚，这是违法法律的事情，应该当即开除，我给你给了两天时间，足以可见我的宽容，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教务处主任厉声说道。</p> “我品学兼优，不就是结了婚么，又没有触犯学校利益，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劝退我，这叫宽容吗？”沈瑜反问道。</p> “你别忘了，这个学校我是教务主任，这些事情我说了算。”教务处主任厉声说道。</p> “那我算什么？摆设吗？”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传来。</p> 说话间，张得水校长从走了进来，走到了教务处主任和沈瑜的面前。</p> “张校长，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教务处主任有些慌张了，语无伦次的解释着。</p> “不用解释，你贪污受贿一事我已经知道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来学校了，不过念在你为学校工作多年份上，保留你一半的工资。”张得水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看这个教务处主任早都不顺眼了，今日刚好找个机会把她解决了。</p> “您是要开除我吗？”教务处主任满眼含泪，说话间眼泪也留了下来。</p> “嗯，不过我会上院委会讨论研究，会顾忌到你的颜面，对外我会说你身体不好，回家休养。”</p> “张校长，我知道错了，您在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我家里上有老小有小，需要我出来工作。”教务处主任说完，哭的更伤心了。</p> 沈瑜冷冷的说道：“花了那么钱买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为家里留一点呢。”</p> 教务处主任这时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那里的沈瑜，大概是心中太过愤怒，只见她双手掐住沈瑜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吼道：“都是你，都是你。”</p> 沈瑜没有防备，被教务处主任掐的止咳嗽，听见了沈瑜的动静，一直在门外等候的藤柏彦冲了进来，三两下便将教务处按到在地。</p> “宝儿，你没事吧。”藤柏彦看着沈瑜脖子上两个深深的印子担忧的问道。</p> “没事，不用担心。”沈瑜摇了摇头，大喘了几口粗气。</p> “校长，我希望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藤柏彦看着张得水说道。</p> “放心，我会处理好此事。”张得水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心里快速盘算着如何给解决这件事情，如何给藤老爷子一个交代。</p> “那就麻烦校长了。”藤柏彦说完，带着沈瑜走出了办公室。</p> “藤大哥，那回教室上课了，你要是无聊就去店里看看。”沈瑜说道。</p> “我送你去教室。”藤柏彦微微一笑，拉着沈瑜的手就要往教室的方向走，却被沈瑜制止了。</p> “藤大哥，还是不要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再说，”</p> 藤柏彦知道沈瑜的顾虑，便也没有勉强，叮嘱了几句离开了。</p> </p> 第226章 相逢 “你想要多少？”马车里的人又问。</p> 程轻羽在一边听到这样的问话，心里就知道要糟。马车里的人似乎涉世不深，有些天真。她现在就是被这个乞丐讹上了，还将问话的主动权让给这个乞丐，岂不是给他狮子大开口的机会？</p> 果不其然，那乞丐说道：“怎么着也该给五百两银子吧？”</p> “五百两！”马车里的人惊呼一声，随即愤愤不平：“你怎么不去抢呢？！”</p> “我被撞断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啊。”乞丐还狡辩。</p>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就算京城生活成本高，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两不到，这乞丐还真是不客气。</p> 有些闲汉凑热闹，这时候便帮腔：“这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乞丐说的也有道理，我看你们也不像缺钱的人，不如花钱消灾。”</p> “是啊是啊，都坐得起马车了，何必在乎这些。”其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p> 程轻羽看得出来，这些人无所事事，就等着乞丐拿到钱之后，好跟他分钱。这些人是仗着青顶马车内坐的是个女子，也没有家丁跟着，还算有钱，就想要讹诈。</p> 那些乞丐闲汉们慢慢包围了青顶马车，大有不给钱就不许走的架势。</p> “真是岂有此理！”程轻羽忍受不了了，她一拉缰绳，径直走了出来。</p> “你这乞丐也太不讲道理了！就算你真的受伤，也不过五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你竟漫天要价，不过是欺负对方都是女流。”</p> 乍一出现人来出头，乞丐等人吓了一跳，随即发现程轻羽一个人走出来，而且风尘仆仆，服饰也很朴素，不免轻视：“关你什么事？”</p>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程轻羽话音刚落，轩辕瑾瑞也站了出来，语气凌厉，“看来你们都想去京兆府参观参观了。”</p> 一提到京兆府，乞丐等人顿时脸色变了：“你别吓唬我！”</p> “吓唬你？”轩辕瑾瑞笑了笑，“你们在城门处阻碍往来交通，光是这一条我就可以叫梁大人把你们都关起来，还吓唬你？”</p> 就在此时，不远处正好有一队官兵前来。想必是见到城门处堵成这样，所以过来看看情况。</p> 领头的人一见到轩辕瑾瑞，脸色顿时一变，急忙走过来行礼：“殿下！您和郡主回来了？”</p> “殿下？郡主？”乞丐彻底傻了。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讹几个钱，竟然引来了什么殿下与郡主。</p> “嗯，这个乞丐讹诈路人，你们酌情处理。”轩辕瑾瑞道。</p> 他话音刚落，马车里又传出另一个声音来：“哥！你怎么晒得这么黑？”</p> 这个女子声音与之前的声音不像，更加清脆甜美。</p> 紧接着马车帘子一掀开，露出一张容颜清丽的小脸来。</p> “瑾瑜？”这一回轩辕瑾瑞大吃一惊，“你怎么……你的随从呢？”</p> 领头官兵也愣了：“公主殿下？！”</p> 还没等众人再做反应，之前讹诈的乞丐已经双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而帮腔的那些人早就趁机一哄而散，生怕被官兵逮住。</p> </p> 第227章 求情 “我这不是想着以后回宫了不能自由出来，所以让随从们先走，我带着一个侍女轻装简行，游山玩水。”轩辕瑾瑜笑了，还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道快到家了还遇到这种事。”</p> 说完，轩辕瑾瑜看了看程轻羽，饶有兴趣：“你就是父皇册封的郡主？”</p> “公主殿下。”程轻羽下马行礼，却被轩辕瑾瑜制止，“不必多礼，也要谢谢你。”</p> 兄妹在城门处相逢，这里人多眼杂，不好继续呆下去，于是三人往天熹城内走去。轩辕瑾瑞兄妹二人往皇宫去，程轻羽则是径直回到自己的府邸。</p> 她到家还没多久，陆长生与魏雪琳便登门拜访，将这一段时间京城内的大小事务都如实报告，包括他们与程靖行的又一次交锋。</p> “哼，果然不安分，你们做的很好。”程轻羽冷笑一声，随即又赞许陆长生二人。</p> “小姐，现在您回来了，二老爷定然会来找你跟安禾公主求情。”</p> “他不会直接来找我的，拉不下这个脸。”程轻羽很清楚，“不知道他会想什么法子。”</p> 果然不出程轻羽所料，程靖行不会直接来找她，真正来造访的，是她的亲爹程靖远。</p> “轻羽，你跟安禾公主熟悉，你去打听一下程临锋的事情吧。”程靖远一来就满脸忧虑，“也不知道安禾公主是个什么章程，现在我们一点消息都得不到。”</p> 程轻羽静静看了程靖远一会儿，方才开口：“我刚从莒县回来，连衣服都没换，水还没喝上一口，您怎么不问问我？”</p> 程靖远猛然愣住，这才发现程轻羽脸上的疲色。这些天他被老妇人与肖氏缠着想办法解救程临锋，听说程轻羽回来了，他想也不想就立刻上门来了，都没有注意到女儿其实也很疲劳。</p> “……那你先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程靖远干巴巴地说道。</p> “程临锋的事，我可以找安禾公主打听他现状如何，但救他出来是不可能的。安禾公主是陛下的人，对陛下负责，万一陛下知道了，这对程临锋还有程家都没有好处。”</p> 程靖远心里一紧，程轻羽继续说道：“倒不如让二老爷想想走晋王的路子，那不是他女婿？”程轻羽讽刺地笑了笑，毫不犹豫把这个麻烦扔给轩辕瑾齐。</p> “我明白了。”程靖远顿了顿，方才干巴巴说道，“你也要保重身体，别太累了。”</p> “我知道。”程轻羽点点头，并没有因此觉得感动。父女之间的隔阂，已经在无形中种下，不会那么轻易消失。</p> 过了几日，程轻羽便去找安禾公主，不过问的却不是程临锋的事。</p> “最近朝堂上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p> “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安禾公主有些奇怪，“你在莒县有什么发现？”</p> 程轻羽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末了才道：“我觉得陛下对轩辕瑾瑞的态度有些奇怪，却不知道该从何查起。”</p> 她不怕把这个告诉安禾，因为安禾也是偏向轩辕瑾瑞的。</p> </p> 第228章 邀请 “是不是陛下想到溃坝，心情不好？毕竟陛下对北边的事也很上心，骤然发现有人贪墨，怎么着也不会高兴吧。”安禾公主猜测。</p> “不知道啊。”程轻羽也叹了口气，“对了 程临锋那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置？”</p> “我仔细调查过了，程临锋的确是半路被扯进来的，也只能说他太倒霉。但他毕竟参与其中，所以必要的惩罚还是要有的。”安禾公主道，“也就拘禁两三个月外加罚款吧。”</p> “也好。”这个惩罚不算重但也不轻，程轻羽觉得已经可以跟程靖远交差了，所以也并不想再求情，让安禾公主为难。</p> “你别说，这案子陛下还问过几句，所以搞得刑部官员很紧张，本来想从重判罚，也是我据理力争，说程临锋就是个纨绔，根本没那么大本事掀起风浪才作罢。”</p> “我晓得，你已经尽力了。”程轻羽点头。</p> 程轻羽没有在公主府久待，便回自己府邸。没想到半路上就被陆管家拦下来：“小姐，老夫人想请你回去一趟。”</p> “是为了程临锋？”程轻羽一怔，随即恍然。</p> “是。”</p> “你替我传话好了，就说他没事。关上两三个月再罚款就行了。”</p> 陆管家十分为难：“大小姐，老夫人说一定要见到您本人回去。”</p> “哼。”程轻羽不屑地笑了笑，懒得与他们歪缠，“好吧，那我就回去一趟。”</p> 没想到到了福寿堂，轩辕瑾齐与程轻盈也在。看来老夫人为了救自己的亲孙子，也是绞尽脑汁。</p> 轩辕瑾齐本来并不想来，拗不过老夫人的恳求才不得不登门。本来他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打算走，但一听说也请了程轻羽来，顿时步子就迈不动了。</p> 程轻羽看也不看他，冲老夫人冷淡地行了一礼。</p> “轻羽，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尽管要求人，老夫人还是拉不下脸说几句软和话，因此话语有些生硬。</p> “安禾公主说了……”程轻羽如实转述安禾的话。</p> 老夫人闻言，一颗心安定下来，但随即又觉得不满：“罚钱就算了，还要关那么久？你不能跟安禾公主殿下说说，放出来算了，临锋是受人蒙蔽啊。”</p> “那可不行，殿下办事有自己的章法，我怎能影响她？”</p> 老夫人有些不高兴，似乎忘记了还是程轻羽给她带来的消息，开始得寸进尺了。</p> “那是你堂弟，给他说几句好话还能费你什么事？难不成你成了郡主，就要高贵一些？”</p> “我只是个郡主玩，没本事求情。”程轻羽冷笑，“怎么不找晋王殿下求情？”</p> 轩辕瑾齐顿时大为尴尬，之前他推诿了许久就是不肯给准话，没想到程轻羽会把矛头指向他。</p> “此事本王不便插手，听说父皇亲自过问了。”</p> “啊？”老夫人顿时担心起来，“陛下还过问这种小事?”</p> “不错，安禾公主也说了，陛下问过此事，所以有的官员打算重判，被她拦下了。”程轻羽道，“若是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那就请您自己去找殿下求情吧，我们已经是毫无办法了。”</p> </p> 第229章 姐妹 老夫人被程轻羽抢白了一顿，有些羞恼，但又畏惧程轻羽目前的权势，只好不吭声。</p> 倒是轩辕瑾齐，见程轻羽也顺着自己的话说，内心窃喜，以为程轻羽还是顾念自己。</p> 程轻羽懒得在程府久待，很快告辞。她一走，轩辕瑾齐在这里带着也无趣，便也要离开。</p> “哎殿下，我好不容易回来，想看看母亲与妹妹，您陪我去看看吧。”程轻盈柔声道，眉目中满是期盼。她看出来轩辕瑾齐想跟程轻羽一起走，但她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p> “……好吧。”轩辕瑾齐本想不同意，但拗不过程轻盈。</p> 来到肖氏这里，程轻盈便跟母亲拉家常，恨不得拖延时间，让程轻羽走得越远越好。而她的妹妹程轻柔也趁机围在轩辕瑾齐身边问这问那。</p> 轩辕瑾齐本来不耐烦，但奈何程轻柔年纪小，故作天真问他话，无论他说什么都一副“姐夫真厉害”的样子，闪闪发光的眼睛就盯着轩辕瑾齐，让他不由生出一种自得的心情来。</p> 小姑娘的吹捧与崇拜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是最好的赞美。</p> 程轻盈用眼睛余光关注着这一切，忽然有些后悔：还不如让轩辕瑾齐追着程轻羽去，反正程轻羽也不会搭理他。</p> “娘，轻柔的婚事如何？”</p> “给她看了几家公子，不是嫌弃身份不配就是觉得人不好看。”肖氏叹口气，“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挑。”</p> “姐姐有了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我怎么不能有？”程轻柔听到母亲的话，不以为然反驳，“我的未来夫君要像姐夫这样才好！”</p> 程轻盈看着程轻柔盯着轩辕瑾齐的样子，忽然没有了在家呆着的兴致。</p> 这时候，程轻羽没有回家，她绕道花容坊，仔细看了看这几个月的账本，又跟陆长生与魏雪琳商量了一下以后的经营策略。</p> “玉容膏亏掉的那些钱，我会从其他铺子的盈利中补上，不过下不为例。”程轻羽看着陆长生严肃道。</p> “我明白，这是我的责任。”陆长生有些羞愧。</p> “小姐，我整理了花容坊留下的配方，觉得这个桃花粉更受人欢迎。”魏雪琳趁机说道，她发挥对花容坊熟悉的优势，花心思准备了很多美容配方的小样，供程轻羽挑选。</p> 程轻羽也觉得桃花粉很有市场前景：“不妨一试，不要吝惜研究的花费。只有研究好了才能好用。”</p> “我明白。”魏雪琳很高兴。自从她在程轻羽这里安定下来之后，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只要好好做事，程轻羽是不会亏待任何人的。</p> 这让魏雪琳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程轻羽，下定决心就在这里不走了。</p> “我还弄出来一个羊脂，这个很便宜，只有滋润肌肤的功能，可以面向给那些不太富裕的人。”魏雪琳又拿出另外一个小罐子。</p> 程轻羽拿了一个查看，心中一动：“留一盒给我。”</p> “小姐，这个只有最基础滋润肌肤的功效，您要是想用，还有其他更好的。”魏雪琳以为程轻羽是自己要用。</p> </p> 第230章 寻找 “我不是给自己用，是要送人的。”程轻羽微笑道，“他不喜欢这些东西，所以还是这样简简单单，朴朴素素就好。”</p> 魏雪琳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想要给程之延？”之前打交道的时候，魏雪琳就发现程轻羽与程之延关系很亲密，因此程轻羽一说送人，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程之延。</p> “不错。北边边关苦寒，风沙大，他需要点保湿的东西，不然受不了。”程轻羽很细心，想到了程之延生活的细节。</p> “也是，羊脂很厚重的，对那边的人一定很合适……”魏雪琳说着说着，忽然眼睛一亮，“我们也可以开发羊脂卖到北方去，而不是局限在天熹城内！”</p> “北边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运输不便，这要怎么拓展业务？”陆长生提出反对意见。</p> “唔……”魏雪琳急忙道，“那可以竞标军队物资供应，大批士兵驻守在那里，他们需要这些东西的。”</p> “军中物资竞标水很深，目前我们的根基还是太浅，现在不适合这么做。”陆长生很谨慎，“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巩固自身，对抗二老爷的毓秀脂粉铺。”</p> “长生说的有理，不过雪琳也算是提出一个未来的发展方向。”程轻羽笑着打圆场，“先踏实做事，等我们实力雄厚了，想做什么事也就水到渠成。”</p> 回到府邸后不久，程轻羽就提笔写了一封信，将羊脂与其他的药物衣服等物放在一起，合成一个包裹，用官驿传了出去。</p> 此时的边关城，自从上次的大战之后，各种手续便严格许多，尤其是进出城池，没有证明身份的文书根本无法往来。</p> 程之延骑在马上，向士兵出示自己的腰牌后，便带着人径直走出城。</p> “今日已经是第十五天了。”程之延道，“如果再找不到你弟弟的行踪，就没办法了。”</p> 偏将武威沉着脸，他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弟弟会背叛大齐。</p> “今日你要去哪里找寻踪迹？”</p> “还是去他最后所在的地方，荆条林。”</p> 荆条林靠近戈壁，是很荒凉的地方。武强失踪之前，留下的最后一个信号就是在这里，之后就杳无音信。</p> 他们之前就来过这里，但是并无发现。程之延知道武威这是也束手无策了，选了荆条林也不过是一个安慰罢了。</p> 戈壁上风沙大，有时候卷起来的大沙暴甚至能改变一个地方的形貌。程之延等人来到荆条林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地形地貌比之前那次有些不同。</p> 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程之延下令众人分开寻找，他自己也下马步入荆条林寻找线索。</p> 荆条林里满是荆条，这种植物的枝干上满是到此，很容易划破人的皮肤与衣物。程之延走着走着，就发现在一处荆条丛生的地方，挂着布匹碎片。</p> “嗯？”程之延感到疑惑。他还是按照上一次的路线走得，记得上一次并没有看到这些碎布。他走近些，发现碎布上满是尘土，就好像从土里刨出来一样，顿时明白过来。</p> </p> 第231章 死亡原因 大概是之前被风沙盖住了，没被发现。大沙暴过后，沙土移位，就露出了原本被遮蔽的碎布。</p> 程之延仔细研究布条，确定布条被拉扯的方向后，重新调整路线向前走去，这一回在不远的地方，程之延发现地面上露出一点衣角。</p> 他走过去，徒手将衣角上面的尘土扒开，渐渐地就露出一具尸体的模样。</p> 程之延打了个呼哨，示意众人朝自己所在方位集合。</p> 武威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时，脸色白了。</p> 边关干燥，就算死去，腐烂也会拖上很久，所以尸体的面貌清晰可辨。他穿着大齐官兵的衣服，做出张嘴呼喊的样子，只可惜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死者生前想说什么了。</p> “阿强……”武威跪了下来，看着弟弟的尸体，泪珠从脸上滑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p> 程之延默不作声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很明白，至少武强是叛徒的嫌疑被抹去了。死亡与成为叛徒，很难说哪个就一定好些。</p> 程之延让武威痛快哭了一场，便命人带着武强的尸体回转军营。他简单看了看武强身上的伤口。致命伤出现在头部，位于脑后，有重物击打的痕迹，应该是有人从背后偷袭的。</p> 军队中的仵作推定死亡时间是在那一次攻城的前五天左右，与武强失去联系的时间基本吻合。凶器应该是锤子之类的铁器，尸体身边还散落着武强的随身物品。</p> 不过程之延却注意到一个细节：“我记得军营中的斥候出外执行任务，随身携带的东西里面应该没有烟叶吧？”</p> 军中流行嚼烟叶，可以提神醒脑，不过这不属于军中物资，士兵们都是私底下跟边关城内种植烟草的百姓做交易。</p> “的确是没有，或许是其他士兵给的。”武威猜测。</p> 程之延去找了其他士兵，让他们回忆武强走的那一日是否带了烟叶。</p>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找我借，但是我也没有，武强还抱怨几句，说没烟叶很难熬。”斥候营的其他士兵十分肯定地说道。</p> “武强要去买烟叶的话，会去找谁？”</p> “一般是去城东找老孙，不过那一日任务重，武强走得很急，没时间去老孙那里买烟叶。”</p> 虽然士兵这么说，程之延还是特地跑老孙那里，验证了这个事实。</p> “他的确没过来，已经好久没来了。”老孙叹口气，“这群当兵的也是惨，保不住哪一天命就没了。”</p> “程之延，你这是做什么？阿强不是被敌人杀死的么？”武威疑惑不解。</p> “我怀疑不是敌人做得。”程之延道，“荆条林是面对敌人的前哨，杀了武强会让他无法传递敌人的信息，但他身边出现本不该存在的烟草，说明他还跟别人接触过。”程之延冷静地分析道，“那个人就算不是凶手，也有很大的嫌疑，必须要找出来。”</p> “你的意思是，我弟弟可能是被人谋杀？”武威的眼睛立刻就红了，杀气腾腾。</p> “极有可能。”程之延沉声道。</p> </p> 第232章 新的发现 旁人很容易忽略武强尸体边烟叶这个线索，但程之延始终耿耿于怀。武强是一个斥候，而且从他过往表现来看，他是一个很优秀的斥候。这样的人，或许会在敌方大部队来袭的时候因为孤军奋战而战死，但万一是三五人的小队，武强就算不能战胜对方，想要全身而退并不难。</p> 但是那一日，荆条林并没有地方大部队经过。</p> 武强身边又出现了他出发时没有带的烟叶，这就说明在荆条林的时候，他遇到了其他人，并且从他人那里得到了烟叶。</p> “武强不是容易放松的新兵，作为一个富于经验的老兵，能让他做出交易的人，必然是熟人。”程之延在意的就是这一点，“这就说明，此人一定是边关城之人，且跟武强很熟悉。”</p> 在程之延的假设中，武强可能来到荆条林之后，偶然间遇到了路过这里的凶手，他并不知道凶手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杀他，还跟以前一样与凶手攀谈，甚至还要了些烟叶。或许就在他没有设防，将后背暴露在凶手面前的时候，后者暴起，用铁制凶器谋杀了武强，并将他埋在了荆条林。</p> “阿强熟悉的除了士兵，就只有边关城内的人了。”武威低声道。斥候为了进行伪装，会跟边关城内的三教九流都有接触。</p> 程之延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城中有奸细！”</p> “我去排查阿强生前经常接触的人！”武威坐不住了，自从意识到弟弟死于非命之后，武威心中的复仇火焰就熊熊燃起。</p> 程之延与武威都是行动派，两个人很快就在城内开始排查，最后还是锁定在了贩卖烟叶的老孙身上。</p> 但是老孙那一日一直都在城内，有许多证人可以证明这一点。</p> “未必是老孙本人。”程之延并不在意，“或许是因为老孙而结识的其他人，毕竟都有烟叶。”</p> 我“我发现边关城最近出现一个新人，跟老孙做生意的，叫齐林。”武威道，“那个人似乎是最近才来得，但是具体时间不知道，以前可没这号人，他行动鬼鬼祟祟的，有很大嫌疑。”</p> 于是针对这个齐林，程之延与武威开始悄无声息的跟踪。这个齐林也做烟草生意，但是行踪不定，看上去就一副很可疑的样子。他不仅跟老孙做生意，还有城内的其他烟草商人。</p> 不只是白天，甚至晚上他也偷偷溜出去，总而言之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p> 终于在一个傍晚，程之延与武威决定将这个齐林逮捕起来。</p> 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在齐林晚上又一次出门后，便突然袭击，要求齐林跟他们走。</p> 齐林见到这么多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色一变，先乖乖按照程之延等人说的去做，之后趁人不备，忽然撒出一把石灰。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齐林拔脚就跑。</p> “哼，雕虫小技！”程之延立刻奋起直追。</p> 这个齐林没什么武功，但是速度很快，而且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特别多，眼见程之延快要追上，他就立刻从怀里取什么东西来，往后面一撒。</p> </p> 第233章 齐林 程之延一闻到那股闷香味，就猜测到这肯定是迷药之类，屏气冲过去。但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士兵不防备，吸入之后立刻晕倒在地。</p> 程之延一惊，没想到这迷药如此厉害。他抽出自己的朴刀，瞄准前面的齐林，果断出手。</p> 飞旋的朴刀正好重重击中齐林的右腿，狂奔中的齐林猛然一跪，再想爬起来的时候，就被赶上来的程之延一把按在地上。</p> 武威此时也追上来，一拳就把齐林打倒在地：“我看你再跑！”</p> “别把人打死了。”程之延制止道。</p> 两人将齐林待会军营，没有耽搁就开始审问。</p> 但让人意外的是，齐林对于武强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认识武强，只认识老孙。</p> “那你跑什么！”武威恼羞成怒。</p> “谁不怕当兵的啊！”齐林喊冤。</p> 但程之延发现齐林目光闪烁，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于是程之延去找老孙，从他那里得知齐林的确不认识武强，但齐林来到边关城，是想要推销他种的烟叶。</p> “他那个烟叶里加了南疆的东西，说可以让烟叶品质更好，要跟我们这里的烟草商人合作。”老孙老老实实回答。</p> 程之延派人搜查齐林随身携带的东西，意外发现了罂粟籽。</p> 凭着这一样违法的东西，程之延重新审问齐林。最终齐林老实了，吐露了他来这里的目的。</p> 原来他真名叫做林奇，之前在京城坑了程临锋一把之后，立刻离开京城北上，前往边关城。林奇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别人都不愿意来到战争的前线，可林奇认为富贵险中求，来这里更加安全。</p> 到了边关城之后，林奇就开始推销自己的烟草。但是他心怀鬼胎，知道自己在做不法之事，所以见到程之延等人来找他的时候，以为东窗事发，还奇怪自己还没怎么开展业务呢，怎么就被人盯上了。</p> 为了不坐以待毙，他才想要逃跑。殊不知程之延他们完全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阴差阳错间 反而让林奇被抓住了。</p> 审问结束后，武威有些失落，本来他都以为找到了凶手，结果却是一场乌龙。</p> “不要气馁，我们可以继续找。”程之延鼓励他。</p> 武威叹了口气：“在一座城里找一个人，太难了。”</p> 此时士兵前来汇报：“偏将，那个犯人说自己可以提供一些线索，想要换取减刑。”</p> 按照律法，林奇要被流放到边关，不过他自己就跑来了。</p> 程之延有些好奇，便去见了林奇。</p> “我听说你们那在查一个谋杀案？”林奇微笑道。</p> “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程之延不为所动。</p> “听说谋杀案发生的时候就是我来的那一日，那个荆条林我也经过了。”林奇察颜观色，就知道程之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所以不敢再拿腔拿调，老老实实说道。</p> “我经过那里前往边关城的时候，在前面的路上见到了人，当时我还奇怪怎么那么偏僻的路上还有人。”</p> </p> 第234章 奸细 林奇从天熹赶来边关城，一路上都隐姓埋名，专捡偏僻的小路走。所以见到自己的路上还有别人，立刻条件反射得心虚。</p> 但是转念一想，他就意识到或许对方也跟自己一样，有什么秘密而选择走小路。</p> “现在想来，那个人或许就是刚刚杀过人。”林奇现在说起来，不由毛骨悚然。他顶多卖卖掺和罂粟籽的烟叶，对方可是杀人的凶手啊。</p> “那人长什么样子？”武威急不可待得追问。</p> “比我还高点，黑黑壮壮的，脸倒是没什么特色，看过就忘的那种。”林奇努力回忆，“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因为不想惹麻烦，就没去注意他的脸。不过他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抓紧时间就跑了。”林奇如实说道。</p> 程之延又详细问了几句，借着便在纸上开始画画。随着林奇的描述越来越详细，纸上的形象也越发明晰，到最后林奇看了纸上的人像一眼，惊奇地点点头：“我印象里那个人就长这个样子，你还真厉害。”</p> “把这个画像拿去边关城，在告示板贴上，进行悬赏。”程之延吩咐武威，后者答应一声就去了。</p> “长官，我这下算不算立功？”林奇急切地问道。</p> “抓到了的话，算你一份功，不过你还是要留在边关城。”程之延看了他一眼。</p> 边关城内很快张贴起凶手的画像，并且向众人宣布此人乃杀人凶手，若有提供线索甚至抓住此人者，就能获得悬赏。</p> 没过多久，就有人前来报信，说此人乃是城东头的一个种植烟叶的小贩，平时不太与人交往，早出晚归，行踪匆匆。</p> 程之延立刻带人冲去城东，发现那个小贩已经失踪了，他的家里空空荡荡，也没什么可以搜索的东西。</p> “挖地三尺，一定能有漏掉的东西！”程之延下令仔细探查。</p> 最终在一个冷掉的火盆里，发现一些尚未燃尽的纸片，上面还有一些字迹。程之延认出来上面的文字乃是敌方的文字。</p> 程之延有心从军，所以早早就学会了敌方的语言，从纸上残存的信息来看，是小贩与人通信，传递情报。</p> “可见这个小贩并不是唯一一个在城内的敌方眼线，还有别人在。”程之延回去对舒文复命，详细报告了自己的发现。</p> “这个小贩不惹人注意，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与哪些人交往亲密，跟他有交集的人只是跟他做生意，没有其他信息，只知道这个人常在长春楼附近卖烟叶。”</p> “长春楼是边关城郡守的小舅子开的，你想要查一查？”舒文立刻就察觉了程之延的言外之意，“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边关城郡守本来对军营态度就是一般般。你查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会惹怒他的。”</p> “军队里也会害怕这种人么？”程之延昂着头问。</p> 舒文笑了笑：“军营里的也是人啊，而且要提防这些人在后面扯后腿，不好得罪死。”</p> 程之延想了想，才道：“我会尽量克制自己，在证据不明朗之前不会直接跟他们对上。”</p> </p> 第235章 拍卖 “随便你吧。”舒文竟然也不阻拦程之延，“我知道你有靠山。”</p> 程之延刚要离开，又回身对舒文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来这里的真实意图？”</p> “我不需要关心那个，我只要好好利用你就行了。”舒文平静得看着程之延。</p> “我听说你和大将军王关系一般？”程之延又追问。</p> “不错，不过军营里并不是放任个人感情的地方。”舒文并不否认。</p> 程之延点点头，转身离开军营。</p> 时间一晃，就到了皇后寿辰。程轻羽身为郡主，也必须入宫为皇后贺寿。她从花容坊研究出来的新品里挑了几样还没有对外出售的产品，精心包装起来，还配上一尊白玉如意。</p> “这礼物还是不够，需要加上点别的。”安禾公主看了程轻羽准备的礼物后提醒道。</p> “我知道，今日在东市有一场拍卖会，我们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些不错的东西。”</p> 东市位于天熹的东面，汇集天下商品，聚集各方商人，极为繁华喧闹。东市定期举办大大小小的拍卖会，针对一些难得的孤品，有的甚至连皇室也没有。</p> 拍卖会在东市的揽月楼举办，程轻羽已经包下一个雅间，与安禾公主一起进去。</p> “其他包间都是什么人，能知道么？”安禾公主透过窗户，能看到揽月楼的大厅，那里已经布置一新，待会的会场就在那里。</p> “不知道，各个包间通过专人将报价告知拍卖人，由他来宣布谁赢得竞品，这样可以保护客人。”程轻羽很认可这样的方式。</p> 过了一会儿，只见揽月楼大厅内开始有人出现，这就是本次拍卖会的主持人，也是揽月楼的主人叶绍。</p> 简短的开场白之后，叶绍就开始介绍第一件拍卖品。</p> “来自东海的珍珠衫，用正圆强光珍珠编制而成的衣服，珠光宝气，极为奢华……”</p> 伴随着叶绍的话语，一件华贵的珍珠衫便被捧了上来。</p> “你觉得这件如何？”程轻羽问安禾。</p> “这件是不错，但据我所知，皇后已经有一件东珠做成的珍珠衫，不过她很少穿这种奢华的服饰。”</p> 程轻羽从谏如流，遂放弃了这件珍珠衫。</p> 不过其他客人很喜欢，频频有人派人给主持人递牌，提高报价。最后，那一件珍珠衫以五千两的价格被人拍下。</p> 以珍珠衫打头，接下来的拍卖品也不低于这个品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p> “嗯？”程轻羽看到下一件拍卖品得时候，眼睛一亮。</p> 这个拍卖品乃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盆栽，但是一出现，揽月楼内就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p> “这是水沉香？”安禾公主十分惊讶，“这么大！”</p> “这是用水沉香雕刻的盆景，果然大手笔。”程轻羽沉声道。水沉香是十分稀罕的香料，一块等价与同等重量的黄金，这个盆景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令人称叹。</p> “这件拍卖品，我想也不需要我过多介绍了，在座的都是赏宝大家，水沉香盆景，底价五千两！”</p> </p> 第236章 竞价 这一件水沉香盆景一上来的底价就是之前珍珠衫的成交价，但是程轻羽与安禾公主都觉得理所当然。珠宝虽然华贵，但是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最贵重的东西已经不是这些了。</p>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报价，叶绍嘴里报出来的数字也越来越大。</p> 程轻羽写下“一万五千两”这个数字，吩咐包间里等候的侍从送下去。安禾公主惊讶地看着她：“你真要花这么多钱？”</p> “这件水沉香盆景，应该可以做皇后的寿礼吧？”</p> “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这么大手笔么？”安禾公主嘀咕，她贵为公主，但生活却一反常态比较简朴，所以见程轻羽如此出手阔绰，有些替朋友心疼。</p> 程轻羽但笑不语。她十分看好轩辕瑾瑞日后登上皇位，如今跟皇后关系拉近一点，也不是坏事。再说自从她收拢母亲的嫁妆之后，重新打点整理，获得利润已经十分丰厚，这点钱不在话下。</p> 一万五千两的报价的确让场内暂时平息了一会儿，叶绍微笑道：“倘若没有高于一万五千两的报价，这件水沉香就要交给天字甲号方的客人了。”</p> 天字甲号房就是程轻羽两人所在的包间。</p> 程轻羽喝了一口茶，她对于这件拍卖品志在必得。</p> “轻羽，你看！”安禾公主叫了一声，程轻羽就发现又有人走向了叶绍，这即意味着有人出价。</p> 果然没一会儿，叶绍便报价了：“两万两！还有谁要竞争吗？”</p> 程轻羽脸色一沉，随即也写下了数字：“两万五千两。”</p> 叶绍接着说道：“两万五千两！”</p> 对方没一会儿便有了回应：“三万两！”</p> “三万五千两！”</p> “四万两！”</p> 这一轮竞价如此密集，以至于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盆景的价格就被抬升到四万两。安禾公主急忙按住程轻羽的手：“轻羽，水沉香摆件虽然珍贵，但四万两往上就过了，不要意气用事！”</p> 程轻羽咬牙，良久叹了口气：“放心吧，我还没失去理智。”</p> 最终的报价停止在四万两。叶绍宣布之后，程轻羽特别注意了一下，水沉香摆件被送到了地字号乙号房。程轻羽很想问房间里的侍从那间包间的主人是谁，但想到揽月楼的规矩，还是忍住了。</p> 接下来的拍卖品中，程轻羽看上眼的不多，偶尔一两件程轻羽叫价的，地字号乙号房必然也跟着叫价，像是跟程轻羽较劲一样。如是三番两次后，程轻羽终于忍耐不住了。</p> “我要问问揽月楼的主人，这地字号乙号房客人似乎跟我杠上了，你们是不是已经泄露了我的信息？”</p> 程轻羽质问房间里的随从。</p> 后者面色尴尬：“客人稍安勿躁，我去问问楼主。”</p> 正好此时拍卖进入中场休息，待会再继续。随从去后没多久，就带着叶绍过来了。</p> 叶绍一进包间，就向程轻羽赔不是：“对不住郡主，出现这样的情况。”</p>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请楼主给个交代。”程轻羽道。如果是一两次竞价，还可以说是凑巧，但到最后只要程轻羽出手，对方就跟着出手，明显是跟着程轻羽来的。</p> </p> 第237章 赔礼 这就说明对方应该知道程轻羽的身份，而揽月楼的规矩，是不能泄露参加拍卖会的客人的信息的。 叶绍露出为难的神情，随即说道：“既然安禾公主也在这里，那在下就说了，今日晋王与程二老爷也来了。” “你们把名单给了晋王？”程轻羽问。 “自然不会，只是晋王殿下为了给皇后的寿礼而来，无意中看到了你，据此猜测你也来了。而跟随晋王的那个侍从扛不住压力，说了你的房间号……”叶绍说到这里，神色无奈，“揽月楼愿意赔偿郡主一件拍卖品作为道歉，还请郡主不要介意。” 揽月楼诚意十足，程轻羽倒也没有那么恼火了：“哦？你要把哪一件拍卖品送给我？”还没等叶绍在说话，程轻羽又抢先道：“总不能把流派的东西给我？” 叶绍笑了笑：“当然不会。郡主请看。”说完便把一本册子打开。 程轻羽定睛一看，这上面都是此次拍卖的物品名称，她依次往下看，看到某一件东西的时候，不由眼睛一亮。 安禾公主也道：“这个东西不错。”她指了一件芙蓉石冻鼎。 “这件芙蓉石冻鼎颜色纯透，而且自带香味，又名‘寒香鼎’，实乃佳品。”叶绍说道，“若是送给女眷，是很特别的礼物。” 程轻羽看了看安禾公主，后者笑道：“这个东西很合适。” “若是郡主喜欢，我立刻送来。”叶绍察言观色道。 “这一件我要了，不过我还想请叶楼主帮个小忙。”程轻羽道。 “郡主但说无妨。” 再说地字号乙号房内，轩辕瑾齐看着眼前的沉水香盆景，呵呵一笑，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他身边的程靖行不知在思索什么。 “真想看看程轻羽脸上的表情，现在一定很精彩。”轩辕瑾齐心情十分愉悦。 当初他看到程轻羽出现在揽月楼一带的时候，立刻意识到她也要来参加拍卖会，于是威胁揽月楼的侍从，得知程轻羽的房间号，就是要跟她作对。 至于这沉水香盆景倒还在其次，轩辕瑾齐并不想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皇后。他跟皇后也不过是面子情，只要保持表面的和气就好了。 “这件东西是你帮我出钱买下来的，我也不会白让你花钱，就给你了。”轩辕瑾齐对程靖远道。 “还是王爷留着，我哪里配用这种东西。”程靖远回过神来，微笑道。 “接下来我们还是要跟紧程轻羽，搅乱她的行动！”轩辕瑾齐幸灾乐祸地笑道。 中场休息后，拍卖继续进行。但是程轻羽没有再出价，一直到一尊黄金自鸣钟出现。 “八千两！” “一万二！”轩辕瑾齐立刻开始紧跟着。这尊黄金自鸣钟通体用黄金打造，小巧玲珑，表盘还有里面的报时机关则是用宝石镶嵌，华贵至极。 程轻羽跟着出价，轩辕瑾齐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很快就把价格抬高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程度。 第238章 坑 这架黄金自鸣钟尽管奢华，但也绝对不值程轻羽与轩辕瑾齐喊出来的价格。 轩辕瑾齐不管不顾，只管一次次报价，他已经忘了这些数字到底代表了怎样一笔财产，心里想的都是不能让程轻羽得逞。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天字号甲号房，恨不得透过厚厚的墙璧看一看程轻羽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模样。 “殿下！”程靖远的声音将轩辕瑾齐拉回现实，他抬起头，才发现对方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死死按住自己的手，“殿下，不能再往上报了！” 轩辕瑾齐低头一看自己的报价记录，瞳孔顿时放大。 “十万两？”他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殿下。”新换来的侍从笑眯眯地对轩辕瑾齐道，“这架黄金自鸣钟是您的了，您花了十万两拍下的。” 侍从特地强调了一下“十万两”，似乎是在恭喜轩辕瑾齐。 轩辕瑾齐就像是被烫到了尾巴的兔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十万两买这么个自鸣钟？！”他刚想大骂揽月楼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然而那个侍从只是歪着头看轩辕瑾齐，“殿下，这可是你自己报的价啊。” 轩辕瑾齐顿时哑口无声，他扑到窗边，眼巴巴看着程轻羽的方向，巴望程轻羽继续出价。 然而程轻羽的房间悄无声息，似乎偃旗息鼓。 只听到叶绍宣布：“黄金自鸣钟，十万两！恭喜地字号乙号房客人！” 轩辕瑾齐面色不虞。他虽然不在乎十万两，但那黄金自鸣钟绝对不值得那么多钱，现在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成了一个冤大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难受极了。 程靖远看了看轩辕瑾齐，心中轻叹一声。轩辕瑾齐一旦对上程轻羽就没有脑袋清醒的时候，要不是自己跟着，还不知道他的报价会喊到怎样一个天文数字。 “殿下，你上了程轻羽的当了。”程靖远低声道，“她大概根本不想买这件自鸣钟，只是一味抬高报价，知道你一定会跟进，到最后让你用高价买一件远远不如的物品。” 一听到这句话，轩辕瑾齐脸色更黑了。 而天字号甲字号房内的程轻羽正跟安禾公主笑得前仰后合。 “我也真是佩服他，这么高的金额连想都不带想的，就这么跟进，也活该他花了冤枉钱。”程轻羽狡黠一笑，“我承认我没有他那么能糟蹋钱，他喜欢这个黄金自鸣钟，那就送给他好了。” “此刻他应该回神了？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安禾公主也附和道。 “反正已经有了这件芙蓉石冻鼎，剩下的拍卖我也不必出手，就陪他玩到底！”程轻羽掷地有声。 拍卖会还在继续，程轻羽报了之前的仇之后，心态就放松很多。她偶而会竞价，但是这一回，轩辕瑾齐那边没有再跟进。 根据程轻羽的推测，轩辕瑾齐应该是黔驴技穷了。轩辕瑾齐虽然有丰厚的产业，但他结交的人极多，又好名，这些都是需要大量银钱维持的，能用在拍卖会这种场合的闲钱，未必就有多少。 第239章 楼外争吵 揽月楼这一次的拍卖品，品质也是高低不齐，既有水沉香盆景这样的难得珍品，也有一些虽然珍贵但不算罕见的东西，所以最后的竞价也是有高有低。 “下一件拍卖品乃是一卷残本《兵法经略》，倘若对军事有兴趣，这是很好的寻古书籍。”叶绍介绍道。 程轻羽“嗯”了一声，仔细看了看捧上来的古籍。 《兵法经略》的作者是前朝的兵法大家孙志节，号称用兵如神。这本古籍据说是他亲手所写的，记载了他一生的心得体会。因此在武将之中流传很广。如今拍卖的这一本只说是他亲手所写的那一本，内容与市面上流传的并无区别。 这种东西，普通人一般不会太感兴趣，大概只有孙志节的崇拜者才会对这本书上心，所以大家的报价并不热情。程轻羽写了一个还算合适的价格送下去。 “你对这个感兴趣？”安禾公主转念一想，“也对，你是要送给程之延？” “以前曾经听他提起过，他很喜欢孙志节。既然看到了，那就是有缘，不妨买下来。”程轻羽大大方方承认。 她的报价很有竞争力，所以最后成功取得这一本《兵法经略》。 “她买这个做什么？”轩辕瑾齐有些疑惑。他纵然想出手捣乱，也是力不从心，而且他也没想到程轻羽会对军事感兴趣。 “是为了程之延。”程靖远倒是猜准了。 轩辕瑾齐闻言，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嫉妒，哼了一声，“他们姐弟感情倒是好。” 拍卖会很快结束了。按照揽月楼的指引，各个房间内的客人有序退场，这样确保他们离去的时候都不会被别人看见，以防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当程轻羽与安禾公主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轩辕瑾齐与程靖远。 程轻羽立刻意识到对方是刻意等待自己的，轩辕瑾齐一定是用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强压揽月楼，不遵守这里的规矩。心里暗道一声好，这是你自找上门的。 “程大小姐，一不小心抢走了你的心爱之物水沉香盆景，还请你不要见怪。”轩辕瑾齐微笑道。虽然彬彬有礼，但是暗藏的洋洋得意怎么看怎么刺眼。 “这种东西有能者居之，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况且晋王殿下出手阔绰，一家黄金自鸣钟也用十万两买下，真可谓挥金如土，这样的豪气我自愧不如。”程轻羽同样和善地回敬，并且成功地看到轩辕瑾齐的脸色黑了。 “你那本兵书是给程之延买的？可惜了，他一个代罪之身，就算打了胜仗也不得奖赏，哪里需要兵书！”轩辕瑾齐恼羞成怒，索性透露了自己动的手脚。 程轻羽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锥立囊中，脱颖而出，哪里是宵小能够阻挡得住的！”她早就听说了程之延立了大功，但以礼部为首的朝廷官员反对给程之延论功行赏，理由是程之延犯得罪太重，现在的功劳顶多让他功过相抵，想要再获得奖励那是万万不能。 朝廷上为此吵得太厉害，惠帝不胜其烦，于是将此事压下不再提起，方才平息争端。 第240章 入宫 但是心存公正的人都看得出来，上一次抵御外敌的功劳里，程之延是占据了首功。如今因为他人的私心阻挠而不得公正评判，大家心里也觉得惋惜与不公。 “晋王与其盯着别人的错误不放，还是看看自己。等到你一掷千金的名声传出去，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跟陛下解释自己挥霍的行为！” 惠帝生活较为简朴，每日的饭菜与穿着都走俭省之道，除却必要，并不奢华。受了他的影响，底下皇子们生活也比较简单。只是程轻羽最清楚，轩辕瑾齐嗜好风雅，说是简朴如何简朴的起来？不过是做个面子情，给惠帝看罢了。 倒是轩辕瑾瑞，程轻羽之前跟他一起在莒县处理公务的时候，发现他绝不是表面功夫，而是真的衣食住行都从简安排。 轩辕瑾齐张口结舌，有些气急败坏：“那关你什么事！” “我买了什么也不关你什么事！” 程轻羽懒得看轩辕瑾齐的嘴脸，与安禾公主径自离去，不管轩辕瑾齐在背后如何跳脚发怒。 很快就到了皇后寿辰这一日。 这一日天刚亮，京城内的各位命妇就要按照品级梳妆打扮，穿上命妇服装，到宫内为皇后贺寿，程轻羽也不例外。 一大早，四位侍女就围着她忙活开了。郡主的品级服饰尤为繁复，等到程轻羽穿戴好，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她急忙往皇宫赶去。到了那里的时候，就看到安禾公主向她招手：“快来这里休息！” 外命妇与内命妇所在的区域不同，程轻羽因是皇家册封的郡主，与安禾公主一样同属内命妇。她们等候的宫殿要比外命妇所处的宫殿更加宽敞舒适。 “这一身行头真是不得了，册封那一日穿过一次后就不想再穿第二次。”程轻羽抱怨道。 “你这只是郡主，你看看公主这一身。”安禾公主苦笑，“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 两个人正在互相诉苦，忽然听到环佩叮当，随即便看到一个女孩扒着宫殿门朝两人看过来，见到她们发现自己，粲然一笑，走了进来。 “公主殿下。”程轻羽一眼就认出了惠宁公主，急忙行礼。 “免礼，我还没感谢你上一次帮我呢。”惠宁公主没有什么架子，十分和蔼可亲，扑闪着大大的眼睛。 “惠宁也是个大姑娘了，什么时候出嫁啊？”安禾公主打趣。 “哎呀，安禾姐姐，人家刚回来你就说这样的话，那么想让我嫁出去啊。”惠宁笑嘻嘻的。她跟安禾公主的关系也不错，就像是亲姐妹一样打趣。 “对了轻羽姐姐，贺寿结束后，母后想要跟你单独说一会儿话。”惠宁道。 程轻羽一怔：“是为了什么事？” “那倒没说。” “好，我知道了。”程轻羽思忖一番，心中有数回答道。 “安宁郡主殿下。”一个宫女在殿外叫了一声。 “何事？”程轻羽回过头。 宫女看上去十分局促不安，犹犹豫豫得：“外命妇那边，一位老夫人说是您的祖母，抱怨您不尊孝道，自己到这里来享福，却让祖母在内命妇那里受罪……” 第241章 不孝 程轻羽与安禾对视一眼，知道是自己的祖母陈氏又不安分了。 惠宁的脸色沉了下来：“这说的是什么话！” “公主息怒，家中祖母年老昏聩，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之人。”程轻羽冷笑，“走，我这就去看看她，好好尽尽孝心！” 程轻羽走入外命妇宫殿的时候，就听到陈氏的大嗓门：“……她还姓程呢，还是我程家的人，竟然看都不看我这个祖母一眼，这样的人被封为郡主，简直玷污了皇家的门楣！” 程轻羽脚步放重一些，直直看着陈氏。 陈氏也看到了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陈氏哼了一声：“安宁郡主，你总算给老婆子一个面子，过来啦？” “祖母此话怎讲？”程轻羽很能沉得住气。 “我年纪这么大了，你也不想想让我能有个休息的地方。外命妇这里人这么多，你就不怕我晕过去么？你自己倒是去内命妇那里休闲快活！”陈氏十分不满。 其实陈氏之前就看到了内命妇那里人少轻松，可惜自己不能过去，正眼红着，就看到程轻羽径直过去了，她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顿时就爆发了。 “祖母觉得在这里是受罪？”程轻羽不动声色重复。 “可不就是受罪！”陈氏毫不犹豫。 “今日诸位都是来为皇后贺寿的，祖母觉得这是受罪？” 不是受罪是……“陈氏脱口而出，半途才惊觉自己这句话有不敬皇后的嫌疑，急忙拐了一个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位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惠宁公主踏入宫殿内，顿时外命妇纷纷向她行礼。 惠宁不为所动，只是盯着陈氏：“诸位来向我母后贺寿，难道这是受罪？” “不是，当然不是！” 看热闹的外命妇急忙否认，有的人笑道：“这是我们的福气，巴不得呢！这皇宫能有几个人有福气进来啊？老夫人不在乎，我们可是求之不得！” “是呀是呀！” 陈氏心里一惊，看着惠宁冷若冰霜的脸就知道糟糕了。听说惠宁公主在帝后面前都很能说得上话，万一她煽风点火几句，自己可不就是大罪！ “公主误会了，老身不是受罪，只是见到自家孙女不听话，想让她受个教训。”陈氏陪笑道。 “程轻羽乃是父皇亲封，除了帝后，谁能教训她？她配不配得上郡主之位，也只有我父皇与母后能决定，其他人岂能置喙！” 惠宁公主说到这里，脸上神情威严无比。 程轻羽有些惊奇，本来以为这位公主没什么架子，看来到底是天皇贵胄，与生俱来的威严是不需要学习的，自然而然就会有一股气势在。 陈氏有苦说不出，顿时气焰全无，低头道：“是老身糊涂了，请公主不要计较。” 眼见对方说了软和话，不敢再找茬，惠宁公主才满意地点点头。 程轻羽冲着惠宁公主笑了笑，后者也回了她一个友好的笑容。 第242章 交谈 陈氏注意到了两个人的互动，心中暗恨。本来以为惠宁公主刚回宫不久，程轻羽应该跟她没什么交情，没想到两个人看上去关系还不错，以至于现在惠宁公主竟然为她出头。 但陈氏也只敢在心中说几句，再也不敢乱开口。尽管她年龄比惠宁公主大，但到底身份地位差别摆在这里，惠宁公主又是惠帝最宠爱的女儿，陈氏不敢造次。 这一场风波悄无声息地平静下来，接下来就是皇后驾临，诸位内命妇与外命妇向皇后贺寿。今日天气晴好，热辣辣的太阳晒得诸位命妇汗流浃背，但都不敢有半点不敬。 途中惠帝也亲自前来，对皇后说了几句话便走了。程轻羽注意到皇后在惠帝走后，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悦。但皇后涵养极好，很快就恢复平静。 “诸位命妇也累了，都去大殿里休息，不必多礼。”皇后吩咐道，起身走入内殿换衣服，惠宁公主急忙跟上，还冲程轻羽招招手。 程轻羽也跟了上去，缀在众人身后。 进入内殿之后，程轻羽只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皇后的内殿里面已经摆上冰盆，让原本热的头昏脑胀的众人顿觉舒适。 宫女轻手轻脚替皇后除却朝服，惠宁上前替皇后按摩肩颈：“母后，这朝服也太重了，您怎么不让人弄得轻点儿？” “尽说瞎话。”皇后笑着嗔怪，神色中满是慈爱，“这是皇后的象征，要的就是这份沉重，如何能改动？” 惠宁撅着嘴，随即一笑置之。 “安宁拜见娘娘。”程轻羽上前，微微屈膝行礼。 “起来。”皇后用同样慈爱的声音对程轻羽道，“你也累了，坐下来歇息。” “多谢娘娘体恤。”程轻羽不敢大意。 “轻羽啊，早上在殿内的事，惠宁已经跟我说了。若是程家老夫人再找你的麻烦，本宫会出面解决的。”皇后轻轻一笑。 ”我想祖母也不敢了。“程轻羽抬眼微笑。 皇后一挥手，宫女们全都退了出去，只有惠宁与程轻羽留下。程轻羽知道这是皇后要说正事了。 “轻羽，我想问你。这一次你跟瑾瑞前往莒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后的神色严肃起来。 “娘娘，我们发现了莒县溃坝的真相……”程轻羽没有隐瞒，而是原原本本将所有的事实说了出来，包括毛三被捕，以及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给薛武定罪的事情。 皇后认真听着，没有打断程轻羽的话。一直到程轻羽全部说完，她也始终在沉思。 “殿下觉得最后陛下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异样，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程轻羽又说道，心中猜测皇后来找自己，可能也跟这件事有关。 只见皇后长长叹了口气：“瑾瑞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陛下的态度变了，却不明白怎么回事。本宫以为是瑾瑞做的不够好，可从你的叙述来看，瑾瑞已经尽力，那么陛下的态度就很微妙了。” “母后，我觉得父皇对我的态度并没有变化啊？”惠宁迷惑不解。 第243章 信心 “你是公主，又没有皇位的继承权，你父皇看你自然跟你哥哥不一样。”皇后叹了口气，“甚至陛下连带着对本宫也淡淡的。” 程轻羽想起惠帝只是过来对皇后说了几句话就离开的事情。 “父皇不是说晚上要来陪您用膳？”惠宁离得近，听到了父母之间的谈话。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父皇匆匆过来，又匆匆离开？”皇后问道。 惠宁摇摇头。 “姚贵妃病了，你父皇去看她了。”皇后的嘴边露出讽刺地微笑。 程轻羽这才想起来，今日没有见到这皇宫中的二号人物：姚贵妃。 “姚贵妃病了？” “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生病，她是故意的？”惠宁有些愠怒。 “她生不生病不要紧，要紧的是陛下的态度。”皇后摇摇头。 程轻羽很明白，要是惠帝的心思在皇后这里，那么姚贵妃就算病了，惠帝要太医去诊治就是了，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跑一趟。 说到底，不过就是人心罢了。 “娘娘，您是陛下的结发妻子，应该最了解他，您都不知道陛下态度变化的原因？”程轻羽问道。 皇后犹豫片刻，方才轻声叹道：“我与陛下相敬如宾，但仍不敢说完全了解他。陛下其人，实际上是非常多疑的，很少能全心全意信任他人。尤其在皇子们长大后，他对于自己的儿子们就更加不信任……” 程轻羽听着皇后地讲述，也很能理解惠帝。毕竟自己在一天天老去，但眼看着儿子们都年富力强，又觊觎着那个位子，惠帝心中难免会生出警惕，原本的父子情份也就淡去了。 但惠帝之前一直对轩辕瑾瑞还算不错，认为这个儿子还算纯良，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是否有人进谗言？” “并无，我关心过朝堂大事，瑾瑞的莒县之行并没有人提起。” 程轻羽犹豫一下，方才道：“那么暗地里呢？” 皇后明白，程轻羽如此问，其实就是笃定皇后在惠帝身边也安插了人。这要是说出去，惠帝知道了一定会大怒，所以皇后必然不会轻易说出口。 那就要看皇后是否信任程轻羽了。 过了一会儿，皇后低声道：“并无异常，陛下的起居行动一如往日，没有任何变化。” 程轻羽点头：“看来陛下还有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不为别人所知。” 从结果就可以推断，出惠帝必然是听到了什么跟轩辕瑾瑞相关的负面消息，但任何人都不知道消息的来源，这就意味着惠帝还有一支特别的情报来源，这支情报来源十分隐秘，以至于无人知晓。 皇后与惠宁公主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惊骇。 程轻羽叹了口气：“娘娘，对于殿下，您是否有信心？” “那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对他的人品有信心！”皇后提起轩辕瑾瑞，不由自主就高昂起头，“虽然本宫认为皇位非他莫属，但瑾瑞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背叛陛下的！” 第244章 情报来源 “好，那就是说，殿下果然是无辜的，那么最可能的结果就是陛下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程轻羽掷地有声地说道。 她很欣赏皇后，不仅因为她能坦然陈述自己的野心并且不加掩饰，还有她对于自己儿子的全然信任不曾怀疑。 以皇后的身份地位，对皇位有想法也是情有可原，偏偏惠帝早年定下了德者居之的铁律，这才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然而就算是如此，皇后也自信自己的儿子轩辕瑾瑞要强出别人太多。 “本宫不是不能接受我儿登不上皇位。要是有人真的比他还好，本宫纵然不甘心，但也能接受。但是现在，纵观陛下的这些儿子，本宫也自信瑾瑞是最好的。”皇后对程轻羽说道，“你之前提到陛下有可能存在其他情报来源，这倒是提醒了本宫。” “记得有一次晚上，陛下在本宫这里留宿。到了子夜时分，陛下突然起身，当时本宫以为陛下要去起夜，本想跟着起来呼唤内侍服侍，没想到陛下起来之后并没有离开，只是到了房间外，而且隐隐有说话声。本宫之前以为是有紧急事务，所以官员入宫觐见，第二天早上才得知没有紧急情况，当时本宫以为陛下事务繁忙，或许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现在想来，或许是有人在给陛下汇报情况。” 皇后说到这里，有些一筹莫展：“别说到现在我们都不能肯定陛下的情报来源，就算我们知道了确切来源，如何能跟陛下阐明他的错误？难道要直接说吗？” “不可！陛下疑心病重，娘娘如果坦诚说明，反而会加深陛下对娘娘与殿下的不信任。”程轻羽面色凝重，“甚至对于陛下情报来源的具体情况，都不适合多加打听。娘娘既然信任殿下，那就要相信殿下的言行会化解陛下的误会。至于陛下的情报来源，只能旁敲侧击，徐徐图之。” 皇后思忖再三，长叹一声：“只得如此了。” 程轻羽在皇后这里也没有久待，毕竟她之前才跟轩辕瑾瑞一同去莒县，要是在皇后这里停留太长时间，恐怕陛下也会怀疑上她。 接下来便是皇后的寿宴，自然是山珍海味，堆砌满桌。皇后带着得体的笑容，招呼着在座的各位命妇，仪态大方，一派端庄大气。 对于没来的姚贵妃，皇后也贴心地送了一份宴席过去。没过多久，那边也派来了宫女拿着礼盒，说是贱妾惭愧身体不适，不能为皇后贺寿。如今皇后不以为怪，反而为自己着想，贱妾不胜感激惶恐，聊备薄礼，庆贺皇后芳辰。 “真是太客气了。”皇后笑道，不过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安禾公主与程轻羽参加完寿宴，就打算离开宫中。没想到还没走到宫门口，内侍就过来传话，说惠帝让安禾公主与程轻羽去文德殿一趟。 安禾公主身上肩负着监察百官的职责，惠帝找她也是寻常，不过要求程轻羽也同去，就耐人寻味。 “劳烦这位内侍领路。”程轻羽神色如常，心中轻叹一声。 第245章 问话 文德殿内，惠帝正在专心练字。见到安禾公主二人前来，也只是点点头。他先问了安禾公主几个问题，后者对答如流，惠帝还算满意。 紧接着他便把目光转向程轻羽：“你去莒县这一趟，将所见所闻细细说来。” 程轻羽心中暗道：“果然来了！”面上却一点都不慌，她整理一下思路，便将一切事项娓娓道来。 惠帝不辨喜怒，静静听着。程轻羽也并不紧张，因为她说的是实话，是经得起一切考验的。 “那老翁被你们送到何处？” “送到了平乐郡，那里远离长安郡，并非薛武的管辖范围。”程轻羽神色不变。 “堤坝修了几日，用了什么材料？剩余多少？”惠帝突然发问，问题都十分具体细微，如果没有亲自参与其中，很难回答出来。但程轻羽跟着轩辕瑾瑞踏踏实实干过事，所以惠帝问的这些细节根本就难不倒她。 程轻羽流利答完，惠帝看了她一眼才道：“你的答案与瑾瑞倒是没有差别。” “回陛下，不是我跟殿下的答案没有差别，而是我们说的跟事实没有差别。”程轻羽很明白，惠帝这是借机探查两人中有没有人在撒谎 只有有一个答案不一样，那就意味着有人说了谎话。就算事前对口供，也几乎想不到惠帝问得这些问题，因此很难提前准备。 惠帝轻轻哼了一声：“你也觉得薛武嫌疑很大？” “至少目前的证据都指向他。”程轻羽正色道，“我知道现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但毛三跟薛武扯不开关系，如果毛三参与其中，薛武一无所知也有些古怪，所以在没有其他嫌疑人出现之前，我认为薛武嫌疑的确很大。” 程轻羽讲究说话技巧，没有把话说死，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很明确。 “刑部已经开始审问毛三了，你猜他说了什么？”惠帝眯起眼睛。 程轻羽一怔 毛三终于开口了？看来刑部的刑罚果然厉害，逼得人就算是铁嘴也能开口。 见程轻羽茫然无解，惠帝加重语气：“他说，是轩辕瑾瑞让他主动站出来顶罪，以掩盖自己的罪行！” 程轻羽闻言，吓了一跳，与安禾公主震惊地互相对望。 “陛下，您相信吗？”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终于明白为什么惠帝会对轩辕瑾瑞态度冷淡了。不过从冷淡态度出现的时机上，还有些不对。 “现在是朕在问你。” “从我与殿下共事的过程中，我是不相信的。”程轻羽平静地回答，感叹这个毛三果然刁钻，他之前一直不开口，一到天熹就开口，还栽赃轩辕瑾瑞，看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你倒是向着他。” “陛下，我不向着任何人，我只相信我看见的，不敢说我看的就是真相 但比起别人嘴里说的，我还是愿意相信我看到的，这也是最简单的道理不是么？”程轻羽叹了口气，诚恳地说道，“我的确没有办法证明此事与殿下无关，但仅从我的所见所闻，我得不出他有罪的结论，所以我选择相信他无罪。” 第246章 赌帝心 程轻羽这话说得不太恭敬，甚至有犯上的嫌疑，但她笃定惠帝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与她。 因为此刻在惠帝心中最大的疑惑，应该是自己的儿子轩辕瑾瑞到底是忠是奸。只看他问话程轻羽的态度，就知道他还有些举棋不定，还在深深的怀疑。虽然他的言辞上显露出十足的不信任，但越是如此说，却没有针对轩辕瑾瑞的行动，就说明内心还是无法确定的。 毕竟以惠帝的手段，如果发现轩辕瑾瑞真有不臣之心，应该立刻动手收拾自己的儿子了。 所以程轻羽有把握，反正自己说的是实话，惠帝找不到任何缺漏错误。理直气壮些也无妨。 “皇后让你过去做什么？”惠帝转移了话题。 程轻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惠帝果然还没有下决心。不过立刻就问到皇后，说明惠帝对于皇后戒心仍存。 “娘娘邀请我过去，是为了感谢我送给她的芙蓉石冻鼎，她很喜欢，顺便也说了几句殿下在莒县的生活。”程轻羽面色不改，“娘娘说殿下长大了，就不愿她这个做母亲的多操心，很多事都不跟她说，但她又想知道。” 程轻羽这番话不虚不实，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着实巧妙。 惠帝脸色稍微和缓一些：“芙蓉石冻鼎？朕也看过了，的确不错。”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黑了，“那是你在揽月楼拍卖所得？” “不错，正是在揽月楼得到的。”程轻羽不动声色，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故意提到揽月楼，就是希望把惠帝的注意力从皇后母子身上拿开。倘若惠帝的情报来源真的神通广大，应该很容易就知道那一天在揽月楼发生的事，轩辕瑾齐的挥霍行为应该早就传到了惠帝这里。 “哼，挥霍无度。”惠帝轻轻哼了一声，程轻羽低着头做受教状，但她心里很清楚，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你们出宫。”过了一会儿，惠帝便挥挥手命她们离开。安禾公主如蒙大赦，急忙带着程轻羽离开。 直到远离宫门，两人才敢抬头互相对视一眼，吐出一口浊气：“真是惊险。” “你说，陛下是不是还在怀疑轩辕瑾瑞？” “不好说，帝心难测，不过他应该还在犹豫，这是好事。”程轻羽如实说道。 “唉，还不如早立太子……” “不到万不得已，陛下是不会交出手中权力的。”程轻羽摇摇头。一旦坐过帝王宝座，就难以接受失去权力的落差。 文德殿内，程轻羽等人离开没多久，又有人造访。 “父皇，”安宁公主轩辕瑾瑜带着甜美的笑容走了进来，“您还不休息一会儿啊？一直在练字。” “你怎么来了？”看到轩辕瑾瑜，惠帝的脸上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 皇后对枕边人了解入骨，惠帝的确偏爱安宁公主，因为他不用担心女儿夺他的权，同时也因为女儿常年在灵台山，远离父母，惠帝心中总有内疚之感，故而对她分外纵容。 “父皇，您上次不是说我做的莼菜羹特别好吃？我又做了些，您尝尝。”轩辕瑾瑜笑嘻嘻地捧上莼菜羹。 第247章 盂兰盆节 “好好，果然是朕的好女儿。”惠帝微微一笑，配合着喝了几口莼菜羹，眼睛一亮。 “这是灵台山的妙虚师父教我的，父皇喜欢，以后我就常常做。”轩辕瑾瑜笑道。 “你是千金之躯，如何能做这些事？再说了，都是大姑娘了，没几年就要出嫁，那时候朕还怎么吃的到你做的莼菜羹啊？”惠帝心情不错，索性跟女儿开玩笑。 “父皇您一说话就没边了，那还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呢。”轩辕瑾瑜红着脸笑道，“我就不嫁，我要呆在您和母后身边。” “哈哈，好，瑾瑜就呆在朕的身边。“惠帝附和，一直以来的阴霾心情似乎都好了许多。 “父皇，盂兰盆节那一日我想去护国寺看热闹，还要给您和母后请经，好吗？”安宁公主趁机说道。 惠帝沉吟不语。因为安宁公主一直在灵台山的缘故，他确实不太愿意再让她接触寺庙了。惠帝心底一直有隐隐担心，担忧女儿在寺庙住久了，心中不恋红尘，一心就想入佛门。 “父皇，您放心，我去看看就回来，我还记挂着您和母后呢。”轩辕瑾瑜一脸认真。 看着女儿期待的小脸，惠帝心里一软：“好，你去可以，但要记着早些回来。” “多谢父皇！”轩辕瑾瑜高兴不已，急忙谢恩。 没过几日，就到了盂兰盆节。这是为了纪念佛门高僧目连救母而设立的节日，因为有佛教色彩，所以这一日的庆祝活动大多在寺庙展开，尤以护国寺的节目最为隆重。 这一日程轻羽本来不想赶热闹，但冷庆文却撺掇着她一起去护国寺：“那里有彩灯，还有说书人，各种戏法，可热闹了，表妹你就陪我去！” 耐不住冷庆文的聒噪，程轻羽只得无奈地跟冷庆文一起去。 一路上，冷庆文都在对程轻羽诉苦，他不喜欢京中大营，在那里呆着的每一天都像是受罪，但又不得不呆着。 “我好羡慕翰林院的那些年轻翰林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他们那样？” “你如果真爱读书，在哪里都能读。科举考试明年就开了，你要抓紧机会，可别错过了。”程轻羽提醒。 “还用你说，我在军中大营偷偷藏了好几本书，一有功夫就在看，不敢松懈。”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护国寺。 此时的护国寺已经是人山人海，还没有进山门，就在寺庙外头，各种小摊小贩已经吆喝起来了，还有许多耍戏法逗乐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程轻羽仗着身子灵活，快速挤出人群，靠进山门，冷庆文笨拙地跟在身后。等入了护国寺山门，人虽然多，但总算有喘息的机会了。 “这可不得了，待会彩灯巡街，人岂不是乌泱泱的走都走不了！”冷庆文叹口气。 “那可是你要来的啊。”程轻羽一摊手。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啊。”冷庆文苦着脸，随手一摸自己的荷包，竟然摸了个空。 第248章 巧遇 “坏了！荷包不见了！”冷庆文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回过头看着来时的方向，但那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如何看得清脚下还有什么东西。 “这么多人，或许是被挤掉了，找肯定是找不回来了，那荷包很重要？”程轻羽歪着头问。 “里面有冷家的家传玉佩，”冷庆文哭丧着脸，“那是我爹给我的，我不耐烦挂在脖子上就放在荷包里，谁知道会这样啊。要是我爹知道了，一定会把我吊起来打！” “很珍贵？”程轻羽也担忧起来，“那我们回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 “玉佩倒不是很珍贵，只是象征意义不一样。”冷庆文如同霜打的茄子，他制止了程轻羽的行动，“算了算了，现在回去找肯定也找不到了，唉……” 有了这个插曲，冷庆文再看护国寺里面的各项活动也提不起精神，程轻羽见他这样，也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护国寺内的广大空地上，如今挤满了人，都是在看杂耍戏法还有木偶戏，上演的正是《目连救母》的故事。一年到头也只有在盂兰盆节，护国寺内才会这么热闹，许多百姓都看得津津有味，笑闹着互相交谈。 广场上人太多，程轻羽踮起脚也看不到什么，她往旁边看了看，忽然见到寺庙一隅的望火楼，灵机一动，拉着冷庆文跑到那里，登上望火楼。 这样登高而望，广场上的情况尽收眼底，正在演出的木偶戏也一览无余。饶是冷庆文心情抑郁，见到那精彩的木偶戏，也忍不住被牵动心神。 程轻羽看了一会儿，忽然眼光一闪，注意到在少有人的寺庙后院，有个男子正持刀对着另一个矮个子恶狠狠说着什么。 “表妹，那里有人抢劫！”冷庆文也注意到了，“我们要赶紧过去！” 虽然距离较远，程轻羽看不到那两人说了什么，但是那个男子手中有凶器，这就很危险了。 “赶紧走！”程轻羽与冷庆文急忙跑下望火楼，想要穿过广场去寺庙后院。 奈何人实在太多，无奈之下，程轻羽动用功夫，从围墙上踏步而过。程轻羽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冷庆文说：“表哥跟上！” 冷庆文虽然不喜欢习武，但到底有冷家功夫的功底在，区区轻功不在话下，他也紧随其后。 两个人很快来到寺庙后院，眼见那男子已经上前拉扯着另一个矮个子就要往更隐秘处去。冷庆文急中生智，伸手抛掷数枚石子，击中男子的后背与腿弯，那人顿时跪倒在地上。 程轻羽飞身而至，与冷庆文一边一个，两人分别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腕，还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 “哎呀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人顿时惨叫起来。 “就看见你欺负人了！怎么能饶过你！”冷庆文义正词严。 程轻羽扭头看了那个矮个子一眼，不由惊叫：“怎么是你！” 原来那个矮个子，竟然是安宁公主。只不过她此时身着男装，看上去有些狼狈。见到程轻羽她也十分意外：“郡主，原来是你！” 第249章 失而复得 “殿……”程轻羽本想叫破她的身份，但是安宁郡主冲她使了个眼色，程轻羽会意地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安宁，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安宁苦笑了一声。 原来安宁也是要出宫来护国寺参加盂兰盆节，但是她不想亮明身份，而是想要轻装简行，但帝后都不允许。 安宁无奈之下，想出一个法子，她带着人用公主的身份出了宫之后，立刻找了一间酒楼包下最贵的雅间，在里面改换装束，装扮成小公子的样子出来玩耍。 “那怎么连一个侍从也没有？”程轻羽问道。 由于不想暴露身份，安宁这番解释说的很笼统，但是程轻羽一听就明白了，还是觉得奇怪。 “都被这个男人的同伙引走了。”安宁看着这个男人，愤愤不平，“应该是我之前在酒楼的时候，有人见我出手阔绰，就盯上我了。” 程轻羽也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这个男人还不知道自己抢劫的到底是谁，要不是安宁顾及面子，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这个男人以及他的同伙都别想有好下场了。 “多谢你，郡主，还有这位是……”安宁感激地看着程轻羽还有冷庆文。 “我叫冷庆文，是轻羽的表哥。”冷庆文不疑有他，老老实实交待了身份。 “多谢。”安宁冲他展颜一笑，冷庆文微微红了脸，侧过头。他认出来这是女孩子，秉持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也不好死盯着别人看。 安宁跟来的侍从很快就回来了，将男人一伙一网打尽。安宁松口气：“郡主，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吗？” “好啊。”程轻羽欣然同意。 安宁虽然贵为公主，但没什么架子，一路上主动跟程轻羽与冷庆文交谈，言辞讨喜。很快三个人便相谈甚欢。 此时广场上的木偶戏已经表演完毕，彩灯巡街开始了，大伙儿蜂拥着朝寺庙门口涌去。 冷庆文看到这样的情形，不免又叹了口气。 “冷大哥有什么难处？”安宁好奇地看了冷庆文一眼。 “哎呀，其实是我之前在山门外丢了荷包……”冷庆文唉声叹气地跟安宁诉苦，“……早知道人这么多，我就不把荷包带出来了！” 没想到安宁想了想，竟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冷大哥，这是你的吗？” 冷庆文定睛一看，不由大喜过望：“这是我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来这里的时候，路上踩到了这个，见这个荷包的绣法十分高明，就猜测主人身份应该不凡，也就没有丢掉。”安宁将荷包递了过去，“本想着等到节日过后放在护国寺主持那里，没想到现在就可以物归原主，也是一桩好事。” “多谢多谢！”冷庆文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欣喜不已，“你不知道，你可救了我的命！要是让我爹知道我把玉佩弄丢了，一定会家法处置！” 安宁公主浅浅一笑，嘴边露出一个讨喜的酒涡。 解决了一桩心事的冷庆文彻底放下包袱，也变得健谈起来。 第250章 相谈甚欢 “你爹对你很凶么？”安宁公主好奇地问道。她听说过冷家，也知道冷如海与冷冲锋，在她印象里都是不太爱说话的武将，并没有其他印象。 “那可不，因为我不愿意去军营，他就拿鞭子抽的我满院子乱跑，要不是我娘还有轻羽帮忙，我早就皮开肉绽了。”冷庆文煞有介事。 “那你为什么不愿去军营？”安宁公主更好奇了，“冷家不是世代都在军营里么？” “唉，大家都这么说，可我就是不喜欢舞枪弄棒的，我喜欢读书，想要做个翰林。”冷庆文十分苦恼。 安宁公主又笑了：“原来你喜欢读书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安宁公主就跟冷庆文你一言我一语交谈起来，程轻羽也没有打断他们。冷庆文不知道安宁公主的真实身份，只以为对方是个普通小姑娘，是程轻羽的朋友。 山门外的彩灯巡街开始了，打头的就是做成各种各样神仙形象以及模仿地狱百鬼做出来的各种形象的彩灯，用竹竿挑着，被人拿着走在前面，路两边都是百姓，看着那些巨大的彩灯欢呼。 程轻羽三人挤在人群中，也不由得被欢乐的气氛所感染。 路两边还有卖其他彩灯的，冷庆文眼疾手快买了两盏莲花彩灯，递给安宁与程轻羽：“拿着，也算增添点气氛。” 安宁接了过来，程轻羽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兔子彩灯：“我已经拿到一盏了，这个就给你。” 冷庆文见状便把莲花彩灯拿着手中，三人跟在彩灯队伍后面，与众人一起，环绕天熹城一周，这才算是结束了彩灯巡街。 没过多久，安宁公主的侍从就来找她。 眼看打头的人就要喊破她的身份，安宁急忙转身就对程轻羽与冷庆文道：“我家人来找我了，我要回去了，还是多谢你们。” 侍从们也很有眼色，知道安宁想要隐藏身份，于是也默契的没有开口。 “客气了。”程轻羽与冷庆文道。临走的时候，安宁还给了程轻羽一个眼神，示意她替自己保持身份的秘密。 “这个小姑娘还挺和气的，愿意听我说话，不像我之前遇见的武将女儿。”冷庆文道。 程轻羽也知道冷家在替冷庆文张罗亲事，对象自然也是武将的女儿。只是武将家的闺女多半也继承了自家豪爽耿直的脾气，不太看得上文绉绉的冷庆文，所以这又是大舅夫妇的一桩心事。 程轻羽答应了安宁公主的请求，不好直说，便笑道：“表哥难道喜欢上她了？” 冷庆文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你可别乱说，担心坏了别人的清誉。只是很少有姑娘愿意认真听我说话，我在她面前，也不像以前那么拘束，觉得说话很自在而已，没别的意思。” 程轻羽本想开玩笑，但考虑到安宁的身份，还是没有多说。 盂兰盆节之后没多久，京中大营就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拉练。 驻扎在天熹的军队一般十分安全，不会遇上战争。为了保持京中大营的战斗力，每年都会展开拉练，最后惠帝甚至会亲自到场。 第251章 拉练 拉练不分文职武职，都要参加，于是冷庆文也被参加那些训练。但冷庆文之前在前线好歹也是战斗过的，所以这些拉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得上轻松。 这让军队里一直对他有意见的一些人也大出意外。这些人中，就有之前跟程之延比较结果屈居第二的方恒。 方家也是武将世家，方恒对冷家也向来敬重，本来想跟冷庆文多多交流，没想到冷庆文对于从武并无意愿，两个人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更何况方恒的妹妹方媛，就是曾经跟冷庆文见面的武将女儿。方媛觉得冷庆文一点都没有武将的豪爽，不太瞧得上他。 “哎，方恒，今日那个冷小子射箭居然满环，他该不会是作弊了？” 这一日拉练中途休息的时候，有人叫住了正在休整的方恒问道。 “怎么作弊？弓箭都是军营里的。”方恒细心给自己上药，他之前拉练的时候太专注，导致自己的虎口裂开，需要好好包扎一下，“你们也别瞧不上冷庆文。他再怎么斯文，到底也是冷家出来的，从前线回来的冷家人，再怂也上过战场，更何况他祖父是大将军王！” “只是觉着冷如海那么英雄豪杰，冷小子也太……” “要么我们也给他设计点难度，如果他真做到了，说明冷家人果然不一般，以后就不笑他了。”这时，军营里另一个叫郭跃的说道，他一直都瞧不上冷庆文。 “怎么做？”其他人问道，方恒默不作声。 “我有个想法……” 下午的拉练，是要两人比武。这是军营中很重要的比赛，也十分精彩，据说惠帝也会前来。因此人人都做好精心准备，想要获得头筹。 冷庆文却不这么想，他只是想要完成任务，取得个过得去的名次，回去好给自家老爹交差。 前面的比赛都很顺利。比武是两人对决，每一次两两对决淘汰一半的人，能留下的都是不错的精英。就这样一路比到只剩下最后两个人的时候，正好是冷庆文与长官胡翔比试。 胡翔的体格要比冷庆文大一圈，但比武考验的并不是人的力气与块头，更多的则是人的智慧与技巧。 两人都可以休息一会儿，这样才能以最好的状态进行最后的比赛。 给两人准备比赛事宜的，正是之前的郭跃。他冲众人使了一个眼色，偷偷准备了些东西。 比赛很快开始了，冷庆文与胡翔鞠躬之后，就开始了比赛，两个人用的都是长剑，对决起来只见剑影凛冽，刺得人睁不开眼。 但是比武正酣的时候，冷庆文那边的剑竟然爆开了，冷庆文虽然躲闪及时，也被碎片划破了衣服。胡翔倒是没有受伤，他趁着冷庆文动作些微停滞，长剑立刻刁钻地攻击了上来。 冷庆文被打乱了节奏，连连后退，一时间破绽百出，勉力支撑，随时都可能被胡翔打倒在地。郭跃心里暗喜，冷庆文若是输了，他们也能心安理得嘲笑这个冷小子。 第252章 关心 冷庆文的脸上露出片刻的迷茫，似乎不明白好好的长剑怎么会突然爆开，而且这一柄长剑是他经常用的，结实耐用的很，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比武的时候选择这把剑了。 但是胡翔的连续攻击让冷庆文没有心思再去深想，他定了定神，冷静地护住自己的命门，伺机寻找胡翔的弱点。 在外人看来，冷庆文已经要输了。之所以还在苦苦挣扎，不过是放不下面子，死撑着罢了，迟早都要主动认负。 在军中大营一处望楼上，安宁公主的双手死死抓着窗棂，目不转睛地看着比武场上的角斗。惠帝就在她的身边，正在跟冷如海说话：“你家的小子看着斯文白净，一点都不像武将的样子，但这骨子里的血性还是像冷家人！” “陛下谬赞了，这小子一直不愿从武，想要读书，他父亲不许，也还好这小子有点过人之处，不然真要成家里的不肖子了！”冷如海急忙说道。 他锐眼一扫，就知道冷庆文手里的武器被做了手脚，但冷如海心如止水，并没有给孙子出头的意思。 战场上突发情况多的很，要是都指望他来给冷庆文保驾护航，冷庆文也无法从边关城安安稳稳回到天熹来。 “弃武从文？那还怪可惜的……”惠帝有些惊讶，毕竟冷家世代武将，虽说惠帝心里有些忌惮，但更多的还是放心，要是冷家突然不走武将之路，一时半会儿可没人替代的上。 不，也不能这么说。惠帝的脑海里突然出现程之延的身影，那小子也是个难得的武将天才，冷如海都交口称赞，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国之栋梁。 “哎呀，他是不是要受伤了！”安宁公主忽然焦急地叫了一声，将惠帝与冷如海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比武场上。 只见冷庆文忽然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胡翔毫不犹豫，立刻欺身上前，就要乘胜追击。就在此时，冷庆文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竟然往侧旁一滚，远离胡翔的攻击范围，随即立刻起身，反而从胡翔的身后制住了他。 这一连串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在场众人都呆住了。等到冷庆文完成反制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不由心服口服。 “得罪了。”冷庆文收回手，将碎了的剑扔在地上。他的虎口还在往下滴血，那是被碎剑刺伤的。 “我心服口服。”胡翔回过身，也郑重其事对冷庆文行了一个军礼，“想不到你这个小子看着蔫蔫的，还真是有几把刷子。” 冷庆文咧嘴笑了笑，没说话。场外的人们当中，方恒道：“这下大家都要服气了？” 众人面面相觑，郭跃有些不甘心，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要是换了别人上场，绝对会败在胡翔手中。 “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不会告诉冷庆文大家算计他的事情，不过以后也别这么做了。他再怎么样也是冷家人，想想大将军王，那可不是吃素的。”方恒警告大家。 第章253章 不想去 他看不顺眼冷庆文，但也不希望他被人欺负。只是郭跃挑的发难时机好，正好是拉练的时候。倘若冷庆文真没本事，镇不住这帮人，那他是活该。但冷庆文表现出了他的本事，那方恒也不能看着他被人欺负。 “放心，我们都佩服有本事的人，以后不会再排挤他了。”有人说道。 望楼之上的安宁公主也松了口气。她刚刚真要以为冷庆文会遭遇危险，没想到他竟然奇迹般地反败为胜，她也不由得为冷庆文感到高兴。 “哈哈，这小子还真不错！”惠帝也龙心大悦，“传话下去，给这小子选一把好剑，打开武库，让他自己挑！” “多谢陛下！”冷如海急忙谢恩。武库里的好兵器数不胜数，惠帝让冷庆文自己挑，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毕竟武库里面的有些武器十分罕见。 再说冷庆文接到惠帝赏赐的时候，也愣了许久。他都没看到陛下有带人来看过，竟然没有露面吗？而他身边的人也暗暗心惊，不免有几分危机感：他们之前做的手脚，应该不会被惠帝看出来？ 郭跃急忙恭维冷庆文：“恭喜冷营卫！”其他人也急忙附和，生怕自己落后半步，“是啊是啊，恭喜，这可是大体面啊！” 冷庆文只得谢恩，去武库选了一把长剑。冷庆文呢留了个心眼，并不敢挑选那些看上去就很名贵的长剑，只选了一把不起眼的乌黑长剑就出来了。 没想到他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方媛。 方媛出身方家，也是武将世家，军中大营的拉练她也会来观看，结果就看到了以前不看好的冷庆文竟然拔得头筹，方媛咬着下唇看着冷庆文，看得他浑身发毛。 “方小姐，怎么了？”冷庆文不得不问。 “算我看走了眼，你还是个厉害的人。”方媛走近两步，“十日后在金谷园有一场赏花会，你去不去？” “不去，我对赏花又不感兴趣。”冷庆文一口回绝。 方媛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她跺了跺脚，恨恨看了冷庆文一眼，转身跑了。 “扑哧”，冷庆文循声望去，就看到了憋笑的程轻羽。 “表妹，”冷庆文松了口气，“你说这叫怎么回事啊？方小姐怎么又生气跑了？” “表哥，要不是我还算了解你，我都要以为你是故意的了。”程轻羽摇头叹气。 “故意什么？” “你看不出来方媛是想要邀请你跟她一起去？”程轻羽倒是很欣赏方媛的大胆，可惜自家表哥是个棒槌。 “那我也不想去。”冷庆文嘀咕道。 “赏花会也会有许多文人去的，他们会吟诗做赋。你不想去跟他们交流交流？” 冷庆文眼睛顿时一亮，心思活泛起来。程轻羽则是接过他手里的剑，仔细看了看。 “还没恭喜你获得拉练头名，这下大舅肯定更坚定了要你在军营的决心。”程轻羽欣赏着这把无名剑。 “我只是不想给家里丢脸，我还是喜欢读书。”冷庆文苦笑。 “这两者也不耽误，你文武双全，对冷家才更好。”程轻羽笑道。 第章254章 父子兄妹 就在表兄妹俩谈话的时候，惠帝已经带着安宁公主回宫了。冷如海目送着他们离开，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原本惠帝并不打算来的。虽然每年的京中大营拉练，陛下都有来的可能，可到底来不来，还不是看陛下心情。 而惠帝最近政务繁忙，并不打算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带着安宁公主来了。 或许这就是帝心难测。 惠宁公主坐在回宫的马车内，还有些心神不定。 惠帝正在看手里的一本书，偶然抬眼注意到惠宁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安宁，你怎么突然想来看拉练了？” “我之前去护国寺的时候，遇到了程轻羽，她告诉我的，我又没见过，就想看看。”惠宁公主尽量保持平和，不想让父亲看出来自己的心思。 惠帝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下去。惠宁舒了口气，不由回想起之前冷庆文在比武场上的英姿，有些入神。 她一直以为冷庆文是一个温和到有些女气的人，没想到他骤然凌厉起来，也如同刚出鞘的长剑一样，那般锐利，令人不敢直视。 “父皇，您让冷庆文去武库挑选武器，他选了什么？”惠宁不由好奇。 “听内侍的回报，他选了一把乌黑的长剑。” “乌黑的长剑？父皇您的武库里还有这种东西？长剑不都是雪亮的，还有漆黑的？” “那还是朕少年时期收集的武器，这么多年都没有用过了，虽然剑身乌黑，那其实是一种特殊的材质，十分罕见。这小子眼光还不错。”惠帝说道。 惠宁似懂非懂点点头，她并不精通兵器，不过听父皇夸冷庆文眼光好，她而不由自主觉得欢喜。 然而惠宁不知道的是，她的表情都被惠帝尽收眼底，但惠帝也没有点破。 父女俩回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轩辕瑾瑞与轩辕瑾齐来向惠帝请安。 “起来。”惠帝面对这两个儿子的时候，表情就不如面对女儿那么和颜悦色了。轩辕瑾瑞还好些，轩辕瑾齐则是对惠宁充满嫉妒：好好的呆在灵台山不就得了，回宫做什么。 惠帝问了两人一些政务处理的情况。为了锻炼两个儿子，他们已经分别开始统领一部事务，轩辕瑾瑞统领工部，轩辕瑾齐则是礼部。 两个人都对答如流，惠帝脸色也和缓一些了。不管他们心思如何，到底还算是有能为的人，自己这么多年的教育也不算白费。 不过他还是板起脸教训了他们几句，两个人唯唯诺诺听着。 惠宁见惠帝心情还不错，拉着轩辕瑾瑞：“哥，我听说不久在金谷园要举办赏花会，你陪我一起去呗。” “好啊。”轩辕瑾瑞对这个亲妹妹也很宠爱，只要她提出来的要求他能满足，轩辕瑾瑞都会去做的。 “瑾齐哥哥，你也去吗？”尽管不愿意，轩辕瑾瑜还是回头问了一句。 “当然要去，这一次赏花会本来也是我提倡的。”轩辕瑾齐皮笑肉不笑。他好风雅，为了增加自己的影响力，才在门客的建议下举办赏花会，没想到竟然成了气候，赏花会便流传下来，一年举办一次。 第2n54章 父子兄妹xinshuhaige.com 就在表兄妹俩谈话的时候，惠帝已经带着安宁公主回宫了。冷如海目送着他们离开，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原本惠帝并不打算来的。虽然每年的京中大营拉练，陛下都有来的可能，可到底来不来，还不是看陛下心情。 而惠帝最近政务繁忙，并不打算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带着安宁公主来了。 或许这就是帝心难测。 惠宁公主坐在回宫的马车内，还有些心神不定。 惠帝正在看手里的一本书，偶然抬眼注意到惠宁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安宁，你怎么突然想来看拉练了？” “我之前去护国寺的时候，遇到了程轻羽，她告诉我的，我又没见过，就想看看。”惠宁公主尽量保持平和，不想让父亲看出来自己的心思。 惠帝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下去。惠宁舒了口气，不由回想起之前冷庆文在比武场上的英姿，有些入神。 她一直以为冷庆文是一个温和到有些女气的人，没想到他骤然凌厉起来，也如同刚出鞘的长剑一样，那般锐利，令人不敢直视。 “父皇，您让冷庆文去武库挑选武器，他选了什么？”惠宁不由好奇。 “听内侍的回报，他选了一把乌黑的长剑。” “乌黑的长剑？父皇您的武库里还有这种东西？长剑不都是雪亮的，还有漆黑的？” “那还是朕少年时期收集的武器，这么多年都没有用过了，虽然剑身乌黑，那其实是一种特殊的材质，十分罕见。这小子眼光还不错。”惠帝说道。 惠宁似懂非懂点点头，她并不精通兵器，不过听父皇夸冷庆文眼光好，她而不由自主觉得欢喜。 然而惠宁不知道的是，她的表情都被惠帝尽收眼底，但惠帝也没有点破。 父女俩回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轩辕瑾瑞与轩辕瑾齐来向惠帝请安。 “起来。”惠帝面对这两个儿子的时候，表情就不如面对女儿那么和颜悦色了。轩辕瑾瑞还好些，轩辕瑾齐则是对惠宁充满嫉妒：好好的呆在灵台山不就得了，回宫做什么。 惠帝问了两人一些政务处理的情况。为了锻炼两个儿子，他们已经分别开始统领一部事务，轩辕瑾瑞统领工部，轩辕瑾齐则是礼部。 两个人都对答如流，惠帝脸色也和缓一些了。不管他们心思如何，到底还算是有能为的人，自己这么多年的教育也不算白费。 不过他还是板起脸教训了他们几句，两个人唯唯诺诺听着。 惠宁见惠帝心情还不错，拉着轩辕瑾瑞：“哥，我听说不久在金谷园要举办赏花会，你陪我一起去呗。” “好啊。”轩辕瑾瑞对这个亲妹妹也很宠爱，只要她提出来的要求他能满足，轩辕瑾瑞都会去做的。 “瑾齐哥哥，你也去吗？”尽管不愿意，轩辕瑾瑜还是回头问了一句。 “当然要去，这一次赏花会本来也是我提倡的。”轩辕瑾齐皮笑肉不笑。他好风雅，为了增加自己的影响力，才在门客的建议下举办赏花会，没想到竟然成了气候，赏花会便流传下来，一年举办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