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 第1章 捡到一只小狐狸 萧镜水御风往玄衍宗方向飞速掠去，经过一处森林时，突然停住。 “咦？” 意味不明的一个音节，带着中性的清澈。 黑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仅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和浅色的薄唇。两瓣有些凉薄的唇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萧镜水飞身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的兜帽被风吹开些许，露出一副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颜。 墨色桃花眼中朦胧着笑意，影影绰绰笼着一层烟雨，似醉非醉，带着让人看不清的神秘莫测，却又仿佛格外清澈。 浅色的薄唇本是凉薄的，却因嘴角扬起的弧度而显得温和无害。 萧镜水落地，果然从一旁的草丛里看见一只小狐狸。 那小狐狸浑身银白，毛发柔顺油亮，却是萎靡地缩成一团，毛发上粘了不少枯草，瞧着可怜兮兮的。 萧镜水知道，他受了伤。 她还知道，这个看着可怜兮兮的小狐狸并不是普通狐狸，而是妖族久负盛名的九尾狐。 小狐狸的确只有一条尾巴，这是因为其他八条尾巴被他藏了起来。 萧镜水感慨：“真是只聪明的小狐狸。” 萧镜水弯腰，欲将小狐狸抱起来，小狐狸忽然睁开眼，对萧镜水龇牙咧嘴，很是戒备。 萧镜水轻“啧”一声，不顾小狐狸的眼神威胁，把小小只的狐狸团子抱了起来，还好心帮他弹去身上的枯草。 “小狐狸，别不识好人心啊。” 小狐狸可不管萧镜水说什么，兀自挣扎起来。 低于正常人体温的触碰让他本能地戒备。 萧镜水撸了一把狐狸，柔软的触感让萧镜水颇为舒服地眯了眯眼。 小狐狸挣扎的动作瞬间一僵，他堂堂妖帝，居然被人撸了？！ 萧镜水安抚小狐狸：“放心，我没打算契约你。” 君月澄闻言松了口气。 下一瞬就听萧镜水说： “毕竟是狐族的小殿下，罕见的九尾狐，我懒得给自己惹麻烦。” 清澈的声音中掺杂着笑意，君月澄却如坠冰窟。 他分明做了伪装，眼前这个人是怎么发现的？ 萧镜水可不知小狐狸的心理活动，或者说，她猜得到，但是懒得说什么。 萧镜水抱着小狐狸，再度御风，很快离开了原地。 萧镜水丝毫不介意小狐狸的沉默，将小狐狸用斗篷裹住，自顾自地说： “放心，我丹术很好，能治好你。” 说着，往君月澄口中塞了一颗丹药。 八阶归元丹，入口即溶，迅速修复着小狐狸受损的经脉。 疗伤圣品。 真是好大的手笔！ 君月澄震惊不已，此刻却只能保持沉默。 他现在很郁闷，也很忌惮。 被仇家追杀重伤变回原形已经很丢脸了，被一个奇奇怪怪的家伙看破本体捡回去就更丢脸了。 但是捡了他的这个家伙委实奇怪，虽然修为看起来才分神期，但却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一个分神期能带给他一个大乘期危险，君月澄处于谨慎考虑，没有对萧镜水动手。 反正萧镜水对他没什么恶意，暂时按兵不动观察一下也没什么。 而且…… 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第2章 花月公子 只是…… 能随随便便拿出八阶归元丹的人又岂会是普通人，这人这么做，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萧镜水察觉得到小狐狸的僵硬，却懒得揣摩小狐狸复杂的心情。 有些事，她想做就做了，不必顾忌也不必解释什么。 萧镜水御风速度极快，一个时辰后，就到了靠近玄衍宗北部的一处钟灵毓秀之地。 从空中俯瞰，下方是一片灵力充沛的湖，湖周围林木环绕，蓊蓊郁郁。 这一带笼着缥缈的雾气，恍若仙境。 君月澄正惊讶于此处灵力之充沛，丝毫不亚于大宗门中长老们的居所，就听得头顶传来萧镜水含笑的声音。 “到了。这是我的道场，叫‘镜花水月’，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君月澄心中一震。 “花月公子，萧镜水。” 花月公子萧镜水，仙道四公子之一，也是五大仙门之一玄衍宗太上长老扶云尊者唯一亲传弟子。 常年深居简出，强大，神秘，却又低调。 师承以结界术和推演之术见长的玄衍宗，却以丹术名满修真界。 年纪轻轻，太上忘情道却已是大成。 之前萧镜水说他丹术不错是真的。 萧镜水一挑眉，却不是惊讶君月澄认出了她的身份：“呦，终于开口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让君月澄将视线移开，不再理萧镜水。 花月公子性格竟是……有些恶劣。 这家伙真的修太上忘情道吗？ 君月澄有几分茫然，第一次对天地楼的消息产生了怀疑。 同时心中忌惮分毫不减。 萧镜水就这么带他来，真的没有什么图谋吗？ 萧镜水才不管小狐狸想什么，见小狐狸不再说话，自觉无趣，抱着怀里的小狐狸穿过结界，直往湖心岛而去。 湖心岛上建一水榭，间以奇花异草，四处灵蔓攀附，整个水榭分外清爽雅致。 镜花水月灵力充沛，湖中更是灵力充沛到化雾的地步。 道场内花木甚多，草木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诚然如萧镜水所言，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只是君月澄愈发困惑，萧镜水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为何恰巧路过？为何又偏要救走他？莫不是，萧镜水与自己这次被暗算有关？ 琢磨不透的感觉让君月澄眼底生出一抹戾气，幽蓝色的眸子变得晦涩。 头顶却忽然被一只手抚过，然后传来萧镜水掺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小狐狸，你戾气太重了，这可不好。” 君月澄神情有一瞬变得恍惚。 他听过类似的话。 君月澄不久前去冥界寻一种特殊的灵药，恰好听闻鬼月君也在冥界。 君月澄对神秘莫测的鬼月君有些好奇，便让冥界侍者引自己前去拜访。 结果，被拒绝了。 君月澄并不想放弃难得的见传闻中人一面的机会，便让侍者再去通传，自己却没有再等，而是隐匿了气息，悄悄尾随其后。 隐匿在阴影中的君月澄就听到侍者与鬼月君的对话。 侍者：“大人当真不去见一见妖帝吗？” 鬼月君淡淡道：“深渊中的人，戾气太重，本君不见。” 如今听到萧镜水说了与鬼月君类似的话，一时间有些恍惚。 第3章 小白鼠 萧镜水斜倚在水榭的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狐狸头顶的毛发。 今天救了只小狐狸回来，主要是她觉得有些无聊了。 自穿越至今已有二十年，她几乎都是自己独自生活的。 外界关于萧镜水的传闻有九成是假，但她深居简出却是真的。 偌大的镜花水月，只萧镜水一人。 道场结界遍布，除非有萧镜水允许，否则，谁都进不来。 顺手救下小狐狸，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一个人太久了，怪无聊的。 萧镜水也想观察一下，自己的丹术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没有医治过什么人，丹药都是直接让宗门找人拍卖出去的。 眼下有只九尾狐送上门来当小白鼠，倒还真是不错呢。 除此之外，萧镜水也对妖族有些好奇。 有传承的妖族大多生活在妖界，与修真界虽有来往，却算不上密切。 所以血统高贵的妖族在修真界很少见到。 萧镜水这种骨灰级宅女，更是没见过。 好不容易碰到一只，还是血统纯正的九尾狐，她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不可否认，君月澄伤势不轻，所需丹药也很难得。 萧镜水若为他疗伤，花费不低。 但萧镜水怎么可能缺钱？ 丹师都不可能缺钱，尤其是萧镜水这种顶级的丹师。 更何况，她还是…… 咳，扯远了。 一无所知的君月澄，就这么成了萧镜水的小白鼠。 对自己未来命运一无所知的君月澄有那么一刻感到背后发寒，一身柔顺的皮毛几乎要炸开。 最终还是忍住了。 萧镜水笑眯眯地看着怀里的小狐狸，却看越满意： “小家伙，安心在我这水月榭住下吧。” 君月澄不出声，算是默认。 虽然不清楚萧镜水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好歹是大乘期，能感觉到，萧镜水对他没有恶意。 萧镜水虽然神秘莫测，但萧镜水这里有利于他养伤，是真的。 萧镜水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毕竟要相处一段时间，萧镜水觉得自己一口一个小家伙不太好。 毕竟…… 妖族的寿命比修士要绵长，这小狐狸看着的确不大，但修为也不低，只怕…… 年纪也小不到哪儿去。 君月澄的修为的确被遮掩了，萧镜水也看不出，但萧镜水隐隐能感觉到，君月澄的修为不会比她低太多，甚至可能比她高。 有些事情，没必要挑出来，萧镜水也乐意装糊涂。 但是叫第一个可能年纪上千岁的妖小家伙…… 还是不太好的。 出于礼貌，萧镜水问了一下名字。 但君月澄可能把名字告诉萧镜水吗？ 是让萧镜水知道与‘他’同列仙道四公子的凌霄公子其实是妖族？还是让‘他’知道堂堂妖帝沦落如斯？ 太丢脸，说不出口。 编一个假名骗萧镜水，他的骄傲又不容许。 最后，惜脸如金的君月澄依旧保持沉默。 萧镜水心神微微一转，就大概猜中了君月澄的心思。 只怕呀，这位在妖族身份不低，亦或者，在修真界也有什么别的身份。 第4章 水深火热 萧镜水无意给自己招惹麻烦，见小狐狸有些恹恹的模样，不禁起了坏心思：“既然不肯说，我就给你取一个吧。” 君月澄抬头，看到萧镜水透着几分愉悦的笑，不知怎的，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就听萧镜水开口： “九尾狐……唔，就叫‘小九儿’吧。” 君月澄：“……” 他严重怀疑萧镜水取这么个名字是故意激他说出自己的真名的，但是看萧镜水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盛满真挚，又不禁犹豫了。 该不会…… 萧镜水是个取名废吧…… 虽然皮毛遮住了君月澄大部分表情，但萧镜水还是看得出来君月澄刚刚的挣扎。 萧镜水笑意深了几分，语气也更加真诚：“怎么样，这个名字不错吧？” 君月澄：“……” 他此刻真心不想搭理萧镜水，将头扭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君月澄这反映萧镜水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受到丝毫打击。 萧镜水一向有自知之明，这个名字委实不好听，还很随意。 她不过是想试试，用这么个不走心的名字能不能问出小狐狸的真名。 眼下看来，应该是不能的。 不过还是要做最后的尝试。 “这么，不喜欢？那不如你自己说，想让我叫你什么？” 君月澄自然不可能将真名告诉萧镜水，努力挣脱了萧镜水的魔爪，一跃跳到地上，十分高冷地开口： “随你怎么叫。” “小九儿”这个像是灵宠的名字诚然丢脸，但比不过他身份暴露更丢脸。 两害相权取其轻，妖帝大人果断忍了。 反正…… 反正萧镜水不知道他是谁，别人也不可能知道他被这么叫过。 没人知道，就不那么丢脸。 君月澄如此自欺欺人。 “小九儿脾气挺大。” 萧镜水看着君月澄负气挣脱，倒没有阻拦，只是感慨一句。 啧，倒也对得起他那一身的戾气。 也不知道，手上沾过多少血。 真是难为他了，竟然没有入魔。 萧镜水看着小狐狸远去的身影，眼底闪过浓烈的趣味。 “戾气太重可不好呢……” 萧镜水低声呢喃，轻柔的声音被风吹散，却决定了君月澄未来几天的命运。 君月澄接下来几天水深火热。 倒不是萧镜水故意拖着没给君月澄疗伤，相反，萧镜水在第一天就拿上好的丹药给君月澄治疗内伤。 所谓水深火热，是因为，君月澄好了大半，打算离开，毕竟他那么多身份不可能不忙。 但是，萧镜水不放他走。 君月澄不是没想过要悄悄离开，但镜花水月结界遍布，他根本出不去！ 萧镜水不仅不放他走还各种刁难。 比如，萧镜水对他弹琴，还强迫君月澄对此点评鉴赏。 若是君月澄说不出个所以然，萧镜水就哀怨叹气。 “唉，人家是对牛弹琴甚是心塞，而今我对狐弹琴竟也差不多。” 君月澄：“……” 如果这是在妖界他一定一爪子拍过去教胡搅蛮缠的萧镜水重新做人。 但如今…… 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忍。 于是君月澄强迫自己抛开脑海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认真听萧镜水弹琴。 再比现在，萧镜水突然想吃烤鱼，然后让君月澄去湖里抓鱼并杀鱼。 第5章 他想恩将仇报！ 因为—— “我不杀生。” 萧镜水看着要炸毛的小狐狸，神情无辜。 萧镜水没有束发，微卷的青丝垂在脸侧，给她添了几分活泼。 但在君月澄看来，就是要多无赖有多无赖。 见鬼的德行！ 这真是传说中忘情而至公的太上忘情道？！ 花月公子萧镜水不杀生举世皆知，但君月澄以为萧镜水这是在耍他。 一个分神期的修士，早就辟谷了。 吃烤鱼？太闲了吗？！ 然而萧镜水用事实告诉君月澄，她，与一般修士不一样。 萧镜水一挥袖子，将没有防备的君月澄扇进湖里，然后从须弥戒中翻出一盘干果，斜倚着栏杆，动作娴熟地捻了一粒放进嘴里。 见君月澄一脸不敢置信地从水中冒出头来，萧镜水懒洋洋道： “小九儿，好歹我救了你，又在你身上耗费了那么多丹药，帮我抓几条鱼，不委屈你吧？” 君月澄真的很想给萧镜水一爪子，教她好好做人。 让他堂堂妖帝去抓鱼，也只有不知所谓的萧镜水干得出来！ 君月澄这几天因为萧镜水不放他走而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自然不可能顺着萧镜水来。 不理会萧镜水，君月澄破水而出，想要上岸。 萧镜水怎么可能猜不到君月澄的心思，自然有所防范。 所以—— 只听“嘭”的一声，君月澄撞上不知何时设置在灵湖上空一尺处的结界，又“嘭”的一声落入水中，砸出巨大的水花。 溅起的水花遇到结界的阻挡又迅速落了下去，浇了才冒出头来的君月澄一脸。 两声巨响，萧镜水听着都疼，不禁心里同情了君月澄一把。 然而丝毫没有自己才是造成眼前一幕的罪魁祸首的自知之明，津津有味地又吃了一颗干果。 萧镜水吃干果的手一顿，然后含笑看着从湖水里露出个脑袋浑身散发着浓烈怨气是君月澄。 “小九儿，要知恩图报啊！” 小狐狸浑身湿透，原本柔顺蓬松的漂亮皮毛此刻一绺绺滴着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生平第一次成为落汤狐的君月澄心情十分阴郁。 知恩图报？ 不，他现在想恩将仇报！ 萧镜水上辈子就混在政客群里，眼睛最是毒辣，哪能看不出君月澄的心思？ 但萧镜水会怕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刚穿越时毫无修为的她就敢威胁一界之主冥王，现在与渡劫期都有一战之力的她会怕一只狐狸？ 那不是搞笑么！ 顶着君月澄要杀人的眼神，萧镜水依旧毫无压力地笑眯眯。 萧镜水十分“友好”地提醒君月澄：“我的结界，渡劫期都不一定破得开哦。小九儿，莫要白费功夫。” 小狐狸戾气还是太重啊，得好好磨磨呢。 唉，不过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她走之前磨好。 磨不好也没关系。 毕竟人家要怎样也跟她没关系。 只是若是小狐狸日后身上戾气压不住，入了魔，为祸苍生，她就要辣手摧花了呢。 谁叫她修太上忘情道呢？ 太上忘情啊，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感情所扰。 远离世俗，却又需怜悯众生。 第6章 藏拙 为祸众生的存在啊，她是有义务除去的。 因为短时间内，她的太上忘情道不能毁。 顶漂亮一只小狐狸，虽有戾气，却无太多业障，萧镜水还是不希望这么一只小狐狸死在冷冰冰的所谓伏魔卫道的剑下。 所以啊，小九儿，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呢。 点漆般的桃花眼波光潋滟，闪过一刹那的诡谲。 泡在湖水中的君月澄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君月澄有点蒙，他这个修为早就寒暑不侵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湖里的水有问题？！ 感应了一下又没发现什么异常，君月澄百思不得其解。 君月澄心中不由叹花月公子诡谲莫测。 那，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似乎…… 除了按照萧镜水说的做，别无选择。 萧镜水的结界术，已经登峰造极。哪怕是渡劫期，都不一定破得了。 萧镜水与他同列仙道四公子，却是最末的。 如今看来，萧镜水是藏拙了。 无可奈何的感觉让君月澄心情很不好，这个认知让君月澄心情更加阴郁。 哪怕他做妖帝前最近艰难的时期，也不曾这般无能为力过。 这场闹剧最终因萧镜水的强势，以君月澄的妥协告终。 一个时辰后，萧镜水如愿吃上烤鱼。 鱼自然是她自己烤的，指望君月澄给她烤？ 还是别开玩笑了！ 以君月澄现在对萧镜水的态度，不下毒都不错了！ 不过鱼是君月澄杀的。 因为萧镜水不杀生，是真的。 萧镜水不杀生这一原则，放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里，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所以，萧镜水这一原则，因为太过奇葩，与她的丹术一样声名远扬。 萧镜水最终在君月澄诧异的眼神下，吃下足足五条烤鱼。 那可是每条都有一尺来长的鱼啊！ 看着目瞪口呆的小狐狸，萧镜水指尖捻起一缕火，将鱼骨头烧成灰烬，半真半假地惆怅道： “小九儿，你不懂，享受美食是一大乐趣。” 君月澄忍不住冷哼一声： “连口腹之欲都无法忍耐的人，如何成就大道？” 这萧镜水太上忘情道怎么修的？天道莫不是瞎了眼不成？！ 被反驳了，萧镜水也不恼，依旧笑得温和： “修道，顺从本心，找寻真我，探求大道。正视自己的欲望，也是一种修行啊。只要不被欲控制，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萧镜水并不是不能忍耐的人，相反，她比所有人都能忍。 但适当的放纵，可以更好的伪装自己。 口腹之欲么，萧镜水算不上重的，只是不愿意委屈自己。 君月澄本想反驳萧镜水，但不知怎的，竟从萧镜水漫不经心的语调中听出一丝认真。 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罢了。 他与萧镜水不过是陌生人，交浅何必言深？ 君月澄如是告诉自己。 萧镜水没理会君月澄的沉默，她也没有在意，记忆有些恍惚，飘回了二十年前初来乍到的时候。 那大概是她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吧。 当年，她初来异世之时，心境不稳，将自己在玄衍宗禁闭室里整整关了五年。 第7章 戾气太重不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独自在一片四四方方的空间里练字，习琴，读经，亦或者冥想。 整整五年的时光，萧镜水没有踏出禁闭室半步，更没有修炼和结交师友。 空荡荡的禁闭室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有辟谷丹在，萧镜水不至于饿死。 但日子绝不好过。 萧镜水的确习惯了独处和孤独，但是她并不习惯黑暗，也并不习惯，突然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死生皆不由己。 更何况，萧镜水本就是有双向情感障碍，她的心境不稳，情绪，更不稳。 最初的一段时间，萧镜水几度想要自杀。 但，自杀是不可能的。 冥界不欢迎她。 萧镜水是死不了的。 她厌恶无能为力的自己，厌恶被摆布的人生，也厌恶，失去冷静的自己。 萧镜水素来理智，并有着深刻的自知之明，她太了解自己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哪里不足。 所以，哪怕是情绪心境都极其不稳的情况下，萧镜水也清晰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永远理智，这已经是她深入骨髓的素养了。 于是，萧镜水狠下心来，将自己关了整整五年。 五年的禁闭和沉淀，让萧镜水变得心如止水，心境更上一层楼。 她修炼一向顺遂，也与此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只是五年不曾食人间烟火，出关后自然要补回来。 萧镜水并不是放纵自己的欲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从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难为自己。 这样，她既不必委屈自己，也能迷惑更多暗处的眼睛。 因为，在修真界，重口腹之欲在众多修士眼中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萧镜水对此只觉得可笑。 修真界的人啊，爱酒爱茶的人多了去了，古时候还有一个以酒入道的酒圣呢，怎的偏偏到了食物这里，就成了被人鄙夷了呢？ 她那师尊倒与她一样，从不在口腹之欲上难为自己。 是以，知道萧镜水这一特点的人都认为萧镜水是被扶云带坏的。 萧镜水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以手托腮，温和包容地看着眼前的小狐狸，声音柔和。 “小九儿，戾气太重，真的不好呢。伤人又伤己。” 似是慨叹，也似是悲悯。 小狐狸与那时的自己有些像呢。 一样的戾气盈身，一样的不甘怨怼，隐隐的，又有几分委屈。 君月澄抬头，看着如此柔和的萧镜水，竟有些恍惚，甚至险些忘了萧镜水先前的无理取闹。 萧镜水的容貌是极精致的，线条柔和而没有攻击性，一双桃花眼潋滟着微光，淡色的薄唇微微扬起，无一处不温雅无害。 有着这样容颜的人，慢声细语地与你说什么，你都会下意识地听进去。 就如同此刻。 萧镜水什么也没说，君月澄却从中听出几分担忧与劝告来。 担忧他为戾气所控，劝他，洗去这一身的戾气。 但…… “与你无关。” 君月澄恍惚了刹那，就回了神，为方才自己的想法感到懊恼。 故而冷冷出声。 他莫不是疯了，萧镜水这几天是怎么折腾他的？ 难不成听了这厮一句软和话，就既往不咎了吗？ 君月澄唾弃自己。 第8章 同病相怜，似而不同 萧镜水不恼：“的确与我无关。” 不仅是君月澄，这世上之人，世上之事，都与她无关。 君月澄闻言罕见的茫然，表情也变得呆滞。 这…… 萧镜水这是什么意思？ 君月澄极其不解，难道，萧镜水之前的话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什么深意？ 可……可是不像啊…… 他一个大乘期，不至于分不清别人语气中细微的情绪吧？ 但…… 萧镜水表现得又太过淡然和无所谓了，这让君月澄又变得不确定了。 萧镜水也的确是在劝君月澄，但君月澄听不听得进去，就与她无关了。 她不过是这天地间的一个过客罢了。 就好比，一个人在公园里看到一朵娇艳美丽的花，心生怜惜，给花儿浇了些水，就离去了。 至于走后，那花儿是开得更娇艳，还是颓靡枯萎，都与她无关。 好心的提点，不过是从君月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罢了。 不同的是，君月澄身上有很多杀戮，但是萧镜水没有。 虽然萧镜水关系到很多人的死活，但她从未真的杀过人。 萧镜水的戾气，是不平，不甘，是由不公的命运引发的怨气。 这种戾气，沉淀沉淀，自己看开了，也就消了。 萧镜水本就是极为聪明理智的人，磨去戾气对她来说自然谈不上难。 但是君月澄不同。 他身上杀戮太多了。 想要消磨身上的戾气，需要付出的更多。 而且，他们的敌人是不一样的，所求，也是不同的，对他们的要求，自然也是不同。 君月澄的敌人，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或妖。 但萧镜水要与之为敌的对象，是天道。 前者与人争，后者与天斗，从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 若是败了，前者成王败寇，后者……则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君月澄自然是要谨慎，他不仅代表他自己，更代表身后无数追随他的人。 萧镜水更是要谨慎，与天博弈，素来十死无生。 但好在，她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一人一妖同病相怜，却又似而不同。 * 那次谈话后，君月澄好久不见萧镜水。 偌大的镜花水月空荡荡的，君月澄不由感到无聊。 好在这里足够大，君月澄每天四处逛一逛，倒是收获颇多。 因为…… 萧镜水实在是太有钱了。 镜花水月各种奇花异草，普通人用的，修士用的，魔修用的，妖族用的…… 数量之多，种类之齐全，简直是药师和丹师的天堂！ 同样的，也是病患的天堂。 虽然君月澄此刻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病患了，但是他的身体还需要调养。 于是，君月澄毫无心理压力地霍霍了萧镜水一大片灵植，权当是报了前几日萧镜水各种无理取闹的仇。 只是每次吃完灵植之后，君月澄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他霍霍了萧镜水那么多好东西，萧镜水就没有察觉吗？怎么也不出来看看？ 但是很快，这一丝小小的失落就被收了起来。 呵，他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想要见到萧镜水？ 这一日，君月澄有像往常一样四处溜达，寻找有助于伤势恢复的灵植。 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是萧镜水。 第9章 一叶障目 镜花水月结界遍布，没有萧镜水的允许，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所以君月澄不作他想。 身体快于思考，君月澄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往传出琴声的方向而去了。 惯常对萧镜水的懊恼没有出现，反而从心底升起一丝细微而不自知的欣喜。 他已经半个月没见到萧镜水了，偌大的镜花水月，实在是太寂寥了些。 所以哪怕是见到一个自己素来有些讨厌的人，也是好的。 君月澄这些天没少腹诽，独自一个人住在这么空荡荡的地方，也不知萧镜水是怎么过来的。 故而君月澄将自己复杂的情感归结于太无聊了，下意识地否认了萧镜水之于他来说是不同的。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君月澄脑海中来回穿梭，君月澄将这些乱糟糟的想法丢出去时，也终于找到了萧镜水。 不是在湖心岛上的水月榭，而是在湖边一处繁花锦绣之地。 几座小巧精致的竹屋坐落在花海之中，无数开着或蓝或紫花朵的花蔓攀附其上，远远望去，竟与花海融为一体。 君月澄这么多天，竟从未发现还有这么个地方！ 离得近了，君月澄才发现，这里被布下了特殊的结界和阵法。 结界屏蔽了这里的灵力波动，奇妙的幻阵又降低了此地的存在感。 所以，君月澄根本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地方。 若非有琴声作引，君月澄几乎不可能找到这里。 感慨萧镜水结界术精湛的同时，君月澄的视线不由往琴声处而去。 只见巨大花树上里，萧镜水一袭烟紫色长衫，几乎与身后蓝紫色花朵融为一体。 萧镜水蜷曲着一条腿坐在花树粗大的树枝上，动作颇为放荡不羁。 一架通体莹白的七弦古琴置于膝上，右端垂下长长的蓝紫色流苏琴穗没入衣褶，却并不是这几日惯用的一架千年梧桐木古琴。 纤长白皙的十指划过冰蓝的琴弦，流淌出一阵阵悦耳动听的音符。 见他来，萧镜水抬眸，浅色的薄唇勾起柔和的弧度，遥遥冲君月澄轻轻一笑。 刹那间，竟使身后繁花皆失了颜色。 “你来了。” 萧镜水并未停手，反而旋律一转，换了音律。 君月澄被萧镜水方才那一笑晃了眼，竟没发现她眼底的意味深长。 待到君月澄察觉到不对时，已经迟了。 君月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物飞速变化。琴声消失了，繁花消失了，萧镜水，也消失了。 是幻术。 幻术是九尾狐天赋神通之一，君月澄更是血脉及其纯正的九尾狐，对此毫不陌生。 但，他此刻却无法从萧镜水创造的幻境中走出。 幻境中隐隐有法则之力涌动，君月澄苦笑。 他早该想到的，镜花水月，虚无缥缈。 萧镜水，于虚无道一途，造诣不浅。 只是世人皆知，花月公子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 还真是……一叶障目啊！ 也是世人愚昧，都以为入一道便只专于此道，当年的酒圣前辈，入酒道，却于逍遥道一途，造诣不浅。 只是……花月公子萧镜水，到底藏了几分呢？ 第10章 镜花居 人大多都会给自己留一些后手，但是如萧镜水这般深藏不露的，却是罕见。 更可怕的是，哪怕萧镜水露出的仅仅是冰山一角，也足以让‘他’跻身仙道四公子。 想到妖族大祭司之前跟他说的事情，心情不由沉重了几分。 大祭司推算到的那件事，该不会与萧镜水有关吧？ 然而事实不让君月澄再思索下去了，幻境已经彻底形成，他无暇去顾及其他。 萧镜水看着倒在花丛中昏睡过去的君月澄，抚弦的手终于停下。 “世上之事，如梦幻泡影。在意的多了，也就有了执念。” 是非恩怨，皆如过眼云烟。 见的多了，也就会学着放下。 小九儿啊，送你一场机缘，不知，你能不能接得住呢。 萧镜水眉眼弯弯，声音中掺杂着笑意，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却泛着凉薄。 总归是陌生人啊。 做那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呢。 萧镜水抱着琴从树上跃下，竟是从水中跃出！ 若是此时君月澄清醒着，必然诧异不已。 然而此刻镜花水月除萧镜水和君月澄之外再无他人，故而这一幕无人看见。 此地名唤镜花居，以水为镜，举目所见，岸边之景，皆在水下。 但萧镜水素来追求无懈可击，便在岸边用幻术勾勒出与水下一般无二的景致。 也不管地上昏迷的君月澄，施施然走了。 萧镜水丝毫不担心君月澄发现镜花居的异常。 因为，就算是发现了，他也是进不去的。 镜花居不同于水月榭，萧镜水建造这里时用了最顶尖的阵法、结界以及幻术，渗入了虚无道，哪怕是渡劫巅峰的强者，也不可能强行破开。 萧镜水十分放心地离开镜花居。一路上见到被糟蹋得惨不忍睹的奇花异草，萧镜水忍不住摇头轻笑。 “真是孩子气。” 可不就是孩子气吗？ 心情不好就破坏东西，真是及其幼稚，这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呢。 看来，是个顺风顺水长大的。 起码，没有经历太多磨难，养成一副宠辱不惊的性子。 这是幸运，也是不幸。 萧镜水才不心疼被糟蹋掉的灵植，她从来不缺这些东西。 手一挥，强大而精粹的木灵力涌出，充盈了整个道场。 萎靡的植物顿时精神了起来，在镜花水月柔和湿润的风中舒展自己的枝叶和花朵。 花木枝叶在微风中摇曳，相互碰撞交织出悦耳的清响，整个道场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安详。 镜花水月一片静谧祥和，然而六界之中，却已是风云暗涌了。 水月榭里，萧镜水坐在书房里，看着一张精致的暗红色请柬，脸上淡的没有一丝表情。 呆坐了半晌，萧镜水又把请柬放入芥子空间。 “既想让我置身事外，却又忍不住拉我入局。” 萧镜水忍不住轻笑，却是微微摇头。 声音不见一丝尖锐，反而较之平时更加柔和。 只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明明灭灭，泛着凉薄，唇角扬起的弧度，也多了几分嘲讽。 “这世间……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她萧镜水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第11章 妖帝大人遇到克星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萧镜水在水月榭中心思一番起落，君月澄也在幻境里经历了几度沉浮。 如君月澄先前所想，萧镜水给他设下的幻境的确没有什么杀意，只是…… 也是奇怪。 说是幻境吧，置身其中的人又能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身在幻境之中。 但是吧，哪怕是意识再清醒，这幻境也是挣不开！ 委实让人憋屈。 君月澄于幻术造诣不浅，毕竟幻术可是九尾狐一族的天赋神通。 这种类型的幻境，如果没猜错的话，到了一定时间，它会自己消散。 所以，君月澄静下心来，他到时要看看，这幻境里究竟有什么。 也看看，萧镜水的幻术，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很快的，眼前朦胧的雾气消失，君月澄感到自己轻飘飘的，置身于广袤的星宇之中，渺小，而又卑微。 有那么一瞬，君月澄几乎以为，自己脱离了尘世间了。 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很快，君月澄眼前的景物就变了。 他身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 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仿佛都很焦虑，君月澄却仿佛一缕幽魂，竟是谁也没有发现大殿正中站了个人！ 没错，幻境里，君月澄已经不再是小狐狸的形态了，而是一个身着银白色长袍的少年。 少年容颜妖冶昳丽，一双深蓝色狐狸眼带着一丝天然的魅惑，嫣红的唇抿着，神情分外清冷，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仪。 身上有些许矛盾的少年宛如一株罂粟，带着让人沉沦的诱惑。 然而这般倾城之姿，竟无一人注意。 君月澄并没有刻意隐匿，这意味着，幻境之中，没有人看得到他。 君月澄尝试着探索这座宫殿，然后就发现，他无法走出去。 君月澄百无聊赖，只能接着待在这座宫殿里，无聊地看着里面的人进进出出。 很快，君月澄就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忙碌的人了——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起，接着是一溜儿的恭喜祝贺。 君月澄顿时僵住了。 良好的涵养也没能阻止君月澄在心底狠狠地问候了一遍萧镜水。 把他送到别人的寝殿外已经很失礼了，送他到孕妇生孩子的产房外就更失礼了！ 然而幻境为萧镜水所控制，哪怕君月澄再不想待下去，也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君月澄发现，他并不是要一直待在这里。 但—— 几天后，君月澄磨牙看着不远处小床上睡觉的小婴儿，谁能告诉他他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个奶娃娃十丈之外？！ 如果现在可以突破幻境，君月澄觉得，他肯定会抛弃多年的涵养和妖帝的脸面，狠狠揍一顿萧镜水。 奈何他出不去。 君月澄忧伤叹气。 凭萧镜水那比狐狸还狡猾的性子，只怕等他出去了，萧镜水已经找好了浇灭他怒火的方法了。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纵横了大半辈子的妖帝，终于遇到了命中的克星。 偏生这克星还对他有救命之恩，妖帝大人委实憋屈。 此刻哪怕君月澄心中再多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他此刻离不开这幻境的事实。 郁闷归郁闷，还是要跟着这个小破孩啊！ 第12章 幻境风云 幻境里，时间过得很快。 君月澄走马观花般，几乎转眼之间就见证了小婴儿的一生。 他的一生，委实短暂，也，委实可悲。 生为天潢贵胄，更是皇后所出嫡长子，襁褓之时，却已经历丧父丧母，以及……亡国。 天潢贵胄金尊玉贵的孩子，有了新的身份。 前朝余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北朝国破，却仍有旧部留下。 旧部带走了北朝皇室最尊贵的血脉，将他抚养长大，精心培育，并筹谋复国。 君月澄一路看着小孩的成长，知道他到底有多么惊才绝艳，也知道，他是多么的无悲哀。 他并不想复国，不想破坏来之不易的海晏河清，不想让天下百姓颠沛流离。 但，他无法直接拒绝于他有养育之恩的旧部。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铺开宏大的棋局。 握住天下经济命脉，交好南朝皇子，“暴露”身份，只身赴死。 北朝皇室子嗣凋零，到了末代，更是只余下他这么一个嫡系。 他一死，北朝旧部群龙无首，复国无望，天下太平可期。 经济命脉，一半交由南朝皇子，请求其宽宥北朝旧部； 一半留予旧部，做安身立命之本，以全养育之恩。 所有人都好好的，哪唯独他，背负千古骂名，在一场政治博弈里，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他并非可悲的棋子，而是铺下这一场棋局的执棋人。 一个人，冷静地，淡漠地，为自己布下必死之局。 君月澄一路看着，渐渐收回先前的漫不经心。 君月澄开始思考，萧镜水让他看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场景又换了，君月澄在半空中俯瞰，见街上行人如织，四处欢声笑语，是盛世之景。 海晏河清，竟让君月澄觉得可悲。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欢笑建立在一个人的死亡之上。一个无辜的人，为了这群与他毫无干系的人，引颈受戮。 而他们，或许是在心底唾骂鄙夷过他的吧。 毕竟啊，那是前朝余孽。 但是这么一个前朝余孽，为了一群不是他的子民的人而死。而他们的君，大抵也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一步的吧？ 真是，可悲又荒谬。 幻境并没有结束，君月澄眼前之景又是飞速变化。 不过，这不再是谁完整一生了。 千军围城，一人立于城门，手持重剑，竟生生，拦下了万马千军。 城外敌军血流成河，城内百姓惶惶终日，却不再是为围城的敌军，而是，为那与敌军厮杀，以一己之力，卫一座城池的守护者。 “怪物！” 第一个喊出这个称呼的，并不是被那人屠戮的敌军，而是，受他庇护的百姓。 这个称呼仿佛会传染，一时间，“怪物”之声响成一片。 那人置若罔闻，最终，最后一个敌人死在他的重剑之下。 漆黑的重剑滴着血，此时气度宛如地狱修罗的男子，却有一张白皙俊秀的容颜。 “开城门。” 他声音不大，城内的人却是听得到的。然而，无一人肯动。 “那是个怪物！他万一杀红了眼，也要杀我们怎么办？” “不能开！绝对不能开！” 他都听到了，却面无表情。 第13章 触目惊心 君月澄不知道他是怎样心情，但想必，是十分悲哀的吧。 “开城门，将这些尸体运走。” 他继续道，声音中听不出一丝起伏。 然而长时间的厮杀毕竟耗损了他太多的体力，他的嗓音显然是喑哑的。 唇也早已干裂，但不会有人为这位英雄端上一碗水。 因为，没有人认为他是英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怪物。 常人不可能斩杀千军万马。 所以，他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君月澄冷眼旁观着，明明是炎夏，他却觉得冷。 他一个旁观者尚且心寒至此，那人，想必更甚吧。 君月澄也不再去想其他了，他就默默地看着，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 瘟疫。 没有人愿意开城门，然而那是炎夏。上万具尸体陈在城前，很快就腐烂，然后，滋生蚊蝇。 城中的人开始染病，先是一个，然后两个、三个、无数个…… 最后，无一幸免。 那人一直没有离开，在确定没人愿意开城门之后，他开始独自一个人，将敌军的尸体背往密林。 然后，挖坑，掩埋。 但他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一双脚，和一把剑。尸骨，却是成千上万的。 因为，剑下亡魂不止有人，还有战马。 杯水车薪。 半个月后，城中人就开始染病了。然后就开始有人死亡。 然而，依旧没有人愿意开城门。 死尸，就那么被人拿绳子从高高的城墙放下，和那些敌军的尸骨堆在一起。 君月澄只觉得，触目惊心。 这只是个开始。 染病的人越来越多，被抛出来的尸体也越来越多。但渐渐的，再也没有尸体被抛出了。 不是不再有人染病，而是，染病的人太多了，所有人都不再有精力去做这些事了。 那人还是日复一日地将尸体搬入深山埋葬，不管是敌军，还是百姓，亦或者是战马。 但有一天，他停下了日复一日机械的动作，从红日初升，低头枯坐到月上中天。 君月澄以为他心灰意冷，想要放弃了。 然而，那人忽然抬头，面上无喜无悲，俊秀苍白的脸上，却是挂上了两行血泪。 他起身往城门而去，只轻轻一推，城门就开了。 然而，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个活着的生灵。 君月澄骇然。 画面再度消失，君月澄眼前之景再次转换。 接下来的幻境不再如之前的两个让人难受抑郁了，然而也依旧令人印象深刻。 这次的主人公却是个女子。 高贵的出身，顺遂的生活，相知相爱的夫君，却…… 红颜薄命。 历练途中身中奇毒，命不久矣。 以她的身亡为分界线，厄运降临在她的亲友身上。 夫君殉情而去，父母为仇敌所害，再然后，家族覆灭，亲友离去。 更加荒谬可笑的是，她竟转世成了灭族仇人的孩子，并被百般宠爱。 君月澄想笑，然而所有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昳丽秾艳的脸上，表情变得古怪而扭曲。 画面几度转换，君月澄从最初的诧异、不平、郁闷，到最后的几乎心如止水。 第14章 镜花水月 他见了很多人很多事，里面出现的人不一定每个都如此独特令人慨叹不已，也有及其平凡的人。 平淡的出生，平淡的死亡，生命中或许有几件令人啼笑皆非或引以为傲的事，然而，也仅仅如此了。 君月澄依旧不明白萧镜水拉他入这个幻境意义何在，但是隐隐的，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往日压在心头的一口气渐渐松了，愤怒怨恨也消散了些许，竟有了种拨云见日的开朗之感。 恍然间，君月澄仿佛有看到萧镜水双眸含笑，低声呢喃。 “戾气太重可不好呢……” 似是感慨，也似是说于他听。 幻境顿时土崩瓦解了。 君月澄从草地上醒来，仍旧是小狐狸的模样。 君月澄松了口气。 幻境中并没有萧镜水的痕迹，也就是说，他的真容没有被萧镜水发现。 君月澄心中不由嘀咕，萧镜水把他弄进这么一个幻境里，到底想做什么？ 抬头再看周围，哪里还有萧镜水的踪迹？ “咦？” 君月澄发现了不对。 明明看到有花瓣往这边飘落，然而他身边竟无一片花瓣，也嗅不到一缕花香！ 然而再往湖里去看，水面上已然漂浮着许多花瓣。 漂亮的蓝紫色，与之前萧镜水坐的那棵花树的花朵如出一辙。 君月澄忽然有了个极荒谬的想法，该不会，花树是长在水中的吧？ 亦或者说，所有真实之景都在水下？ 君月澄看了看周围的花朵，伸手去抓。 然而毛茸茸的爪子从空气中穿过，有花朵柔软的触感。 但…… 尖锐的爪尖划破柔软的花瓣，却并没有沾上分毫汁液，也没有嗅到鲜花汁液散发的清香。 君月澄震撼，却又觉得理应如此。 是啊，萧镜水这般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有后手呢？ 他这么多天来在镜花水月中四处行走并不受限，还感慨过萧镜水的心大。 现在想来么，哪里是心大，分明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毫不担心罢了。 君月澄往湖水中跳去，却是稳稳站在湖面之上。 微风吹来，漾起涟漪。 意料之中的，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镜花水月，名不虚传。” 这里的一切，都极有可能是假的。 “萧镜水真的是……” 君月澄不知该怎么评价才好了。 自己的道场里都设着这么复杂的结界阵法，到底是闲的，还是防备心太重呢？ 君月澄无法确定。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萧镜水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的丹术，‘他’的结界术，‘他’的幻术，皆到了寻常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外界所知的，仅仅有丹术。 君月澄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外界关于花月公子萧镜水的信息太少了，少的可怜。 玄衍宗占卜师一脉深居浅出，然而也并非全无消息。 至少会有画像性情等的基本信息在。 但是萧镜水什么也没有。 当年若非天地楼评仙道四公子，只怕很多人都不知道萧镜水的存在吧？ 萧镜水浑身上下，都笼着一层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第15章 真假 “呦，才半个时辰，出来的倒是挺快。” 水月榭里，萧镜水坐在廊下烹茶，见君月澄来，长眉微挑，似是有些惊讶，但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早有预料。 萧镜水看着显然沉静了几分的君月澄，心中开始慢慢估量。 她那幻境没有伤害，但是多久出来还是要看天赋与神魂强度的。 一般人一两天能出来都算得上是天纵英才了。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可能。 再弱上一筹，几年也使得。 这九尾狐神魂很强啊，天赋和修为也必然不低。起码，也到了大乘后期。 再往上些，渡劫期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奇了，这般修为沦落如斯，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还有那一身戾气，啧。 萧镜水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仍旧挂着平静柔和的笑。 君月澄不知萧镜水心中所想，但是他知道，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花月公子，诡谲难测。 君月澄走上前来，坐在萧镜水对面。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那幻境，到底是什么？” 将人完完全全困在幻境之中，虽然没什么伤害，但是他出不来。 假如外面有他的仇敌路过，他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饶是幻术是君月澄天赋神通，他也从不知道，幻术还可以这样用。 幻术，一般都是以混淆视听为目的，以幻术为基的幻境亦然。 但萧镜水这个一看就消耗了大量心血的幻境，却似乎是娱乐所用，亦或者，磨砺心性。 萧镜水闻言，笑意深了几分：“那幻境么，叫‘大梦千年’。倒也没什么厉害之处，就当是看话本消遣罢了。” 萧镜水算是实话实说，虽然不是全部的实情。 灵感确是萧镜水按照原本世界中幻想的全息影视，但用意么，肯定不止于此。 君月澄不信，但是也知道萧镜水不会多说什么了，故而不再追问。 萧镜水见君月澄沉默，不由笑：“幻境而已，不必挂心。” 萧镜水可不认为自己好到可以跟君月澄推心置腹到的地步，故而也不欲解释太多。 君月澄问：“里面的故事，是真的吗？” 幻境中所见的人和事与现实中相差很大，但是又给他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 所有君月澄对此有些疑惑。 萧镜水摇头。 “假的？”君月澄松了口气。 若是假的那还好，那些故事的确让人郁闷。 萧镜水却再度摇头。 君月澄蹙眉，不解地看着萧镜水。 “不知。” 幻境中的种种故事，有一部分是前世萧镜水看过的一些，之前的萧镜水自然敢果断的说是假的，然而连穿越这种荒谬的事都发生在了她身上，许多事情，萧镜水就难以判断真假了。 而另一部分，是萧镜水当年参悟轮回道时从轮回中窥见的一些人一些事。 所用幻境中人，幻境中事，萧镜水真假难辨。 这个回答还真是大大出乎君月澄的意料。 “不知？” 君月澄喃喃重复萧镜水的话，有些不信。 萧镜水浅浅抿了一口茶，惬意眯了眯眼，浅笑道：“小九儿，真假并不重要。” 真假并不重要，不管是对局中人还是对局外人。 君月澄闻言睁大了眼睛：“不重要？！” 第16章 想听故事吗 难得的，君月澄的情绪竟有几分激动。 怎么可以不重要呢？ 君月澄几乎下意识地反问。 萧镜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容不减，只是一双桃花眼里泛着凉薄，却又似看破一切后的通透。 “重要吗？”她淡淡反问。 君月澄被萧镜水眼底的凉薄惊到了，一时间，竟也忘了说辞。 但萧镜水却没忘。 声音依旧温柔含笑，却又莫名有些冷。 “幻境中的人和事，于我们而言，都是假的，这就够了。‘大梦千年’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你同情那些不知真假的人。” 真作假时假亦真，无为有时有还无。 真真假假，并不重要。 就算是真人真事，也不重要。 知道真假又能做什么？ 为他们打抱不平？还是谴责命运不公？ 还是得了吧。 局中人尚且不在乎，局外人又何必庸人自扰？ 再怎么意难平，他们都不会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所以幻境中的一切，当它是假的就好。 萧镜水并不喜欢虚无道，但是不得不说，虚无道有时候真的很好。 它会帮人摒除不必要的情绪，让人更好地保持理智。 君月澄也知道这个道理，可…… “意难平。”到底有些意难平。 君月澄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妖帝。 但是幻境中所见，到底让他有些意难平。 萧镜水只是笑着摇头：“有怜悯之心是好事。但是小九儿，对于有些人来说，同情与怜悯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们不需要被理解，不需要清白和名誉，甚至不需要活着，又怎会要别人的怜悯同情？ 哪怕曾经渴望过，但尘埃落定，一切都不重要了。 君月澄望着萧镜水，忽然间觉得，萧镜水温柔的笑意下，竟有一分悲凉。 然而待他想要细看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 眼底无喜无悲，一派平静，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犹如一张完美的假面。 “你想知道具体的故事吗？” 萧镜水难得有了倾诉的欲望。 一个人啊，在一个与她没有共同语言的世界里那么久，萧镜水难得想要倾诉。 无关其他，只是单纯地想说话，跟别人讲一讲自己曾经看过的书，听过的故事。 君月澄没有拒绝，他也好奇。 “第一个故事啊……” 第一个故事的背景与修真界是不大一样的。 里面的人并不会修炼，却是有武学存在的。 幻境中的主人公，叫北堂念殇，取自顾念国殇之意。 与君月澄幻境中所见相差无几，只是更详细些。 比如，他到底很么时候开始布局，一举一动的深意又是什么。 “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萧镜水与君月澄感慨，“仁慈且强大。只是……运气差了几分。” 不聪明也算计不到这一步，不仁慈也不会为了不掀起战火而自愿赴死。 不强大…… 又怎会背着千古骂名选一条不被任何人理解遍布荆棘通往死亡的路…… 却也足够凉薄狠心。 维护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必要时甚至可以牺牲少数人。 哪怕他们是无辜的。 哪怕……自己也是那少数人之一…… 第17章 慧极必伤 君月澄承认萧镜水的评价，却觉得—— “只是自己太苦了。跟圣人似的。” 却比圣人要可悲。 圣人是被敬仰和尊重的，是流芳百世名垂青史的。 但他却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不被任何人理解。受人唾骂，甚至遗臭万年。 明明，他才是最洁白无垢至纯至善之人。误解他的，更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受惠于他的人。 反正君月澄觉得，他是不可能做到的。 惹了他的，背叛他的，统统都别想好过！ “圣人？或许吧。”萧镜水失笑，“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北堂念殇此番作为，的确称得上圣人。” “但他做到这一步，却不是因为仁慈，”萧镜水眼底浮现一丝悲悯，“而是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仁慈的确推着他选择牺牲，但萧镜水以为，更多的，是寂寞。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却无一人懂他。 若他软弱无主见还好，安安稳稳做个傀儡。 但是他偏生聪慧至极，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世间于他而言，太寂寞，也太无聊。 他本就没了活下去的欲望的。 至于北堂念殇最后的选择，旁人或许难以理解，但是实际上也没有太复杂的理由。 既然注定要死，那么拿自己的命来成全更多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至于骂名？ 活着时尚且不求有人懂他，又岂会在乎身后浮名？ 慧极必伤。 有时候，未必是木秀于林惹风妒，也可能是，人间难留仙。 北堂念殇，就是如此。 君月澄不太懂，但隐隐又能理解。 天才的世界，常人难以理解。 虽然君月澄自己也是天才，但是他只是天才，又不是疯子。 而且，妖族与人还是有区别的，可能是他与人族之间有代沟吧。 萧镜水见君月澄神色有些茫然，却也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 毕竟有些东西要自己去感悟，别人的见解终究是别人的见解。 若是可以，君月澄永远不理解北堂念殇也是好的。 因为，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悲了啊。 萧镜水不看君月澄茫然的眼神，轻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们来说说第二个世界吧。” 君月澄虽然想问些什么，但是也知道萧镜水不欲多谈，便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想想第二个幻境中触目惊心的景象，君月澄此刻依旧有些打了个激灵。 那并不是一些值得回忆的好东西。 但君月澄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萧镜水于是开始给君月澄讲第二个故事。 萧镜水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第二个故事是比第一个长许多的，所以幻境中萧镜水只截了一段。 第二个的故事背景介于第一个世界与修真界之间，传承武学的占绝大多数，然而也有少数踏入修炼一途，但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比如，修炼到极致也只是金丹而已。 故事的主人公是个孤儿，并没有正经的名字，他让别人叫他“阿罗”。 虽然这个名字很随意，但阿罗并不是普通人。 他有一双能看到未来的眼睛。 第18章 命运弄人 不同于占卜师模模糊糊只有大致方向的预测，阿罗能清晰地看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细节。 或许有人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觉得知道所有才能更好地躲避灾祸。 然而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是多么的可怕。 知晓一切，但，无力改变。 而且，会被人当做怪物。 毕竟，没人喜欢一个成天在你跟前说“你今天要倒霉了”、“你家谁谁谁要死了”诸如此类的话的家伙。 所以阿罗不被喜欢，哪怕他一腔赤诚。 更可怕的是，即使他努力做了改变，命运很快又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 幻境中的片段，大概是阿罗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那座城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城，是他收到过零星善意的地方。 故而阿罗不忍心这座城被敌军攻陷，因为他知道敌军入城后会发生什么. 屠城。 故而，赶在敌军屠城之前，他屠戮了敌军。 一人，一剑，斩千军万马于城前。 但是他太强大了，表现出来的远远超过了正常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故而，没有人奉他为英雄，一个个对他避如蛇蝎，当他是地狱修罗。 没有人愿意为他开城门。 阿罗预见了瘟疫，全城的人，无一生还。 因为那城外敌军堆积如山的尸骸。 他想要改变，故而拼命去搬运那些尸骨，不管是人，还是马。 但他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更改。 他只是自己一个人。 无力回天。 城中第一个人染病时他知道，最后一个人死亡时他也知道。 可笑他看得透一切命运，却独独，不会算人心。 亦或者说，人心让他失望了。 后来所做的一切，只是消极抗争，他早已屈服于命运。 否则，能以一己之力斩杀万马千军的人，怎么可能破不开一扇城门？ 他不愿了而已。 至于搬运和埋葬那堆积如山的尸骸，那只是他在为因自己而死的人命负责而已。 “四万七千余具尸体，还不包括城内饲养的家畜。他埋了整整三年。” 萧镜水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告诉君月澄，难得收起了惯有的笑意。 面对人命，萧镜水到底还是严肃几分的，哪怕是不知道那些人命是不是真的存在。 君月澄被震撼到无以复加，他倒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那么多复杂的内情。 “难以想象。” 君月澄艰难地吐出四个字，不知是对阿罗的经历还是别的什么。 萧镜水淡淡道：“人心向来复杂。”不管是阿罗还是别的谁。 复杂的人心让阿罗悄无声息的燃起热情，又悄无声息的心如死灰。 终是世间负了他的深情。 “他竟不恨吗？” 君月澄忍不住问。 若有谁这么对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生前死后都别想好过！ 就好比……这次不知死活暗算他的那群妖族。 这次他从萧镜水这里出去后，妖族绝对会来一次大换血！ 所以对阿罗这类人，君月澄有些难以理解。 这个阿罗似乎也是个疯子。 君月澄感到难以理解。 毕竟他没有这种经历，无法感同身受。 只是不知为何，萧镜水似乎很懂的样子。 第19章 世人愚昧 萧镜水凉凉道：“为何要恨？世人愚昧，他早就知道的，只是不愿信罢了。要恨，也该是恨自己。” 只有软弱无能的人，才会将仇恨放到比他弱小无知的人身上。 是他明知无力改变事实却依旧企图与命运抗争，也是他，导致了比原本更多的人死亡。 原本只有一城的人死了的，却因为他的介入，又赔了支军队进去。 君月澄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不太理解萧镜水的逻辑，却也听得出来，萧镜水觉得恨愚昧的世人是一件很没有格调的做法。 “那后来呢？”君月澄觉得，应该还有后续。 萧镜水喝了口茶润喉，闻言放下杯子，唇角勾起古怪的笑意，那双向来温和含笑的桃花眼第一次流露出宛如实质的讽刺。 “他死了。” 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让君月澄感到胆寒。 察觉到君月澄一刹那的僵硬，萧镜水笑意加深：“小九儿想知道为什么吗？” 柔和的声音揉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像是一堆柔软光滑的丝绸中被人丢进了一根细小的针，不显山不露水，却在不经意间，刺破脆弱的皮肤，深深扎进血肉里来，留下刻骨的伤痕。 君月澄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却仿佛被蛊惑了，鬼使神差地点头。 然后君月澄知道了完完整整的故事。 阿罗拥有超出常人能力的原因，阿罗死的原因，还有……他为何自称阿罗。 上古时期有邪物为祸世间，圣人以灵魂血脉镇压之。 然封印每千年松动一次，届时，天灾人祸无一不至，乱象频生。 圣人不在了，但圣人传承每隔千年就会降临。 以传承者魂血为祭，便可再保世间太平千年。 但是久而久之，这份传承与牺牲就变了味儿。 人们将灾祸与救赎的顺序弄颠倒了。 故而，不再是圣人为众生牺牲献祭，而是罪恶之子以死谢罪。 他们不再是结束动乱的功臣，而是带来灾祸的妖邪。 因此，这些人，有了个充满恶意的代称。 祭修罗。 献祭鲜血与灵魂，以安抚修罗的祭品。 “圣人传承，竟成了乱世妖邪。”萧镜水罕见的冷笑出来，眼底的讽刺愈发浓郁，“修罗，原也是天神的。”却成了那邪物的代称。 修罗确乎善恶难辨，但终究，用于此处太过可笑了。 君月澄叹息。 也难为阿罗活不下去。 阿罗，这个名字想必也是取自那无比荒唐的三个字吧。 君月澄低声道：“竟荒唐如斯。” 萧镜水闻言眉眼柔和了几分，敛起了方才犀利尖锐的嘲讽，一双桃花眼流露出几分悲悯。 “世人愚昧，世间亦多荒唐之事。” 萧镜水声音很轻，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似的。 却意外的平和，不见丝毫愤恨，甚至连方才的讽刺都是错觉似的。 君月澄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萧镜水变得虚无缥缈起来，轻到几乎随时都能随风飘去。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与外界，与他人，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明明和煦极了，却又疏离淡漠。 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入他的心，但又仿佛一切都装在心中。 第20章 轮回荒唐 不沾是非，不惹红尘，不偏分毫。 君月澄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萧镜水是修太上忘情道的。 君月澄觉得有些冷。 他虽然对此道了解不多，却是知道，入此道者，将摒弃一切私心。 忘情非无情，只是不再有私。哪怕是对自己。 萧镜水太上忘情道已是大成。 那么，若是有朝一日萧镜水也面临类似的情况…… “来说第三个故事吧。” 萧镜水的声音将君月澄的思绪拉回。 君月澄没有拒绝：“好，你说吧。” 萧镜水轻笑：“第三个故事啊……说实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幻境中的已经足够完整了。” 君月澄不解：“那你是要说什么？” “不说什么，只是觉得可笑，想与你说一说。” 说着，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潋滟着水色的桃花眼盛满了笑意，仿佛有了温度。 整个人也鲜活了起来，本就精致的容颜此刻愈发夺目。 凭跟萧镜水相处的经验，君月澄觉得，萧镜水顾及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果不其然，萧镜水道：“轮回自诩公正，我却觉得，荒谬至极，可笑至极。” “愿闻其详。” 君月澄也是饶有兴致。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运动是绝对的，时光无法倒流。 君月澄蒙了，原谅他一只生活在玄幻世界的九尾狐不懂唯物主义哲学。 萧镜水见君月澄懵懂，笑着解释：“此时非彼时。” 终究是不一样的。 君月澄聪慧至极，懂了萧镜水的意思，只是依旧费解。 “这有何关系？” 萧镜水笑：“很简单啊，命运和轮回自诩公正的处置，与现世报到底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一朵漂亮的花，今年花期已尽，朽落成泥。但花树未死，明年还会开花。但是明年的花，与眼前的花，到底是不一样的。” 凋落的花儿再也无法盛开，哪怕后来的花儿再娇艳也不是最初的那朵。 恶人若是今生得不到及时的惩处，来生哪怕堕入畜生道，但好歹，今生也是畅快够了。 因他们而受苦的人，又有几个能等得到救赎呢？ 换言之，良善之人一生凄苦，来生纵享尽荣华富贵，喜乐安康，但今生之痛，又何以弥补？ 因果轮回，知情者寥寥，当事人，不知为何事事顺利亦或者事事不顺，稀里糊涂地过了一生。 有两句话，始终是有道理的。 一句是，我死后，哪管那洪水滔天。 一句是，迟来的正义，终是迟了。 对于只活在当下奉行及时行乐的恶人，怎会惧因果轮回？ 于他们而言，只要是当下痛快了，就够了，比如说邪修们。 而“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这句话，萧镜水从来都觉得可笑至极。 生命是脆弱的，有些人穷尽一生，都等不来正义。 前两个故事中的主角，不就是如此吗？ 一个个被误解如斯。 本该是如天上皎月，却被践踏成泥。 正义缺席了他们的一生，死后也未曾被正名。 伤害已经造成了，甚至命已经丢了。 正义来与不来，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第21章 天地熔炉，愿君莫陷 有时候，若是命还在，棱角分明的正义，甚至会将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撕开，再次露出淋漓的血肉来。 君月澄懂了萧镜水的意思。 但也仅仅是懂了。 君月澄苦笑：“你说的或许是对的。……但是，大家已经习惯了如此。” “习惯？”萧镜水觉得更加可笑，“习惯也并非一开始就有的。” 这就是众生的悲哀。 他们生来就背负枷锁，更是被各种各样的规矩和习惯所驯化。 “小九儿。”萧镜水叫他，声音愈发柔和，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 “你知道吗？父债子偿殃及后人之类的起源，竟不是人自己，而是所谓的因果轮回。”或者说，是所谓的天道。 萧镜水一向认为一人做事一人当，祸及子孙后人之事实属无耻。 她原本以为是某个人影响了其他人，但是参悟轮回道之后，她发现自己错了。 是天道先将罪罚降临在亲眷身上的。 厉害的修士都能参悟一些法则，所以这些还算是浅显的东西，瞒不过大能的眼睛。 人心中都是有阴暗面的。 天道有时候就成了最绝佳的借口，父债子偿株连九族之类的简直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所以，上一辈恩怨累及子孙后人，甚至上升成族群的矛盾。 但是人是有轮回的有时候你的孩子可能会投胎成仇敌的后辈。 真的是，一切都荒谬至极。 然而一碗孟婆汤，忘尽前世情。 人终究是成了命运的棋子。 萧镜水很不喜欢，命不由己的感觉。 故而，对所谓命运，都嗤之以鼻厌恶之至。 但可悲的是，她也终究活在天道之下。 若她懵懂无知与他人一般无二还好，那便也能如别人那般浑浑噩噩地度过一世又一世。 但是可惜，萧镜水太通透了。 众人皆醉我独醒，孤寒无边，寂寥无垠。 然而她又不愿沉醉，故而，终将站在天道的对立面上。 纷繁的思绪也只是闪过刹那，便很快被收敛。 现在的她，到底是不够强大。 所以，要学会蛰伏和隐忍。 萧镜水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所以君月澄没有发现萧镜水那一刹那的走神。 溺在萧镜水柔和至极的嗓音里，君月澄也想了很多。 妖族虽然被他一统，但内部仍是纷争不断。 几个种族之间，更是积怨已久。 他们的血脉，就带着天然的仇恨。 若这些是天意…… 君月澄感到地胆寒。 ……是天道有意让他们相互制衡，甚至相互残杀。 他们相互嫉恨相互厮杀，最大的幕后黑手却高高在上，看着众生在天地的熔炉中苦苦煎熬。 “为何与我说这些？” 君月澄看向萧镜水的目光格外复杂。 萧镜水失笑，伸手揉了揉君月澄头顶柔软的毛发。 “你就当我是无聊吧。” 她总不能说，看他可怜。 这么一身戾气，必然仇敌无数。到底是要照顾一下九尾狐殿下的自尊心的。 想想妖族的概况，哪怕不问君月澄的身份，萧镜水也能猜出一二来。 所以，可怜他身陷天地熔炉，却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若是真的要恨，也是要恨天道啊。 第22章 不干人事儿的萧镜水 这言论也太过惊世骇俗，萧镜水也怕吓到君月澄，自然不会说出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萧镜水此时身处天地之间，她可不想让天道自己对它的强烈不满。 毕竟，她的实力还不够。 萧镜水轻声说：“恨从来都是一种无用的情绪。小九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是莫要怨愤仇恨。” 睫毛微微垂下，平和的目光泛着一丝悲悯。 妖族修炼艰难，本不易有心魔，但也仅仅是不易而已。 戾气太重，怨恨太深，终究会滋生心魔。 九尾狐这类妖族，天赋绝伦，举世罕见。 若是因心魔而陨落，实在是太可惜了些。 出于怜悯，也出于那一丝同病相怜的亲近，萧镜水希望，他能看得开一些。 世间多荒谬可笑之事，不求勘破，但求不为戾气所困。 这是萧镜水对君月澄使用“大梦千年”的原因。 * 接下来的几日相对平静。 萧镜水不再胡乱折腾君月澄，而君月澄受千年一叹的影响，心境有些变化，大多世间待在萧镜水给他准备的客房之中冥想沉淀。 然而平静是平静不了多久的。 毕竟君月澄不可能在萧镜水这边封闭五识彻底闭关，而萧镜水最近有了个捉弄狐狸的新爱好。 所以有那么几天，咳，是鸡飞狗跳的。 比如今天。 萧镜水容貌是雌雄莫辨的精致，嘴角总是勾起柔和的弧度，一双桃花眼潋滟着水色，似醉非醉，迷离惑人，唇却是极薄，唇色也极淡，看着有些凉薄。 然而一头的青丝柔柔垂下，自耳垂处开始微微打卷，倒是给人添了几分俏皮活泼。 整体看着，倒也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感觉。 只是实际上么…… “小九儿，快去水里抓几条鱼上来，我给你烤鱼吃呀。” 端的是有几分恶劣。 水月榭中，萧镜水一身蓝衣，慵懒地斜倚在水榭的木围栏上，手里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命令着一旁的小狐狸。 萧镜水手中的扇子看不出材质，扇面底色月白，一片淡淡的水纹，扇骨莹白，两侧扇骨上均篆刻着“异水”二字。 便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异水扇了。 被萧镜水指着的自然是君月澄。 君月澄的原形无疑是可爱的，若是在别处，估计这么可爱的小狐狸早就放在掌心好生宠着了。 不过可惜萧镜水这厮忒不是人，没修太上忘情道之前就把自己活得比男人还糙，修了太上忘情道之后更不知怜惜为何物。 所以，这么可爱的小狐狸，在这里生生成了平日捕猎的工具。 真是白瞎了萧镜水一张温润如玉的美人脸！ 君月澄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自己抓。” 他堂堂九尾狐，更是妖帝，他不要面子啊！ 萧镜水可不知君月澄来历，就算是知道估计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指使。 萧镜水自恃不会死，故而无所畏惧。 若不是觉得一心作死太幼稚，萧镜水估计能把所有厉害人物都得罪一遍。 至于无意中得罪个把大妖，那都不是事儿！ 君月澄不知萧镜水的无所畏惧，但是这厮的厚脸皮和肆无忌惮却是体会得清清楚楚。 第23章 妖帝大人能屈能伸 这几天……呵，但凡他出来碰到萧镜水，就少不了一顿捉弄。 回忆至此结束，哪怕是银白的皮毛挡住，也改变不了君月澄脸黑的事实。 真的是太丢脸了！ 妖帝大人愤愤，并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了此仇！ 萧镜水以扇掩面，哀怨道： “忘恩负义的狐狸啊！当初可是本公子救你回来，又耗费了一大堆奇花异草灵丹妙药给你疗伤，这伤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个白眼狐狸啊！” 虽然语调哀哀切切，萧镜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却满是笑意。 六界之中，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数落妖帝的，大概只有萧镜水。 这场景隔三差五都会上演一次，每次结果都以君月澄妥协告终。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君月澄默默认栽。 行吧，虽然萧镜水这厮平日里行事委实可恨了些，但终究救了他，那“千年一叹”也于他助益良多。 所以，萧镜水的无理取闹…… 忍了吧。 妖帝大人能屈能伸。 妖帝大人虽然愤愤不平，最后还是跳进了水榭外的镜湖里。 君月澄委实怀疑，萧镜水这厮修的不是太上忘情道。 君月澄这怀疑也不是没道理的。 别说是太上忘情道的修士了，就算是普通修士，又有谁一日三餐加宵夜，一天十二个时辰零食不离手的？ 更别提萧镜水整天端着张温和儒雅的笑脸，却装疯卖傻加撒泼。 又想到萧镜水不肯自己抓鱼狩猎的原因，君月澄不由腹诽一句虚伪。 六界皆知，花月公子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却有一个古怪的原则，那就是，不杀生。 关键是不杀生就不杀生吧，你也学人家佛秀吃素啊，可惜，这为主偏不。 不仅不吃素，还无肉不欢，更是玩得一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好把戏。 按理说这么一个人修太上忘情道该无所进益才对，偏偏人家的修为还一骑绝尘，年纪轻轻就已踏入分神期，并跻身仙道四公子之一。 修真界众人对此很是不解，难道这才是太上忘情道的正确打开方式？有人效仿之，却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君月澄也看不透萧镜水。 按理说君月澄一个一只脚踏入渡劫的大乘巅峰，也已经领悟了一丝天道法则，这世间少有他看不透的。 但萧镜水，是个例外。 相处了一个月，君月澄依旧觉得萧镜水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迷雾。 更是让君月澄感到一丝危险。 这也是，君月澄没有过于反抗萧镜水日常奴役的缘由。 妖帝大人虽然已经恢复了大半，但并不想与萧镜水交恶。 一来萧镜水神秘莫测；二来这里是玄衍宗的地盘，他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三来，虽然君月澄不想承认，但萧镜水的确是他的救命恩人；四来…… 好吧，萧镜水做到烤肉确实好吃。 所以，这几天被带坏的妖帝大人可耻地妥协了。 这边萧镜水可不知道妖帝大人在水里腹诽着她些什么，此刻一只长着碧蓝翎羽的灵鸟飞进萧镜水设的结界。 正是玄衍宗用来传信的灵鸟。 第24章 宗门来信 经过特殊训练的灵鸟径直往萧镜水处飞来，萧镜水看到灵鸟，微微挑眉，便伸手接住灵鸟，从它的腿上解下系着的一枚须弥戒。 这是个无主须弥戒，萧镜水直接就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封信，一张请柬。 那请柬底色深蓝，四边烫着鎏金花纹，中间明明白白一朵象征鸿初书院的兰花。 萧镜水又拆开那信，是她那便宜师尊扶云写的。 罗里吧嗦一堆，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宗门这么多年不管她，但是今年鸿初书院的邀请她必须去！ 最后还不忘控诉一番萧镜水身为徒弟，架子摆得比师父都大，委实不孝云云。 萧镜水笑着摇摇头，大约能想到某个邋遢老头被她这么多年的任性妄为气得翘胡子的样子。 真是毫无渡劫期大佬的风范。 不过也得亏扶云当年死皮赖脸，否则，刚刚穿越过来对一切都防备心极强的萧镜水绝不会拜他为师。 萧镜水将那张请柬看了又看，表情露出几分古怪。 灵鸟不知道萧镜水在想些什么，“啾啾”叫了几声，然后歪着脑袋看萧镜水。 萧镜水莞尔，重新把须弥戒绑回灵鸟腿上。 “回去吧。” 萧镜水一扬臂，灵鸟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就飞走了。 收下了请柬，就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话，她就答应了。 萧镜水看着灵鸟远去成了一个点，长眉微蹙，低声呢喃：“搞什么名堂？” 萧镜水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取出另外一张暗红色请柬，除了底色和花纹上的一些细节，竟与那张蓝色请柬几乎一般无二。 红的邀请冥界鬼月君前往鸿书院做客卿长老。 蓝的邀请玄衍宗扶云尊者坐下弟子萧镜水前往鸿初书院学习，为期三年。 萧镜水将请柬和信都塞进芥子空间里。 “算啦，管他呢。我宅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风云欲起，哪怕她不需要乘风而上，出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虽然，看热闹有时会付出代价。 萧镜水漫不经心地想着，心神飘远了些。 这时，湖面泛起涟漪，君月澄嘴里叼着一条肥硕的银鱼，游了上来。 萧镜水一挑眉：“小九儿，今日有事，就不吃鱼了。我要离开一回儿，你随便找些吃的，别糟蹋我的花花草草。” 有些事还是找宗主问清楚比较好。 她那便宜师尊……呵呵，一天不装疯卖傻就难受。 刚上来的君月澄：“……” 合着他白成了只落汤狐狸啊！ 自打遇到萧镜水后，妖帝大人不知第几次想咬人，良好的修养毁于一旦。 君月澄沉着脸，把银鱼扔在地上，走过萧镜水身边，甩了她一身水。 这种幼稚的做法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萧镜水法衣素来是鲛绡做的，水火不侵。 水珠迅速从衣衫上滑下，衣袍不湿分毫。 萧镜水也不恼，还蹲下来把浑身湿透的小狐狸抱了起来：“怎么，小九儿这是离不开我吗？一听我要离开这么大反映？” 君月澄经开地瞪大了一双狐狸眼，剧烈挣扎，堂堂妖帝，被人抱着，多不像话！ 第25章 又不是没抱过 “别动，又不是没被抱过！” 君月澄在心底咆哮，那能一样吗？！ 上次他是因为重伤迫不得已才被抱的！ 君月澄继续挣扎。 忽然一阵暖流袭遍全身，君月澄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银白的皮毛下，耳朵有些发红。 “毛得弄干，不然会不舒服的。” 萧镜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君月澄竟从她一贯慵懒随意的声线中听出一丝温柔宠溺。 这个认知让君月澄恍惚了一下，旋即脸黑。 他这一身毛发都是因为萧镜水才湿的，呵，以为现在帮他弄干毛发就可以改变他这一身漂亮的毛发被弄湿的原因了？！ 他刚刚怕不是疯了才从萧镜水声音中听出宠溺来！ 君月澄在心底狠狠地唾弃萧镜水，选择性忽略了，自己发烫的耳朵和刚刚一瞬间加速的心跳。 萧镜水不知道君月澄心里的吐槽，却感受得到他的不满。 心里感叹，不愧是九尾狐，果然傲气。 萧镜水把毛发已经变得蓬松干燥的小狐狸放到地面上，冲小狐狸微微一笑：“小九儿，我先走了，很快就回来。等过一两天，我带你出去玩。” 君月澄眼睛一亮，却还是佯装不在意地冷哼一声：“哼，谁稀罕啊。” 萧镜水看得出君月澄的口是心非，却也不戳穿他，只是继续笑：“好，你不稀罕，是我闷得久了，想要出去玩了。” 君月澄：“……” 别以为他没听出话里的敷衍和迁就。 不过好在萧镜水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再逗下去小狐狸可能就要挠人了。 所以萧镜水很及时的，御风离开。 君月澄此刻心情不错。 他想离开很久了，但萧镜水这个道场的结界也不知道是怎么布置的，他竟找不出破解之法。 强力破除倒还有几分可能，但是动静太大了，并不可行。 想到这里君月澄有些佩服，萧镜水还不到百岁，结界之术就已大成。 萧镜水在四公子中排名最末，但经过短短一个月的相处，君月澄完完全全可以肯定，萧镜水是藏拙了。 花月公子萧镜水，擅结界，擅丹术，擅阵法，擅幻术，或许还有更多，但人尽皆知的，却只有丹术。 修的是太上忘情道，但虚无道造诣不浅。 玄衍宗以推演占卜和结界阵法见长，只是不知，萧镜水推演占卜之术学得如何。 * 玄衍宗主峰天机峰，历任宗主居所。 萧镜水与现任宗主余渺在主殿外的凉亭里相对而坐。 “小师叔难得出来，可是有事？” 扶云是玄衍宗太上长老，托扶云的福，萧镜水辈分挺高，连余渺这个宗主都只能是她的师侄。 余渺擅长推演占卜，体质偏弱，平日又操心宗门各类事务，整个人看起来脸色略苍白，形容有些憔悴。 然而容貌俊秀，宛如美玉，一袭青衫，病弱美人之姿端的是惹人心怜。 萧镜水本就凉薄，修了太上忘情道更是冷心冷情，却偏生给自己披了一张温雅的皮，也最是怜香惜玉。 所以萧镜水平日对自家邋里邋遢的师父不假辞色，对这个美人师侄，还是颇多耐心的。 第26章 覆巢之下 萧镜水对美人师侄轻笑，端的的如沐春风：“倒也没别的事，只是问问鸿初书院的事。请柬年年有，怎的今年师尊偏偏铁了心要我去？” 当年萧镜水本就无意拜师，可惜耐不住扶云死缠烂打。 初来异世又无亲无故的萧镜水，最终答应拜师，却是与扶云约法三章的，其中一条，就是他和宗门不能强迫她做任何事。 这么多年扶云都很守诺，这次却如此反常。 所以这里面绝对有些什么。 更何况，她接到的请柬和请求可不止一份。 她与冥界关系微妙，很多事情不适合深谈，故而萧镜水对此事只有大致的猜测。 更多的信息，还需要在玄衍宗求证一下。 余渺闻言，琉璃色的眸子染上一抹忧愁：“朱厌将临，六界有劫。” 萧镜水闻言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还是只有我们宗门几个人知道？” 六界之劫，这劫数未免太大了些。若是牵扯到其中，可没什么好处。 但是萧镜水此时并不适合完全置身事外。 因为，她修了太上忘情道，短时间内还不能破。 只希望，不会与此事牵扯太多。 只是…… 哪儿有那么容易脱身的？ 时隔多年，萧镜水罕见的烦躁了几分。 但是深深压着，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萧镜水依旧云淡风轻的温和。 余渺没有察觉到萧镜水的异常，闻言只是摇头： “不清楚，不过知情者应该不多。我们宗门里应该只有小师叔、我还有扶云师叔祖知道。扶云师叔祖也不让外传，想来，是不信外人。” 六界劫，牵扯太大，不容有分毫踏错。 若是被怀有异心的人知道，只怕是很难收场。 萧镜水想从冥王那处得到的请柬，笑容多了几分玩味：“看来，这次的关键，是在鸿初书院。” 鸿初书院啊，那可是她拜师前看上的地方。 余渺颔首：“不错。” 萧镜水笑意加深：“六界汇集之地，倒是个不错地方。” 连与世隔绝的神界都与鸿初书院有联系，虽然不多就是了。 余渺不置可否：“宗门子弟唯有小师叔最为可靠，扶云师叔祖是不得已而为之。” 萧镜水淡淡道：“我自然不会推脱。” 余渺起身长揖：“小师叔大义。” 萧镜水笑：“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余渺摇头：“小师叔超脱六界之外，不在覆巢之下。” 他的占卜推演之术，虽然比不上扶云那样的老怪物，但是也已经堪称一代宗师了，自然能看出萧镜水的几分不同来。 所以，对这个年龄比他小几百岁的小师叔，余渺从心底敬畏。 萧镜水闻言叹息：“师侄啊，你要知道，这世间，有些事看破不说破，要学学我师尊。” 占卜推演之术算人命，窥天机，乃为逆天之术，虽为人敬仰推崇，却也备受忌惮。 萧镜水觉得，她这个师侄，哪哪都好，善良敦厚，天资卓绝，只是过于有时耿直，不够圆滑。 虽然人看起来弱不禁风，说话也温吞，但心性，却十分刚正、执拗。 以后势必得罪人的。 第27章 病弱美人师侄 应该学学她师父，整天不是装傻就是充楞，这才是占卜师该有的生存之道啊。 萧镜水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知余渺日后改不改得了。 余渺一愣，旋即明白，对着萧镜水又是深深一揖：“多谢小师叔教导。” 他师尊去得早，修行上都是宗门中其他几位长老学的，却无人教他这些人情世故。 但是宗主与长老到底是不一样的，长老主要是管理宗门内部事务或者是关键时刻镇场子，人情世故会些就好了。 而宗主，还要操心对外交际，需要人情练达。 然而对比了一下扶云和余渺，萧镜水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 “罢了，师尊那性子，你应当是学不来的。” 这么多年，人的性格早已经定型了，想改也不易。 余渺一愣，旋即笑：“我确实不如师叔祖豁达。” 萧镜水失笑：“师尊……确实豁达。” 但萧镜水觉得不要脸更合适一些。 想了想，萧镜水又道：“师侄不必为此困顿。左右你身后有整个玄衍宗，也不必害怕得罪人。” 玄衍宗的宗主，有不怕得罪人的底气。 强行学习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万一生了执念，有了心魔就不好了。 余渺笑意更柔和了几分：“多谢小师叔。” 他听得懂萧镜水话里的意思。 “对了，不说这个，你现在身体如何？” 萧镜水换了个话题。 余渺身体不好有一部分原因是体质本身问题，似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萧镜水自学了丹术后，就换着法子弥补余渺的弱症，奈何见效不大。 但好歹业有些效果。 毕竟那一顿高阶丹药可不是废物。 聊胜于无，萧镜水这么多年也就没有放弃给余渺治病。 只是那么多高阶丹药补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补起来，由此也可以知道，余渺身体到底有多差。 余渺闻言叹了口气，眉宇间笼上了一层忧愁：“还算可以吧。劳小师叔挂心了。” 谁不渴望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呢？但是他这般也是无可奈何。 不是没有救治，从他师尊把他捡回玄衍宗时就一直精心温养着，如今更是有萧镜水这么一个丹术宗师委托炼制丹药温养身体，但是见效都不大。 萧镜水对这个答案也没多少失望。 那么多年了，她都习以为常了。 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两个玉瓶给余渺。 “白玉瓶里还会往常的那种，青玉瓶里是新炼制的，两个一起吃，一旬一粒，试试效果。” 余渺接过玉瓶，甚是感激：“多谢小师叔。” 萧镜水起身，对余渺摆摆手： “好了，我要去师尊那里看看，就先走了。” 她那便宜师尊，到底还是要见上一面的。 毕竟虽然扶云那厮惯爱装疯卖傻，但是推演占卜之术，还是远胜于余渺的。 余渺握着玉瓶目送萧镜水远去，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他对萧镜水不是很了解，一直有所耳闻，据说是性子古怪，又因修太上忘情道而冷心冷情，现在余渺却觉得，萧镜水并不如传闻中那么冷血凉薄。 太上忘情，本就不是绝情啊。 倘若是真无情，这么多年又怎会一直照顾他的身体呢？ 第28章 自己找的祖宗跪着也要宠完 萧镜水最终还是去拜访了扶云。 扶云的居所在玄衍宗后山静心峰的一处洞府，不如萧镜水的道场那般风雅，也不如天机峰那般端庄肃穆，而是格外质朴。 当然，只是外表如此。 洞府内并非奢华，而是…… 邋遢。 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满了洞府，天晓得扶云怎么愿意住在这么脏乱的环境里。 今日许是知道萧镜水要来，扶云难得把自己捯饬地干净利落，一头灰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穿了一身崭新的灰色袍子。 倒也是人模人样的。 萧镜水对这个便宜师尊可就没有对美人师侄那么如沐春风了。 见了人，也不行礼，大马金刀地在扶云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扶云。 扶云见状想吹胡子瞪眼，但一想想眼前这活祖宗的脾气…… 还是算了吧。 自己给自己找的祖宗，跪着也要宠完。 “说吧，来找为师什么事？” 难得一本正经打扮的扶云很快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萧镜水，当真是毫无大宗师风范。 萧镜水轻笑：“师尊这是说哪里话？难道不是你传信说徒儿不孝吗？现在徒儿来师尊身边尽孝了，师尊……不开心吗？” 萧镜水一点儿也不急着问消息。 跟这个喜欢装疯卖傻的师尊相处，萧镜水早就摸索出门道，那就是比他还装疯卖傻，然后逼得扶云放弃装疯卖傻。 扶云有求于她，自然会先败下阵来。 萧镜水十分沉稳，分毫不慌，甚至悠哉乐哉地从桌子下翻出扶云藏的极品灵茶，动作如行云流水地给自己泡了一杯。 “孽徒你住手！” 扶云气得吐血，也不瘫着了，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正想阻止萧镜水那双罪恶的手，然而萧镜水轻飘飘一个眼风扫来，扶云顿时停住了。 “咳。”扶云尴尬轻咳一声，强装大度道，“算了算了，为师不与你计较。” 扶云心底流下一把辛酸泪，做师尊做到这份上，他估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完全对不起“师尊”中的“尊”字啊！ 真是惭愧啊惭愧！ 若是让他的那群老朋友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他？ 萧镜水闻言看着扶云有几分扭曲的表情似笑非笑：“师尊，这买灵茶的钱，是帮徒儿卖丹的分成吧？” 扶云顿时一噎，事实似乎……还真的如此。 收了这么个徒弟，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同时，也是他今生最大的败笔。 萧镜水修炼不用他操心，更是年纪轻轻成为仙道四公子之一，这一点让扶云很是欣慰。 但是……这徒弟委实一点儿也不尊师重道啊！并且还在欺师灭祖的边缘疯狂试探！ 好气，想打人。 但是想想萧镜水那登峰造极的结界术，顿时默了。 算了吧，自己徒弟，何必呢？ 咳，他好意思说他一个老人家打不过才修炼二十年的徒弟吗？！ 果断不能啊！ 扶云涨红了一张老脸，憋的！ 萧镜水毫无负罪感，笑眯眯补刀：“所以羊毛出在羊身上，师尊不必心疼。” 扶云：“……” 第29章 糟老头子戏可真多 他现在不心疼，他肝疼！ 被萧镜水这个孽徒气得！ 虽然修了太上忘情道之后感情都变得淡漠，但是基本的情绪还是在的。 看到扶云这般气结的模样，萧镜水颇为愉悦地勾起唇角。 萧镜水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水，一边感受着极品灵茶的清香，一边静静等待扶云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是扶云先败下阵来。 “好吧，这次的事找你，也是不得已。” 扶云十分无奈。 萧镜水实在是太能沉得住气了。 也到底，是他有求于人。 萧镜水闻言也不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扶云，示意他继续说。 扶云心中微微叹气。 唉，碰上萧镜水这样的，果然只能认栽。 扶云十分无奈：“你去见过余渺了，应该知道为什么要你去鸿初书院。” 萧镜水点头：“朱厌临世。” 扶云叹气：“余渺那小子也算出了一些，但是比较少。我却算出，这次朱厌临世，带来的可能是灭世之劫。” “所以……”萧镜水淡淡地看着扶云，桃花眼里一片疏离漠然，“这与我何干？” 她本就是天地一过客，无论如何都不会死的那种。 此界存亡，与她何干？ 虽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但正如余渺所言，她不再覆巢之下。 只要她愿意，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安稳度日，就能远远避开这场浩劫。 想让她入局，要给出相应的筹码。 萧镜水很多东西都不在意，但是有些时候，却是半点儿亏也不肯吃。 扶云气笑：“是与你无关。但是你既然接了请柬，自然是要去鸿初书院走一遭。” 扶云对萧镜水的脾气还算是了解几分。 若是她委实不愿，那张请柬就该被灵鸟一起带回来了。 毕竟镜花水月的结界，谁也破不开。萧镜水若是一直在镜花水月待着，他倒也无可奈何。 而萧镜水如今这般，只怕是想要得到什么。 “哦。” 结果……萧镜水竟只是轻飘飘一个“哦”。 这下轮到扶云傻眼了。 “无人可用，还是……无人可信？” 萧镜水很突兀地问了一句。 扶云一愣，沉默了半晌，然后点头：“都有。” 萧镜水嗤笑：“还真是可怜。” 不管是冥界还是玄衍宗，都可怜到无人可信只能寄希望于她这个外来者身上。 因为只有她干干净净无牵无挂，更是入了太上忘情道。 扶云索性破罐子破摔，假惺惺冲萧镜水揖了一揖：“那还请花月公子发发慈悲，可怜可怜为师这个老头子吧。” 萧镜水嘴角微抽，糟老头子戏可真多。 萧镜水低头把玩茶杯，也不看某人的表演，淡淡问： “知道这事的人，会有多少？” 扶云低声道：“不过双手之数。” 萧镜水双眸微眯：“如此，也好也不好。” 知情者，一类是谋划者，一类，是占卜师。 知道的人少，意味着背后布局的人少，要应付的敌人少。 但也意味着，背后那只手藏得更深，甚至可能ta的党羽都不知道ta要做什么。 也是，谋划出波及六界的浩劫的人，又岂是好相与的角色？必然是心机城府外加天资气运样样不差的人。 第30章 天还没黑做什么白日梦呢 “所以你是应还是不应？” 扶云更在乎这个。 只要萧镜水应了，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萧镜水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尊大人都求到徒儿面前了，徒儿又怎会不应呢？徒儿可是最孝顺了呢，这种为师尊分忧的事情可徒儿自然不会推辞。” 扶云：“……” 再一次想打死这个孽徒！ 扶云咬牙切齿：“那为师还真是谢谢您嘞！” 萧镜水笑眯眯接下了：“不谢不谢。不过可先说好，我只帮你查背后的消息，其他事，一概不参与。” 她有自己的事要做，自然不愿意牵扯到这种事中去。 更何况，她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一个领导者。 所以期待她以后领导仙门百家共同抵御这场浩劫什么的想都别想。 天还没黑，做什么白日梦呢？ 扶云听出弦外之音，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千万要要冷静。 但是最终发现这好难。 唉，有这么个糟心徒弟，他日后怕不是死在飞升的雷劫下亦或者是死于寿元耗尽，而是被这个孽徒气死的！ 扶云真的很后悔，当初萧镜水拒绝拜师时他应该顺水推舟从了的。 因为强行收徒自食其果的是他自己啊！ 萧镜水见扶云一脸憋屈，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愉悦了几分，看这个便宜师尊吃瘪是萧镜水的一大恶趣味。 扶云见状，更气了。 但是这孽徒收也收了，只能受着了！ 好在，这孽徒还算争气。 扶云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 萧镜水那双眼睛何其毒辣？猜到扶云在想什么的她笑容更加恶劣了几分： “师尊可是后悔当年收了我做徒弟？既不能传你衣钵还总是气你？” 这么多年对扶云强行收徒的气早就散了，然而逼扶云生气的习惯却是保留了下来。 这个习惯，萧镜水是不打算戒了。 毕竟生活太无趣，她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啊！ 扶云吹胡子瞪眼：“闭嘴！” 收这个徒弟的确是他扶云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但同时也是他最大的败笔。 修行之人收徒，最大的目的就是传其衣钵。 奈何萧镜水这厮天赋绝伦，但就是不肯跟扶云学占卜推演之术。 虽然萧镜水将玄衍宗的另一绝学结界术修炼至大成，但是结界术不是他的传承啊！ 更可气的是，他命中注定就这一个徒弟！ 所以，他这辈子最得意最厉害的占卜推演之术就这么后继无人了啊！ 真的好气！ 但是这个徒弟还偏生是自己死皮赖脸求来的，他压根儿就没权力要求萧镜水做什么！ 真真是，完全颠倒的师徒角色！ 扶云愤愤而憋屈，萧镜水则似笑非笑。 扶云怒道：“你还有脸说？为师的占卜推演之术连个皮毛都不肯学，去丹心谷玩了半年，却是将丹术学了个十成十！” 想到当初丹心谷的太上长老跑上门来求他把萧镜水让给他做徒弟时的场景，扶云脸都绿了。 萧镜水修为高，天资出众的确让他得意，但萧镜水死活不肯学占卜推演之术这一点却让扶云在一众老友面前抬不起来。 第31章 徒弟你命中有一情劫 丫的哪儿有自己徒弟死活不学自己看家本领的？ 这感觉就跟被花心大萝卜的渣男绿了的妻子似的！ 萧镜水的淡然与扶云的恼羞成怒形成鲜明的对比，只听萧镜水笑吟吟道： “师尊，约法三章。” 扶云觉得自己心口被扎了一刀。 萧镜水又淡定补刀：“一，不可过问我任何事；二，不可强迫我做任何事；三，宗门允我自由出入。” 扶云：“……孽徒，你闭嘴！” 能不能不再提他当年跟萧镜水定下的不平等条约？ 他这个做师尊的不要面子吗？！ 萧镜水从善如流地闭嘴，并十分贤良地给扶云也倒了杯茶。 扶云接过茶，看看依旧云淡风轻温文尔雅的徒弟，再看看火暴跳如雷毫无风度的自己，顿时有了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有这么个徒弟，真的心好累。 但是如果时光会倒流，他还是会选择强行收萧镜水为徒。 命定徒弟啊，就这么一个，不收就没有了！ 虽然糟心了点儿吧，但好歹有个徒弟啊。 这厮不爱学占卜推演之术就算了。 反正余渺那小子天赋也不低，大不了……大不了以后这一身本事传给他好了。 “你怎么就会气我！” 扶云对萧镜水十分不满。 整个玄衍宗，没见萧镜水针对过谁。 对谁都温和有礼宛如谦谦君子，独独对他这个师尊，嘴上得理不饶人，更是恨不得身体力行地欺师灭祖！ 真是气煞他也！ 萧镜水浅笑，点漆般的桃花眼中似有流波婉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扶云一噎，孽徒，这种大实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扶云瞪视着萧镜水，忽然间发现了什么，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怀好意。 萧镜水见扶云笑得猥琐，不由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扶云开口： “嘿嘿嘿，小水儿，为师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啊？” 一句“小水儿”叫得萧镜水一阵恶寒，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时间，萧镜水有些理解君月澄被自己叫“小九儿”的感受了。 萧镜水面无表情：“不想。” 扶云这般，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起码，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但扶云岂会如萧镜水所愿？ 被萧镜水剥削压迫了那么多年，今日好不容易有一次翻身的机会，扶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于是扶云笑得更加不怀好意：“嘿嘿嘿，我偏要说！” 你说不说我就不说啊？ 那我多没面子？！好歹我才是师尊啊！ 萧镜水闻言脸上表情依旧淡淡，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扶云。 “哦。” 师尊日常抽风，无视就好。 萧镜水态度十分冷淡外加敷衍，然而丝毫不影响扶云接着说下去的热情。 “你知道刚刚为师算出了什么吗？你命中有一情劫！哈哈哈哈哈！” 扶云乐不可支，毫无形象地疯狂大笑，并以手捶桌。 萧镜水脸上难得有几分龟裂。 额角青筋跳了跳，萧镜水斩钉截铁：“不可能。” 且不说她修不修太上忘情道，她都不可能喜欢上谁。 第32章 情劫？无稽之谈！ 她可是要……与天道为敌的…… 怎么可能，拖别人下水？ 何况…… 爱情使人盲目，萧镜水绝不会让任何感情蒙蔽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失去理智。 扶云一猜萧镜水就是这个反应，顿时更加开心。 “嘿嘿嘿，小水儿，为师的占卜推演之术也算是独步天下了，这种事情，不会算错的！” 哈哈哈哈哈！ 一个太上忘情道有了情劫，他倒是好奇萧镜水会怎么做。 寻常人有了情劫或许是杀掉那个人以证大道，但是萧镜水么…… 且不说不杀生的原则摆着，单凭她那万事不挂心冷漠至极也高傲至极的性格，定然不会选择这么一条等同于逃避的方法。 萧镜水收敛了笑意，一脸冷漠：“我的命格是算不出来的。师尊莫不是当我是傻子？” 她这种天道都忌惮的存在，命格岂能推算得出来？ 消遣她也好歹找个靠谱的借口吧？ 是的，萧镜水以为扶云在消遣她，毕竟她这个师尊不靠谱的形象深入人心。 虽然萧镜水很清楚这大多是扶云有意为之，但不可否认，扶云在萧镜水这里信誉度很低。 扶云无奈摊手：“这与命格无关。你的命格依旧一片空白，但是情劫却是是有的。只是我也只能看出来你有情劫而已。” 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对方是谁，结局如何，都是一片茫然。 不过这不妨碍扶云的好心情。 虽然扶云此刻作无奈状，但是萧镜水又不眼瞎，自然看得出他简直要溢出来的幸灾乐祸。 “绝不可能。” 萧镜水再度矢口否认，声音冷漠而坚定，双眸古井无波，盛满了凉薄，浅色的薄唇抿出一条不近人情的直线，从内而外地表达着主人的抗拒。 她不可能喜欢谁，甚至，她不会对任何人有太多的感情，不管是喜欢，还是厌恶。 任何让她会影响到她理智的感情，萧镜水统统抗拒。 她日常表现出的，只是一层浅淡的，流于表面的情绪罢了。 萧镜水觉得，扶云说的太荒谬了。 她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情劫？ 无稽之谈！ 扶云笑眯眯道：“别人爱上你并对你造成困扰那也是情劫啊。” 萧镜水语气淡淡：“那是桃花劫。还有，谁会那么蠢爱上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 这句话可以说是十分不客气了，却也是实情。 天下修道者千千万万，独独有两种不可招惹，一种是太上忘情道，一种，是无情道。 爱上修这两种道的人，简直是找死。 扶云无奈耸肩：“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这种层次的占卜师是不会算错的。” 萧镜水冷笑：“那师尊收我前，可有想到，会断了自己的传承？” 玄衍宗的传承有很多，萧镜水学了个七七八八，唯独略过了扶云最擅长的占卜推演之术。 气氛顿时冷凝。 这场见面最终不欢而散。 萧镜水走后，一股无力感深深包裹了扶云。 “唉。” 老人家忧伤地叹了口气，难为他一大半年纪劳心劳力还要被这孽徒气。 但是诚然如萧镜水所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哪怕是萧镜水表现得如此混账，他还是舍不得放开这个徒弟。 那可是……能与天相争的人。 说到底，还是他占了便宜的。 第33章 变脸比翻书还快 萧镜水一路回了镜花水月，至于扶云所言情劫之事，萧镜水并未挂心。 她不信任何人，更何况扶云说话从来半真半假。 情劫？她看顶多是朵烂桃花！ 而且应该还是个脑子不太好的烂桃花。因为有脑子的人不会喜欢上修太上忘情道的。 所以，萧镜水就处理好了情绪。 才到水月榭，就见君月澄站在水榭外等她。 萧镜水惊讶挑眉：“难得你肯等我。” 君月澄对她的不待见她可是看在眼里。 萧镜水毫不怀疑，如果这不是在她的地盘，君月澄能跟她打起来。 君月澄冷哼，别扭转过脸：“你想多了，我只是在看风景而已！” 萧镜水眼珠子一转，戏谑道：“既如此，小九儿不妨在我这道场中多住几天，也好好好赏一赏这里的风景。” 啧，口是心非可不是个好习惯。 萧镜水看得出来，君月澄是在等她的，因为她临走前说要带他出去。 虽然萧镜水不知道君月澄的来历，但是猜得出他身份尊贵，也有不小的权力。 所以，君月澄是不可能在她这里待太久的。 君月澄早就想离开了。 萧镜水对此心知肚明。 君月澄闻言身体一僵，然后依旧嘴硬：“哼，这里的风景我早就看腻了。” 萧镜水依旧笑眯眯：“幻境中有风景万千，小九儿若是愿意，我自然是不吝惜灵力。” 君月澄：“……” 君月澄这是反应过来了，萧镜水这是逗他玩儿呢！ 君月澄咬牙切齿：“不必了。在下叨扰多日，如今伤势已好，不知阁下可否放行？” 真的想一爪子拍死萧镜水这个混账！ 这厮真的是…… 一言难尽！ 有时候让人感动，有时候让人忌惮，有时候让人无语，有时候让人心疼，有时候又如此的……欠揍！ 萧镜水闻言作伤心状：“原来小九儿这么希望离开我啊，我真是太伤心了！” 语气哀切，眼神幽怨。 君月澄心中冷笑，你要是真伤心算我输！ 萧镜水见君月澄不接话，不由撇撇嘴。 真是的，好歹给个反应啊，这样让她好无聊啊。 萧镜水顿时收敛了哀怨，正色道：“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明日就走。” 真·变脸比翻书还快。 君月澄叹为观止，萧镜水难道就不觉得尴尬吗？ 亦或者说，到底是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到这般？ 还是说，修太上忘情道会变得厚脸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虽然是跟萧镜水一起走，但是只要出了这个地方，凭他的修为，想甩掉萧镜水还不容易吗？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君月澄故作镇定问：“你要去哪里？” 萧镜水也不隐瞒：“鸿初书院。” 君月澄瞳孔一缩，大祭司也说要他去鸿初书院。 这是个巧合吗？ 但是想到玄衍宗神乎其神的占卜推演之术，君月澄又觉得不那么意外了。 毕竟，萧镜水的师尊就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占卜师呢，能推算出什么来也实属正常。 若萧镜水也参与其中的话，那‘他’会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是敌？还是友？ 很快，君月澄及收敛了情绪。 这些不是他现在需要探究的。 第34章 豪气大方的萧镜水 君月澄身份复杂，没办法开诚布公。而萧镜水看似无害，却是敏锐得不像样，他不适合试探什么。 反正鸿初书院他也要去，不急于一时。 萧镜水也没有时时刻刻关注君月澄的一举一动，故而没有发现君月澄那一瞬的不自然。 君月澄问：“你难道要去那里学习吗？” 萧镜水心不在焉地点头：“是啊，宗门里已经没有我可以学的东西了。” 更准确点儿来说是她感兴趣的已经学完了。 君月澄：“……” 这句话好欠。 若是扶云此刻在这里，也一定会赞同君月澄的心声。 什么叫没有她可以学的东西了？ 占卜推演之术她可是一点儿皮毛都没学呢！ * 萧镜水其实也没有太多要收拾的东西，她这种级别的修士，早就在体内开辟了虚府作出门在外修炼场地，更有芥子空间装满日常所需。 萧镜水选择留下一天，不过是为了炼批丹药。 忙了一宿，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最后一炉丹药才好。 将最后一炉丹药收进玉瓶，萧镜水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然后换下染了浓郁药香的蓝衣，换了套新的浅绿色法衣。 同样是鲛绡的材质，真真是奢侈极了。 推开丹房的门，就见君月澄等在门前。 萧镜水暗道，还真是片刻也等不了。 炼了一晚上丹的萧镜水现在有些没精神，难得没有逗弄君月澄。 将一个玉瓶抛给君月澄，萧镜水懒洋洋道： “一日一粒，七日后暗伤就全好了。” 秉承着帮狐帮到底的原则，萧镜水昨天晚上顺手炼了一炉治暗伤的丹药。 君月澄诧异，没想到萧镜水留下一晚上竟是为他炼丹。 要知道这几天，萧镜水对他态度虽然有时恶劣，但君月澄对萧镜水却是一直爱答不理，更加恶劣。 所以君月澄觉得萧镜水还肯给他炼制治疗暗伤的丹药简直不可思议。 哪怕是隔着玉瓶，也能闻到一面的丹香，是哪种丹他还不知道，但是至少是八阶丹。 至于质量，萧镜水的丹药之所以能在外界拍出天价，一来是因为品阶高，二来就是因为萧镜水的丹药，质量至少是完美。 完美级的丹药，是没有丹毒的。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丹也不例外。 大多数丹都有丹毒，丹药吃多了会影响修炼。 但是完美级的丹药毫无丹毒，故而修士们趋之若鹜。 “谢谢。”第一次的，君月澄认真给萧镜水道谢。 萧镜水毫不在意：“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君月澄心情复杂，八阶丹何其难得，更何况是完美级。 丹药除了传说中灵品、仙品和圣品外，分为九阶，以五阶为分水岭，每高一阶都更加稀有和珍贵。 这样的一粒丹药，在外面随便一粒都能拍出天价，萧镜水竟给了他整整七粒。 ……而且，这么多天萧镜水给他用的药似乎没有低于七阶的丹药。 再想想他前些日子吃掉的那些个奇花异草…… 细细算下来，还真是一笔巨帐。 好像萧镜水也没有让他给钱的意思…… 君月澄：…… 突然间发现萧镜水好有钱，也好大方。 第35章 翻脸不认人 萧镜水还不知道自己被安了个大方有钱人的标签，从芥子空间中摸出跟墨绿的发带将一头微卷的长发绑了起来。 然而绑的低了些，又有些松，故而几缕稍短的头发就俏皮地挣发带，溜到脸侧。 晨光熹微，金红色的阳光透过结界和镜湖上层层水雾落在萧镜水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色的边。 萧镜水的容貌本就是柔和精致，裹挟在暖色的晨光中，显得更加温和无害。 浅碧色长衫青翠欲滴，宛如草木新发，让萧镜水整个人看起来充满生机与活力。 君月澄不得不承认，萧镜水在容貌与气质方面都得天独厚。 俊美而无害，让人不经意间放松戒备。 但是若真放下戒备，就等着被萧镜水这厮吃得渣都不剩吧！ 这张皮有多么单纯危害，里面的芯子就有多黑！ 这是君月澄与萧镜水这几天相处最直白的感受。 所以可见相由心生这句话有时候是不准的。 萧镜水可不知君月澄在腹诽她，弯腰将小狐狸抱进怀里。 “好了，我们走吧。” 君月澄身体一僵。 尽管不是第一次被抱了，但君月澄对此还是有些不适。 毕竟他可是旷古烁今的一代妖帝啊！ 这么被人抱在怀里成何体统？！ 反应过来之后君月澄就在萧镜水怀里挣扎了起来。 结果萧镜水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别动！” 她这身衣服可是新的！ 饶是料子好也禁不起九尾狐的蹂躏啊！ 君月澄完全僵住了。 他他他…… 他居然被打了！ 饶是知道这里没有谁知道他的身份，君月澄还是觉得颜面尽失。 萧镜水出声威胁：“再动把你扔下去！” 君月澄：！！！ 好吧，他忍！ 现在还没有出镜花水月的结界，若是被萧镜水扔下去，死是死不了的，但是他就出不去了！ 成大事妖，不拘小节！ 他忍！ 只是心里又给萧镜水记了一笔。 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讨回来！ 虽然这个日后似乎遥遥无期…… 萧镜水不知道自己被君月澄在心里记了几笔，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毕竟救命之恩摆在那里，君月澄不可能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出了结界，萧镜水又挥手布下一重更大的结界，将镜花水月从外面完完全全锁死。 君月澄见状有几分无语。 镜花水月原本的结界已经很厉害了，再加一层结界，这是灵力多到没地儿使吗？ 萧镜水没有错过君月澄小小的白眼，也不解释，只是笑着撸了一把狐狸毛。 君月澄咬牙切齿：“你放开我！” 萧镜水立在半空，看着不断挣扎的小狐狸，不由一阵无语。 “小九儿，你这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功夫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啧，还在道场里的时候还老老实实，结果一出结界就翻脸不认人。 看来是结界术学得不到家啊。 萧镜水心里吐槽君月澄的结界术，面上却是分毫不显。 君月澄不雅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的灵宠，被你抱着太丢人了。” 萧镜水挑眉：“救你时不说，在结界内不说，一出结界就上天了。 啧，我说小九儿，你是不是还想卸磨杀驴恩将仇报呢？” 第36章 背锅的扶云 君月澄：“……” 本来还不想的，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了。 忍了又忍，君月澄总算是压抑住怒火，也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想给萧镜水来一下子的爪子，咬牙切齿道： “没有。” 萧镜水看着小狐狸随时都可能给她一爪子的样子，权衡利弊，觉得自己还是别逗太过头了。 毕竟…… 咳，她这具身体是真的脆弱啊。 “口是心非。” 还不待君月澄反应过来，萧镜水将君月澄放在肩膀上。 “抓好了！否则，你可就不一定出的去了！” 萧镜水迈出玄之又玄的步子，飞速前行。 强风迎面而来，将君月澄毛发吹得凌乱。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再看萧镜水，衣饰发丝分毫不乱，衣袂飘飘，似是微风吹拂而起。 整个人举手投足间依旧是说不出的优雅风流。 不对劲。 君月澄迷了眯眼，仔细去看，才发现萧镜水周身有一层淡淡的流光涌动。 结界？还是阵法？怎么还能这么用？ 一般人飞行时结界都是好大一个半球型结界将风挡住。 萧镜水这个却像是…… 卸去了迎面而来的罡风，让其变得极弱。 也不知，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被萧镜水身上那分不清是结界还是别的什么的君月澄，也因此没有发现，萧镜水的步法，也及其独特。 此时，萧镜水戏谑的声音传来。 “何如？可要我抱你？” 啧啧啧，站在她肩膀上，还真是好大的风呢。 虽然九尾狐体质强悍，但是风掀起毛发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君月澄翻了个白眼：“不必了。” 然后，君月澄给自己加了一个小巧的防风结界。 虽然结界术不及萧镜水那般变态，但是这种防风的小结界不在话下。 方才被吹得那么狼狈，不过是萧镜水忽然动身他没有准备而已。 萧镜水：“……” 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真是无趣。” 君月澄报之以冷笑：“不及花月公子有情趣。” 这个见鬼的喜欢捉弄人的性格，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 听闻萧镜水拜入玄衍宗时年纪还小，是扶云尊者一手带大。 莫不是这扶云也喜欢捉弄人？然后潜移默化影响了萧镜水？ 导致萧镜水饶是入了太上忘情道都没能掰回来？ 还在玄衍宗的扶云打了个喷嚏，丝毫不知一口巨大的黑锅扣在了自己头上。 若是扶云知道，定觉得自己十分憋屈。 萧镜水不带影响别人就不错了，别人影响他？！ 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不得不说，扶云真的为萧镜水背了不少黑锅。 这主要是因为，萧镜水生得太过无害，哪怕是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也让人不自觉地为她找借口。 而扶云…… 呵呵。 扶云早年有意装疯卖傻扮猪吃虎，表现得也颇多不靠谱，这不，如今黑锅天降，也算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了。 所以哪怕萧镜水的所作所为与扶云没有半点关系，其他人也不会信。 所以但凡是跟萧镜水有关的黑锅，扶云是摘不下来了。 这也是扶云这几年经常打喷嚏的原因了。 若是当年被扶云坑死的人泉下有知，也必定会额手称庆，甚至恨不得活过来到扶云面前嘲笑他一番。 第37章 苍云城，天地楼 接下来一路堪称沉默。 萧镜水用的那玄之又玄的步法速度极快，一刻钟之后就到了离玄衍宗山脚下的苍云城。 玄衍宗坐拥灵力充沛的苍云山脉，山脚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苍云城。 苍云城由玄衍宗管辖，城中多玄衍宗弟子家属，或者是慕名而来的散修。 自然，往来贸易的商人也数不胜数。 故而苍云城是极为繁华。 有玄衍宗的管辖，苍云城也一向太平无事。 苍云城地势较高，多山多水，风景秀美，又时常有薄雾缭绕，倒也称得上是一座仙城。 萧镜水对苍云城还算熟悉，毕竟她不杀生，偶尔回从镜花水月出来到这里打打牙祭。 但是此次出来显然不是打牙祭了，萧镜水带着君月澄径直往城中央最高的建筑而去。 君月澄一开始还不知道萧镜水要去哪儿，此刻顺着萧镜水前行方向望去，不由惊讶：“你要去天地楼？” 天地楼，又被成为天下第一楼，主情报和物流交易。 天下做买卖的多了去了，但是天地楼能成为六界认可的天下第一楼也是有它的不凡之处的。 就比如，包括君月澄和萧镜水在内的仙道四公子就是天地楼评的。 萧镜水反问：“有何不可？” 萧镜水表现得很平静，丝毫没有君月澄预想中的不快。 君月澄摇头：“没有。只是惊讶。” 一个月的相处，君月澄对萧镜水也有了几分了解。 萧镜水是及其喜欢低调的一个人，天地楼不声不响地把萧镜水列为仙道四公子，应该是恼了他的。 没想到萧镜水竟能如此平淡。 萧镜水淡淡道：“有何好惊讶的？我许久不曾出来，总要去寻些消息的。” 这话半真半假。 萧镜水也并非常年在镜花水月的，只是常年不接触外界消息是真的。 这些年，她可都是忙着修炼呢。 眼下冥界和玄衍宗齐齐找上她，既然接了，就算不打算掺和太多，但也总得尽心尽力不是？ 话说着，就到了天地楼前。 苍云城格局与别处不同，城中心是一片湖。 苍云城的天地楼就建立在湖心岛上。 楼高百尺，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但，这不是最紧要的。 恢弘的结界和阵法包围着高楼，散发出不容冒犯的强大气息。 萧镜水踏着清波来到天地楼前，只见那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 天地楼。 天地楼能被称为天下第一楼，其底蕴之丰厚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大宗门。 堪称奇迹的是，天地楼开遍了除与世隔绝的神界之外的任何一界。 凡世间富贵繁华之地，钟灵毓秀之乡，皆有天地楼。 而且，就算是神界没天地楼，天地楼也依然掌握着神界的不少秘辛。 天地楼虽是做交易，门槛却极高。 天地楼共分九层，下三层醉生梦死；中三层群雄逐鹿；上三层问道天地。 下三层做一般情报买卖和物流交易，以财力为评判标准，可入者多较多；中三层仅与各实力高层做交易，以权势为评判标准，可入者甚少；上三层条件苛刻且不为人知，当世可入者只手可数。 第38章 天地楼的邀请 天地楼的客人可谓是阶级分明，每个人都被天地楼划分了可入楼层。 低楼层的客人不可以到更高的楼层中去，而高楼层的可以进入更低的楼层。 天地楼上三层几乎都是摆设，故而如君月澄这种能入六层的已是寥寥。 君月澄眼底闪过一缕暗芒。 萧镜水啊萧镜水，不知道，你能入第几层呢？ * 萧镜水才到楼前，就有侍者迎出。 那侍者见了萧镜水满脸堆笑： “稀客稀客，没想到花月公子竟亲临天地楼，还真是蓬荜生辉啊！” 也亏得天地楼门槛高，此刻没有什么人。 否则单凭侍者这句话，都能给萧镜水拉来无数视线。 无他，花月公子萧镜水在修真界太过神秘。 人皆有好奇之心。 君月澄微讶，没想到天地楼的侍者居然对萧镜水这么客气。 他之前也是来过天地楼的，侍者虽然有礼，但绝不是眼下对萧镜水这般。 他在对萧镜水释放善意。 天地楼是一个纪律极为严明的地方，侍者这般反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是天地楼高层的意思。 萧镜水双眸微眯：“贵楼还真是消息灵通。” 君月澄没有注意到，萧镜水却是注意到了侍者称呼中的小心机。亦或者，是天地楼的小心机。 天地楼五年前将一向低调的她强行列为仙道四公子之一，然后今日她一来里面的人就知道了。 天地楼这是告诉萧镜水，他们知道她不少秘密。 这让萧镜水生出一丝忌惮。 看来，天地楼中有谁在关注她，并且，对方在天地楼中地位不低。 萧镜水依旧含笑，也愈发无害，只是警惕更高。 侍者满脸堆笑，对萧镜水的中的意有所指却是避而不谈：“花月公子来的是时候，今晚楼中可是有好东西拍卖呢，不知花月公子可否赏脸看看？”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来天地楼，但是她依稀记得，天地楼的侍者似乎从不在客人开口之前主动建议什么。 “哦？那便看看吧。” 萧镜水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来。 她倒是要看看，天地楼玩什么把戏。 见萧镜水应下，君月澄皱了皱眉，伸爪子抓了抓萧镜水的衣服。 却被萧镜水一把按住，然后抱在了怀里。 君月澄也顾不得挣扎，传音给萧镜水：“天地楼这样很反常，你这么就答应下来了呢？” 声音中不自觉染上了一丝焦急。 萧镜水轻笑，传音回他：“左右是玄衍宗的地界，天地楼总得顾忌一二。放心，他们不会对我不利。” 更像是有事相求。 君月澄一想也对，于是放松下来。 然后又见萧镜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柔软的毛发，脸黑了黑，然后一爪子将萧镜水的手拍开。 萧镜水丝毫不在乎人前被君月澄下了面子，神态自若问那侍者：“不知拍卖会几时开始？” 侍者道：“今夜戌时。” 萧镜水笑：“似乎还早。” 侍者道：“确实还早。若花月公子愿意，在下可以带花月公子去休息，亦或者，在楼中逛一逛也可以。” 第39章 天地楼的古怪【给九九爱喝酒吖打赏加更】 萧镜水摇头：“不必逛了，带我去休息吧。” 侍者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萧镜水道：“请随我来。” 供休息的场所可不在楼内，而是湖滨一处院子。 侍者带萧镜水来的，是最好的一套。 “花月公子可还有吩咐？” 萧镜水想了想，问：“我想买些消息，不知该怎么做？” 侍者道：“花月公子若是想要买消息，大可不必着急。楼中有大人物在，您想要的消息，不如届时询问那位大人。”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哪位大人？” 侍者笑而不语。 萧镜水也便不为难他。 总之，是能见到的。 “既如此，也就没什么事了。对，在外，还请叫我萧公子。” 她可不想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份，麻烦。 “好的萧公子。” 侍者从善如流，笑眯眯道：“在下告退。” 萧镜水颔首，示意他可以走了。 侍者走后，君月澄才从萧镜水怀里跳出来，不满道：“你为何非要答应？这事情分明透着古怪。” 虽然知道萧镜水应该不会有事，但是君月澄对萧镜水这般做法还是有几分不满。 萧镜水避而不答，反笑道：“看来，小九儿对天地楼了解不少。” 萧镜水自然能察觉到天地楼古怪，但是日后免不了打交道的。 这次不去下次去，结果还是一样的。 第一次就应了下来，总比推三阻四之后再去更能获得天地楼的好感。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萧镜水虽然不惧，却也不愿意与之为敌。 萧镜水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自虚府取出异水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目光柔柔望向君月澄，桃花眼朦胧含笑。 眼底却是一闪而过的幽暗。 妖界也是有天地楼的。 虽然萧镜水不知道君月澄的具体身份，但是身为一只九尾狐，在妖界地位低不到哪里去。 对天地楼有了解在再常不过。 君月澄点头：“天地楼有一个重要原则，就是从不主动。今天那侍者的表现，实在是反常。” 不主动才更容易占据主导地位。 天地楼一向深谙此道，楼中侍者绝不会犯这种低下的错误才对，因为他们承受不起犯错的代价。 所以，今日那侍者所谓，定然是有人吩咐。 萧镜水摸了摸下巴，双眸微眯：“看来的确是为了不得的大人物。或许，是那神秘的天地楼楼主也不一定呢。若真是那位神秘的楼主阁下，那我还真是荣幸呢。” 因为迄今为止，天地楼楼主从未露过面呢。 君月澄闻言皱眉：“或许。” 因为天地楼似乎没有什么高层。 而天地楼楼主素来神秘，他不是没查过，然，毫无音讯。 因为未知，君月澄对这位神秘的楼主大人相当忌惮。 若想要见萧镜水的是天地楼楼主，那君月澄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不过如此礼遇，应当是有求于人。 君月澄不禁看了萧镜水一眼，如是要求‘他’，似乎能求的东西太多了。 只是，萧镜水性情古怪，也不晓得会不会卖给那位神秘的楼主面子。 第40章 神秘人 见君月澄愁眉苦脸，萧镜水不由笑：“小九儿，好歹人家是冲着我来的，你这么担心做什么？是关心我吗？” 君月澄似乎是被烫到了，一身油光水滑的毛都要炸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自己被你连累而已！毕竟我现在跟你在一起！” 关心萧镜水？！怎么可能！ 萧镜水闻言以扇遮面，哀怨道：“小九儿，你我相识一场，我好歹也与你有恩，你就这般绝情吗？” 君月澄心硬如石斩钉截铁：“对！” 萧镜水作伤心欲绝状，控诉君月澄。 君月澄十分冷漠地走远。 君月澄如今已经总结出对付萧镜水的经验，必须冷若冰霜毫不留情！ 因为萧镜水这厮脸皮厚到一定境界，最会打蛇顺杆爬，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起染坊来了！ 君月澄离开后，萧镜水顿时正色起来。 反手在院子里布下新的结界，然后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没有惊动君月澄分毫。 * 那侍者回了天地楼，径直去了六楼的一处暗室，写了张纸条，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墙上的暗格，露出一个小小的传送阵来。 一阵紫芒闪过，纸条消失在原地。 侍者并未远离，已经站在原处，恭恭敬敬的，似是在等什么回复。 * 某处奢华风雅的房间里，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接过纸条，看完上面的内容后，指尖燃起一缕漆黑的火焰，将纸条吞噬干净。 殷红的唇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按计划行事。” 他传音给侍者。 华丽的红色鲛绡帐子里，隐约有个身影动了动。 男子注意到动静，立刻瞬移到床前，撩开帐子。 “芙儿，你醒了。” 声音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男子容貌机具侵略性的耀眼昳丽，此刻却是百炼钢成绕指柔，卸去了一身的锋芒。 也不顾华丽的黑色袍子铺了一地，男子半跪再床前，将女孩扶了起来。 “唔……阿烨。” 女孩刚从睡梦中醒来，声音迷迷糊糊地带了点儿小奶音。 * 萧镜水出了院子，隐了身形，御风绕了天地楼一圈。 “有趣，有趣。” 萧镜水摸了摸下巴，眼底涌出浓烈的兴趣。 天地楼一向守卫极少，却始终无人敢闹事，仰赖的，就是楼中层层叠叠的结界和阵法。 不是某一个阵法，也不是某一种结界，而是无数阵法与结界叠加之后形成的一种类领域。 类领域顾名思义，类似于领域，类领域中的一切，都处于缔造者的绝对控制之下。 而且，很难有人发现天地楼竟然是一个类领域。 “真是难得。” 这世间，居然还有这般惊才绝艳的阵法天才和结界天才。 不是萧镜水自恋，这世间于此二道造诣在她之上的绝不超过两位数。 而天地楼这位神秘的楼主大人，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我开始，有点儿期待今晚的见面了。” 萧镜水几乎可以肯定，要见她的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地楼楼主。 天才与天才都是惺惺相惜，饶是萧镜水这般万事不挂心的人也难以免俗。 顺手救君月澄，也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第41章 八卦 萧镜水也不再停留，转身去了苍云城主街。 若是要见她的人真的是天地楼楼主，若这位楼主此刻也真的在天地楼中的话，那么他一定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那么，尽早离开才是明智的选择。 毕竟，能让天地楼成为天下第一楼的神秘楼主阁下，修为必然登峰造极。 萧镜水虽然修为也不弱，但毕竟修炼世间不长，总不及某些老怪物。 她虽然不会死，但是却不意味着喜欢自讨苦吃。 在苍云城主街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显了身形，整了整衣服，正欲走出。 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将修为压制到苍云城随处可见的元婴期，又用幻术将自己的容貌变成普遍意义上的清秀，才走出角落。 按照老习惯，拐进一家高格调的酒楼，在大堂内找了个僻静却又视线良好的角落坐了，点了一壶灵酒和几道招牌菜，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周围的八卦尽数听了。 此处离天地楼较近，所以食客也大多是天地楼的熟客。 “今天倒是奇怪，天地楼拍卖会本是半年才有一次，可这次距上一次才三个月啊！”一个修士吐槽道。 他的同伴附和：“确实够反常的。” 另一人无所谓道：“嗐，管他反常不反常呢，天地楼的拍卖会可是都是好东西！我可是恨不得它天天有！” “哈哈哈说得有道理，只是，你的灵石够吗？” 顿时一片哄堂大笑。 那人也顿时红了脸。 天地楼走的向来是高端路线，卖的东西，从不便宜，更何况是拍卖会上的东西了。 萧镜水目光闪了闪，看来，天地楼此次拍卖会的确不正常。 萧镜水没怎么吃东西，只是到了杯酒慢慢喝。 白皙的脸颊爬上一层薄红，桃花眼中烟雨朦胧，似是也染了几分醉意。 然而细究之下，就会发现透过那层清浅朦胧的雾气，萧镜水眼底一片清明。 萧镜水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似乎是一场专门为她准备的拍卖会。 “天地楼么？” 萧镜水喉咙里溢出一丝微凉的笑：“我倒是要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 君月澄终于意识到萧镜水不在了。 看了看头顶刚被布下的结界，只是阻止窥探的结界而已。 君月澄想着要离开，才迈出几步却又犹豫了。 他的确是想走。 但是近日天地楼委实反常。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君月澄的确是……有些担心萧镜水。 尽管性格恶劣了些，但是委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一番纠结的后果就是，君月澄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离开，学萧镜水就拎着壶酒从外面回来了。 君月澄：…… 好了，不必犹豫了，留下吧。 萧镜水回来，见君月澄还在，嘴角上扬出柔和的弧度。 看来小狐狸还有些良心，知道要留下来陪着她。 萧镜水对君月澄摇了摇手中的酒壶，笑道： “苍云城特产的‘山河醉’，可要尝一尝？” 此时萧镜水脸上因喝酒而产生的薄红还未完全褪下，幻术却是早早撤了去。 一张本就精致绝伦的脸此时染上桃花色，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朦胧好似含情。 第42章 醉狐 分明并未未饮酒，君月澄却觉得自己已然醉了。 醉倒在萧镜水那朦胧着烟雨的桃花眼里，也醉倒在那恍若百花盛开的嫣然一笑里。 所以，君月澄错过了萧镜水眼底一闪而过的意味深长。 鬼使神差的，君月澄点头：“好。” 萧镜水笑意更深。 一人一狐在庭院中石桌前坐下，萧镜水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两只巴掌大的青玉盏，各斟了一盏，自己拿一盏，然后将另一盏推到君月澄面前。 “其实山河醉性烈，成坛饮最佳。然山河醉后劲大，今夜我们还要去拍卖会，不宜多饮，委实不美。” 萧镜水笑着跟君月澄介绍山河醉，自己也端起青玉盏饮了一口。 双眸微眯，似是在仔细品味。 君月澄嗅了嗅面前的酒，果然十分香醇。 然而却不急着饮，而是问萧镜水：“酒力用灵力化去即可，何必委屈自己？” 萧镜水闻言失笑：“强行用灵力化去酒力，饮酒也就仅仅饮酒了，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何况山河醉本就是要喝到微醺，才能从酒中品出山河之壮美。若是大醉，则更美。” 君月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他不太理解萧镜水的说法。 但是又隐隐觉得有道理。 一刹那的茫然让君月澄错过了萧镜水垂眸一闪而过的落寞。 有时候真想醉一醉，然而，清醒已经成了融入骨血，成了一种本能。 看了眼有些懵懂的君月澄，萧镜水眼底染上一丝笑意：“小九儿，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如果可以，试着去体验从未体验过的一切，不要还没开始就急着去掐断一切。在不触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选择顺其自然。” 君月澄似懂非懂。 他的确难以理解这些。 过去千年的生命里中，除了修炼，就是学**王心术。 他学到的，素来是只要结果。 至于种种细节，并不重要。 此刻，萧镜水却告诉他，在不触及利益的情况下，选择顺其自然。 有时候顺其自然不意味着放纵，而是克制。 犹如此刻。 顺其自然不用灵力化去酒力，这意味着，克制住自己，不酣畅淋漓地饮酒而致使自己喝醉。 这对君月澄而言是个神奇的体验。 君月澄饮下面前的一盏酒，已然有些微醺。 果然如萧镜水所言，酒是好久，味醇，性烈，然后劲强。 才一盏酒下肚，君月澄就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君月澄酒力并非不好。 毕竟修行之人多会饮酒，妖族更甚。 身为妖帝的君月澄更是少不了应酬，故而酒量一直很好。 今日不知为何，一盏山河醉，竟是有些醉了。 君月澄醉了些，比平日少了几分清醒，倒是没有往萧镜水身上怀疑什么。 毕竟萧镜水要是想对他不利，早就做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所以君月澄虽然对萧镜水十分忌惮，但是内心深处，还是相信萧镜水的。 此刻醉酒的感觉让君月澄感到几分新奇，他过去从未醉过酒，因为身边总是刀光剑影杀机暗藏，容不得他醉。 每每有些醉意时，就要及时用灵力化去酒力，以免耽搁大事。 第43章 终日撸狐反被挠 这是君月澄第一次喝醉，哪怕只是微醺。 更不可思议的是，君月澄是在一个结识还没多久甚至至今仍摸不清底细的萧镜水面前醉了。 君月澄并未全然醉了，神智依旧清醒，只是大脑有些不停使唤。 君月澄本就是小狐狸状，此刻软乎乎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打量萧镜水。 萧镜水被君月澄盯久了，不禁觉得好笑，伸手在君月澄面前挥了挥。 “小九儿？” 萧镜水试探地叫了一声。 “嗯？”君月澄双眸迷离地看了萧镜水一眼，有几分不满，“你为何不醉？” 萧镜水一愣，旋即以手托腮，无辜道：“我也醉了。” 虽然萧镜水此时眼底一片清明，但是面颊上薄红未褪，在君月澄这个半醉的狐狸眼中，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 “哦。” 君月澄迟缓地点了点脑袋，然后不说话了。 有些微醺的他此刻大脑转动有些迟缓，哦了一声后就不再吭声。 萧镜水却是觉得醉狐难得一见，便生了逗弄的心思。 伸手想撸一撸小狐狸，结果还没摸到那油光水滑的狐狸毛，就被原本还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上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狐狸一爪子挠了过来。 萧镜水一个不察，右手上就多了三道血淋淋的印子，萧镜水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小狐狸超凶地吼了过来： “萧镜水我忍你很久了！” 愤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憋闷和委屈，小狐狸龇牙咧嘴控诉： “我堂堂……堂堂九尾狐，你居然敢……哼，若是在妖界，我一定……一定将你痛打一顿！” 君月澄理智尚存，知道身份不能暴露，自然是没有说出“我堂堂妖帝”的话。 萧镜水倒是有注意到君月澄话语中的基础停顿，然而她对君月澄知之甚少，也没打算深入了解什么，所以主动略过了。 萧镜水此刻只是想逗狐狸的，也不顾手上的伤，作西子捧心状： “我好生伤心。想当初我好心救你，没成想你居然想打我。 唉，世风日下，妖心不古啊！没想到我白眼狼没遇到，白眼狐狸却遇上一只！ 没天理啊！” 这话倒是有几分耳熟，只是这一次君月澄可没有再妥协了。 毕竟之前他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么，出了镜花水月，他还怕萧镜水个鬼哦！ 所以果断的，君月澄不看萧镜水可怜兮兮的样子，只是一声冷笑： “救命之恩不是你把我当灵宠对待的理由！” 他可是大妖！ 血统最最纯正的大妖九尾狐！ 上古大妖的威严不容践踏！ 要不是有救命之恩挡在前面，他真想一爪子拍死这厮！ 实在是，大胆！混账！ 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九尾狐的毛就可以随便撸了吗？！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萧镜水：“……” 忽然间觉得喝醉了的小狐狸不可爱了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醒醒酒！ 就在萧镜水伸出罪恶之手，想要将小狐狸从桌子上拎起来时，听到小狐狸哼哼唧唧地说： “萧镜水，你……好奇怪啊。” 萧镜水的手顿在半空，然后面不改色佯装什么都没发生地收回。 第44章 难得糊涂 “哦？哪里奇怪？” 萧镜水淡淡问，声音依旧柔和。 只是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不是在问跟她有关的东西似的。 眼底的凉薄让人心惊。 然而半醉的君月澄是察觉不到这些细微的情绪的。 听萧镜水柔声问，便如实道：“我……看不透你。” 萧镜水笑了，眉眼舒展开来，刹那间如春暖花开。 君月澄看呆了。 他极少见萧镜水笑得这般开心。 萧镜水的确时常含笑，然而那笑就像是一张精心绘制的假面，不见得有多少真情实意。 萧镜水此刻心情确实有些愉悦。 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看透她。 因为，她的处境过于微妙，她想做的事情太过疯狂。 任何人能察觉到她的想法都是危险的。 萧镜水声音愈发轻柔了：“小九儿，有时候，你不必追求看透每一个人。” 人人看透，事事尽算，太可悲了。 萧镜水不学推演占卜之术，原因就在于此。 君月澄不解：“为何？只有清楚地认识每一个人，才能不被迷惑，不是吗？” 君月澄不太懂，为何萧镜水的想法总是那么与众不同，甚至是标新立异。 “因为，难得糊涂啊。” 萧镜水眼底带着君月澄看不透的悲悯：“小九儿，所有生灵都不是生来就是为了被他人看透的。” 想要看透所有人，本就是奢求。 而真正看透所有人，却又觉得，看不透才是奢求。 君月澄闷声道：“可……若是看不透，万一信错人被人阴了怎么办？” 萧镜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乐不可支道：“小九儿……你可真是……我真是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哈哈哈!” 君月澄被萧镜水笑得一脸懵，酒精上头的君月澄大脑运转迟缓，反映过来萧镜水在笑他后顿时怒了。 一爪子拍在桌子上，语气超凶：“你笑什么？！” 好家伙，不愧是九尾狐，一爪子下去，石桌碎了一角。 若不是收敛了力气，只怕整张桌子都要碎掉。 见君月澄真的生气了，萧镜水勉强收敛了几分笑意，颇为认真道： “小九儿，自己尚且会背叛自己，你何苦在意旁人忠不忠心？” 君月澄茫然，自己，背叛自己？ 什么意思？？？ 萧镜水脑回路与寻常人不同，原谅饶是一向聪明到狡猾地步的狐族也难以跟上。 一双水盈盈的狐狸眼望向萧镜水，满满的不解困惑。 萧镜水却笑而不语。 “哼，故弄玄虚！”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君月澄很是不满。 萧镜水看着喝了酒之后明显变得脾气暴躁的，颇为无奈地扶额。 好吧，有些时候还是清醒些的好。 就比如此刻眼前的小狐狸。 “小九儿，你醉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萧镜水声音有些缥缈，似是从天边传来，却又仿佛近在耳边。 君月澄眨了眨一双狐狸眼，然后一股倦意袭来。 君月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险些栽倒被他砸掉一个角的桌子上。 萧镜水快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小狐狸抱了起来。 此时君月澄已经睡了过去，小小只的狐狸团子卧在她的臂弯里，显得格外乖巧。 第45章 酒醒之后 萧镜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君月澄油光水滑的皮毛，心道果然小九儿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可爱了。 小小只，还没攻击性，格外乖巧。 醒来时就龇牙咧嘴的，还顶嘴，不乖，不可爱。 这个发现让萧镜水心里好一阵捶胸顿足。 早知道小九儿睡着了那么乖，她早该在丹药里动些手脚，让小狐狸在她那儿乖乖巧巧地睡几天啊！ 看了看手上的血印子，萧镜水心里叹了口气。 只怕小九儿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毕竟，她最近委实恶劣。 所以，萧镜水对着意料之中的事并没有多少惊讶甚至愤怒，整个人平静到不可思议。 将君月澄抱到一间卧室并放床上后，萧镜水草草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 说是草草处理，但架不住萧镜水用的是九阶凝血散，一撮粉末下去，血淋淋的口子顿时结痂，然后脱落。 皮肤再度变得莹白光洁，仿佛方才那几道狰狞的口子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真是孩子气啊。” 萧镜水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手，唇角漾起一丝笑意。 醉酒后的小狐狸，还真是可爱。 虽然暴力了点儿，但是比起清醒时的隐忍和口是心非，还是率直又有几分迷糊的小狐狸更讨人喜欢。 有时候，醉酒后更容易反映一个人的真实性情，妖也一样。 因为醉酒后少了分清醒和理智，也就褪下了一层伪装。 君月澄这般反映，在萧镜水看来是完全孩子气的，甚至有些幼稚。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萧镜水喃喃道。 心性尚有些幼稚的小狐狸，哪怕是戾气盈身，想要祛除也是容易的。 因为啊，那一颗心，还没有在滚滚红尘中变得污浊不堪。 剔透的晶石想要洗去上面的污渍，要比一团脏兮兮的抹布容易得多。 * 君月澄是黄昏时分才醒来的，醒来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君月澄脸瞬间黑了。 白天那么幼稚的狐狸，是他吗？是他吗？！是他吗？！！ 懊恼羞愤之后，更多的是忌惮。 普通的酒可不会仅一盏下肚就让他醉了。 所以，必然是萧镜水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羞愤的同时也是一阵后怕，也幸亏萧镜水虽然让他捉摸不透，但好在对他没有恶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怪不得都说，不要得罪药师和丹师。 不然，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除了房间就见到等在外面的萧镜水。 本来还有一丝怒气，见到萧镜水后瞬间被惊愕取代了。 一个多月的相处，虽然君月澄依旧不能看透萧镜水，但也算是对萧镜水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萧镜水平日虽说算不上不修边幅，但是以闲适为主，衣饰简洁，一头微卷的长发披散着，偶尔嫌碍事了也就用一根绸带绑起来。 此刻的萧镜水打扮却是难得正式。 一身低调奢华的暗红色鲛绡法衣，绣着繁复的银色法纹，外面罩了见黑纱衣，将艳色又遮掩了几分。 腰间系了禁步，行走间珮环叮咚作响。 长发难得用玉冠束起，虽然玉冠是正的，但看得出来，主人手法不精，有几绺微短的发溜了出来，俏皮地垂在脸侧，也让人多了几分随性风流。 第46章 倒打一耙 一袭红衣美到雌雄莫辨的青年，在夕阳的余晖中长身玉立，青年气息沉静悠远，宛如仙人遗世独立，似丹青难描的绝世画卷。 听到动静，萧镜水侧脸望来，嘴角挂着惯有的弧度，当真是温和无害极了。 如果…… 忽略掉萧镜水手中有一搭没一搭摇着的异水扇和身上暗藏玄机的法衣的话。 异水扇确乎精致，甚至有几分脆弱，然而作为萧镜水的法器，又岂会简单？ 若非君月澄修为已是大乘，估计也很难察觉到异水扇的不凡。 这把扇子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看起来无害，却自有乾坤。 若因为表面的无害而放松警惕，那还真是大错特错了！ 而萧镜水身上的法衣，内里暗红鲛绡法衣，有极强的防御阵法，修银色法文的丝线浸了一种掺了和光同尘粉的夜萝香，可是下毒或者是布置幻术的绝佳药引！ 外面的那层黑色纱衣绣有隔绝阵法，将鲛绡法衣上的异常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若非君月澄嗅觉极为灵敏，几乎嗅不到那一抹淡到极致的夜萝香。 至于和光同尘粉？那东西无色无味，君月澄不过是推测出来的罢了。 “你醒啦？休息的怎么样？” 萧镜水双眸含笑，仿佛在酒水中暗中动手脚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君月澄对萧镜水的脸皮表示无比的佩服，饶是他这个在权谋中浸淫多年的妖帝大人都甘拜下风。 君月澄心里好一阵扭曲，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然而声音中依旧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灌醉我很有意思？” 没成想萧镜水竟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确实有意思，醉了的小九儿很可爱，只是有点儿凶。” 君月澄石化，这人…… 脸皮究竟厚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可爱是什么鬼？！ 这个词适合形容一代妖帝的吗？！！ 还有，他那里凶了？ 嗯？ …… 不对。 君月澄忽然想到了什么，整只狐狸顿时僵硬了，然后略心虚地往萧镜水右手上看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似乎…… 的确是一爪子挠过去了…… 然而那只轻轻摇晃着异水扇的手光洁白皙，哪儿有分毫受伤的样子？ 君月澄心虚稍稍退散了些许，就见萧镜水用左手拿过异水扇，似笑非笑地晃了晃自己白皙光洁的右手。 君月澄顿时心头一紧，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要秋后算账吧？ “小九儿不必担心，我伤势无碍。只是……” 萧镜水笑得无害，眼底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君月澄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浓烈。 果然就听萧镜水道： “好歹我救了你。但小九儿你恩将仇报，我还真是十分伤心。所以……小九儿打算怎么赔偿我呢？” 君月澄：“……” 君月澄十分僵硬：“……你想如何？” 萧镜水惊讶道：“怪哉，不是你想怎么办来补偿我这位苦主吗？” 一双桃花眼收敛了笑意，潋滟着水波，委屈又哀怨。 那眼神，活像是看一个负心汉。 君月澄：“……” 你别这么看我！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你这样会让我心虚…… 第47章 赔礼谢礼【推荐加更】 萧镜水不知是察觉到君月澄的心思了还是没察觉到，目光更加幽怨。 君月澄：“……” 为了防止萧镜水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君月澄迅速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翻出一块有九尾狐图腾的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如雪，没有一丝瑕疵，灵力充沛，是一件难得的信物。 是的，是信物而不是宝物。 因为玉佩上仅有的符文是辅助辩解真伪的符文。 “这个给你。” 君月澄颇为郁闷道：“有这块玉佩，可让你自由进出妖界，绝大多数妖族也不会难为你。” 萧镜水毫不客气地接过，把玩了一番，评价道：“这赔礼倒是不错，我收下了。” 这块玉佩么…… 说贵重也贵重，但是对萧镜水这种层次的存在来说也就一般。 因为萧镜水和君月澄都心知肚明，这不是所谓的赔礼，而是谢礼。 而萧镜水对君月澄的救命之恩，也没有很重。 丹药固然难得，但是对萧镜水来说不算什么；君月澄也确乎伤得重，但是自己也不是撑不下去。 所以，这么一件玉佩作为谢礼，倒也十分合适。 君月澄冷哼：“是谢礼不是赔礼。” 君月澄的别扭，纯粹是因为不满从谢礼道赔礼的过度。 实际上，送出去东西他比萧镜水还开心，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这一段因果，差不多算是了结了。 理智上，君月澄并不想跟这位诡谲莫测的花月公子扯上太多关系。 虽然世人常用多智近妖形容一个人聪明，君月澄更是出自以狡猾闻名的狐族，更是九尾狐，但是君月澄还是觉得，萧镜水比狐族还要狡猾。 许是理智作祟的缘故，君月澄下意识忽略了心中的一丝复杂难言。 萧镜水闻言用十分包容的目光看着君月澄，从善如流道： “好，是谢礼不是赔礼。” 语气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一副虽然你无理取闹但是我都依你的包容宠溺模样险些让君月澄吐出一口血。 这人，竟厚颜无耻至此！ 被萧镜水气得险些内伤的君月澄扭头不理他。 怒火稍稍平息下来，就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 一开始不是找萧镜水算账的吗？ 这么到了最后，成了萧镜水跟他算账？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君月澄：…… 再一次被萧镜水无意间牵了鼻子走了。 但是现在已经不适合将问题绕回最初了。 这个认知让君月澄十分郁闷，同时也对萧镜水更加忌惮。 萧镜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能让他人放松警惕，被他牵着鼻子走。 君月澄眸色深了些许，这到底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呢？还是萧镜水刻意透露给他的呢？ 前者已经说明了萧镜水的可怕，若是后者，那萧镜水就更加深不可测了。 而君月澄更加倾向于是后者。 他没有理由，但是他的直觉很少出错。 事实上，君月澄的直觉也没有出错，萧镜水的确对很多东西都心知肚明。 但是她不想招惹太多因果，故而对很多事情装聋作哑，与其他人其他事都保持着合理的距离。 第48章 命运错综复杂【推荐加更】 让君月澄对她有所警惕，自然是萧镜水刻意为之。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为此，她不得不隐忍蛰伏。 与天斗，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中说的主角多么多么逆天多么多么狂拽压根就是屁话！ 天道哪儿有那么容易倾覆的？ 人生于天道之下，哪怕是天纵英才，也是天道福泽，气运机缘更是如此。 拿着人家给的好处去对付人家，还轻而易举地赢了，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压根就不可能！ 有个词叫“偷天换日”，虽然不是个褒义词，但是萧镜水却觉得很有道理。 若是有本事，换了头顶那一方天自然无何不可。但若是没那偷天换日之能，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把天捅个窟窿的话，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了。 萧镜水要做的，是完全忤逆天道本意的事。 虽然，天道本意于她无害，但是却有悖于她的原则。 萧镜水无意换天，因为代价太大。她的计划是让自己强大，强大到天道不得不对她错处妥协。 但尽管如此，依旧很难。 萧镜水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结局。 她无意拖任何人下水。 故而，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哪怕是她的师尊。 萧镜水与君月澄不过是萍水相逢，更不会让他牵扯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中去。 萧镜水似是没有察觉到君月澄细微的情绪变化，抬眼看了看天色，就对君月澄道： “此刻也不晚了，我们去天地楼吧。” 也是时候该去会一会，那个想要见她的神秘人了。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那位神秘的楼主阁下。 君月澄点头：“好。” 君月澄想，不管萧镜水如何，他们之间的因果了的差不多了，等从天地楼出来后，他们就再无关系。 此时的君月澄不会知道，从相见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永无休止。 命运的丝线错综复杂，宛若无尽的黑暗中暧昧纠缠的月光。 德高望重的占卜师们能感觉到命盘大致的走向，就如同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望到天上的明月。 然而命运错综复杂的纹理如同那千丝万缕的月光，由一丝丝笔直的光线构成，然而月光太过于微弱了，没有谁能辨得清月光从何处照来，又照到何处去。 当事情真正降临时，没有谁能真的置身事外。 毕竟，人都是有执念的，没有谁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 哪怕是理智至极又修了太上忘情道的萧镜水。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此时对蒙昧的命运一无所知的一人一狐，踏着夕阳金红色的余晖，往不远处高松入云的楼阁而去。 离开的刹那，萧镜水挥手撤了之前加在小院上的结界。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啊。 在别人的地盘落上一道自己的锁，是不道德的。 之前加一道结界，不过是保障自己暂居期间的隐私罢了。 萧镜水难得没有把君月澄包在怀里，手持异水扇，御风而行，金红的夕阳给萧镜水铺上一层暖色，然而萧镜水神情却罕见有些清冷。 暗红的衣袂在风中翻飞，有幽微的银辉流转。 君月澄跟在萧镜水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莫名有些孤寂。 第49章 再临天地楼 再到天地楼时，侍者已经等在门口了。 此时来天地楼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见有侍者立在门口，纷纷面露诧异。 要知道，天地楼自出现至今的态度就一直是淡漠疏离的，说是高高在上差了些，但也差不离了。 哪怕是天地楼初初建立还没有多少名气时，天地楼就这么一派淡然之姿。 当时也有狂妄之辈来此闹事，大乘的，甚至渡劫的，无一不横死当场，更可怕的是，出手的人连面都没露。 故而后来往来过客五一不遵守天地楼的规矩。 毕竟他们都惜命。 所以都只是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彼此默契地没有询问什么。 天地楼，向来由不得外人置喙什么。 许是什么大人物要来吧。 却也是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大人物才能得到天地楼如此礼遇？ 一些心思活络的修士将这次被提前的拍卖会与此联系起来，心中好奇更盛。 好奇的修士们虽然想要留下一探究竟，然而想想处处神秘莫测的天地楼，还是默默进去了。 天地楼的秘密，还是不要窥探太多的好。 不过也有些幸运的，差不多与萧镜水同来。 心中正感慨着少年的龙章凤姿非池中物，就见那侍者热情地迎了上来。 “萧公子，以为您准备好了雅间，不知萧公子现在是否入座？” 四面八方的目光顿时朝萧镜水看过来，明里暗里打量着，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 竟让天地楼如此礼遇？ 被众多视线包围的萧镜水脸上一片淡然之色：“那便去吧。” 不去难道在这里被人围观吗？ 萧镜水可以忽视掉那些目光，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被窥探。 相比起高调，她更喜欢低调。 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不让侍者唤她“花月公子”的原因。 花月公子虽然神秘，也一向不暴露在人前，但是被列为仙道四公子，她的名号还是传得很远的。 侍者笑容得体：“请随我来。” 萧镜水点头示意侍者带路，君月澄紧随其后。 众人见萧镜水一派淡然之姿，心中诧异与好奇更甚。 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人物，才能有这般底气以这种态度对待天地楼呢？ 莫非，这位萧公子是天地楼那位神秘楼主的朋友或者是血亲？ 他们没敢往天地楼楼主身上猜，因为萧镜水的修为在外人看来，只有分神期。 分神期的确是个不错的修为了，但是天地楼楼主起码也是渡劫期。 不过倒是也有人往天地楼少主身上猜，但是看得出萧镜水对天地楼态度疏离，故而放弃了这个猜想。 有萧镜水分担火力，倒是没有没有谁注意到君月澄，只当他是一般灵宠。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同萧镜水一般变态，能一眼看穿君月澄的本体。 这份悠闲让君月澄满意的同时又有些郁闷。 满意因为这么多修士没发现说明之前被萧镜水看出破绽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萧镜水修了什么秘术。 郁闷则是因为，再一次认识到萧镜水的强大令君月澄心情有些不美妙。 同时也好奇，萧镜水到底是用了什么秘法呢？ 要知道，当初他并没有感觉到萧镜水的探查，仅仅是一个照面，萧镜水就看穿了他的本体。 第50章 风云欲起 这在君月澄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毕竟，他隐匿用的秘术可是一等一的，否则也不可能在修真界那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妖族的身份。 而他那天仅仅是藏了尾巴，又隐匿了自己九尾狐的气息，按理说更不容易被看破才对，却被萧镜水一眼识破。 若是日后相见，萧镜水是否能看破他的真身？ 君月澄心底不禁升起一丝担忧，不禁，他日后也要前往鸿初书院，免不了与萧镜水见面，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 届时，修真界会不会怀疑妖界别有用心？ 君月澄忽然间想到另一件事，心情更不美妙了。 仙道四公子是由天地楼评的，既然如此神秘莫测的萧镜水都被挖了出来，那么，同为仙道四公子之一，天地楼对他的底细知道多少呢？ 若天地楼真的知晓他的身份，那么把他评为仙道四公子又是何用意？ 把他一个妖族列为修真界仙道四公子？ 用来讽刺吗？ 若说是不知道，这似乎更不可能。 天地楼连上古时期失传已久的很多秘辛都知道，又怎会不知道他的身份？ 君月澄可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比那些秘辛难查。 君月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天下风云欲起，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暗地里早已经暗流涌动了。 鸿初书院这次广邀各界才俊前往鸿初书院学习，打破了多年以来的微妙平衡。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君月澄在心底叹息。 只希望，这次浩劫不会牵扯妖界太多。 旋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笑。 都说了是六界劫，连与世隔绝的神界都不能置身世外，妖界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想想妖界那一群面和心不和的妖族，君月澄更是心累。 到时候很定会有一批拖后腿的家伙。 想到萧镜水之前跟他说的关于轮回的事，君月澄心中寒意更甚。 六界劫，究竟是人祸，还是天灾？ 天道的意志，又偏向什么呢？ 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天地楼，君月澄忍不住思索。 这场浩劫中，天地楼又会扮演什么角色呢？ 君月澄罕见地有些迷茫。 心底也升起一丝寒意。 走在前面的萧镜水没有关注君月澄，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天地楼，暗中心惊和戒备。 天地楼内雅致奢华，却处处暗藏玄机。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趣味，颇有几分棋逢对手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镜花水月已是难得了，没想到天地楼的布置远胜于她。 这不是类领域不类领域的问题，而是对阵法与结界的掌控。 她原本在天地楼外面的时候就对内里有所猜测，但是真正置身其中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对此，萧镜水不得不感慨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若这天地楼楼主对她来说是友非敌，亦或者说，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的对立，那么萧镜水是想与他交流几分的。 这世间顶尖的天才太少了，她萧镜水算一个。 而这天地楼楼主，也是一个。 与一个天才交流，胜于与千个庸才交流。 只是啊…… 萧镜水心底叹气，天下风云欲起，很多东西掺杂在其中，就不纯粹了。 希望她的愿望不要落空才好啊。 第51章 防备心 侍者很快带萧镜水到了第三层一个位置极好的雅间，上了茶水糕点后，侍者就识趣地退下了。 萧镜水随意打量了一眼，就在雅间内落了层结界，彻底封锁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天地楼雅间里本就有隔绝查探的结界，但是在天地楼这个类领域里，这里的结界隔绝得了外人的查探，却隔绝不了主人的。 而萧镜水落下这层结界后，哪怕是天地楼楼主也探查不了。 君月澄见萧镜水这般举动，嘴角微微抽了抽。 萧镜水防备心可真够强的。 只是，不怕得罪天地楼吗？ 这么多年，似乎还没谁敢这么做呢。 萧镜水在椅子上坐下，然后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小册子，颇为意兴阑珊。 君月澄慢条斯理地坐到萧镜水对面，有些感慨： “看来天地楼挺重视你的。” 天地楼的拍卖会只在下三层，绝大多数人都是在一楼大厅之中，部分有分量的才会被请入二楼雅间。 拍卖会能入第三层雅间的极少，能进来的都是强者中的强者，权贵中的权贵。 能入六层的君月澄自然是其中之一。 故而，才有更多感慨。 萧镜水闲闲道：“好歹我帮天地楼赚了不少银子，对我礼遇几分，也是应该的。” 君月澄嘴角微抽，这可不是什么关键原因。毕竟跟天地楼做交易的高阶丹师多了去了。 不过君月澄也因此想起，萧镜水的丹药几乎都是从天地楼流出的，极少数是从玄衍宗流出。 君月澄不由好奇：“你这也算是跟天地楼打过交道，为何对天地楼还知之甚少？” 萧镜水解释：“我之前只是卖些丹药罢了，算不得多深的交情。何况东西都是宗门里的人帮我卖的，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天地楼。” 君月澄不由一阵无语。 心可真大。 但到底没吐槽出来。 萧镜水之前注意力还有一半在手中的册子上，但是翻了翻之后就兴趣不大了。 天地楼拍卖的东西的确都珍贵而罕见，但是萧镜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故而看了一会儿后就兴致缺缺了。 随手合上册子，推到君月澄面前： “你也看看。” 君月澄摇头：“不必了，册子上没有压轴的拍卖品。” 君月澄也算是个什么都不缺的。 萧镜水点头，不再强求。 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拿了块糕点吃。 唔，味道还不错。 只是不知道是本来就是这个水平，还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萧镜水漫不经心地思维发散，唉，离拍卖会开始还有段时间，好无聊啊。 萧镜水又问君月澄：“小九儿，你去过天地楼的拍卖会？拍卖会怎样？” 君月澄点头：“去过。与别处差不多，只是东西更罕见珍贵。不过有时候也会出一些拍卖品以特殊的方法拍出。” 萧镜水饶有兴趣：“什么拍卖品？又怎么拍？” 君月澄道：“拍卖品没有一定标准，方法也没有一定标准。这种特殊拍卖，拍卖品持有者给予天地楼一定报酬，然后天地楼按照持有者要求拍卖。一般是换取特殊物品，当然也有少数奇葩的，比如不问价格，只卖有缘人。” 第52章 压轴品 当然，这种情况通常极少，因为一般物品上不了天地楼的拍卖台，而不够珍贵稀有的拍卖品也不知道天地楼如此大费周章。 这些不需要君月澄说，萧镜水也知道。 萧镜水摸了摸下巴，兴趣渐浓：“有机会倒是可以见识见识。” 君月澄看了萧镜水一眼：“你若是想见识也很简单。你的丹药在外界也是难求，可以选择特殊拍卖。” 萧镜却是水摇头：“不必，我又不缺什么。” 主要是她无意暴露身份。 虽然知道天地楼保密情报做的不错，但是难保没有有心人。 这种拍卖方法一听就是大多有持有者在场的，萧镜水可不想被认出来。 君月澄无语：“这话说出去还真是欠揍。” 萧镜水笑而不语。 这话说出去确实有点儿欠，但是这也是事实。 也就是萧镜水知道君月澄身份不一般，心性还算可以，不会觊觎她的东西，才肆无忌惮地炫富的。 若是换个人，萧镜水估计都不一定理。 “对了，你说的压轴物品，又是什么？为何册子上没有？” 安静了一回儿，萧镜水又忍不住找君月澄打探消息。 君月澄解释：“压轴物品都极为难得，不是每一次都能拍卖成功，故而不会记录在册子里。” “哦？”萧镜水颇感兴趣，“怎么，还有拍卖不成功的情况吗？” 君月澄点头：“有的。如果拍卖品太过特殊以至于无人可以掌控，这种情况下拍卖就不成立了。不过这种情况极少，一般情况下不将压轴物品放入图册是因为怕压轴物品吸引了太多注意力，以至于前期拍卖品无人关注。” 萧镜水失笑：“倒是极有道理。” 不能顾此失彼，天地楼不愧是合格的商人。 “不过——”君月澄看了看外面的拍卖台，对萧镜水道，“压轴物品是什么，倒是有特殊渠道可以知道。拍卖会第三层的客人若是好奇的话，可以询问侍者。” 压轴物品一般人是拍不下的，主要针对客户就是第三层的贵客，所以，提前透露倒是也没什么。 萧镜水就是第三层的客人，所以，如果乐意的话，她可以提前知道。 萧镜水却是摇头：“不必。” 不过既然册子上没有特殊的物品，而天地楼有诚心邀她看，那么，重点应该就是那最后的压轴物品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值得天地楼一改往日作风邀她来此。 不过不急，萧镜水不喜欢殚精竭虑处处布局，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属于她的东西，跑不了的。 君月澄对萧镜水这个回答倒是没多少意外，也不再说什么，静静等待拍卖会的开始。 君月澄也好奇此次压轴物品是什么。 这场别有用心的拍卖会很明显是冲着萧镜水来的，他倒是好奇，天地楼拿什么来打动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冷漠至极往事不盈于心的萧镜水。 要知道，萧镜水算得上是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稀罕了。 否则，萧镜水也不可能连眼皮子都不眨一眨地大把大把的高阶丹药给他。 第53章 妖帝大人堕落了【国庆加更】 拍卖会果然在戌时准时开始了。 拍卖师是一位容颜妩媚的狐妖。 不过血脉不纯，一条火红的尾尖一撮白毛的蓬松尾巴在身后摇着，狐耳时不时抖动一下，端的是娇俏动人。 狐妖拍卖师小姐穿着一身略暴露的大红色长裙，没有穿鞋子，脚踝上带着一串金色从小铃铛，行走间铃铛叮叮作响，似是敲在人的心尖儿。 她步履妖冶地走上拍卖台，隐约露出一片细腻雪肤，一些心性不坚韧的修士眼睛都看直了，更有不争气地流下鼻血来。 甚至有一些女修士也面色微红，颇为痴迷地看着台上的狐妖拍卖师。 拍卖台在一楼，萧镜水居高临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众生百态。 妖族，在修真界可并不常见。虽然修真界与妖界并不对立，但是还是有心理的隔阂在的。 天地楼中妖族能明目张胆地出现，说明天地楼真的不简单。 这不仅意味着天地楼有足够庇护这些妖族的实力，也意味着，天地楼有足够的筹码取得这些妖族的信任。 不过萧镜水的关注点却是在这位狐妖拍卖师小姐本身上。 她看得出来这位拍卖师小姐身上的巧妙心思，花间醉配玉露春，恰到好处地激发人的激情，再加上狐妖小姐一点点不经意的魅惑，勾得人心浮动，在拍卖时水到渠成地产生一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豪情。 若非萧镜水常年炼丹配药，此时也不一定会发现其中的小机锋。 因为花间醉是整个修真界宴客很常见的酒，清冽绵长，后劲小，天地楼出现花间醉压根不足为奇。 至于玉露春，魔界秘药，鲜少外传，香味酷似玉棠香，自然很少有人认出。 玉露春多作情药药引，但是药效及其温和，此时与花间醉一起渲染略浮躁的氛围，真是再恰当不过。 更妙的是，这对人体无害，更不会在人体留下什么，所以事后几乎不会有人发现。 哪怕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也会往狐妖的魅惑上去想，而不会察觉到这两种丝毫不起眼的小东西。 因为这两样东西只算得上是催化剂，对于真正心性坚定之人是无效的。 比如萧镜水这种。 更何况，三楼放了千叶清心莲，破除了花间醉和玉露春的影响。 毕竟，天地楼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对第三层的客人。 不过萧镜水虽然没有被影响，却还是随大流地对拍卖台上的狐妖小姐露出带有一丝欣赏的笑。 不说这些小心思，狐妖小姐肤白貌美，腰细腿长，本就是值得看一看的。 一旁的君月澄见萧镜水露出疑似痴迷的神色，不禁心头窝火。 君月澄冷哼：“你也太肤浅了吧？不过是一只血统不纯的小妖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就比那台上不知名的野狐狸好看百倍！ 这个想法一出，君月澄瞬间惊悚。 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想法？ 他堂堂妖帝，血脉尊贵的大妖九尾狐，跟一只修为才堪堪元婴的血脉驳杂的野狐狸比美貌？ 他什么事实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君月澄开始反思，似乎，碰到萧镜水之后，自己也变得奇奇怪怪了…… 第54章 棋逢对手【中秋加更】 萧镜水轻笑：“若是小九儿愿意化形的话，自然是比她好看百倍。” 萧镜水倒是没有多想，妖族大多以血脉为尊，她只当君月澄是看不上狐妖小姐。 想了想，萧镜水又道： “天地楼用了些小东西，小九儿在拍卖会结束前不要下楼得好。” 虽然萧镜水对君月澄修为有大致估量，也觉得那些小东西估计也对君月澄没什么用，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沾染得好。“什么东西？” 君月澄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只当是正常的酒和正常的焚香。 虽然妖族嗅觉灵敏，但是君月澄不是药师也不是丹师，对某些气味的细枝末节并不清楚。 之前能认得出来萧镜水衣服上浸的掺了和光同尘粉的夜萝香，则是因为君月澄也同样精通幻术，对幻术要用到的一些辅助材料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萧镜水便给君月澄解释了一番。 君月澄闻言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他之前多次去过天地楼的拍卖会，总觉得氛围较别处的更热闹些。 原本只当是天地楼拍卖会比较难得，故而众人情绪激动。 现在看来，还是另有玄机啊。 君月澄忍不住感慨：“这天地楼的楼主，委实是个人才。” 萧镜水对此十分赞同：“确实。” 还是一位极其善于把握人心的人才。 比如侍者一开始对她的称呼，勾起她的好奇与忌惮，让她答应参加拍卖会； 比如此刻别有用心的花间醉和玉露春，还有三楼摆放的千叶清心莲。 一楼二楼的人几乎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而三楼是就算能发现，但是却不会去拆穿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 毕竟，吃力不讨好。 天地楼拍卖会上能入第三层的，可不是傻子。 萧镜水还真是越来越期待见到这位神秘的楼主大人了。 希望她没有猜错，想要见她的人的确是那位神秘的楼主。 那么多年，萧镜水第一次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 虽然并不希望与对方为敌，但是这么一个奇才，见一见也是好的。 萧镜水忍不住感慨：“也不知天地楼楼主有没有什么仇敌。” 君月澄：“？” 这思维也跳得太快了吧？ 不待君月澄说什么，萧镜水就继续道：“应该是没有的。” 这么可怕的一个人，成为他的敌人可不会有好下场。 就算是有，估计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希望他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上。” 萧镜水幽幽一叹，眼底闪过莫名的光。 君月澄：“……你现在想这些是不是想早了？” 还没见面呢就担心这么多了。 萧镜水双眸含笑：“小九儿，这叫未雨绸缪。” 要一开始就做好所有的预测，并让自己接受最坏的那一种结果。 这样才不会在灾难降临时不知所措。 君月澄：“……” 这也太未雨绸缪了吧？ 这些都还没有一点儿要发生的迹象好吧？！ 想那么多不累吗？ 然而想想萧镜水藏拙至此，就知道这是个不会想少的人。 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因为想太多有一天把自己给累死。 第55章 小九儿，你要学会欣赏 不过很快君月澄思绪就被打断了。 因为下面拍卖会开始了。 萧镜水虽然对拍卖会上的东西不感兴趣，但是对拍卖会本身兴趣不小，故而将精力放在了拍卖台上，也不再与君月澄交谈。 君月澄的注意力也顺势转到了拍卖会上。 萧镜水漫不经心地端详着手中的茶杯，心想，台下既然有美人，手中也当有一杯美酒才是。 不过喝酒误事，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此刻也只能喝茶了。 拍卖师狐妖小姐冲众人妩媚一笑： “云姬在这里欢迎各位贵客前来参与苍云城天地楼的拍卖会，希望诸位不要吝惜财力哦～” 云姬俏皮地冲众人眨了眨眼，眼波顿时迷倒一片。 台下立刻有不少修士回应道： “自然自然，云姬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嘿嘿嘿，为了云姬，花光灵石也情愿啊！” 诸如此类的话不少，却都是一楼的人。 二楼略人心浮动，却要矜持些，三楼俱是冷眼旁观。 不过出声的人都识趣地没有调戏妩媚动人美艳得不可方物的云姬。 毕竟，这是天地楼的人，过去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前面，他们可没那个胆子。 云姬“咯咯”笑着，神情愈发妩媚。 “大家大多是天地楼的常客了，也该知道我们的规矩。这拍卖会本该是半年一次的，但是这次我们楼主得了好东西，故而决定将拍卖会提前。” 云姬解释了一下拍卖会异常的原因，却也没有透露太多消息。 但是这消息对萧镜水和君月澄来说就是足够了。 一人一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了然。 果然是天地楼楼主。 萧镜水兴趣盎然，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竟会成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见到天地楼楼主的人。 还真是……期待啊。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抓住重点，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开始有修士高声问云姬： “云姬小姐，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可否与我们说一说啊？”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附和：“是啊是啊！云姬小姐透露一下呗！” 云姬依旧言笑晏晏，神情温和，却是不容置疑： “不可以哦~” 若是细究，就会发现云姬甜美的声线中，还掺杂着一丝冷意。 天地楼不容许窥探，哪怕是无意识的。 刚才出声的修士悻悻，但也不再说什么。 “既然各位都准备好了，那我们也就可以开始了。” 云姬依旧嫣然笑着，只是笑意收敛了几分，多了几分矜持傲气，仿佛一朵染了霜雪的红牡丹，娇艳灼热，却也凌厉。 众人也安静了几分，静候拍卖会的开始。 三楼，萧镜水低声笑了：“真是个带刺的小美人。不过也好，美人就该骄傲些。” 君月澄听得一脸黑线，这什么跟什么啊！ 君月澄忍不住咬牙切齿：“萧镜水！你到这儿是来看美人的？！到底能不能分清主次？” 萧镜水笑：“看美人不影响我办正事。唉，小九儿，你要学会欣赏。” 说着，萧镜水还摇了摇头，似乎对君月澄颇为失望。 第56章 美妙的误会 君月澄：“……” 以前真没发现萧镜水还是个混不吝的性子。 君月澄瞪了萧镜水一眼：“你专心点儿！这次的关键应该是云姬说的天地楼楼主得到的那件。云姬不肯说是什么，那应该就是压轴品！” 虽然对萧镜水有几分心累，但君月澄还是颇为尽职尽责地给萧镜水分析。 这次的拍卖会显然是冲着萧镜水来的，他就不能上点儿心？！ 君月澄都替她着急！ 谁知萧镜水闻言更加漫不经心了：“既然如此，那就更不急了。压轴品出来，还早着呢。现在好好看看美人，岂不是更好？” 君月澄：“……” 真想一爪子拍死这个糟心玩意儿！ 君月澄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结果发现自己还是好想教萧镜水重新做人！ 萧镜水看着姬月澄气鼓鼓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小九儿，静心！” 倒是只有良心的小狐狸，知道关心她。 被关心的感觉有些难得，更难得的是小狐狸被她欺负了之后还如此关心她。 君月澄：“……” 说实话我原本心很静的，但是在你身边静不了。 其实君月澄挺不理解的，萧镜水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怎么性格如此恶劣。 都说相由心生，但是这句话用在萧镜水身上似乎不太合适的样子。 君月澄不知道的是，萧镜水平日里也是极人畜无害的。 最近大约是憋久了有些活泼过头，亦或者是觉得与君月澄不过是萍水相逢很快就桥归桥路归路，故而没有太过掩饰自己的性情。 所以君月澄是为数不多能见到萧镜水较真实一面的人，啊不对，是妖，也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萧镜水与君月澄拌嘴的这一会儿，台上已经上了第一件拍卖品，一块拳头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星陨铁，也算得上是难得。 星陨铁很快从一开始的七百万灵石叫到五千万灵石。 星陨铁是炼器所需，萧镜水与君月澄都用不上，故而没有叫价。 萧镜水看着下面不断加价的修士，不由挑眉： “星陨铁，天地楼这手笔倒是不小。” 星陨铁算不上十足珍贵，但是也算是罕见。 何况，这还只是第一件拍卖品。 “天地楼一向如此。”天地楼一向走高端路线，这里绝不会出现什么次品。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天地楼底蕴果然丰厚。 话音落，这块星陨铁以七千六百万灵石的高价被一楼一中年模样的修士拍走。 云姬听到这个成交价，脸上的笑容真了几分，笑着说了几句，就又吩咐侍者取第二件拍卖品。 此刻萧镜水想的更多的是，啊，天地楼好有钱。 忽然间觉得自己芥子空间里的那张无限额黑卡不香了，那些堆积如山的天材地宝也不香了。 这种感觉大概是…… 富有农场主遇到连锁商场董事长之后觉得自己好穷。 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穷的萧镜水心情略有些不美丽。 萧镜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是时候多为自己谋求一些报酬了。 毕竟，她现在可是孤身涉险，多收些报酬也是应该的。 第57章 鲛绡【给池鱼悦故渊打赏加更】 与此同时，扶云和远在冥界的冥王背后发寒，齐齐打了个喷嚏。 两个大佬级人物齐齐茫然，这种修为了难道还会风寒吗？似乎不太可能的样子。 所以，是有谁在惦记他们吗？ 君月澄可不知道萧镜水思维发散了些什么，见萧镜水沉默不语，并且脸色有些不好，还以为萧镜水从中推出了天地楼恐怖的实力，开始忌惮和估量了。 于是君月澄此刻颇为欣慰。 一人一狐想法天南地北地跑着，此刻的氛围居然诡异地和谐。 不得不说，误会就是如此美妙。 在如此美妙的误会下，萧镜水与君月澄风平浪静地等待拍卖会过了大半。 第六件拍卖品的时候，萧镜水终于来了精神，身子微微坐直了些，看着台上托盘内闪烁着幽蓝色光泽的物什。 那是一匹鲛绡。 还是一匹质量很高的鲛绡。 君月澄注意到萧镜水的变化，不由问：“你不是说不缺什么吗？” 萧镜水理所当然：“不缺什么不代表不可以买东西啊。” 君月澄无语：“这倒是不错。话说，你喜欢鲛绡？” 跟萧镜水相处的这一个月里，萧镜水穿的法衣似乎都是鲛绡的。 萧镜水摇头：“不过是合适罢了。” 鲛绡是目前最适合她的法衣材料，所以她会下意识地多买些鲛绡。 鲛绡从天尽海的鲛人手中流出的并不多，而且质量也参差不齐，如今遇到了好的，萧镜水自然乐意买下。 萧镜水不欲多说，君月澄也识趣不再多问。 此时台上的云姬又挂上了妩媚动人的笑，已经派出去了五件拍卖品，拍卖会的气氛已经被完全带动起来了。 云姬看着情绪激动的人群，颇为满意，一举一动更是用了十二万分的用心。 “这是第六件拍卖品，想必各位也看出来了，这是一匹鲛绡，一匹极品鲛绡，还是只比圣品鲛绡稍稍次了一点点的那种——” 说着，云姬将托盘微微抬起，让里面的鲛绡更好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鲛绡大家都不陌生，水火不侵，防御性也极佳，是制作法衣的绝佳材料。我手中的这匹接近圣品的极品鲛绡具有水属性，更是具有滋养法身的功效哦~漂亮的宝蓝色，男女皆宜哦~” 云姬俏皮地眨眨眼，却不急着报价，只是慢慢展示着托盘中的鲛绡。 不少修士目光灼灼地盯着云姬手中的托盘，双眼冒光。 这可真是件好宝贝啊！ 女修士目光更灼热些，已经有些急性子忍不住开口了： “云姬小姐，这鲛绡起拍价到底多少啊？” 开口的是二楼一位女修士，能跻身二楼的，自然是很有家底的。 云姬闻言“咯咯”笑，冲那女修士所在雅间妩媚一笑： “既然这位美丽的小姐问了，我也不好瞒着，五千万灵石起步，每次追加不得少于五十万。” 云姬说着颇为惆怅地摸了摸托盘上的鲛绡：“唉，若不是这鲛绡太贵，我倒是想自己买下，奈何家底儿不够啊！也不知，今晚这鲛绡花落谁家呢。” 第58章 败家的萧镜水 女修士被云姬的媚眼电到了，一时间大脑竟短路了，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若是我拍下这鲛绡，送云姬小姐一半也无何不可！” 话一出口那女修士就后悔不迭，这鲛绡何其珍贵，她怎么能送出去呢？ 她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云姬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手里托盘险些掉了，却也好好地放回了台子上。 “这位小姐可真是会跟云姬开玩笑，您是天地楼的贵客，我若是敢贪墨您的东西，我们楼主估计要扒了我这一身狐狸皮呢！” 那女修士闻言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她颇为不自在道：“那就只好如此了，我也不好让云姬小姐受罚呢。” 云姬依旧笑，却不再与那女修士多说什么，而是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回拍卖上。 云姬媚眼如丝，带着钩子的小眼神虚虚略过每一位修士：“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还有刚刚那位小姐，云姬看好你哦~” 话音落，加价声此起彼伏，很快从一开始的五千万飚到八千万，并且还在上升。 哦对，目前叫价最高的就是那位女修士。 接下来叫价的已经寥寥了，主要是二楼的五位在加价。 萧镜水看差不多了，终于开口叫价了。 “九千万。” 轻飘飘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九十万而不是九千万。 云姬目光闪了闪，不由看向萧镜水雅间所在位置，难得没有露出妩媚又勾人的笑，罕见的多了几分理智的审视，以及，恭敬。 她先前的确不知道楼主专门交代的客人是谁，因为萧镜水之前从未出现在天地楼。但是云姬知道其他人是谁，并记得他们的声音。 所以，三楼一道陌生又年轻的声音响起，云姬就知道，这就是他们楼主千方百计想要见到的人。 云姬的异常很短暂，短暂到在场的人没有发现。 很快云姬就又挂上了妩媚的笑： “九千万一次，还有人加价吗？” 气氛顿时凝滞了一下，二楼的五人中有两个谨慎的犹豫了一下，不再加价，直接退出了角逐。 第三楼的贵客，还是卖他个好吧。 毕竟鲛绡虽然难得，也算是珍贵，但也没有这东西也不是不可以。何况价格已经炒那么高了，再加价也不划算。 所以最后剩下三个与萧镜水竞争，其中就包括之前那位女修士。 一修士道：“九千零五十万。” 另一修士也跟：“九千一百万。” 女修士压了咬牙跟上了：“九千二百万。” 虽然已经超出预期了，但是这匹鲛绡她不想放弃。 第三楼的客人虽然尊贵，但是不一定有她有钱。毕竟她可是西洲纪家的人！她爹爹是纪家家主！ 结果不一定比她有钱的萧镜水直接轻飘飘打破了她的幻想： “一亿。” 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语气，让人恨得牙痒痒。 女修士表情一阵扭曲，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个价格太高了，她没办法再跟上去。 第十件拍卖品才是压轴品，她前期不适合花太多灵石。 她愤愤看了一眼萧镜水雅间所在的方向，心道让你早期花那么多灵石，小心一回儿没钱拍压轴品！ 第59章 萧镜水日常不做人 另外两位跟拍的修士也一阵窒息，心道不愧是三楼的贵客，竟能如此豪气。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包，也只能遗憾放弃了。 所以最终，这匹鲛绡被萧镜水以一亿灵石的高价拍下。 雅间里，君月澄颇为无语地看了一眼萧镜水：“你这也太败家了吧？” 这匹鲛绡虽然好，但是萧镜水的这个价无疑是虚高了。 虽然君月澄也家底丰厚，但是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所以君月澄对萧镜水的做法有些不赞同。 萧镜水把玩着一缕垂下来的头发，无所谓道：“我又不缺钱，灵石放在卡里也没有用，还不如拿这些无用的东西来换些我用得到的东西。” 君月澄：“……” 灵石居然在萧镜水这里居然是无用的东西吗？但好像又无法反驳的样子。 毕竟单是萧镜水用在他身上的丹药的价值就不是这一匹鲛绡可比的。 他虽然给了萧镜水那一块玉佩，但是那玉佩对萧镜水而言算是鸡肋的。 所以萧镜水好像真的不在乎钱不钱的问题。 萧镜水见君月澄一阵无言，眼底又浸染了三分笑意：“万事随心就好，不要被这些俗物所困。” 说着，萧镜水颇为自恋道：“这种境界寻常人难以达到，不过小九儿天资出众，日后会懂的。” 君月澄：“……哦。” 你想夸自己就夸自己吧，没必要再安慰我一句。因为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跟萧镜水交流久了会失去谈话的欲望，君月澄现在就很不想搭理她。 萧镜水却还是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台上摆出的第七件拍卖品，扭头问君月澄： “小九儿，这次是月魂花，你不要吗？” 月魂花有助于药性温和，能够温养神识。台上那株月魂花通体莹白，仿佛有月华流动，这分明是一株至少千年药龄的月魂花了。 君月澄摇头：“不必。” 他神识已足够强大，不需要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更何况他要是买东西的话总不能让萧镜水付钱，万一不小心暴露身份就不好了。 萧镜水颇为遗憾：“那好吧。其实我觉得这东西买下也是好的。好东西嘛，自然是不嫌多的。不过小九儿不愿意，那就算了。” 君月澄嘴角微微抽搐：“既然是好东西，那你为何不要？莫不是没灵石了？” 君月澄反问的时候不忘反将一军。 萧镜水语调颇为惆怅，嘴角却勾起一个让人手痒的弧度：“这东西我不缺啊。至于灵石……小九儿，我估计这辈子缺什么都不会缺灵石，所以让你失望了。” 偌大的镜花水月俱是奇花异草，月魂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至少有一小片的。 君月澄：“……”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试问天下有多少人能说出这句话？ 而且就算能，谁会这么大大咧咧地说给一个连真名都不知道的人？ 反正他是不会。 君月澄忽然想知道，若是以后萧镜水在鸿初书院也这样，会不会被打死？ 毕竟鸿初书院的，可也都是天之骄子。 日常不做人的萧镜水知道君月澄一定在腹诽她，但是这不妨碍她继续日常不做人。 毕竟生活多无趣，总得给自己找些乐子不是？ 第60章 妖帝炸毛了【给跟风远走打赏加更】 每天看小狐狸变来变去的生动表情就挺好的。 唉，不过小狐狸应该很快就要走了。虽然君月澄没说，但萧镜水对此心知肚明。 毕竟君月澄不是一般的小妖，而是修为高深的九尾狐大妖，在妖界的地位必然举足轻重。 这样的妖，又岂会在她身边长留？ 萧镜水略有些惆怅，小九儿走了，她就没有毛茸茸的小动物可以撸了。 不过很快，萧镜水这一缕清浅的惆怅就消失了，要及时行乐不是？ 于是萧镜水伸出罪恶的爪子，在君月澄头上撸了一把。 忽然间被撸毛的君月澄神情一滞，然后避如蛇蝎地躲到一旁。 “你可不可以别摸我！” 他堂堂妖帝不要面子啊！ 萧镜水遗憾收手，目光幽怨：“小九儿小气。” 君月澄毫不客气回怼：“自然是不及花月公子大方，一亿灵石都能眼睛一眨不眨地花出去。” 萧镜水摸了摸下巴：“小九儿这是在说我败家吗？” 君月澄：“你难道不败家吗？” 萧镜水合上异水扇，轻轻敲了敲桌子，戏谑道：“反正我败家败的也不是你的家，小九儿那么关心做什么？” 君月澄仿佛被烫到了，厉声反驳：“想多了，爱怎么败家怎么败家，鬼才关心你！” 萧镜水幽幽道：“既然不是关心我，那小九儿刚刚就是在祸水东引喽，毕竟我们刚刚在讨论的问题是小九儿。” 君月澄：“……” 君月澄气得不想搭理萧镜水。 他真的是从未遇到过于此能言善辩强词夺理还厚颜无耻之人！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事做的如此娴熟和理直气壮！ 君月澄哪怕是刚做妖帝与妖界那些家族的老东西扯皮时也没有那么心累过！ 真的是，这次从天地楼出去之后他一定要第一时间离开萧镜水！ 跟这厮在一起时间久了真的会被气死！ 此时君月澄已经在爆炸的边缘了，萧镜水依旧不怕死地火上浇油：“小九儿，做妖要大方，不能斤斤计较小气吧啦的。” 君月澄怒极反笑：“你说的大方就是放下尊严让你像对待宠物一样顺毛？” 君月澄气的也是这一点，就算萧镜水不知道他是妖帝，但是萧镜水是知道他是九尾狐的，多智近妖的萧镜水也肯定对他的修为有所猜测。 上古大妖九尾狐，大乘期的妖修，萧镜水这般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过于轻慢了！ 也就是君月澄无法暴露身份，也无意在修真界惹出祸端，否则，哪怕萧镜水于他算是有救命之恩，这个梁子也一定要结下！ 萧镜水一愣，慢慢敛了笑意，睫毛微微垂下，多了几分歉意和寂寥： “抱歉。” 萧镜水没有解释什么，说想与他亲近？这话连她自己也不信。 这件事或许本就是她的不对。 虽然萧镜水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很多年了，但是对这个世界了解还不算深刻。 看君月澄如今的态度，她应当是无意间冒犯了什么。 她与君月澄本就是萍水相逢，若是相处得好就皆大欢喜，相处不好也很快就大路朝天各走一方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61章 赔礼，并蒂九转净魂莲 不过道歉还是必不可少的，萧镜水认错态度良好。 萧镜水如此干脆利落的认错倒是让君月澄有些不知所了。 若是萧镜水死不承认继续狡辩，君月澄倒是可以应对自如，但是萧镜水如此干脆利落的认错道歉，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追究吧，想想还是好气；追究吧，人家都道歉了，若是不原谅岂不是显得太小气了？ 萧镜水却不管君月澄如何，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方寒玉盒： “这些时日多有冒犯，盒中之物就算是我给你的赔礼了。” 君月澄张了张嘴，想说不必，然而嘴仿佛被粘上了，说不出话来。 君月澄看着一脸平静且认真的萧镜水，就知道她是认真且不容置疑的。 不知怎的，君月澄感到有些难受。 其实……君月澄已经后悔了…… 虽然君月澄不知道萧镜水是出于什么心理对他态度偶尔会有些恶劣，但是他知道，萧镜水并没有轻视他的意思。 毕竟，虽然萧镜水身上笼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但是萧镜水毕竟是修太上忘情道的人，故而不可能真的对谁带有恶意。 萧镜水对他也算得上是极好，刚刚说出来那一番话，只是最近被萧镜水刺激多了一时间失了理智而已。 话一出口君月澄就后悔了的。 然而萧镜水不知君月澄心中如何想，或者说她不想去揣摩什么。 她但凡决定的事情，就无可更改。 萧镜水直接将寒玉盒推到君月澄面前，并当面打开。 寒玉盒中，一株并蒂莲模样的植物泛着幽微的青色光芒，更有清香在这一方空间之中蔓延。观之花瓣，整整九层，正是极其罕见的九转净魂莲。 若非雅间里早就被萧镜水落下了结界，只怕这株九转净魂莲早就将整个拍卖会的注意力吸引来了。 此物之珍贵，丝毫不亚于天地楼往年拍卖会上的压轴品。 九转净魂莲，可以净化神魂，减轻甚至消除心魔。有一朵九转净魂莲，渡劫成功概率至少增加到六成，更有甚者，甚至是八成。而且修为越高，作用越大。 九转净魂莲可以说是各界修士趋之若鹜的存在了。 更别说，这还是一朵品相药性都极佳的并蒂九转净魂莲。 它的价值，已经不是世俗财物可以估量得了。 君月澄下意识地拒绝：“不必，本来也不是什么……” 萧镜水态度却是不容置疑：“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赔礼罢了，放心收下就是。”九转净魂莲或许珍贵异常，但是之于萧镜水而言，它不过是一件有价值的收藏品罢了。 大事…… 君月澄没说完的话被萧镜水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抗拒地打断，剩下的两个字就这么被掐灭在喉咙里。 君月澄不禁苦笑，这朵并蒂九转净魂莲实在是太过珍贵了，他若是接下，岂不是要欠萧镜水天大的人情？ 他原本是想，跟萧镜水将因果断清楚的。 但是这般…… 君月澄退了一步：“你若是真想送我什么赔礼，随便换一件别的什么就好了。” 第62章 风萧萧兮，镜花水月 一旦收下这株并蒂九转净魂莲，人情欠不欠不好说，但情分，却是真的要与萧镜水一刀两断了。 不知为何，君月澄不想跟萧镜水彻彻底底地断干净。 萧镜水淡淡道：“放心，一件赔礼而已，又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我既然送得出，你就能收得下。” 萧镜水很久之前就有意送君月澄这株并蒂九转净魂莲，但是碍于她本身就在他身上耗费了不少丹药，若是再送这朵并蒂九转净魂莲，他们之间的因果可就真的不好清算了。 但是萧镜水一直没有放弃祛除君月澄的一身戾气，如今借此机会将这朵并蒂九转净魂莲送出去正好。 至于情分？萧镜水不认为自己要跟谁有情分。情分代表着羁绊，而她，不适合有羁绊。 萧镜水又将寒玉盒合上，往君月澄面前推了推。 态度不容置疑，更不容拒绝。 君月澄苦笑，他知道，这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看得出来，萧镜水虽然往日算得上温和，但是骨子里，是比谁都执拗的。 君月澄只得将寒玉盒手下。 冰冰凉凉的寒玉盒到了他手里，竟意外地烫手。 君月澄有些恍惚，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毕竟…… 毕竟以萧镜水的性格，这种口角大概笑笑就过去了，孰料…… 君月澄苦笑，果然，他从未看透过萧镜水。 萧镜水一开始就是想与他将情分断干净的。 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接下来雅间里的气氛就冷了下来，萧镜水与君月澄各坐一边，彼此沉默着，也不再说话。 萧镜水茶水一杯接一杯，脸上淡得看不出一丝表情，整个人却仿佛蒙了层寒雾。 这是第一次的，萧镜水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显现了出来。 她不再挂着惯常温润的笑，也不再温声细语地说些什么，更是没了往日肆意玩笑的鲜活。 整个人静静坐着，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优雅流畅，却笼上了一层孤寂。 萧镜水依旧关注着拍卖台，然而眼底流动的情绪消失了，只余理智。 她冷漠地打量着，没有恶意，却也没有温度，让人觉得冷。 君月澄只觉得，萧镜水仿佛与整个世界之间有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她将自己从世界中剥离了出来，遗世独立，远离红尘，高高在上，孤寒无岸。 他与萧镜水的距离不过一丈，却比隔了一个世界还要远。 萧镜水。 君月澄第一次认真咀嚼这个名字，心中升起一丝凄然。 萧镜水。 风萧萧兮，镜花水月。 风萧萧兮，寂寥盈身，人生孤寒无依； 镜花水月，万物虚无，诸事不盈于心。 这才是萧镜水名字的本意。 只是，这到底是说这滚滚红尘中摸滚打爬的众生，还是说在这万丈红尘中独自前行的你自己？ 萧镜水啊萧镜水，你究竟是修太上忘情道，还是虚无道？ 你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这般冷心冷情，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拒绝每一丝可能动摇你的意外？ 第63章 压轴品 看着比神龛里的神像还要平静冷漠的萧镜水，君月澄第一次觉得，她的身形有些单薄。 * 拍卖会依旧进行着，第七件第八件乃至第九件都依次拍了出去，终于到了第十件。 也就是萧镜水一直所等待的压轴品。 拍卖台上，第十件拍卖品已经被侍者抬了上去，却是盖了一层厚厚的绣着隔绝阵法的幕布。 只看得出来，幕布下方是个巨大的四四方方的箱子，隐隐能听到一丝水声。 这么件拍卖品一上来就夺去了众人的视线，修士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说实话，这是天地楼拍卖会上第一次出现这么体型巨大的拍卖品。 萧镜水放下茶杯，微微拧眉。 水声？ 莫非，是活物？ 云姬此时已经变得格外认真，甚至堪称严肃： “各位贵客，接下来就是诸位期待已久的压轴品了，在正式拍卖之前，我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告诉大家。” 话音落，拍卖台四周已经站满了天地楼的守卫。 众人顿时一惊，整个天地楼顿时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次的压轴品绝不简单！ 不少修士都激动起来，不平凡的拍卖品啊，那就不仅仅是珍贵不珍贵的问题了，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众人屏息静气，等着云姬接着说下去。 云姬继续道：“这次的压轴品是特殊压轴品，依旧是价高者得，但是交易最终成功与否，却不一定。希望诸位贵客做好心理准备。” 众修士心沉了沉，这种特殊拍卖品，估计很难能到手了。 因为这不仅是财力问题，也是气运问题。 单拼财力，二楼三楼宾客自然不惧；单拼气运，一楼宾客也有机会。 但若是两者都要，那就是极其艰难了。 云姬扫了一眼神态各异的修士，依旧面不改色地补充：“另外，这是我天地楼拍卖会上第一次拍卖活物，也是最后一次。” “什么？！” 惊呼声此起彼伏，几乎每个修士都变了脸色，他们几乎不甘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可能吧？ 所有人心中都浮现了这个想法。 连君月澄也忍不住面露异色：“这怎么可能？” 天地楼从不拍卖活物，更准确点儿来说是不交易活物，尤其是有灵智的活物。 天地楼古里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却也时不时会有变动，唯有不易活物这一点从未变过。 今日天地楼到底是怎么了？ 真的是为了萧镜水做出如此大的改变吗？ 若真是如此，天地楼又想让萧镜水做什么？ 君月澄看向萧镜水，一双眸子里染上一丝不自觉的担忧。 “你……万事小心些吧。天地楼，真的很不对劲。” 虽然君月澄此刻与萧镜水之间算是有了隔阂，但是君月澄还是忍不住为萧镜水担忧。 萧镜水摩挲着异水扇：“无碍，天地楼不会蠢到对我出手。比起这些莫须有的，我更好奇，那幕布下到底是什么。” 萧镜水看着台上被幕布严严实实遮住的物什，看似平静的眸子里早已暗流涌动。 第64章 鲛人！ 君月澄：“……” 特么之前说要未雨绸缪的是谁？这会子又要活在当下了？ 君月澄虽然有些无语，却是知道，萧镜水依旧有了计较，便也不再与她说什么，视线又回到了拍卖台上。 他也好奇，幕布之下到底是什么。 毕竟，这可是天地楼拍卖史甚至是交易史上第一次活物交易。 云姬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窃窃私语声顿时安静了下来，拍卖场内变得落针可闻。 云姬见众人安静下来，才继续道： “既然如此，我们将展出第十件拍卖品——” 云姬站到一旁，然后抓住幕布一角，迅速扯开： “鲛人！” 只见幕布下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箱子，水晶箱子里盛满了水，里面那人身鱼尾的生物的鳞片折射着幽幽蓝光的生物，赫然是及其珍贵罕见的鲛人！ 那鲛人约莫是个雌性，容颜瑰丽，海藻般卷曲的深蓝色长发披散着，湛蓝如海的眸子盛满了怒火，却是更加动人心魄。 鲛人拿仇恨的目光瞪视着水晶箱子外的云姬，以及目所能及的一楼修士们，眼神似是锋利的刀子。 然而可惜，她被关在水晶箱子里，脖子上被套上了封印灵力的锁灵环，如同砧板上的鱼，此刻再怎么愤恨，也只能徒劳地拍打着箱子。 在场的人眼中瞬间迸发出灼热的光。 这可是鲛人！鲛人可是全身是宝！尤其是鲛丹！ 不管是养一条鲛人还是杀一条鲛人，都能得到无数的好处！ 云姬的下一句话让众人的目光更加灼热。 “这条鲛人可不是一般的鲛人，更是天尽海的鲛人皇族！”说着，云姬侧开身体，指了指鲛人深蓝的发和湛蓝的眸，如海一般的蓝，正是鲛人皇族的象征。 鲛人皇族！ 在场人的目光恨不得黏在那鲛人身上，眼底流露出露骨的贪婪和渴望。 鲛人更愤怒了，怕打力度更大，鱼尾也不断在水晶箱子里不断搅起波纹。 但是水晶箱子刻着繁复的防御阵法，除了能在水晶箱子里掀起一些水花之外，鲛人的愤怒也只能是徒劳。 鲛人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原本溢满愤恨的眸子染上了恐惧，拍打的幅度也小了些，湛蓝的眸子染上一缕水雾。 一滴泪落下，在清澈的水中化为了珍珠。 鲛人泪！ 众人眼中贪婪更甚。 云姬察觉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她厌恶这种目光，这让她感到恶心。 如果她没有受天地楼的庇护，她的下场估计也不会比这个鲛人好到哪里去吧。 但是这种情绪不能外露，更不能让这种情绪让别人察觉到，所以云姬很快就将眼底那一缕微乎其微的情绪收敛，再度言笑晏晏。 萧镜水在幕布拉下的那一瞬就狠狠皱眉。 这种做法……真是令人发指。 萧镜水从本质上厌恶这种做法。 在萧镜水眼中，人族，妖族，鬼族，神族，甚至是开了灵智的兽，在本质上就是一样的。 此刻鲛人放在拍卖台上，在萧镜水看来与将人放在拍卖台上拍卖是无异的。 第65章 竞拍 萧镜水虽然算得上生性凉薄，但是对某些原则性的东西，却是比谁都要坚持。 比如，对生命、自由以及尊严的珍视和尊重。 萧镜水原以为，拍卖的会是某种灵兽。 孰料…… 萧镜水抿唇，几乎将排斥写在了脸上。 君月澄见萧镜水脸色不好，问：“你如何想？” 萧镜水冷哼：“还能怎样，自然是拍下。” 闹到她眼前的人口买卖她会不管吗？ 绝不可能！ 萧镜水现在对天地楼好感度急剧下降。 君月澄叹了口气：“天地楼以往是不交易活物的，哪怕是灵兽也不曾，更别说是鲛人了。” 言外之意就是，或许是因为萧镜水的缘故，天地楼才如此反常。 君月澄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萧镜水，总觉得萧镜水似乎知道些什么。 萧镜水也确乎知道，只是因为知道，所以心情更加不好。 萧镜水冷冷道：“天地楼自然是别有所求。” 多的，却不肯再说什么。 下面拍卖已经开始了。 云姬笑：“最后一件拍卖品，鲛人！起拍价九千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万灵石！” “一亿！” “一亿五千万！” “一亿八千万！” “两亿！” “……” 价格以一个可怕的速度飞涨，很快就到了五亿大关，并且依旧在上升。 “十亿。” 萧镜水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一个极其恐怖的高价。 云淡风轻的语气，让人恨得牙痒痒。 整个拍卖场气氛一滞，不少人暗恼，这人怎么好生可恶，一下子将价格拔高那么多！ 三楼这人到底是谁？竟如此败家？ 不少人心里打退堂鼓，又想了想这是件特殊拍卖品，就算是赢得拍卖最后也不一定能真正到手。 一部分人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默默退出。 “十一亿！” 先前跟萧镜水争鲛绡的那位女修士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这可是鲛人皇族！ 要是她将这条鲛人带回去，家族一定会更加重视她！说不准能让她的待遇超过那个讨厌的堂哥！ “二十亿。” 萧镜水眼皮子都不眨一眨地将价钱直接翻了一倍。 为数不多还在观望的人也不犹豫了，选择退出。 女修士被气到吐血，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知不知道该怎么加价啊？ “二十一亿。”女修士咬牙切齿，“在下连雾洲纪家纪凝霜，还望阁下给个薄面！” 不得已，纪凝霜将家族抬了出来。 连雾洲虽位于凡界，但是与妖界和修真界都关系匪浅，商业繁荣。作为连雾洲第一世家，纪家商行遍布凡界与修真界，几乎可以说是世上最有钱的家族了。 而纪家也有不少高阶修士坐镇，所以纪家人也极少有人愿意得罪。 三楼的贵客又如何？纪家，可是一整个家族！ 纪凝霜想要用纪家来威慑萧镜水，可惜她从一开始就打错算盘了。 萧镜水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敢与身为一界之主的冥王叫板，更何况是如今。 萧镜水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再度翻了一倍不止：“五十亿。” 听到萧镜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的声音，纪凝霜几乎想要吐血，这人简直是把她的脸放到地上踩啊！ 第66章 拍下 还有这么高的价，让她怎么跟？ 真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遇到鲛人皇族，却碰上这么个煞星！ 纪凝霜心中无比恶毒地想，希望这人达不到天地楼特殊拍卖的要求。 这样，这鲛人谁都得不到！ 然而纪凝霜注定不能如愿了。 萧镜水一句“五十亿”落下，全场寂静无声。 在场人无不腹诽，到底是谁这么败家？ 听声音还很年轻，却已是三楼的贵客，莫不是哪个老怪的弟子？ 真够狂傲的，连纪家的面子都不给。 不给绝大多数人也清楚，纪凝霜只是纪家家主之女，却不是继承人，她并不能代表纪家。 而此时能坐在三楼的贵宾，起码能与纪家家主平起平坐。 不给纪凝霜面子，也无可厚非。 云姬见不再有人加价，忙笑道： “五十亿一次，还有人加价吗？” 寂静无声。 云姬加快了语速：“五十亿二次，五十亿三次，成交！恭喜三零三号贵宾拍得鲛人！” 三零三，正是萧镜水所在的雅间号。 现场一片哗然。 也就是说，这条鲛人，真的交易成功了！ 众人再度窃窃私语，这次特殊拍卖的评判标准到底是什么？ 然而天地楼不会给他们解释，他们只能将疑惑吞进肚子里。 云姬挥手示意侍卫将装着鲛人的水晶箱子抬下去，对众人笑：“此次拍卖会圆满结束，请诸位稍等片刻，我们很快就会将诸位贵客拍下的物品送过去。” 语毕，云姬也转身离开了拍卖台。 片刻后，云姬亲自端着放着鲛绡的托盘，身后跟着四个抬着重新蒙上幕布的水晶箱子的侍卫，敲响了萧镜水所在雅间的门。 说实话，云姬对这位出手阔绰的贵客有些好奇，当然，更多的是好奇他们楼主要见的人是什么样。 萧镜水手一挥，开了结界。 “进。” 云姬闻言推开门，就见到坐在桌边支颐浅笑的萧镜水。 萧镜水早在拍卖会结束时就收敛了所有不满的情绪，换上了一副无懈可击的笑面。 见人来，略慵懒地抬首，对云姬缱绻一笑。 云姬见萧镜水就痴了一瞬，一身红衣的少年并不张扬，反而带着温柔缱绻的岁月静好。 一直听闻仙道四公子容貌皆是不俗，没想到不俗到这种地步。 花月公子萧镜水，看起来当真是一个极其温和的人呢。 那一笑，更是险些勾了云姬的魂。 然而还不待云姬沉溺在萧镜水的缱绻一笑里，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冷哼。 是君月澄。 君月澄此刻十分不满，来送东西就送东西，盯着萧镜水犯什么花痴？这就是天地楼的素质？！ 还有萧镜水，你一个太上忘情道装什么风流多情？招惹了桃花你消受得了吗？！ 君月澄十分不满，看向云姬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云姬顿时有一种如坠冰窟之感，略僵硬地转移了一下视线，就看到萧镜水对面的一只银白色狐狸。 视线触及到君月澄一双蓝幽幽的眸子，云姬就有一种被可怕的上古凶兽盯上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乎如此。 第67章 楼主之邀 哪怕君月澄有刻意收敛，但是云姬同样具有狐族血脉，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更高等级的压迫之感。 这必然是一个血脉及其尊贵的狐族！ 只是这种妖族不是应该在妖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姬心中惊疑不定，原本巧言善辩的她此时变得无比笨嘴拙舌，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萧镜水化解了这诡异的氛围。 “劳烦云姬小姐亲自送过来，端了这么久，想必累了吧？不妨先将手中的托盘放下。” 萧镜水不动声色地看了君月澄一眼，这厮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难为云姬？ 君月澄自然是注意到了萧镜水的视线，顿时一僵，将脸扭开。 云姬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那层威压消失了，心底松了口气，语言能力也随之回来。 云姬满脸堆笑：“没想到萧公子竟如此体贴呢。那小女子却之不恭啦！” 云姬从善如流地将手中盛有鲛绡的托盘放到萧镜水身边的桌子上，同时示意四人将水晶箱子放下，然后恭敬地站在一边。 君月澄面色不善地看了云姬一眼，没事笑那么勾人做什么？不知道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吗？不管他那张皮表现得多温和他都不可能对你有太多好感的！ 云姬顿时感到背后一凉，稍稍移开视线，就见君月澄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云姬打了个寒噤，这大佬怎么了？看不惯她吗？她似乎没有得罪这大佬吧？ 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过君月澄的云姬默默降低存在感，暗暗祈祷这个大佬把自己给忘了。 虽然她有天地楼保护，不怕被报复，但是被拥有更高级血脉的狐族用威压震慑真的很难受啊！ 萧镜水浅笑，却不接云姬奉承的话，也似乎没有发现君月澄与云姬之间的古怪，只是自芥子空间里取出一张篆刻着玄妙符文的黑色晶卡递给云姬。 “我已经暂时开通了权限，云姬小姐直接扣除此次拍卖所需费用即可。” 这是一张无限额黑卡，里面的灵石数不知凡几，五十一亿或许对别人来说是个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财富，但是对萧镜水来说，真的只是个数字而已。 五十一亿，与五十一，其实在她看来并无多大区别。 云姬却笑着将黑卡推了回去：“萧公子不必着急，此时大可在见了楼主之后再说。” 萧镜水不再坚持，眼底一抹暗色一闪而过。 果然是天地楼楼主。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但是与真正得到确切消息是不一样的。 “不知楼主阁下打算何时见在下呢？” 云姬：“自然是要看萧公子，楼主说，随时恭候。” 萧镜水眼底多了一丝玩味，脸上依旧笑容不减： “虽说如此，但在下应该不让楼主阁下多等才是。” 云姬闻言松了口气，萧镜水没有拒绝就好。 “不过——” 云姬才放下一半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云姬紧张地看着萧镜水，唯恐听到什么拒绝的话。 萧镜水也不吊云姬胃口，坦白道：“在下想要先验一验货，还请云姬小姐先出去等一等。” 第68章 放生？ 云姬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 “自然可以。” 云姬笑容满面，这又不是大事。 只要萧镜水愿意去见他们楼主，等多久都是可以的。 萧镜水含笑：“那就请诸位先出去吧。” 云姬自然不再停留，十分干脆利落地将四名侍卫带了出去，并且很贴心地将门关上。 萧镜水见人离开，再度落下结界，走到了盖了幕布的水晶箱子前，直接伸手将幕布扯掉，然后对上了箱子里鲛人那怨恨的眼神。 注意到萧镜水黑纱下的那身红衣为鲛绡所做，鲛人目光更加不善。 萧镜水面不改色，直接一挥手，里里外外都雕刻着顶尖防御阵法的水晶箱子就这么化为齑粉。 水稀里哗啦流了一地，将雅间里厚厚的地毯弄湿了一大片。 雅间里，那鲛人和君月澄都呆住了。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萧镜水会直接打碎水晶箱子。 君月澄更多的，也在估量萧镜水的实力。 要知道，水晶箱子上的阵法防御性极佳，萧镜水却轻飘飘一掌就将其化为齑粉。 鲛人更多的是诧异，她没想到，这个拍下她的年轻公子竟直接打碎了禁锢她的水晶盒子。 要是没有这箱子，想带走她可不容易。 难道，这个看起来光风霁月的公子想要杀了她？ 也是，人类修士都是如此的无耻！ 思及此，鲛人湛蓝的眸子染上恐惧，她做出戒备的姿势，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灵力被锁灵环给禁锢住了。 她此刻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毫无反手之力。 下一刻，微暖的指尖抚上她的脖颈，鲛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眼尾留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并很快化为珍珠，滚落到地上。 她以为，萧镜水要杀她。 然而耳边响起一丝细响，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鲛人试着睁开眼，就见萧镜水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手上拿着的，正是已经破碎了的锁灵环。 萧镜水刚才做了什么，显而易见。 鲛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却是下意识地往脖子上摸去。 果然，脖子上只剩下一串珍珠项链。 鲛人眼底的怨恨被错愕所取代，她完全不敢相信，会有人愿意解下她身上的锁灵环。 要知道，鲛人的战斗力，可并不弱。 失去了桎梏，就不怕她跑了吗？ 虽然被送上拍卖台让她很愤怒，但是她知道这人为拍下她花了多少灵石。 整整五十亿！ 这可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过鲛人虽然知道萧镜水花了数目相当可观的一笔灵石，却不打算为她心疼。 鲛人迅速退开一步，企图从雅间的窗口跳下逃出去。 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爱花多少灵石花多少灵石，反正她就是要逃走！ 她可是天尽海的公主，鲛人族未来的皇，这么可能成为修士手中的奴隶？！ 萧镜水静静看着鲛人的动作，也不阻拦，甚至微微侧开身子让鲛人的动作更加不受阻拦。 鲛人没有察觉到萧镜水的细微动作，君月澄却是注意到了。 君月澄见此不由嘴角一抽。 萧镜水还真是恶劣。 第69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加更】 云姬等人出去后，萧镜水就再度落下了结界。 如今萧镜水没有将结界收起，这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出这意见雅间的。 想想自己之前撞到萧镜水结界的情景，君月澄还是觉得头有点儿疼。 嘶，君月澄几乎能想到这条鲛人的下场了。 别的不说，疼是少不了的。 君月澄这个想法才落下，就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正是那可怜的鲛人撞上结界的声音。 鲛人刚刚用的可是逃跑的速度，那种速度撞在结界上可是比君月澄那一次撞的还要疼。 更凄惨的是，巨大的弹力让鲛人跌坐在地上，再度发出一声巨响。 鲛人懵懂看着上方大开的窗户，整条鱼都摔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出不去？ 在地上呆坐了半晌，鲛人才回过神来，目光再度转为愤恨，狠狠瞪向萧镜水。 她就说这人怎么这么好心帮她解开桎梏，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呢！ 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么个风光霁月的家伙也是一肚子墨水！ 鲛人恨恨出声：“你到底想怎样？” 鲛人的声音很美，哪怕是裹挟着无尽的愤怒。 不愧是凭借声音战斗的种族。 萧镜水十分平静：“不怎样。” 这鲛人是要放生的，但不是现在。 鲛人气结：“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萧镜水依旧平静：“不怎么样。” 萧镜水无意从鲛人身上获得什么，无论是鲛绡、鲛人泪还是鲛丹。 鲛人觉得萧镜水这是在敷衍她，不由愤愤，然而目光触及萧镜水那十分平静的眸子，这个想法却不禁有了几分动摇。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平静如水，干净到能映照出世间的万事万物，丝毫没有其他人见到鲛人的那种狂热和贪婪。 仿佛在这双眸子的主人眼中，她与一块石头，一株草木无异。 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能在那一汪深潭里搅起分毫涟漪。 他说的或许是真的。 鲛人忍不住这般想，或许，这人真不会对她做什么。 只是，若真是如此，这人为何又要拍下她？ 鲛人不禁茫然了。 “小家伙，先跟我一段时间吧，过一段时间送你回家。” 见鲛人终于平静下来，萧镜水摸了摸鲛人的头发，对她说。 鲛人疑惑：“为什么？” 此刻不是不信，而是不解。 鲛人对善恶一向敏感，冷静下来之后，她能感觉得到，萧镜水对她没有恶意，也没有觊觎。 鲛人也因此更是困惑不解。 她不懂，为什么萧镜水愿意在一个素昧平生的鲛人身上花这么多灵石。 五十亿，那不是五十万或者是五百万，而是整整五十亿！ “不为什么，想做而已。” 萧镜水并不是一个多喜欢解释的人，尤其是在原因极其复杂的情况下。 鲛人：“……” 莫不是这人脑子有坑喜欢败家？ 这个想法才一生出就被鲛人拍飞。 眼前这人虽然奇奇怪怪，但是绝对跟蠢不沾边。 萧镜水有些突兀地问：“成年了吗？” 鲛人摇头。 她就是因为没成年才被那群混账抓住的！ 第70章 认清现实 萧镜水皱眉，没成年的话鲛人的鱼尾是不能化腿的，这会有很多不便。 毕竟，这里是陆地上，而不是水中。 萧镜水叹了口气：“先起来吧。” 萧镜水向鲛人伸出一只手，一直坐着地上不太好。 鲛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交给了萧镜水。 潜意识里，鲛人有些相信萧镜水了。 萧镜水拉起她，并将她扶到椅子上。 鲛人坐好后，萧镜水就立刻松开了手。 不知真的，鲛人心中涌起一丝失落。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萧镜水倒是没有细究鲛人细微的情感变化，只当她还没有从被抓到被拍卖的黑暗经历中走出来，情绪还别扭着。 萧镜水此时可没有太多的闲工夫去关注她的内心世界，毕竟，天地楼楼主还在等着她呢。 虽然说是随时恭候，但是让人家等太久也不太好。 不过眼下还有一些小事情没有处理好。 萧镜水掌心涌出浓郁的水灵力，将鲛人团团包围住，滋养修复她近来受创的身体。 虽然木灵力具有更强大的生命力，但是水灵力对鲛人来说更加合适。 被温和却无比精纯的水灵力包围，鲛人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自从被抓之后，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萧镜水，隔着一层蓝光，依稀能看到萧镜水沉静的容颜。 一双眸子依旧沉静如水，温和而包容，却又带着一丝疏离。 鲛人不禁好奇，这么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呢？ 她从未见过萧镜水这种人，明明很温和，却又仿佛凉薄入骨。 全身上下朦胧着一层看不透的薄雾，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萧镜水不知道鲛人在想什么，很快就收了手。 鲛人损伤并不严重，要治疗也很简单，甚至不需要用到丹药。 萧镜水看向君月澄：“随我去吗？” 天地楼楼主从未出现在人前过，小九儿必然也没有见过。 小九儿在妖界地位不低，对天地楼楼主多些了解对他还是有好处的。 这也是临别前，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君月澄果然点头：“好。” 他的确对这位传说中的天地楼楼主很好奇。 同时，也是出于对萧镜水的担忧。 谁也不知道，神秘莫测的天地楼楼主要找萧镜水做什么。 虽然君月澄现在算是与萧镜水彻底划清界限了的，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萧镜水看了看鲛人，对她说：“此处我设有结界，你不必想着逃走，何况外面可并不安全。” 这句话鲛人无法反驳，外面那群人看她的眼神她还是很清楚的，之前之所以想着逃跑可能是被关太久了脑子关坏了。 鲛人点头：“我不会了。” 不会再逃走了。 她现在已经清醒过来，并深刻意识到想要逃走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她若是真的从这间雅间里逃出去，只怕连天地楼都走不出去。 萧镜水点头，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小鲛人已经能看清现实了。 之前想要逃跑大概只是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弯。 这样倒是省了她很多麻烦。 第71章 水利万物而不争 毕竟萧镜水虽然不介意花费时间精力和财富就救一条鲛人，但是它不太喜欢麻烦，更不喜欢自找麻烦。 若是这条鲛人傻傻分不清事实，她或许会考虑放弃救她。 毕竟，喜欢自取灭亡的人，她救不了，或者说，她懒得去拯救。 所以说，这鲛人能认清事实更好。 萧镜水对君月澄说：“跟上吧。” 说罢就打开门走了出去，也不再回头看君月澄。她知道，君月澄会跟上去的。 君月澄心中却涌出一丝失落。 若是之前，萧镜水会抱起他，也会亲昵地唤他“小九儿”。 然而现在，却是再也不会了。 萧镜水与他，只能是陌路人了。 君月澄有些委屈，明明，他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啊。为何，萧镜水一定要与他划清关系呢？ 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鲛人，君月澄心中委屈更甚。 他原以为，萧镜水救他，是因为他是特殊的，现在看来，却好像并非如此。 萧镜水虽然性格诡谲难测，但是却对谁都好。 水利万物而不争。 萧镜水就是如水一般的人。 在萧镜水眼中，自己与被救下的那鲛人是一样的。 是他自作多情了。 收起心中那一丝复杂难言的苦涩，君月澄也跟着萧镜水离开了雅间。 外面，只剩下云姬还等在门口了，四个侍卫早早就被打发了出去。 萧镜水笑着对云姬说：“久等了，有劳带路。” 云姬含笑：“萧公子言重了，等您是云姬的荣幸，请萧公子随在下来吧。” 萧镜水点头：“好。” 一路上相对沉默，云姬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越往上，楼梯上禁制越多，萧镜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思索着在触发这些禁制后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随后得出结论，几乎没有人能在禁制完全触发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萧镜水眼底兴趣更浓。 这个天地楼楼主，真是个天才啊。 越往上，禁制越多，也越难。 若非是有人带路，亦或者是本身精通阵法、禁制、结界之类，压根就不可能上得来。 难怪了，早年来天地楼挑衅的倒霉家伙各个死无全尸。 且不说天地楼楼主实力如何，要是连闹事的人都制不住，也对不起这么多的禁制啊。 到了六楼，云姬就停了下来，略带歉意对萧镜水道： “萧公子，再往上我就不能上去了，凭萧公子的势力，自己上去应该不难，我们楼主在最顶层等您。” 萧镜水似笑非笑：“天地楼禁制遍布，秘密颇多，你们楼主倒是放心。” 天地楼上三楼，可入者寥寥。 如今，竟是让她进去了。 萧镜水不得不思考一下这位神秘楼主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云姬恭敬道：“楼主说，萧公子不一定看得上天地楼的东西，故而不担心。” 虽是奉承的话，却让萧镜水心微微沉了沉。 天地楼楼主对她评价如此之高，是有意捧杀，还是别的什么？ 难道…… 萧镜水心中一惊，莫不是天地楼楼主对她想要做的事情有所猜测？ 若真是如此，那这天地楼楼主，也太可怕了些。 第72章 上三层 虽然心里千回百转，但是表面上，萧镜水依旧挂着温和得体的笑： “如此，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天地楼楼主想如何，云姬这种小人物是不可能知道的，她也没有必要在云姬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扯皮套取什么消息。 萧镜水直接上了楼梯，神态自若，行动如行云流水。 仿佛周围密密麻麻的禁制对她来说不存在一样。 云姬将此看在眼中，心中敬佩，不愧是仙道四公子中藏得最深的花月公子，也不愧是他们楼主千方百计想要见到的人，果然不凡。 君月澄见萧镜水上去，正欲跟上，却被云姬拦下。 君月澄面露不解，心中却是一个咯噔。 他在天地楼的权限只到六楼，莫不是，不让他上去吧？ 果不其然，云姬温和却无比坚定地拦下他：“这位大人，您不能上去。” 君月澄问：“为何？” 同时，一缕来自九尾狐的血脉威压笼罩住云姬。 云姬额角顿时沁出冷汗：“楼主……只让花月公子上去。还请这位大人不要难为我。” 云姬一直知道君月澄身份尊贵，却没想到尊贵到这种程度，竟是纯血的九尾狐！ 难怪，难怪在之前刻意收敛了威压的情况下还能给她一丝淡淡的压迫。 与此同时，已经心中疑惑更甚，这种血脉尊贵的妖族不应该待在妖界吗？ 这么来了修真界？还到了花月公子身边？难道妖界有了什么变动了吗？ 君月澄心沉了沉，看来他是上不去了。 也不再难为云姬，收起了威压。 萧镜水听到下面的动静回头，对君月澄道： “既如此，也莫要难为云姬小姐，先回雅间中去吧。” 君月澄只能无奈点头：“好。” 这里是天地楼，不是可以硬闯的地方。 君月澄给萧镜水传音：“既然我无法上去，那你就万事小心。” 萧镜水回：“好的，不必担心。结界已经撤了，你看着那小鲛人，莫要让她跑了。” 君月澄听得萧镜水声音中的镇定，稍稍心安。 “好。” 萧镜水的本事，他虽未完全见过，但还是大致有数的，一个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于是君月澄转身离开。 心中不由暗暗纳闷了一下。 所以他跟上了爬三层楼梯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遛弯吗？ 萧镜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越往上，萧镜水的兴趣越浓郁。 及至第八层时，楼梯四周除了各种禁制，也多了很多壁画。 壁画的内容都是极其罕见的上古时期的一些故事，甚至是，秘辛。 萧镜水也只有在冥界的典籍上才看过一些，没想到天地楼居然也有，还堂而皇之地画在墙上。 不过想想天地楼上三楼几乎无人可入，萧镜水也释然了。 这也依旧没什么人知道，秘辛也依旧是秘辛。 不过这也体现出，天地楼的底蕴到底有多么丰厚。 天地楼成立不过才两千年，但是天地楼的底蕴却不仅仅只有两千年。 亦或者说，天地楼楼主身上的传承，不仅仅只有两千年。 萧镜水不由好奇，这天地楼楼主，究竟是个活了很多年的老怪物，还是有别的什么特殊的传承？ 第73章 第十楼 心中虽然许多猜测，但是萧镜水知道，这也仅仅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天地楼楼主如何，还是要等见了面再说。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天地楼楼主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萧镜水对他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萧镜水心中估量着自己与天地楼楼主的差距，握着异水扇的手不由紧了紧。 希望…… 天地楼楼主对她并无恶意啊。 毕竟，她的另一重身份，还不想暴露呢。 很快，萧镜水就到了九楼。 整个速度快得令人咋舌，这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啊！ 萧镜水到了九楼，不由微微皱眉。 第九楼空荡荡的毫无人影，云姬不是说天地楼楼主在最顶层等她吗？ 嗯？ 等等，最顶层？ 萧镜水眼睛一亮，最顶层而不是九楼，是不是说明，天地楼还存在不为人知的第十楼？ 萧镜水四处打量着，并放出一缕神识去查探。 很快，萧镜水就发现了一处。 萧镜水来到窗边的一架半人高的并蒂莲青铜古灯前，将灯转了一圈。 果然，脚下出现一个传送阵。 不到一息的时间，萧镜水就消失在了原地。 失重感让萧镜水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手中始终紧紧握着异水扇，神识也并未完全收回。 再睁眼时，入眼就是一处极奢华精美的宫室，四处铺着精美的暗红色地毯，四周窗子上也挂满了暗红色轻纱。 不管是地毯还是轻纱上，均有暗金色丝线绣出的莲纹，却与佛门或者是其他常见的莲纹不同。 此处的莲纹精美异常，但是却有一丝诡异的感觉。 这里的莲纹并不似他处的莲纹给人以宁静祥和之感，反而带着丝丝缕缕的危险。 更奇异的是，这宫室是建在水上的，共有九座雕琢着精美莲纹的白玉桥通往正中巨大的原形石台。 石台正中，摆了一排屏风，毫无意外的，满是莲纹。 屏风后似有一张床，饶是隔着屏风，也依稀能看出些许散落在地上的纱幔。 萧镜水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很显然，这是一处内室。 萧镜水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不由一叹：“楼主阁下，当真是好兴致。” 其确实够有兴致的，把她卧室来了。 就不能有个正常的会客场所吗？就比如会客室什么的。 这也太…… 反正是萧镜水有些不太习惯。 话音落，石台上出现了一身着黑衣年轻俊美的男子。 男子身着黑色长袍，隐隐能看出上面有莲纹暗绣，与地毯和轻纱上的如出一辙，只是更精美些。 男子以墨玉冠束发，容颜俊美，却极具侵略性，上扬的眼尾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和善的角色。 男子视线在萧镜水的衣饰和手中的异水扇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 “花月公子来了，是在下有失远迎。” 萧镜水双眸微眯，这人竟对她如此客气。 但萧镜水更多关注的却不是这个，而是…… 她从天地楼楼主身上察觉不到属于人族的气息，也察觉不到妖族亦或者鬼族的气息。 第74章 天地楼楼主 这就很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萧镜水竟觉得男子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是哪里熟悉。 此刻萧镜水也只得暂时将疑惑压下，这可不是探究这些问题的时候。 毕竟，天地楼楼主修为在她之上。 “楼主客气了，本就该是在下前来拜访才是。” 萧镜水展开异水扇，轻轻摇了摇，从正中的白玉桥上走了过去。 桥下，妖冶的红莲开了瞒池，殷红如血的颜色让萧镜水小小的诧异了一下，这不是…… 冥界特有的业火红莲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镜水虽然心中诧异不断，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异色，她快步走到天地楼楼主跟前，抱拳行了一礼。 “来得突然，未带礼物，还望楼主阁下见谅。” 萧镜水双眸含笑，端的是温和无害。然而，异水扇上的水纹已经开始变幻了。 楼主自然不会没有察觉，却浑然不在意：“人来了就好。” 萧镜水也懒得与这个古里古怪看不出根底的楼主打交道，开门见山道： “楼主找在下何事不妨直说，若在下能做到自然不会推脱。” 天地楼楼主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萧镜水会如此直接。 “这个不急，花月公子可以先坐下休息休息。” 说着，天地楼楼主手一挥，身边就多了桌椅。 萧镜水从善如流地坐下：“楼主不妨也坐。虽然在下还有事要做，但是楼主阁下相邀，在下还是有时间的。” 天地楼楼主神色一僵，没想到萧镜水竟如此急着离开。 “请花月公子先休息片刻，我去叫一个人。” 萧镜水点头：“楼主请便。” 才一个照面，萧镜水可以肯定，天地楼楼主对她并无恶意，故而也便不再担心。 不过萧镜水对天地楼楼主口中的那人还是产生了一丝兴趣。 毕竟外界天地楼楼主身份成谜，更别说与天地楼楼主有关的人物了。 天地楼楼主绕到了屏风后，萧镜水就听到天地楼楼主声音变得极其柔和： “芙儿，先醒一醒，贵客来了，你也来见一见。” 萧镜水诧异不已，要知道，天地楼楼主再怎么看也是那种极其强硬的人，没想到竟有这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时候。 此刻，她对这位“芙儿”开始好奇了。 然后，萧镜水就听到一道娇软的女声：“阿烨，贵客是谁啊？” 楼主十分耐心：“花月公子萧镜水。芙儿见了就知道了。” “啊！就是十年参悟轮回道的那个？他很厉害吧！” 少女声音很激动，萧镜水目光却倏地一冷，异水扇也握紧了几分。 十年参悟轮回道，这明明是她另一个身份，知情者只有冥界的几人，这天地楼楼主，是怎么知道的？！ 天地楼楼主闻言额角一跳，完了。 萧镜水戒备心极强，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的太多了，必然会引起萧镜水的忌惮甚至是不信任，也不知待会儿他的请求她还能不能答应。 天地楼楼主十分无奈：“芙儿见了就知道了。” 他无法责怪芙儿，因为芙儿知道的一切都是他告诉她的。 也怪他，没有教芙儿太多人情世故。 第75章 古怪 少女此刻兴趣全在萧镜水身上，也没有注意到天地楼楼主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欢呼一声，还不待穿上鞋子，就跑出了屏风。 天地楼楼主拎着一双鞋，十分无奈地跟了出来。 他出来时，芙儿已经坐在萧镜水身边的椅子上，好奇地盯着萧镜水看了。 萧镜水也在看这个被天地楼楼主如此重视的少女。 少女容颜清丽，看起来心性单纯，一双杏眼格外清澈，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像是个幸福的、长不大的孩子。 一看就是被溺爱长大的孩子。 只是目光稍稍下移了些许，就不由嘴角微抽。 不穿鞋就跑出来了，还真是……随意啊。 虽然修真界并不讲究男女大防，但是在陌生男子面前露脚的行为还是不适宜的。 萧镜水现在的身份是男子，这种情况有两种肯能，一种是他们知道她实际上是女子，另一种，就是眼前这位少女不谙世事，没有被教导过人情世故。 萧镜水以往或许更相信这是后者，但是此刻么…… 既然他们连自己的另一个身份都知道，那么知道她本为女子也无可厚非。 这么想着，萧镜水也开始重新审视芙儿，她是否，真的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单纯无害？ 萧镜水仔细审视着芙儿，却发现她的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丝毫算计，只有纯粹的好奇。 萧镜水默了一瞬，或许，心机深沉的只有这位楼主阁下。 此刻被萧镜水打了“心机深沉”标签的楼主阁下正拎着一双鞋走了出来，满脸的无奈。 “芙儿，你怎么有不穿鞋？” 说着，楼主半跪在地上，给芙儿一双白皙的小脚套上一双红色的鞋子。 动作之熟稔，一看就是常做。 萧镜水表情微微有些古怪，她看得出来天地楼楼主看向芙儿时眼中浓郁的深情，却不知为何要收敛起来。 在对芙儿的态度上，这位古怪的楼主更像是在照顾女儿。 但是萧镜水又无比确定，这位楼主对芙儿的是男女之情。 而芙儿，对他的照顾感到理所当然，也对他有深深的依恋，但是显然，情窍未开。 这就很有意思了。 “芙儿年幼，让花月公子见笑了。” 给芙儿穿好鞋，楼主也站了起来，坐在萧镜水对面。 萧镜水微微一笑：“楼主多虑，芙儿姑娘很可爱。” 单纯的姑娘，都是可爱的。 而这位心机深沉的楼主，就不是那么可爱了。 萧镜水摇了摇扇子：“既然人来了，那么楼主阁下找在下究竟所为何事？” 楼主苦笑，没想到萧镜水一刻也不想在天地楼多呆。 “不急。”楼主暂时不想说自己的目的，时机还不够成熟。 萧镜水无所谓耸肩：“那便不急。” 越是如此越有猫腻，看来这位楼主阁下要求她时不小啊。 萧镜水确实不急，毕竟要求人的不是她，所以，要急的也不是她。 这个道理，萧镜水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这是洛芙。” 楼主想了想，给萧镜水先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知的紧张。 第76章 死生不由己 洛芙听得楼主向萧镜水介绍自己，对萧镜水歪头一笑，琉璃般的眸子里是纯粹的欢喜。 萧镜水目光微暗，看来，这位楼主要求的事情多半与这位洛芙有关了。 这可真是个麻烦。 这个麻烦不是来自天地楼楼主对洛芙的重视，而是来自洛芙本身。 与这位古怪的楼主一样，萧镜水同样查探不到她身上的气息属于什么，却又隐隐有一丝熟悉和不详。 这让萧镜水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跟这两个古怪的家伙拉开距离，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招惹麻烦！ 萧镜水表面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在下萧镜水。” 洛芙激动：“我知道你！阿烨说你很厉害的！” 萧镜水谦虚：“洛姑娘过誉了，在下不及楼主阁下的。” 洛芙理所当然：“那是自然！阿烨可是世上最厉害的！” 萧镜水：“……” 姑娘，虽然我知道自己实力比不过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但我刚刚真的只是谦虚一下而已啊！ 你这也未免太不通人情世故了些吧？ 显然，粗神经的洛芙是察觉不到萧镜水一刹那的僵硬的。 不过她察觉不到不代表楼主察觉不到，楼主颇为尴尬： “芙儿年幼……” 这话才说一般，就在萧镜水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咽了回去。 洛芙的确年幼，却只是相对于他而言。 单凭年龄，洛芙不知比萧镜水大了多少倍。 “咳。”饶是楼主脸皮厚，此刻也说不下去了。 “咦，阿烨你怎么啦？生病了吗？” 洛芙听到他咳嗽，立刻跳下椅子，跑到楼主身边，那小手放在听到额头上： “没事啊。” 洛芙无比奇怪：“你到底怎么了？” 楼主尴尬更甚：“芙儿，我无事，不必担心。” 虽然尴尬，但楼主心中显然甜蜜更甚，耳尖都微微红了。 洛芙似懂非懂，但阿烨既然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洛芙也不再坐回去，直接在楼主腿上坐下，手还抱着他的脖子。 楼主下意识地揽住洛芙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对面的萧镜水：“……” 请不要在她这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好吧？ 她是不会羡慕的！ 修太上忘情道的人是不会谈恋爱的！ “楼主阁下到底想与在下说什么呢？” 萧镜水可不想留下来看秀恩爱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楼主神情略微僵硬：“花月公子不必着急。” 萧镜水十分平静：“不，我急。” 我急着离开，不想看你们秀恩爱，也急着离开你们两个大麻烦。 楼主表情一寸寸龟裂。 萧镜水……这么直白的吗？ 楼主无奈，看来萧镜水十分敏锐啊。 也是，不敏锐的人，会连天道都忌惮吗？ 楼主目光闪了闪：“花月公子何必急着离开？都是死生不由己之人，不妨，多交流一二？” 既然萧镜水已经如此忌惮，那么他也不必遮掩太多。 萧镜水摇异水扇的手顿时一僵。 她极为忌惮地看了楼主一眼，不得不再次审视他。 此时洛芙却开口打断了这古怪的氛围：“阿烨，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什么死生不由己？这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第77章 花月真意 洛芙有些惶恐地抓着楼主的衣领，迫切需要得到一个安抚的答案。 她只是被楼主宠得很单纯，却不是蠢笨。 楼主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芙儿乖，阿烨与花月公子有事要谈，芙儿先去自己玩好不好？” 洛芙想说不好，然而看到楼主祈求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洛芙气呼呼冷哼一声，从楼主身上下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洛芙离开后，楼主落下一层隔音结界，颇为无奈地对萧镜水道：“芙儿真是被我宠坏了。” 萧镜水却不接，只是缓缓道：“楼主阁下……似乎知道很多在下的事情。” 十年参悟轮回道，以及，死生不由己。 楼主高深莫测：“也只是一小部分罢了。毕竟……花月公子，可是很会隐藏呢。” 萧镜水眼底露出一丝讽刺：“花月……楼主倒是给在下取了个好名号。” 花月，与萧镜水的名字合在一起就是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四字中，花是镜中花，月是水中月。 此二者，均是虚无缥缈之物，只有冷冰冰的镜和水才是真的。 这是在明晃晃告诉大家，她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啊。 不过极难有人能想到罢了。 楼主微笑：“过奖了。” 萧镜水冷笑：“是楼主过谦了。” 气氛冷凝了刹那，还是萧镜水道：“如此，楼主阁下还不愿开口吗？” 楼主无奈：“花月公子何须如此生气？在下虽然知道花月公子颇多秘密，却从未外传过。” 萧镜水反问：“这与我何干？” 一个人知道与很多人知道，对萧镜水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楼主哑然。 “云烨确乎有一事相求。” 见萧镜水如此油盐不进，楼主也只得如实相告。 “不妨说来听听。在下也很是好奇，富有天下的天地楼楼主，竟会有事求到在下身上。” 萧镜水此话之中，不乏讽刺之意。 楼主却浑然不惧：“求花月公子收芙儿为徒，教授她虚无道。” 萧镜水此刻连嘴角挂着的一丝冷笑都收敛了，一双桃花眼中全然一片冰霜。 “不。”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楼主却还是感到失望不已。 “为何？” 他有些不甘心，不甘心释氏一族命运如此，也不甘心他与芙儿步了前人的后尘。 萧镜水十分冷漠：“不如何，在下修的是太上忘情道，不是虚无道。” 释云烨冷笑：“花月公子以为我会信吗？这世上已经没有谁比你虚无道造诣更高了！” “是又如何？我说不收就是不收。” 这世间，还没谁能强迫她做些什么。 “你为何如此狠心？明明我们同病相怜！” 一样的不为天道所喜，一样的死生不由己，他们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吗？ “在下对阁下一无所知，阁下所言，在下不敢相信。” 萧镜水觉得这人简直脑子有坑！ 这人不声不响调查了她那么多秘密，还想她帮他，做梦呢？ 还说他们是同类应该守望相助，她跟坏人还都同为人类呢，是不是也要守望相助啊？！ 释云烨一愣，他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向萧镜水介绍自己。 第78章 不敢赌 也倒也难怪萧镜水如此排斥。 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轻易应下来，更何况是一个防备心极重的人呢？ 释云烨顿时恢复平静，向萧镜水赔罪：“抱歉，是在下思虑不周，言语也有些许过激了。” 萧镜水神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只是静坐着，似乎在等释云烨继续说下去。 释云烨却是犹豫了一下，他与洛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可是不必萧镜水少。 萧镜水只是为天道所忌惮，他与芙儿，却是为天道所恶。 他不敢保证，萧镜水会站在他与洛芙这一边。 虽然他知道萧镜水的不少秘密，但是萧镜水的性格，当真是诡谲难测。 释云烨不敢赌。 他倒是不怕死，但是他不能让芙儿有一丝的危险。 萧镜水见释云烨犹豫，眼底流露出一丝讽刺：“既然楼主阁下不愿说，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交易是建立在双方有一定了解的基础上，她如今对这位古里古怪的楼主一无所知，自然不可能答应他任何请求。 释云烨退了一步：“……不一定需要你收芙儿为徒，只需要你教导芙儿虚无道就好。只有你答应，天地楼的一切资源和消息都可以为你所用。” 他的确无法开诚布公。 只能试试，巨大的利益能否打动她。 萧镜水拿异水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掌心，避而不答：“在下有一事不明，阁下分明喜欢洛姑娘，为何要让她学虚无道？” 虽然眼下洛芙显然情窍未开，但是这是迟早的事。 释云烨显然是爱惨了的，却让洛芙学虚无道。这委实说不大通。 释云烨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我何苦让她爱上一个必死之人？” 爱得太深，才舍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若是洛芙爱上他，免不了落得跟释氏一族先辈的爱人一样的下场。 他舍不得。 萧镜水幽幽道：“阁下看起来无病无灾，还能活很多年。” 不过联想到释云烨先前说的那句“死生不由己”，萧镜水猜想，这人背后还有什么秘密。 释云烨隐隐有些愤恨，却是隐忍了：“天欲我亡，无处存身。” 萧镜水却依旧察觉得到他深敛的不甘与怨恨，轻声道：“既如此，换了这天，不就好了？”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萧镜水在别处是不会说的。 但是释云烨身上让她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她有些相信释云烨身上背负着一些特殊的什么。 释云烨闻言却只是苦笑：“若是可以，释氏一族的先祖早就做到了，我又何苦求你？” 换天？释氏先祖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前面，他如何敢冒险？更何况，芙儿的身份也…… 萧镜水目光一闪，释氏？ 这倒是个罕见的姓氏，或许，这个姓氏背后有些有趣的东西。 萧镜水微微叹息：“虚无道啊……世上方法千千万，你不想让洛姑娘爱上你，不必非得走这一条路。” 虚无道，太极端，也太危险了。 只有真正对虚无道有深入了解，才知道这是一条多么可悲又可怕的道路。 第79章 两难 在没有对一个人有深入了解的情况下，萧镜水不会教导任何人虚无道。 假如释云烨的请求是教导洛芙太上忘情道，她或许会考虑答应。 但是虚无道，绝无可能。 她无法保证，洛芙会不会拿虚无道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这不是说萧镜水怀疑洛芙的人品，而是说在洛芙与释云烨身上都有很多未知因素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将虚无道这一大杀器传授给洛芙。 万一日后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萧镜水承担不起背后的因果。 这就跟，天道不允许萧镜水参悟生死道一样。 释云烨摇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若是有，他也不可能求萧镜水。 他很清楚，这种为天道所忌惮的人，必然城府极深。 这种人也不适合与别人扯上太多因果。 但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费尽心机地让洛芙与萧镜水扯上关系。 如果洛芙与萧镜水扯上关系，哪怕仅仅是交好，凭萧镜水的性格，也不可能对洛芙弃之不顾。 到时候，只要芙儿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想必天道都能对芙儿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没有想到，萧镜水太敏锐了，也……太讨厌麻烦了。 而且，他开出的条件也并不是那么的有诱惑力，所以遇到这种情况，萧镜水简直溜得比兔子还快。 萧镜水似笑非笑：“阁下怎知，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释云烨的确了解她，却也只是了解了一面。他太想当然了。 释云烨哑然。 客观来讲，萧镜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但有一个前提，是萧镜水愿意。 萧镜水叹息：“阁下对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阁下真的不想让洛姑娘爱上你，趁她情窍未开，及时放手就好。” 现在洛芙都释云烨只有朦胧的好感，还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心思。 但是再晚一段时间，那可就不好说了。 释云烨脸色一僵。 让他放手？他……如何舍得？ 何况……芙儿的身份太危险了，一旦暴露，没有人能护得住她。 要不然，他这些年也不会带着芙儿蛰伏在天地楼里。 芙儿心性单纯，他若是不管，她如何能活得下去？ 萧镜水将释云烨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哂。 知道自己护不了她一世周全，却又舍不得放手。 想让她有足够的实力在世间存活，却又舍不得沾染俗世尘埃。 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啊？ 或许她对洛芙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好的庇护着。 但……她凭什么庇护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呢？ 何况，她一个注定站到天道对立面上的人，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也因此，萧镜水心情好了几分。 这也就说明，虽然释云烨知道她不少秘密，但是却对她想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但是萧镜水心情好了，释云烨心情确实一片愁云惨淡。 萧镜水不肯答应，他也无法。 释云烨面色阴郁：“真的绝无可能吗？” 虽然几乎已经知道结果了，但释云烨还是不死心地想再确认一遍。 第80章 离开 万一……万一萧镜水又别的条件呢？或者是，萧镜水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呢？ 然而萧镜水注定要让他失望：“绝无可能。” 萧镜水缓慢点头，态度却无比坚定。 释云烨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释云烨颓然摆手：“罢了。” 萧镜水不愿，他也强求不来。 萧镜水起身：“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面也见了，天也聊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也该告辞了。 释云烨心累地按了按眉心：“花月公子自行离去即可，我便不再多送了。” 他还要面对洛芙一会儿的盘问。 也是他不小心，那句话真的吓到她了。 萧镜水本来已经迈出了几步，忽然顿住：“在下虽不欲与阁下与洛姑娘结缘，但亦无意与之为敌。”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程度的承诺了。 虽然……意义不大。 但也算是汇报释云烨将那条鲛人带到自己身边的酬劳了。 虽然直说是鲛人皇族，但萧镜水几乎可以肯定，那不是简单的鲛人皇族。 届时，鲛人族会欠她一份天大的人情。 而释云烨作为将这条鲛人带到她身边的幕后推手，她不会不承情。 所以，萧镜水不会轻易与天地楼结仇。 释云烨一愣，然后微微苦笑。 看来，也不是毫无收获。 萧镜水不欲与他们为敌，这也是一个友善的信号了。 看来，他把那条鲛人留下是对的。 萧镜水……也的确足够聪明，也……足够理智。 足够聪明，猜得到拍卖鲛人的用意，也顺水推舟地花极大数额的灵石拍下了鲛人；足够理智，知道她算是欠了他一份人情，故而做出承诺。 释云烨不由叹息，这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啊。 真是令人头疼。 不过…… 这么一个人，会真的顺从所谓的天命吗？ * 萧镜水下去比上去更加容易。 六楼，云姬依旧等在那里。 见萧镜水出来，神色更加恭顺。 向来，是释云烨方才叮嘱了什么。 萧镜水懒得多探究什么，再度将自己的黑卡递给云姬：“去结账吧，我也该离开了。” 她原本还想从天地楼查一些关于鸿初书院的消息，看来，还是算了吧。 短时间之内，她不想与天地楼打交道了。 至于鸿初书院…… 有的是办法。 底蕴深厚的存在又不止有天地楼一个。 云姬不再多说什么，恭敬地接过了黑卡：“还请萧公子稍等。” 萧镜水点头：“送进先前雅间就好，我先回去了。” 云姬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对的话。 雅间里，君月澄察觉到萧镜水的气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萧镜水安全回来了，那么，他也该离开了。 雅间里的结界已经被萧镜水撤下，他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君月澄望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察觉到萧镜水的气息越来越近，君月澄也不再犹豫，从打开的窗子上跳了出去。 动作与先前的鲛人一般无二，却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拦。 鲛人震惊地看着君月澄的动作，这…… 他怎么离开了？ 还有，这里的结界已经消失了吗？ 第81章 心魔誓 就在鲛人震惊不已的时候，萧镜水推门而入。 “公子，那只狐狸……他离开了！” 萧镜水点头：“我知道。” 是知道，而不是知道了。萧镜水对君月澄要离开的事情心知肚明。 没有再度落下结界，就是方便他离开。 萧镜水很清楚，她与君月澄不同路。故而一开始，就做好了分别的准备。 “啊？”鲛人困惑不已，“他不是您的灵兽吗？” 萧镜水摇头：“不，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鲛人：“……” 好吧，这位萧公子的世界她不懂。 萧镜水问鲛人：“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鲛人犹豫了一下，就在萧镜水以为她不会告诉她的时候，鲛人小声开口了： “澜音。” 萧镜水闻言，嘴角漾起一丝笑意：“万里碧波起，醉卧听澜音。好名字。” 衬得上她鲛人皇族的身份。 只是不知，这个小鲛人在鲛人皇族中的具体身份又是什么。 澜音被萧镜水夸得有些害羞，不好意思道：“也没有那么好啦。” 萧镜水只是笑。 过了一回儿，萧镜水又说：“我短时间之内去不了天尽海，只得委屈你先跟我一段时间了。” 澜音闻言有些失落，但是很快调整过来：“好。” 以她现在的状态，的确是不能强求别人什么。 毕竟，萧镜水不杀了她或者是压榨她就很不错了，还要送她回家，她不能不识好歹。 萧镜水颇为头疼的是另一个问题，澜音还没有成年，鱼尾不能化腿，这就各方面都不方便。 她要怎么才能将澜音带出去呢？ 要知道，空间法器是不能装活物的。 忽然，萧镜水灵光一闪：“澜音，你可愿立下心魔誓，发誓回到天尽海前都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 能带随身活物的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契约灵兽的灵兽空间，另一种，则是修士在自己体内开辟出来的虚府。 萧镜水无意拥有什么契约兽，所以只能是后者了。 澜音一怔，然后急忙点头：“可以，一辈子不伤害公子都可以！” 这人与她有救命之恩，心魔誓虽然大了点儿，但是也无可厚非。 萧镜水摇头：“不必，只需要你会天尽海前的这一段时间就够了。” 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日后的立场是什么，一辈子这种东西，太不靠谱了。 澜音不解，一辈子岂不是更好吗？ 但是萧镜水如此要求，她也不好拒绝。 萧镜水说：“我名为萧镜水，镜花水月的镜水。” 澜音点头：“我，澜音，发誓在回天尽海之前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萧镜水的事情，如违此誓，必心魔缠身，身死道消！” 话音落，澜音与萧镜水之间多了一层联系，心魔誓成。 萧镜水满意点头：“既如此，回天尽海前的一段时间，你就去我虚府中修炼吧。” 澜音震惊：“什么？！” 虚府？！ 修士的虚府不应该是最重要的地方吗？ 萧镜水就这么大喇喇地让她进去？ 也难怪，难怪萧镜水让她发下心魔誓。 但绕是如此，澜音也是感到无比诧异。 这萧镜水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第82章 虚府 萧镜水见澜音震惊，挑眉道：“怎么，你不愿？” “不，我，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澜音觉得，自从见到萧镜水之后，自己的世界观就在被不断打碎重组。 萧镜水不说话了。 她的做法也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毕竟，虚府可是修士身上极脆弱的一个地方。一旦虚府受伤，修士也必将受到重创。 不过萧镜水不惧就是了。 澜音没有那个能力可以重创她的虚府。 毕竟，当初开辟虚府的时候，萧镜水考虑到了这些问题，所以，萧镜水的虚府并不脆弱。 因为，她的虚府，覆盖了水之守护领域，防御极佳。 萧镜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就知道是云姬来了，于是对澜音道：“既然没有不愿，那就先进来吧。” 先安顿好澜音比较重要。 澜音也不矫情，直接点了点头：“好，多谢你。” 萧镜水心念一动，将澜音收进了虚府。 澜音一进去，顿时兴奋了。 每个人的虚府都不一样，而萧镜水的虚府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水域！ 中心有一座小岛，小岛上生长着一株巨大的蓝楹树，层层叠叠的蓝紫花花瓣时不时飘落，给整个虚府增添了一抹斑斓的色彩。 萧镜水的虚府，对鲛人来说，简直是天堂，尤其是，这里充斥着浓郁而精纯的水灵力和木灵力。 “真的谢谢你！” 澜音十分激动地给萧镜水传音道。 对澜音反映早有预料的萧镜水十分平静：“好好修炼即可。” 说罢，萧镜水便封锁了虚府对外的联系，不过萧镜水若是想知道虚府中的情况，还是可以探查的。 澜音嘴角一抽，这人，真是奇怪。 澜音在水里舒适地游了几圈，识趣地不再打扰萧镜水。 萧镜水拿起托盘上的那匹鲛绡，才将鲛绡收入芥子空间，门就被敲响了。 “进。” 云姬推门而入，见君月澄不在，云姬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更多的却是高兴。 云姬将黑卡还给萧镜水，却是多了一枚须弥戒。 萧镜水挑眉，指着那须弥戒道：“这是？” 云姬解释：“这是我天地楼的一点儿小小心意，希望萧公子能用得上。” 萧镜水摇头，只接过了黑卡：“无功不受禄，还是不必了。” 她现在不想与天地楼扯上太多的关系。 云姬想到他们楼主的交代，目光微闪，低声道：“关于鸿初书院的，萧公子，真的不要吗？” 果然是个硬茬子，这种送到眼前的好处都能拒绝，真是够警惕的。 萧镜水笑得温和，却依旧摇头：“不必。” 萧镜水心中冷笑，虽然释云烨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是对她的行程之类的，知道得还真是清楚。 云姬不甘心：“萧公子不必如此戒备，楼主说，这只是他送给您的见面礼而已。您拍下的鲛人不值五十亿，须弥戒里的东西，算是搭头。” 话说到这份上，萧镜水也不好拒绝了。 她很清楚，拍下澜音的价格，是虚高了的。 萧镜水接过须弥戒：“替我多谢你们楼主了。” 第83章 麻烦 萧镜水笑得得体，心中却是暗骂，真是个麻烦！ 云姬松了口气，萧镜水收下就好：“萧公子放心，小女子自然会转告楼主。” 放松下来的云姬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雅间内的情况，神情微妙。 地毯湿了一大块，地上还有些水晶粉末。 萧镜水察觉到云姬的视线，微笑着问：“唔……那个箱子，被在下不小心弄碎了，没事吧？” 不用赔钱吧？ 云姬嘴角微抽：“不必。” 不小心弄碎了，花月公子这解释还真是…… 不过不论如何，花月公子实力不容小觑。身为天地楼内部人员，云姬无比清楚那只水晶箱子防御性能有多好。 但就这么一只防御性能极佳的箱子，被萧镜水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弄碎了…… 云姬心情微妙。 萧镜水似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在下告退。” 她在天地楼也的确待了太久了。 见识了不好东西，然而想要的消息一点儿也没有得到，还被一个大麻烦盯上了。 萧镜水此时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云姬也不说挽留的话：“那就祝萧公子一切顺利啦！” 萧镜水点头：“借你吉言。” 说罢，隐匿了身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地楼。 外面还有不少修士没走，想看看一掷千金的豪气修士是谁，然而却没有发现什么对得上的身影。 人群中，将容貌调至普通，又有幻术将自己身上暗红色的法衣变成不起眼的青色的萧镜水十分顺利地走了出来。 萧镜水注意到周围窃窃私语的许多修士，嘴角上扬。 还好她早有预料，将澜音放进了虚府，又易了容。 否则，还指不定扯出什么风波呢。 虽然众人在天地楼中颇多忌惮，但是出了天地楼，可就不一定了。 萧镜水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 天地楼顶楼，释云烨正颇为无奈地哄洛芙。 “芙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哼！” 洛芙气得把头扭到一边，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别想让她气消了！ 释云烨十分无奈：“那不过是诓萧镜水的，芙儿这么就信了？这天地间，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洛芙狐疑：“真的？” 释云烨眨巴着一双眼睛，十分无辜：“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他倒是不想撒谎。 但是让芙儿担惊受怕与撒谎之间，释云烨果断选择后者。 反正他是不会让芙儿知道他在撒谎的。 洛芙犹豫了一下，选择相信：“哼，这次我原谅你了，以后你再也不许说出这种吓人的话了！骗人的也不许！” 释云烨宠溺一笑：“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洛芙不满地撇撇嘴：“你说这话一点儿也不真诚。” 释云烨忍不住笑：“那如何才真诚呢？” 洛芙瞪眼：“你别笑啊！” 笑着说什么都显得不怎么真诚，像是在哄她似的。 不过洛芙没有说出来。 释云烨将洛芙揽在怀里，在额头亲了一口，喉咙里又忍不住溢出笑意： “芙儿这么可爱，我可舍不得板着脸。那样会吓到我的芙儿的。” 第84章 清洗进行时 洛芙小脸微红，真是的，阿烨实在是太讨厌了！ 她还在教训他呢！ 被释云烨揽在怀里的释云烨眼底闪过一缕暗色，眉宇间笼上一层忧愁。 唉，他可如何是好？ 芙儿，他是如何都舍不得放手的，但，释氏一族的命运改无可改。 * 君月澄出了天地楼后，迅速找一处无人地化为人形。 不过眸子的颜色用秘术遮掩，化为了常见的墨色。 君月澄用千里传音符给留守妖界的属下蓝溪： “彻查黑蛟王、蛇族、狼族以及羽族，万妖宫……也是时候该大清洗一次了。” 他离开妖界太久了，以至于，某些妖族忘记了他当年登基时脚下踩着的皑皑白骨。 远在妖界的蓝溪眼底闪过兴奋的光。 太好了，主子消失了这么久总算是传了消息回来。 既然主子没事，那么，那群叽叽歪歪成天打太极的老东西，也是时候该清理一批了。 不然，主子不在万妖宫，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呢！ “是！主上！” 蓝溪传音回到，声音激动，一双幽绿的眸子因极度的兴奋而变成蛇类令人心悸的竖瞳。 “告诉大祭司，过一段时间之后，本座会前去观星塔拜访。” 有些事情，还是要找白泽问一问才好。 “是，主上！” 君月澄有分别传音给其他四位护法： “金曜，赤炎，调动妖界夜渊势力，辅助蓝溪。有异心之人，先行关押，若有叛主之实，格杀勿论！” “青木，墨圭，前往中洲夜渊分部，等待与我本座会合，另，调查天地楼和萧镜水！” “是！” 一条条命令下去，君月澄揉了揉眉心，希望一切顺利。 他如今，还要赶回天剑阁一趟。 他如今在人界的身份是天剑阁太上长老常英坐下亲传弟子，也被天地楼评为仙道四公子之一，且是位于榜首的凌霄公子。 君月澄这次外出的时间可不短了，也是时候该回宗门看一看了。 不出意外的话，鸿初书院也给他寄了邀请函。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再跟萧镜水见面了。 想到这个，君月澄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再见时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萧镜水。 毕竟，再见面，萧镜水不一定认得出来他，而他，却是记得这一段过往的。 君月澄微微叹息，这可真是一笔糊涂账。 君月澄按了按眉心，也不再去想。 该如何就如何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 君月澄隐了身形，往天剑阁方向而去。 * 妖界，因为君月澄的一系列命令而变得风声鹤唳起来，一些万妖宫的妖仆和侍卫被悄无声息地清洗，不少世家身上也多了不少暗中监视的眼睛。 一层血色暗纱渐渐笼罩了妖界的王城，不少老一辈的妖族被唤醒了万妖宫那位登基时的情景，原本处于观望态度的妖族一个个夹起尾巴做妖。 而原本就站在妖帝身后的世家则暗中庆幸。幸好啊幸好，当年没有站错队。 万妖宫里，灯火通明。 难得的，五大护法一起齐聚了。 说是齐聚，却也是辞行。 第85章 妖界五护法 青木对其他几妖抱拳行礼：“我与墨圭离去后，各位请多多保重。” 留在妖界的三妖妖主持清洗运动，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他这个治愈师还要离开。 一头红发的赤炎豪爽一笑：“还用你说？你与墨圭也一切小心。” 墨圭更细腻些，对君月澄的单排有些担忧：“主上让青木也跟着去，莫不是受了伤？” 墨圭这么一说，其他几妖也面露忧色。 他们谁也没想到，君月澄从冥界回来的路上竟会遇到黑蛟王等大妖的联合伏击。 更没想到的是，君月澄居然失联了一个多月。 也正是因为一个多月没有联系到君月澄，他们行事才处处备受掣肘。 如今虽然可以确定君月澄并无大碍，但是他们不敢保证君月澄没有受伤。 毕竟那是人界，主上一旦重伤势必暴露妖族身份，不一定找得到可靠且厉害的丹师或者是药师。 如今君月澄点了青木前往人界，让墨圭担忧更甚。 蓝溪眉头皱了一瞬，却很快松开：“放心，主上必然无事。这般作为，不过是在钓鱼罢了。” 墨圭问：“何以见得？” 蓝溪笑着解释：“主上让青木和你去中洲而不是立刻去找他，说明主上还有其他事要做，比如回天剑阁。既然主上敢出现在人前，就说明他并无大碍。 将青木调离妖界，不过是营造出一种主上重伤的假象。届时，会有更多暗中的鱼儿露出头来，好让我们一网打尽。” 听蓝溪解释，众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们主上真是聪明啊！ 赤炎揶揄道：“墨圭，你这不行啊！不是说狐狸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妖吗？你这可比不过蓝溪啊！” 墨圭额角青筋一跳，死鸟，等着，等闲下来，小爷整不死你。 蓝溪嘴角一抽，赤炎这小子就等着被整吧。 不过他可懒得提醒，赤炎这性子，就是欠调.教。 最后还是青木打圆场：“好了赤炎，墨圭只是关心则乱。” 墨圭这狐狸很能记仇，他可不敢嘲笑他。 毕竟他此次是与墨圭同路，可不想被这狐狸整。 一向沉默寡言的金曜直接默默退后了一步，离赤炎远了一些。 多大仇多大怨，这次赤炎这厮可是跟他一起行动的，他可不想跟这只蠢鸟一起被墨圭算计。 金曜幽幽看了墨圭一眼，传音道： “别误事。” 好歹等他做完了主上交代的任务再说。到时候，要他帮忙都没问题。 墨圭回：“放心，我心里有数。” 主上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就让这只蠢鸟再嚣张一段时间。 此时赤炎觉得背后一寒，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他身上。 不过想想，应该不会吧？ 毕竟，他的实力仅次于金曜，没有谁回不长眼来招惹他吧？ 赤炎挠挠头：“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儿冷？” 墨圭笑得一脸和善：“没有。” 赤炎“哦”了一声：“那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墨圭目光更和善了：“嗯，就是你错了。” 其他三妖看向赤炎，目光无限怜悯。 傻孩子啊。 第86章 弟子愿往 君月澄直接用飞行器到了离天剑阁最近的城池百炼城，然后用百炼城的传送阵直接到了天剑阁山所在的昆吾山。 君月澄身为常英的亲传弟子，一路上自然畅通无阻。 甚至不少弟子见了君月澄，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其行礼：“见过师叔祖！” 偶尔几个长老路过，也要问好：“君师叔好。” 与萧镜水一样，君月澄在天剑阁辈分也极高。 君月澄微微点头，作为回应，略相熟些的，也会停下来说一两句话。 看了看周边越聚越多的弟子，君月澄微微皱眉，隐了身形，直接御剑去了常英所在的正阳峰。 正阳峰上，常英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弟子回来了，便坐在正殿中等他。 “师尊。” 君月澄对常英行了弟子礼。 座上的清瘦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修为又精进了几分，看来此次你外出历练收获不小。” 君月澄颇为恭敬：“师尊教导有方。” 常英无奈，他对这个唯一的弟子也不算严苛吧？这么就对他那么不亲近呢？ 这让他这个老人家多么尴尬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座下弟子不好呢！ 不过见君月澄这样，常英也不好多扯什么家常。 “回来了就好。如今正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君月澄道：“师尊吩咐便是。” 君月澄心微微提了提，莫不是，要说鸿初书院的事情了吧？ 果不其然，就听常英道：“近日鸿初书院送来了请柬，想让你去鸿初书院交流学习，你意下如何？” 想了想，常英又补充道：“此次鸿初书院邀请了不少青年才俊，你去看看也挺好的。听说，你们仙道四公子都受到了邀请。” 君月澄佯装疑惑：“弟子不是不愿，只是……鸿初书院往年似乎不是如此。” 鸿初书院广邀天下名师，却不会广招学子。 常英闻言也只是摇头：“此事我也不清楚，许是鸿初书院想要吸纳一批新的血液吧。毕竟，鸿初书院的导师多年未变了。” 君月澄若有所思：“这倒是有可能。” 常英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此次鸿初书院动作确乎大了些，连冥界也牵扯其中。据说，此次会有不少鬼族前往鸿初书院。且，鬼月君也在受邀之列，不过，却是导师而非学子。” 君月澄瞳孔一缩，鬼月君！ 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 “鬼月君？” 常英点头：“就是他。不过人家答没答应就不知道了。” 君月澄蹙眉：“鸿初书院真的只是吸纳新生血液这么简单吗？” 任谁都看得出来，鸿初书院此举很不正常。 更何况，君月澄知道更多的东西。 常英低声道：“谁知道呢？该来的躲不了。所以，还是主动出击比较好。” 都是老成精的人物了，哪怕不能如占卜师那般窥探天机，也能察觉到一丝异常来。 这也是为什么，常英希望君月澄去的原因。 君月澄垂眸：“弟子愿往。” 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抓就是傻子。 第87章 萧镜水是占卜师？ 常英颇为欣慰：“好孩子。” 虽然这个弟子不怎么跟他亲近吧，但是十分的省心，什么都不用他操心，天赋还是一等一的，故而常英对君月澄还是十分满意的。 君月澄正打算告退，却忽然想到萧镜水，然后想到，常英与扶云是同龄人。 “……师尊，你对萧镜水了解吗？” “嗯？”常英皱眉想了想萧镜水是谁，有些不确定，“扶云那个亲传弟子？” 君月澄点头：“正是。” 这天下还能有几个叫萧镜水的不成？ 常英摇头：“不了解。”他又没见过萧镜水，自然是不了解。 说起来，他连扶云都很多年没有见了，自然别提是扶云的弟子了。 何况，当年扶云收徒很是低调，连收徒大典都没有举办。估摸着除了玄衍宗内部的一些人，很多人连萧镜水的面都没有见过。 若不是后来天地楼评什么仙道四公子，估摸着许多人都忘了扶云还收了个亲传弟子的事了。 见君月澄面露失望之色，常英又道：“不过……既然是扶云那老东西的弟子，自然简单不到哪里去。你日后若是遇到，莫要轻易得罪他。” 想到扶云，常英面色扭曲了一瞬，那厮与他是一个时代的，实力算不得最强，但却是混得最好的一个。 毕竟，能预测吉凶发占卜师是很受人尊重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扶云那厮太阴险狡诈了！ 他们那一批天才中，就没有一个没被扶云坑过！ 后来不知扶云为何沉寂下来，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但是常英却没忘记当年那位叱咤风云的老友。 扶云那个狡诈如狐的老东西收的徒弟，又能简单到哪里去？必然又是一个妖孽！ 君月澄惊讶：“这是为何？” 听常英这意思，对扶云意见很大啊。 君月澄之前在妖界听白泽说过，扶云是一个能力不亚于他的占卜师。 常英冷哼一声：“占卜师都心眼儿小，一个赛一个的记仇。何况上梁不正下梁歪，萧镜水就算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也被扶云那老东西给带坏了！” 君月澄：“……” 他觉得萧镜水不带坏别人就不错了。 还有…… “萧镜水是占卜师？” 君月澄觉得不像，虽然镜花水月很大，但是君月澄也差不多走了个遍，里面并没有发现占卜师的痕迹。 何况，占卜师需要观测星象，最好在高且开阔之地定居，然而镜花水月地势不高，且以湖为主，常年烟雾缭绕，并不适合观测星象。 镜花水月生活痕迹不少，可见萧镜水待在镜花水月的时间也不短。 故而，君月澄不是很相信萧镜水是占卜师。 常英十分肯定道：“肯定是啊！当年扶云那老东西曾经说过，他命中只有一个弟子。他那一身本事，会不传给萧镜水吗？” 修士修为越高子嗣越艰难，所以许多修士的传承都是由其弟子来传承的。 常英不信扶云会自断传承。 虽然常英说的很有道理，君月澄却是将信将疑。 萧镜水……不太像占卜师。 第88章 矛盾的常英【加更】 但是君月澄此刻也无法跟常英解释他与萧镜水见过面的事情，只得将心中的疑惑压下。 “弟子会注意的。” 常英对君月澄的恭顺颇为满意：“若是这次在鸿初书院见到萧镜水，不要走太近就好。咱们天剑阁都是一群直来直去的人，玩不过那些比狐狸还狡猾的占卜师！” 九尾狐君月澄：“……” 感觉有被冒犯到。 狐族只是比较聪明，又不是阴险狡猾。 但是君月澄知道常英是无心之失，只能把郁闷暗自咽下去。 不过常英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萧镜水狡猾不狡猾他不知道，但是心机城府是极深沉的。 君月澄已经不指望从常英这里得到有效消息了，于是提出告别：“师尊若无其他事情，弟子就先回去准备准备，然后动身前往鸿初书院。” 离鸿初书院开学指定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了，在这之前，他还得回妖界一趟。 此番回天剑阁，不过是取鸿初书院的请柬，然后以合理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去鸿初书院罢了。 常英却是叫住了君月澄：“先等等！” 君月澄疑惑：“师尊还有何事要吩咐？” 常英面色纠结，难得一贯没什么多于情绪的脸上此刻表情如此丰富。 看得出来，常英在做非常激烈的心理斗争。 犹豫了半晌，常英最终才下定了决心似的： “若是扶云那老东西的弟子真的去了，若是遇到什么大事或紧急的事，可以试着相信他。” 君月澄：“……” 刚刚谁说不让他跟萧镜水走近来着？ 常英自然看到自己徒弟诡异的眼神，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扶云那老东西虽然性格奇葩，也喜欢坑人了些，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 由此推断，就算扶云那厮的弟子性格上有些奇奇怪怪，但总算是心性不差，关键时刻，值得交付。 但是平时就算了，那群人心眼忒多，寻常人招架不了啊。 君月澄：“……所以师尊到底是要我亲近萧镜水还是远离萧镜水啊？” 关键时刻想要找人家，前提得是平时关系不错吧？ 常英：“……” 这真是个要命的问题。 “这个……”常英沉吟片刻，给出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答案，“你届时随缘就好。不过萧镜水那小子修太上忘情道，应该没扶云那个老东西坑人。” 君月澄：“……知道了。” 君月澄此刻心情一言难尽。 他这师尊一向靠谱，没想到如今竟给出一个如此不靠谱的答案。 真不知是那位扶云尊者太不靠谱以至于让他一向靠谱的师尊无可奈何，还是他师尊平日伪装得太好，没有让他看出他的不靠谱。 常英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爱徒那夹杂着一丝丝不信任的目光，颇为不自在的别开脸。 这也没办法啊，扶云那厮给他们这群人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啊。 日后见了扶云那老东西定要想办法打他一顿，因为他，他在自己徒弟面前的一世英名就被毁了啊！ “咳，已经没别的事里，你先回去吧。” 常英不想面对君月澄诡异的目光了。 第89章 血染妖王城 就这样，君月澄心情复杂地离开了正阳峰。 君月澄常年在外，天剑阁里也没有太多要收拾的东西，简单在天剑阁转悠了一圈，拜见了一下还算相熟的几人，就很快离开了天剑阁。 出了天剑阁，君月澄很快换了个身份来到百炼城的夜渊分部，直接从夜渊内部传送阵传送回了妖界。 “主上！” 坐镇夜渊的金曜和赤炎见君月澄到来，十分激动。 眼见为实，主上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君月澄微微点头：“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金曜回道：“回主上，除了黑蛟王，已经尽数抓捕了。一些妖族还在审，审出来的已经解决了。” 金曜口中的解决，就是处死。 这几天，妖界王都普罗城早已染上一层血色。 若非他们有所收敛，这场清洗中丧生的妖族只怕更多。 赤炎就简单多了：“主上，您说如何就如何，赤炎必万死不辞！” 黑蛟王逃了，这让赤炎一度懊恼，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黑蛟王实力已经是渡劫了，他们打不过也是正常。 毕竟不是每个妖族都如他们主上一样逆天，可以越级斩敌。 君月澄神色冷漠：“那就接着审，先别急着处理，留出一批天赋修为都不错的，其余格杀勿论。” 金曜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的光，留出一批，主上这是打算…… 赤炎也察觉到君月澄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死？太便宜那群家伙了！ 还是主上的办法好，还能废物利用。 沉默寡言的金曜难得主动开口了：“那，那黑蛟王如何？” 论实力，黑蛟王实力委实不俗。 另外……也有金曜的一份私心。 金曜只是个半妖，有一半人族血统。 虽然另一半妖族血统是颇为珍贵的应龙血脉，但是妖族格外重视血脉的纯正，故而金曜这个只有一半妖族血统的存在在妖族备受歧视。 而黑蛟王也与他之间结过不小的梁子。 彼时的金曜还并不强大，还没有追随君月澄，更没有成为妖界五大护法之首。 还只是一个很弱小的半妖的金曜就沦为一众妖族的出气筒。 其中，尤其以嫉妒龙族的蛟族更甚。他们不敢欺负真正的龙族，但欺负一下他这个只拥有一般应龙血统的半妖还是很开心的。 当年欺负金曜的蛟族中，尤以当年的黑蛟王为甚。 虽然金曜平时看起来沉默又隐忍，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无比记仇的。 比起让黑蛟王简简单单的死了，金曜更希望他被永生永世地封印进万妖卷里。 然而君月澄却未如他所愿：“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金曜有些失望，但是却不会反抗君月澄的命令：“是，主上。” 君月澄对金曜与黑蛟王之间的龃龉略知一二，便道：“届时由你斩他首级即可。” 在一些小事上，君月澄也乐意纵然自己的属下。 毕竟，金曜等五妖可是很久之前就追随了他的，他们主仆间的情分还是很深厚的。 金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感激跪拜：“多谢主上成全！” 第90章 大祭司白泽 “起来吧。让蓝溪接着搜黑蛟王的下落，找到后立刻通知本座，本座先去观星塔。” 那老泥鳅不知道钻那个犄角旮旯里了，他可没工夫等着，先去见一见白泽才好。 金曜、赤炎忙道：“恭送主上！” 再一抬头，君月澄已经消失在了夜渊里。 赤炎起身：“走吧，去挑选主上要的东西！” 说着，赤炎就往夜渊的地牢中走去，啧啧啧，里面还真是有不少大人物呢。 可惜了，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日后么…… 哼，这就是叛徒该有的下场！ 金曜先给蓝溪穿了音，也很快跟了上去。 毕竟，这才是他们的任务。 金曜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熟悉他的妖都知道，金曜此刻心情不错。 * 君月澄到了妖界后就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直接瞬移到了北郊的观星塔。 看着观星塔上那个数十年如一日的身影，君月澄走上前去，骄傲尊贵的妖帝难得弯下了腰： “大祭司。” 君月澄是天生地养的九尾狐，无父无母。在他还没有回狐族之前，一直是白泽照顾和教导他。 对君月澄来说，白泽是如师如父，故而君月澄对白泽很是敬重，也有几分孺慕之情。 高塔上负手而立的白衣白发的男子并没有回头，在无尽的夜色中，男子有一种恍若羽化登仙的虚幻之感。 男子微微一叹：“陛下来了，可是有什么疑惑？” 声音温润，宛如精心养了多年的珍贵玉石。 君月澄站直了身，闻言苦笑：“大祭司果然通透。” 不愧是神兽白泽，通过去，晓未来，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 白泽依旧叹息：“陛下想问之事，在下恐怕无能为力。” 六界劫，这事太大了。他能提前算出并引导君月澄一同妖界已经是极致了。 如今又指引君月澄前往鸿初书院，他已经不能再插手什么了。 不是夭寿不夭寿的事，而是他算了太多，已经算不出来了。 “不，我想问，大祭司如何看待萧镜水其人？” “萧镜水？”白泽又是一叹，“此人……无害。” 那人是天地客，不至于做出有害这一方世界的事情。 何况，那人还入了太上忘情道。 更多的，却不适合再说给君月澄了，除非，是那人自愿。 不过，似乎不太可能。 这么多年低调，说明他是一个不欲多沾染是非的人，所以自然不会将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他人。 君月澄一愣，无害吗？竟是这么个评价。 君月澄不是不想问，但是见白泽语焉不详，就知道这事情是没办法多说的。 看来，萧镜水背后秘密不少。 君月澄拱手又是一礼：“那在下告退。” 该问的都问完了，也的确不必多留。 万妖宫里，估摸着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处理呢。 白泽却叫住了君月澄：“陛下留步。” 君月澄疑惑：“大祭司还有何事？” 白泽转身，圣洁的宛如月华的面容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 “陛下，我推算出一事。” 君月澄挑眉，无声地询问。 第91章 陛下红鸾星动了 白泽笑意不减，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君月澄表情逐渐凝固—— “陛下，您红鸾星动了。” 君月澄：“？！！” “什么？！这怎么可能？！” 君月澄失声道，满脸不敢置信：“这，大祭司是否算错了？” 红鸾星动？ 开玩笑吧？ 他最近被追杀，命中犯煞还差不多，怎么会犯桃花？！ 君月澄企图从白泽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然而白泽却十分坚定： “不可能。” 君月澄更不敢置信了：“可，可我最近没遇到什么有特殊感觉的女子啊。” 有特殊感觉的男子倒是有一个。 不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对萧镜水，仅仅是好奇而已！而已！！ 白泽道：“可能是陛下最近俗事缠身，没有察觉到吧。” 他可是通晓万事万物的神兽白泽，这种简单的星象，他还能看错？ 所以只能是君月澄没有注意到。 君月澄回想了一下，最近见到的唯二两个女性，一个是天地楼里的云姬，一个是被萧镜水拍下的鲛人。 可……他不管是对云姬还是对那鲛人都没有什么感觉啊！ 君月澄按了按眉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可能是他忘了什么细节吧。 白泽道：“一个多月前。” 君月澄嘴角一抽，得，云姬和那鲛人都能排除了，时间上对不上。 只是，一个多月前？ 那可不就是他被伏击前后？ 那段时间他见到的除了冥界的一些侍者和那些被他杀死的妖族们，就只有鬼月君和萧镜水。 君月澄：“……” 特么这两个都是男的啊！ 君月澄艰难地问：“……我，我以后喜欢的，不会是个男的吧？” 他得做个心理准备。 孰料白泽摇头，斩钉截铁：“不可能。” 君月澄疑惑：“为什么？” “因为陛下命中有一子，所以，陛下说呢？” 狐族在外有风流好色之名，但是实际上，血脉越尊贵的狐族越痴情和洁身自好。 君月澄身为九尾狐，一辈子要么不爱要么只爱一个。 所以，假如君月澄喜欢上了男人，那么是绝不可能有孩子的。 既然君月澄命中有一子，也就说明君月澄喜欢的绝不可能是个男人。 君月澄：“！！！” 君月澄只觉得天雷滚滚扑面而来，他现在可是连个道侣都没有影儿的单身狐狸，此刻却被白泽告知，命中有一子！ 君月澄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需要缓缓。 然而还不等君月澄缓过神来，白泽下一道惊雷就炸了过来。 “哦，对，陛下这一子十年内就会诞生，所以若是陛下遇到一个月前遇到的哪位令你心动的女子，别犹豫，那就是你的真命天女！” 君月澄惊呆了，口不择言：“可，可我一个多月前遇到的都是男子啊！” 不管是鬼月君还是萧镜水都是男子啊！ 真命天女个鬼啊！ 啊不对，他一个多月前之前去了冥界，该不会真的是无意间撞鬼了吧？！ 君月澄：“……” 啊，想歪了。 还有，他说的是什么鬼？脸都丢尽了！ 第92章 那肯定是女扮男装 白泽闻言思索了一下：“没问题，那肯定是女扮男装！” 白泽对自己算出来的东西相当自信。 君月澄：“……不太可能吧……” 不管是鬼月君还是萧镜水，似乎都不是需要女扮男装的存在吧？ 毕竟，没必要啊。 白泽道：“可不可能试一下不久知道了？陛下可不能因为一时的犹豫错过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主要是妖界不想错过他们的小主子啊！ 六界劫声势浩大，鬼知道它什么时候结束。 妖界好不容易统一，却并不稳固。 若是有了小主子，哪怕是妖帝身死，他也能护妖界太平。 君月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白泽看似平静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期待。 君月澄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心目中如师如父的存在，此刻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带孩子了。 见君月澄依旧一脸恍惚的神色，白泽决定再接再厉： “陛下不必担心，我这次算过了，陛下这次遇到的定是良缘不是孽缘。” 陛下虽然已经一千岁了，但是过去的一千年里不是修炼就是处理妖界事务，还没有谈过恋爱，故而对恋爱可能存在一定惶恐或抗拒。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等想通了，就会发现爱情无比美妙。那时候的陛下一定恨不得抽死现在犹犹豫豫甚至百般抗拒的自己。 为了不让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将来后悔，白泽决定多给君月澄灌点儿鸡汤。 君月澄：“……” 两个唯一符合时间段的人物都是男的，还一个比一个难搞的样子，您老告诉我这是良缘，怕不是在骗我。 尤其是萧镜水那厮，他与那家伙之间真的是孽缘啊！ 最后君月澄决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太可怕了，大祭司绝对是算错了！ 离开观星塔后，君月澄依旧有些精神恍惚。 心中还是忍不住想白泽说的话。 大祭司应该不会算错，更应该不会消遣他。 所以……大祭司说的应该是真的？ 难道，鬼月君或者是萧镜水里真的有一个是女扮男装？ 不知怎的，君月澄想起了萧镜水将他拉入幻境那日身着烟紫色长衫，蜷曲着一条腿在树上弹琴的模样。 在琴弦上翻飞的十指纤细修长，更有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从衣衫下露出。 如今想来，那截手腕当真是纤细得过分也白皙得过分。 再联想萧镜水那张精致的雌雄莫辨的容颜，莫不是，萧镜水真的是女的吧？ 君月澄：“……” 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君月澄脸上一烫。 啊啊啊想差了，他一定是被大祭司给带偏了！ 然而任凭君月澄如何懊恼，脑海中关于萧镜水的影像再也挥之不去了。 君月澄：“……” 啊，造孽。 * 君月澄走后，白泽看着君月澄离开的方向幽幽一叹。 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哪儿有这么容易停下来？ 君月澄再怎么逃避，也是逃不过的。 只不过君月澄此次红鸾星动明显是一件好事，所以白泽要做的，是在命运许可的范围内，让这件事更顺遂一些。 第93章 月黑风高夜 君月澄一路疾行到了万妖宫，一路上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然而耳尖还是微微有些薄红。 君月澄暗恼，今日真不是见大祭司的好时机。 虽然心中恼怒，但君月澄到底知道大事要紧，故而换上了象征妖王身份的淡金色衮服，又戴上特制的遮掩容颜和隔绝探视的面具，这才现身万妖宫。 君月澄的气息出现在万妖宫上空的一刹那，身在万妖宫的蓝溪就感受到了。 蓝溪从所在宫室出来，然后万分激动地行礼：“蓝溪恭迎主上归来！” 蓝溪的声音中注入了灵力，故而声音穿了极远。 此刻，整个普罗城的妖族都知道了，万妖宫离开多年的主子回来了！ 妖界的第一任帝王，时隔百年，再度莅临这座妖王城，以这种高调的形式。 “起来吧。” 妖帝陛下的声音时隔多年再度响起在这座城池上空，一时间，不少妖族心中惶惶。 伴随着这道略有些陌生的声音苏醒的，是无数妖族关于当年这位陛下登基时的血腥回忆。 不管外界如何，蓝溪只是依言起身，神情依旧恭敬：“主上，属下依旧找到了黑蛟王的踪迹，还请主上定夺。” 那黑蛟王也委实狡猾，竟然躲去了北郊。 北郊是大祭司的观星塔所在地，陛下对大祭司十分尊重，也一直吩咐不许过多的妖族出现在北郊。 久而久之，北郊就没有多少妖族了，他们对北郊的管理和防护也就松懈了些许。 那黑蛟王的踪迹就是在北郊的一座山上发现的，虽然离观星塔还很远，但是到底是北郊的地界，蓝溪也只是吩咐手下妖将暗中封锁，还没有进行追捕。 “在哪儿？” 君月澄已经有了猜测，若是普通的地方，蓝溪应该早就动手了。 果不其然，蓝溪说：“北郊，抚舟山。” 抚舟山没什么特别，只是林木茂盛，地势也颇为复杂。 黑蛟王那老东西倒是找了个还不错的藏身之地。 只可惜，主上回来了，那老东西注定活不过今晚。 君月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传音给金曜让他前往抚舟山，又问蓝溪： “万妖宫清理得如何了？” 据他所知，万妖宫也有不少蛀虫。 蓝溪道：“能揪的已经揪出来了，但不确定还有没有什么虫子躲在暗处没露出来。” 君月澄微微点头：“可以了，做的不错。” 再查下去保不齐会伤筋动骨。若是真的还剩下一些小虫子，那就先留着吧。 反正如今也算是杀鸡儆猴了，若是他们肯老老实实地窝着，饶他们一命也无何不可。 若是不老实…… 君月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那就别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毕竟，他在外面累死累活地在外面奔波企图给妖界在六界劫中博一线生机，可没那个耐心容忍一群蠢货在他背后拖后腿。 君月澄看了看天色，依旧是厚重的夜色。 连老天似乎都知道今夜有大事发生，整个普罗城内外，阴沉的没有一丝星光，天幕如墨色般厚重压抑。 月黑风高夜，也该宰条泥鳅了。 第94章 抓泥鳅 “万妖宫已经无事，你先去夜渊跟赤炎一起，本座去北郊。” “是！” 蓝溪没有问为什么君月澄不让他跟着一同去抚舟山，对于君月澄的命令，他要做的只有服从。 何况，蓝溪也不傻。 原本坐镇夜渊的是金曜和赤炎，如今君月澄要他去，应当是金曜离开了。 同为五护法，他们彼此之间也了解深刻，蓝溪对金曜与黑蛟王之间的那些龃龉一清二楚。 虽然这是个难得的历练机会，但是他们五护法之间的情分更重要。 * 北郊，抚舟山。 君月澄先金曜一段时间到。 虽然一袭淡金色衮服在夜色中很是显眼，但是君月澄本就无意隐藏。 毕竟，要藏的不是他啊。 暗处，黑蛟王看着半空中那一道淡金色身影，心中暗骂，晦气！ 那么多精锐都没能除掉这家伙，如今还将他逼得如丧家之犬般，若有来日，他定要百倍奉还！ 但是黑蛟王也知道君月澄实力不俗，且自己如今处境十分危险，故而也只能在心中默默问候君月澄。 君月澄视线划过黑黝黝的某处，被挡在面具后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老泥鳅藏得挺好，气息也隐匿得不错，却是忘了，他原是受了外伤的。 伤口没有及时治疗，所以，循着那丝血腥味儿，就能找到他的藏身之所。 金曜不多时也就到了。 “主上。” 一向面瘫的金曜难掩激动，当年之辱，今日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虽然……是借了主上的手。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总要的是，这个老东西要死了！ “老泥鳅，还不出来？可是要本座亲自请你？” 见金曜来，君月澄也懒得与黑蛟王耗下去了，直接开口，且，口吻辛辣。 暗处的黑蛟王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妖帝小儿这张嘴什么时候那么毒了？ 真是欺妖太甚！ 不过黑蛟王也因此断定君月澄不知道他藏身何处，否则也不会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逼他暴露自己。 探查了一下君月澄的修为，黑蛟王愤愤。当年还只是大乘初期就能逼得他们一群渡劫期不得不妥协，如今一身气息已然是大乘后期了，那还了得？ 黑蛟王无比嫉妒，妖帝小儿这天赋也忒好了吧？ 君月澄见黑蛟王依旧不动，直接一掌劈向黑蛟王的藏生之地，速度之快，令黑蛟王避无可避。 “噗！” 黑蛟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君月澄藏身之所都知道他藏在哪里，先前只不过是逗老鼠玩罢了。 被捉弄的黑蛟王也顾不得懊恼，急忙拖着重伤的身体飞速逃离。 他现在重伤，可不敢跟君月澄硬碰硬。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黑蛟王想不想跑的问题了。 早在金曜到来的那一瞬，君月澄就用自己的领域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抚舟山。 所以，此刻的黑蛟王逃无可逃。 “金曜，去吧，不玩死就行。” 君月澄淡淡道。 以金曜的修为，本是对付不了黑蛟王的，但此时黑蛟王重伤，金曜倒也有了一战之力。 第95章 锁妖塔 金曜没想到君月澄竟会给他这么一个机会，一时间对君月澄感激更甚。 “多谢主上！” 说罢，分毫也不犹豫，对着黑蛟王攻了过去。 纵然黑蛟王重伤，然而毕竟是渡劫期，金曜不过是洞虚期，与渡劫期隔了了一个大境界，对付黑蛟王还是要慎之又慎。 那黑蛟王见君月澄竟只是派一个才洞虚期的妖族来对付他，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妖帝小儿欺妖太甚！ 黑蛟王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这样也好，妖帝小儿修为高深，他如今重伤之躯是怎么也对付不了的，但是这个才洞虚期的半妖么，那就不一定了。 黑蛟王直接化为本体，小山般的身体盘桓在抚舟山山林之间，硕大的身躯狰狞可怖，气势倒也很足，毕竟是做了蛟族多年的族长。 然，一身伤痕让黑蛟王显得狼狈，威严也大打折扣。 金曜也不托大，离得很远，还专挑黑蛟王受伤的地方打，见势头不对就赶紧闪身。 黑蛟王拖着庞大的本体，在山间多受桎梏，虽修为高深，此刻竟也对作战经验丰富的金曜无可奈何。 更令黑蛟王郁闷的是，金曜身负一半应龙血脉，虽不精纯，却足以令他不受他的血脉威压控制。 黑蛟王暗恨，过去真是小看这个小杂种了。 战况就这么胶着，金曜最终也负了不轻的伤，毕竟，修为的差距在哪里摆着。 不过黑蛟王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躯体更是雪上加霜。 看着身上新添的伤痕，黑蛟王心中仇恨更甚，他抬眼看了一下停在半空中的君月澄，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既然逃不了，那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他就不信那场狙杀中妖帝小儿没有受伤，在渡劫期大妖的自爆下，这位妖帝陛下再怎么有通天之能不死也残！ 这般想着，黑蛟王一身气息疯长，也变得及其暴虐。 半空中的君月澄神色半点未变，轻哼一声：“不自量力。” 话落，掌心出现一方小巧玲珑的金色宝塔。 君月澄将小塔往黑蛟王上方抛去： “收！” 小塔瞬间长成一座巨塔，发出璀璨的金光，将面露恐惧和不甘的黑蛟王收入其中。 然后巨塔又变为小塔，重新飞回君月澄手中。 君月澄将锁妖塔收回虚府，对下方的金曜道：“回去吧。” 金曜勉强从黑蛟王想自爆却被君月澄收进锁妖塔的震撼中走出来，然后精神恍惚地跟着君月澄回去了。 一路上金曜有些精神恍惚，小时候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就这么没了，他一时间会不过神来。 君月澄此时也不需金曜做什么，便也没有提醒什么，自己先一步去了夜渊的地牢。 夜渊主殿里，见君月澄来，蓝溪直接汇报： “主上！已经准备好了！” 能挑的已经挑出来了，不能挑的，也都解决掉了。 君月澄点头：“那便带本座去吧。” 收了那群家伙，也就该离开了。 蓝溪知道君月澄的性子，不再多说，直接带路。 第96章 万妖卷 夜渊的地牢倒不至于潮湿脏乱，然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却是无比的浓郁。 君月澄眉头都不皱一下，神色淡漠。 这些年夜渊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早些年才刚成立的时候，夜渊的地牢才真是人间炼狱。 赤炎早就守在了牢房外，见君月澄来，直接打开了门。 被关在这里的众妖各个神经紧绷，听到开门声不由抬头，就见飘来一角淡金色衮服，一颗心顿时低到谷底。 吾命休矣。 所以妖族心中都闪现这么一个念头。 这么个煞星没有死，甚至也不像重伤的样子，那么，他们肯定就都完了。 君月澄看着里面几乎挤满了牢房的众多妖族，还从中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不由挑眉： “没想到，不满意本座的还不少啊。” 众妖低头，不敢看君月澄。 君月澄见状，冷哼一声。 早先算计他的时候不挺大胆的，现在装什么鸵鸟？ 一个颇为硬气的妖族回道：“成王败寇，妖帝陛下此刻说这些作甚？” 君月澄瞥了他一眼，那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并忍不住往后面缩去。 蓝溪和赤炎见状，眼底闪过一丝鄙夷，真是一群废物，就这么一群家伙还妄图推翻主上，简直是做梦！ 君月澄也懒得与这群贪生怕死的妖族扯皮，心神一动，手中多出一张带有古朴花纹的暗紫色卷轴。 君月澄展开卷轴，冷笑道：“既然各位贪生怕死，如此，本座就给诸位一个长久的活下去的机会！” 众妖见君月澄取出那卷轴时就心生不妙，甚至几个妖族妄图逃跑。 然而且不说君月澄在这里，单是后面站着的蓝溪和赤炎就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 更何况，万妖卷已经展开了。 万妖卷展开后，随着君月澄念出复杂晦涩的咒语，万妖卷迅速伸长，并将众妖团团围住。 卷上无数暗着的图腾也亮了起来，法则之力降临，除君月澄外，所有妖族都忍不住心生臣服和恐惧。 万妖卷产生巨大的吸力，神情惶恐的众妖族这么被吸了对应的图腾中，化为永恒的图腾被永久封印。 不论这些妖族之前多么的强大，地位多么的崇高，从今往后，他们都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万妖卷的俘虏，君月澄的傀儡。 不少原本暗淡的图腾，重新明亮了起来，万妖卷也因此散发出更强大的威压。 将这里的妖族尽数封印后，万妖卷就又变回原本大小，钻入了君月澄的虚府。 蓝溪和赤炎看到这一幕，眼底均浮现出敬畏之情。 主上还是强大如初啊。 真是不知，主上这件可怕的法器到底是哪里得来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要知道，万妖卷不仅可以将所有妖族封印其中，也可以将卷中妖族召唤出来，为己所用。比起锁妖塔，万妖卷的实用意义更大。 君月澄又取出锁妖塔，将被收入锁妖塔的黑蛟王放了出来。 大约是因为锁妖塔缩小过的缘故，黑蛟王此刻被放出时真的就如同一条黑色的小泥鳅一样。 第97章 对影成双 更惨的是，这黑蛟王才一被放出来，就被君月澄用锁灵环套住，彻底丧失了逃跑的可能。 蓝溪与赤炎嘴角抽了一下，堂堂黑蛟王混成这样，可真够惨的。 “这条老泥鳅找时间宰了就是，将头颅挂到城墙上，本座就不留下来看了。” 说完，君月澄也不看黑蛟王愤恨的眼神，身影直接消失在了牢房里。 蓝溪跟赤炎对视一眼，认命地将还在扑腾的黑蛟王换了个地儿。 * 人界，中洲天祈洲东北，雁云山脉一望无际，将去往中洲的路拦住大半。 位于雁云山脉以西的碧穹森林是人界少有的灵气充沛之地，森林之中古木森森，隐天蔽日，草木繁盛，虫鸟众多，也有不少天材地宝，对应的，开了灵智的妖兽和未开灵智的蛮兽皆是不少，且，修为大多不低。 也因此，碧穹森林之中鲜少有人穿行。当然，也有少数自信之辈亦或者是雇佣兵会选择前往碧穹森林，或历练，或探险。 不过，人数到底不多，是以，碧穹森林中的野物得以野蛮生长，久而久之，森林中连一条可行的路都鲜能找到，如此循环，人数更少。 当然，这说的是中围和内围，外围探险捡漏的人还是不少的。 然而近日，许久未曾迎来客人的碧穹森林内围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自东北二来，一路往西南而去，似是想要横穿碧穹森林，直接到数百里外的天祈洲。 这人，正是萧镜水。 萧镜水因最终从天地楼得到了要找的消息，一路上便直接选了人迹罕至的路走，快到中洲时，更是直接选择横穿雁云山脉和碧穹森林。 萧镜水想要低调到达中洲，故而没有选择在到达东洲时直接通过传送阵传送到中洲，而是选择了独行。 碧穹森林中围和内围几乎没有行人，萧镜水便也没有再遮掩自己的修为，一身大乘后期的威压释放出来，不管是妖兽还是蛮兽都不敢轻易凑过来。 故而，在人界这块堪称危险的森林里，萧镜水算得上是如入无人之境。 行了半日，萧镜水忽然听到一丝细微的水声，步履一顿，直接在树枝上停了下来。 萧镜水仔细辨认了片刻，选了一个方向，飞身而去，果不其然，发现了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水潭。 那小水潭中水质极佳，且附近草木葱茏，直接将这一方面水潭围住了大半。 多日面无表情的萧镜水也终于撤出一丝笑来，行了许久，也该歇一歇了。 于是萧镜水挥手落下结界，解了外衫，便迈入水潭中。 水不算深，刚到大腿而已。 萧镜水直接找了块较高的石头坐下，并靠在另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萧镜水这具法身先天喜水，才泡了一回儿，萧镜水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过了一回儿，水潭上笼上了一层薄雾，影影绰绰将萧镜水笼住。 也不知多久，白茫茫的雾气下，隐约又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较之萧镜水更高挑些，然而隔着雾气，却又让人觉得那与萧镜水一样的单薄。 第98章 鬼月君 两道人影齐齐发出一声叹息，不知是叹自己还是叹别的什么。 “还是来了。” 那多出的一道身影说。 声音更冷冽一些，此刻却是有些无奈。 萧镜水语气淡淡：“总归是要来的。” 若是让外人来听，定然是云里雾里，然而萧镜水与那人却是心知肚明。 因为，萧镜水就是那人，那人就是萧镜水！ 雾气氤氲的水潭中，萧镜水神色淡漠。 单独面对自己时，她不需要做多余的伪装。 另一人，或者说，是萧镜水的分身，与萧镜水本身容貌却有着极大的差别。 那人一身暗金花纹的黑衣，满头白发，眼眸是一双上挑的凤眼，瞳色却是罕见的暗金色，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连浅色的唇都有些泛紫，是个极具异域色彩的病美男形象。 异域病美男整个人看起来阴郁且带有病色，却又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总是温和含笑的萧镜水是不同的。 任谁见了，也绝不会想到她们竟是一个人。 此时，若这人眼上在蒙上一块黑绸，君月澄定会无比震惊，因为，这人有一个比仙道四公子之一的花月公子更加显赫的身份——鬼月君。 冥界大名鼎鼎的鬼月君，虽不掌权，但某些权限甚至高于冥界的二把手阎君。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总要的是，鬼月君十年参悟轮回道。 轮回道乃是先天大道之一，其地位仅次于生死道。 此二道不同于萧镜水所修的太上忘情道，亦或者是所深谙的虚无道，它们并不能成为修士修炼所走的一条路，却能成为极其强大的利器，某些时候，可以逆天改命，甚至是，倾覆天道！ 是以，十年参悟轮回道的鬼月君，在六界之中有着微妙的处境，没有谁愿意亲近她，却也没有谁愿意与她为敌。 这些先天大道强大而又鲜为人知，万一得罪了，被暗中算计可就不美妙了。 萧镜水道：“我们不能一同出现，所以只能你先走一步了。” 鬼月君点头：“好。不过如今澜音在你这具身体的虚府之内，我们无法互通神识，届时只能传音或者是书信了。你这具身体脆皮得很，最近别浪了。” 萧镜水无奈扶额，被另一个自己教育的感觉还真是十分奇妙。 “鸿初书院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有你。”换言之，萧镜水最近应该不会浪，就算是浪也有现成扫尾的人。 “那也不是绝对安全。何况，我大多数时候要待在鸿初书院里，但是你不一样。”起码，萧镜水要送澜音回天尽海就要出去一趟的。 萧镜水叹息，她知道鬼月君的意思：“虽然这次公认的重心是在鸿初书院，我也并不否认，但是我并不认为，鸿初书院是唯一的线索。” 她不能将两个自己都困在鸿初书院里，制作分身的意义，也是为了可以同时做两件事。所以，离开鸿初书院，是必须的。 萧镜水自认为是不喜欢浪的，但是有时候渡河无桨，也只能靠浪啊。 “所以只是叫你最近低调点儿。”鬼月君翻了个白眼，自己的性子她自然再清楚不过。 第99章 突破 低调的时候是真低调，然而一旦疯起来却是谁也拉不住。 萧镜水笑：“好好好。你在鸿初书院倒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所以调查的重点还是在你了。” 鬼月君却是轻轻摇头：“可惜这次我这张皮收到的邀请只是做客卿，不然更高的权限说不准能多查到些什么消息。”鸿初书院有些过于谨慎了。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缕暗芒：“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何况，我们只需要找到狐狸是谁就好了，抓狐狸的事，可就不必我们操心了。” “狐狸？”鬼月君嗤笑，“躲在背地里算计这算计那，阴沟里的老鼠还差不多。” 萧镜水微笑点头：“也对。” 鬼月君却是抬眼往西看了一眼：“有人来了，我该走了。” 萧镜水点头：“一切小心。” 虽然萧镜水这具身体才是本体，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萧镜水本体较为脆弱，且处于某些需要不得不压制修为，故而实力不及分身鬼月君。 鬼月君也不再多留，直接隐匿了身形，又用和光同尘粉彻底遮掩了自己的气息。 感受了一下天祈洲中鬼族气息所在地，径直而去。 萧镜水却是不急着离开，行了多天的路，也是时候该歇一歇了。 不过，却还是取出一件干净的天水碧外衫穿上，却没有系带，整个人衣衫凌乱地坐在水潭中，放荡不羁，又……活色生香。 不过活色生香的萧镜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因为才将外衫披上之后萧镜水就神色一凝。 萧镜水暗骂一声，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萧镜水能控制得了的。 萧镜水脸上异色只存了一瞬就消失不见，双手迅速结印，在周围落下层层结界和禁制，也在虚府外里三层外三层落下禁制，彻底隔绝虚府内的对外感知。 虚府中的澜音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甚至没有感受到萧镜水在虚府外有下了几道禁制。 澜音在水中游了几圈，然后发现，水中的灵力似乎又充沛了几分。 最后一道禁制落下，萧镜水再也控制不住地闷哼一声，脸色随之苍白了几分。 她这一身修为已经压制到极致了，只是没想到竟会在此时爆发出来，还偏偏是分身刚刚离开的时候！ 现在可好，离开了十分安全的镜花水月，就在这荒郊野外，身边连个可靠的人护法都没有。 灵力过度外放，并液化，以至于水潭上雾气又浓郁了几分，将萧镜水的身影彻底遮掩。 萧镜水已经无暇去管灵力化雾带来的异象，丝毫不不停留地盘膝而坐，进入冥想状态。 ＊ 百里之外，君月澄不断深入碧穹森林，长眉微拧，神色略凝重。 他原本打算直接前往中洲的，快到中洲时却感受到一丝强大且有些微妙熟悉的气息在碧穹森林降临。 鬼使神差的，君月澄改变了路线，绕道来了碧穹森林。 循着那缕气息的方向来到碧穹森林内部。 但是君月澄才一来，就发现那道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100章 谩语天机【加更】 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黑影在林木间飞速穿行，然而速度过快，且没有他之前感受到的那种气息，故而君月澄下意识地以为是森林中的什么兽类，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就在君月澄心中暗叹“可惜”，打算离去之时，外放的神识忽然触及到一道屏障，且让君月澄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君月澄：“……” 不会是……那人吧？ 若真是萧镜水，那么这厮又发什么疯在这里落下禁制封锁了一块区域？ 怀揣着好奇，君月澄往神识探测到的地方而去。 也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君月澄很快就到了。 隔着层层禁制和结界，君月澄并不能靠近。且禁制和结界内氤氲着浓郁的雾气，君月澄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道人影。 虽然看不大真切，但是君月澄毕竟跟萧镜水在一起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对萧镜水的身形还算是熟悉的，故而此刻已经可以断定，这的确就是萧镜水。 确定之后的君月澄：“……” 萧镜水真是可以的，走哪儿锁哪儿。 在自己道场就锁自己道场，去天地楼买个东西也把天地楼的雅间锁了，而今到了这碧穹森林，不知为何，又锁了中间的一小块区域。 君月澄有些好奇，故而直接隐匿了气息和身形。 他倒是想知道，萧镜水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 至于萧镜水会不会认出他来，那就再说吧。 反正萧镜水是个无意惹麻烦的人，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会装作不知道。 无数影像在萧镜水脑海之中回放着，五年前参悟生死道时所窥探到的画面也在脑海中盘桓。 六界劫，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是有人欲为祸苍生，还是是天欲借灾星之手降劫于众生？ 这场劫难之中，芸芸众生扮演者什么角色？又是谁来结束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劫难？ 而她，在这场浩劫之中又要扮演什么角色？ 诸多问题盘桓在萧镜水心头，让萧镜水不由得微微蹙眉，过度的思考让她脸色苍白更甚。 三日后，萧镜水冥冥之中似有所悟，双手微抬，自虚府召唤出风花琴。 莹白的琴身被置于膝上，却有半截浸入水中。 萧镜水却双眸闭着，浑然不觉。 纤长的十指抚过冰蓝的琴弦，琴音一改往日的清新隽永或绮靡华丽，而是难得的古拙厚重。 合着那宛若黄钟大吕的琴声，萧镜水开口吟唱： “鸿蒙初兮洪荒，混沌兮无昼夜； 天地开兮阴阳分，清为天兮浊为地； 四极张兮九州现，圣人降兮治八荒； 亿万年兮悠悠，宸星陨兮风云动； 征伐兮四起，九幽兮亡灵恸； 众生长恨兮无极，哀哀兮可奈何？ 兵戈何止兮？谁射朱厌？ 六道失和，此天过邪？人过邪？ 非也！其无贤主！ 帝子将降兮平四方，风波止兮定乾坤！ 吾兮何求？唯无伤耳！” 浓雾朦胧了萧镜水的面容，却给她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萧镜水也终于睁开了眼，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亮。 第101章 不能想，要疯！【加更】 她所求的，不过是无伤罢了。 她不伤众生，也求众生无伤于她。 她愿做着天地间的一位过客，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谁也不扰。 至于这六界之劫？与她何干？ 自有天选之子置身其中迎难而上，一遇风云便化龙！ 她萧镜水，大可在这天地间做一看客，看风起云涌，看众生浮沉。 一头顿时豁然开朗。 境界松动，萧镜水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攀升，一跃成为大乘巅峰。 萧镜水轻轻吐了口气，压制住了还想继续往上升的修为，心中微叹，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她这般年纪修为到大乘巅峰已经是匪夷所思了，若是突破了渡劫，只怕是会被当做怪物。 雾气渐渐消散，萧镜水的手指重新放回琴弦上，整个人虽还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架势，却已是暗自戒备起来。 “暗处的朋友，不出来见一见吗？” 萧镜水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恼。 果然在外边突破什么的太不安全了，这不，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围观了。 也不知这人是谁，有没有见过她。若是见过，那可真够糟糕的。 要知道，萧镜水对外宣称的修为仅仅只有分神期。 然而此刻，这一身无限接近渡劫期的修为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麻烦啊麻烦，更麻烦的是，因为不杀生的原则，萧镜水不能解决掉暗中偷窥的这人。 君月澄在萧镜水出声那一瞬就将自己往树后藏了藏。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么震撼，萧镜水的真实实力居然与他一般无二，也是大乘巅峰。 虽是刚刚晋升，然而观之一身灵力之浑厚，丝毫不亚于早已成为大乘巅峰的他！ 君月澄此刻担心的已经不是萧镜水会不会认出来他，而是日后在鸿初书院中相遇，两人见面，会多么的尴尬。 因为君月澄此刻也并未遮掩修为。 玄衍宗太上长老亲传弟子和天剑阁太上长老亲传弟子纷纷遮掩修为，日后两人相见，彼此作何感想？ 君月澄想也不想地迅速退后，摸出一张面具戴上，并用秘术改变了自己的音色： “在下无意路过，阁下不必介怀。” 不管萧镜水信不信，君月澄此刻只能这么说。毕竟他要脸，总不能说好奇就留下来看看吧？ 萧镜水一挑眉，手按在琴弦上，一副戒备状态：“无意路过？不知阁下，暗中看了多少呢？” 萧镜水显然是不信的。 “没，没多少。” 君月澄显然是口不对心，更要命的是，此时浓雾渐散，萧镜水的身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从古树枝叶的缝隙瞥见，君月澄顿时嘴角抽搐。 萧镜水此刻的形象还真是……一言难尽！ 长发披散着，大半截被潭水浸湿。浑身上下亦是衣衫凌乱，所有衣物还都是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萧镜水纤细的身体。更要命的是，萧镜水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锁骨和胸膛。 本是诱惑至极的模样，偏偏那人还无所察觉，神情看似慵懒，眼底却带着戒备，双手置于琴弦之上，一副随时打算发动攻击的样子。 第102章 看够了吗 这种诱惑而不自知的样子，在君月澄看来，竟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 尤其是想到之前白泽给他说的“那一定是女扮男装”，君月澄脸上臊意更甚。 萧镜水……该不会真的是…… 啊，不能想，要疯！ 君月澄勉强控制住去想萧镜可能是女子的事情，眼睛却是不住往萧镜水看去。 待到看到萧镜水露在外面欺霜赛雪的肌肤，又像是被烫了一般移开视线。 萧镜水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嘴角微微抽搐，她知道自己现在形象不太好，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做男子打扮，但是，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也不好吧？ 萧镜水幽幽道：“阁下，看够了吗？” 君月澄猝不及防地对上萧镜水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顿时： “……” 啊，好丢脸！ “看来是没有？想再看看？”见君月澄不答，萧镜水挑眉，“不过还是不必了，阁下与在下同为男子，在下有的阁下都有，不必一直盯着在下看。” “咳咳咳！没有！” 君月澄十分狼狈，萧镜水口中这什么跟什么啊？ 萧镜水觉得有些稀奇，虽然这个偷窥者不肯露面，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纯情。 萧镜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大乘期的修士寿数不知几何，经历过的事情更是不知几何。 这种修为的修士通常已经脸厚无比，刀枪不入的那种。今日竟遇到一个如此另类的，萧镜水自然无比稀罕，甚至生出逗弄之心。 不过想想之前经常被自己逗毛的那只狐狸，萧镜水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吧，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何必弄得这么不愉快呢？ 何况这里靠近中洲，万一这人也要去中洲，日后遇上了可就尴尬了。 这么想着，萧镜水的语气也就平缓了几分： “阁下只当此次什么也没有看到就好，在下自然不会多做追究。” 这人既然还肯留下与她废话，想必是没有恶意。 既如此，双方约定只当什么也不知就好。 君月澄正争气萧镜水何时变得如此好说话，就感受到萧镜水悄无声息地将结界范围扩大，将他也笼罩在其中，一双手更是分毫没有从琴弦上移开。 君月澄顿时：“……” 都威胁到脸前了，也不知这人怎么用一副温和的商量口吻说出这句话的。 虽然很早之前就对萧镜水的厚颜无耻有了深刻的认识，但是此刻君月澄还谁忍不住震惊。 “……好。” 面具后君月澄的脸色几度变化，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他本就无意与萧镜水为敌，因为大祭司说此人无害，更何况……咳咳，他那个劳什子真命天女有可能是这人。 想到白泽说他的孩子会在十年之内降生，君月澄心中异样更甚。 萧镜水看不到君月澄的异样，闻言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道： “空口无凭。”萧镜水从来不信只是口头上说说的事情。 君月澄：“……那你想怎么样？” 萧镜水无语：“是阁下要向在下表示诚意。” 第103章 友好契约 君月澄：“……”这话莫名耳熟。萧镜水从他这里得去那块玉佩时似乎就说过类似的话。 “……阁下若是也答应日后不因此事追究我，我便为阁下发下心魔誓。” 君月澄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毕竟，什么要求都不提太奇怪了些，会让萧镜水怀疑，他可能是认识‘他’的人。 萧镜水点头：“可以。” 君月澄这个要求很正常，合理范围内的请求萧镜水都不会拒接。 “不过心魔誓太重了些，定一纸契约即可，为期百年。” 这般说着，萧镜水已经开始构建契约，半空中逐渐形成一块半透明的契约阵，契约要求清清楚楚写在上面，不偏袒任何一个人。 更贴心的是，这张契约不需要署名，直接在对应的甲乙两方对应的地方按上手印即可。 君月澄自然不会反对，毕竟，心魔誓确乎是有些重了，修士还是不要乱立心魔誓的好。 于是，双方十分和谐地达成契约。 契约完成后，萧镜水立刻撤了结界，并示意君月澄可以走了。 君月澄：“……”好干脆的用完就扔。 不过君月澄此时并不想离开。 萧镜水没听见动静，不由疑惑：“为何不走？” 君月澄有些犹豫，他从萧镜水之前那一袭话中听出不少消息，却是有几处不解，他倒是想问一问萧镜水，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又觉得萧镜水不会回答他。 “有些疑惑，想请教阁下。”犹豫了一回儿，君月澄还是决定问出来。 不过萧镜水这厮脑回路异于常人，想想之前在镜花水月之中萧镜水告诉他的那些，君月澄觉得，萧镜水对某些所谓秘辛没有那么在意。 萧镜水闻言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风花琴收回虚府，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一身凌乱的衣服。 在君月澄等得有些焦灼且看得有几分口干舌燥的时候，萧镜水终于开口：“什么疑惑？” “凡界只有五洲，阁下为何要说九洲？” 君月澄没有挑最敏感的问题问，而是先选了一个不怎么出挑的。 萧镜水说：“我说的洲并非五洲的洲，而是州府的州。九州乃是上古时期的分法，是如今五洲的前身，边缘上却又有细微的差别。” 君月澄眼中异彩连连：“阁下是如何得知的？在下怎么从未听说过？” 其实，九州的存在，君月澄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好奇。 因为，九州的存在，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历经沧海桑田，无数生灵都已将其遗忘。 若非君月澄拥有最纯正的九尾狐血脉，也无法从传承记忆中得到这些上古秘辛。 九州的存在或许是个鸡肋的信息，却是一个重要评判标准。 白泽曾告诉过君月澄，知晓九州存在的，无一不拥有深厚的底蕴，亦或者，是拥有强大的机缘。 玄衍宗虽然贵为五大仙门之一，其底蕴却不足以支撑它知晓九州的存在。 这只能说明，萧镜水有隐藏的更深的秘密。 第104章 试探，弦断 萧镜水没有察觉到君月澄是在套话，只当他是好奇，于是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是死的人多了，又重新划分了势力，九州遗民不愿提起，久而久之也便无人知了。” 这对萧镜水而言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也无妨。 君月澄笑，眼底有几分试探之意：“也并非无人知，阁下不是就知道吗？” 萧镜水眸色微暗，眼底露出一丝玩味：“上古秘境中偶然得知罢了。”居然会套她的话了，看来，这位有些纯情的家伙也没有那么单纯。 也是，活了多年的老怪物了，不知道多少险境之中九死一生地挣扎过，要是真的纯情就不一定活的到现在了。 君月澄敏锐地察觉到萧镜水的不欲多谈之意，聪明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萧镜水问：“可还有疑惑？” 君月澄垂眸：“敢问阁下，谁是贤主？” 他有些好奇，萧镜水到底是不是占卜师。 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问题，因为，这种东西，哪怕是再得天所眷的占卜师也不会轻易去算。 萧镜水闻言，目光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温和平静：“不知。” 萧镜水心中却是止不住吐槽，问这么个问题，这厮到底是没脑子还是别有用心？不知道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吗？ 不过这人问出这些话，也是说明他看了不少！ 萧镜水隐隐忌惮起来。 “多谢阁下解惑，在下告辞。” 君月澄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也并不失望，礼貌地提出告辞。 他可不想等一回儿萧镜水也要走，届时两人同路可就真的尴尬了。 此举也正合萧镜水的意，萧镜水点头：“一路顺风，慢走不送。” 君月澄走后，萧镜水叹了口气，却是再度召出风花琴。 萧镜水取出风花琴的那一瞬，七根冰蓝的琴弦瞬间崩断，也失去了往日莹莹的光彩。 萧镜水再度叹了口气，一双桃花眼里染上了一丝无奈。 风花琴的琴身是极佳的材料制成，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琴弦，只能拿一般的琴弦暂时顶替。 然而琴弦质地到底算不上好，她方才顿悟之时灵力散逸太多，竟生生将琴弦给震断了。 方才面对君月澄时，不过是勉力用灵力维持着没有让琴弦当场崩断而已。 萧镜水认命地将已经断掉的琴弦拆掉，然后重新将风花琴收回虚府。 做完这些，萧镜水看了一眼君月澄离去的方向，面露复杂。 君月澄是往中洲的反方向而去的。 只是不知，是他的目的地真的是往东，还是是知道她要前往中洲，故而刻意避开。 若是前者，她自然不必担心什么，若是后者，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虽有一纸契约做缚，但是那人见过她的模样，她却未见过那人的。 日后相遇，萧镜水未必认得出。 至于说声音？声音这种东西是可以作假的，容貌也一样。 但是武器不会。 若非是萧镜水将风花琴召唤了出来，估计也是直接变换了一副音容了事，不会如此麻烦。 第105章 流云公子任是非【加更】 萧镜水按了按眉心，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会怕了他不成？ 萧镜水看了一眼中洲的方向，暗道一声果然麻烦！ 这还没到鸿初书院呢，就已经生出许多事端，若是到了，那还了得？ 只是萧镜水自忖还算低调，怎么麻烦一件件找上来呢？ 然而前往鸿初书院已经应下，心中再怎么烦，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这么想着，萧镜水走出水潭，面无表情用灵力蒸干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的衣物。 理好仪容，便径直往西南而去。 萧镜水此时修为刚刚提升，一身强大的气息虽有所收敛，但林中生物何其敏锐？ 刚一察觉到萧镜水的气息就远远躲开了。 到了外围地带，萧镜水就再度将修为压制到分神后期。 毕竟，到了外围之后，就很有可能会遇到人了。 萧镜水可不想再给自己惹一些麻烦。 果不其然，才到外围不久，就听到一阵打斗声。 是修士与妖兽的打斗声。 萧镜水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正欲直接绕行，却听得那人唤她： “喂，那边的道友，可不可以帮忙搭把手？收获对半分怎么样？” 萧镜水：“……” 她看着像是很穷的样子吗？ 萧镜水本不想搭理这人，却无意间瞥见那人所攻击的，是一头分神初期的独角兕。 萧镜水眸子闪了闪，她恰好需要的一味药材，正是独角兕的角。 萧镜水不禁朝那叫住她的那名修士看去，眼睛一亮。 那青年眉清目秀，肌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十分阳光俊朗。难得的是，青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潇洒肆意的气质。 然而更吸引萧镜水的是，青年与那独角兕对战时右手持剑，左手握刀。 这并不是说青年的刀剑有多好，相反，青年的刀剑不过是寻常灵器罢了。 与萧镜水的异水扇、风花琴之流完全没有可比性，甚至萧镜水刚刚断掉的琴弦都要比青年的刀剑材质要上乘。 但正因为是寻常灵器，才显得青年修为不俗。 要知道，那独角兕除了一根角值钱之外，一身皮坚硬如铁，也是无数炼器师心仪的炼器材料。 寻常人将寻常灵器砍在分神期的独角兕身上，应该早就报废了。 然而此刻青年手中的剑依旧完好，甚至锋芒更胜，也就说明，青年修为不俗，剑法也是不俗。 刀剑双修且如此修为之人，萧镜水几乎一瞬就猜到了青年的身份。 与她同列仙道四公子的流云公子任是非，师从五大仙门之一清云宫，其师尊正是现任清云宫宫主。 更有趣的是，此人得了酒圣的传承，修逍遥道。 不过三百岁的年龄，却已是分神巅峰的修为了，当真是称得起一句青年才俊。 不过任是非在修真界却是毁誉参半，倒不是任是非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而是任是非的过往令人难以评价。 任是非原名安思远，是东洲九珑洲原四大家族之一安家嫡长子，其母任婉莹，出身虽不及安父，但也是九珑洲大家了。 第106章 弑父屠族之人 少年时安思远离家游学，得了酒圣传承，又被清云宫宫主收为关门弟子，修炼一途，颇为顺遂。 然其母因其父宠妾灭妻之故郁郁寡欢而终。 安思远游学归来后勃然大怒，查清原委后一气之下灭了安家满门。 并从此改名任是非，是非由人论，天地自逍遥。 改名后的任是非从此一心修逍遥道，并且颇有建树。 但是任是非当年之举备受诟病，虽说安家一家子都没什么好人，但于任是非而言毕竟是血亲。 遇到这种事断绝关系就是了，任是非却是狠得下手将自己的家族灭了，可见其狠心。是以人们大多都认为任是非此举过于冷血凉薄了些，不少人不敢与之深交。 这也是为什么修真界至今对任是非毁誉参半。 然而萧镜水却觉得此事无可厚非。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就没有立场评价什么。 何况安家真的没什么好东西，任是非当年之举，也算是造福众生了。 血脉牵绊这种东西，萧镜水真的看不上眼。 这其中虽是有一份因果在里面，但却不是单方面的子女无条件服从长辈。 父既不慈，子何须孝？ 所以对于这么一个人，萧镜水虽没有了解过，对其，也存了几分欣赏，也是相信其人品的。 诸多弯弯绕绕萧镜水只片刻便想通，于是召出异水扇，飞身前去。 “分我一块角即可。不过，我只困不杀，任公子觉得如何？” 萧镜水站在边缘地带，没急着出手，而是先询问了一下。 虽然她需要独角兕的角，但这不意味着她会舍弃原则。 任是非一愣，旋即笑：“自然可以。” 任是非倒是没有认出萧镜水，毕竟萧镜水太过深居简出，而任是非又是万事随心所欲，不会过多关注一些消息。 任是非见萧镜水不过分神后期的修为，容貌精致，气质温和，又以扇子作法器，不似利于作战的样子。 于是任是非只当萧镜水不擅战斗，便也没有深想。 任是非自己不是对付不了，只是这独角兕委实皮实，太难对付了些，他的武器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故而一直僵持。 碧穹森林外围虽是相对安全，却也不是绝对安全，故而任是非不想过多消耗灵力，这也是他叫住萧镜水的主要原因。 所以，萧镜水愿意搭把手他已经很高兴了。 于是任是非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如此多谢这位道友了！” 任是非没有纠结萧镜水认出他的原因，毕竟他也算是这一代的风云人物，又没有刻意遮掩身份，被认出来很正常。 萧镜水见任是非答应，也不再拿乔，直接催动异水扇，强大的水系术法释放，却不是水系术法惯常的治愈，而是——束缚！ 独角兕力量奇大无比，又生得一身铜皮铁骨，若是要靠蛮力对付独角兕自然很难。 但是以柔克刚就不一样了。 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深谙道家以柔克刚精髓，故而水系术法上造诣最高。 第107章 不杀生仅仅是不杀生而已 无数水元素疯狂涌出，将整块空间密不透风地封锁起来。 原本温和无害的水元素而今织成稠密的网，柔和而无害，却令独角兕恍若身陷泥沼，无法挣脱。 独角兕愤怒地嘶吼着，想要挣脱水之束缚，然而却只是徒劳无功。 萧镜水远远站在一棵树上，平静地看着不断挣扎的独角兕，不见丝毫紧张。 萧镜水知道，独角兕挣脱不了。 她清楚水之束缚的威力。 现在这种情况，只要萧镜水想，稍微将水之束缚再收紧几分，独角兕就会窒息而死。 不过萧镜水毕竟不杀生，是以，萧镜水对任是非道： “任兄，快些动手吧。” 任是非错愕了一下，他原以为萧镜水提出那么个要求是因为自己实力不济，而今看来么，却是另有隐情。 只是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任是非定了定神，将强大的灵力灌注到手中的剑中，奋力往独角兕的要害处刺去。 由于被束缚，独角兕压根无法挣脱，最后只能被任是非的剑刺穿心脏，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独角兕倒地的那一刹那，萧镜水也将束缚撤了去。 任是非呼出一口气，没想到，这么难缠的独角兕就这么被解决掉了。 任是非不禁抬头去看萧镜水，只见萧镜水神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任是非也开始考量眼前这个看似温和无害俊美非凡的少年到底是何等身份了。 虽是看不出骨龄，但任是非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觉得这人年龄并不大，如此年龄又这般修为和心性，也不知是哪家的妖孽后辈，竟是从未听说过。 “多谢道友帮忙，只是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不必客气，各取所需罢了。”萧镜水淡淡道，“在下姓萧，名镜水。” 萧镜水倒也不需要刻意隐瞒身份。 她已经从天地楼得知，此次鸿初书院广招学子，仙道四公子都来了的。 所以日后免不得碰面，隐瞒身份没有什么意思。 任是非恍然大悟：“原来是萧公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任是非有些新奇地看着萧镜水，没想到仙道四公子中最神秘的一位花月公子，今日就让他无意间给遇上了。 如此倒也是解释了为何萧镜水实力明明不俗，却只困不杀的原因。 举世皆知，花月公子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不杀生。 只是任是非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萧镜水不杀生是修为修太上忘情道而悲天悯人，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萧镜水要做的，仅仅是不杀生而已，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做帮凶。 不过任是非没有说什么，这人世间，不识好歹的家伙太多了，一味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萧镜水从树上跃下，回敬道：“任公子也是好风采。” 任是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占了酒圣前辈的便宜罢了。” 他是得了酒圣的传承才有如今这般修为，但是萧镜水不同，萧镜水是靠自己。 同是以情入道，但太上忘情道要比逍遥道难得多。 第108章 寰清城 而且，太上忘情道沉寂多年，世上还在修太上忘情道的，亦或者说修太上忘情道有所成就的，怕是只有一个萧镜水了。 在没有前辈指导的情况下，萧镜水能走到如今这般地步，无论是从天赋还是从气运来讲，都要比他厉害得多。 是以，任是非对萧镜水非但没有嫉妒，反而打心底对萧镜水有一股敬畏之情。 “任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能被天地楼评为仙道四公子，必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任是非也不再说这个，见萧镜水走来，他问： “这角，萧公子要多少？”这是之前谈好的条件，自然是要遵守。 萧镜水也不狮子大开口：“三分之一即可。” 独角兕的那根角，足足一尺有余，更是有成人手臂粗，三分之一，足够她用了。 太多，就浪费了。 任是非有些惊讶：“是不是少了些？”他以为萧镜水最起码也要一半的。 萧镜水摇头：“足够了，反正我也未曾出多少力。” 任是非嘴角抽搐，萧镜水方才确乎是云淡风轻的，但是出的力却不算小。 但萧镜水如此要求，任是非也不好强求什么，毕竟这样得了好处的是他。 任是非心道以情入道的人大多会有些许奇特之处，这或许是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导致的吧。 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将独角兕的角分了三分之一给萧镜水，然后将剩下的整个独角兕尸体尽数收进了须弥戒中。 任是非看了看萧镜水刚刚要去的方向，一时间福至心灵：“萧公子，这也是要去鸿初书院吗？” 萧镜水闻言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的确是，难道任公子也是？” 此情景若是让释云烨看到定要暗骂一声虚伪，毕竟他可是将这次鸿初书院发出邀请的名单无比详细地给了萧镜水。 所以明明是什么都知道的老狐狸了，在这里装什么单纯无知？ 可惜任是非并非知情者，且萧镜水演技太好，故而只是单纯感到惊喜。 任是非略有激动地点头：“是啊，我到中洲已经许久了，只是离鸿初书院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便在中洲附近历练历练。萧公子若是不嫌弃，任某愿为萧公子做个向导。” 萧镜水可是修太上忘情道的啊！他与萧镜水虽不同道，但总有些许共通之处，多与他多交流交流，定然能受益匪浅！ 而且，难得遇到一个对他抱以异样眼光的人，任是非可不想错过。 萧镜水双眸含笑：“自然是不嫌弃。如此，便多麻烦任公子了。” 萧镜水虽是提前对鸿初书院甚至是整个中洲都了解了不少，但是这些没必要表现出来。 这时有个向导来遮掩，再适合不过了。 任是非不知萧镜水的算计，顿时大喜。 萧镜水有意从任是非身上套些消息，故而十分随和无害。 两人的关系一路升温，等到了鸿初书院所在的寰清城，已经彼此熟稔地互称“任兄”、“萧弟”了。 萧镜水看着寰清城的城门前的匾额，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寰清，寰宇清净。 第109章 金鳞客栈【加更】 萧镜水垂眸的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惋惜，只可惜，这寰清城终究是要辜负它的好名字了。 毕竟，孕育六界劫的地方，又岂能得寰宇清净？ 任是非倒是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闻言只是笑：“毕竟是鸿初书院在的地方。” 萧镜水唇角勾起的弧度多了几分玩味，鸿初书院啊。 鸿初，鸿蒙之初。 啧，也是个底蕴深厚的名字啊。 也是，若非底蕴深厚，想来也不会被选中。 萧镜水问：“既然鸿初书院还未允许学子前往，那任兄这几日在何处下榻呢？不知，可还有空房？” 任是非道：“我住在离鸿初书院最近的金鳞客栈，至于有无空房——” 任是非脸上多了几分无奈：“萧弟也知，我这几日在外历练，对此并不清楚。” 如今寰清城大量修士涌入，消息一天一个样，任是非自然不敢轻易下定论。 萧镜水点头：“无妨，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这种修为的修士早就不需要休息了，也有虚府作为日常休息和修炼的场所。选客栈下榻，更多的是为了会友。 萧镜水倒是无意会友，毕竟她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不过萧镜水想在前往鸿初书院前多观察一下这次受邀而来的众人，所以才想着下榻的事。 任是非便在前方为萧镜水带路。 萧镜水还未进寰清城之前鬼月君就察觉到了萧镜水的气息，然而她同样也察觉到萧镜水身边另一道陌生的气息，便也没有立刻前去找萧镜水。 鬼月君传音给萧镜水：“可有找到住处？” 萧镜水无奈回道：“我刚入城，怎么可能找到？你如今在哪儿？若是找不到地方，我就先去你那里。” 萧镜水虽不能让世人知道她与鬼月君是同一个人，但是让人知道她们二人之间关系好还是可以的。 萧镜水可不想餐风露宿，若是实在找不到地方就只能去鬼族那里凑合一段时间了。 而打听消息这种事情非一日之功，萧镜水也不急于一时。 鬼月君点头：“好，我如今在天地楼的客院中，冥王似乎与天地楼楼主有几分交情，故而此次鬼族的住处皆是天地楼安排的。你届时直接来便是。” 释云烨对她们的关系心知肚明，定然不会阻止萧镜水。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天地楼楼主与冥王有交情的吗？那么，她的分身为释云烨所知是不是也有这方面原因？ 萧镜水垂眸敛下眼底的晦涩：“知道了。” 鸿初书院占地面积很大，故而坐落在寰清城的东南角。 大约是鸿初书院这次广招学子的缘故，一向较为清冷的东南人也多了起来。 当然，也只是相对的。 毕竟，鸿初书院再怎么广招学子，门槛也在那里摆着，人数还是有限的。 不过金鳞客栈远远望去却已是爆满了。 萧镜水远远看着人头攒动的金鳞客栈，微微挑眉： “看起来人很多的样子。” 任是非笑：“这也正常，毕竟金鳞客栈算是这一带最好的客栈了。” 第110章 他乡遇故知 萧镜水摇了摇扇子：“我看到时因为金鳞客栈的名字。”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来鸿初书院的，大多都想讨个好彩头。 任是非挠头：“或许吧。” 任是非选金鳞客栈，纯粹是处于实用目的，没有想其他的。修了逍遥道之后，对有些东西就看淡了几分。 “走吧，去看看，也不知还有没有空房。” 萧镜水说着，便摇着扇子过去了。 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视线，当然，主要是女修。 要知道，一名容貌精致，身着青衫气质温润的俊美少年走在街头上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尤其是，在这个少年修为不错且年龄不大的情况下。 萧镜水虽是常年离群索居，但是对这么多炙热的目光却也不怕，亦或者说，是视若无物。 当萧镜水一派淡然之姿走过时，众女修眼中对萧镜水的欣赏更甚，甚至不少人开始眼底冒光，想要打听打听这般风度绝佳的少年郎到底是谁家的小仙君，以及，有没有道侣什么的。 倒是也有不少人认出了任是非，但是修逍遥道的人多不愿为情所困，加之任是非当年弑父屠族一事让不少人心存芥蒂，故而众人的视线直接略过了他。 任是非有注意到这些，不过他不在乎就是了。 如今的任是非一心只想探索大道，丝毫没有找道侣的想法。 不过看到这场景任是非心中也难得欢脱地想，也不知这些女修知道眼前这位风度绝佳的少年是萧镜水后作何感想。 毕竟，萧镜水修的，可是太上忘情道。 虽然萧镜水看着与传说中修太上忘情道的人不太一样，但是事实摆在那里。 表面再怎么温和，也改变不了本质上的淡漠疏离。 许是同是以情入道的原因，任是非对萧镜水的认识还算是比较深刻的。 萧镜水很快到了客栈前，然而还未开口询问，就见里面小二迎了出来。 小二见了副生面孔，只得赔笑：“这位公子，我们客栈已经满员了，您到别处去看一看吧。” 萧镜水闻言倒也不失望，很有礼貌地写过小二：“多谢告知。” 萧镜水对跟来的任是非无奈一笑：“看来不能与任兄住到一处了。” 任是非虽然遗憾，但也是无奈：“那我再陪萧弟去别处找找吧。” 任是非对萧镜水有好感，倒是不介意再帮一把。 萧镜水点头：“如此多谢任兄了。” 就在萧镜水转身欲走之际，萧镜水忽然被一个女声叫住：“萧师兄留步啊！” 萧镜水听到一丝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熟人，而且是两个，一人鹅黄长衫，一人素白长衫。 叫住萧镜水的，正是穿着鹅黄长衫的少女。 萧镜水微微一笑：“林师妹，喻师妹。” 穿鹅黄长衫的是丹心谷太上长老林长青的孙女林珊珊，穿素白长衫的则是丹心谷谷主喻华之女喻蔓。 此二人年龄相仿，俱是三百岁左右，修为也相仿，俱是分神初期。两人又同出一门，故而关系十分要好。 第111章 二老争一徒 萧镜水曾前往丹心谷交流学习过，故而对此二人还算相熟。 因此之故，萧镜水虽是辈分上打了二人一辈，却还是以师兄妹相称。 萧镜水从释云烨给的情报里知道二人要来，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他乡遇故知，或许是一大喜事，但是此时萧镜水心中却是有些发苦。 任是非显然也认出两人，有些诧异地看了萧镜水一眼，没想到萧镜水竟与丹心谷的这两位还有交情。 只是……这称呼上差了辈分吧？ 不过人家显然是要叙旧，故而任是非很识相地没有去做那个煞风景的人。 客栈中其他人可不认识萧镜水，故而胡乱猜测着，这莫不是丹心谷某位长老的弟子亦或者是子嗣？只是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怎么从未从说过？ 小二早就闪到了一边，这些事情他是不管的。 应该说，只要没有那个脑子有坑的客人在客栈之中无理取闹亦或者是在客栈中打架，他都不会管的。 林珊珊和喻蔓见萧镜水皆是十分欣喜，不过喻蔓被喻华作为下任谷主教导，性子相对沉稳，而林珊珊更加活泼跳脱些，见了萧镜水直接“噔噔噔”跑了下来。 “没想到萧师兄也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林珊珊看着萧镜水两眼放光，倒不是喜欢萧镜水，而是萧镜水丹术造诣之高令她敬佩不已。 她爷爷曾痛心疾首说，萧镜水丹术一途造诣在他之上，可惜那么好的炼丹天赋却拜了个神棍为师，实在是太可惜了！期间还不乏骂扶云误人子弟云云。 这些事林珊珊作为小辈不适合说什么，不过见了萧镜水是真心激动，因为她在鸿初书院期间可以找萧镜水请教丹术上的疑惑了！ 喻蔓也是如此。 不过喻蔓矜持些，她走下来，对萧镜水礼貌一笑：“萧师兄。” 虽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然而眼底的亮光不必林珊珊少。 喻蔓也喜欢找萧镜水请教丹术，因为萧镜水思路与常人不同，也不似宗门中诸多长老那样喜欢掉书袋，说些古奥难懂之语，往往能让她有醍醐灌顶之感。 萧镜水无奈一笑：“此处客房已满，我要去别处下榻了，等晚一段时间再来找两位师妹叙旧。” 萧镜水自是看得出两位姑娘眼底的光，故而才想更快离开。 丹心谷大多是一群醉心丹术的疯子，她当年不过是去丹心谷学习了半年，差点儿没回来。 现实林长青死活让她踹了扶云转学炼丹，萧镜水当时就：“……” 她只是单纯过来上个丹术培训班，可没想给自己换个师父啊！ 于是萧镜水就毫不犹豫地溜了。 回去之后，就对上了一脸幽怨的扶云。 然后萧镜水才知道，在她溜走后林长青居然直接传音给扶云义正言辞地指责扶云耽搁了一个学丹术的好苗子，还让扶云把这个弟子让给他！ 扶云当时真的是气得恨不得吐血三升，真的是孽徒啊有木有！ 不肯传承他的衣钵就算了，出去学习一下还把他老友弄过来跟他抢这个唯一的弟子，他容易吗他？！ 第112章 猪队友 但是这是个祖宗，自救求回来的祖宗，不能打不能骂，扶云十分憋屈，一憋屈，就变得无比幽怨。 被扶云幽怨了很久，从那以后萧镜水才真正深居简出了。 当然，偶尔也会离开镜花水月悄悄前往冥界。不过，一般都是分身前去。 也是从那以后，萧镜水看到丹心谷的人有点儿想躲着。 就如同此刻，萧镜水原本觉得在金鳞客栈下榻不错，但是见了此二人之后，就很庆幸还好这里已经没有客房了。 她可不想这几天都被在被人请教丹术的过程中度过！ 何况她如今算是有要事在身，不适合跟谁关系过于亲密。 然而这个想法才一生出，就见二女相视一笑。 萧镜水心中瞬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喻蔓开口：“我与林师妹住一间，匀出一间给萧师兄不就可以了吗？” 萧镜水手里摇动的异水扇微微顿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也太麻烦两位师妹了……” 萧镜水是真的不想被丹心谷的人缠上，因为她真的还有要事在身啊！ 萧镜水还没说完，林珊珊就两眼冒光道：“不麻烦不麻烦！如果萧师兄觉得麻烦，偶尔知道我和师姐一二就好了！” 喻蔓一旁点头，虽是带着几分矜持，但也是两眼冒光了。 萧镜水：“……”你们不觉得麻烦但我觉得麻烦谢谢。 但是这话不能说。 萧镜水努力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我还是觉得太过麻烦了些，任兄觉得呢？” 说着，萧镜水把目光转向任是非。 萧镜水心道，若是有个外人帮忙劝一下，她有个就能顺水推舟地婉拒了两位姑娘的好意了吧？ 二女目光也转了过去，面色不善地盯着任是非，颇有几分他敢说麻烦就打他的架势。 任是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这是被祸水东引了，是吧是吧？ 在林珊珊和喻蔓目光的压力下，任是非轻咳了一句开口：“萧弟，不妨就听从两位仙子的建议吧。既然有熟人，总比去陌生的地方好。” 任是非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拂了两位姑娘的好意的好。 只是此话一落，任是非莫名觉得萧镜水的目光哀怨了几分。 任是非：“……”他说错了什么吗？ 哦，也是，萧镜水的意思似乎是让他帮忙婉拒两位仙子的好意……不过这话已经说出来了，也就不好再改口了。 于是任是非颇为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去看萧镜水。 萧镜水虽然心情有些不美妙，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如此，多谢两位师妹了。” 果然，关键时刻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任是非这个队友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就这样，虽然萧镜水心中颇多吐槽，但最后还是就这么在金鳞客栈住了下来。 这么住下也好，虽然要应付两个对丹术异常热爱的姑娘，但是留在这里，也意味着可以如最初所期待的那样对这届受邀而来的学子有一些基本了解。 这么想着，萧镜水心情也好了些许，虽然依旧要考虑如何不动声色地疏远林珊珊和喻蔓。 第113章 不速之客【加更】 腾换房间用了些时间，登记好之后萧镜水便借收拾东西为由回到了房间。 萧镜水先传音给了鬼月君说自己在金鳞客栈住下了，就开始躺在床上思考接下来怎么做。 沾释云烨的光，萧镜水早就知道了这次凡是接到邀请的几乎都来了的。 大批天骄聚集于此，真不知鸿初书院想做什么。 将这一代青年才俊集中到一起毁了吗？ 不太像。 毕竟这些人背后势力庞大，关系网利益网都极其复杂，鲜少有人动得起。 哪怕是在六界之中地位超然的鸿初书院也不行。 萧镜水按了按眉心，还真是头疼啊。 主要是鸿初书院态度暧昧，似敌非友，这才让萧镜水心生忌惮。 萧镜水叹了口气，这些还是等去了鸿初书院之后再慢慢研究吧。 这事儿也急不来的。 不过……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缕暗芒，在此之前她得先搞清楚，六界之中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分身的事情。 尤其是，鸿初书院中有没有人知道！ 萧镜水忽然神色一变，在房间落下结界后闪身出了金鳞客栈，隐匿身形，飞速朝一个方向而去。 * 天地楼别院里，原本坐在凉亭里喝茶的鬼月君刮茶末的手忽然一顿，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声道：“出来吧。” 一道黑色身影闻声赫然出现在院中，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心虚，反而镇定自若地坐到鬼月君面前。 来人，正是释云烨。 自己来自家的地盘，自然是不心虚的。 然而暂住此地的主人却是十分不开心。 于是，两个同样身着华丽黑袍的人在风景秀美的庭院中相对而坐，无声对峙着，气氛一片冷凝。 鬼月君冷哼一声：“楼主这般作为，可真是令本君大开眼界。” 还不待释云烨说什么，鬼月君又接着嘲讽道：“也是，这里是天地楼的地界儿，是你的地盘，阁下自然是想来就来。” 释云烨抿唇：“鬼月君就这么讨厌我？” 鬼月君嗤笑：“瞧楼主这话说的，跟本君是个负心汉似的。这话若是让洛姑娘听到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鬼月君对释云烨没什么好感，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挖苦挤兑。 释云烨额角青筋直跳，这人真的是，分身与本体一样的难缠。 若不是不得已，他真不想与这种人打交道，理智清醒，但本质上又是个疯子。 释云烨勉强收敛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还请鬼月君不要故意曲解在下的意思。” 若是鬼月君一直这么个态度，也就没有接着谈下去的必要了，这可不是释云烨愿意看到的。 然而鬼月君毫不配合：“本君曲解了吗？若真是如此，也请楼主将话说明白得好。本君读书少，听不懂楼主的弦外之音。” 释云烨：“……” 若不是真的有求于鬼月君，释云烨真想教这厮重新做人！ “在下不过是来找鬼月君聊聊天罢了，鬼月君不必如此戒备。” 释云烨拼着自己多年的休养和意志力，强压下把鬼月君打一顿的欲望。 鬼月君闻言也懒得看释云烨东拉西扯什么，直截了当道：“那楼主想聊什么？今日本君清闲，听听也无妨。” 第114章 这他妈把她当什么了？ 释云烨目光闪了闪，轻声道：“鬼月君……不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改变命运？改什么命运？” 鬼月君暗金色的眸子了闪过一丝晦涩，却依旧装傻充愣，“本君如今很好，不需要做什么改变。” 释云烨直勾勾地看着鬼月君的眼睛，放缓了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意味： “难道鬼月君会甘心臣服于命运吗？” 鬼月君目光闪了闪：“本君甘与不甘，似乎与楼主并无干系。” 她倒是想看看，释云烨到底想做什么。 释云烨见鬼月君目光闪烁，便以为她有些意动了，于是继续蛊惑道： “怎么没关系？在下与鬼月君同命相连！若是鬼月君想做什么，在下定会鼎力相助！” 鬼月君犹豫了一下，似是在挣扎，沉默了好一会儿，鬼月君才再度开口： “本君一向坚信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阁下的要求是什么？”她仿佛是动摇了。 “只要你肯教芙儿虚无道！” 释云烨脱口而出。 鬼月君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她这副面容本就棱角分明，不及萧镜水那张温和无害，神色一冷，整个人顿时变得锋芒毕露不近人情的冷漠。 鬼月君冷声道：“本君记得，当日已经拒绝过楼主了。怎么，莫非楼主记性不好，已经忘了？” 释云烨真是贼心不死啊！ 鬼月君一双暗金色的丹凤眼宛如锋利的刀子，直直射向释云烨。 释云烨分毫不惧鬼月君冷冽的气势，目光灼灼：“那日拒绝在下的是萧镜水，而不是鬼月君。” 鬼月君顿时气笑了：“怎么，楼主莫不是盼着本君自己背叛自己不成？” 这他妈把她当什么了？ 神经病吗？还是自己能与自己反目成仇的那种？ 虽然她之前是跟那只小狐狸说过人有时候会自己背叛自己，但她的意思是人可能会随着时间和境遇的改变而背叛自己的初心，而不是自己跟自己撕起来的神经病行为！ 因为自己撕自己的这种背叛自己于她而言没有分毫好处，反而会让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她与本体之间，不过是复制粘贴后两个完全相同的个体，虽然披着两张完全不同的皮，但是本质上，她们是毫无区别的。 释云烨神色微僵，没想到鬼月君竟如此直白。 释云烨扯出一丝微笑： “鬼月君何必将在下说得如此卑劣？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不过是一笔划算的交易罢了。花月公子谨慎惯了，不如鬼月君杀伐果决。在下再度前来，不过是不想让鬼月君错过机会罢了。” 这种话或许说给别人会被当成疯子，但是鬼月君不同。 因为，鬼月君与萧镜水，本质上就是个疯子。 不过这个疯子给自己套了层枷锁，让自己看起来变得正常而已。 释云烨对此心知肚明，但是释云烨不知道，无论是鬼月君还是萧镜水，都不会轻易撕下这张假面。 释云烨毕竟不了解萧镜水，虽然这人本质上是个疯子，但是她却是相信自己的，且，她不会做出自己伤害自己的事来。 第115章 释云烨的身份，灭世黑莲！ 这就注定了，释云烨此行，必定不能如愿。 鬼月君忽地笑了，白发金眸又有些苍白阴郁的她笑起来不如本体那般惊艳又无害，而是如同忘川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般裹挟着致命的危险。 鬼月君缓缓开口：“楼主阁下，还真是好生算计。” 释云烨心底一个“咯噔”，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见鬼月君笑得更加灿烂，浅色泛紫的唇上扬出讽刺的弧度，暗金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 “当日见楼主阁下的是本体，不过稍微觉得楼主阁下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而今本君旁观者清，细细想来，可不是十分熟悉吗？与本君本体的法身气息有些许相似呢。” 鬼月君笑吟吟的，释云烨却如坠冰窟。 鬼月君的声音依旧慢条斯理的，缓缓吐出四个字： “灭世黑莲。” 释云烨浑身僵硬。 鬼月君见状，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不禁冷哼一声，神情更加冷冽。 她那本体法身是由孕育了混沌青莲的一截莲藕制成，与混沌青莲莲藕能扯上关系的，无非就那几样。 气息偏阴暗的，便只有一样，那就是，灭世黑莲。 所以释云烨的身份也几乎呼之欲出了，那就是，灭世黑莲。 哪怕不是最初的那朵，但也会是那朵的直系后代。 鬼月君没有往灭世黑莲持有者身上想，因为气息不对。 鬼月君这具身体的嗅觉可要比萧镜水那具身体的嗅觉敏锐得多。 因为前往冥界的大多数是鬼月君这具身体，按照她与冥王的约定，在冥界时她的视觉和大半神识都要被封印，是以，鬼月君的嗅觉和听觉都更加灵敏。 释云烨身上的特殊气息，不相识拥有灭世黑莲，而是他就是灭世黑莲本身。 良久，释云烨轻叹一声：“鬼月君……好生敏锐。”这话是直接承认了。 “洛芙，是业火红莲吧。” 洛芙身上的气息也隐隐熟悉，在联想天地楼顶层那些有些莫名诡异的莲纹和水池中盛开的业火红莲，鬼月君对洛芙身份也有了对应推断。 鬼月君所说的业火红莲自然不是指普遍意义上冥界幽冥血海中盛开的业火红莲，而是指由混沌青莲孕育的那颗业火红莲，亦或者，是其直系后代。 释云烨一愣，然后垂眸：“是。” 鬼月君轻笑，却是不减冷意：“楼主阁下苦心拉本君入局，只怕不能如愿了。” 洛芙身份倒还没什么，但释云烨的身份就大大有问题了。 灭世黑莲原是被魔族得了去，可如今世上早已没了魔族，虽还有魔界，但魔界也仅有魔修而已。 如今的灭世黑莲，是不容于世的。 虽然不知道灭世黑莲为何还存在且化了形，但其前途一片黑暗却是可以肯定的。 释云烨苦笑，果然，不管是本体还是分身，都一个比一个的警惕心强，都不好忽悠啊。 自己没有从对方身上套到什么好处不说，还被对方扒了老底，真真是，太失策了！ 不过好在，被扒了老底的，只有他…… 第116章 有苦衷就不追究了吗？ 释云烨有些仓皇地起身告退：“如此……在下就先离开了。” 事实证明，不管是萧镜水还是鬼月君，都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求。 一来是因为他的身份，二来，是因为虚无道本身。 然而还不待释云烨起身离开，就听到一声轻笑： “此处虽是楼主的地盘，但楼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否太随意了些？” 这声音不同于鬼月君的冰冷，而是十分温和可亲，然而在释云烨听来，就不那么可亲了。 释云烨抬眸，果然看到坐在墙上的双眸含笑的萧镜水。 萧镜水见释云烨看过来，就挥手降下一道领域。 释云烨：“……” 再回头，果然见鬼月君没有丝毫惊讶，释云烨又：“……” 所以说，他刚刚的所作所为萧镜水都看在眼里，而鬼月君先前表现出来的挣扎动摇仅仅是耍他而已？ 这个认知让释云烨心情十分不美妙。 他的实力比鬼月君要强出一线，鬼月君能在他的地盘上瞒过他的感知给本体传送消息，只能说明，她用了虚无道彻底隐匿了传音的波动。 释云烨苦笑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一丝炽热，这就是虚无道吗？ 虚无道，有重要的一点，就是瞒天过海！ 萧镜水可不管神色难看的释云烨，兀自从墙上跳下，走到鬼月君身边坐下，然后略带几分戏谑地看着释云烨。 “楼主阁下先前的一番算计，如今来这里挑拨离间，怎么，不给在下一个解释吗？” 萧镜水笑吟吟的，一张令人如沐春风的脸看似毫无锋芒，然而眼底却是没有分毫笑意的。 再看旁边的鬼月君，干脆地敛了笑，只余一片冰冷，宛如一把出鞘的剑。 释云烨：“……” 他今天真不该来找鬼月君！真的！ 或者说，他一开始打萧镜水的主意就是错的。 释云烨的确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算计萧镜水拍下鲛人，然后萧镜水就不得不将鲛人收入虚府。 因为鲛人的缘故，萧镜水与鬼月君之间势必无法互通神识，届时，释云烨就能有两次劝动萧镜水的机会。 虽然释云烨算计很好，但是他低估了萧镜水的诡谲难测，也低估了萧镜水本体与分身之间的相互信任。 亦或者说，低估了萧镜水自己对自己的信任。 他压根就没想到，鬼月君会通知萧镜水过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此刻的释云烨。 释云烨苦笑：“阁下已经知道了，何须解释？” 萧镜水轻“啧”一声：“这不是想听楼主阁下说说自己的苦衷吗？” 释云烨无语：“在下有苦衷你就不追究了吗？” 然后释云烨收到萧镜水和鬼月君同步柔和微笑和无比坚定的拒绝：“怎么可能。” 萧镜水跟鬼月君一脸悲悯地看着释云烨，傻孩子，想什么呢？她的便宜什么时候那么好占了？ 释云烨：“……” 那我还解释个锤子！ 让你看我笑话吗？ 萧镜水到底是怎么养成这种明目张胆的恶劣的性子的？ 莫非是扶云的言传身教？ 第117章 知情者【加更】 千里之外莫名背锅的扶云再次打了个喷嚏。 扶云揉了揉通红的鼻子，有些郁闷，这么最近惦记他的人有点儿多？ 这都是第几次了都？ * “阁下不如直说想要在下做什么才能不追究吧。” 释云烨直接开门见山道。 萧镜水见释云烨身上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不由轻笑：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楼主，这世上知晓我就是鬼月君的人，到底有几个，其中的人，是否与鸿初书院有关？” 说这话时，萧镜水虽然笑着，但是神情却是严肃了几分。 鬼月君也是坐直了身子，一双丹凤眼盯着释云烨，似乎在告诫他不要耍什么花样。 释云烨倒没想到，萧镜水竟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 “怎么，很难回答吗？” 说着，萧镜水端起先前鬼月君放下的茶盏，抿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 释云烨摇头：“并不。”他只是没想到萧镜水的问题如此简单而已。 鬼月君淡淡道：“那就说吧。” 这个问题，对她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这直接关系到，她在鸿初书院期间会不会安稳。 释云烨也不吊她们胃口：“除了最开始知道的那些人，也就只有我和芙儿。这些人中，没有与鸿初书院有关的人。” 没有？萧镜水与鬼月君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不过…… “不知楼主如何得知这件事的？还有，楼主与冥王，是何等交情？” 这是萧镜水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明明，这件事她谁也没有告诉，连扶云也不知道。 她与鬼月君之间身份迥异，容貌迥异，性格迥异，修为上也是天差地别，释云烨，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若是冥王，那么她有必要先抛下手头上的事与这位老朋友掰扯掰扯；若不是…… 那释云烨未免太危险了些…… 主要是，他知道的太多了！ 释云烨虽然不能从萧镜水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但是他大致能猜到萧镜水在想什么。 不禁为冥王点了根蜡。 好巧不巧，这么个连天道都忌惮的存在当初指给了冥王来照顾。冥王这么多年要供着这么位祖宗，真是难为他了。 “这件事，我自是知道，因为你当年炼制分身的材料，很多都是从天地楼流出的。所以……” 释云烨看向萧镜水与鬼月君，一切尽在不言语之中。 “至于冥王，”释云烨摇头，“我与冥王，交情一般，冥王与家父更相熟些。” 他与冥王，不过是稍微能说几句话的关系，毕竟都是活了多年的老怪物，也都知道很多秘密，无聊的时候，更有共同话题一些。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家就是他不会威胁到冥王或者说是冥界。 这也是为什么，天地楼能开到冥界的原因。 同样的地位超然，又没什么利益冲突，冥王自然不会阻止他的举动。 萧镜水有些好奇：“令尊……是？” 萧镜水对能与冥王相熟的“人”有些好奇。 第122章 现在流行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吗 墨圭眼底闪现一丝疑惑：“主上？” 主上这是什么意思？ 君月澄却不欲多解释，只是吩咐：“切记，以后夜渊不可与之为敌。” 墨圭疑惑更甚，但是他也不会追问什么，只是恭敬应下：“是，主上。” 这萧镜水到底是何等人物？竟让主上隐隐有几分忌惮？ “这次妖界前往鸿初书院的都有哪些？”君月澄没有忘记正事。 “回主上，只有三位，分别是青鸾族青钰歌，翼蛇族公冶蟠，以及，狐族白琛。”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墨圭下意识地看了君月澄一眼。 前两者与君月澄并不相熟，甚至并未见过面，但是白琛不一样。 白琛是狐族大长老的儿子，君月澄曾在狐族生活多年，也就是说，白琛会认出君月澄来。 君月澄妖帝身份虽只有五大护法和大祭司白泽知道底细，但君月澄在妖界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狐族少主，九尾狐君月澄。 君月澄听到最后一个名字也微微皱眉。 墨圭见君月澄如此表情，试探着开口：“要不……属下想办法把白琛调回妖界去？” 君月澄摇头：“不必。” 白琛虽有几分小聪明，但是本性不坏，也没那个胆子敢泄露他的身份。 既如此，身边多一个可用之人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君月澄心情好了几分，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不过……青钰歌怎么跟公冶蟠一同出现了？他们不是一向关系不和吗？” 君月澄虽许久不在妖界，但是消息却是一直都很灵通的，青鸾族少主青钰歌不喜翼蛇族少主公冶蟠的事情是众妖皆知的。 听君月澄这么问，墨圭神情有几分微妙： “据说……公冶蟠在追求青钰歌。因为，一次历练中公冶蟠为蛮兽所伤，恰逢青钰歌路过救了他一命，公冶蟠就非卿不娶了。” 君月澄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话本里才有的老掉牙的套路吗？ 怎么现实中还真的有啊？ 还有，虽然传说上古时期龙凤二族关系和睦，但是如今龙凤早已不存，作为凤族分支的青鸾一族却是与可以化蛟化龙的蛇族关系十分不睦。 如今作为蛇族之首的翼蛇族少主要追求死对头家的女儿，这到底是要闹哪般啊？ “……公冶家的长辈也不管？” 墨圭：“……公冶蟠说他可以不要少主之位。” 难得，阴险狡诈的蛇族中出了个痴情种，真想也哪一天有个厉害的妖精把蓝溪那条九头蛇给收了。 君月澄：“……” 难道现在真的开始流行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吗？ 忽然间想到前不久自己也被人救了来着，君月澄脸瞬间有点儿热。 又想到白泽之前说的红鸾星动的事情，顿时脸更热了。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君月澄顿时一阵羞恼。 若不是属下还在这里，他真想打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乱七八糟到底想些什么呢？ 且不说萧镜水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单是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就注定‘他’不能跟自己走到一起！ 第118章 诸鬼敬我而远之 释云烨眼底闪过一抹隐忍的痛色，却是很快收敛了： “家父已经故去多年，不提也罢。” 但是释云烨到底变了神色，可见，他心里并非这般云淡风轻。 萧镜水倒是没想到这个，微微一怔，然后道：“抱歉。” 萧镜水无意揭人家伤疤。 释云烨摆手：“无事。若是阁下无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萧镜水与鬼月君一同点头：“慢走不送。” 说罢，萧镜水撤去领域，一副满满的送客姿态。 释云烨毫不犹豫地离开，速度之迅速，令人咋舌。 * “芙儿……我会让你没事的……” 释云烨的声音最终消散在风中，不留半分痕迹，却是化为永恒的烙印，镌刻在释云烨心头。 此时若是有人出现在释云烨面前，定会发现，他眼底的痛苦和疯狂令人心惊。 * 释云烨离开后，萧镜水叹息：“真是的，还没开始，就那么多事找上来了。” 鬼月君耸肩：“谁叫我们已经掺和进来了？” 萧镜水按了按眉心：“也不知释氏一族是怎么回事，之前听释云烨只言片语，也只得猜出他们这一家族似乎命运很凄惨的样子。” 鬼月君冷哼：“凄不凄惨与我们无关，重要的是，他在从我们身上打虚无道的主意。” 说起这个，萧镜水忽然玩味一笑：“这个释云烨，想让洛芙学虚无道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虚无道是什么？” 寻常人或许只以为虚无道不过是某些情绪或某些观念变得淡漠，甚至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只有切身体验，才知道这是一条强大却又无比凶险的道，一步踏错，就是粉身碎骨身死道消。 虚无道的最高境界，可是能够…… 萧镜水知道的鬼月君自然也知道，闻言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略刻薄道：“谁知道呢？但是他想从我们手中得知虚无道的事情，那就是做梦！” 萧镜水笑眯眯：“这倒是不错。” 不管释云烨用意是什么，反正这主意打在她身上是没用的。 想要入虚无道不是不可以，自己去悟！ 不过似乎不太可能的样子。 因为虚无道首先需要舍弃，其次需要通透，释云烨显然放不下。 而洛芙，她太单纯了，单纯意味着勘不破。 “这次前来的鬼族如何？” 鬼月君淡淡道：“还能如何？冥界的态度你也知道，敬而远之罢了。” 说白了，冥界从未放下对她的忌惮，也从来不敢全盘信任。 何况，这次前来的鬼族就很微妙，都是鬼族大家出身，但是在家族中地位却是一般，然而天赋又偏偏不错。 “敬而远之？这倒也好。” 萧镜水没多少意外，也不见得伤心：“既如此，也省得有人指手画脚。” 若是大人物跟来，免不得要插手几分。 鬼月君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虽是如此，这般作态却还是令我恶心。” 想要用她，却又忌惮，不敢完全信任。 这令她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往。 鬼月君能想起的，萧镜水如何想不起？ 只是…… 第119章 虽为过客，终难袖手 “我们早就选定了自己的路了。” 萧镜水说这话时，轻轻笑着，带着些许无奈，些许妥协，也有，些许释然。 她所求的，是无伤，虽然她嘴上说无伤是她不伤世人，世人也不伤她。 但是若真的让她对这场浩劫置之不理的话，她是做不到的。 若是这方世界变得满目疮痍，遍地废墟，那么她独自保全又有什么意思呢？ 似乎是没有的。 纵然萧镜水现在对自己的界定只是一个过客，然而她愿意路过的，是一方鲜花烂漫的世界，她也愿意为了一个开满鲜花的世界付出些什么。 哪怕，这个世界终将与她无关。 这话出口，萧镜水与鬼月君相对无言的半晌，然后均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 终是败给了自己的原则啊。 是啊，曾经生活在和平国度的人，又生长在红旗之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袖手旁观之事的。 或者说，她可以冷眼看人间繁华起落，却无法袖手生灵涂炭。 哪怕萧镜水自认冷血凉薄，但是有些时候，终究是狠不下心的。 “时间不早了，我先离去。你不知，我遇到了林珊珊和喻蔓，我怕她们会去找我。” 最后，还是萧镜水先开口说，她微笑着，岔开这个话题。 因为，她不适合过久地沉浸在负面的情绪中。 毕竟，花月公子萧镜水，地位尊崇，天资卓绝，似乎没什么值得忧虑的事情。 鬼月君略同情道：“祝你好运。” 她知道萧镜水的未尽之意，但是自己是什么性格，自然是自己最清楚。 只是她从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再大的苦痛，自己也能调整过来。 萧镜水从不需要同情，哪怕是来自自己的。 是以鬼月君分毫不提之前的事，只是顺着萧镜水的话说下去。 萧镜水点头：“你也保重。” 鬼月君笑：“你放心，凭我现在的身份，估计六界之中没有谁会难为我。” 鬼月君哪怕是手无实权，但是她已经强大到不需要权势的地步了，换言之，她就是权势。 轮回道，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但是萧镜水不同，选择蛰伏的那一瞬，在选择戴上温和的假面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了要隐忍伪装，不得有片刻松懈。 萧镜水有些羡慕自己的分身了：“唉，真想跟你互换一段时间。” 萧镜水这个身份，有时候不得不面对很多人，她偏偏还选了温柔人设。 但是鬼月君这个身份就不一样了，她的地位足够高，可以肆意行事。 鬼月君笑得一脸柔和，出口却是一把刀子直戳萧镜水的胸口： “你若是想成为我一段时间倒是可以，互换就别想了。” 本体可以短时间化为分身，但是分身却不能化为本体。 萧镜水哀怨：“早知道当时只接一份请柬好了。” 奈何她没有未卜先知之能，率先接了冥王送来的请柬，玄衍宗的那份也不好推脱，是以接了两份。 鬼月君笑得更柔和了：“时光不能倒流的。” 萧镜水：“……” 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可爱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恨不得回到故去掐死自己？ 第120章 新的琴弦材料 顶着自己哀怨的目光，鬼月君毫无压力，并淡淡补刀：“快回去，说不准已经有人找了。” 萧镜水：“……” 萧镜水忽然想到什么，脸上浮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走是要走的，不过临走前还有件事。” 鬼月君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萧镜水二话不说将风花琴自虚府中召出。 鬼月君见到不剩一根琴弦的风花琴顿时嘴角抽搐：“这是怎么了？” 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前不久还给小九儿弹过呢，这才几天啊，就糟蹋成这个样子了？ 萧镜水道：“前几日运气不好，你才离开，我就忽然间顿悟了，散逸灵力太多，当时我弹琴时不小心注入了太多了灵力。所以，如你所见，琴弦断了。” 萧镜水说地一脸无辜，但是就是因为无辜才显得有几分混账。 鬼月君：“……这次的琴弦可是极品冰蚕丝捻的琴弦……”就这么，断了…… 但是鬼月君也不能说什么。 顿悟状态下，下手没个轻重再正常不过了，说起来，也是风花琴一直没有找到好的琴弦。 只是…… “眼下似乎不能找到什么好的琴弦了。”鬼月君颇为苦恼。 萧镜水却笑吟吟的：“不，有的。” 鬼月君茫然：“嗯？” 萧镜水把目光放到鬼月君一头白长直的头发上，意思不言而喻。 鬼月君：“……”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分身头发是不能长的啊！ 但是鬼月君对本体的处境心知肚明，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没有分毫犹豫地用风刃割掉一小缕头发，左颊的头发瞬间断了一截，长度仅到耳畔的一缕头发柔顺地贴在脸畔。 这类似于剪了半边公主切的发型跟鬼月君的容貌气质极其不符，多了几分滑稽的味道。 鬼月君不看也知自己此刻形象多么的糟糕，有些生无可恋： “省着点儿用，这副躯壳的头发最近可不一定有功夫炼制，你可别把我给薅秃了。” 萧镜水笑着接过：“这是自然。” 她平时又不会失控，这缕头发足够她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这到底不是办法，得尽快给风花琴配上合适的琴弦才好啊。” 说起这个话题，两人俱是沉默。 合适的琴弦哪儿能说找就找到啊？ “其实……”萧镜水叹了口气，“办法不是没有，不过……” 萧镜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鬼月君懂是什么意思，也是摇头：“没必要冒险。何况，无弦琴又不是不能弹。” 琴也是靠空气的震动发声的，哪怕没有琴弦，只要能掌握空气震动的规律，以灵力操控之，照样可以弹琴的。 只不过是要暴露一部分实力罢了。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萧镜水更愿意藏拙。 她不愿表现得太过妖孽。 虽然，萧镜水现在表现得似乎已经足够出色了。 萧镜水笑：“我知。” 但是萧镜水宁愿承担着暴露一部分实力的危险，也不愿意用最好的那种琴弦。 第121章 自己一个人不香吗【加更】 最好的琴弦，是魂丝。 以魂丝做弦，可以让琴师对琴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 但是这种涉及灵魂的东西，萧镜水一直持保留态度，不肯深信。 这也是为什么，萧镜水这么多年没有找灵宠也没有炼本命法器的原因。 她不会让自己的灵魂与别的什么紧密联系在一起，因为，这世上除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天道之下的。 萧镜水知天道对她的忌惮，自然不肯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什么有密切的联系。 万一有什么在关键时刻通过灵魂契约控制她，那可就不美妙了。 除了她自己，萧镜水谁也不信。 “我先走了。” 萧镜水说了一声，便直接御风离开。 彼此间这么一打岔，她心情好了些许。 萧镜水忍不住微笑，不同于往常习惯性的温和假面，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果然是自己了解自己啊，也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最是轻松。 所以扶云那老头说的一点儿也不靠谱。 什么劳什子情劫，她自己一个人不香吗？ 她怎么可能想不开给自己找什么情劫？ 想想刚刚才离开的释云烨，这不就是为情所困的典型吗？ 还是单身好，抱紧自己，谁也不爱。 萧镜水这么想着，心情更愉快了几分。 所以肯定是扶云老眼昏花看错了，她现在可是一个连朵烂桃花都没有的人。 而且，但凡有点儿脑子，就不会有人喜欢修太上忘情道的。 如果有，那他不是傻，就是是图谋不轨！ * 君月澄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地探了探自己的脉搏，他这也没生病啊。 许是被谁惦记了，毕竟如今妖界风声鹤唳，暗中咒骂他的应该不少。 萧镜水回金鳞客栈时就如同她离开是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过，她这一来一回期间，已经有人把萧镜水的消息传了出去。 哦不，应该说是妖。 “主上，萧镜水入住了金鳞客栈。” 夜渊总部里，墨圭向君月澄汇报萧镜水的消息。 君月澄点头，然后问：“可还有其他消息？” 金鳞客栈吗？正巧，他也在金鳞客栈订了一间房。 “萧镜水与任是非一同出现在寰清城的。原本金鳞客栈已经没了空房的，是林珊珊和喻蔓为他腾出了一间房，三人以师兄妹相称，看起来关系不错。” “师兄妹？”君月澄挑眉，“这差了辈分了？” 五大仙门之间有所交流，弟子们也可以师兄弟相称，但是……萧镜水应该是林珊珊和喻蔓的师叔辈啊。 而且，也没听说萧镜水与丹心谷的人有交情啊。 这就很奇怪了。 不知怎的，听墨圭说萧镜水看起来跟林珊珊和喻蔓关系还不错，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萧镜水那人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会跟谁关系不错？ “这个……属下暂时还没有查到。” 墨圭闻言有些许惭愧，他是不是太没用了些？不然怎么连这些消息都查不到？ 君月澄轻叹：“这不怪你。” 若非五年前天地楼评仙道四公子，试问世间有多少人知道萧镜水的存在呢？ 第122章 现在流行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吗 墨圭眼底闪现一丝疑惑：“主上？” 主上这是什么意思？ 君月澄却不欲多解释，只是吩咐：“切记，以后夜渊不可与之为敌。” 墨圭疑惑更甚，但是他也不会追问什么，只是恭敬应下：“是，主上。” 这萧镜水到底是何等人物？竟让主上隐隐有几分忌惮？ “这次妖界前往鸿初书院的都有哪些？”君月澄没有忘记正事。 “回主上，只有三位，分别是青鸾族青钰歌，翼蛇族公冶蟠，以及，狐族白琛。”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墨圭下意识地看了君月澄一眼。 前两者与君月澄并不相熟，甚至并未见过面，但是白琛不一样。 白琛是狐族大长老的儿子，君月澄曾在狐族生活多年，也就是说，白琛会认出君月澄来。 君月澄妖帝身份虽只有五大护法和大祭司白泽知道底细，但君月澄在妖界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狐族少主，九尾狐君月澄。 君月澄听到最后一个名字也微微皱眉。 墨圭见君月澄如此表情，试探着开口：“要不……属下想办法把白琛调回妖界去？” 君月澄摇头：“不必。” 白琛虽有几分小聪明，但是本性不坏，也没那个胆子敢泄露他的身份。 既如此，身边多一个可用之人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君月澄心情好了几分，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不过……青钰歌怎么跟公冶蟠一同出现了？他们不是一向关系不和吗？” 君月澄虽许久不在妖界，但是消息却是一直都很灵通的，青鸾族少主青钰歌不喜翼蛇族少主公冶蟠的事情是众妖皆知的。 听君月澄这么问，墨圭神情有几分微妙： “据说……公冶蟠在追求青钰歌。因为，一次历练中公冶蟠为蛮兽所伤，恰逢青钰歌路过救了他一命，公冶蟠就非卿不娶了。” 君月澄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话本里才有的老掉牙的套路吗？ 怎么现实中还真的有啊？ 还有，虽然传说上古时期龙凤二族关系和睦，但是如今龙凤早已不存，作为凤族分支的青鸾一族却是与可以化蛟化龙的蛇族关系十分不睦。 如今作为蛇族之首的翼蛇族少主要追求死对头家的女儿，这到底是要闹哪般啊？ “……公冶家的长辈也不管？” 墨圭：“……公冶蟠说他可以不要少主之位。” 难得，阴险狡诈的蛇族中出了个痴情种，真想也哪一天有个厉害的妖精把蓝溪那条九头蛇给收了。 君月澄：“……” 难道现在真的开始流行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吗？ 忽然间想到前不久自己也被人救了来着，君月澄脸瞬间有点儿热。 又想到白泽之前说的红鸾星动的事情，顿时脸更热了。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君月澄顿时一阵羞恼。 若不是属下还在这里，他真想打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乱七八糟到底想些什么呢？ 且不说萧镜水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单是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就注定‘他’不能跟自己走到一起！ 第123章 没眼色的属下 这么想着，君月澄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前不久在碧穹森林中见到的，萧镜水衣衫凌乱坐在水潭之中的模样，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君月澄：“……” 饶了他！他一点儿也不想想到萧镜水啊！ 一旁的墨圭就很奇怪，怎么主上突然脸红了呢？这里似乎也不热？ 母胎单身的墨圭不知道什么叫春心萌动，所以一脸担忧地看着君月澄：“主上，您脸色发红，莫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叫青木来看一看？” 君月澄：“……不必，本座无碍。” 这真的是他那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属下墨圭吗？ 这点儿眼色也没有真的是六尾玄狐吗？ 真想把这属下丢出去操练一顿！ 墨圭顿时觉得背后一凉，然而依旧不明所以，继续担忧： “真的不必吗？说起来主上这次受伤之后还没有找药师看一看呢，正巧青木跟来了，主上不妨看一看，不要讳疾忌医。” 君月澄：“……” 去他的讳疾忌医！本座没病！ “本座无事，你退下！” 君月澄面无表情，气势却是强了几分，墨圭不敢多劝，只得退下。 看着离去的墨圭，君月澄心累地按了按眉心，这种属下真的很想打一顿，太没眼色了！ 不过君月澄现在可没有功夫去料理属下了，他也该回金鳞客栈了。 他倒是想知道，萧镜水与丹心谷那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 萧镜水可不知自己被惦记上了，才回去并撤下结界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萧镜水打开门，就看到林珊珊和喻蔓师姐妹放光的双眼。 萧镜水：“……”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一次，她当年绝对不会去丹心谷交流学习！ 哦不对，她一定给自己弄一个面瘫冰山的人设！ 但是萧镜水没有未卜先知之能，此刻只能在心底流下悔恨的泪水。 萧镜水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不知两位师妹，前来所谓何事？” 虽然对两人的心思算是心知肚明，但是萧镜水秉承着能拖则拖的原则，装傻充愣。 委实是她有不杀是要做，没心思在这里教书育人啊！ 然而林珊珊和喻蔓注定要辜负萧镜水的期待，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来找萧师兄请教一些问题！” 萧镜水：“……” 还是躲不过的吗？ 萧镜水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推脱一下，就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萧镜水顿时灵机一动：“楼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如先去看一看。请教的事不急于一时，若是中途被人打断可就不好了。” 见二女面露犹豫之色，萧镜水说的也在理。 然而两位姑娘被萧镜水的一脸真诚给忽悠了，吵闹的话，落个结界不就完事儿了吗？ 萧镜水趁着两个姑娘没反应过来之前再接再厉：“我这三年可都是要留在鸿初书院的，不必担心没时间。如今还是先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萧镜水倒是不担心被二人察觉到言语的漏洞，而是她坚信八卦是人的天性，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 第124章 风鸣公子纪行舟 果然，林珊珊和喻蔓略一思索，便果断道：“好，就听萧师兄的，先下去看一看。” 于是三人顺势下了楼，就见一红衣灼灼的年轻公子拉着位美人在大堂里你侬我侬，身后还跟着几个扈从。 那红衣公子男生女相，容貌十足的阴柔艳丽，与那一身张扬的红衣倒是相得益彰。 那红衣公子一身修为不俗，已是分神巅峰，然而眉宇间有几分轻浮之色，让人对这公子的评价不由转了个弯。 只是萧镜水看得出来，这红衣公子的轻浮放纵不过是一层伪装，深色的眸子里全然一片清明。 倒是个狠角色。 萧镜水在心中下了定论。 只是……这红衣公子的容貌隐隐有些眼熟，但萧镜水又无比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人。 正在萧镜水努力回想是谁与这人容貌相近时，喻蔓的脸色变得极为那看。 “怎么是这个家伙？” 喻蔓声音难掩厌恶和嫌弃，萧镜水听喻蔓出声，这才恍然大悟，那红衣公子，可不就是与喻蔓有几分相似吗？ 只是喻蔓容貌清正，而那公子容颜更加妖冶阴柔，这也是为什么萧镜水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林珊珊也认出那人是谁，默默后退了一步。 早知道是这人她就不跟师姐下来了，师姐最讨厌这人了！ 喻蔓本来转身欲走，然而那红衣公子却是抬了头，轻佻笑道：“呦，表姐也在这里啊，怎么不跟弟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呢？” 此时萧镜水已经了然这人身份，可不就是仙道四公子中排名第三的风鸣公子纪行舟吗？ 纪行舟的母亲时丹心谷谷主喻华的妹妹喻子妍，是以，纪行舟是喻蔓的表弟。 但是喻蔓对这个花心风流的表弟打小看不上眼，表姐弟之间关系十分不睦。 萧镜水曾在丹心谷学习过半年，自然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 喻蔓闻言驻足，仍是一脸厌恶：“自然是不忍心打扰表弟的好事！” 喻蔓对这个花心风流的表弟恨得牙痒痒，偏偏这厮天资还如此之好，委实让人生气！ 纪行舟闻言直接将怀里的美人推开，飞身上了楼，丝毫不顾身后那美人伤心哀怨的目光。 而纪行舟的扈从则十分熟练地将这美人“请”了出去，这事儿一看就是做熟练了。 见此，萧镜水嘴角微抽。 传闻风鸣公子纪行舟，花心风流且薄情寡义，世人诚不欺她。 纪行舟走到喻蔓面前，十分不走心地赔笑道：“表姐说哪里去了？弟弟我先前不知表姐在此，不然定会先来拜访！” 纪行舟脸上挂着讨巧的笑，一般女人看了都会心软，然而喻蔓对这个表弟的厌恶太过深刻，故而十分不给他好脸色：“我不必你来拜访！” 真是不知道姑姑怎么教育出这么一个儿子的！ 纪行舟闻言面露伤心色：“表姐就这么嫌弃我吗？” 喻蔓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很明显吗？ 然而纪行舟脸皮忒厚，依旧死皮赖脸笑嘻嘻地跟林珊珊打招呼：“许久不见，林师姐又好看了几分。” 第125章 无辜躺枪【加更】 林珊珊认真回：“多谢纪师弟夸奖，不及你好看。” 纪行舟：“……” 纪行舟表情有一阵扭曲。 虽然纪行舟的容貌真的远远超过绝大多数女修，但是男子哪儿有几个乐意被夸面若好女或者是比女人还好看的？ 萧镜水则是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不过又觉得有几分不妥，于是召出异水扇，遮住了脸。 不过修士的五感何其敏锐？ 纪行舟面色不善地看过来：“不知这位公子是谁？怎么跟两位师姐在一起？” 敢笑话他？哼，看这小子容貌之精致，分毫不逊于他，这人出现在表姐身边，必然心怀不轨。 莫不是在打丹心谷的主意？亦或者，是打表姐的主意？ 还不知被扣了心怀不轨的帽子的萧镜水正想介绍自己，就听喻蔓开口： “萧师兄是谁关你何事？”说罢又对萧镜水道，“萧师兄我们走，不必搭理这个家伙！” 然后纪行舟眼神更加不善了，那眼神仿佛是看拐走自家姐姐的小白脸。 萧·小白脸·镜水：“……” 感觉自己无辜躺枪。 纪行舟脸上带笑，眼中的打量却是毫不掩饰：“我似乎没听说过丹心谷有什么姓萧的弟子。” 凭纪行舟与丹心谷的关系，他自然知道丹心谷有哪些核心弟子。所以他可以确定，这些核心弟子里绝无眼前这个人。 这次不待喻蔓说什么，是萧镜水先开口了：“在下的确不是丹心谷的弟子，而是玄衍宗的弟子。” 玄衍宗？ 纪行舟心中一惊，玄衍宗，这般修为，又是姓萧，眼前这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这辈分似乎不对？ 纪行舟垂眸，掩下眼底的异色，脸上又绽出绚烂的笑来： “原来是花月公子，失敬失敬！” 萧镜水自然也是浅笑：“风鸣公子也果然是人中龙凤，萧某佩服。” 然而萧镜水这话一出，喻蔓顿时冷哼一声：“萧师兄你别抬举他！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纪行舟：“……” 表姐对我意见似乎有点儿大，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的那种，这让我有些尴尬。 萧镜水：“……” 姑娘，商业互吹不必挂心，你这样会让我们都很尴尬。 林珊珊感受到其中的尴尬，默默后退了一般，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看向萧镜水的目光，不禁多了一丝同情。 师姐与纪师弟一向不睦，见面对峙起来再正常不过，只是可怜萧师兄被殃及池鱼了。 众人也是围观了这么一场大戏，纷纷露出叹为观止的神色。 看向纪行舟的眼神中多了不少戏谑的打量，然而看向萧镜水的，却少了之前的灼热，多了几分打量与探究。 仙道四公子，花月公子萧镜水虽是排最末，然而却是最神秘的一个。 人天生对神秘的人和事具有强烈的好奇心。 好在此时出现了一人，将萧镜水从这尴尬的氛围中解救了出来。 真是任是非。 任是非刚刚离开了金麟客栈，如今才回来，许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正一脸面露喜色进来了。 第126章 相看两生厌的表姐弟 刚一进来，就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 任是非一下子就找到了诡异气场的中心，然后就发现了脸上依旧挂着完美微笑却隐约透露出几分无语的萧镜水。 任是非可不会管那么多，直接对萧镜水道：“萧弟，我新得来一些消息，可要听一听？” 萧镜水脸上的笑意顿时真诚了几分：“自然是愿意的。” 萧镜水可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有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后还不待他人反映，萧镜水就语速飞快地对喻蔓和林珊珊道：“我与任兄有事要聊，两位师妹想问什么不妨改日，或者是入学之后也可。” 喻蔓和林珊珊对任是非不是很熟，故而不好意思跟上去，萧镜水话又说到这份上，自然也不挽留。 “那就改天再找萧师兄了。” 萧镜水笑着点头说好，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萧镜水发誓，以后这一对表姐弟一同出现的时候，她坚决要远远避开。 萧镜水去过丹心谷，自然是知道这二人不睦，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不睦成这种样子啊！ 要知道如今大多都奉承着“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总会给对方留一丝颜面。 这一对表姐弟么…… 纪行舟倒是处处留有余地，处处赔笑，但是奈何喻蔓不配合啊！ 萧镜水就觉得喻华的教育出了点儿问题。 毕竟丹心谷丹师药师云集，但是实力都不怎么强，故而丹心谷的立身之本是广大的人脉。 是以，丹心谷弟子不管丹术天赋或者是医术天赋如何，人情世故上都是一把好手。 喻蔓身为丹心谷内定的继承人，在对纪行舟这一点上，做的委实不够好。 不过萧镜水不是丹心谷的人，与喻蔓也仅仅是认识而已，故而不会指点什么。 纪行舟脸皮倒是很厚，此刻他大约也是对萧镜水起了兴趣，故而直接抛弃了喻蔓，厚着脸皮跟了上来。 “任兄到底是得了什么消息啊？好歹也说与我听一听啊！” 纪行舟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睛在萧镜水与任是非之间来回打转，心中好奇萧镜水什么时候与任是非关系这么好了？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要知道，任是非修逍遥道，行事狂放不羁，不对胃口的人，坚决不多说一句废话。 任是非肯与萧镜水分享消息，自然说明他欣赏萧镜水。 纪行舟知道，萧镜水不是个简单的人。 虽然他第一眼没有发现萧镜水身上的异常之处，但这也是萧镜水最可怕的地方。 纪行舟自恃看人极准，偶尔一次看走了眼，只能说明，对方比他更擅长伪装。 萧镜水见纪行舟跟了来，眼皮微抽，心道这人真是脸皮够厚。 任是非见纪行舟也跟了来，虽对纪行舟并无多少好感，但是也不欲与之交恶，故而没有说出阻止的话。 是以，纪行舟就十分无赖地跟了上来。 萧镜水与纪行舟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出一丝无奈。 第127章 仙道四公子聚首 偏偏纪行舟还感受不到二人的尴尬，颇为自来熟地开口：“这寰清城内也有我纪家的产业，不如我来做东，请二位喝杯茶！” 眼下不中不晚，自然只能喝茶。 萧镜水含笑应下：“如此，多谢纪公子了。” 说起来，纪行舟与当如同萧镜水竞拍鲛人的那女子还是一家人呢。 不过纪凝霜的父亲才是家主，纪行舟的父亲正是这一任纪家家主的亲弟弟。 这一对儿亲兄弟之间关系并不和睦，争权夺利不断。 萧镜水对此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财帛动人心啊。 西洲连雾洲以财富闻名，而纪家又是富甲西洲，其财富相当可观，惹得兄弟反目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纪行舟养成这种深沉的性子也并不奇怪。 于是一行三人就打算离了金鳞客栈前往纪家的产业，这时门口又来了一人，顿时又将金鳞客栈中大部分视线中吸引了过去。 不少人眼底闪现一丝兴奋。 来者是个一袭月白长衫腰陪长剑的青年。 青年容颜妖冶昳丽，美艳得不可方物，一双狐狸眼更是勾魂夺魄，却是自带一股凌厉之气，冲淡了面容上的妖冶妩媚，变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来者，真是君月澄。 仙道四公子首次齐聚，这场面，真的是可以名垂千古了！ 四位年轻公子，各个风华绝代。 他们得以见证，真是三生有幸啊！ 萧镜水见到君月澄的一瞬，微微眯了眯眼，她怎么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呢？ 君月澄察觉到萧镜水的视线，却是不看她，他怕一看不小心让萧镜水察觉到什么，而是对任是非和纪行舟问好：“任公子，纪公子，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任是非回：“也没想到这里能遇到君公子。” 纪行舟笑道：“我们正说着要一起出去喝茶，不如君公子也一起？” 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 他们四人中除了萧镜水都是相互见过的，只有萧镜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难得萧镜水出现，仙道四公子也终于齐了。 君月澄闻言适当露出一丝疑惑：“这位是？” 说着，目光移向萧镜水，一双狐狸眼中满是疑惑，仿佛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萧镜水似的。 萧镜水双眸含笑：“在下萧镜水，不知这位公子是？” 听任是非与纪行舟的称呼，萧镜水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不过还是要求证一下。 果然，就听君月澄道：“在下君月澄。久仰花月公子大名，幸会。” 果然是仙道四公子中排榜首的凌霄公子，当真是一身风华无双。 君月澄被列为仙道四公子之首，也并非没有道理。 比起任是非的毁誉参半，纪行舟的花心风流和萧镜水的神秘低调，君月澄显然更加完美无瑕一些。 只是……那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但是人家君月澄摆明了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萧镜水也只得先将疑惑压下。 “凌霄公子，幸会。” 萧镜水唇角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丝毫没有露出异样。 第128章 众人眼中的仙道四公子 不管见没见过，那丝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以后都会知道的。 君月澄见萧镜水如此，稍稍松了口气。 看起来，萧镜水应该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君月澄道：“不过是外人给的虚名罢了，彼此称呼姓名即可。” 萧镜水轻笑，从善如流：“君兄。” 君月澄虽看不出骨龄，百年前拜师时据说是三百余岁，如今也是四百多的人了。 而萧镜水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才五十岁而已，叫一声“君兄”也不为过。 一行四人气氛颇为和谐地离开。 四人走后，金鳞客栈里众修士议论纷纷，更多的却是激动。 “今日仙道四公子竟然是全都齐了，我这运气可是真好！” “四位公子都是风华绝代，有此四人作为我辈开模，仙道必然兴盛！” “别的不说，四位公子单是容貌就甩很多人好几条街了！” “对对对，尤其是凌霄公子和风鸣公子！两个都是艳若牡丹的美人！” 不少女修把目光挪到几人的容貌之上，说起来各个两眼放光。 有女修立刻接话：“花月公子也很美啊！花月公子容貌比风鸣公子还要精致几分，气质又温和，好似清风明月，这才是人间理想啊！” 凌霄公子美是美，但是那一身气势有些骇人了；而风鸣公子，则过于阴柔也过于花心了。 相比之下，还是花月公子好啊！ 萧镜水的容貌是一寸寸精心描摹出来的精致，只是通身气质温和无害，她也有心降低存在感，是以存在感弱了君月澄和纪行舟几分。 但平心而论，萧镜水的容貌是半点不差的。 所以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不少认同。 也要一些喜欢任是非的：“流云公子也很是英俊啊！看着很有安全呢！花月公子看起来过于纤弱了！” 萧镜水身高放在男子之中只能算是中等，而其本质上是女子，比之男修到底是更加纤弱些。 是以喜欢身材魁梧高大的女修对萧镜水虽是欣赏，却谈不上喜欢。 “说得有道理，但是我更喜欢长得好看的！” 然后就有人毫不留情地泼冷水：“得了，四位公子中，除了风鸣公子，其他三位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啊！” 此话一出，不少女修的芳心顿时碎了一地。 任是非修逍遥道，几乎与情爱绝缘；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莫说是情爱了，七情六欲都及其淡漠。 而君月澄虽然不知有没有修什么道，但是此人不近女色洁身自好，且，一身气势令人生畏，看起来也不是会动心的那种。 所以，这三个人，就想都别想了。 而纪行舟，就…… 若是非要想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人…… 多情胜无情。 但凡理智点儿的，谁会喜欢如此花心风流的男子啊？ 更重要的一点是，纪行舟男生女相，容貌阴柔，就算最后真的跟自己走到一起了，然后这人长得比自己还好看就很尴尬啊！ 不过依旧有些女勇士表示：“嘿嘿嘿，没关系啊，能跟风鸣公子来一段露水情缘也是极好的！” 第129章 我还真不是人【加更】 此话一出，顿时招来唾弃。 那女勇士也没有在意，因为她是说说而已。 毕竟，纪行舟刚刚怎么对待那位美人的，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她又不傻！ 这时有人总结道：“要我说呀，仙道四公子，凌霄公子风华绝代，流云公子风姿卓绝，风鸣公子风流倜傥，花月公子风雅无双，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啊！”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无数人的赞同。 众人说说笑笑，气氛好不热闹。 然而众人之中，却又一人面露惊恐。 这人，或者说，这妖，正是白琛。 白琛在人群中瑟瑟发抖，他他他……他刚刚居然看到了少主？ 少主竟是修真界早几年评出的仙道四公子之首凌霄公子？ 我的天世界怎么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九尾狐大妖成了仙道四公子之首？！ 白琛只觉得头顶惊雷滚滚，更可怕的事情是，少主刚刚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那么，请问他是装认识少主还是装不认识？ 主要是妖界的妖都不知道他们少主跑修真界还拜里五大仙门之一的天剑阁太上长老为师啊！ 白琛也品不出来君月澄看向他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默默叹了口气。 少主没找他之前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白琛哭丧着脸，他可真是太艰难了！ 早知道在这里会遇到沉寂多年的少主，他就不来中洲凑热闹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后悔也是无用了！ * 茶馆雅间里，君月澄可不知白琛的惶惶不安，他此刻关注点在萧镜水身上。 萧镜水这厮太善于伪装，君月澄也不是十分确定萧镜水有没有认出他来。 萧镜水忽然抬头，对君月澄一笑：“君兄，为何一直看着我？莫不是我的仪容有哪里不妥？” 偷看被人逮到，君月澄顿时十分尴尬。 “咳，没有。不过是对镜水有几分好奇罢了。” 君月澄到底是做妖帝的，心理承受能力非一般人可比，不自然了那么一瞬，就又变得十分自然了。 萧镜水微微挑眉：“有什么好好奇的？不都一样是人吗？” 天地良心，萧镜水说这话的时候真不知道君月澄是妖不是人。 君月澄：“……” 我还真的不是人。 不过这话不能说，君月澄就莫名的有些尴尬。 这时纪行舟出来打圆场了：“其实莫说是君公子了，我也对你挺好奇的。”这倒不是假话，纪行舟真的对萧镜水十分的好奇。 或者是，修真界就没几个对萧镜水不好奇的。 萧镜水笑：“有哪里好奇？不妨说一说，我也好为你们解惑。” 说这话时，萧镜水笑得一脸温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萧镜水知道自己在外界的消息太少，是以有意往外界透露些许。 纪行舟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我倒是有个疑惑，镜水你究竟多大了？” 纪行舟和任是非的年龄都不是什么秘密。 君月澄虽来历神秘，但年龄却是为人所知的。 如今君月澄修为又是到了合体中期，仙道四公子之首，当真是实至名归。 第130章 萧镜水的年龄 比起君月澄，萧镜水就全然是迷了。 萧镜水的师尊虽然有名，但是萧镜水当年拜师时没有张扬。 之后萧镜水被列为仙道四公子之后虽名满修真界了，但是玄衍宗素来跟外界接触不多，也没什么关系亲密的宗门或家族，是以萧镜水也没有太多消息传出。 虽然萧镜水浑身是迷，不过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见，是以，纪行舟也没有问什么太为难人的问题。 萧镜水道：“二百岁。” 不，其实我两辈子加起来只有五十，不过为了不吓到你们，我还是决定低调点儿。 萧镜水心中如是道。 “什么？！” 饶是萧镜水往大报了一百五十岁，但一群人顿时惊呆了，他们对萧镜水的年龄都有所猜测，但是都没想过萧镜水的年龄竟然才二百岁！ 更要命的是，这么个才二百岁的人，修为竟已是分神后期了！ 他们企图从萧镜水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却是发现萧镜水一脸平静，没有分毫玩笑的意思。 二人一妖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想法：萧镜水真乃一妖孽！ 这般年龄这般修为，萧镜水的天赋甚至要胜任是非和纪行舟一筹。 天地楼将萧镜水拍在仙道四公子中最末，莫不是是因为他年纪最小？亦或者，短时间内萧镜水修为最低？反正，绝不可能是按照 君月澄心中诧异更甚，因为他知道，萧镜水的真实修为是大乘巅峰而不是分神后期，这天赋，何其可怖！简直都是逆天了都！ 哪怕是被大能醍醐灌顶也不过如此了？！ 萧镜水淡定自若点头。 见几人如此惊讶，萧镜水就没好意思告诉他们，她真正修炼时间，只有十五年。 任是非十分好奇：“这就是太上忘情道吗？” 修炼之人，可以选择自己道，也可以不选。 道大抵分为三种，以情入道最佳，以技入道次之，以器入道最次。其难度则是完全相反。 以情入道作为最难的路，然而一旦有所感悟，修为就会得到质的飞跃。 这一点，任是非自己深有体会。 萧镜水微笑：“或许。” 其实不全是，除了太上忘情道，她对虚无道也造诣颇深，更是参悟了轮回道。 但是最关键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萧镜水的这具法身。 孕育混沌青莲的一截莲藕所制，本身就灵力充沛，又亲近天地法则，所以修为提升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若非萧镜水有意压制，她的修为早就突破渡劫了。 但即使如此，萧镜水的修为还是升得有些快了。 纪行舟忽然发现一个诡异的问题：“那你为何称表姐和林师姐为师妹？” 萧镜水一挑眉：“叫师叔也可以，不过这要劳烦你也随着她们喊我师叔了。要不，纪公子先叫声师叔听听？” 说着，萧镜水颇为戏谑地看着纪行舟。 纪行舟：“……”这么觉得萧镜水有点儿皮？ 不过纪行舟也忽然想到这辈分严格算起来萧镜水与君月澄是一辈的，比他和任是非长一辈。 第131章 混乱的辈分 萧镜水年纪是不大，但是辈分是真不低。毕竟，扶云的辈分在那里搁着呢！ 纪行舟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咳咳，这个以后再说……那你为什么是叫师妹而不是叫师姐？” 萧镜水的年龄比喻蔓和林珊珊都要小很多，既然不按辈分来叫，那该用年龄来叫啊。 萧镜水拿看傻孩子的眼神看了纪行舟一眼：“纪公子见过师弟指导师姐吗？” 修真界都是实力为尊，萧镜水虽然年龄较小，但是撇去辈分不说，当林珊珊和喻蔓的师兄绰绰有余。 萧镜水不想被叫得太老，在宗门内是没有办法，但是出门在外自然不受那么多约束了，所以才让林珊珊和喻蔓唤她“师兄”。 这种叫法已经是她们占了便宜的，让萧镜水再退一步？怎么可能！ 纪行舟：“……” 这倒是很有道理。 但是这样下来辈分好乱啊有木有！ 而且，纪行舟有些怀疑萧镜水真的是修太上忘情道的吗？ 他怎么感觉不太像呢？ 修太上忘情道不是应该万事不盈于心的一片淡然的世外高人模样吗？ 但是萧镜水表现得就很……很不正常。 就比如刚刚，他从萧镜水的表情中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萧镜水的一丝丝鄙视。 还有…… 纪行舟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为何镜水独独称我为纪公子？这不是太客气了吗？” 纪行舟总觉得萧镜水对他无甚好感，故而处处与他拉开距离。 纪行舟知道自己刚刚大约给萧镜水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大好，但是纪行舟下意识地觉得萧镜水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是以厚着脸皮一直喊萧镜水作“镜水”，企图拉近关系。 萧镜水心平气和：“纪公子想让我如何称呼？纪公子年长于我，然而你的表姐却唤我一声师兄。所以，纪公子想让我叫师弟还是叫纪兄？” 萧镜水脸上不显，心中却是吐槽，纪行舟也太自来熟了？这还是刚见面时对她隐隐抱有敌意的人吗？ 纪行舟：“……” 按年龄来算，叫纪兄倒是没什么，但是这若是让他表姐知道了，凭喻蔓对他们二人的态度，纪行舟敢保证，这位表姐会对他态度更恶劣。 纪行舟轻咳一声：“镜水叫我名字即可。” 他可不想被打。 虽然，他实力在喻蔓之上，但是如是家里人知道他故意惹了喻蔓生气，必然饶不了他。 纪家虽然称得上是富甲天下，但纪家到底只是凡界世家，与五大仙门之一的丹心谷没有什么可比性。 喻蔓背后站着丹心谷，是以，纪行舟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喻蔓态度恶劣。 称名字也好，显得亲近些。 萧镜水从善如流：“如此也好。”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的态度又不会根据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而改变什么。 萧镜水目光一一到过三人，浅笑道：“诸位还有什么好奇的吗？正巧一起问出来。”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也好让她知道，世上之人都好奇她哪里。 任是非问：“你为何要修太上忘情道？” 第132章 萧镜水为什么选太上忘情道 以情入道本就艰难，太上忘情道更是一条又难又苦的道，任是非想不通，萧镜水年纪轻轻就选了这么一条道。 这种应该是那种饱经沧桑之人才会选的道？ 任是非当年入逍遥道，也是机缘巧合，恰好得了传承，又恰逢家族变故，摆脱了枷锁，才入了逍遥道。 正是因为经历过，任是非才知道以情入道有多难，是以，也更加好奇。 任是非这话一问，其他二人一妖也很是好奇。 萧镜水闻言叹了口气，颇为深沉道：“当年突逢大变，惨遭暗算，修为尽失，偶遇师尊，得悟大道。” 萧镜水寥寥数语，让二人一妖脑补出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 然后，三双看向萧镜水的眼睛中瞬间充满了同情，尤其是，君月澄。 君月澄可是跟萧镜水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对萧镜水理解更深，也因此觉得萧镜水更加凄惨。 萧镜水言语中的淡漠疏离，和偶尔露出的愤世嫉俗，都让君月澄觉得，萧镜水有一个很凄惨的过往。 众人心里感慨，看来参悟大道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尤其是，在没有前辈指引的情况下，独自参悟一条大道。 萧镜水顶着众人怜悯同情的眼神淡定喝茶，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自然知道她那么说可能会被人想歪，但是萧镜水可不会解释什么，毕竟她可是故意这么说的。 萧镜水笑笑：“怎么话题都引到我身上来了？任兄不是说有事情要来着？” 这才将话绕回原点，毕竟，一直跑题可不太好。 任是非这才想起，本来这次的中心是自己来着，谁料偏到了萧镜水身上去。 任是非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主要是关于鸿初书院的。” 萧镜水摇了摇异水扇，漫不经心道：“这么，鸿初书院又有新的消息吗？” 萧镜水语气风轻云淡的，然而坐旁边的君月澄却注意到她握着扇子的手稍稍紧了几分，显然，萧镜水内心并不如表面上所表现的这么不在乎。 君月澄眸色深了深，眼底有幽蓝的光芒一闪而过。 君月澄敢断定，萧镜水必然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只是知道的到底有多少，他却是不清楚。 且不说那些不靠谱的天命之女什么的，单凭当时白泽说萧镜水无害的时候，君月澄就知道，萧镜水是为数不多的可信任的人。 君月澄没有往萧镜水是来看戏的上想，毕竟，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人，大局观上必然比谁都正。 任是非也不隐瞒：“就是关于入学试炼的事情。” “入学试炼？”纪行舟冷哼一声，“鸿初书院邀请我们的时候可没有说有什么劳什子试炼！” 当时鸿初书院直说是学习交流而已。 这一点让纪行舟有几分不满，有一种被隐瞒的愤怒。 都是天之骄子，来是捧场，是给他面子，现在想挑挑拣拣的，把他们当成什么了？他们又不是拜师！ 也难为纪行舟生气，历来有资格举行试炼的，一是家族，二是宗门。 第133章 入学试炼【加更】 鸿初书院虽然地位超然，但是两样都不占。 他们说是来学习不假，但来这次受邀而来的人背后不是大宗门就是大世家，不可能对鸿初书院有太多归属感，故而，对鸿初书院此举会心生不满。 更可气的是，他们既然来了寰清城，就意味着接下了邀请，中途退出，少不得惹人诟病。 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罢了，但是这里是中洲，更是鸿初书院，他们并不能“任性”！ 任是非不知道纪行舟为何如此生气，一时间有些茫然，这……有什么不对吗？ 但是见其他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就没好意思问什么。 不过任是非觉得，试炼而已，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萧镜水摇扇子的速度稍稍快了些，脑海中飞速分析着鸿初书院背后举动的意义。 试炼啊，想必，更多的是查探他们这群人的实力。 萧镜水掩下眼底的异色，手中扇子摇得快了几分。 萧镜水轻声道：“鸿初书院此举虽是让人不快，却也找不出错来。毕竟，我们如今的身份，是学子。不管拜不拜师，都是学子。” 这就好比，留学生也是学生一样，总要接受学校的管理。 萧镜水可以理解这个道理。 不过萧镜水可以理解，并不代表别人也可以理解。 纪行舟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我自是知道这个意思，只是气不过罢了。” 这让纪行舟想到了有一群人管着他的不美好回忆。 他原本以为来鸿初书院所谓学习交流与五大仙门内部之间的学习交流一样，来这里是打算放松来着，谁知道这个鬼情况。 还没入学就有劳什子入学历练，进了书院之后估计还要大大小小的考核呢！ 一想到这个，纪行舟心情就有些阴郁。 纪行舟想到的，萧镜水跟君月澄也想到了，不过比起纪行舟的烦躁，他们则是警惕更甚。 看来，鸿初书院对这些学子关心不少呢。 那么，背后之人急于得知他们的实力，又是想做什么呢？ 萧镜水又问任是非：“既然说是有试炼，可有说如何试炼？标准又是什么？” 任是非道：“说是设在碧穹森林里，试炼内容是猎杀妖兽并获取妖兽灵核。由于学子修为不等，故而只是要求每人获取到至少三枚与自己同等修为的妖兽灵核。不及格者，则不予录取。” 任是非的视线不由落到了萧镜水身上，君月澄和纪行舟也是齐齐看了过来，三双眼睛都带着好奇，任是非更是多了几分担忧。 萧镜水知道他们为何看着她。 举世皆知，她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不杀生。 然而这次考核内容却是要猎杀妖兽，可以说是对萧镜水十分不友好了。 萧镜水闻言笑意却不变：“担心什么？似乎没有规定非得自己亲手猎杀？” 任是非懵了：“……呃，似乎……是没有的。” 然后任是非就想起了想到死在自己手下的那头独角兕。所以说，萧镜水与别人合作是完全可以的。 第134章 文字漏洞 萧镜水闻言笑意更浓：“这不就是了？没说非得亲自动手，我担心什么？总会有人代我出手的。” 曾经学文又在政客圈子里混过的萧镜水，十分擅长发现和利用文字漏洞。 君月澄：“……” 任是非：“……” 纪行舟：“……” 君月澄忽然间想到了那一个多月里萧镜水指使他抓鱼和杀鱼的场景，一时间释然了。 任是非跟萧镜水合作过，知晓萧镜水不同于众人印象中的太上忘情道，很快接受了萧镜水钻空子的事实。 纪行舟想想之前被萧镜水堵得有点心塞的情形，也对此表示可以理解。 只是……他们没想到还能这样钻空子啊！更没想到这么钻空子的是萧镜水啊！ 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的悲悯和仁慈呢？ 而且，萧镜水总是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玩文字游戏和钻漏洞的人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貌相？ 萧镜水看来一眼众人有些异样的表情，轻笑道： “鸿初书院的人又不是傻子，他们既然给我送了请柬，就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难为我。毕竟，他们可没必要与玄衍宗撕破脸。” 所以，萧镜水是完全有漏洞可以钻的。 众人一想顿时默然了，鸿初书院不至于与玄衍宗撕破脸，所以，为难萧镜水是不可能的。 “这次据说鬼族也来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见气氛微微有些凝滞，纪行舟笑着岔开话题，随口扯了一句自己这段时间听到的消息。 商人消息灵通，但是纪家底蕴上较之五大仙门还是差了几分，纪行舟到底是不知道确切消息。 任是非十分坦诚地摇头表示不清楚，他一般甚少关注外界的消息，这次得知鸿初书院举办试炼之事只是偶然。 冥界素来神秘莫测，鲜有消息传出，鬼族更是甚少与外界接触，任是非不知道，再正常不过了。 这六界之中能得到关于冥界确切消息的，大约只有天地楼了，就连五大仙门都要弱上一筹。 萧镜水听着，倒是不急着开口。她也想知道，鸿初书院邀请鬼月君的事情外面有多少人知道。 君月澄开口了：“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我师尊说这次一些鬼族以及冥界鬼月君都接到了邀请，但是来不来却是不知道的。” 任是非惊奇地微微瞪大了眼睛：“鸿初书院还邀请了鬼月君？！” 鬼月君！那可是这几年出了名的大人物！十年参悟轮回道的一妖孽！ 任是非虽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但是对强者有一种天然的崇敬，十年参悟轮回道的鬼月君显然在任是非的崇拜范围。 萧镜水将二人反映看在眼里，看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鬼族也来的事情，但是也有人知道。 大宗门么，到底有些自己的渠道的。 任是非不知道应该是性情所致，没有关注这些，不见得清云宫不知道。 玄衍宗应该也是有消息的，大约是他们觉得不重要，是以没有告诉她。 君月澄点头：“是的，但是来不来就不是很清楚了。” 第135章 鬼月君的消息 不，其实君月澄是知道的，鬼月君已经来了。 夜渊的消息网虽然不及天地楼，但到底也是精心经营了数百年的势力，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萧镜水笑：“这个我倒是知道的更详细些。” 毕竟她就是鬼月君本人，能不知道吗？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能说的，萧镜水脸上没有露出异色，只当自己是一般知情者的淡然。 君月澄眼底闪过一缕暗芒，问出其他二人的心声：“哦？不知镜水知道些什么呢？” 君月澄也好奇，萧镜水是否是真的知道。 如果知道，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要知道，探查冥界的消息是最难的。 知道鸿初书院往冥界发了请柬并不是特别难，难的是知道他们有没有来。 若非夜渊经营了数百年，君月澄也不能看知道鬼月君到寰清城的事情。 萧镜水不甚在意道：“自然是来了的。不过鬼月君那种人物自然不是做学子的，而是做导师。除此之外，鬼月君还会在鸿初书院担任客卿长老。” 萧镜水只是说了一些最基础的消息而已，但是这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 纪行舟无比好奇：“镜水，你是如何得知的？” 任是非也好奇地看着萧镜水，萧镜水这也知道的太详细了？ 君月澄更是好奇。 毕竟，萧镜水可是才到寰清城，而鬼月君到达寰清城已经有四天了。算一下时间，鬼月君到达寰清城的时间正是萧镜水在碧穹森林顿悟的时间。 萧镜水来到寰清城后直接来了金鳞客栈，并没有去哪里接收消息。 那么问题来了，萧镜水怎么知道的？ 若是提前得知，又是从哪里得知？天地楼？亦或者，是推算出来的？ 萧镜水没有丝毫骄傲或者得意，依旧笑容得体，却是带着几分一切在握的从容淡定。 “自然是鬼月君告诉我的。”请柬都递到她手上了，她能不知道吗？ 虽然萧镜水不能暴露她与鬼月君是同一人，但是让别人知道她与鬼月君关系匪浅是可以的。 毕竟她本体压制了修为，在修真界辈分虽高，名声虽盛，但到底是个小辈。头上多一个大佬罩着，就多一分安全。 起码，会有不少人看在鬼月君的面子上对萧镜水心生忌惮。 萧镜水当初花了不少心思打造这么一个分身就是为了这个。 萧镜水语气淡淡，然而落在几人耳中，却仿佛是平地一声雷。 “什么？！” 毫不意外的，萧镜水收获了二人一妖惊讶至极的眼神，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活见鬼。 “你居然认识鬼月君？！” 任是非声音都抖了，显然是没想到与他齐名的人居然会认识鬼月君这种重量级人物。 天哪，萧镜水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也好像结识一些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啊！ 这个问题不知是纪行舟好奇，君月澄与任是非也是万分好奇。 仙道四公子名声虽盛，但也仅仅是在修真界而已，跟鬼月君完全没有可比性。 要是按杀伤力和重要性来算的话，鬼月君大概比妖帝这个身份还要厉害一层。 第136章 萧镜水的锋芒 更不可思议的是，冥界对外鲜有往来，尤其是高层，萧镜水居然与鬼月君有过往来！ 君月澄不禁重新审视萧镜水。 一来，他在冥界暗中见过一次鬼月君，知道这是一个怎样危险的人物； 其次……咳咳咳，按照白泽给的那个时间范围推算，唯二两个稍微能扯上关系的，一个是萧镜水，一个，是鬼月君。 这让君月澄不得不多想一些。 想到鬼月君，君月澄不禁想到自己在冥界初见鬼月君的模样。 他那日悄悄尾随在侍者身后，最后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院。 便见一身着玄色大氅的男子在庭院中散步。 男子不知为何双眸被黑绸遮住，衬得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连浅色的唇，也不正常地微微发紫，总体看上去，有些阴郁，也有些病态。 不过依旧看得出，鬼月君是及其俊美的，只是气质冷冽，甚至有几分阴鸷。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鬼月君竟是生了一头如雪的白发。 但是更令君月澄惊讶的是，鬼月君行走间，锁链哗啦作响，袖子与衣摆起伏间，隐约可见两幅几乎与衣衫的颜色融为一体的玄晶锁链。 那种玄晶锁链，是可以锁住修士的修为乃至神识。 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鬼月君身上；以及，鬼月君为何以黑绸遮眼？是有眼疾，还是别的什么？ 在那之前，君月澄只知鬼月君在冥界地位超然，然而那次一见，却是觉得，鬼月君与冥界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和谐。 这么一个人，君月澄很难想象，他会与谁扯上关系。 尤其是萧镜水这种神秘莫测的。 不过萧镜水与鬼月君都带着神秘色彩，二者之间真有什么秘密也不一定。 萧镜水不知道君月澄曾经在冥界见过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察觉到君月澄一瞬间的恍惚。 萧镜水已经云淡风轻：“机缘巧合罢了。”她知道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有多大的冲击力和震慑，不过她要的也就是这个。 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让萧镜水显得更加神秘莫测，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也终于显示出不容窥探的坚定来。 罕见的，众人从萧镜水经久不变的笑容中看出一丝锋芒来。 不愧是花月公子，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柔和可亲，但是到底是天之骄子，又岂会没有锋芒呢？ 此时他们都意识到，虽然花月公子在仙道四公子中排名最末，但是实力却不一定是最弱的。 修为只是实力的一个重要衡量标准，却不是唯一。 当一个人达到一种境界，修为已经不能束缚他们了。这也是为什么，某些天才可以跨越一个大境界越级而战的原因。 萧镜水，只怕也是其中之一。 众人见萧镜水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也不好再追问，他们到底不熟，不好死皮赖脸求萧镜水讲出来。 来日方长，他们总会有机会了解萧镜水的。不过此刻心里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挠似的，痒痒得很。 有一个秘密摆在眼前却不能去一探究竟实在是太痛苦了！ 第137章 鬼月君：自然是藏拙【加更】 萧镜水将几人心思尽收眼底，却不会透露更多，毕竟，他们不熟。 而且，计算他们熟了，萧镜水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秘密告诉更多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萧镜水谁都不信，她只相信她自己。 这次所谓喝茶，其他三位对萧镜水有了更多的了解和更高的评价，然而萧镜水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信息，但是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起码，经此一事，不少人会对她心生忌惮。 这对萧镜水来说，是一件好事。 * 天地楼别院，鬼月君也得到了消息，神色一冷。 鸿初书院，还真的是…… 胆子不小啊。 冥界前来的三位鬼族见鬼月君这般模样，一个个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惹怒了这位连冥王都要敬着的主儿。 他们自然是看到了鬼月君左侧断了一绺儿的头发，但是谁也不敢问。心中却是无比疑惑，到底是谁这么大能耐，让鬼月君断了那么整齐的一绺儿头发？ 但是鬼月君此刻通身萦绕着的低气压让他们敏锐地选择降低存在感。 鬼月君冷笑：“鸿初书院，呵。” 一个“呵”字意味不明，却成功让三人感受到一股凉意。 “大人，可有不妥？” 乌司凌率先问了出来。 好歹，乌司凌是三人中最年长的一位，哪怕此时鬼月君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他也得顶着压力问出来。 乌司凌容貌不似一般鬼族那般苍白阴郁，倒是难得的阳光俊朗，看起来十分敦厚可靠的模样。 事实上也是如此，此话一落，乌司凌就收到栾休和湛梓馨无比钦佩的目光，不愧是他们的乌大哥！ 鬼月君冷笑：“参加个鬼的试炼！就算他们想要试探这批学子的实力，也好歹委婉点儿！”明目张胆的试探，鸿初书院这是想上天啊！ 三个鬼族一脸黑线。 什么叫“参加个鬼的试炼”？这话说给他们听是不是怪怪的？ 不过此刻显然鬼月君有一肚子不满，故而他们也不敢反驳什么。 毕竟他们只知道有这么个大佬，但是对这位大佬没什么了解。因为未知，所以更加谨慎小心，不敢多说什么。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张娃娃脸有些胆小的栾休小声问。 来之前，家主可是再三叮嘱，一定要听鬼月君的安排。 栾休可是半点儿也不敢乱来。毕竟，这可是连冥王都得罪不起的主儿啊！ 鬼月君见眼前三位鬼族战战兢兢的模样，这才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眼前这三只不过是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似的，勉强收敛了自己的怒火。 “能怎么办？自然是藏拙。难道他们有意试探，你们就把家底亮给人家吗？” 鬼月君没好气道。 鬼月君这个身份不需要保持什么温文尔雅的人设，故而鬼月君时常暴躁。 加之当初专门捏了这张犀利而又有些阴郁的脸，让鬼月君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惹。 所以一旦鬼月君表现出烦躁来，身边不管是人是鬼都大气不敢出。 一直没开口的湛梓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大人，鸿初书院有心试探，这是为何？” 第138章 托词 冥界虽然与外界交流极少，但是鸿初书院地位超然，莫说是冥界，连与世隔绝的神界都有所联系。 按理说鸿初书院对冥界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是为何鬼月君说鸿初书院想要在历练中试探他们的实力？ 女孩子到底细腻些，能想到一些更深入的问题。 鬼月君淡淡道：“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三个鬼族闻言也就不敢多问了。 看来，这背后的事情不简单，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了。 “我们会藏拙的，大人放心。” 湛梓馨认真地保证道。 乌司凌和栾休也纷纷表态，笑话，他们敢让鬼月君操心吗？ 要知道，这可是位脾气上来了连冥王都敢怼的主儿！ 当然，能被冥王派过来的自然不会是蠢货。 是以，他们自然不会蠢到想要暴露压箱底的本领。 想了想，鬼月君又道：“试炼之时，压线即可，莫要贪多。若是被问及，就说杀生过多不利于修炼。”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她拿了冥王不少好处，到底得为冥界考虑一二。 杀生过多不利于修炼，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一句话。 鬼族又一向神秘，以此作托词，哪怕是鸿初书院也不会怀疑什么。 乌司凌三人齐齐应是。 “到了书院后想必也有不少对冥界或鬼族感兴趣的人，直接拒了就是。反正你们也只是在这里待三年，一切低调。 当然，若是想交朋友也可以，只是要与书院原本的学子和导师保持距离。” 鬼月君又补充道。 她虽想让他们更加谨慎一些，到底不好限制人家太多自由。 乌司凌几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应的。 鬼族算是遗世独立了，在修真界和凡界有没有朋友什么的无所谓。 鬼月君摆摆手：“这几天可以先走动走动，好看看冥界与外界的区别，多了解了解人家的禁忌之类的。 入乡随俗，莫要挑事。当然，若是有人冒犯，也无需客气。你们来自冥界，这就是你们的底气。” 乌司凌三鬼诺诺连声。 “好了，暂无他事，你们先回去。” 鬼月君自然看得出来他们在她面前的拘谨，是以，也懒得留他们在自己眼前，事情交代清楚后，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乌司凌一行也不敢停留，礼貌与鬼月君告别后就离开了鬼月君的院子。 等离开了鬼月君这儿，三鬼就聚在一起。 栾休抿唇，有些不安：“鬼月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乌司凌道：“就是告诉我们低调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湛梓馨安慰栾休：“反正鬼月君不至于害我们，听他的就是。” 虽然栾休是个男孩子，但是在他们三个当中，却是胆子最小的一个，故而乌司凌和湛梓馨颇为照顾他。 直面鬼月君这种大人物，栾休没有当场吓得腿软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所以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乌司凌和湛梓馨默契地隐瞒了栾休。 栾休依旧有些忐忑：“真的是这样吗？” 他怎么觉得鬼月君心情十分的不好呢？ 第139章 鬼族的共识 乌司凌直接揉了一把栾休的头发：“说了没事，别想这么多。” 湛梓馨也微笑：“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鬼月君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打哑谜。” 乌司凌和湛梓馨连番安慰下，栾休那颗惶惶不安的小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 呼~没事就好。 栾休没注意的时候，乌司凌却和湛梓馨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一丝凝重来。 看来，这次所谓的交流学习没那么简单，不然，鬼月君也不会那么烦躁。 虽然鬼月君在冥界脾气也不怎么好，但却没有这么明显。 顶多，咳，顶多也就为难一下冥王阎君之流。 对其他鬼族，却是不会轻易发脾气甚至是情绪外露太多的——当然，这主要是因为，鬼月君不轻易出现在其他鬼族面前。 这次他们前来，虽然在各自家族中不见得多受重视，但是这次带队的人是鬼月君，他们的家族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一个个千叮咛万嘱咐。 鬼月君的传闻他们自然是听了不少，对这位十年参悟轮回道的妖孽也有了一些基本认知。 故而乌司凌和湛梓馨知道，鬼月君此时的表现是有些失控的。 这也就意味着，鸿初书院这次真没有什么好事。 亦或者说，变数和危险很大。 也不知为什么，冥王这次接了鸿初书院的请柬，还让他们来。 等回到他们自己的院子里，落下结界后，乌司凌沉声道： “这次在鸿初书院的三年，我们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掺和。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权当是走个过场好了，毕竟冥王没要求我们学有所成或者是带回冥界什么消息。” “这是当然，我们自然是都要听鬼月君的！”胆子最小的栾休率先应道。 反正低调又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是鬼族，鸿初书院不见得有适合他们学习的东西。 他可不敢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挑战鬼月君的权威！ 湛梓馨心细如发，隐约察觉到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也深知鬼月君此举于他们无害，自然不会傻到不听。 是以，三位鬼族就此对鸿初书院学习一事达成共识。 乌司凌一行离开后，鬼月君就收敛了一脸烦躁，一双凤眸平静无波。 她的情绪早就能控制自如了。经过最初的五年的沉淀，她早已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刚刚的烦躁，不过是出于震慑目的的一场演戏罢了。 鬼月君暗金色的眸子里泛着凉薄，鸿初书院会出手试探，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只是没想到鸿初书院如此简单粗暴。 她方才演戏，是为了让三位鬼族察觉到此行暗藏的危险，进而心生警惕。 毕竟，冥界长期与世隔绝，内部也鲜少有争斗，故而鬼族虽修为高深，但大多都有些天真。 所以，鬼月君需要一些震慑，让他们不敢在此期间肆意妄为。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可不少，没那个功夫关注他们。 现在看来，她的做法似乎是成功的。 跟来的三位鬼族，应当不会给她拖后腿。 第140章 误人子弟萧镜水 三天后，鸿初书院果然贴出告示，说明入学试炼之事。 一时间，寰清城受邀而来的各界修士炸开了锅。 众人反映各异，欣喜有之，担忧有之，厌恶亦有之。 有人想借此扬名，有人担心自己修为不够会有危险，有人则是觉得鸿初书院架子端得太高。 萧镜水这些提前得到消息的则是很淡定。 看着其他人吵吵嚷嚷四下讨论，他们仙道四公子又聚在一起喝茶了。 不过，这次却是跟了尾巴上来，正是林珊珊和喻蔓。 虽然喻蔓厌恶纪行舟，但是毕竟事关重大，喻蔓还是同林珊珊一起来找萧镜水了。 见人来，萧镜水十分友好地跟二人问好，并且为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 喻蔓看了一眼纪行舟，到底没说什么。 喻蔓知道，这家茶馆是纪家的产业，是以，选择了无视纪行舟。 纪行舟一向脸皮厚，自然不会为喻蔓一个眼神感到尴尬窘迫，依旧拉着已经面露无奈之色的任是非谈天说地。 不过，耳朵却是分毫没有放过萧镜水这边的动静。 君月澄没什么事，倒是落得清闲。 君月澄神色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什么，偶尔会分一缕眼神道萧镜水身上，目光莫名复杂。 君月澄方才见萧镜水如此举动，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一丝愤怒。 萧镜水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对人家姑娘家那么温柔做什么？不怕人家姑娘就此芳心暗许了吗？ 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君月澄愤愤的想，然后就瞪了萧镜水一眼。 被瞪了的萧镜水面不改色，她最近已经习惯了君月澄偶尔看向她的诡异的眼神，所以瞪一眼真没什么的。 毫无压力的萧镜水温和浅笑：“二位师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喻蔓闻言脸上染上一抹轻愁：“是鸿初书院的事。萧师兄应该知道，我们丹心谷的人天赋在丹术和医术上，修为大多是丹药堆积上去的，根基不稳，战力也不怎么样。 入学试炼……怕是有些艰难……” 最后一句话让喻蔓觉得有些害臊，但这也是举世皆知的事实。 “所以？”萧镜水问，虽是知道二人用意，却是不主动说什么。 林珊珊心直口快：“萧师兄修为高深，故而我与师姐想要与萧师兄结伴，不知萧师兄意下如何？” 她们所相熟的人里只有萧镜水和纪行舟，纪行舟修为是更高一些的，但是纪行舟不招喻蔓待见，且林珊珊在喻蔓的影响下也觉得此人人品有瑕，也有心疏远。 是以，来找萧镜水了。 林珊珊与喻蔓的打算是好，然而，她们都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萧镜水听林珊珊说明来意，面露无奈之色： “我自然是不介意。但是二位师妹忘了，我修太上忘情道，不杀生。护住二位师妹没问题，但猎杀妖兽……” 萧镜水停顿了一下，十分遗憾摇头：“却是不可能的。连我自己还没想好找谁帮忙呢。” 萧镜水说的情深意切毫不虚伪，但萧镜水没说的是，她不是没想好找谁帮忙是压根没想找人帮忙。 碧穹森林里妖兽不少，让它们自相残杀不好吗？ 第141章 奇奇怪怪的君月澄【加更】 喻蔓：“……” 林珊珊：“……” 哦豁，她们居然忘了这茬。 喻蔓和林珊珊对视一眼，顿时有些尴尬。 毕竟她们自以为与萧镜水还算亲近，没想到情急之下竟是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纪行舟见此哈哈笑：“我说表姐就莫要难为镜水了，想找人怎么不考虑我呢？有我在，定能保证表姐和林师姐无事！” 喻蔓不待见纪行舟，听他这么说，脸色相当不好。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真的想立刻拂袖而去。 萧镜水知道他们之间的龃龉，故而佯装没看到也没听到。 任是非与他们都不相熟，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喻蔓正欲拒绝，君月澄忽然开口：“我倒是觉得行舟的建议不错。行舟修为不俗，定能保两位仙子平安。” 喻蔓表情扭曲了一瞬，险些端不住仪态：“我会考虑考虑。” 言语间的敷衍在明显不过，在场的人不至于听不出来。 君月澄也不恼，毕竟喻蔓对纪行舟的厌恶但凡有眼睛都能看出来，他也只是客观说一句而已。 听与不听，与他无关。 这个想法一出，君月澄顿时有些恍惚。 曾经，萧镜水也云淡风轻地说，的确与我无关。 想做的事做了，但是结果如何，与‘他’无关。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受了萧镜水的影响。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君月澄忍不住看向萧镜水，目光有些复杂。 萧镜水：？？？ 萧镜水有些莫名其妙，这都是君月澄第几次用这种复杂的眼神看他了？ 莫不是君月澄之前真的见过她？不然怎么频频露出这种眼神？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君月澄是不是瞄向萧镜水眼神，只是关心林珊珊与喻蔓的事。 其实这事情说解决也好解决，毕竟萧镜水曾经就做到过。 任是非对此最是清楚，但也因此迷惑。 以萧镜水的实力，哪怕不亲自动手猎杀妖兽，与林珊珊和喻蔓配合通过试炼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萧镜水这般作态却是再明显不过的拒绝之态，这就让任是非看不懂了。 不过任是非没有说什么，毕竟那是人家的事情，轮不到他来说什么。 而且，若论关系，任是非与萧镜水是更亲近一些的，自然更乐意站在萧镜水这边。 任是非也很清楚，萧镜水虽然表现得十分温和好说话，但实际上，萧镜水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亲近。 萧镜水既然表现出不想与喻蔓和林珊珊多做纠缠的模样，应当不会轻易改变。 不过到底让两位仙子在这里感到尴尬，此时其他三人都不适合开口，任是非只好挑起打圆场的重任： “两位仙子以丹药为报酬，找人帮忙猎杀即可。榜单上也没说非得自己亲手猎杀，不是吗？” 喻蔓和林珊珊一脸震惊，还可以这样吗？这不是钻空子吗？ 两人目光恍惚，不禁看向了萧镜水。 然后就见萧镜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好主意。” 说罢，还浅笑着对任是非说：“多谢任兄这个主意了！” 第142章 捅刀小能手萧镜水 萧镜水是一派坦然，还微微带有感激之色，君月澄、任是非和纪行舟直接被萧镜水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 这个漏洞，可不就是萧镜水一开始就发现的吗？这般作态为哪般啊？！ “呃，萧师兄，这样可以吗？”林珊珊一脸不敢置信。 原谅林珊珊如此惊讶，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萧镜水一直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形象。 君子会钻空子吗？肯定是不会啊！ 喻蔓已经震惊到忘了言语，难道，萧师兄这是被纪行舟给带坏了吗？ 这么想着，喻蔓又狠狠瞪了纪行舟一眼。 锅从天降的纪行舟：…… 他又怎么了他？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啊！ 表姐看他这眼神，跟谴责他带坏萧镜水似的！但萧镜水那是一般人能带坏的吗？！ 他们之间还指不定谁带坏谁呢！ 萧镜水一本正经：“肯定是可以的。要不然我怎么通过啊？” 林珊珊和喻蔓相顾无言，这倒也是。 萧镜水不杀生，不找人帮忙的话自己就过不了。 鸿初书院明明白白是递了请柬给萧镜水的，自然不可能在人都来了的情况下将萧镜水卡死在入学试炼上。 但是这也太…… 林珊珊和喻蔓觉得她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 “那，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萧镜水微微颔首：“那两位师妹路上小心些，我就不送了。” 林珊珊和喻蔓齐齐点头，有些精神恍惚地离开了。 二人离开后，纪行舟直接捶着桌子笑了起来： “镜水你行啊！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我还厉害！哈哈哈哈哈！也不知为什么表姐和林师姐至今都没看透你的这面目，啧啧啧！” 萧镜水微笑，却出口成刀：“……大约，是因为有行舟这个坏形象立在前面，就衬得我格外好了些。” 纪行舟：“……” 猝不及防的刀直戳纪行舟的心口，原本肆意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纪行舟顿时一脸哀怨之色：“镜水你这也太伤人了？” 说好的温润如玉呢？这刀子捅得，一看就很顺溜。 萧镜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继续补刀：“我只是实话实说，帮助行舟看清自己罢了。” 纪行舟：“……” 我还真是谢谢您嘞！ 纪行舟有些怀疑人生，萧镜水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脸温和地说出这么伤人的话的？！ “算了不说这个，镜水，你似乎有意跟表姐和林师姐保持距离，这是为什么？” 好在纪行舟脸皮厚，很快就从萧镜水的连环打击中满血复活，然后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纪行舟一问，君月澄和任是非的目光也落到萧镜水身上，显然也是有些好奇。 萧镜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不止是两位师妹，我见了丹心谷的人大多是绕着走的。” 这话倒是真的，却不是萧镜水与林珊珊和喻蔓保持距离的主要原因。 萧镜水来鸿初书院是带着任务来的，万一被发现了很可能牵连到身边的人。 喻蔓和林珊珊修为太低了，萧镜水不敢把她们牵扯进来。 第143章 萧镜水好生欠揍 不过这些是谁都不能说的，萧镜水也只能扯出另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是为何？”纪行舟奇道，“修真界似乎还没有谁会绕着丹心谷的人走？” 丹心谷几乎掌控了修真界近七成的丹药资源，顶尖的药师也是汇集在丹心谷。无论在哪里，都没有谁乐意得罪丹师和药师，因为没人敢保证自己不生病。 萧镜水这举动，也太令人大跌眼镜了？ 虽然萧镜水本身也是一位有名的丹师，但萧镜水只是个人而已，而丹心谷是丹师和药师聚集的集体。 所以说，萧镜水的话让人难以理解。 而且，更奇怪的是，萧镜水与喻蔓和林珊珊以师兄妹相称，应该是关系不错才对啊。 所以说纪行舟对此事万分不解。 更奇怪的是，凭着他与丹心谷的联系，他居然不知道萧镜水与丹心谷还有过什么故事。 任是非对此也是十分好奇。 君月澄对萧镜水与丹心谷的过往不甚清楚，但是对萧镜水的用意却是能隐约猜到几分。 白泽既然说萧镜水无害，其余却是语焉不详，再联系道占卜师云集的玄衍宗，以及在碧穹森林中萧镜水突破时说的那番话，君月澄敢笃定，萧镜水六界劫一事知道不少。 与旁人保持距离，一方面是出于不信任；另一方面，也是怕连累人。 如今的鸿初书院可是一潭浑水，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 不过君月澄不能把这一分了然表露出来，故而看向萧镜水的眼神中也带着好奇与探究。 萧镜水略惆怅道：“自然是舍不得我师尊生气。” “这又是什么缘故？” 怎么还扯上扶云尊者了？ 纪行舟更加茫然。 萧镜水道：“当年忽然对丹术感兴趣，便去丹心谷学习。然半年后，林尊者直言我天赋太好，非要收我做弟子，险些将我师尊气死。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与丹心谷的人来往过了。” 萧镜水语气惆怅，一丝桃花眼潋滟着愁绪，还夹杂着几许无奈。 然而说出的内容却是如此的欠揍。 纪行舟：“……” 任是非：“……” 君月澄：“……” 忽然间有些手痒，想将萧镜水打一顿。 萧镜水口中的林尊者正是林珊珊的爷爷林长青，与萧镜水的师尊扶云、君月澄的师尊常英是同一辈人，在丹心谷可是顶梁柱一般的存在。 萧镜水天赋好到引得两位绝世尊者争抢，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啊！ 纪行舟一脸麻木：“我有些怀疑，镜水修为比我们弱一些是分了太多心思在其他事情上面，不然修为肯定不止分神后期了。” 任是非对纪行舟说的深以为然。 君月澄听纪行舟这么说，目光诡异地看了她一眼。 萧镜水的修为，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分神后期而已。 而实际上却是大乘巅峰！ 也不知纪行舟和任是非知道萧镜水真实修为后会作何感想。 不过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萧镜水真乃一妖孽。 单纯就天赋而言，萧镜水是远胜任是非与纪行舟的。 第144章 萧镜水的怀疑 萧镜水不置可否：“或许。” 她可不会将自己的真实修为告诉别人，甚至连“提升”都不会——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萧镜水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君月澄一眼，她刚刚察觉到君月澄目光的异样，亦或者说，君月澄这几天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这让萧镜水对君月澄的关注更多了几分。 萧镜水有些怀疑，君月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莫非……君月澄就是当时她在碧穹森林突破时见到的那个人？ 这个想法一出，萧镜水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因为那人同她一样是大乘巅峰，而君月澄只有合体中期。 不过也不能排除君月澄同她一样压制了修为的可能性。 若那人真是君月澄，也并非没有可能，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君月澄看她的目光总是有些奇怪了。 毕竟，萧镜水贵为仙道四公子之一的花月公子，却是隐藏修为，这一点，怎么看都有些居心不良。 不过萧镜水也只是有些怀疑而已，并没有什么有效证据可以证明，故而萧镜水很快收敛了异样。 萧镜水却是暗暗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有空的话，还是要试探一二的。 毕竟，若那人真的是君月澄，那么君月澄自己也有着不少秘密。 在弄清楚这些事之前，萧镜水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与君月澄保持距离得好。 而且，即使君月澄不是那人，那君月澄也并不简单。 君月澄虽不似她几乎不出现于人前，但是有用信息却也几乎没有流出来什么过。 比如，君月澄的来历。 不过由于有她这么一个更神秘的顶在前面，君月澄身上的这些秘密也就没太多人关注了。 当然，这也有君月澄的师尊是天剑阁太上长老的缘故。 五大仙门之一的太上长老，自然不会有谁不长眼地对他的弟子进行深挖。 萧镜水自己也是同理，修真界虽很多人对她好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萧镜水桃花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诡谲，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一瞬就云消雾散了。 萧镜水笑着转移了话题： “这次试炼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倒是不如关心一下这次受邀而来的学子。 虽然以修真界为主，但是魔界之人也不少，妖族和鬼族据说也来了几个。 你们与其关心我，不如想想日后见了这些人如何相处。” 君月澄点头：“镜水说的有道理。毕竟我们与这些人大多不熟，但是在鸿初书院中却是要相处许久的，提前了解些，也是好事。毕竟——鸿初书院也有不少魔修和妖修。” 中洲是六界交流中心，除修真界修士和本土凡人外，魔修妖修也并不罕见，偶然也会有那么几个鬼族来这里。 真可谓是鱼龙混杂。 因此，此处风俗法律皆于别处不同，需要多加留心，免得不小心撞了人家的忌讳。 地位超然的鸿初书院主张有教无类，更是汇聚了除神界之外的各界人才。 除了邪修没有，鸿初书院魔修、妖修都不少。 第145章 厚脸皮的纪行舟 宛如一锅大杂烩的鸿初书院，自然是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 纪行舟倒是十分心大：“此地是中洲，不管是哪界人士，都不敢轻易胡闹的。” 正是因为中洲的特殊性，背后牵扯的势力又太过庞杂，所以此地有各族共同组建的万族公会和六界盟来管理中洲事务。 也因牵扯太多的缘故，所以一旦有谁在中洲犯事，也不好包庇，只能秉公处置。 所以在中洲不轻易与旁人发生矛盾，几乎成了约定俗成。 想要在中洲闹事，并不容易；想要闹了事后轻易脱身，更是不可能。 所以，只要自己不找事，不胡作非为，在中洲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如果遇上了，那就自认倒霉。 萧镜水笑，却是更赞同君月澄的话：“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中洲眼下是这样不错，但是以后就说不准了。 毕竟，此时中洲可是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呢。 萧镜水不信，背后之人会不利用中洲背后复杂的群体和利益关系。 中洲维持着表面的平衡，但是那么多不同的种族和群体再次汇集，又不是谁都是圣人，所以私底下摩擦和纷争总是少不了的。 万一暗中的矛盾和龃龉被有心人调出并火上浇油，那效果，啧，不敢相信啊。 纪行舟漫不经心道：“哼，这也在乎那也在乎，未免活得太累了些。” 萧镜水笑着打趣道：“这倒是有几分豁达的味道。或许，行舟该学任兄修逍遥道。” 纪行舟闻言一怔，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还是算了，我可没有那个天赋。” 纪家一堆破事儿摆在那儿，他怎么可能无牵无挂地修逍遥道？ 但是萧镜水的话还是让纪行舟产生了一瞬的动摇。 越是被束缚的人，越是渴望广阔的天空。 如果可以，纪行舟当然希望能够逍遥天地间，无牵亦无挂。但是眼下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这么想着，纪行舟嘴角多了一份苦涩，不过很快遮掩了下去。 任是非闻言笑了：“行舟说笑了，你若是天赋不佳这世上还能有几个天赋好的人？” 纪行舟阴柔秾艳的脸上绽出一个惊艳的笑来： “我可没说我修炼天赋不好，只是逍遥道对心性要求高，我可割舍不下这世间的万千佳丽。故而，此生是逍遥不得了！” 任是非：“……” 萧镜水和君月澄嘴角齐齐抽了抽，纪行舟这借口还真是……一言难尽。 舍不得万千佳丽？骗谁呢？ 前几天纪行舟对待那美人的态度他们可是都看在眼里，那叫一个冷酷无情。 萧镜水略有些无语道：“行舟还真是……洒脱不羁，与众不同啊。” 纪行舟厚着脸皮接下萧镜水的赞美，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哪里哪里，也就一般般啦！” 萧镜水：“……”她不信纪行舟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打趣和嘲讽，所以他是单纯的厚脸皮。 君月澄看了眼纪行舟，有看了眼萧镜水，心道这两位的脸皮也是有得一拼了，也不知道他们家长辈怎么培养出来的。 第146章 偏见 万里之外，纪行舟的父母和扶云齐齐打了个喷嚏。 最近想他们的人是不是有点儿多啊？ * 萧镜水觉得在这里待下去应该也没什么意义了，是以提出了告别。 “还有几日就是入学试炼了，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纪行舟灿然一笑，取出一块精致的玉牌递给萧镜水： “那我就不留镜水了，这块牌子送给镜水，以后镜水来我纪家的产业交易，能有不少便利。” 纪行舟有心交好萧镜水，是以给出了在纪家的一级令牌。 虽然一级令牌之上还有特级令牌，但是纪行舟在纪家没有那么大的权限，能给出这么一块一级令牌已经是极致了。 萧镜水也不急着接，玩味一笑：“行舟只给我一个人，似乎有失公允啊。” 毕竟，君月澄和任是非还在一旁呢。这么厚此薄彼，不太好？ 纪行舟无奈道： “我倒是也想给大家一人一块，可惜家里也就给了我这么一块。我想让镜水在表姐面前帮我美言一二，是以就给镜水啦。没想到镜水非但不感谢，还在君兄和任兄面前给我上眼药。” 说到后面，纪行舟语气就变得格外哀怨，那目光，堪比初见那日被纪行舟抛下的那名女修。 萧镜水嘴角微微抽了抽。 纪行舟删删减减，虽说的都是真话，却构成了一个虽看得过去却经不起推敲的借口。 虽然喻蔓和林珊珊有心亲近她，但是萧镜水不信纪行舟看不出来自己并不想跟她们扯上过多的关系。 任是非笑道：“镜水收下就是，到底是行舟的一片心意。” 任是非倒是没什么嫉妒的情绪，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别人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 说着，任是非还看向君月澄：“是，月澄？” 君月澄心想萧镜水背后可是有着一个上赶着讨好‘他’的天地楼，纪家的东西，对‘他’而言或许是有几分鸡肋的。 不过这是不能说出来的，君月澄便顺着任是非的话道：“自然是的。” 纪行舟得意道：“看看，任兄和君兄都不在意了，镜水就直接下！” 萧镜水见推拖不得，只好接下。 萧镜水把玩着手里精致的玉牌，半真半假地笑道： “我见喻师妹对行舟偏见颇深，不像是好解除的样子。行舟这笔买卖，只怕是要亏本了。” 萧镜水知道纪行舟想交好她，但是她只怕不能如他所愿。 就连劝喻蔓放下对纪行舟偏见这件事，她都不一定会做。她不会与这两人扯上过多关系。 纪行舟目光灼灼：“镜水既然说了是偏见，那就总有扭正的一天。” 这笔买卖，看起来是纪行舟亏了的。 但是纪行舟有一种直觉，只要能获得萧镜水的好感和友谊，就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 纪行舟说的是喻蔓对他的偏见，但又何尝不是萧镜水对他的态度呢？ 萧镜水见纪行舟这幅表情，心中一叹，她知道纪行舟“偏见”一词意有所指。 但是天地良心，她对纪行舟绝无半分偏见。 纪行舟一看就是个麻烦，萧镜水自然不想与之亲近。 第147章 疏远 “如此，那我便勉力一试。” 萧镜水到底是给了一个回应。 毕竟，拿人家的东西，不能白拿。 只是结果如何，她就不能保证了。 萧镜水毕竟要做很多事，天地楼虽然渠道较之纪家要广得多，但是萧镜水对天地楼心怀芥蒂，短时间之内并不打算多打交道。 纪行舟绽出一个笑来，比之以往的虚伪算计，倒是多了几分真诚：“多谢了。” 这意味着，萧镜水起码对他是没有恶意的。 所以，他的打算也就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就要看日后的相处了。 萧镜水离开后，君月澄也紧接着提出了告别。 说实话，他来这里，纯粹是因为萧镜水也来了而已。 如今萧镜水走了，他留下自然也就没了什么意义。 不可否认任是非和纪行舟都是这一代修真界中难得的青年才俊，但是对君月澄来说却没有什么用。 单从实力而言，他们就太弱了。 何况，他们不是一路人。 任是非追求逍遥大道，注定不能在一些复杂的事情上耗费太多的心神，而纪行舟还陷在纪家的泥潭中难以脱身，对君月澄更是没有什么帮助。 是以，君月澄不会在他们身上花费太多的功夫。 萧镜水的速度并不快，是以君月澄很快就追了上来。 萧镜水见君月澄跟上来有几分惊讶，这人追她来作甚？ 不过转念一想这人也在金鳞客栈下榻，不过是恰好同路回去罢了。 正在萧镜水思考怎么开口跟君月澄问好时，君月澄率先开口了： “镜水，我有一事问你。” “嗯？何事？” 这人莫不是专门跟上来问她问题的？ 君月澄道：“五日后的试炼，你打算与谁同行？” 萧镜水除了仙道四公子中的另外三位之外似乎没有太多认识的人，唯二认识的大约就是丹心谷那两位，但是显然，萧镜水不打算与她们同行。 但是萧镜水也同样没有说要与他们三个之中是谁同行，这就让君月澄有些奇怪了。 难道，萧镜水要与那位神秘的鬼月君一起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君月澄莫名有些不好受。 只是这一缕情绪太过细微，是以，君月澄并没有抓住。 萧镜水奇怪：“我为何要与别人同行？” 去浪费时间还是上赶着暴露自己的秘密吗？她又不傻，独行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君月澄惊讶了：“你不是不杀生吗？” 难道萧镜水所谓的不杀生是骗人的？！ 萧镜水无语：“是啊。但是不与别人同行似乎与此没有什么关系？碧穹森林中开了灵智的妖兽也不少呢。” 君月澄：“……” 说的很有道理，但这是正常人能想到的吗？ 哦，也是，萧镜水从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一点君月澄早就见识过的。 君月澄道：“你有打算了就好。我原打算邀你同行的，眼下看来你似乎是不需要了。” 萧镜水略敷衍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这一次。” 她短时间内并不想跟君月澄这个浑身谜团的家伙打交道。 第148章 试炼将始【给末路荼靡小可爱打赏加更】 君月澄看得出萧镜水的敷衍，也不戳穿，只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君月澄知道萧镜水是个防备心极强的人，虽然想与萧镜水打好关系，却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 否则一旦让萧镜水察觉到自己的别有用心，只会将‘他’推得更远。 这可是为数不多可以与他成为盟军的人，君月澄可舍不得将萧镜水吓走。 何况，大祭司算到的那件事…… 咳咳咳，不能想不能想。 就这样，萧镜水与君月澄各想个的事，一路无言，然而气氛竟也还算得上是和谐，真是奇了。 * 五日后，试炼如期而至。 受邀而来的众学子不管心中怎么想，都纷纷按照之前的指示来到鸿初书院的校场上集合。 众学子来时，校场上已经站了数十位鸿初书院的导师，院长没有露面，倒是副院长来了，是个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的老头。 萧镜水站在一个角落里，打量着齐聚一堂的众学子。 这次鸿初书院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广招学子，人数竟有四五百人。 虽然这个人数对于一个小宗门来说都是少的，但对于鸿初书院来说，却已经是很多里的。 毕竟，鸿初书院往年每年招学子几乎不会超过两位数，甚至有时不招学子。书院内人数最多的时候，大约也就二三百人。 是以，这次鸿初书院一口气招了四五百人，已经算是很多的了。 五大仙门都来了不少人，玄衍宗来的自然也不止萧镜水一个。 不过萧镜水与他们不甚相熟，这几天也仅仅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玄衍宗的人也大多习惯了这个小师叔的独来独往，是以，也不来打扰萧镜水。 最后一个人进入校场后，副院长就笑眯眯地开口了： “老夫姓郑，是鸿初书院的副院长，今日，就由老夫来主持这次入学试炼！” 郑院长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扫过众人： “今日前来的各位都是各界的佼佼者，是以这次为期半个月的试炼对各位来说都没什么难度。 为了让这次的试炼更有意思，书院最后将按照各位猎杀妖兽的灵核价值进行综合评分，前三名可以获得书院的特殊奖励！前十人也会有不菲的奖励！” 紧接着，郑院长又对所谓综合评分进行了解释。 毕竟这次的学子修为不同，不能按照统一标准来计算。 修为低于学子的妖兽灵核计分少，修为高于学子的妖兽灵核计分高。又根据妖兽猎杀的难易程度，对计分进行了微调。 原本对此次试炼还兴致缺缺或者是带有排斥的众人，闻言倒是升起了兴致。 鸿初书院啊，那可是底蕴较之五大仙门分毫不差的存在啊！ 来的学子并不是每一个家底都无比丰厚，所以鸿初书院所谓的奖励还是十分激动人心的。 虽然……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应当与奖励无缘，但是不拼一把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何况，就算是没得上奖，但是排名靠前的话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第149章 刁钻的问题 是以，绝大多数人都是十分激动的。 当然，像萧镜水这种知道些许内情的人就没有变现的那么兴奋了。 不过萧镜水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无害，轻轻摇着异水扇，倒是也没有谁发现她心中的不快。 只当她是修太上忘情道的缘故，情绪没有别人那么激烈。 而鬼族的那三位，披着带兜帽的黑斗篷站在角落里，存在感很低，也没谁注意。 郑院长见众学子情绪被调动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吊人胃口，干脆利落道： “诸位都追备好了吧？准备好了的话，接下来就由书院的导师们将诸位带到碧穹森林去。” 绝大多数人都纷纷点头，萧镜水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到： “郑院长，在下有一个疑惑。” 萧镜水一出声，所有人都将视线聚集到站在角落里的萧镜水身上，大多目光中夹杂着好奇和打量。 萧镜水与旁人一身利落的劲装打扮不同，她今日依旧如往常一样穿了一袭飘逸精致的月白色法衣，一头长发仅是用丝带拢了一半在脑后，让它不至于阻挡视线而已。 一幅雅致又透着几分风流的雅士模样，仿佛可以随时参加宴会似的， 然而，他们要做的不是参加宴会，而是去与妖兽厮杀。 是以打量萧镜水的目光中也有那么几道不解中夹杂着不屑和恶意的。 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还穿成这样，进了碧穹森林，有你哭的。 形形色色的目光萧镜水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不在意就是了。 “哦？什么疑惑？说来听听，看看老夫能不能给你解惑啊！” 郑院长依旧笑眯眯的，十分和蔼，一双小眼睛却露出一缕精光来。 他自然是认出了萧镜水。 他倒是好奇，这位被列为仙道四公子之一的花月公子会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问题来。 郑院长隐隐能猜到几分，因为，他也清楚，花月公子萧镜水，不杀生。 萧镜水要问的问题，大抵是与此有关的。 君月澄离萧镜水比较远，见萧镜水如此出头不禁皱眉，萧镜水又想做什么？ 嫌自己不够引人注目吗？‘他’到底知不知道背后有人盯着‘他’？！ 萧镜水面对那么多目光，毫无压力，甚至依旧笑得温和儒雅，但问出的问题却不像她这么没有杀伤力了： “在下想问，可允许学子间相互争夺对方手中的灵核？” 这个问题可比直接问是否需要自己亲手猎杀妖兽高级得多，还直接点出了此次试炼的隐忧。 若是不许，那么实力弱小的学子也好有了张护身符。 若是允许，一来可以让实力弱小一些的学子心有准备；二来，许多人也能更好地浑水摸鱼，一定程度上打乱鸿初书院探查学子实力底细的计划。 萧镜水问题一出，校场上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妖族和魔修以及一些好胜分子暗暗激动起来，可算是有人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他们也想知道啊！ 一个个猎杀妖兽多麻烦啊，直接找修为不错却低于他们的人打劫多爽啊！ 第150章 四两拨千斤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他们也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郑院长呼吸一窒，没想到萧镜水竟问出这么一个刁钻的问题。 这可比回答是否能用间接手段杀死猎物获取灵核刁钻得多。 若他说允许，那么院长的目的势必达不到预期。 且，有损书院的清誉。 但若是不允许，萧镜水不杀生的原则有明晃晃摆在那里，他势必会再问是否可以找人合作之类，而书院也不得不同意允许使用间接手段获取灵核。 这样一来，难保其他人不会动歪心思。 比如抢占他人成果，再给出相应的“补偿”，将掠夺强行扭曲为“交易”；亦或者，直接奴役弱小者给自己做苦力，最后分一些肉汤出去，美名其曰“相互合作”。 虽然在中洲的地界大家都会默契地遵守公平，但是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一旦有所谓的允许交易之类的，难保不会有人威逼利诱别人与自己交易。 这比起抢，虽是好看了些，但也本质上还是差不离的。 郑院长能想到的，知道内情的君月澄也能想到，顿时明白了萧镜水的用意，心中不由佩服萧镜水的大胆。 萧镜水这么问，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能给对方添堵，还不会让别人怀疑自己是否知道些什么。 萧镜水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高啊！ 这让郑院长很是为难，脸上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到老夫了，毕竟以往鸿初书院以往的历练上没有出过这种问题。” 郑院长到底只是副院长，不能直接拍板决定。 所以只能暂时拖一拖，暗中传音给院长和其他长老，询问院长该怎么办。 萧镜水听郑院长不轻不重地挡了回去，也不恼，眼底反而闪过一丝欣赏，这反应能力不错啊。 既不越俎代庖直接回答是或否，又可以给鸿初书院安一个公正严明的标签在众学子心中刷一波好感。 当然，也可以衬托出“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和她的“阴险”，毕竟，着常人能想到这些问题吗？ 所以，一箭三雕啊，这战斗力，可真是不错呢。 也是，到底是鸿初书院的副院长，总不能太弱鸡。 萧镜水漫不经心地想。 君月澄听得郑院长这话，心中有些担忧，这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萧镜水的名声可能就坏了啊！ 然而再看萧镜水，依旧是一副淡然之姿。 君月澄不免有些着急，萧镜水不是挺聪明的吗？难道听不出这位郑院长言语间的小机锋吗？ ‘他’还要不要名声了？ 人群中的纪行舟也看了萧镜水一眼，有些不解，却是好奇和期待居多。 纪行舟觉得，萧镜水应当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所以这件事应该还会有转机。 只是不知萧镜水会如何逆转。 任是非神经比较粗，倒是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当萧镜水是单纯的不解。 毕竟别处杀人夺宝的事情多得是，萧镜水有此担忧也不奇怪。 第151章 论长得无害的重要性 萧镜水表情分毫未变，依旧浅浅笑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别处试炼有可以相互争夺的例子，我也只是好奇，想问一问罢了。没想到书院竟是没有考虑。” 一席话，萧镜水将自己轻轻巧巧地摘了出去，众人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点，毕竟事实如此。 一些宗门或者是家族的试炼就是如此，在场的学子有一些甚至都亲身经历过。 在萧镜水明晃晃挑出来之前，甚至有些人这么打算过。 毕竟，当只说按照妖兽灵核价值进行评估，这必然是拿到手的灵核所具有的价值。 那么，知道拿到手就够了，管它是怎么到手的呢？ 这么一来，许多对萧镜水异样的目光消失了。 这么一想，萧镜水问这个问题再正常不过了！ 萧镜水自然是察觉到众人神情变化，话锋一转，道； “也是，书院中多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没有见过这种手段是在再常不过的。” 不着痕迹地捧了鸿初书院一把，有赞美其品德之意，却也隐隐有嘲讽他们考虑不周和天真的意味在一面。 毕竟，中洲虽然是风气对清正的地方，但是此地居民也是最为了解其他地方风土人情的地方。 不过这要怎么理解，还是要看个人。 君月澄和纪行舟听得出萧镜水深藏的戏谑，不由暗道一声促狭。 不过大多数人只听懂了第一层意思，只当萧镜水在夸人家。 有少数人感觉到萧镜水这话中意味不对，不过这些察觉到异样的人却是因为自己想多了。 毕竟，萧镜水的形象太好了，又是修太上忘情道。这就很难让人将萧镜水与阴险狡诈、心机深沉等不好的词汇连接起来。 郑院长显然品咂到了更深一层的意思，被这一番话气得险些吐血，萧镜水是故意的吧？！ 然而一抬头对上萧镜水那双桃花眼中真挚地不能再真挚的敬佩，满腔怒火又憋了回去。 这……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郑院长率先动摇了。 毕竟，这位是修了太上忘情道的，修这条道心是要远离红尘的，萧镜水应当没那么个闲工夫这么隐晦地挖苦他老人家。 萧镜水问出这么个问题，估计也是对其他地方的试炼有所耳闻，出于对弱者的怜悯同情，帮着问了一句罢了。 毕竟，这次来的学子中有妖族有魔修，甚至鲜少露面的鬼族都来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萧镜水那张脸委实太有欺骗性，是以，郑院长竟是自己给萧镜水找好了理由。 萧镜水若是知道郑院长心中所想，定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笑一笑。 当初决定走温润如玉的路线实在是太对了啊！ 看看，看看，她现在可是在人家身上不怀好意呢，结果人家就上赶着给她找好了合情合理的借口。 所以说，有时候生了一张无害的面孔真的很重要。 不过萧镜水虽然不会读心术，却是看得清郑院长细微的表情变化。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让这位放松对她的警惕是一件好事。 第152章 书院的对策 毕竟，只有放松了警惕，她才能更好地浑水摸鱼啊。 是以，萧镜水心情愉悦了几分，目光也更加真挚了。 郑院长被萧镜水真挚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毕竟他们真的有所图谋来着。 被萧镜水这么“真挚”地夸赞，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不少人心思各异时，郑院长也终于接到了姗姗来迟的传音。 “允许他们相互争夺，但是历练期间可以提前退出。且——争夺来的灵核所计分值会被相应压低。” 传音是一道极其美妙的女子声音，虽不冷冽，然而却听不出有分毫情绪，仿佛是无欲无情的神祇的声音。 郑院长接到消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院长的意思。 这批学子绝大多数并非中洲本土的修士，按照鸿初书院以往惯例来要求可能会激起他们的反感。 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是适当的放松管理。 不过为了书院的名誉和一定的公正性，对这种行为应该进行相应的打压。 比如，抢夺来的灵核所计分值相应压低，这样可以鼓励更多的人少掠夺，多自己动手。 郑院长不禁心生敬佩，不愧是他们书院历史上最强的一位院长啊！ 莫说是修为了，单是智慧就无与伦比啊！ 郑院长清了清喉咙，十分和蔼道：“书院的长老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允许相互争夺。” 郑院长见不少修为略低的修士齐齐变了脸色，而修为高的则有一部分面露兴奋之色，又继续道： “不过——为了保证一定程度的公平，抢来的灵核所计分值会被压低。” 一些人脸色微变，却依旧不少人面露忧色。 虽然分值被压低，但是难保不会有修为高的来抢修为低的。 萧镜水却是神色淡淡，她敢保证，这个郑院长的“不过”还没完。 果不其然，郑院长见众人脸色依旧不好之后继续道： “而且，书院会给每个人一张传送符，一旦诸位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是对付不了的事情，就可以提前捏碎传送符退出历练。当然，退出前所得灵核依旧作数。” 郑院长这番话一出，众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被抢了意味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提前传送出去起码可以一定程度上保留战果。 一些心思活络的已经想到了，若届时有人来抢，他/她直接用张普通的传送符或者是神行符跑了不就可以了吗？ 除非是倒霉至极的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般也没法子，直接退出吧。 一些好心人将自己滴想法悄悄说给相熟的人，然而修士听觉何其敏锐？ 是以，所有人都知道了。 修为低的修士放了心，修为高的也大多都打消了抢夺的念头。 毕竟，若是自己点儿背，只顾抢别人，最终却没几个抢成功的就不好了。 也有一些人打算前几天猎杀妖兽，后几天再去抢夺他人。 不过他们可不会蠢得说处理，只是一双双眼睛滴溜溜转着，一看就是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萧镜水将一切尽收眼底，对鸿初书院轻巧化解了自己的算计并不感到失望，反而觉得理应如此。 第153章 各方选择 毕竟，若背后站着的是蠢货，也不可能有那个本事酿造殃及六界的灾祸。 萧镜水这个问题难不倒他们，自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若是难倒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萧镜水问出这个问题，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至于她此次的目的没有达到，这并不重要。 若是能搅浑这一潭水，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搅不浑，那也无妨。 来日方长，她不急于一时的。 这么想着，萧镜水更加淡然了，表情没有分毫破绽，任外人怎么看，也分毫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郑院长将众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来。 这就对了嘛！ 郑院长心中对院长无比地佩服，这么难的问题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化解了，不愧是院长啊！ “既然没问题了，各位就跟着各位导师上灵舟吧。各位可自行选择灵舟，但是切记，每条灵舟上不可超过二十名学子。” 这也是为了将人分散开来，一定程度上减少他们之间的相互争夺。 郑院长笑眯眯道，依旧是和蔼可亲。 这次就没有人再跳出来说有什么问题了，导师们纷纷放出灵舟，众学子三三两两地选了一位自己看着还算顺眼的导师，便上了灵舟。 当然，大多数都有自己的小团体的。 倒是有不少人想与萧镜水一起，但是萧镜水直接走向一位即将满员且没有熟人的一位合体巅峰女导师带的队，正好是第二十个名额。 萧镜水这一举动直接让想与她同行的人生生顿住了脚步，比如君月澄，比如纪行舟和任是非，再比如林珊珊和喻蔓。 最后，君月澄上了有妖修的灵舟； 纪行舟没有厚着脸皮去丹心谷弟子所在的灵舟，而是去了与纪家关系密切的小团体的灵舟； 任是非……任是非一般独来独往，没什么关系太亲密的人，哪怕是同门也是如此，就近原则选了最近的； 林珊珊和喻蔓则是去了丹心谷弟子及其附属宗门和家族所在的小团体。 灵舟起飞前，君月澄往萧镜水这边看了一眼，萧镜水似乎有意避开一些熟识的人。 这让君月澄很不理解。 萧镜水察觉到君月澄投来的视线，抬眸对他微微一笑，也算是打招呼了。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深交，但是面子情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毕竟，都是要在鸿初书院学习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闹僵了可就尴尬了。 萧镜水漫不经心地想着，视线很快收回。 君月澄见萧镜水一副随意的模样，顿时有些气闷。 不知怎的，他有些见不得萧镜水这副对谁都和善但是又对谁都不在乎的模样。 萧镜水可不知君月澄心中的千回百转，收回视线后她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这艘灵舟上的学子。 好巧不巧，三位鬼族都在这里。 在这条灵舟上，还有来自魔界的两位魔修，且是修为最高的那两个。 萧镜水这运气……大概算是很好吧。 毕竟两界代表都在这里了。 第154章 第一个下去 除这几位外的其学子，就都是或凡界或修真界的修士了，比之其他人，名气没有那么大了。 不过也是都是天赋出众之辈，不然也不会被鸿初书院选来了。 萧镜水之前看过相关介绍，倒是有个大致的了解。 萧镜水选了一个角落站了，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许是大多都不相熟的缘故，大家一路上很是沉默。 这艘灵舟的导师是一位看起来颇为高冷的冰美人，这位冰美人除了刚上灵舟是告诉他们她叫殷凌霜之后，便默默不语了。 傲雪凌霜，殷凌霜倒是不辜负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名字。 灵舟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碧穹森林。 接近碧穹森林后，沉默了一路的殷凌霜终于开口了： “进入森林后我会分若干次将你们放下去，最多只可三人同行，且不可强迫他人与自己同行。” 说着，殷凌霜严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无声地警告着。 众学子点头表示知道，哪怕是有些小心思，也不敢在书院导师面前顶风作案啊！ 他们又不傻！ 殷凌霜的目光在萧镜水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倒不是担心萧镜水暗中使坏，而是担心萧镜水因为之前的事被人针对。 毕竟，萧镜水的修为虽然不弱，却不是最高的。 而且，萧镜水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 殷凌霜忍不住对萧镜水担忧了几分。 当然——这主要是萧镜水容颜精致俊秀又看起来十分无害的缘故。 若是让萧镜水换一副强健的体魄，只怕殷凌霜就不会担心她了。 这个世界对美人，尤其是天赋卓绝但却有些弱不禁风的美人，总会多几分优待。 然而殷凌霜显然忘了，萧镜水既然能被评为仙道四公子，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而且，萧镜水背后还站着玄衍宗这个庞然大物，应当不会有人想不开得罪萧镜水。 何况，萧镜水本身还是一位高阶丹师，没人愿意得罪丹师，尤其是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萧镜水都不会有什么事。 萧镜水察觉到了殷凌霜的目光，却不知自己被担忧了，只当这位导师是在观察自己。 于是萧镜水神色更加淡然，也显得更加温和无害。 进入碧穹森林后，殷凌霜渐渐控制灵舟停在半空： “现在可以下了，谁第一个下去？” 学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显然一副还要商量的模样。 萧镜水见众人还未决定好，便直接上前一步，浅笑道： “就我吧。” 反正她就一个人，哪里下都可以。 殷凌霜吃了一惊，没想到萧镜水竟要求第一个下。 她原本想着，萧镜水若是留到最后，她也好将萧镜水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 但是如今这个地点却是随便选的，至于危险不危险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殷凌霜常年面瘫，到底没有让人看出异样来。 殷凌霜又问：“可要与谁同行？”作为书院导师，哪怕有些担忧萧镜水，到底不能说什么。 萧镜水笑着谢绝：“不必。” 第155章 理想与现实的矛盾 认识的人尚且不愿意与他们同行，更何况是不认识的了。 何况萧镜水又不会真的去猎杀妖兽，与人同行不是拖累人家吗？ 是以萧镜水果断拒绝。 殷凌霜代表着鸿初书院的立场，不能出口多说什么。 见萧镜水态度坚决，自然不好说什么，撤了灵舟上的保护罩，让萧镜水下去了。 萧镜水直接纵身一跃，运起身法，脚尖在树梢轻点，几下子就不见了踪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殷凌霜见状，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唉，希望这孩子运气好些吧。 很快，殷凌霜就再度关闭了保护罩，灵舟再度起飞。 萧镜水感到灵舟的气息远去了很多之后就顿住了脚步。 碧穹森林中古木参天，植被茂盛，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没错，萧镜水再度进入碧穹森林的主要目的，是来找灵植的。 虽然萧镜水来时也是从碧穹森林中穿行的，但是来时只急着赶路，没有仔细找寻，是以一路上除了最后与任是非合作得来的那块独角兕的角外，就别无收获了。 至于灵核？ 萧镜水并不着急。 她现在收敛了一身气息，总会有妖兽自己撞上来的。 反正萧镜水的目的就是达到最低要求而已，是以，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 心情放松的萧镜水从一株古木上跳了下来，在林间缓慢穿行。 碧穹森林鲜有行人，直接在地上行走并不容易。 然而，这也只是对一般人而言。 萧镜水运起木灵力，引着杂草灌木往两边去，给萧镜水让出一条路来。 萧镜水走过之后，那些杂草灌木又渐渐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看到，定会惊掉下巴。 然而碧穹森林太大，鸿初书院又有意将众学子分开，是以，这般神异的一幕，竟是无人看见。 萧镜水一袭长衫，手持折扇，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她此刻正身处危机四伏的碧穹森林之中。 萧镜水一路看着风景，又放出一抹神识，一为警戒四周，二为探查灵植。 萧镜水想炼一种丹药，奈何药材太过难寻。 萧镜水最近对天地楼又无比忌惮着，所以短时间内寻找这些药材，只能靠自己了。 至于萧镜水为何不找纪家，一来是萧镜水与纪家不熟；二来……萧镜水想找到药材哪怕是天地楼都会觉得为难，何况是纪家呢？ 碧穹森林灵植众多，萧镜水也是打算接着这次所谓试炼的机会来碰碰运气。 不过如今的位置只算是在中围靠近外围的地方，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灵植。 萧镜水要想找到自己想要的灵植，只能去内围。 但萧镜水对外修为又是分神后期，对应的妖兽范围也就大致在中围。 这让萧镜水隐隐有些头疼。 萧镜水正苦恼着思索该怎么统筹安排时间，神识就探查到一兽，萧镜水微微蹙起的眉顿时舒展了。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萧镜水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就是在数十里之外了。 第156章 送上门来的翼虎 如果有大能出现在这里，就会发现，萧镜水没有用任何符篆，也没有布置什么传送符。 脚尖轻点间，隐约有法则之力闪过。 萧镜水，对法则的参悟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且，空间法则，是萧镜水不怎么擅长的法则。 因为，萧镜水上辈子是学文的，空间想象能力不怎么好，更别提对四维空间的掌握了。 不过，萧镜水参悟了虚无道，世间各种法则之间总有相通之处。 是以，像利用法则之力瞬移这种事情，对萧镜水来说并不困难。 而且，萧镜水有注意低调，是以，只有修为高深对法则之力有深刻掌握的大能才能发现那细微的法则波动。 萧镜水一个瞬移到了数十里外。 看着眼前的一头背生四翼体型如牛的翼虎，萧镜水露出和善的微笑，仿佛对翼虎那匕首般的獠牙和微微弓起十分具有攻击性的模样。 翼虎戒备地看着萧镜水。 明明……明明眼前这人修为只有分神后期，它都是合体中期了，为何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儿，会若有若无地给它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翼虎没有大意，它这敏锐的直觉曾救过它很多次。 是以，翼虎十分戒备地盯着萧镜水，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立刻后退。 “你想做什么？” 翼虎虽然不能化形，但是这般修为却是可以口吐人言的。 萧镜水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微笑：“不要紧张，我并无恶意。” 翼虎闻言，却是警惕更甚。 它虽是没有从萧镜水身上察觉到恶意，但是它听别的妖兽说过修士是如何残忍，如何狡诈。 所以，翼虎以为，萧镜水是另有所图，不能放松警惕分毫。 萧镜水对翼虎的戒备视而不见，依旧笑得温和儒雅： “做一笔交易如何？” 翼虎果断拒绝：“不做。” 它现在只想离这个看起来很无害但又莫名危险的修士远一些。 萧镜水笑容更加温和，也更加无害：“别急着拒绝啊，先听听我打算跟你做什么交易啊。” 说着，萧镜水手一翻，自芥子空间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 “八阶化形丹，我拿这个做筹码，如何？” 萧镜水笑吟吟的，伸手拧开小瓷瓶上的塞子，顿时，一股馥郁的丹香飘出。 妖兽嗅觉敏锐，又都对化形草的气味很是熟悉，所以，此刻翼虎能清晰地认出。萧镜水手中的却是是八阶化形丹无疑。 翼虎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修为高的妖兽都渴望能够化形，因为化形后能离开碧穹森林，从而寻找更好地机缘。 但是妖兽化形困难，年份大的化形草又并不好找。 连化形草都尚且难以得到，更别提是精心炼制的化形丹了。 因为，妖兽并不如修士一般会炼制丹药，就连修炼，都是用及其粗糙的功法。 如今萧镜水拿出八阶化形丹，对翼虎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你……你想做什么？我可不会成为人类的灵宠！” 翼虎明显动摇了，却还是色厉内荏，保持着最后的倔强。 第157章 开诚布公的交易 萧镜水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想多了。” 之前她碰上一只九尾狐都没想着要契约，何况是一头翼虎？ 萧镜水头也不抬，垂眸将瓶塞再次塞上，以防止丹香引来其他妖兽，亦或者，是修士。 翼虎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它虽然渴望化形，却不愿意成为人类的奴隶。 尤其是，成为一个实力不怎么样的人的奴隶。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萧镜水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微微一笑：“也简单，你猎杀随便三只分神后期的妖兽，将它们的灵核给我即可。” 翼虎不敢置信：“就这么简单？” 这个要求简直太简单，这让翼虎对萧镜水又重新升起了警惕，比之刚开始，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镜水见翼虎如此忌惮，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配不上八阶化形丹所值的价值，但是她也没办法啊。 因为，这大约是她的库存中唯一一个对妖兽有用且价值最低的东西了。 看来，以后得弄些比较平常的东西来。 萧镜水心中暗暗想到。 不过眼下的要紧事不是这个。 萧镜水将小瓷瓶收了回去，神色淡漠：“同不同意由你。” 萧镜水这般姿态又让翼虎犹豫了。 难道，它真是碰上了传说中人傻钱多的家伙？ 但……能给它危险感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 眼前这人看着光风霁月的，指不定切开是个黑的呢。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翼虎真相了。 最终，对八阶化形丹的渴望战胜了猜疑和忌惮，翼虎率先开口了： “为什么？” 这话出口，其实它已经妥协了。 萧镜水对翼虎的反映不感到分毫的意外，这种事情，她经历的太多了。 并不是她的手段有多么的高明，而是对手的耐心和渴望不足以对抗她提出的筹码。 萧镜水微微一笑：“不过是不想浪费时间罢了。” 顿了顿，萧镜水又友善地提醒了一句：“最近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猎杀妖兽哦，你可要小心。” 萧镜水可不想自己从内围回来后，发现找不到人，哦不对，是找不到兽了，是以，萧镜水十分贴心地提醒了一句。 不过翼虎就不觉得这话很贴心，萧镜水的话让它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它之前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只要翼虎答应眼前这人的请求，它的对手就不仅仅是妖兽，还有前来狩猎的修士。 它不仅是猎手，也将成为猎物。 翼虎沉默了。 它有些忌惮。 若只是单纯地猎杀三头分神后期的妖兽对它来说难度不大，但是若要对付那些手段莫测的修士…… 翼虎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 早知道最近森林里这么危险，它应该多在自己的山洞里不出来的。 其实，目前翼虎的运气还是好的，因为它遇到的是萧镜水，若是遇到其他人，说不准就直接对上了。 不过，也说不准。 万一翼虎遇到的是修为更低下的修士，那倒霉的就是那修士了。 第158章 激将法，交易达成 所以，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萧镜水见翼虎沉默，知道它是在犹豫。 不过一些实情萧镜水却是不得不告诉它的。 毕竟，万一翼虎没什么警惕被反杀了可就不美妙了。 她总得达到试炼的最低标准吧？而再去找只别的妖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镜水叹了口气，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来你是怕了。既然怕了，那我就去找别的妖兽了。” 对于妖兽这种粗线条的生物来说，或许激将法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罢，萧镜水转身欲走，动作那叫一个潇洒和毫不留恋。 萧镜水还未走出两步，翼虎就嘶吼一声： “谁怕了？我答应你就是！” 听萧镜水说它怕了，翼虎简直不能忍。 哼，它好歹这是这片林子里有头有脸的大妖了，怎么可能被一个修为还不如它的修士说怂？ 而且，富贵险中求，那可是一枚八阶化形丹啊！ 翼虎还是十分心动的。 背对着翼虎，萧镜水嘴角溢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再转身，就又是那么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了。 “不愧是不愧是百兽之王，有魄力啊。” 萧镜水笑盈盈称赞道。 翼虎：“……”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它是不是中了这个狡猾的人类的激将法了？ 但此时再怎么想也没用了，毕竟，它已经应了下来。 此时再反悔，翼虎拉不下这个面子。 翼虎此刻有些糟心，声音并不怎么友好： “我若是弄齐了三枚灵核，如何找你？” 萧镜水取出一块玉符，道：“届时你捏碎符篆就好，我会找到你的。” 萧镜水可不会跟翼虎相约等在什么地方。 毕竟，她怎么知道翼虎什么时候能找齐三枚灵核。 而且，萧镜水也没有等谁的习惯。 说罢，萧镜水手一扬，玉符就到了翼虎挂在了翼虎脖子上。 翼虎想了想，又道：“我可不知你到时候还愿不愿意将那枚化形丹给我，所以你得跟我定下契约。” 人类可都是很狡猾的，翼虎对萧镜水还是心怀戒备，怕事成之后萧镜水来个翻脸不认人，不对，是翻脸不认兽。 萧镜水点头：“可以。” 契约而已，不是大事。她也是懂翼虎的心思。 毕竟，人类修士在妖兽眼中形象可不怎么好。 主要是太多修士猎杀妖兽或企图驯养妖兽了。 换位思考一下，萧镜水也不信的。 翼虎倒是没想到萧镜水竟这么直截了当地答应了，一时间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它误会这人了？这人真的没什么坏心思？ 就在翼虎自我怀疑的时候，萧镜水已经做好了契约阵。 所有的条件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上面，萧镜水以一枚八阶化形丹从翼虎手中换取三枚分神后期的妖兽灵核。 翼虎看了看没问题，便十分痛快地烙下神识烙印，萧镜水也同样如此。 顿时，契约达成，翼虎也彻底放了心。 翼虎此刻的心情被喜悦占据，于是错过了萧镜水转身离去时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意味深长。 第159章 撞枪口上的蛇 啧，这就是短视啊，翼虎只看到了丹药，却没有看到背后潜藏的隐患。 它只考虑到了翻脸不认人，却是没有想到，有一个词，叫杀熟。 也亏得是翼虎幸运，碰上了不杀生的萧镜水，否则，定然死得极惨。 不过萧镜水也没有提醒什么。 到底是与她无关，不影响她的交易就好。 想到这里，萧镜水颇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看呐，她就是这样一个冷漠凉薄的人。 她没有想过要害谁，却也没有想过要救谁。 心情好了就搭把手，心情不好就冷眼旁观。 反正也没人能指责她什么。 萧镜水有些自我厌弃地想着，速度愈发快了，如同一抹虚影般，在茂盛的林木间飞速穿行，须臾间就行了数十里。 静谧的环境让萧镜水心绪渐渐平复，神色也变得漠然。 萧镜水心中却是叹息。 自己最近情绪波动似乎有点儿大。 大约是，是有些焦虑的缘故。 毕竟，若是有个你之前不知道的人知道很多你没有暴露过的秘密，任谁也会有些心烦意乱。 “天地楼。” 萧镜水按了按眉心，难搞啊。 这么个存在，让萧镜水感受到了几分威胁。 虽说天地楼对她的态度一向很好，但那时因为她身上有利可图。 一旦确定从她身上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利益之后，他们还会愿意对萧镜水礼遇吗？ 萧镜水觉得，可能性不大。 因为，释云烨看起来并不是像是一个做慈善的。 再想想其他的一摊子破事，萧镜水觉得头隐隐有些疼。 明明她都那么低调了，这么还是有这么一摊子破事找上来？ 萧镜水愤愤。 勉强将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去，萧镜水一是将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找什么灵植。 脚尖轻点，跳上一株古木的枝桠，然后靠着树坐了下来。 一条通体翠绿一尺余长的小蛇从树叶间悄悄探出脑袋，蛇信子吐到一半就对上萧镜水十分和善的目光。 小蛇：“……” 它一看就是有毒的，还剧毒的那种，这人就不怕吗？！ 就在小蛇怀疑蛇生的时候，萧镜水十分温和地开口： “小家伙，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吵我。” 萧镜水现在心情是真不好。 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压得太久了，如今到了没人的地方，不想压抑了，释放释放。 萧镜水不杀生，却不意味着良善可欺。 若萧镜水良善可欺，当初那独角兕就不会死了。 但是小蛇就么有之前的翼虎那般谨慎有眼色了。 它如今已经是洞虚中期，被一个分神后期的人修坐到家门口还说让它安静点儿，它能忍吗？ 果断是不能啊！ 小蛇吐着蛇信子，露出细小却无比尖锐的毒牙，发出“嘶嘶”声，毒液也在分泌，一双竖瞳盯着萧镜水白皙的手腕，随时打算跃起咬萧镜水一口。 萧镜水轻叹：“真是不乖啊。” 话音落，小蛇跳起，却是被萧镜水扔了一只拇指大小的药丸，直堵上了小蛇的嘴，力道之大，竟是让这条仅有一尺余长的小蛇直接打到了树下去。 第160章 可怜的小蛇 那丹药入口即溶，小蛇正懵着，丹药就彻底融入到小蛇的胃中。 霎时，一阵剧痛席卷小蛇的全身，仿佛有人拿着无数根细如牛毛的针沿着它的鳞片扎入它的血肉，身体之中更是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啃噬它的血肉。 小蛇疼得要死，神智却无比清醒。 小蛇不禁抬头望高高坐在树枝上的萧镜水看去。 只见萧镜水依旧笑得温柔，却莫名有些寒。 温柔无害的绵羊无意间脱掉了一层温和的外皮，顿时变得比凶兽还要可怕。 小蛇无比后悔，自己为何要招惹这么一个人。 这人修为不高不假，但是寻常修为不高的人敢来内围吗？这人既然敢来，肯定有所依仗。 就比如，此刻作用在它身上令它疼痛难忍的不知名丹药一样。 被痛苦折磨着，小蛇的愤怒啊、轻视啊、尊严啊，全都消失不见了。 它只想着，要这种可怕的疼痛赶紧停下来。 “大人！大人我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小蛇痛哭流涕，在地上翻滚蜷曲成一团面条，呜呜呜太疼了！ 泪眼朦胧中，见萧镜水无动于衷，小蛇心一横，继续大喊： “大人，只要您能饶了我，我做你的灵宠都可以！” 这话可真是豁出去了，小蛇修为不俗，额头上已经有了两个米粒大小的凸起，已然是有了化蛟之势。 这么一个条件，估计不少人会心动，但是小蛇面对的是萧镜水，一个不需要灵宠也不能养灵宠的人。 所以，萧镜水没有被打动分毫。 小蛇：“……” 它严重怀疑这人耳朵聋了没听见，它这么厉害的一条有化蛟潜质的蛇答应做他的灵宠了，他居然还不答应！ 这人到底识不识货啊？！ 小蛇正欲再喊什么，就见萧镜水往下投过来一个十分和蔼的眼神：“小家伙，要安静哦。” 小蛇：“……”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顶着这样的剧痛安静一下试试？！ 但是小蛇此刻身家性命都被萧镜水握在手里，它可不敢反驳什么。 万一萧镜水再扔过来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来，它直接一命归西的可就不好了。 于是小蛇委屈巴巴地把自己团成一团。 为了不叫出声，甚至狠心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呜呜呜，真的好疼。 小蛇再一次后悔招惹萧镜水。 小蛇毒牙中是有毒液的，毒液流入自己体内，让小蛇变得晕晕乎乎。 但好歹是自己的毒，小蛇还不至于毒死自己。 渐渐的，小蛇感到体内变得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将它给融化了似的。 朦朦胧胧间，小蛇闪过一个想法，这人，该不会是想将它做成烤蛇吃了吧？ 悲从中来又神智有些不清的小蛇并没有发现，萧镜水正坐在树枝上打量着它。 脸上冷色消退了几分，此刻已经真正称得上是温润如玉了。 萧镜水看着树下团成一团的小蛇，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你若是熬过这一遭，我就不计较了。” 萧镜水声音很轻，仿佛是风的低喃，随时都能被吹散了似的。 第161章 蜕变 萧镜水喂给小蛇的是早些年寻涅槃果炼的一炉丹，疼是疼了点儿，效果确实极好。 不过，也得能熬过去这道坎儿。 萧镜水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神情变得困倦。 一双墨色的桃花迷离了起来，也氤氲了几分水雾，甚至眼角也沁出一丝水意来。 萧镜水将异水扇展开盖在脸上，便落了层结界，靠着树睡了去。 月白的衣裾流水般垂下，微风穿过结界，将裙裾微微扬起，在半空中开出一朵淡蓝的花儿。 此时的萧镜水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浓墨重彩的密林深处，她是唯一的留白。 与萧镜水淡淡恬淡闲适相对的，是小蛇此刻生不如死却无比徒劳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小蛇身上难捱的痛苦终于消退了些，但小蛇笑不出来。 因为，伴随着疼痛消失而来的，是从骨髓深处发出的痒意。 起初许是因为疼痛还没有消失的缘故，痒意并不明显。 但是此刻，没有疼痛转移注意力，小蛇已经痒到恨不得当场去世。 小蛇在地上翻滚，拿身体去蹭粗糙的树皮，但是骨子里的痒意没有得到分毫缓解，反而更甚。 小蛇甚至尝试着用撕咬和毒液麻痹自己，然而，杯水车薪。 痒不欲生的小蛇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可怕的人？！ 呜呜呜，它现在都对人有心理阴影了。 也不知被这种欲生欲死的痒折磨了多久，外面一层皮竟隐隐有脱落的倾向。 小蛇被刻骨的痒意吸引了全部的心神，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等它注意到时，也十分惊讶。 像它这种修为的蛇类妖兽，蜕皮是很困难的。 因为，每一次蜕皮对它来说就意味着修为有了质的飞跃。 小蛇强忍着难耐的痒意，分出一缕神识去探查。 果不其然，它体内蕴涵的灵力变得充沛了不止一个程度。 再看它的血脉，似乎也有了质的飞跃。 原本十分驳杂的近蛟血脉，如今竟与蛟血脉几乎无异，甚至还生出一丝龙血。 原本只是有化蛟之才的小蛇，如今却是有了化龙的机缘。 这个发现，让小蛇对萧镜水变得极为好奇。 这个奇怪的人到底给它吃的是什么丹药啊？ 然而还不待小蛇思考太久，灼烧般的剧痛再度传来，和着没有消退分毫的痒意一起，令小蛇再度陷入欲生欲死的状态。 此时的小蛇没有发现，它额头上两粒米粒大小的凸起，已经长出了两根小小的，莹白的角。 刚刚长出的角大小不过新生的嫩芽大小，模样十分秀气。 但是就是这么一对秀气的角，意味着小蛇体内的血脉彻底发生了改变。 那枚丹药对小蛇的改造显然还在继续。 渐渐的，小蛇蜕掉一层蛇皮，身体长长了不少，也粗了一圈儿。 奇异的是，小蛇原本通体翠绿的颜色，竟是多了一圈又一圈火焰般的红色花纹。 这……红配绿的新肤色，端的是十分的……与众不同和优秀。 不知何时起，萧镜水已经醒了来，不过却没有撤掉结界。 第162章 涅槃果的副作用 是以，被灼烧的疼痛和蚀骨的痒意牵扯了绝大多数心神的小蛇没有发现萧镜水坐在树上悄无声息的，不知看了多久。 萧镜水看着小蛇蜕皮后的新肤色，嘴角抽了抽，这个颜色搭配，啧。 挺新颖的。 疼痛和痒意渐渐消退，小蛇也终于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了。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萧镜水一双凉如水的眸。 小蛇：“……” 啊啊啊，这人什么时候醒的？！吓死蛇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痛不欲生的折磨的蛇实在是经受不起二次惊吓啊！ 不过小蛇到底是怕了萧镜水，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 毕竟，这件事的起因，就是萧镜水让它安静点儿。 萧镜水对着小蛇微微一笑，端的是和善又温雅。 然而小蛇却如临大敌，它此刻已经无比确定，此人是个笑面虎，一旦笑起来，一定没什么好事。 萧镜水仿佛没有看到小蛇的戒备，挥手撤下结界，声音中掺着笑意： “看来，你还挺厉害的。” 涅槃啊，只有挺过去才算涅槃。 挺不过，就是非死即残。 这条小蛇能挺过去，不论是天赋还是气运，都是不错的。 小蛇收敛一切锋芒，十分恭敬道：“多谢大人。” 萧镜水翻身从树上跃下，手持异水扇，依旧风度翩翩。 在密林之中闲庭信步，皎然如月，恍若不染凡尘的仙人。 只是她说出的话，却印证了小蛇之前不祥的预感。 只听萧镜水道： “别急着谢我。” 小蛇警铃大作。 萧镜水双眸含笑，一双桃花眼中染了仿佛染了一丝恶趣味： “那枚丹药主成分是涅槃果。” 涅槃果的效果不亚于极品洗髓丹，涅槃果炼制的丹药效果自然更佳。 但，常言道，凤凰涅槃。 涅槃果对羽族尤其是身怀凤凰血脉的羽族效果最佳。 然而小蛇身为蛇族，其血脉更亲近龙，涅槃果作用在它身上不是没有用，但是，却有极大的隐患。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凤凰属火，涅槃果自然也是。 而作为龙族远亲的小蛇，却是属水的。 都说水火不容，自然是有依据的。 涅槃果炼的丹入了小蛇腹中，这后果，啧。 难以想象啊。 不过，若是不好好处理，爆体而亡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是以，萧镜水此话一出，小蛇瞬间都僵硬了。 东西是好东西不假，但是对它来说，无异于裹着蜜糖的砒霜啊！ 回想一下至今仍让它心有余悸的灼烧般的剧痛和蚀骨的痒意，小蛇确定，萧镜水没有骗它。 顿时，小蛇心凉了半截。 真是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它太惨了。 但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它却没有胆量去责备甚至是报复，不仅如此，还要万分谦卑地祈求： “求大人给小的指条明路。” 一朝眼瞎，小蛇不得不咽下这个苦果。 只希望，它得罪的这位修士心胸宽广些，能放它条生路。 毕竟，它不想爆体而亡啊！这也太凄惨了！ 萧镜水似笑非笑：“不咬人了？” 这就学会乖了？ 看来涅槃果杀伤力不小啊。 可以考虑再去弄几枚。 第163章 寒月龙舌草 唔，这件事，大约是要麻烦冥王一下了。 冥王若是知道萧镜水此刻的心声那个，定然要气到吐血。 你当涅槃果是大风刮来的吗？！这对羽族可是圣物一般的存在，每一颗涅槃果出世都有无数羽族大能的争夺。 加之涅槃果至阳至刚，对暗属性的鬼族和冥界其他生灵都有着天然的压制。 所以冥王能帮萧镜水找到一枚涅槃果已经实属不易。 还再来几枚？ 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小蛇不知萧镜水非人哉的想法，十分乖巧道：“不咬了。” 就算它想咬，也得有那个命啊！ 现在小命攥在人家手里，自然是怎么乖怎么来。 小蛇此刻可以说是节操全无。 萧镜水笑吟吟问：“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指路？” 她萧镜水，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涅槃果可是极珍贵的，这一笔债自然是要从小蛇身上讨回来的。 至于解决涅槃果与小蛇属性相冲的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代价自然是另算。 小蛇猜不透萧镜水的想法，直接自暴自弃：“不知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它之前是有提出成为萧镜水的灵宠的，但是萧镜水没有回应，想必代价不是做灵宠。 其他的，原谅小蛇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所以，小蛇十分干脆地放弃思考，直接询问萧镜水。 萧镜水眼底笑意真诚了几分，她最不耐烦绕弯子，小蛇如此爽快，倒是对了萧镜水的胃口。 是以，萧镜水打算不坑它了。 萧镜水懒洋洋倚着树，开始思索自己所需那些药材的属性和生长环境，并在脑海中与碧穹森林的环境一一对应。 萧镜水思索的时间久了些，小蛇见萧镜水久久不语，一颗心七上八下。 若非是冷血动物，估计小蛇此刻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 想了半天，萧镜水才勉强从记忆中将一种名为的“寒月龙舌草”灵植扒拉出来。 寒月龙舌草性寒，多长于水泽，月夜开花，形似蛇信子，以蛇近龙之故，被取名为“寒月龙舌草”。 寒月龙舌草的伴生守护兽多为毒蛇，万物相生相克，是以，寒月龙舌草是难得的解毒圣物。 这正是萧镜水打算炼制的一种丹药的主材料。 萧镜水之前常年宅，无论炼丹还是做其他的什么，都有人将现成的材料送过来，再不济也可以从他处买来，是以萧镜水从未亲力亲为过。 而这次，现成的劳力都送上门来了，萧镜水自然不打算亲力亲为。 何况萧镜水秉承“不杀生”的原则，这么多年来修为虽然蹭蹭上涨，各类术法也日益精通，实战经验却是少得可怜。 虽然分身鬼月君不似本体不染杀戮，但是鬼月君修为可谓及其强悍，一力降十会，谈不上经验获得。 被她杀掉的都远不及她，与她修为等同或者是高于她的又震慑与她的背景而不敢动手。 是以，无论是本体还是分身，都没什么战斗经验。 她若是亲力亲为，估计会把自己弄得狼狈。 所以还会算了吧。 第164章 压榨 萧镜水可没有提高战斗经验到底自觉。 以她的本事，只要她不愿，只怕这天下还没有几个能伤得了她。 毕竟萧镜水那一手登峰造极的结界术可不是盖的。 想要伤她，得先破了她的结界再说。 在这种有恃无恐的状态下，萧镜水真心觉得，自己不需要实战经验这种东西。 不过单单寒月龙舌草的价值还不及涅槃果，更别提是涅槃果炼制成的丹药了。 萧镜水正打算在思考一阵子，无意间瞥见小蛇战战兢兢的模样，微微抽了抽嘴角。 她倒是忘了，小蛇如今头顶可是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是有闲情逸致可以慢慢思考，但是她每沉默一秒小蛇就会多一分煎熬。 萧镜水难得良心大发，决定提前结束小蛇的煎熬。 “寒月龙舌草，知道吗？” 萧镜水闲闲开口，却是说出一个令小蛇本来就绿的脸变得更绿的词汇。 寒月龙舌草，它自然知道，因为它与那根破草的守护兽月环蛇之间过节不小呢！ 萧镜水提到这么个名字，小蛇大约就知道萧镜水想要什么了。 解毒圣物，谁不想要呢？ 小蛇忍者对那条月环蛇的厌恶点了点头：“知道。” 出师大捷，萧镜水心情颇为愉悦道：“这是第一件物什。” 小蛇却没有萧镜水那么愉快的心情了。 萧镜水说的，是“第一件物什”，所以，还有第二件、第三件甚至更多的吗？ 单单是那条月环蛇都不好对付，它还要对付其他的？ 蛇生也太艰难了吧？ 但是小蛇不敢抱怨什么。 虽然萧镜水眉眼含笑，看着十分温和，但若这人真的温和，又怎会当初直接往它口中扔了这样的一枚丹药？ 小蛇怕它一抱怨，萧镜水直接走了。到时候没人救它的小命了，它找谁哭去？ 所以小蛇心底泪流满面，面上还是无比恭敬地装孙子：“大人还要什么？” 萧镜水对小蛇的上道比较满意，但是却不会因此大幅度降低要求。 “品质不低于寒月龙舌草的其他四种灵植，以有解毒和致幻之效的灵植为先。” 其实按照涅槃果和解决涅槃果与小蛇体质相冲问题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但是此次历练只有半个月，萧镜水不便多做停留。 是以，只让小蛇给她找五种灵植。 萧镜水放低标准后的要求，但却已经将小蛇压榨到极致了。 小蛇心里发苦，但还是要答应：“好的大人，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拿到五种灵植。” 小蛇知道，它是占了便宜的。 五种包括寒月龙舌草等值在内的灵植虽然珍贵，但是与命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不过萧镜水下一句话就让小蛇彻底笑不出来了。 萧镜水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十分友好地补充了一下时间范围： “记住，要在半个月之内找到。最后一天月出之前，将东西带到这里等我。” 半个月！ 你怎么不让我去死！ 小蛇心里咆哮！ 但是到底是知道眼前这人是它得罪不起的打扰，强忍着没吼出来。 第165章 偶遇食人树妖 萧镜水自然是看见了小蛇愤愤的模样，轻笑： “顶多对付五个守护兽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涅槃果虽是与你属性相冲，但是到底是净化了你的血脉。你如今血脉与蛟无异，实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萧镜水语气风轻云淡，竟是让小蛇奇异般冷静了下来。 是啊，它只看到了难度，却是忽略了，它的实力也增长了。 小蛇深深吸了口去：“大人放心，我一定能做到的！” 萧镜水只是略一点头，不再说什么。 萧镜水在身边的古木上轻轻一点，记下这里的坐标。 脚步轻点，运起步法，迅速离开了这片密林。 小蛇看了一眼萧镜水离去的身影就收回了目光，果断往寒月龙蛇草所在的位置而去。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尽快找到足够多的灵植才能有更多的筹码让萧镜水帮它解决涅槃果的遗留问题。 萧镜水在碧穹森林内围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上也遇到了几个看她修为“低”想要打劫的妖兽，无一例外，被萧镜水给反打劫了。 没有对付小蛇那么麻烦，毕竟丹药太费钱。 一个结界或阵法下去，再不可一世的妖兽也被压制得死死的。 这不，收了一只树妖含泪割掉的木之精华后，萧镜水挥了挥手，将这棵企图拖她做肥料的食人树给放了。 这树名字倒是可怕，长得却不狰狞，树干墨绿，大约是因为碧穹森林中气候潮湿的原因，光滑的树干上长了不少苔藓，毛茸茸的一层苔藓铺上，显得更加无害了。 这种食人树还有许多伴生藤蔓，这些藤蔓上没有叶片，却是开着细小而芳香扑鼻的粉紫色花朵，看起来十分的无害。 只是若真这么以为，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长得无害的东西大多有毒，就比如这种食人树。 藤蔓上的粉紫色的花朵有着致幻作用，闻久了能让路过的生灵精神恍惚。 待到食人树确定猎物神志不清之后，那些看起来无害的藤蔓就会迅速伸出，将猎物卷了来，看着粗大的藤蔓顶端却是十分纤细，且没有小花。 纤细的藤蔓尖会刺破猎物的皮肤，汲取里面的血肉，并消化其中蕴含的灵力。 单凭这一点，萧镜水觉得，这东西叫“吸血藤”更加贴切一些。 萧镜水只是在古籍中看到过对这种食人树的描述，没想到今日竟真的能遇到这么一只树妖。 她这运气，还真是好呢。 萧镜水原本是没认出来的，她只是觉得那粉紫色的花朵香味太过诡异了些，出于好奇，萧镜水站在原地屏住了鼻息开始思索这是什么花。 大约是萧镜水思考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食人树以为萧镜水已经被花的香味所迷惑，于是伸出藤蔓来准备将“猎物”抓回去享用。 然而食人树没想到，这次的“猎物”有些硌牙，是它啃不动的硬骨头。 萧镜水见藤蔓伸来，吃了一惊，不过却没有惊慌，甚至没有跳开，反而是给自己贴身加了一层不易被察觉的防护结界，任由藤蔓将她卷了过去。 第166章 猎人与猎物角色颠倒 见藤蔓如同水蛭一般想要钻进她的血肉。 萧镜水心中无语了一瞬。 她这是……遇到传说中的食人树了？ 没想到，长得还挺好看。 但是这不足以让萧镜水放过它，萧镜水可算不上大度。 萧镜水好整以暇地看着因刺不破她身上鲛绡法衣的藤蔓转战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脖颈，分毫不急。 果然，下一瞬，藤蔓狠狠撞到结界上，大约是因为太急切的缘故，藤蔓的速度很快，所以撞得更惨，纤细的尖儿直接撞得蔫了。 都说木头一根筋，这树妖就是如此。 见今日遇上了硬茬子，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收紧了藤蔓，想要直接勒死萧镜水，待人死后，身上不管有什么防御手段都会失效。 食人树妖这想法是十分美好，而且十分切实可行的样子。 只可惜，这个切实可行的前提是要换个对象。 然而食人树十分倒霉，它遇到的是萧镜水。 萧镜水察觉到食人树的用意后，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怎么这么天真呢？ 食人树听到萧镜水的笑声直接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不是应当昏迷着的吗？ 但是还不等食人树从怀疑妖生的困惑中走出来，萧镜水已经反客为主，一个阵法将食人树困了起来。 萧镜水甚至没有用太精密复杂的阵法，直接一个小天火阵就让食人树动弹不得。 火克木，何况，萧镜水的小天火阵里用的可是一缕至阳至刚的凤凰火。 凤凰火虽不如凤凰的涅槃之火厉害，但是也差不离了。 这缕凤凰火是当年冥王连同那一颗涅槃果送给她的。 萧镜水也没有炼化，偶尔用来炼丹或者是布阵之类，这缕凤凰火发挥出来的威力还不如它的十分之一。 但是即便如此，萧镜水布出来的小天火阵单论威力而言，是不亚于大天火阵的。 对付一个区区洞虚期的树妖，却是足够了的。 果然，树妖不多时就发出惨叫。 “大人饶了我吧！我错了大人！大人我有眼无珠！您饶了我吧！” 树妖不能化形，甚至无法移动，只能痛苦地摆动枝干，至于那些吸血的藤蔓？ 早就被烤干了！ 没办法，萧镜水记仇，率先控制着阵法将企图吸她血的藤蔓给烤干了。 没了藤蔓的食人树就如同时被拔了牙的老虎，没有半分威慑力。 萧镜水站在阵法外，颇为戏谑地看着变得萎靡不已的食人树。 她算是知道里为什么总是喜欢些打脸的桥段了，啧啧啧，看着原本不可一世地敌人哭着恳求自己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萧镜水听树妖求饶，微笑道：“好啊，饶了你可以，但这条命，你拿什么东西来买呢？” 萧镜水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更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她虽是不杀生，但是谁规定了报复的手段只有杀了对方这一种呢？ 想要摆脱折磨，可以啊，给出足够的好处就够了。 最后，树妖含泪割下了一块自己修炼多年凝成的木之精华给了萧镜水。 第167章 因果 生长在碧穹森林深处，树妖大多时候杀掉的都是一些妖兽蛮兽之类的，以至于名字里的“食人”某种程度上有些名不副实。 而无论是妖兽还是蛮兽，浑身上下值钱的大约只有灵核了，但是灵核中的灵力都是被树妖吸收了的。 至于一些或许值钱的角啦，兽皮啦之类的，原谅它身为一只树妖，不会切割炮制，更没谁来跟它做交易。 因此，那些兽类的尸骸之类，都被树妖给丢了出去。 是以这么多年下来，树妖压根没有存到什么家底。 萧镜水要求树妖用值钱的东西买自己的命，不得已，树妖只能舍了一部分自己辛辛苦苦修来的木之精华。 萧镜水收了木之精华，果然依言放人，啊不对，放树。 看了看手中半个拳头大小的木之精华，萧镜水嘴角为不可见地抽了抽。 木之精华原本应该是生机勃勃的翠绿。 但是大约是因为食人树吸了太多血来修炼的缘故，这块木之精华是暗沉的绿，并且，绿中飘着几缕暗红。 想了想之前小蛇那红配绿的新肤色，萧镜水觉得，自己最近似乎跟这个颜色搭配莫名有缘。 心底吐槽了一下，萧镜水还是将这块木之精华用玉盒收了起来，放进一个空的须弥戒里，又将须弥戒扔进了芥子空间。 这块木之精华沾染着血腥和戾气，萧镜水可不敢将它随意与芥子空间内其他东西放在一起。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必须得处理好了才能用。 萧镜水看了一眼萎靡不已的食人树，树上的苔藓早就干枯了，原本漂亮光滑的墨绿色树干变得坑坑洼洼，还染了一层焦黑的灰。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与嘲讽与怜悯。 这树妖沾染的鲜血可不少，不然凝成的木之精华上也不至于那个样子。 草木类妖族渡劫本就不易，火克木，雷电自然更是。 沾染了鲜血的树妖想要成功渡过后面的雷劫，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它活不活得到下次渡劫都说不定呢。 毕竟，萧镜水这边弄出来的动静不小，定然会有其他妖兽过来查看。 食人树过去大多靠着吸食其他妖兽的鲜血修炼，自然不乏有对它恨之入骨的妖兽。 此时食人树杀伤力最大的藤蔓已毁，一旦被其他妖兽所知，下场可想而知。 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萧镜水与其说放过树妖，不如说是在它的报应到来之前敲诈了一笔罢了。 树妖正在为躲过一劫而窃喜，殊不知，即将大祸临头。 不过萧镜水可没有提醒食人树什么，她没兴趣救这么一个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树妖。 离开食人树所在的这片区域，萧镜水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 略感到有些累之后，萧镜水找了棵古树坐上去歇息。 为了避免再次碰上蛇类等生物，萧镜水直接一个结界将自己护了起来。 萧镜水盘算了一下这几天的“赎金”收获，从四翼金羽鹰那里得来的一块寒星陨铁，从玉面赤尾猴那里得来的三枚青玉果，今日才得的一块木之精华，还有一些其他零零散散的小东西…… 第168章 翼虎的消息 萧镜水摸了摸下巴，要不，这几天也不去找灵植了，直接在碧穹森林里钓鱼然后敲诈赎金得了。 这么一想，萧镜水觉得挺可行的。 然而还不等萧镜水开始钓鱼执法，就感受到之前给翼虎的那枚玉符碎掉了。 萧镜水微微惊讶，才三头过去，效率这么高的吗？ 不过萧镜水也没有多想，毕竟那翼虎修为还是不错的。 于是萧镜水感应了一下翼虎所在地，就运起步法飞速略去。 萧镜水给翼虎那枚玉符，没什么别的用，不过是用来定位而已。 萧镜水这次的步法与之前的不同，更加迅速只是表象，更深层次的表现是，萧镜水这次的步法更为缥缈，隐约间甚至能感受到几分道意涌动。 更不可思议的是，萧镜水并没有看路，双眸微闭，整个人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她闭着眼睛，貌似毫无防备，但是此时却是无人可近她的身。 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危险隔绝在外，一些碍事的草木甚至会微微避让，让萧镜水一路上畅通无阻。 倘若是遇到大的障碍，萧镜水无形之中像是受到什么指引一样，轻轻一闪就避开了。 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要知道，这里可是密林，到处都是数值藤蔓和杂草之类，而萧镜水在林中穿行的速度竟是分毫不逊色于在平地上疾行的速度！ 如果此刻有人在高空俯瞰，就会发现，萧镜水所行之路是一条直线。 但萧镜水此刻的状态相当诡异，如同梦游。 如是被旁人看到，不知是惊讶多几分还是惊吓多几分。 毕竟，这是一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步法。 如果不是有大机缘，那就是原创。 无论是哪一种，说出去都足够惊艳。 只是萧镜水并不担心这一点。 因为这种步法速度太快了。 修为稍弱一点，萧镜水就是从他们身边经过，也不会察觉到什么异常。至多，感到一缕风拂过，亦或者，模糊看到一道影子，还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 除了极快的速度，还有一点极为重要，那就是萧镜水运起这种步法的时候，存在感会变得极弱，甚至与空气无异。 在存在感如此之低和速度如此之快的情况下，萧镜水被人发现并且认出来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这也算是萧镜水有恃无恐的缘故。 萧镜水虽是感应这玉符碎裂之地飞速而去，但是却是在离那处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从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走出。 萧镜水可没有那么心大，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贸贸然前去。 萧镜水分出一缕神识去查探之前感应到的位置，嘴角扬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 那边的气息，可不止翼虎一个。 旁边还有两道。 观其气息变动，应该是在打斗无疑。 那两道气息萧镜水还有些熟悉，略一回想，就想了起来。 正是先前与她同一条灵舟上的两位魔修。 魔修气息本就好辨认，何况还是两位自己见过的魔修。 第169章 遇到魔修的翼虎 一位是魔界的三皇子，寇景苍，合体中期；一位是魔界四长老的孙女，柯玉轮，合体初期。 两人年龄相近，据说是青梅竹马，关系亲密。 萧镜水嘴角微抽。 她大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翼虎被这两人看上和追杀。 翼虎不甘心，最后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捏碎了她给的玉符，看看萧镜水是否能搭救它。 若是搭救不了，拉她下水也是好的。 毕竟，翼虎应该会觉得，自己碰上这两人，有一部分萧镜水的原因在里面。 萧镜水无奈扶额。 这几日似乎诸事不顺。 心中虽是无奈和吐槽，却还是不得不朝还在打斗的方向而去。 虽然她不稀罕前几名的奖励，但是她要及格啊！ 寇景苍他们爱杀就杀，好歹先让她把交易做了再说啊！ 萧镜水赶到时，战局已经快要结束了。 很显然，是寇景苍和柯玉轮占了优势。 寇景苍生得高大俊朗，柯玉轮人如其名，清冷如月，是难得一见的清冷美人。 两人站一起并肩作战，配合默契，果然十分登对。 而翼虎已经左支右绌了，身上挂彩了不少，一身漂亮的虎皮如今斑驳着血迹，还折了一只翅膀。 最凄惨的是，翼虎原本锋利如匕首的獠牙，断了一颗。 翼虎虽是合体中期，与寇景苍相同，但是寇景苍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同样妖孽的柯玉轮。 莫说是合体中期的妖兽了，哪怕是合体巅峰的妖兽他们二人联手也有一战之力。 翼虎苦苦支撑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了。 眼见翼虎快要不行了，萧镜水才开口： “两位道友，请先等一等。” 萧镜水可没指望他们会住手，所以自己直接动手用结界之力制止了这场打斗。 当然，其中也有顾虑翼虎趁他们走神暴起伤人的可能性。 妖兽大多凶性未泯，萧镜水可不敢掉以轻心。 万一翼虎伤人，作为“罪魁祸首”的她树两个强敌可就不妙了。 毕竟，这两位在魔界的地位可是举足轻重啊。 一个是魔皇最看重的子嗣，一位是魔界四长老最疼爱的孙女。 寇景苍和柯玉轮原本正打得酣畅，眼看胜利在握，就这么被生生打断，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倒是翼虎见萧镜水来，虽是被拦下，却是因此有了喘息之机。 它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没想到还真的可以。 这让翼虎升起一丝希望。 虽然萧镜水修为看起来不及另外两人，但翼虎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那就是，只要萧镜水愿意救它，它就会没事。 寇景苍和柯玉轮面色不善地看向萧镜水的方位，本是要发火，见是萧镜水，勉强压下几分。 玄衍宗太上长老的弟子，他们虽是不惧，却不欲与之为敌。 他们二人可以代表魔界，而萧镜水也可以代表玄衍宗。 若是结下梁子，不好收场。 但是一口气憋在心里，两人到底面色不虞。 都是被捧着长大的，谁经受过这种委屈？ 第170章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不知花月公子这是何意？”贸然打断他们，不太好？ 寇景苍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盯着萧镜水，脸色不善，很显然在等萧镜水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一旁的柯玉轮没有说话，但是寒着一张脸看着萧镜水，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魔修与仙道修士虽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彼此看彼此还是有些许不顺的。 魔修认为仙道修士虚伪，而仙道修士则看不惯魔修肆意妄为。 萧镜水如今没有被两人直接针对，完全是因为她是玄衍宗的人。 估摸着若不是寇景苍和柯玉轮不想弄得太僵，定然要问候萧镜水的宗门一番。 萧镜水顶着两人不善的目光，镇定自若，还挂着温雅的微笑： “在下本无意打断两位道友，只是与那有交易在先，接到传讯特意赶来，贸然打断两位道友，实在是在下的不是。 不知两位可否给在下一回儿时间完成交易？道友放心，待交易完成后，在下定会立刻离去。” 萧镜水立刻解释了原因，态度良好，言辞恳切，分毫不拖泥带水。 说罢，萧镜水手一挥，两只小玉瓶各自落入寇景苍和柯玉轮手中，每个小玉瓶中各有一颗七阶归元丹。 萧镜水微微一笑：“瓶中之物算是在下给两位赔罪了，还望两位不要计较在下的失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萧镜水一开始就态度良好，这下子，原因解释清楚了，赔礼也送上了，寇景苍和柯玉轮的不满再度被压下。 小玉瓶上有着隔绝气息的阵法，但是神识还是能透进去的。 两人探查到小玉瓶里装着的东西之后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不快。 七阶归元丹，不过是买那翼虎一小会儿的命罢了，稳赚不赔。 只是……这萧镜水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点儿？大方到败家啊！ 寇景苍与柯玉轮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疑惑。 但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他们修为在萧镜水之上，也不怕萧镜水使诈。 是以虽是想不通，但拿人手短，还是遂了萧镜水的意。 “花月公子请便。” 寇景苍再度开口，态度却是好了不少，原本冷得带冰渣子的语气都放缓了几分。 寇景苍察觉的自己似乎表现得有些太过于没骨气了，微微别开脸，不看萧镜水。 柯玉轮见寇景苍这般，嘴角抽了抽，矫情。 但是到底没说什么。 因为…… 她也不好意思，她也尴尬，她也有些矫情。 半斤八两，她跟寇景苍还是谁都别笑话谁。 柯玉轮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明确。 萧镜水得到应允，缓步走到翼虎面前。 翼虎抬头，目光带着几分希冀：“大人，您来了。” 萧镜水微微挑眉：“我是来了，灵核可准备好了？” 她刚刚应该说得很明白了，她是来做交易的，不是来救它的。 翼虎：“……” 我差点被打死，你一来就跟我说这个？不应该先关心关心我吗？ 但是萧镜水与它只是交易关系，它没立场谴责萧镜水什么。 于是翼虎对萧镜水的不满只得默默忍了。 第171章 花月公子，好生道貌岸然 “准备好了。” 翼虎语气十分郁闷。 它正是刚找齐第三枚妖兽灵核之后倒霉悲催地碰上寇景苍和柯玉轮的。 两人二话不说就开干，十分令虎为难。 不得已，翼虎捏碎了萧镜水之前给的玉符。 没想到萧镜水竟是真的来了，这倒是令翼虎十分惊喜。 但是萧镜水如今这冷漠的态度和之前跟寇景苍和柯玉轮说的话又让翼虎隐隐有些不安。 这人会救它吗？ 应该会的……据说仙道修士是很要面子的。 它毕竟是帮这人做事才招来这杀身之祸，所以这人应该会救它的？ 萧镜水没理会翼虎眼底复杂的情绪，只是点点头，取出装有八阶化形丹的小瓷瓶，对翼虎道： “以物易物，灵核呢？” 翼虎吐出三枚分神后期的灵核——没办法，翼虎的空间体内，妖兽又不像修士那样有许多优雅有使用的术法，只能用这种无比质朴的方法收纳东西。 萧镜水看了看沾着口水的三枚灵核，嘴角微抽，眼底显而易见地闪过一丝嫌弃。 口水，啧。 萧镜水一直有轻微的洁癖，对口水这种东西自然是敬谢不敏。 但萧镜水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手中的小瓷瓶抛给翼虎，然后用水流卷起地上的三枚灵核，仔细洗干净后，才装入一枚须弥戒中，然后又扔进了芥子空间里。 收起灵核后，萧镜水一身轻松。 好了，及格了，不用为试炼发愁了，可以随便浪了。 然后萧镜水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寇景苍和柯玉轮见萧镜水果然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做完交易就走，松了口气，然后目光默契地扫向翼虎，以及，萧镜水之前抛下的小瓷瓶上。 直觉告诉他们，那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翼虎见萧镜水走得如此洒脱，被震惊了，旋即就急了： “大人留步！！！” 怎么就抛下它走了呢？大人走了它还不得被那两个魔修宰了啊？！ 虽然萧镜水似乎没有义务救它，但是它好歹是拼死完成了他们之间的交易，这么过河拆桥不太好？ 他们仙道的修士不是罪讲究颜面的吗？ 难道传言有误？！ 萧镜水顿住脚步，转过身来，还未开口，就听柯玉轮出声道： “花月公子是想反悔吗？” 不是说好的做完交易就走吗？难道想出尔发尔？ 萧镜水惊讶：“这位道友怎么会这么想？交易已完，我自是与它再无半分瓜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果萧镜水这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对象是她自己，那么这无疑是一句十分硬气的话。 然而不是。 柯玉轮和寇景苍齐齐看向萧镜水，目光诡异。 萧镜水看着挺光风霁月的，也是修太上忘情道的，到底是怎么顶着一张温和无害的脸说出比魔修还要冷血的话的？ 花月公子，好生道貌岸然。 寇景苍和柯玉轮不约而同地给萧镜水下了这么个定论。 萧镜水看寇景苍和柯玉轮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大约是给自己贴了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标签。 第172章 萧镜水她用完就扔 但是萧镜水不打算扭转他们对自己的看法。 她虽是修太上忘情道，却不打算表现得像传闻中修太上忘情道的那些先贤一样悲天悯人。 无他，做个圣人，实在是太难了。 萧镜水不想做个圣人。 更何况，这件事本就与圣人不圣人无关。 弱肉强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修真界多了去了，她若是要管，岂能管得过来？ 所以她走后翼虎是死是活与她并无关系。 对此，萧镜水可以说，她完全问心无愧。 萧镜水顶着两人诡异的目光，淡然自若道：“毕竟是做过交易，也算是有了点儿交情，如今听它叫住在下，总是要停下来听一听它要说什么，两位道友不必紧张。” 萧镜水这一番话，柯玉轮与寇景苍倒是不紧张了，十分淡定地退到一边。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萧镜水对这翼虎没有半分要搭救的意思。 既如此，又何必拦着？反正，这头翼虎迟早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但是翼虎快要急哭了。 萧镜水这意思，是明晃晃地不管它了呀！ 那它还不得被那两个魔修杀了啊！ “大人！您真的不救我吗？！” 翼虎不敢置信。 那目光，那语气，活像是在质问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而事实上，萧镜水虽然不是抛妻弃子的渣男，但是做完交易后就把交易小伙伴在有两个不怀好意的魔修在一旁的情况下抛弃了。 十分现实的用完就扔，大写的“渣”。 渣而不自知的萧镜水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要救你了？” 啧，脑补是病，得治。 她猜得到翼虎的心思，但是……这与她何干？ 萧镜水与翼虎之前的契约不过是以物易物的契约罢了。 翼虎给她三枚分神后期的妖兽灵核，她给翼虎一枚八阶化形丹。 此外，就没有更多了。 翼虎拿到八阶化形丹之后是回去闭关还是被杀，那就与她无关了。 若是翼虎没有给她灵核之前威胁她，她说不准还会考虑考虑要不要出手搭救一下。 但如今灵核到手，她若是再留下自找麻烦就是脑子有坑。 毕竟魔修行事肆意，并且，很记仇的。 “……” 翼虎顿时无言，似乎……萧镜水没有说过。 但……碍于情面，萧镜水不是应该救它吗？ 寇景苍与柯玉轮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诧异。 萧镜水这性格…… 真是传言误我啊！ 神秘是真神秘，但是光风霁月绝对是假的。 他们看到的是个无耻程度分毫不亚于魔修，却给自己披了张羊皮的黑芝麻馅儿。 萧镜水见翼虎不再说什么，就转身打算再度打算离开。 翼虎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镜水离去的身影，这是天要亡它吗？ “大人留步啊！”翼虎心一横，决定说出一个秘密来，“我知道云月玉叶竹的消息！” 萧镜水再度停住脚步。 云月玉叶竹，好东西啊。 萧镜水原来的世界之中有花中四君子直说，竹便是其中之一。 有因竹有节，也修长挺拔，四季常青，故世人以之为气节的象征，多为文人雅士所喜。 第173章 云月玉叶竹 竹在她们那边的文化里，是带着一股浩然正气的。 在这个世界，也有几分相通之理。 在这个玄幻的世界里，竹的作用又被扩大化了，不仅仅是有象征意义在里面，更是有现实意义。 一些稀有品种的竹子，更是有不可思议的效果。 而这些效果之中，尤其以清心养神最为突出。 像是云月玉叶竹，更是有镇压暴虐和戾气的效果。 若是让符篆师刻上凝神静气的符文，效果更是好到不可思议。 这一点萧镜水倒是用不到，但是萧镜水作为世间罕有的高阶丹师，还知道云月玉叶竹更为罕见的一个功能，竹尖露或煎茶或入药，有助于灵台明净，甚至可以淡化心魔。 且，以云月玉叶竹新叶磨粉作引，炼制出的辅助渡心魔劫的丹药，如渡厄丹、清心丹之类，效果会翻倍。 六界劫在即，萧镜水不得不早做准备。 渡厄丹、清心丹之类，囤多少都不嫌少。 若翼虎真的知道哪里有云月玉叶竹，萧镜水也不介意救它一命。 寇景苍和柯玉轮也盯着翼虎，心情略紧张。 云月玉叶竹，对他们魔修来说，用处是十分明显的。 这大约是与修习功法有关的缘故，魔修多追求快意恩仇万事随心，情感较之讲究克制的仙道修士更加充沛，因而，也更容易滋生戾气和心魔。 像寇景苍和柯玉轮这种算是站在魔界金字塔顶尖的存在，手上更不知沾了多少鲜血，戾气极重，煞气盈身，心魔劫，不知比其他修士重了多少倍。 所以，他们比萧镜水更加渴望得到云月玉叶竹。 寇景苍和柯玉轮暗恼，这翼虎怎么不提前说出来？ 云月玉叶竹的消息，足够他们放过它。 如今多了一个萧镜水…… 不好说啊。 萧镜水虽修为只有分神后期，但是萧镜水能被评为仙道四公子，必然有不凡之处。 天才的境界难以拿常理界定，寇景苍和柯玉轮都是理智之辈，虽是对云月玉叶竹心动，但依旧没有轻举妄动。 撇开实力不说，萧镜水在修真界的地位举足轻重，他们在魔界的地位也举足轻重。 一旦发生冲突，就不是能轻易善了的了。 既然享受着身份带来的权力，那么也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他们分得清轻重。 萧镜水看向翼虎，一向温和含笑的桃花眼此刻竟是多了几分凌厉： “你说的，是真的？” 翼虎听萧镜水问它，忙不迭地点头：“是真的！我确定！” 翼虎不敢说，它只是感觉像。 因为它并未真正去过那里，那外面有迷阵，它进不去。 只是听到风吹竹叶的潇潇金石声，也隐约能嗅到一股清新的竹香，翼虎觉得那是云月玉叶竹，但是无法确定。 但是今时今日，它能不能活下去，也只能赌一把了。 萧镜水看了一眼急着肯定的翼虎，垂眸掩下一抹怀疑之色。 云月玉叶竹已经很久未出现过了，其生长环境颇为苛刻。 以翼虎这修为，只能在碧穹森林中围走动。 它说自己知道云月玉叶竹的消息，让萧镜水不得不怀疑其真实性。 第174章 魔修就不能有人品了吗？ 听萧镜水这般发问，寇景苍和柯玉轮也冷静下来。 是了，翼虎修为一般，其知道云月玉叶竹的可能性似乎……不太高啊。 被两双怀疑的眼睛盯着，翼虎压力山大，险些将心虚露了出来，虎皮都被冷汗打湿了不少。 萧镜水一直没给准话，翼虎心中也七上八下的。 这……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啊？ 是杀是留，给个准话啊！它慌！ 萧镜水忽然开口，问的却是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既然知道云月玉叶竹的事情，先前怎么不说？你若是说了，相信两位道友也不会为难你的。” 但是翼虎没有，它选择了死马当成活马医捏碎玉符找萧镜水来。 萧镜水来时，翼虎可是几乎快要不行了。 在这种状态下，翼虎都没说，这让萧镜水有点不理解。 之前做交易时就看得出来，翼虎对她有所忌惮和戒备，所以要说翼虎是出于相信她，萧镜水是怎么也不信的。 萧镜水这么一问，寇景苍和柯玉轮不善的目光也就扫了过来，是啊，怎么不告诉他们做交易呢？ 翼虎神色一僵，然后避开了寇景苍和柯玉轮探究的目光。 那两个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啊！告诉他们，它怕他们好处照拿，也照杀它不误。 何况，翼虎心虚，它也不知道那里的到底是不是云月玉叶竹。 万一不是，戏耍了两位修为高深且地位尊崇的魔修，翼虎敢保证，它一定会死无全尸。 萧镜水……不知怎的，翼虎觉得，跟萧镜水在一起起码不会死。 不得不说，翼虎这直觉还挺准的。 萧镜水，不杀生。 而且，某种程度上，萧镜水对欺骗的容忍度很高。 因为她本就没有付出信任，又何谈欺骗一说？ 翼虎的反映三人都看在眼里，也大约是知道了翼虎的想法了。 萧镜水还好，寇景苍和柯玉轮脸色就是直接黑了。 靠，这是不信任他们的人品啊！ 魔修咋了？魔修就不能有人品吗？！ 哼，仙道道貌岸然之辈多了去了，眼前这就是现成的一位，他们魔修坦荡荡怎么了？！ 肤浅！ 萧镜水鼻尖有点儿痒，想打喷嚏，好悬忍住了，不然就形象尽毁了。 感受到寇景苍和柯玉轮愤愤的眼神，萧镜水大概就知道是谁在背后嘀咕自己了。 心有玲珑的萧镜水一下子就想通了关窍，觉得自己十分无辜。 长得人畜无害怪她咯？ 不过不得不说，这张脸的确给她带来了颇多便利。 有时候，路人缘好是至关重要的。 这个世界没有路人缘之说，或许“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说法更合适些。 萧镜水深谙此道，是以愿意在众人呈现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一个赢得很多人好感的人，总是无形之中得到很多便利。 萧镜水自诩善解人意，此刻一些小疑问差不多明了，也就不再询问什么，免得惹毛了这两位。 萧镜水直接略过方才的问题，对寇景苍和柯玉轮道： “在下觉得，云月玉叶竹更为重要些，二位以为呢？” 第175章 相邀 寇景苍和柯玉轮颇为震惊，萧镜水这是直接邀他们同行吗？ 这……这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他们以为，萧镜水会想方设法阻止他们一同前去，进而独吞好处呢。 毕竟，那可是难得一见的云月玉叶竹，市面上几乎都没有流通了。 萧镜水见两人不答，疑惑道：“怎么？二位不愿同去吗？唔，若是如此，在下可以拿其他的东西来补……” “偿”字还没有出口，就被柯玉轮强行打断： “不，我们愿意，多谢花月公子！” 语速之快，好像生怕萧镜水反悔似的。 很难想象，柯玉轮是怎么端着一张清冷的脸说出这么句话的。 寇景苍也是点头对柯玉轮说的话表示赞同。 萧镜水实时嘴角抽搐一下，露出几分无语的神色。 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不管有没有云月玉叶竹，这两人跟着她一同去都是好多。 若是没有，那也好消了两人的猜忌。 免得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却一个个以为她独自身怀至宝，招来莫须有的觊觎就不好了。 这样她也太冤了。 若是有，萧镜水也没什么损失。 以为这种东西本就不属于她，不管得多得少都是她的幸运。 三人一起销赃，也能彼此保守秘密。 且，寇景苍和柯玉轮修为都不错，又是难得一遇的天才，有他们同行，也更加安全。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萧镜水若是拉了他们同去，那么势必直接影响他们在这次试炼中的成绩。 一定程度上，可以阻挡鸿初书院对魔界的势力探查和评估。 一举多得，萧镜水是傻了才会拒绝。 “既如此，那便同行。” 萧镜水自然不会说出拒绝的话。 看了看重伤的翼虎，萧镜水觉得就它这状态，且不论能能不能撑到地方，这一身血腥味儿也招其他妖兽啊。 有至宝的地方都不怎么安全，她可不想带个拖油瓶。 一枚丹药直接弹入翼虎口中，正是与之前送给寇景苍和柯玉轮一样的七阶归元丹。 妖兽身体本就强悍，一颗七阶丹下去，效果是立竿见影。 萧镜水是毫不心疼，寇景苍和柯玉轮看得倒是有点儿心疼。 七阶归元丹诶！ 妖兽皮糙肉厚的，随便什么伤药抹一下就好了，这么好的丹药就不要浪费了啊！ 然而那是萧镜水的东西，他们虽然觉得可惜，却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谴责一下萧镜水的暴殄天物。 萧镜水倒是没有败家的自知之明，她的财富太多，好东西太多，多到几乎用不完的地步，所以萧镜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不会斤斤计较，吝啬财物。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萧镜水的财物都不是自己赚的，而是别人给的，花起来不心疼。 别人心不心疼，就不在萧镜水的考虑范围内了。 翼虎伤势很快好转，三人一兽也很快上路。 出于节省战力考虑，柯玉轮取出一个小巧的飞行器，载着他们去了。 由翼虎指路，倒是十分和谐。 第176章 柯玉轮印象转变【加更】 柯玉轮的飞行器比较与众不同，是一根银白色的缎带。 平日就如同一根普通的缎带一样系在手腕上，战斗时大约可以参照萧镜水原本所在那个世界里的混天绫。 注入灵力放大后，就又成了一个飞行器。 当真是一物多用。 萧镜水对这件法器的锻造师十分佩服。 坐在白绸上飞行极稳，萧镜水又开始思维发散，她原本世界里童话中的飞毯，坐起来应该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因为是在丛林中穿行的缘故，绸缎是竖着飞的。 萧镜水坐在最尾端，神色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柯玉轮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莫名觉得，萧镜水似乎有些单纯。 萧镜水生得委实无害，这般有些放空的模样更是令她显得懵懂干净。 这就很容易给人一种心理暗示，那就是，萧镜水之前表现出来的冷漠凉薄，并非是出自她的本意。 许是修太上忘情道的缘故，亦或者是师长没有好好教导的缘故。 总之，她是无辜的。 这个想法一旦成型，就难以摆脱，因为他们会找到更多的理由说服自己。 就好比此刻的柯玉轮。 是啊，若是萧镜水真的心机深沉，那么萧镜水也不可能那么大手笔地送出丹药，并处处做亏本的买卖。 若萧镜水真的心有贪念，也不可能如此直白明了毫无防备地邀他们一同去寻找云月玉叶竹。 虽然表面上是他们占理，但是翼虎明显偏向萧镜水。 若是萧镜水有心，她和寇景苍最终也无可奈何。 寇景苍注意到柯玉轮的神情变化，不由皱了皱眉，怎么小月亮看了一眼萧镜水之后就开始发呆了？ 难道，被萧镜水这个小白脸迷住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寇景苍脸色就有点儿绿。 小月亮可是他未过门的皇妃，他们青梅竹马，要是小月亮真的被修真界一个小白脸勾走了，他堂堂魔界三皇子还要不要面子了？！ 寇景苍不满地轻轻捏了捏柯玉轮的手，小声道： “小月亮，你在看什么？” 柯玉轮天资卓绝，修炼魔族最上乘的功法之一太阴诀，又名玉轮。 因为无论是玉轮还是太阴，都是月亮的意思。 是以，在魔界，柯玉轮的亲近之人都喜欢唤她“小月亮”。 寇景苍就是其中之一。 寇景苍称呼完全没问题，只是…… 好家伙，一个猛男用受气小媳妇的委屈语调，还显而易见地染上了一丝酸，只是……惊悚！ 柯玉轮被寇景苍扑面而来的醋味儿吓得一个手抖，险些将寇景苍的手该甩出去。 青梅竹马那么多年，如今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柯玉轮还能不知道寇景苍的意思？ 嘴角微微抽了抽，她家这口子，还真是不分场合地吃醋。 但是毕竟是自己竹马，柯玉轮舍不得训斥。 咳，主要是这里不止他们两个人，闹起来会尴尬的。 “别闹，我什么也没看。” 柯玉轮安抚寇景苍，心中咬牙切齿，日后一定要教会寇景苍学会分清场合。 第177章 寇景苍印象转变 寇景苍依旧委屈巴巴，拿眼神控诉柯玉轮。 仿佛在无声地说，你刚刚看萧镜水，我看到了，你现在还骗我。 柯玉轮额角青筋跳了跳。 想打人，但是要忍住。 家丑不可外扬，这里还是外面。 柯玉轮压下心中的怒火，将自己方才关于萧镜水的想法传音给寇景苍说了一下。 寇景苍知道了缘由，也不吃醋了，略一思索，也觉得柯玉轮说得很对。 唔，这么一想，这身为仙道四公子之一的萧镜水还真是可怜啊。 瞅瞅，这性格还真是怪愁人的，估计被不少人误会了。 只是萧镜水的确被很多人误会，但这个误会却是寇景苍所以为的误会完全相反。 因为很多人都以为萧镜水很无害很无辜，如果有哪里不好，那一定是被带坏的。 并且，他们还都莫名觉得她委屈了，还主动帮她甩锅。 就如同此刻。 寇景苍想起自己在魔界听一些长辈说扶云尊者十分不靠谱，还以为是传闻，如今却是有些信了。 把人家一个好好的苗子养成这么个性子，啧啧啧，扶云尊者真是个人才。 扶云若是知道寇景苍的想法一定会大声喊冤。 他不是！他没有！是萧镜水自己本来就歪不关他的事儿啊！ 但是扶云不知道，只是又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萧镜水从天马行空的神游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寇景苍和柯玉轮有意无意瞥来的略带同情的目光。 萧镜水：？？？ 她知道她是单身狗，也知道他们是一对儿，但是没必要因为这一点来同情她？她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是不需要道侣的啊！ 萧镜水莫名其妙看了前面牵小手撒狗粮的一对儿，默默别开了视线。 人家小情侣的世界她也不懂，还是不看了。 殊不知此举成功让前面两人误以为萧镜水是黯然伤神，一时间同情更甚。 萧镜水若是知道他们所想，定会哭笑不得。 她真的只是跑个神而已啊！ 这脑补也太厉害了？ 不过多亏了他们的脑补，萧镜水少了一个假想情敌，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当然也可能是另一种反应，就是萧镜水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相当满意。 一是满意这副人畜无害的皮囊，二是满意自己这些年特意养出来的温雅气度。 看看，看看，这就是无害的重要性。 好处照拿不误，好名声也不落下。 可惜萧镜水并不知道，所以她会作何感想也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兼而有之。 柯玉轮法器的速度不慢，只小半日就按照翼虎的指使到了一片山谷。 柯玉轮收了法器，又将其变为极普通的白绸缠到手腕上。 三人站在一处较高的小丘打量着不远处的山谷，翼虎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 这处山谷极为隐蔽，在中围靠近内围的地方，山谷地势略低，周围有起伏的山峦，入口处生长着藤蔓类植物，也有些许不知名的小花。 山谷中笼着浓白的雾气，看不清深处到底有什么，却是隐隐听得到风吹竹叶的潇潇金石之声。 第178章 那便同行吧 虽是不知里面到底是不是云月玉叶竹，但是也必然是有好东西的。 因为，萧镜水感受得到，浓雾的掩盖下，有幻阵和迷阵的痕迹。 云月玉叶竹的生长环境中，是有幻阵和迷阵的。 云月玉叶竹名字中有一“云”字，并不是其生长之地海拔极高，周围云雾缭绕。 而是因为，云月玉叶竹生长之地灵力充沛，以至于到了液化的地步。 就如同萧镜水的道场一样。 不过萧镜水的道场之中布了阵法，雾气不至于那么浓郁，只是浅浅一层而已。 就此来看，这里面有云月玉叶竹的可能性很大。 寇景苍和柯玉轮对云月玉叶竹的生长环境和习性不甚了解，颇为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山谷，这里面，能有云月玉叶竹吗？ 想要分一缕神识去查探，然而神识入了迷雾，就如同泥牛入海，再无半点反应。 这下子寇景苍和柯玉轮算是知道了，不管里面有没有云月玉叶竹，这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萧镜水。 萧镜水察觉到二人目光，微微一笑： “云月玉叶竹生长地灵力充沛，此山谷浓雾缭绕，却是灵力液化所致；浓雾下有幻阵和迷阵，倒是极符合云月玉叶竹的生长环境。” 云月玉叶竹是罕见的没有守护兽的一种天材地宝，却是有天然的幻阵和迷阵为其提供庇护。 寇景苍与柯玉轮闻言，眼底浮现一缕喜色，也就是说，这里面真的很有可能有云月玉叶竹？ 萧镜水见两人面露喜色，又道：“在下不才，与阵法颇有几分造诣，打算前去看一看，不知二位如何打算？” 这就是邀人同行的意思了。 寇景苍和柯玉轮自然听懂了。 “我和玉轮也打算前去，不妨同行？” 萧镜水修为不如他们不假，但是实力确实难说。 重要的是，他们不通药理，而萧镜水却是一位难得的高阶丹师。 再说了，玄衍宗阵法堪称一绝，萧镜水既然说自己阵法颇有造诣，就算不是登峰造极，那也必然是极佳。 寇景苍和柯玉轮都是武力值高，但是对于阵法这种技术性的东西，却不是很少。 大约，也就比一般人高出一些的水平。 综合考虑之下，他们可不会嫌弃萧镜水拖后腿。 萧镜水自然不会拒绝，略一颔首，浅笑道：“那便同行，总归是安全些。” 萧镜水一副如此温文尔雅好说话的样子让寇景苍和柯玉轮觉得更加愧疚。 他们这可是如此明显地抢萧镜水机缘呢，之前还那般误解过萧镜水，没想到萧镜水如今还这么好脾气帮他们。 真是惭愧啊惭愧。 两人决定，看在这次的交情上，以后无论如何，只要萧镜水需要帮忙，他们一定义不容辞。 萧镜水余光瞥见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翼虎，问寇景苍和柯玉轮：“两位道友觉得它要如何？” 如今翼虎的命算是在他们二人手中，所以这带不带进去，亦或者放不放，还得是他们二人说了算。 萧镜水分得清自己的位置，分毫不会越俎代庖。 第179章 影生花 翼虎闻言，瞬间紧张了起来——这可是关乎它生死存亡的大事！ 翼虎迫切希望，他们将它就此放了。 因为它真心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云月玉叶竹。 虽然萧镜水说这生长环境像是云月玉叶竹的生长环境，但是以翼虎如今的状态，它是不敢去赌那个万一的。 所以，此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啊！ 柯玉轮也有些为难，扭头与寇景苍商量去了：“景苍，你觉得该如何？” 放了觉得亏，万一没有云月玉叶竹，他们届时连个收点利息的地方都没了。 若是不放，带进去有隐患；若是不带，翼虎在外面，难免它不会跑，而且，就算它不跑，一不小心遇到参与试炼的学子就不好了。 所以有些为难。 寇景苍权衡利弊，觉得还是放了。 他有预感，就算里面没有云月玉叶竹，也有其他好东西。 放了翼虎，他们也不亏。 于是寇景苍道：“带进去只怕会阻碍行动，不如放了。” 翼虎现在就相当于一块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 还是快刀斩乱麻弃了更好。 柯玉轮点头：“也好。” 萧镜水见他们商量好了，也不多说什么，任他们放走了面露喜色的翼虎后，才对二人道： “那我们便出发。” 说罢，萧镜水率先走入山谷。 寇景苍与柯玉轮对视一眼，也迅速跟上。 山谷里浓雾太重，又有阵法，一旦离得远了，就追不上了。 萧镜水没有要甩掉两人的意思，是以速度不快，足够寇景苍和柯玉轮跟上来。 山谷之中的确有幻阵和迷阵，不过却是在里面。 外面仅仅是浓雾缭绕而已。 只是…… 萧镜水看了看周围浓白的雾气，嘴角扬起的弧度多了几分玩味。 这雾气…… 有意思啊。 如不是萧镜水对丹术中的一些旁门左道颇有研究，只怕也察觉不到，这看似无害的雾气之中，竟是有一味罕见的药引，影生花。 影生花与夜萝香一样，都是有辅助幻术之效。 只是比起夜萝香，影生花更不容易被察觉。 因为，夜萝香是一种秘药，有特殊香气。 而影生花起作用的，却是不易察觉的花粉。 加之这里浓雾缭绕，这些细小的花粉就更不容易被察觉到了。 萧镜水颇为重视对幻术的修炼，既然此地有影生花，她自然不会放弃。 影生花多生长在背阴且潮湿的古树根上，以从树上直接攫取营养。 这里的山谷被浓雾笼罩，神识不知为何，可探查的范围又十分有限，萧镜水不得不小心。 寇景苍见萧镜水有意识地四处打量，眼底闪过一缕幽光： “花月公子可是发现什么了？” 萧镜水嘴角噙着笑：“没什么，一点儿与幻术有关的小东西罢了。” 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寇景苍和柯玉轮，萧镜水又道：“这雾气中有点儿小东西，倒是无害，不过却是与后面的幻阵环环相扣，二位道友，还是减少与这雾气地接触为好。” 幻术，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兼而有之。 第180章 潜在的危机【加更】 仅仅封闭嗅觉，是没有用的。 最好的办法是封闭五识，但是到底是要赶路的，封闭了五识可不行。 所以此时最好的选择是减少与雾气接触，进而减少与影生花花粉的接触。 寇景苍与柯玉轮这种级别的修士，想要减少与雾气的接触并不难。 二人一惊，却没有怀疑萧镜水。 一些液化的灵力形成的雾气而已，就算是多接触和吸收也没有多大用处，萧镜水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们。 于是寇景苍和柯玉轮弄了层灵气罩将雾气隔绝在外。 柯玉轮见萧镜水似乎并没有使用灵力罩或者是别的什么，不由困惑： “花月公子不用防备一下吗？” 萧镜水摇头：“不必，一些致幻的小东西罢了，在下不惧。” 萧镜水算得上玩幻术的一大宗师了，这点儿东西对她来说是没用的。 何况，她这具法身可是混沌青莲的一截莲藕所制，虽然脆皮了些，但是百毒不侵。 这种直接作用于感官上的幻术对她无效。 哪怕是针对神魂的幻术，也不一定对萧镜水有效，虚无道，有时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寇景苍和柯玉轮暗叹，不愧是花月公子，这都能说得如此风轻云淡。 不过感慨归感慨，速度却是半点也没有拉下。 毕竟，这里的雾气是真的很浓啊！ “雾气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走了半路，出于无聊，柯玉轮开口与萧镜水闲扯。 萧镜水一边注意周围有无影生花，一边分神跟柯玉轮解释： “是影生花，其花粉可做幻术的引子，让人更容易被幻术所困。” 影生花，也算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幻术辅料了，对幻术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 柯玉轮和寇景苍自然也是知道。 只是影生花不影生花他们不关心，他们的关注点是—— “不知花月公子可有看出这处山谷之中有哪里不妥？” 除了雾气很浓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这里，神识几乎就无用了！ 寇景苍和柯玉轮都不相信，萧镜水没有发现这一点。 萧镜水闻言，轻笑：“不妥之处么……倒是看出来一处，我们的神识都受阻了，只是却是不知为何。” 她还以为这两人不会问呢。 这山谷之中，神识是受阻的，想要以神识探查远处的事物，是不可能的。 此处又有浓雾，如此一来，就显得有些危险了。 但是富贵险中求，且，艺高人胆大。 所以，虽然他们都发现了这一点异常，但是却还是来了。 都是难得一遇的天才，自然是不可能被一些还未看到的危险吓退的。 萧镜水虽然原本性格喜欢平和安稳，但是来了异世之后，大约是知道自己不会死的缘故，反倒是喜欢有事没事找找刺激。 或许……是有恃无恐后释放了一部分天性。 萧镜水骨子里，是有些疯狂的。 “这种情况无非三种，一种是有什么药物令我们神识失效，第二种是被什么阵法挡住了，第三种……” 萧镜水顿了顿，看着茫茫雾气，神情莫辨。 第181章 吞噬神识 寇景苍追问：“第三种，是什么？” 总觉得第三种才是最重要的。 “第三种啊……”萧镜水语气中夹杂了几分叹息，一双桃花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有什么东西将我们的神识给吞噬了。” 寇景苍和柯玉轮均是心中一紧。 “这世间难道还要可以吞噬神识的东西？” 寇景苍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种东西，但是直觉告诉他萧镜水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玄衍宗底蕴深厚，又汇聚了六界之中最多的占卜师，藏书丰富包罗万象，许是有记载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只是吞噬神识，太可怕了些。 萧镜水点头，神色却是一片轻松。 “自然是有的，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滋养神识的之物，对应的，也有吞噬神识之物。许是某种特殊矿石，亦或者一些异兽，甚至是植物也不无可能。” 萧镜水在冥界时虽不能视物，但这么多年来却是看了不少冥界的藏书。 在对灵魂和神识的研究方面，他们这一代人里，怕是很难有谁比她了解得更多了。 柯玉轮见萧镜水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担忧凝重的神色，心中一动：“那……不知花月公子有什么应对之法？” 若不是有什么底牌，萧镜水估计也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只是这话一出口柯玉轮就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毕竟是人家的底牌，自己这就厚颜无耻地问了。 萧镜水……想必也不会回答？ 出乎意料的，萧镜水点头：“无事，就算是吞噬神识也吞噬不了多少。” 能吞噬神识的东西，要么主要是靠着吞噬神识成长，要么是这仅仅是它们的一种属性而已。 若是前者，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多少神识让它们吞噬，实力不足为惧；若是后者，则是一般吞噬不了多少。 神识这种东西，都是要多少有多少，也不怕被吞噬。 寇景苍和柯玉轮听了萧镜水一段解释，顿时沉默。 怎么……听着好生不靠谱的样子啊？ 寇景苍目光诡异了几分。 这……听闻前辈说扶云尊者并不如他现在的名声一样靠谱，那么，萧镜水作为他的弟子，是否某些方面也受了扶云尊者的影响呢？ 扶云无知无觉，又是一口大黑锅从天而降。 萧镜水见两人神色，就知道他们没信多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继续留心周围。 她还盼着找到一些影生花呢。 萧镜水这具法身好是好，但是太过于脆皮，压根经不起打斗，万一遇到事只能选择阵法、结界、音攻、幻术等比较文雅的打法。 风花琴的琴弦还没有安好，所以短时间内音攻算是不能用了。 没了琴，萧镜水幻术也一定程度上受阻，是以，萧镜水十分乐意去寻找一些可以辅助施展幻术的灵植。 可惜这次萧镜水运气就不太好了。 雾气太浓，神识又探不出去，影生花无色无味的，萧镜水找不到再正常不过。 眼见到了阵法跟前，想要去找影生花更不可能了。 萧镜水却也并不失望。 第182章 花月公子这么心大的吗 影生花算不得罕见，她想要，莫说是天地楼了，就是纪氏商行都能买得到。 萧镜水对寇景苍和柯玉轮道： “眼前就是一处迷阵，两位道友跟好在下，在下要入阵了。” 团队合作，最忌讳坐享其成。 萧镜水如今表现出来的修为只是分神后期，与两个合体期的人同道，为了让自己最好的分成有更多的筹码，自然是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 就好比，破阵。 柯玉轮此刻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而是…… “花月公子……可知道我二人是谁？” 柯玉轮才意识到，萧镜水似乎一路上都是称他们为“道友”，一个十分普遍的称呼，一般是……用来称呼不认识到底修士。 也就是说…… 萧镜水很可能不认识他们…… 萧镜水正欲破阵的动作果然顿住，气氛尴尬了片刻。 萧镜水道：“萍水相逢，本就是缘，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认识他们两个。 萧镜水的确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按照萧镜水如今在外表现出来的性格，不认识更恰当些。 柯玉轮：“……” 寇景苍：“……” 两人默默无言，彼此对望了一下，交换了一个颇为无语的眼神。 所以…… 萧镜水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跟着他们一起来探宝了？ 还主动将机缘分他们一半的那种？！ 这到底是心大还是傻啊！ 玄衍宗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这么个人的？！ 寇景苍有些怀疑，萧镜水真的是扶云尊者教出来的吗？ 明明长辈们都说扶云尊者老奸巨猾来着啊！ 难道，这是修太上忘情道的缘故？ 萧镜水自忖着自己的说法没毛病，一抬头就对上两人诡异的目光。 萧镜水心底一咯噔。 难道，难道自己说的哪里有破绽吗？ 萧镜水还没有回想起自己到底哪里有不妥的地方，就从两人诡异的目光中，解读出一丝……怜悯和同情？！ 若是怀疑萧镜水还能理解，但这怜悯和同情是什么鬼？ 萧镜水一头雾水，但是还是要佯装淡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那两道目光存在感太强，所以萧镜水一时间竟是无法忽略。 犹豫了一下，萧镜水试探着开口：“那……不知两位道友名姓？” 这是对她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表示不满吗？ 毕竟是知名度很高的人物，骤然听闻有人不认识自己，大约心里会有些不舒服的。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柯玉轮：“……” 寇景苍：“……” 他们算是知道了，萧镜水没有分毫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哪里不妥，甚至重点至今都没有抓对。 顿时，两人看向萧镜水目光更加怜悯。 这么单纯的人玄衍宗怎么敢放出来的？也不怕被吞得渣都不剩吗？ 他们都不好意思跟萧镜水强太多了，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诡异感。 萧镜水被两人的目光看得有点儿发毛，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萧镜水脑回路无法与寇景苍与柯玉轮接轨。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哪里值得同情和可怜的地方。 第183章 深入 如果有，那一定是对方脑补过度了。 秉承着这个想法，萧镜水心里渐渐变得如她的神情一样淡定。 寇景苍和柯玉轮到底知道分寸，也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多时就将对萧镜水泛滥成灾的同情收敛了起来。 “我名寇景苍。” 寇景苍收敛异色之后，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萧镜水。 别的就没有多说了。 想来……就算是萧镜水没认出来，也是听过他的。 萧镜水配合地露出微讶的神色：“原来是魔界的三皇子，失敬失敬。” 说着，萧镜水视线不由转向柯玉轮，略迟疑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柯姑娘了？” 都知道魔界三皇子寇景苍与魔界四长老的孙女柯玉轮关系好，萧镜水这般猜想，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柯玉轮点头：“花月公子真是聪慧。” 萧镜水被夸得有些汗颜：“柯姑娘过奖了。” 柯玉轮落落大方：“花月公子不必如此生疏，叫我玉轮即可。” 寇景苍闻言，目光瞬间变得委屈。 正欲说些什么，柯玉轮一个眼神瞪过来，瞬间消停了。 小月亮说什么就是什么。 寇景苍冷着一张脸：“叫我景苍即可。”得跟上媳妇的节奏。 萧镜水全当没看见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顺着两人的话道：“也好。两位也莫要唤我‘花月公子’了，叫我名字即可。” 大约是交换了名字的缘故，三人之间距离稍稍拉近了几分。 萧镜水道：“这里的阵法复杂，景苍和玉轮可要跟好了。” 这句话萧镜水可没有夸大其词，此处的阵法就连萧镜水也分不清到底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布置。 按理说若是天材地宝周围有阵法的话，应当比较简单，但是却又十分有效的。 然而这里的阵法，却是精细又复杂。 再联想之前的影生花，萧镜水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人为布置的。 只是这里雾气太浓，一些细节难以看到，神识又受阻，无法深入探测，所以萧镜水只能将猜测暂时先压在心底。 寇景苍和柯玉轮见萧镜水神情严肃，便知道她是认真的，也不敢托大，仅仅跟在萧镜水身后。 柯玉轮为了防止三人走散，直接将腕上的白绸取了下来，变长了些许，让三人牵着这条白绸，以防走散。 本来柯玉轮是建议三人用白绸将手腕缠住的，但萧镜水觉得万一遇到突发状况三人绑在一起可不方便反映。 于是退而求其次，改为三人共同牵着了。 萧镜水阵法造诣深，此处虽然无论迷阵还是幻阵都有极高的水准，但是难不倒她。 玄衍宗身为五大仙门之一，传承自然是极强悍的。 精妙的步法巧妙地避开阵法中的陷阱，带着两人往浓雾深处而去。 萧镜水并没有打算直接破解了阵法，因为阵法覆盖面积太大，这里却是浓雾缭绕，视线和神识受阻，不好找阵眼。 而且，谁也不知道山谷内有什么。有时候，阵法不仅是为了防外面的人，也可能是防里面的什么跑出来。 贸贸然破了阵，可不怎么好。 第184章 萧镜水：我坐等打脸【加更】 寇景苍和柯玉轮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自然没有问为何不直接破阵这样愚蠢的问题。 萧镜水阵法自然是极好，不多时便领着两人过了最外层的迷阵，深入到中层。 下一个阵法，就是幻阵了。 萧镜水在困阵与幻阵之间一处没有阵法的空地停下，仔细观察前面的阵法。 不多时，便看出门道来。 这处幻阵对一般人来说是无法规避的，会在里面经历什么也因人而异。 也就是说，能不能出幻阵，要看个人。 萧镜水心下微沉。 她倒不担心自己过不去这幻阵，而是担心寇景苍和柯玉轮过不了。 若是他们过不了自己却过去了，必然会引来猜忌；若是二人在幻阵中遭遇什么不测，万一魔界的人有办法探知他们与自己在一起过，自己怕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但是到了这一步，不进去是不可能的了。 萧镜水只得将实情告知：“前方是幻阵，我也无法带两位过去了。入了幻阵之后，切勿轻信什么，因为幻阵中看到的一起都可能是假的；但又必须保持警惕。” 幻术么，虚虚实实，无论是什么都信还是什么都不信都不合适。 萧镜水自己也玩幻术，对此自然是最理解。 见寇景苍和柯玉轮神色微凝，萧镜水又笑着安抚：“也莫要太担心，之前的影生花花粉我们没有接触太多，这里的幻阵效用一定程度上是被削弱了的。” 萧镜水心道，这两位好歹是魔界顶尖的天才，应该不至于被这么个荒山野岭的幻阵困住？ 虽是这么想着，但萧镜水还是有些不确定。 幻术算是修炼中剑走偏锋的一种，特点就在于其包罗万象且诡谲莫测。 哪怕萧镜水是个玩幻术的宗师，也不敢说自己对幻术了解透了。 萧镜水不惧幻术，不惧幻阵，一来是因为这具法身本就对不少幻术免疫，二来是因为她参透了虚无道。 是以，幻术这种东西，百分十九十九的都是对她无效的。 而那百分之一有效的，萧镜水自认为眼前的幻阵是做不到的。 寇景苍和柯玉轮也不愧是这一代难得的天才，听萧镜水这般说，分毫不惧，反而燃起了战意。 柯玉轮道：“多谢告知，” 寇景苍道：“放心，若是我们先过了阵，一定会等你的。” 话音落，柯玉轮瞪了寇景苍一眼，有这样说话的吗？ 萧镜水：“……” 就问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能比我先过了这幻阵？ 但是这话不能说，萧镜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如此，多谢景苍了。” 见萧镜水笑得如此温雅，寇景苍不知为何，背后竟有丝丝发凉。 寇景苍觉得，自己大约是感觉错了，将那一瞬的“错觉”抛之脑后，脸上挂上得体的表情： “这是我应该做的。” 萧镜水看着寇景苍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笑意深了深，眼底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深长： “我很期待。” 很期待看到堂堂魔界三皇子、一代天骄自我打脸时的场景。 想必一定很美妙。 第185章 神奇的雾气 萧镜水带着丝丝恶趣味地想。 不过萧镜水面上可没有露出分毫打算看笑话的意味，脸上笑容真挚，站在不远处的寇景苍和柯玉轮没有发现分毫不妥。 倒是柯玉轮觉得寇景苍这话说得有些太夸大海口了，冷着张脸将人拉入了幻阵。 萧镜水看着离去的小情侣，微微耸了耸肩，想来在众人面前呈现优雅温和莫模样的萧镜水难得多了几分孩子般的调皮，只是到底无人看到。 萧镜水也很快收敛了，抬脚往前走去，选的却不是柯玉轮和寇景苍所选的那条路。 就在二人向前走的那一刹那，萧镜水就知道，两人对阵法尤其是幻阵并不十分了解。 否则，也不可能选那么一条路。 从那个方向入阵，谈不上凶险，却也不是最好，中规中矩而已。 萧镜水选的，才是最佳的入阵点。 萧镜水入了幻阵，貌似与在外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若是细细来看，就会发现萧镜水几乎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 然而这种神游的状态却又区别于为幻阵中的幻景所迷了心神的神游，而是萧镜水自己带着自主意识的神游。 这种状态，与先前萧镜水接到翼虎传讯后飞速赶来时使用那种特殊步法时的状态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萧镜水此时，明显更加戒备些。 准确点说，她现在是带着一般清醒的。 若是有对虚无道有深刻了解的修士在这里，定然会惊呼，这世间竟有如此年轻的修士对虚无道了解到这般地步！ 虚无，万物虚无。 虚无的道意笼罩着萧镜水，将一切虚假的幻象尽数隔绝在外，不让萧镜水受到分毫的影响。 然而萧镜水又保留着一部分清醒，让她可以在幻阵中感应到阵法的变动，从而找到合适的出路——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要保持警惕。 萧镜水可从来不认为，自己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 虽然她不会死，但是这不妨碍她会受伤、会痛。 约莫两刻钟之后，萧镜水就到了幻阵的边缘。 萧镜水眼底恢复了清明。 一小团雾气仿佛不甘心萧镜水就这么轻易地走出去，凑到萧镜水眼前，企图将她拖入海市蜃楼的幻境里。 萧镜水轻嗤一声：“不自量力。” 墨色的桃花眼氤氲着凉薄，薄唇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就这，想拦住她？ 洗洗睡。 手中异水扇展开，轻轻一扇，动作轻缓且温柔，却是以不容拒绝之态将雾气尽数拂开。 萧镜水前面的雾气霎时往两边而去，竟是给萧镜水让来一条路来。 雾气散开的一瞬，萧镜水豁然发现，自己的神识，恢复正常了！ 亦或者说，是在没有雾气的地方恢复正常了！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好嘛，看来，这山谷中的雾气是个好东西啊。 虽是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成分是什么，但是必然有不少好东西。 只是不知，这雾气中阻碍神识的东西，到底是人为还是天生。 若是天生，必然是时间罕见的奇物，若是人为……那这背后的目的就值得推敲了。 第186章 独自深入 萧镜水却没有急着思索，而是先走出了幻阵。 萧镜水拢了扇子，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掌心，东瞅瞅西看看，企图发现些什么。 啧，未知的东西就是烦啊，但愿不会妨碍到她什么。 萧镜水毕竟只扇了一下，雾气又开始聚拢了。 萧镜水回望了一下幻阵的方向，入眼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又多久能出来。 萧镜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在这里等了。 留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而已，不如趁他们没出来先去四周查探一番。 萧镜水可没有等人的兴趣。 至于会不会被怀疑有吃独食的嫌疑，萧镜水也不担心。 因为她的“实力”在这里搁着，萧镜水不认为寇景苍和柯玉轮会怀疑自己一个攻击性不强且修为只有分神后期的人会四处乱跑，还深入核心地带。 至多，也就以为她去观察前方的阵法或者是去探索四周的环境而已。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怀疑又如何？没有确切证据，谁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萧镜水背后，站着的是玄衍宗。 且，被列为仙道四公子之一，就算她常年不出现在人前，也不能否认她在修真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萧镜水在修真界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 寇景苍和柯玉轮不可能不顾及。 这么想着，萧镜水更加心安理得地暂时抛弃了那两个还没有出幻阵的人。 不是说要等她吗？ 那就在幻境中慢慢等。 萧镜水在幻阵出口处一个不易察觉的小角落布下一个小小的一次性感应小阵法，一旦感知到寇景苍和柯玉轮中的任何一个出来，就会在通知她的同时悄无声息地自毁。 做完这一切，萧镜水循着雾气，往山谷深处而去，一路脚不沾地，又敛了气息，没有留下分毫来过的痕迹。 前方自然有阵法，只是没了寇景苍和柯玉轮跟着，萧镜水的速度快如鬼魅。 加之雾气作掩，视线神识双重受阻，哪怕是有修为不俗的大能在这儿，估计也很难发现萧镜水。 萧镜水厉害的，不仅是她极快的速度，宛如鬼魅的身法，更有她一手出神入化的敛息功夫。 只要她愿意，她几乎可以让自己的气息与山石草木融为一体，不被发现。 换句通俗的话将，就是萧镜水可以用虚无道弱化自己的存在，再通俗点儿，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手段，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极为适用的。 一路上顺着雾气中灵力浓郁程度变化，穿过几个大大小小的阵法，终于到了密林深处。 密林深处却是与外界景象不同了。 雾气被什么特殊的东西沉淀下来，高度也几乎不会没过人的腰身，更是浓郁了很多，像是天上的云。 若非对这里的地势有着充分的认知，仅凭视觉，萧镜水几乎要以为自己来到了云巅。 然而事实上，这只是一种错觉。 若是忽略这里雾气的异样，也的确如萧镜水先前对云月玉叶竹生长地所设想的那样，茂林修竹，草木葱茏。 第187章 古怪 然而浓白的雾气攒聚在竹林间，所及之处没有分毫可见度。 雾气微微翻涌着，给人一种这竹子是从云海中长出来的错觉。 那这“云中”长出来的竹子修长翠绿，枝叶泛着温润的绿芒，宛如玉石。 应该是云月玉叶竹无疑。 抛开云雾和云月玉叶竹不谈，此处还有些怪异之处。 云雾虽已集结在离地三尺余的范围内，按理说该有阳光照射进来才对，然而并无。 竹林上方不见天，不见云，而是呈现出一种空明的月白。 微蓝的色调微微泛着凉，像是涌动的月华。 细细感受之下，竟是真的有月之精华。 这就更加古怪了。 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应该还是白天才对。 竹林上方的天空，给了萧镜水一种极怪异的感觉，仿佛，整片竹林是被半透明的罩子笼罩了似的。 然而，却又难以发现阵法或结界的痕迹。 萧镜水这是第一次见到云月玉叶竹的生长环境，单凭眼前所见，似乎这云月玉叶竹也配得上其名字。 云，即使这些凝聚若云的雾气；月，就是竹林上方不知如何汇聚的月之精华。 玉叶更好理解，就是其叶子的色泽特征而已。 但除了天空，萧镜水还是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妥。 但是具体哪里不妥，萧镜水却又想不起来。 之前她有怀疑过人为的痕迹，但是看这里云月玉叶竹的生长规律就是毫无规律，完全不像是人为载重的，外面的阵法更是质朴自然，不见有人为雕琢的痕迹。 但是萧镜水第六感素来准，心中有些疙瘩，并没有深入竹林。 萧镜水在外徘徊沉思，到底是哪里不妥呢？ 雾气不妥，不知为何下沉；月华不妥，不知如何而来；天空也不妥，与时间不怎么对得上。 但这些仅仅是表象。 萧镜水拿异水扇轻轻敲击着手心，一边思索，一边警戒四周。 神识不知不觉就探到了数十米外。 萧镜水瞳孔骤然一缩。 是了，在这里，神识不像之前那么受阻了。 所以她能察觉到上方涌动的月之精华，也能感受到竹林上方并无阵法和结界的痕迹。 但是…… 也仅限于没有被雾气笼罩的部分而已。 或许……雾气下面藏着什么也说不定呢。 毕竟，这处山谷除了一些没什么杀伤力的迷阵和幻阵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萧镜水不太相信，有着云月玉叶竹的地方，会一点儿危险也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萧镜水一贯信奉的一条真理。 萧镜水稍稍退后了些许，展开异水扇，先是转身将身后和两边的雾气扇散些许，确保周围一小片空间是可以正常视物的范围。 然后萧镜水才将风灵力注入异水扇，猛然对着前面沉了下去的雾气扇去。 浓稠的雾气被异水扇扇起的风先开一条缝儿，萧镜水也终于看清雾下的景象，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被浓雾遮掩的部分，并不是青润的颜色，然而浓稠的紫。 从根部伊始是深邃近墨的黛紫，并不通透，却有一种玉的润泽；再往上，墨色渐褪，宛若晶莹剔透的紫晶。 第188章 不可貌相寇景苍【加更】 最后，紫色渐渐与青绿交织过渡，变成与雾气之上的青润如玉的竹身无异。 萧镜水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雾气渐渐回拢，将竹子异样的部位再次遮住。 萧镜水惊疑不定，握着异水扇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不，这并不是云月玉叶竹。 云月玉叶竹的根部绝不是这样。 但短时间内，萧镜水又想不出这是什么品种。 萧镜水作为玄衍宗太上长老唯一亲传弟子，又在丹心谷学过丹术，自然看过不少天材地宝的图鉴，植物类尤其多。 但是，萧镜水敢保证，自己并未见过关于底部有一截是紫色的竹子的记载。 “这到底是什么？” 萧镜水喃喃，奇了怪了，居然真有她不知道的竹子品种。 这不是说明这种不知名竹子品质不好，恰恰相反，它品质太好了。 其蕴涵的灵力之充沛，竟是分毫不亚于萧镜水当年得到的那枚涅槃果。 涅槃果在天材地宝中已经算是顶尖的存在了，真是难以想象，这种不知名竹子的品质到了何种地步。 莫非，是上古时期的灵植？ 六界的历史是断代的，上古时期的记载散佚一部分很正常。 萧镜水正思考着拿这种竹子怎么办，就感受到自己留在幻境出口处的阵法传来异动。 这说明，寇景苍和柯玉轮出来了。 萧镜水便也不在停留，沿着来时的路一路飞驰，脚不沾地，又敛了气息，没有留下分毫来过的痕迹。 等到接近之前幻阵那处时，萧镜水速度又顿时慢了下来，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做出左顾右盼的神色，似是是在观察和寻找着什么。 若是有人见到这一幕，定要赞一声“戏精”。 然而没人看到，所以，没人发现萧镜水的战战兢兢只是场精心准备的表演。 萧镜水离来时的幻阵更近了，也更加从容不迫。 还没等她走进，经听到雾气中传来寇景苍和柯玉轮的对话声。 寇景苍道：“这处的幻境还挺逼真的，竟险些将我给骗了。还好我聪明，最后还是看破了。” 前半句倒是正常，后半句就是得意洋洋了。 难以想象，这么一个表面看起来分外高冷的魔界三皇子，私下里竟是这么一副……傲娇欢脱的样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然后萧镜水就听到柯玉轮毫不留情的嘲讽：“呵。” 柯玉轮听得出来，见到萧镜水之后寇景苍就有了表现欲，拐弯抹角表示自己很厉害，平时他是不会这样的。 柯玉轮简直没眼看。 她觉得，真该让他的追随者们看看他们心目中英明神武的三皇子殿下私底下是个怎样的妒夫。 寇景苍听出柯玉轮毫不留情的嘲讽，心里更加委屈也更酸。 他知道小月亮不会爱上萧镜水，也知道萧镜水不可能喜欢小月亮，但是者不妨碍他见不得他家小月亮的目光老是落在别人身上啊！ “萧镜水应该还没出来，我们先等他。” 寇景苍深吸了口气，还是觉得先岔开这个话题。 私下里，小月亮可不会给他面子的。 第189章 善解人意萧镜水 万一中间萧镜水出来了听到他们的对话可就尴尬了。 柯玉轮见寇景苍主动退让，也见好就收，不再多说什么。 萧镜水在不远处听了个尴尬。 想了想，善解人意的萧镜水还是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比较好。 于是萧镜水悄咪咪退后了一段距离，然后再重新走出来。 半路上故意踩上枯枝发出些许声响。 寇景苍和柯玉轮自然注意到了，顿时一片戒备。 被浓雾笼罩的山谷中，视线神识全部受阻，最能发挥作用的，也就是听觉了。 所以，一旦听到异常的声响，寇景苍和柯玉轮自然会戒备起来。 然而那异响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寇景苍和柯玉轮的神情从戒备转向疑惑，这……这么那么像是人的脚步声呢？ 难道，除了他们，还有谁进了山谷吗？ 亦或者，是山谷中本就有什么人？ 寇景苍却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只到一道熟悉的消瘦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寇景苍才感觉到哪里不对。 这……这不就是萧镜水吗？ 想想自己之前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和柯玉轮在外面等萧镜水的话，寇景苍顿时觉得脸疼。 原来，萧镜水竟是出来的比他还早。 寇景苍顿时有些无地自容，脸上一阵热辣辣。 好想回到过去，将那个口出狂言的自己掐死。 这丢脸丢大发了，虽然没有太多人知道，但是小月亮知道啊！ 完了，他在小月亮心中的形象估计要变差了。 虽然此时心态有些崩，但是寇景苍脸上还是勉强能绷得住的。 虽然，能明显看出有些肌肉僵硬就是了。 萧镜水在外一向表现得温和无害，此时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揭人家的短。 萧镜水带着一贯温雅的笑意：“我刚刚去四周看了看，前面的阵法并没有什么危险，现在可要继续出发？” 柯玉轮自然知道寇景苍此时尴尬不想直面萧镜水，于是上前一步道： “自然可以，只是辛苦镜水了。” 柯玉轮十分礼貌地跟萧镜水交流，半点不提之前寇景苍立下的“豪言壮志”。 若是私下她自然是不介意埋汰一下寇景苍，好让他涨涨教训，以后莫要轻易放话，不然打脸了可就尴尬了。 但是这是在外面，更是在外人面前，柯玉轮自然是要为寇景苍留些面子。 柯玉轮固然对萧镜水有好感，但是她更清楚，谁才是对自己更重要的人。 萧镜水见柯玉轮不提，自然也选择性遗忘之前的事，含笑摇头：“算不得辛苦，不过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萧镜水风度翩翩，更让寇景苍和柯玉轮感到羞愧。 看看人家多自觉，主动去做这做那，他们就站着坐享其成，还背后议论人家。 这委实不是君子所谓啊！ 柯玉轮不禁瞪了寇景苍一眼。 寇景苍自知理亏，默默别开视线不说话。 然而又觉得自己这样表现得过于心虚，便对萧镜水道：“还是要感谢镜水的。镜水日后但凡有事找我帮忙，我必然不会推辞。” 第190章 灯下黑 萧镜水也不推拒，含笑点头：“如此，多谢景苍了。” 不过是卖对方个面子罢了，萧镜水自然不会拒绝。 这种灵活性很大的承诺，说跟不说区别不大。 且不说萧镜水实力强横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就算有，萧镜水背后有玄衍宗和冥界，怎么也轮不到寇景苍。 毕竟，他们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寇景苍这么说，一来是为了客气，二来也是释放善意。 不过这种话不用说出来，心知肚明即可。 萧镜水也不欲多耽搁，于是道：“那我们就先走。” 她好回去再仔细观察观察，那到底是什么。 寇景苍与柯玉轮自然也不废话，立刻点头：“好。” 这次试炼可只有半个月，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在这山谷中待多久。 所以，自然是越快越好。 一件达成一致，萧镜水便带着两人一起深入山谷。 萧镜水已经探了一次路，阵法的运转早已烂熟于心，速度自然不满。 萧镜水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分神思考山谷深处所见。 一心两用，竟也未被发现端倪。 萧镜水越想越不对劲，山谷深处的确太过诡异了些。 但是她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那种酷似云月玉叶竹但实际上并不是的竹子，萧镜水委实想不出有什么品种的竹子长这样。 还有那竹林上方诡异的天空。 若不是已经确定了没有危险，萧镜水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么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中了。 山谷之中，沉默在蔓延。 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活物，唯一的声响大约是他们的脚步声以及风吹木叶发出的细碎声响。 诡异的沉默在蔓延，让萧镜水没来由的有几分烦躁。 萧镜水忽然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是了。 没有活物。 这处山谷似乎除了一些植物之外并没有动物的痕迹。 莫说什么妖兽了，连鸟虫之类的都没有。 哪怕这里有阵法，但是也阵法并不是密不透风的，但是自从进了山谷后，就似乎找不到有其他生物活动的痕迹。 这，很不正常。 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屏障，将一切生灵隔绝在了外面。 这种感觉就像—— 是领域！亦或者，是类领域！ 萧镜水脚步一顿，心底暗骂一声：“我还真他妈是灯下黑。” 寇景苍察觉到萧镜水脚步停顿了一瞬，开口询问：“镜水，怎么了？” 这处山谷并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见萧镜水脚步停顿，寇景苍下意识地以为萧镜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萧镜水摇头：“无事，不过是阵法刚刚碰上阵法变化了而已。” 萧镜水三下五除二隐瞒了自己的异样。 寇景苍和柯玉轮都没有怀疑。 阵法变化是常有的事。 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萧镜水心底苦笑。 领域和类领域都不常见，尤其是在没有主人在的情况下。 萧镜水惯常使用的领域都是随取随收的小领域。大型的类领域也就见过天地楼一个。 以至于，萧镜水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会是一个领域或者是类领域。 第191章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想到那处透着异样却又察觉不到有阵法或结界痕迹的天空，萧镜水心中苦涩。 若真是领域或者是类领域就好了，凭她的本事，怎么也不至于被困在里面。 只是…… 她既然之前没有发现异样，那就说明，此人之于法则和领域的领悟，在她之上。 以及…… 萧镜水几乎可以确定，这处山谷的主人，也精通虚无道。 否则，又怎会瞒过她的感知？ 唯有虚无道，才能在旁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屏蔽掉一些东西，就如同，之前鬼月君在天地楼别院瞒过释云烨的感知给她传信一样。 想到虚无道，萧镜水一颗心开始微微下沉。 萧镜水于虚无道颇有建树，自是知道这是一条多么霸道凶险的路。 与一个在虚无道的造诣上分毫不低于她的人对上，萧镜水不认为自己有胜出的可能。 萧镜水苦笑，这可真他妈是灯下黑啊。 栽在了自己十分熟悉的领域。 怪不得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到底是她太大意了，将注意力放在了阵法与雾气上，而忽略了这处山谷最本质的异样。 是她早已习惯了虚无道，甚至将其纳入自己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如同空气一般。 而人，向来是对身边惯有的事物缺乏警惕性的。 也是她太自信，以为世间真正了解虚无道的人实属寥寥。 事实证明，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来异世那么多年，萧镜水自诩警觉，却是因为多年的安逸而有所懈怠。 只是现在才意识到却是为时已晚。 一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跟寇景苍和柯玉轮解释，毕竟她不想跟谁暴露自己参悟了虚无道。释云烨知道，那纯粹是个意外。 萧镜水可以让别人知道她对虚无道有所了解，但决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精于此道。 “二百岁”的分神后期，还修太上忘情道，并在丹术、结界术、阵法上都造诣不浅，萧镜水已经表现得够妖孽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萧镜水有足够的底牌不惧那些善妒的风，但她讨厌麻烦。 何况萧镜水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要隐忍和蛰伏，有些东西一旦暴露，会引起猜忌和怀疑。 二来…… 无论这里是领域还是类领域，他们进来的那一瞬，山谷的主人怕是就已经知道了。 若是主人愿意，甚至可以完全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真的是，进退维谷啊。 萧镜水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山谷的主人并无恶意。 只是…… 他们这都算是未经主人同意擅自闯入，只怕主人不会对他们抱有太好的感官。 萧镜水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是不显什么，甚至脚下的速度半点不慢。 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既然道现在他们都还好好的，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和危险，那么，也许这处山谷的主人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 只是等从这里出去后，是时候该查一查，六界之中，到底还有多少活着的老怪物。 萧镜水可不想再次冷不丁地栽个跟头。 第192章 再度深入【加更】 何况六界劫在即，萧镜水怕有什么了不得的存在突然出现左右战局。 虽说她不打算直接参与，但是她到底是鸽派。 萧镜水一路轻车熟驾，除了过幻阵时等了寇景苍和柯玉轮一段时间，其他都很顺，很快就到了山谷深处。 寇景苍和柯玉轮看着眼前之景，露出惊艳的神色。 空明如月华的天空，宛若生长在云海之中的翠竹。 当真是罕见的美景。 “这就是云月玉叶竹吗？” 柯玉轮看着眼前挺拔修长的竹子，目光热切。 但是她到底对各种罕见灵植不是很了解，是以扭头询问萧镜水。 萧镜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观之品貌，确实与云月玉叶竹的描写十分相似。” 虽然萧镜水已经可以笃定这不是云月玉叶竹，但是她现在可没有合适的理由说出来。 所以，只能模棱两可。 萧镜水此时说的倒是实话，若是不看被浓雾遮挡的部分，这种竹子的确与云月玉叶竹的记载无异。 到那时可惜，它不是。 寇景苍和柯玉轮没有注意到萧镜水用词的模棱两可，只当眼前这就是云月玉叶竹，眼底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 这可是云月玉叶竹啊！ 一大片都是啊！ 若是他们将这些云月玉叶竹带回魔界，定然会得到不少的嘉奖。 两人正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去砍竹子，却被萧镜水制止： “不必着急，先看看再说。” 萧镜水现在已经有八成把握确信这是一处有主的山谷，自然不会乱动人家的东西。 何况，这东西真不是云月玉叶竹，贸贸然将这种东西当作云月玉叶竹用了，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萧镜水作为丹师，自然是清楚，某些东西，是容不得有半分差错的。 寇景苍和柯玉轮闻言也冷静下来。 是了，云月玉叶竹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虽然典籍记载云月玉叶竹并没有伴生兽，但是谁也不敢确定这里没有其他的危险。 还是谨慎些好。 反正云月玉叶竹就长在这里，又不会跑。 待心绪平复，二人才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一切。 “好奇怪啊，这雾怎么都聚集在下面？” 柯玉轮率先注意到了雾气的异样。 这委实太奇怪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一路往下入了一块山谷，柯玉轮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爬了一座山到了山巅了。 不然，怎么能看到这般云雾翻涌之景？ 但是柯玉轮又无比清醒，自己是在一处山谷。 所以，必然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这里的雾气。 萧镜水没有回答，因为她暂时也没有想清楚。 虽然已经意识到这里是领域或是类领域，也几乎可以确定这里的主人精通虚无道，但是不代表她能将一切异常的原因都找出来。 柯玉轮也没指望萧镜水或者是寇景苍能回答出什么来，毕竟都是刚刚到这里。 柯玉轮犹豫了片刻，便决定上前去看看这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被寇景苍一把拉住。 “不要轻举妄动！” 这里明显透着诡异，还往上凑那么快干嘛？ 生怕自己不会中招吗？ 第193章 这不是云月玉叶竹 对上寇景苍焦虑担忧的脸，柯玉轮知道自己是心急了，但是她也不想干耗着啊。 毕竟是云月玉叶竹，柯玉轮不想错过。 亦或者说，是个魔修都不愿意错过。 柯玉轮抿唇，有些焦躁。 她想要得到云月玉叶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的爷爷。 她爷爷早些年杀戮太过，业障难消，以至于如今修为停滞不前，甚至有心魔入侵的危险。 柯玉轮急着得到云月玉叶竹，一方面是为了自己，但更多的，却是为了她爷爷。 柯玉轮父母早亡，她是爷爷一手带带的，爷孙之间感情深厚。 柯玉轮自然不忍爷爷被心魔折磨。 寇景苍也懂柯玉轮到底心思，但是他更关心柯玉轮的安全。 寇景苍问萧镜水：“镜水，这雾气可有害？” 之前的雾气中有致幻的东西，这里保不齐也会有别的什么。 寇景苍可不想一不小心中招了。 萧镜水摇头：“我只能确定这里的雾气中没有影生花花粉之类的，但是其他的，却不清楚。” 这是实话。 寇景苍微讶：“连你也不知道吗？” 寇景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萧镜水给他的印象，是无所不知的。 萧镜水笑了：“世上之物千千万万，哪怕穷尽一生，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认不出一些东西太正常了，就好比这种酷似云月玉叶竹的竹子。 世界之大，哪怕一个人再天才，再见多识广，知道再多的秘辛，也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任何生命比起永恒的时光而言，都太过渺小了。 寇景苍默然，萧镜水说的很对。 事实的确如此，但是芸芸众生，大多只愿意承认自己多达到的成就，而不愿意面对自己未知的领域。 哪怕是真的不知道，也会尽力用自己已知的来遮掩。 但是他们不愿面对和承认的，恰恰是他们需要弥补的短板。 萧镜水能避开人之常情，的确是她的不凡之处。 寇景苍和柯玉轮心中感慨，不愧是仙道四公子之一啊。 萧镜水看得出两人眼底的欣赏，微微垂下眼帘。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哪里值得欣赏，但是获得队友的欣赏和善意是一件好事情。 萧镜水十分乐意在别人心目中保持良好的形象。 佯装思考了一回儿，萧镜水微微退后了些许，对二人道：“你们先推开些许，我试试看能不能将这些雾气给弄散些。” 寇景苍和柯玉轮自然不会反对。 将雾气弄散，起码可以看清脚下的路，也有利于他们行动。 于是两人立刻让开了一段距离。 萧镜水展开异水扇，将灵力注入扇中，冲着一处轻轻一扇，却是掀起一阵大风。 这阵风吹得不少竹子左摇右摆，却也是将攒聚的雾气吹散了一大片。 竹子也终于露出它们被遮掩的部分来。 “啊！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云月玉叶竹张这也吗？” 柯玉轮十分震惊，竹子地步近三尺的高度所呈现的颜色，也太出人意料了？ 萧镜水虽已见过，却仿佛初见般露出诧异的神色。 第194章 碧血魔竹 萧镜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柯玉轮道：“这……我看过关于云月玉叶竹的典籍记载，云月玉叶竹根部并非是紫色。” 柯玉轮心凉了半截：“那这到底是什么？” 眼下似乎已经分明了，这并不是云月玉叶竹。 柯玉轮对此有点儿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几乎摆在她面前了。 萧镜水摇头：“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 寇景苍死死盯着竹子地步，神情莫名。 萧镜水不经意看到寇景苍这般神色，眼底升起一丝趣味，看来，寇景苍应该是知道什么。 萧镜水也没急着问，反而将视线转到一边。 如是寇景苍愿意说，他自然会说的。 就算是开口询问，也有更合适的人选。 柯玉轮得到萧镜水否定的答案之后脸色不是很好，正欲找寇景苍商量一下，却见寇景苍盯着竹子发呆。 柯玉轮心中一紧：“景苍，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多年相处，柯玉轮对寇景苍还是十分了解的。 若不是发现了什么，寇景苍断然不会露出这种神色。 寇景苍抿唇，眉心蹙了蹙，有些迟疑地点头。 柯玉轮有些着急：“那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啊？” 萧镜水也看着寇景苍，也是好奇寇景苍到底知道些什么。 寇景苍也没打算瞒他们：“这……我只是听过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古时候魔界的统治者并不是魔修，而是真真正正的魔，只是不知后来为何魔族消失了……咳，这些不重要。” 说到一半寇景苍发现好像有点儿跑题了，然后面不改色地拉回来，继续道： “传说含冤而死的魔族死后若是被埋在竹林之中，受其血肉滋养的竹子会从根部开始变紫变黑，直至蔓延全身，尽数化为墨色，名唤‘碧血魔竹’，短时间内能提升修士尤其是魔修的修为，但是时间久了，却会令修士愈发暴躁，疑神疑鬼。长此以往，会精神衰弱，甚至心力交瘁而亡。” 柯玉轮闻言脸色大变。 这竟是与云月玉叶竹完全相反的功效！ 万一不小心误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柯玉轮此刻已经冷汗津津。 萧镜水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竟能牵扯出早已灭绝了不知多少年的魔族来。 唔——也不对，严格说起来，释云烨倒也算得上是魔。 啧，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镜水摸了摸下巴，心中还是有些疑窦： “不是我不信，只是魔族消失了不知有多久，景苍如何能确定这就是碧血魔竹？” 萧镜水倒是没有往释云烨身上去怀疑，虽然释云烨类领域做得不错，但是释云烨并不精通虚无道。 否则，也不可能为了这个一次两次地来招惹她了。 这么一来，排除了释云烨，就再次两眼一抹黑了。 寇景苍摇头：“我也只是听闻罢了，事实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寇景苍也觉得怪异。 碧血魔竹他虽然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而且此处的这种疑似碧血魔竹的竹子上，莫说是墨色了，单是紫色也才蔓延了三尺左右。 第195章 寻了个寂寞 若是上古时期被魔血浸染的碧血魔竹，只怕早就通体乌黑了。 时间上，对不上。 但是世间明明已经没了魔族的，只有魔修。 寇景苍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萧镜水嘴角微微抽搐。 所以，他们此番来寻宝，就寻了个寂寞？ 但这个结果也不是没好处。 萧镜水正愁没合适的借口让他们不动一分一毫地离开这里，这不，现成的理由就撞上来了。 萧镜水对二人道：“既如此，那这里的东西还是不动为好。我打算再看看，看是否能找到其他的东西。若是不能，我就离开。” 找其他东西自然不是真的，做做样子而已。 不然费了这么大功夫来了，什么都没得到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也说不过去。 寇景苍与柯玉轮几番挣扎，也是做出了与萧镜水一样的选择。 就算是他们想带一些疑似碧血魔竹的竹子回去研究，但是想到碧血魔竹的功效和传说，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且不说怕生出什么事端来，他们魔修对魔族有着天然的敬畏，自然不愿做出冒犯的事来。 再去四处逛一逛，不过是出于不甘心罢了。 跑了一趟，什么也没有得到，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 最后四处溜达了一圈，也果然没什么发现。 萧镜水颇为遗憾道：“看来此行注定没有什么收获了。” 寇景苍和柯玉轮闻言，面色有些不佳。 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跑了一场，能高兴就怪了。 只是到底是有涵养在，没有很明显地表露出来。 萧镜水却还是注意到了，她对人的情绪变化再敏感不过。 萧镜水略带歉意道：“我也未曾想山谷中竟是这般情形，让两位错失一头翼虎的灵核是我的不对。” 寇景苍和柯玉轮虽是心里不痛快，却不会就此说出来。 寇景苍道：“镜水不必介怀，我们自己选的罢了。” 柯玉轮也道：“此事怪不得你。” 说到底，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怪不得萧镜水。 但饶是知道这个道理，心中难免还是有几分郁气。 萧镜水对此心底如明镜似的，她对两人隐忍的不满视而不见，依旧笑得温和： “说到底还是我害两位有了损失，不补偿一二我心难安。” 说着，萧镜水又取出一个小瓷瓶，道：“这边当作是我的补偿。” 萧镜水将小瓷瓶往给两人递去。 这反倒让寇景苍和柯玉轮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事儿委实怪不得萧镜水。 萧镜水这般，倒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占便宜。 寇景苍颇为不好意思：“这倒是不必了，你又未曾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 柯玉轮也是一样：“是啊，这事怪不得你，镜水不必自责。” 萧镜水却是摇头：“不必推脱，确乎是我的失误。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收下就是。” 这样会让两人对她产生愧疚的情绪，但更多的，却是好感。 毕竟，没有谁会讨厌一个出手阔绰且责任心强的人。 哪怕无法成为朋友，但成为合作伙伴也是好的。 第196章 壕无人性【加更】 萧镜水有意在这两位在魔界占有重要地位的人心中刷一刷好感。 巨大的灾难面前，还是多个盟友好啊。 虽然结盟似乎遥遥无期，但是未雨绸缪总不会错的。 寇景苍和柯玉轮不知道萧镜水心中的算计，但见她如此坚持，最后也不得不收下。 萧镜水见两人收下，颇为如释重负道：“既如此，那就就此别过。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寇景苍和柯玉轮都是难得一遇的天才，来时萧镜水已经带着他们走了一遍，再出去，就用不上她带路了。 寇景苍和柯玉轮也知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对萧镜水说要离去并没有什么意外。 寇景苍只是道：“如此，镜水在历练中一切小心。” 萧镜水修为毕竟不是拔尖，所以寇景苍还是叮嘱了一句。 萧镜水点头：“好的，不必担心。” 萧镜水自己的确是不担心，碰上什么不长眼的，哪怕不打起来，萧镜水也有的是办法脱身。 不过这些不需要更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 柯玉轮难得露出和善的笑意：“到书院后，我们再聚一聚。” 萧镜水欣然应下：“这是当然。后会有期！” 萧镜水说完，便对两人略一行礼，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萧镜水走后，柯玉轮略无奈地摇头：“这真是个怪人。” 寇景苍略有些吃味，小月亮可是很少笑的，如今却因为萧镜水笑了。 但是拿人手短，才收了人家给的丹药，寇景苍也不好背后再说人家什么，轻咳一声道：“先看看他给了什么。” 柯玉轮察觉到寇景苍生硬的转移话题，心中颇为好笑，却也没有反对，恰好她也有些好奇。 柯玉轮点头：“那便打开看一看。” 于是寇景苍打开了手中的小瓷瓶。 待知晓里面放的是什么之后，两人顿时：“……” 四枚清心丹，还是七阶的，不出意外的完美品质。 好家伙，这就是萧镜水口中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果然是壕无人性。 究竟是是萧镜水太有钱了还是他们太穷了？ 柯玉轮幽幽道：“我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学炼丹。” 这丹师，一个个的，富得流油啊。 柯玉轮有些羡慕了。 虽然她在魔界地位尊崇，手里的资源也不少，但是别人给的跟自己赚的，不是一个概念啊！ 寇景苍理解柯玉轮此时的心思，但是他认得清现实。 于是寇景苍毫不留情打击道：“只有高阶丹师才有钱，低阶丹师是没有钱途的。” 柯玉轮是没有炼丹的天赋的，和柯玉轮青梅竹马长大的寇景苍无比清楚这一点。 柯玉轮闻言，一向有些面瘫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就不能让她幻想一会儿吗？ 寇景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柯玉轮不善的目光。 寇景苍咽了咽口水，然后挂上一个讨好的笑。 柯玉轮冷哼一声，也不理他，朝着出口而去了。 寇景苍自然是急忙跟上，路上不乏哄人之语。 难以想象，终日高冷的魔界三皇子，也有这般低三下四的一面。 第197章 萧镜水的事故体质 萧镜水离开得早，看不到这一幕。 若是看到了，大约能回想起上辈子大学期间一对对小情侣的大型屠狗现场。 不过像萧镜水这种单身主义者，大约不会有太深的感触。 到了出口处，萧镜水颇为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山谷中弥漫的雾气。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若不是这处山谷不出意外的话是有主的，萧镜水真想收集一些雾气带回去研究研究。 但是奈何此地十有八九是有主的。 萧镜水只得遗憾放弃。 不过……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缕暗芒。 这个山谷里发现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还是要查一查的。 比如，能不知不觉阻碍人神识的东西；再比如，魔族。 以及……虚无道。这世间绝不止她一个精通虚无道的！ 第一点不是很急，但是魔族和虚无道的事情却是需要好好查一查。 虽然寇景苍没说有关碧血魔竹生长的一些详细信息，但是萧镜水作为一个对灵植颇有心得的丹师，她能猜得到，若那竹子真的是碧血魔竹的话，那必然不是上古时期有的。 如今世间已经公认没有魔族了，但是…… 萧镜水却是知道，天地楼楼主释云烨，乃是灭世黑莲。 若说世间尚有魔族，萧镜水头一个就想到释云烨。 但是释云烨活得好好的，若那竹子真是碧血魔竹，那定然与释云烨或者是释氏一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而且，释云烨也亲口承认过，他父亲已经过世了的…… 若这个猜想成立，那么那位精通虚无道并在谷中布下类领域的人又是谁？ 这人与释云烨，与释氏一族，是否有什么关系？ 若没有，那ta为何这么做？若有，释云烨何苦舍近求远找她询问虚无道的事情？ 萧镜水之前倒是相信了释云烨对虚无道了解不多，但是经此一事，萧镜水却是不那么确定了。 世间虚虚实实的事太多，而且，灯下黑也不是没有。 萧镜水颇为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她只是出来历练一下啊，怎么还就摊上事儿了呢？ 萧镜水严重怀疑，她如今是个事故体质。 走到哪儿哪儿就有问题。 不过萧镜水显然是不会伤春悲秋的人，只心里吐槽了一下，心绪一切如常。 在入口处留下坐标后，萧镜水就再度离开了。 这次倒是真成了漫无目的。 任务已完成，灵植也有人，啊不对，有蛇帮她去找，她真的是很闲啊。 萧镜水觉得有些无聊。 萧镜水也不想去内围了，直接在中围逛逛，说不准能碰上其他学子呢。 正好也让她观察观察，这届学子到底怎样。 天地楼给的，到底只是一些冷冰冰的数字勾勒出来的模糊的人像。 只有亲眼见到的，才是活生生的人。 不到片刻，萧镜水便打定了主意。 萧镜水嘴角挂上一丝顽皮的笑意，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兴趣正浓。 她倒是好奇，这些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到底是什么样。 这处山谷隐蔽，附近应该不至于有人来。 萧镜水可没指望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第198章 少主另眼相待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看了下四周的环境，萧镜水虽然不识路，但是知道一些基本常识。 森林是妖兽的主场，它们更熟悉这里的环境优势。 修士若是想更顺利地猎杀妖兽，势必会找地形比较开阔的地方。 虽说修士远比妖兽要灵活，也可以分出神识警戒四周，但是谁也不敢托大说能保证密林之中没有其他妖兽或者是毒虫之类暗中蛰伏伺机而动准备偷袭。 所以，在较为开阔的地方，后顾之忧要少一些。 萧镜水观察着植物长势，很快选定了一个方向。 大约是因为不急的缘故，萧镜水此刻速度算不上快，甚至堪称龟速。 一路走一路停，跟看风景简直没什么两样。 但不可否认，萧镜水运气不错，饶是如此龟速，不多时就碰到了两个。 只是不巧的是，中间有个是熟人。 这个熟人，正是君月澄。 君月澄衣衫依旧整洁，难以想象，这是个在古木遮天的森林中待了很多天的人。 跟在一旁的白琛，形容倒是狼狈些，但也仅仅是一点点罢了。 但是萧镜水短时间之内并不是很想跟萧镜水接触，自然不关心他整洁不整洁。 某种程度上来说，萧镜水的运气又算不上好。 但是见已经见到了，视而不见总不好。 萧镜水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打招呼，那边君月澄就先一步开口了： “好巧，没想到竟能在这边遇到你。” 萧镜水报之以和善的微笑：“我也未曾想能在这儿遇到君兄，也是缘分。” 偌大的碧穹森林，也就他们遇到了，可不是缘分吗？ 君月澄问：“可要同行？” 君月澄神色很淡，但问这句话的时候，却又夹杂了一分不自觉的期待。 跟着君月澄一起的白琛心底暗暗惊奇，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高冷的少主，居然还有这么主动的一面。 若是让族里那群狐狸看到，定然惊掉了眼睛。 要知道，他们少主可是出了名的高冷，除了那张脸，分毫不见狐族到底魅惑与长袖善舞。 若不是君月澄九尾狐的尊贵血统摆在那里，估计都没几个妖会相信。 白琛好奇地打量萧镜水，想好好看看让他们少主露出不同神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萧镜水对着白琛打量试探视若无睹，只是婉拒了君月澄的好意：“不必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候只会拖累君兄。” 这倒也是实话。 对于聪明人，萧镜水从来不会说那种一戳就破的借口。 虽然同样能达到目的，但是细节上的差别可是大了去了。 一个贴心的借口能让对方虽然被拒绝了却依旧可以对你心生好感；但一个敷衍的借口却可能让对方因被拒绝而恼羞成怒。 一样的结局不假，但是真正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态度。 萧镜水做事一向喜欢滴水不漏，也是这种缘故。 她愿意走的路曲折些，也不远平白败了人缘。 ——虽然人缘这种东西，她并不一定能用得上。 萧镜水想的很好，借口也很完美，但是奈何君月澄没有按常理出牌。 第199章 萧镜水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君月澄道：“无妨，我相信你的实力。” 君月澄这话是认真的，萧镜水一个大乘巅峰了，实力自然是可靠得不能再可靠。 不过这一点自然是不能挑明的。 毕竟萧镜水这种浑身上下都带着秘密又戒备心很强的人，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知道‘他’的真实修为，以后再想要接近这个人就不可能了。 萧镜水：“……”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跟君月澄走一起而已。 但是这话不能直说。 萧镜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不必了，我已经达标了，接下里的狩猎就不参与了，跟君兄同路也是无用。何况君兄也已经有了同伴，也不差我一个。” 她一个不再以狩猎为目的人，跟着他们也是白搭。 萧镜水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君月澄倒是没有想到萧镜水如此直白，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挽留什么：“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勉强你。” 若是别人，君月澄或许可以以保护为借口邀对方同行，但是他想要邀请的对象是萧镜水。 虽然萧镜水明面上修为比他低了不少，但是同为仙道四公子，他若是说要保护萧镜水，那无疑是种羞辱。 何况萧镜水如今这恍若闲庭信步的模样，分毫不像是需要帮助的样子。 君月澄心下遗憾，却是对萧镜水口中的“达标”升起几分好奇： “你现在有多少灵核了？” 萧镜水也不隐瞒：“三枚。” 反正这种东西以后都会公开的，说了也无妨。 虽然是堪堪踩着及格线的成绩，但是萧镜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丢人的。 少杀生是一种美德。 君月澄：“……” 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数字，但是放在萧镜水身上，似乎也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白琛：“……” 少主另眼相待的人果然与众不同，寻常人，有几个会拿到三枚灵核就停手了的？ 白琛忍不住问：“这，是不是太少了些？” 这才刚刚合格？ 好歹是仙道四公子之一，也是玄衍宗太上长老扶云尊者的亲传弟子，这个成绩也太磕碜了？！ 不怕被人取笑的吗？ 萧镜水知道这个数据多少有些寒酸，但萧镜水也不需要一些好的数字来充门面。 萧镜水淡然道：“足够了。” 白琛一阵无言，心中升起一种对萧镜水的佩服： “花月公子胸襟宽广。” 这么淡泊名利啊，很多人都做不到呢。 萧镜水神色淡淡：“过誉了。” 君月澄对此倒是也能理解，萧镜水虽说性格诡谲，于不杀生一方面也仅仅表现为不亲自动手而已。但以萧镜水的性格，也不至于为了一个虚无的名次汲汲营营。 何况鸿初书院这次试炼另有猫腻，萧镜水想藏拙，也实属正常。 其实，君月澄倒是也想隐瞒实力，但是表面上修为在那搁着，又没有不杀生之类的禁忌，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藏拙。 所以只能勉为其难“发挥真实水平”。毕竟，君月澄不想打草惊蛇。 “那你诸事小心。” 临别前，君月澄叮嘱了一声。 萧镜水点头谢过。 第200章 君月澄身上的谜团【加更】 分别后，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君月澄身边的男子，萧镜水虽是没问，君月澄也没有介绍，但是萧镜水早就对这一届学子有所了解了。 所以，她认出了白琛。 这次前来的为数不多的妖族之一，来自狐族的白琛。 只是不知，君月澄怎么跟妖族走到一起了。 萧镜水对妖族倒是没有什么偏见，不过是众生的一种罢了。 她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她可没听谁说过，君月澄与妖族有什么联系。 萧镜水不是没往随机结伴的可能性想，只是有些不像。 虽是不见他们怎么交流互动，但是萧镜水能察觉到，白琛对君月澄有着一股敬畏的情绪。 若白琛不是妖族，萧镜水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君月澄是仙道四公子之首，无论是天赋、修为还是姿容，在同辈人中都是一骑绝尘。 修真界或者是凡界的修士敬畏君月澄，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白琛是妖族，来自妖界且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妖族。 妖族排外，对外虽然称得上礼貌，但是却是十足十的淡漠疏离。 萧镜水并不认为，妖族贵族会对区区仙道四公子之首心存敬畏。 这其中，必然还有其他的缘故。 但到底是何故，萧镜水没有查过君月澄，也不知道。 萧镜水轻轻叹息。 或许，隐藏身份的，不止有她一个。 真是愁人啊。 但是出山是她自己的选择，再愁也得自己走完啊。 敛了情绪，萧镜水又随便选了个方向，便有出发了。 这一次，萧镜水暗暗祈祷，不要再让她遇到那几个她不想见的熟人了。 * 萧镜水离开后，白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少主，这花月公子身上可有何不同之处？” 若是一般人，可不会得君月澄如此另眼相待。 虽然白琛并不知道君月澄就是神秘莫测的妖帝，但是到底都来自狐族，也曾短暂相处过，白琛很清楚，君月澄眼界极高。 君月澄淡淡道：“自己不会看吗？” 君月澄能说他也看不透吗？果断是不能啊！ 关于萧镜水的各种杂七杂八的消息拢在一起，君月澄也不知道孰真孰假。 但是君月澄要形象和威仪，自然不会说出来。 白琛一阵无语。 他要是能看出来还会问吗？ 肯定是看不出来才问的啊！ 少主不想回答也不必如此敷衍的，真该跟萧镜水学一学拒绝的艺术！ 但是白琛也只敢心里腹诽一下，毕竟他们这位少主不是一般的狠！ 君月澄忽然道：“萧镜水此人，最好不要得罪。若是不能交好，那就敬而远之。” 到底是狐族的妖，君月澄还是决定提点白琛一下。 萧镜水可从来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白琛一惊，倒是没想到君月澄对萧镜水的评价如此之高。 震惊之余不免好奇：“少主，这是何故？” 君月澄淡淡瞥了他一眼：“连天地楼都要礼遇的人，你说呢？” 白琛目瞪口呆，连天地楼都要礼遇？！ 这，这怎么可能？！ 第201章 得天地楼礼遇的人 天地楼虽不说眼睛长在脑袋上，但是其骄傲是真的。 从天地楼诞生至今，可是从未听说过天地楼礼遇过谁。 若不是深知君月澄的性子，白琛几乎要以为君月澄是在骗他了。 正因此，白琛才更觉得不可思议。 君月澄见白琛这幅没出息的样子，直接将视线挪到一边。 啧，这就震惊了？ 若不是怕吓到白琛，君月澄都想告诉他，萧镜水是可以入天地楼上三层的人。 当然，这也有出于隐藏身份的考虑。 毕竟，除了当初跟萧镜水在一起的“小九儿”，知道萧镜水入了天地楼上三层的也就只有天地楼的人了。 但天地楼的人不可能往外传，所以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只有“小九儿”了。 萧镜水城府极深，手段也诡谲莫测。 万一顺藤摸瓜查到他身上，可就不美妙了。 不过这些君月澄即使不说，白琛也不会蠢到去招惹萧镜水。 废话！ 不可一世的天地楼都要低头的存在，谁嫌自己活腻了凑上去找虐啊！ 都是成年的狐狸了，白琛趋利避害的本事自然是一等一的。 君月澄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关于萧镜水的话题。 不过想起之前白琛对他的称呼，君月澄微微蹙了蹙眉：“日后莫要叫我‘少主’了。” 人前不要叫，人后也不要。 习惯这种东西，最难改掉的。 万一以后白琛不小心说漏嘴了可就不好了。 白琛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家少主如今正隐藏身份在修真界混呢。 “好。只是……以后我叫少主什么？” 白琛有点儿犯愁。 直呼其名？不不不，白琛可不敢。 但是其他的，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 君月澄：“叫‘凌霄’。” 凌霄公子的凌霄。 倒也是个极合适的称呼了。 白琛松了口气，少主没让他直呼其名就好。 “对了，少……凌霄，你要跟公冶蟠还有青钰歌他们联系一下吗？” 妖界之前收到北洲的指示，只来了三个。 白琛不知道君月澄为何潜入修真界，也不清楚他打不打算与其他两妖相认。 君月澄摇头：“不必，顺其自然就好。你也不必刻意告诉他们。” 鸿初书院的水可深着呢，君月澄可不敢大意。 万一他还没查出来什么，自己先暴露了可就不好了。 毕竟他拜入常英门下，可没让谁知道他是妖。 到时候这一事件被有心人稍一运作，他可就百口莫辩了。 论谨慎，君月澄是不输于萧镜水的。 白琛见君月澄拒绝，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隐约能察觉到君月澄在谋划什么大事。 他可不敢轻举妄动，这位真是个宰妖不眨眼的主儿。 他还没讨上媳妇呢，可不想英年早逝！ 君月澄对白琛的识趣很满意，胆小有胆小的好处啊。 * 另一边萧镜水却似乎是真的有些水逆了。 直接撞上了两个妖修跟林珊珊和喻蔓一行争夺猎物。 林珊珊和喻蔓以及跟着的几个学子大多是丹师，修为一般，战斗力也一般，好几个人加一起，都不及那两个妖修。 第202章 再遇熟人 萧镜水到时，正巧看到公冶蟠挖走妖兽灵核、林珊珊快被气哭的一幕。 萧镜水：“……” 什么仇什么怨，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她想躲的熟人？ 但是如今，萧镜水也不好袖手旁观。 ——虽然，她很想。 但此时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萧镜水来时没有刻意刻意隐匿声息，所以前面相争的修士和妖修都察觉到了。 无缘无故的，萧镜水不适合对林珊珊和喻蔓表现得太过疏远。 两方人马纷纷警觉地看过来，见是萧镜水，一个个脸色大变。 林珊珊和喻蔓面露喜色，两个妖修却是隐隐忌惮。 林珊珊不及喻蔓矜持，见是萧镜水，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抓住萧镜水的袖子，一手指向那一男一女两个妖修，控诉道： “萧师兄，他们欺负我！” 语气十分自然，且理直气壮。 一副没拿萧镜水当外人的模样。 萧镜水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姑娘啊，我理解猎物被抢的愤怒，但是你能不能先看看你师兄我跟人家的修为差距啊？ 人家那两个都是合体后期，我一个分神后期，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呢！ 指望我给你出气，你可真看得起我啊。 公冶蟠没有遮掩自己作为妖修的特征，皮肤冷白，容颜俊美，却带着蛇族的阴冷，极具攻击性，一双蛇类的竖瞳泛着冷光，瞳色虽是金棕色，却是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 公冶蟠看到这边的动静，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 “怎么，花月公子也要掺一脚吗？” 一旁，青钰歌抱臂站在一旁，孔雀绿的瞳孔冷若琉璃，绷着张脸看向一边，看起来十分冷淡，也不知她这冷淡是冲谁的。 萧镜水笑意之中多了几分无奈：“公冶公子说笑了，历练么，自然是各凭本事。” 凭她眼下与公冶蟠和青钰歌“差了”一个大境界，她就不可能与他们对上。 林珊珊闻言有些不敢置信，更是有些委屈：“萧师兄！” 萧镜水无奈道：“两个合体后期，我打不过呀。” 萧镜水说这话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什么丢人的。 林珊珊一惊，她只知道那两个妖修修为高，却没想到这么高。 这么看来，那两个妖修还是给他们一行人留了情面的，否则也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林珊珊顿时有些讪讪，悄悄松开了萧镜水的袖子。 若是知道那两个妖修这么厉害，她必然不会将萧镜水扯进来。 其他人一听公冶蟠和青钰歌修为是合体后期，一个个也都心有戚戚。 公冶蟠见他们不再说话，冷哼一声：“算你们识趣。” 说罢，袖子一甩，朝青钰歌走去。 脸上阴鸷的神色顿时消失，换上一副讨好的笑意，将手中的灵核奉上： “钰歌儿，这个灵核给你！” 青钰歌嫌弃地看了一眼公冶蟠手中还沾着血的灵核：“不要，自己收着。” 早知道救这么条蠢蛇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麻烦，她当初就该见死不救。 现在这蠢蛇天天跟在她身边，烦死了！ 第203章 无处不在的狗粮 公冶蟠毫不在意青钰歌的冷眼，用水灵力召出细小的水流将灵核冲洗干净，不由分说塞进青钰歌手里： “这可不行，我听说凡界的人成亲之后，好男人会把所有的家私都上交到媳妇手中，所以钰歌儿必须收下！” 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仿佛青钰歌是他的道侣似的。 青钰歌额角青筋直跳。 谁能告诉她，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妖？ 青钰歌咬牙切齿，孔雀绿的眸子几乎要喷火，一张漂亮的脸难得的扭曲：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青钰歌将手中的灵核塞回公冶蟠手中。 这厮也忒不要脸了！什么成亲什么媳妇，她跟公冶蟠没有半块灵石的关系！ 公冶蟠对青钰歌的打击毫不在意，继续厚着脸皮道：“钰歌儿救了我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也只能以身相许了嘛！” 青钰歌被他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气得转身就走，连一个眼风都不带分给公冶蟠的。 长辈都说他们青鸾族与翼蛇族天生不对付，她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道果然所言不虚！ 鬼知道这条死蛇这种性子，她若是知道一定不会顺手救下的！ 一定不会！ 被迫看了一场大戏的萧镜水等人：“……” 简直没眼看。 都是妖界有头有脸的妖了，这到底是是闹哪般啊？ 萧镜水觉得自己最近莫名有些凄惨，总是被不经意间秀了一脸。 先是释云烨和洛芙，然后是寇景苍和柯玉轮，现在又是公冶蟠和青钰歌。 这……这春天还没到呢，怎么一个个的都开始谈恋爱了呢？ 萧镜水轻咳一声，将众人的心神从目瞪口呆中拉回。 萧镜水问林珊珊：“你们怎么跟他们碰上了？” 神奇的是那公冶蟠他们居然还没有对他们动手。 林珊珊气愤道：“是明远先发现的四角驼鹿，我们才商量好要一起围攻，结果那两个妖修忽然跑过来，不由分说杀了那只四角驼鹿并取了妖丹！” 四角驼鹿，正是他们之前相争的那头妖兽，分神中期。 虽然修为比之林珊珊几人都高了不少，但是四角驼鹿性情温顺，攻击性不强，他们五个人若是联合的话，自然是能拿得下这头鹿的。 林珊珊说得有些愤愤然，虽然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公冶蟠和青钰歌手上抢到猎物，但是者不妨碍她生气啊！ 萧镜水没急着评论什么，目光扫过其他三人，笑着问：“你们谁是明远？” 林珊珊不明就里，但还是将人指给了萧镜水：“他就是明远。” 萧镜水顺着林珊珊指的方向看向一个瘦高的男修，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这个叫明远的修士，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是是丹心谷的人，甚至不是五大仙门的人。 不然，林珊珊应该会称其为师兄或师弟，而不是直呼其名。 这么一个人，跟着丹心谷的人，目的也不外乎就那么几个。 想刷好感，亦或者，是想要丹药补给，毕竟，几乎不会有人比丹心谷更财大气粗了。 第204章 初步反转【加更】 萧镜水问明远：“真是林师妹说的这样吗？” 萧镜水神情温和，声音和语气也很随和，但是明远却是心虚地目光微闪 林珊珊倒是没有注意到明远的异样，听萧镜水这么说，顿时委屈加不敢置信： “萧师兄这是不信我说的吗？” 萧镜水：“……” 真是猝不及防的指责。 林长老的孙女真的是给保护地太好了啊，萧镜水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倒是喻蔓，离明远近一些，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拿探究的目光看着明远。 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喻蔓心想。 喻蔓走过来，拉住林珊珊：“珊珊，别闹，萧师兄不过是随口问一问罢了。” 说着，视线转向萧镜水：“是，萧师兄？” 林珊珊撅了噘嘴，心里委屈。 但是师姐都这么说了，林珊珊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嘟着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萧镜水颇为无奈，只能先安抚林珊珊：“自然没有怀疑你啊。我怎么会怀疑林师妹？不过是觉得古怪，想问一问罢了。” 敏感又天真的女孩子啊。 她可真是造孽。 萧镜水心底叹了口气，再度后悔当年自己去丹心谷学习。 短时间之内收获不错，但是后患无穷啊！ 被扶云追着念叨了许久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她现在被迫跟丹心谷一定程度上绑定了。 面对林珊珊和喻蔓，萧镜水觉得自己有点儿像个保姆。 心累。 照顾孩子心累，担心自己日后不小心连累到她们更心累。 萧镜水觉得自己有些沧桑，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林珊珊听喻蔓和萧镜水齐齐劝说，心情稍稍好转，却还是傲娇地哼了一声，将视线转到别处。 若是时机换一换，萧镜水不介意再哄一哄林珊珊，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显然不是这个。 萧镜水再度看向明远，问：“事情真的是林师妹说的那样吗？” 明远握了握拳，手心冒汗：“是的。” 萧镜水似笑非笑：“当真？” 明远强作镇定：“花月公子难道不相信林仙子吗？” 萧镜水微微挑眉，呦呵，挑拨离间啊。也未免太拙劣了些。 “自然是信的。”我只是不相信你罢了。 后一句萧镜水没说出来，但明远还是读懂了萧镜水的意思，一时间心里暗恼，同时也升起一丝惶恐。 他可不想离开这个队伍。 不说搭不搭得上丹心谷的事情，一旦离开，他这次的成绩可好不到哪儿去了！ 萧镜水却是几乎已经了然了，也不再说什么，径自往那头四角驼鹿的尸体走去。 其他人看萧镜水的动作，虽是不解，却还是跟了上去。 明远心中一紧，背后冒出一身冷汗来。 萧镜水不会是真的察觉到什么了？ 他现在是有苦难言，早知道就不贪功冒进了。 但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早知道啊！ 萧镜水到了四角驼鹿的尸体前，倒也不嫌弃它满身血污，反而弯下腰去仔细观察。 看到四角驼鹿脖颈处的一个小血洞，萧镜水顿时笑了。 血洞极小，但是对耳聪目明的修士来说却不难发现。 第205章 自食恶果 血洞周围的血已经发黑了，显然是有毒的。 萧镜水起身，问众人：“谁有匕首？借我一用，不必太好的。”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是一个女修士先开口了：“用我的。” 这人打扮干练，容貌只算得上是清秀，看起来存在感有些低，却沉默且坚毅。 那女修直接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极小巧，刀身仅有成人手掌长，却是冒着寒光，一看就是极锋利的。 萧镜水接过，笑着道：“多谢。” 女修冷淡点头，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欣赏，是个心智极坚韧的女孩。 她一向对这种人及其欣赏。 不过萧镜水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匕首，直接蹲了下来，将那处血洞划开。 不多时，众人便见萧镜水从中取出一根银针来。 银针泛着幽冷的蓝芒，显然，是淬了毒的。 众人顿时大惊。 萧镜水拖着银针站了起来，笑吟吟道：“别告诉我，这银针是你们谁的？” 众人皆是摇头，当然不是他们！ 他们要是有这么一手功夫，直接暗杀妖兽得了，哪里还需要一群人组团啊！ 时至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当初自告奋勇去当“斥候”的明远，应该隐瞒了些什么。 而且，他隐瞒的这些东西险些害了他们。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修士面色不好。但一切还未水落石出，他们没急着指责明远什么。 萧镜水看向脸色铁青的明远，微微一笑：“你呢？” 明远色厉内荏，一把夺过萧镜水手中的银针：“这是我的，不行吗？！” 却是因为动作过于仓促，明远掌心被针尖划了个小口，顿时，明远掌心一麻。 明远因为太过紧张，而忽略了掌心的异样。 但是萧镜水和其他旁观的几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悲悯。 做人啊，就要真诚，不然，会遭报应的。 就比如现在的明远。 明远被萧镜水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额头冒出冷汗来：“你看什么看？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萧镜水目光多了几分讽刺： “我竟是不知，堂堂翼蛇族少主，会让自己的蛇毒在外流传。这位明远道友，可真是好本事啊。” 很显然的，公冶蟠不可能将自己的蛇毒流传出去，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明远在撒谎。 此话一出，其他人顿时大惊，他们可没想到这银针上的毒这么有来头，竟是公冶蟠自己身上的毒！ 他们之前不知道公冶蟠的身份，如今知道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也幸得公冶蟠他们之前懒得与他们计较，否则…… 顿时，一群人恨死了明远。 明远更是吓得一个手抖将手中的银针扔了出去。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明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掌心，被划破了。 低头一看，已然乌青了一片。 明远个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跪在萧镜水面前：“花月公子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明远现在可谓是骨气全无。 命都没了要什么骨气啊！ 第206章 退出试炼 明远知道萧镜水是闻名于世的丹师，哪怕是丹心谷的丹师都要逊色很多。 只要萧镜水愿意救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萧镜水眼底一片凉薄，不言不语，只是抬手，那枚被明远扔掉的银针便落入掌心，指尖燃起一缕火，连毒带银针焚了个干干净净。 “自己造的孽，自然自己吞下苦果。” 萧镜水语气冷淡，神情漠然，她对明远没有半分好感，自然不会出手相救。 看着明远因毒素已经微微有些发青的脸色，最终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直接退出后会被传到安全的地方，那里应该会有书院导师的接应，相信书院不会弃之不顾的。” 明远怨恨地看了萧镜水一眼。 他不知道这一点吗？ 但是他不想退出啊！ 他还没有拿到足够的灵核，就这样出去一定是吊车尾的存在！ 花月公子不是修太上忘情道吗？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啊？ 还仙道四公子呢，就不能体谅一下他们这些小宗门修士的不易吗？ 明远想说些什么为自己争取一下，然而触及萧镜水一双凉如水的眸子，不禁心生退意。 又一看其他四人，皆是一副冷漠的神色，心彻底凉了。 没人会为他说话的，明远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愤愤瞪了萧镜水一眼，明远从地上起，然后阴沉着一张脸，捏碎了鸿初书院在他们来之前人手一张的传送符。 守在外面的导师们三三两两地一起，谈论着这次试炼。 就在这时，传送阵法光芒闪烁。 一导师奇道：“奇了怪了，这才几天？” 另一导师兴致阑珊：“许是时运不济。” 他们这次虽然是广招学子，生源质量却不差。这个时间出来的学子，必然是个倒霉孩子。 其他几位导师纷纷点头。 一道人影出现，赫然是明远。 明远惨白着脸，捂着右手的伤口，神色惶惶，还不待其他导师开口询问，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导师，求求你们救救我！” 在场的几位导师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不屑。 怎的这般没骨气？ 但是到底不能不看，毕竟书院还要名声。 一个会医术的导师吴文锐上前，对明远道：“中了什么毒？让我看看伤口。” 明远急忙把手伸了过去。 吴文锐先是让人起来，看清明远的掌心后顿时皱眉。 这毒，不常见啊，碧穹森林中围，似乎没有哪头妖兽的毒是这个样子的？ 吴文锐一时之间也解不了，只能先用银针封住明远身上的几处大穴，防止毒素蔓延，同时，也给明远喂下一颗六阶解毒丹。 “你这是中了什么毒？” 吴文锐狠狠皱眉，明远掌心伤口极小，沾染的毒素也不多。否则恐怕早就死了。 只是奇了怪了，这伤口不相识什么妖兽咬的，更不像是谁拿暗器伤的，反而像……像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锋利的物什。 明远一噎，这导师连什么毒都认不出来真的靠谱吗？ 吴文锐修为不知高了明远多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怀疑，目光顿时冷了。 第207章 千万不要得罪导师 这人身上中的又不是有规律可循的被炼制出来的毒，而是天然形成的毒。 世上天然的毒多了去了，他没见过很正常。 医师讲究“望闻问切”，他又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的神医，问一两句怎么了？ 呵，若不是看在书院的面子上，吴文锐必定拂袖而去。 什么人啊这是？ 吴文锐语气冷了几分，也多了几分不耐烦：“到底中了什么毒你最好交代清楚，否则老夫可不知道怎么救你。” 明远不敢大意，毕竟这可是关乎他的命，也不敢隐瞒：“花月公子说，这，这是公冶少主身上的毒。”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用到萧镜水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明远不由愤愤。 吴文锐倒是没追究他怎么中了公冶蟠的毒，只是奇了： “既然遇到了花月公子，你为何不求他给你解毒？” 萧镜水会不会医他不知道，但是萧镜水丹术的成就举世皆知。 哪怕是他这种老一辈的人，都远远不及啊！ 明远顿时尴尬了：“我，我与花月公子之间有些不愉快。”语气中不乏埋怨萧镜水见死不救的意思。 吴文锐却对他鄙夷更甚。 切，他看是这人单方面得罪了萧镜水。 萧镜水的言行举止他们之前可是都看在眼里，那是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不像是会与人为难的样子。 又是修了太上忘情道，怎么都不可能见死不救。 所以，只能是这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他也没兴趣问，他不认为这么一个品行不太好的人会说什么实话，十有八九会歪曲事实。 吴文锐道：“先等着，老夫去跟其他导师商量商量怎么办，你吃了解毒丹，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明远有心想说什么，但是对上吴文锐一双锋利的眼睛，顿时蔫了。 明远嗫嚅道：“多，多谢导师。” 吴文锐便毫不犹豫地离开。 明远望着吴文锐离开的背影，眼神愤恨。 吴文锐自然能感觉到，对明远印象更差。 心神微转，吴文锐向另一位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导师走去： “老韩，醒醒，有人出来了，赶紧去计分！” 吴文锐毫不客气地敲了敲桌子，把沉浸在睡梦中的韩长风给叫了起来。 吴文锐露出一个阴险的笑，这小子这么早出来，成绩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韩长风从睡梦中醒来，有点儿起床气，脾气不好： “哪个蠢货这么早就出来了？” 吴文锐朝明远方向指了指。 明·蠢货·远：“……” 韩长风面色不佳：“还不赶紧过来？！” 小兔崽子也忒差劲了？这么早出来做什么？影响他睡觉啊！ 等着，可给可不给的分他一定不给！ 明远背后一凉。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 明远走后，一群人心中唏嘘。 萧镜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用水灵力凝出水流，将匕首上的血污冲喜干净，又撒了一层解毒药粉去除余毒后，将匕首还给了那个女修。 “谢谢。” 萧镜水再度道谢。 第208章 真相 女修收过匕首：“不客气。” 她的态度一如最初，只是冷淡之下多了几分好奇。 毕竟，不是谁都能从细枝末节中推出真相的。 不过她与萧镜水不熟，也不知萧镜水性格，故而没有询问。 喻蔓适时地帮她问了出来：“萧师兄，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他们四个人，竟愣生生没有一个发现异常的，反而是最后来的萧镜水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 喻蔓一问，其他人纷纷好奇地看向萧镜水。显然，他们也想知道。 萧镜水微微侧开身体，指着四角驼鹿的尸体好脾气地解释： “其实也不难发现。我来时四角驼鹿已经死了，但是身上只有挖灵核处有伤口，这显然不合常理。” 众人一看果然如次，也顿时理解了萧镜水所说。 公冶蟠虽修为高出四角驼鹿很多，但不可能没有打斗的痕迹，毕竟没有谁蠢到引颈受戮啊。 萧镜水继续道：“另一点则是，那四角驼鹿分明是刚死不久，然而血迹却已发黑，并开始凝结，由此可以断定，它中了毒。” 看了一眼林珊珊，萧镜水继续道：“然而林师妹却说你们‘先’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公冶蟠抢先了。林师妹的性格我知道，她是断然不会撒谎的，所以毒不是出自你们之手。那么，就只能是公冶蟠下的了。” 几人听萧镜水轻轻巧巧地分析，心中不由赞叹，花月公子还真是心细如发。 是啊，当初他们来时，只见四角驼鹿在疯狂奔跑，追着跑了一段时间，就被公冶蟠截了胡。 四角驼鹿和公冶蟠的速度都比他们快，他们赶到时，四角驼鹿的灵核已经被挖出来了。 他们当时正因猎物被抢了而愤怒，跟公冶蟠有了争执——更准确来说，是他们单方面的争执，因为公冶蟠理都懒得理他们。 正因为此，林珊珊都快被气哭了。 这就有了萧镜水刚来时的那一幕。 一切真相大白，众人皆对萧镜水升起一股敬畏。 实力、天赋和机缘等或许不是每人都能有，但是细心，却是一样通过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他们没有做到这一点，但本就处处高于他们的萧镜水却做到了，这委实令他们有些惭愧。 果然，仙道四公子之中其他三位，各有所长是人尽皆知的。 眼下看来，深居简出的萧镜水花月公子之名，亦是实至名归。 见真相已经明了，喻蔓又问萧镜水：“萧师兄，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啊？” 虽是这么问，但目光之中的热切溢于言表。 毫无疑问，喻蔓显然是希望萧镜水与他们同行的。 虽然萧镜水不杀生，但是萧镜水实力摆在那里。 就算萧镜水不参与与妖兽的打斗，他们一行人的安全会因为萧镜水的存在得到很大程度地保障。 林珊珊也是满眼热切，但好歹还记得来之前邀请萧镜水被拒的事，没有直接请求萧镜水加入。 其他两人说不上话，但是观其神情，自然也是期待的。 毕竟这可是仙道四公子之一的萧镜水啊！ 第209章 结伴而行 萧镜水见状，叹了口气：“相逢是缘，既然遇到了，那我与二位师妹一道。不过我还有些许事情要处理，最后一两天不能与你们同路了，希望两位师妹见谅。” 她得去内围一趟，完成与小蛇的交易。 喻蔓和林珊珊却是不在意。 亦或者说，萧镜水肯留下就是意外之喜了，她们原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而且萧镜水说的是最后一两天离开，最后一两天都到尾声了，那时候最重要的反而不是继续猎杀妖兽而是保护手中的灵核。 届时，她们直接捏碎了传送符出去就好。 林珊珊道：“没事没事，萧师兄到时候直接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就是！” 喻蔓也是点头：“萧师兄肯与我们同行，是我们的荣幸。” 就这样，萧镜水加入了这么个四人小队。 也顺便了解了除林珊珊和喻蔓两个熟人外的另外两个： 刚刚借给萧镜水匕首的那个女修名唤东方黎，是凡界的一名散修，天赋不错，又肯努力，修为也不俗，如林珊珊和喻蔓一样，是分神初期。但东方黎一身修为却是毫不掺水的，温室里长大的林珊珊和喻蔓是远不及她的。 另一个，是修真界，一个附属于丹心谷的二等宗门的修士，名唤李辰，出窍巅峰，是个剑修，性格比较腼腆。 基本了解了情况后，萧镜水问几人：“你们打算接下来去哪里？” 萧镜水没有因为自己是小队中最强的人而专权独断，一来她对权力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经验，二来…… 好，大约是萧镜水在原本世界太过依赖于导航的缘故，她并不怎么能认路。 萧镜水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是即使有地图也拯救不了的那种路痴。 不过萧镜水也不需要认路，她只需要知道终点在哪里就够了。记住终点的坐标，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找回去。 这也是为什么，萧镜水会在小蛇那里以及长着疑似碧血魔竹的那处山谷留下印记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如此路痴的萧镜水，一路上瞎逛都能遇到两批熟人，也是好运气啊。 萧镜水对此也是颇感神奇的。 缘，妙不可言。 几人倒是没想到萧镜水竟会问他们意见，颇为惊讶。 林珊珊和喻蔓对萧镜水的处事风格有几分了解，倒是没有婉拒。 喻蔓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张地图，材料颇为高档，图画也算精美，地图的内容赫然是有关于碧穹森林中围妖兽的大致划分范围。 萧镜水凑上去看一眼，大约是路痴到连地图都无法拯救的缘故，萧镜水对此图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地图的精确度。 不过见李辰目露艳羡，也对这张地图的价值微微有了估量，想来，还是不错的。 林珊珊上前，帮着喻蔓展开地图，喻蔓也因此腾出一只手来。 喻蔓指着一处道：“我们如今是在这里，离我们比较近的妖兽分别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喻蔓一连指了三处，两处较近，一处较远。 第210章 选定猎物 萧镜水看了一眼，离得近的，一处是剑齿豪猪，一处是三眼蝮蛇；离得远的，是一窝巨人兔。 剑齿豪猪凶悍，皮糙肉厚，血肉防高，但是动作不够灵活；三眼蝮蛇灵活且有毒，防不胜防，但是畏高温；巨人兔相对好对付些，然而是一家子。 修为倒是没标，所以综合危险性倒是难以评断。 萧镜水倒是无所谓，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能护住这几个人。 所以，萧镜水道：“你们来选，我都可以。” 几人犯了难。 三处各有优劣，按照这里的范围划分，应该不会有修为太过离谱的妖兽。 萧镜水见他们一时间无法决定，提了个建议：“要不直接抓阄，抓到哪个就去哪儿。” 四人纷纷点头，同意了萧镜水的提议。 一阵操作之后，目的地总算是定下了，去离得比较近的剑齿豪猪那儿。 山林之中穿行不易，他们一行三个丹师，倒是不惧毒虫之类。 但是这里的草木太多了。 除了萧镜水之外，都免不了被枝枝蔓蔓的剐蹭些许，身上皆有有几分狼狈。 四人看着走在一旁一身清清爽爽的萧镜水，不禁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敬佩。 别看萧镜水只是不经意间转变一下脚步亦或者是微微侧一下身体，但是里面蕴涵的门道却不少。 在他们此时速度算不上慢的情况下，需要强大的推算和控制能力，才能分毫不差地躲开一些哪怕是及其细小的障碍。 而且，萧镜水身上穿的并不是行动方便的劲装，而是一身十分飘逸的法衣，这样的衣服，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度翻倍不止。 果然，仙道四公子中，没有一个是掺水的。 之前有些传言说萧镜水是花瓶，眼下看来，应当是一些人的酸言酸语罢了。 萧镜水不知他们对她作何感想，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不在意。 说实话，萧镜水并不在乎仙道四公子的名号。 剑齿豪猪的所在区域离得近，他们倒是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就到了。 才到了边缘地带，几人就停下了。 剑齿豪猪，脾气暴躁，皮糙肉厚，一对獠牙更是杀伤力巨大。 所以，想要对付剑齿豪猪，必须好好筹谋筹谋。 若是萧镜水能加入，但是萧镜水事先已经说明不会参与到他们与妖兽的争斗中去，所以他们还是只能指望自己。 至于萧镜水，大约只是个跟着他们的后盾。 这就有点像一些家族或者是宗门历练时跟在暗处保护他们的长老一样。 除了安全有了保障之外，其他的就别想了。 喻蔓虽然在纪行舟的事上表现得极端了些，但是在其他时候，还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的。 四人按两人一组分好，喻蔓与李辰一起，林珊珊和东方黎一起，四人分开去寻找剑齿豪猪的痕迹。 相约发现痕迹了就立刻回来，并用传信符告诉彼此，然后一起回来商讨，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当然，若是意外被剑齿豪猪袭击，也能传信给他人请求支援。 第211章 剑齿豪猪 这个方法虽然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是暗藏玄机。 李辰性格腼腆，缺少主见，修为虽不如喻蔓，但到底是剑修，杀伤力在线，正好与颇有主见的喻蔓互补。 而林珊珊和东方黎，林珊珊性格天真活泼，而散修出身的东方黎却是在底层摸滚打爬惯了的，心思缜密，实力不错，更是难得的良善，与林珊珊在一起，在合适不过。 当然，这个分组还有一个更显著的优势，那就是每个小队都有一名丹师作后勤保障。 至于萧镜水，喻蔓有些为难。 说实话，她不好安排萧镜水做什么。 萧镜水看出了喻蔓的为难，善解人意道：“我也去。” 喻蔓有些迟疑：“这……会不会不太好？” 她们之前谈论利益分割的时候，可没有把萧镜水加进去。 不是没考虑，而是萧镜水拒绝了，说自己已经不需要。 这种情况下，喻蔓对萧镜水留下都尚且感到愧疚，更别说让萧镜水再做些什么了。 萧镜水道：“没什么不好，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四处去看看。反正不过是查探查探消息罢了，我又不会出手。” 见萧镜水态度坚决，喻蔓虽是觉得有些愧疚，却不好再劝，也给了萧镜水一枚传信符。 喻蔓拿的是一套多向传送符，只要其中一个传消息，其他的人都能收到。 倒也是十分便捷。 一行人商定好了，便分别选了一个剑齿豪猪最有可能出现的方向而去。 萧镜水神识要比其他几人敏锐得多，早早就察觉到了这个剑齿豪猪的踪迹。 不过在外她到底只是个分神后期的修士，那剑齿豪猪却已是合体初期了，萧镜水如是直接发现了它，显然是不好解释到底。 所以，萧镜水也只好做出一个“意外发现”的过程。 因着早早锁定了目标的缘故，萧镜水一路上从容不迫，甚至有几分闲情逸致地采一些灵植。 就这么一路慢慢悠悠，一个时辰的功夫，萧镜水还是找到了剑齿豪猪。 萧镜水这次运气倒是不错，她到时，剑齿豪猪身边散落了一堆不知是什么兽类的骸骨，而剑齿豪猪正趴在地上睡着，骇人的獠牙上沾着血，显然是刚吃完饭在休息。 修为么，不算高，分神中期而已。 萧镜水看着足足有三米来高如同一个小山包的巨兽，嘴角微微抽搐。 说真的，剑齿豪猪长相不敢恭维，黢黑的皮，钢针般的毛，通体肥肉，身上无一不丑陋。 对有些颜控的萧镜水来说，这无异于一种折磨。 萧镜水有些怀念如今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帮她找灵植的小蛇了。 虽然小蛇的肤色如今一言难尽，但是不可否认，小蛇长得比这头剑齿豪猪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就连当初那头翼虎，都要比它好看的多。 萧镜水对美的事物大多报以宽容和欣赏，但是对丑的事物就不见得有什么怜惜了。 反正剑齿豪猪也恰好是喻蔓林珊珊他们的猎物，萧镜水更是毫不留情地……撒了把迷药，让剑齿豪猪睡得更熟了。 第212章 矫情 做完这些，萧镜水站在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命运一无所知的剑齿豪猪，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不介意多一个她，萧镜水也向来不介意使用这种手段。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圣人，她不过是比一般的修士更加矫情罢了。 萧镜水颇为嘲讽地想着，眼底却闪过一丝厌倦。 从和平的国度而来，萧镜水诚然不喜欢杀戮，但是也厌恶处处伪装自己。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想摘下面具痛痛快快地活，因为，她怕时间久了，她会忘记自己最初的模样。 有时候，面具一旦戴上，就再也摘不下。 萧镜水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弧度，轻声道：“我到底是在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她最近总是会想一些天马行空的事，变得烦躁而缺乏耐心。 虽然依旧理智依旧在，但是萧镜水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算不上好。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直面过去了，没想到啊…… 她萧镜水，也不过如此嘛。 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所谓。 被人忌惮和猜疑的时候，她到底……是介意的。 虽然林珊珊只是无心之失，但是萧镜水这段日子受够了别人的猜忌了。 她确乎不怕，毕竟那么多年都走过来了。 然而萧镜水到底是人，哪怕是修了太上忘情道，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被猜忌，被不信任，她会感到不开心的。 这是人之常情啊。 萧镜水微微一哂，又将那些古怪的情绪尽数敛了下去。 不过是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为他们徒增烦恼，可不是她萧镜水的风格啊。 而她想要做的事，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做到的。 既然选择了一条独自前行的路，她就没有资格抱怨前行的路太过孤独。 被人不信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因为她也不曾有过十分的坦诚。 正如她不信任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的人也不相信她。 萧镜水觉得，她是没有资格指责什么的。 这种莫名的情绪，她只想笑自己有些矫情。 萧镜水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十分冷静地给几人传信，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剑齿豪猪。 一刻钟后，几人在分别时的地点再度相聚。 萧镜水对几人道：“那剑齿豪猪已经是分神中期，我发现它时，它正在睡觉，我就顺手给它下了点儿迷药，现在赶过去，它应该还不会醒。” 机会已经创造好了，再多的，萧镜水就不会做了。 喻蔓谨慎地问：“萧师兄，你的迷药大约能让剑齿豪猪再昏睡多久？” 他们需要制定一个更加详细的计划。 萧镜水道：“若是无外界干扰，睡个三天三夜也使得，但是若是受到外界刺激，很可能会提前醒来。” 试炼么，萧镜水不会让他们失去历练的机会。 她动手的目的，不过是确保剑齿豪猪短时间之内不会移动，一定程度上降低危险，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第213章 流浪者 林珊珊和李辰面露失望之色，若是那头剑齿豪猪睡死了就好了。 喻蔓和东方黎倒是神色如常。 “还是多谢萧师兄了。”喻蔓含笑给萧镜水道谢。 喻蔓毕竟是作为丹心谷继承人来培养的，表情控制能力比林珊珊强得多，何况，她也算是知道萧镜水的性格。 说实话，萧镜水肯出手给剑齿豪猪下迷药已经让她有些惊讶了。 至于东方黎，她则是从未想过要投机取巧，更没有寄希望于其他人。 她是一路摸滚打爬过来的，知道世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萧镜水将几人的反应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对几人的认识又深了一步。 萧镜水对他们的反应并不在乎，随意道： “也不必谢我。剩下的你们就自己商量着来，我接下来可不会出手帮忙了。” 几人都很清楚，萧镜水这句话是认真的。 认清这一点之后，几人就开始商议着如何对付剑齿豪猪了。 能被鸿初书院邀请来的学子，品行暂且不提，天赋实力之类的都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虽然他们的修为皆不及剑齿豪猪，但是萧镜水毫不担心。 若是他们一群人加一起都猎杀不了那头剑齿豪猪，萧镜水觉得他们也没有资格被被鸿初书院选中。 接下来萧镜水也就等他们商量好之后去带个路，也就没什么事了。 萧镜水百无聊赖地扇着扇子，心想要是这场试炼快点儿结束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去寰清城里吃点儿东西了。 萧镜水这般修为，自然不必进食，甚至连辟谷丹也用不到。 她只是单纯的想吃点东西而已。 这大约是一种仪式，让萧镜水觉得，她还依旧是个人，还没有彻底忘记自己的过去。 虽然，萧镜水很清楚自己是回不去了。 不管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她无法死亡，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 而二十年的异世生活，足以让她养成一些这个世界所独有的习惯。 她已经被打上了这个世界的烙印。 这样的萧镜水，即便是回到原本的世界，也会感到不适。 萧镜水的嘴角难得下撇。 她大约，成了某种意义上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她的确不适应这个世界，觉得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但是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二十年了。 二十年或许对修士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对萧镜水来说，却已经是近乎人生的一半了。 异世的二十年，对萧镜水的影响并不比她在原本世界三十年的影响小。 因为，原本世界中的三十年，她经历了漫长的成长从幼稚走向成熟，而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了。 因为是成年人的缘故，萧镜水更不容易被改变，但是相对的，改变一旦形成，就更加深刻。 她带着成年人的挑剔，带着成熟的人该有的冷静自持，始终与这个世界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只是个过客。 然而，在这个可以修炼的世界里，萧镜水也没能免俗地成了一名修士。 第214章 萧镜水的处境 萧镜水偷窥到世间更多永恒的真理，也渐渐将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和思维纳入自己的思想范畴之内。 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联合作用下诞生的怪物。 萧镜水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且有自知之明。 萧镜水垂下眼帘，将胸腔中不知何时蔓延出来的悲凉压了下去。 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萧镜水向来清楚，堵不如疏。 过度的压抑只会换来更可怕的爆发。 如果有一天，这些不好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它们将十倍百倍地爆发出来。 到了那一地步，萧镜水想，她或许会崩溃的。 但是现在的她，还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真是讽刺啊，她似乎在冷眼自己走上一条绝路。 并且，在这一过程中她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着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萧镜水关了自己整整五年，让自己恢复冷静自持。 但那些焦虑、自我厌弃和惶恐并非消失了。 她只是挖了个深坑，将这些东西尽数埋了下去罢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要么破而后立，要么永远沉沦。 如果萧镜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消化掉它们，那么，迟早有一天，这些东西将化为种子，在日益增长的负面情绪的浇灌下冒出芽来，然后，长成参天大树。 那时，萧镜水会为之所控，她将不再是她。 她不会死，但是她的灵魂会变得面目全非。 然而灵魂的变质比死亡更令她难以接受。 但是萧镜水清楚，这是事实。 更可悲的是，萧镜水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力。 这个认知，让萧镜水有些齿寒。 “萧师兄，我们商量好了，什么时候走呀？” 林珊珊跃跃欲试的声音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萧镜水拉了出来。 几乎条件反射般的，萧镜水扬起完美的温和浅笑：“既然是商量好了，那现在就出发。毕竟，迟则生变。” 萧镜水的举止一如既往，没一个人发现她有一丝半点的异样。 林珊珊兴奋点头，对接下来的行程跃跃欲试，比较沉稳的喻蔓也不遑多让。 这可算得上是林珊珊喻蔓一生中第一次试炼。 因为丹心谷都是丹师和药师，他们终日沉迷于炼丹制药，体质偏弱。 不过他们也几乎用不着习武，因为有的是人乐意保护他们。 是以，丹心谷也没有这种试炼的习俗。 这在修真界并不罕见，萧镜水所在的玄衍宗也没有这种习俗，占卜师一脉更是几乎足不出户。 这种试炼对林珊珊喻蔓来说，是个难得的人生体验。 破天荒的头一次，自然是意义非凡的。 对此，她们热情较高。 与林珊珊和喻蔓的热情高涨形成对比的，是东方黎的沉稳和李辰的隐忧。 东方黎之前为了资源接过佣兵任务，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而李辰，作为一个剑修，自然是参加过大大小小的试炼的，但是这种却是第一次。 他知道猎物修为在他之上，也知道队伍里有两个几乎没有战斗力的丹师。 第215章 路痴的带路方式 李辰对这次的猎物有些忐忑。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背后有萧镜水跟着，他们大概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李辰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也渐渐坚定。 身为剑修，只有在战斗和厮杀中才能感悟无上剑意，才能不断突破自我，得窥大道。 是以，他必须迎难而上，不能退缩！ 萧镜水看着神色各异的少年少女，颇为感慨，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哪里都是适用的。这句话不止适用于不同地域，也适用于不同的原生环境。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生长环境里，会养成各种不同的性格。 萧镜水没有对此评价什么，她在别人的生命中，不过是路人一个罢了。 顶多，给他们带过一段路。 只是……萧镜水带的路…… 说实话一言难尽。 萧镜水本身不记得路，她只知道剑齿豪猪所在地的坐标。 所以萧镜水就以自己所在的点为另一个坐标，遵循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则，带着四人走了一条最近的“路”。 这么一条不讲究平坦与否只讲究距离的路，时好时坏。 平坦顺畅有之，崎岖蜿蜒有之，更可怕的是，居然还有没有路的地方！ 几人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没人的草丛，扒开拦路的藤蔓，十分艰难地行进着。 哪怕是穿着高级法衣的林珊珊和喻蔓，身上也免不了狼狈，李辰和东方黎更不必说。 倒不是不能飞，只是在半空中前行更艰难。 因为，这里古木参天，还有有无数层层叠叠垂下来的藤蔓，若是在半空中飞，随时可能需要控制速度，并时不时进行方向微调，灵力消耗更大。 所以还是在地上走最好。 看着前方身形依旧潇洒飘逸，带着说不出的风流韵致的萧镜水，四人默然无言。 哪怕是对萧镜水十分信服的林珊珊和喻蔓，也忍不住冒出一个疑问。 这条路萧镜水到底是怎么找出来的？ 这到底是多么神奇才能找出这么一条路啊！ 更气人的是，分明走的是同一条路，为什么他们一身狼狈而萧镜水却如闲庭信步一般？ 一向沉稳的东方黎表情也难得变得古怪，说实话，饶是她经验丰富，也从未走过这么难走的路，若不是跟萧镜水不熟，她都想问一问，这，真的是路吗？ 李辰现在都没有心思思考了，他正拿着剑在砍草劈藤蔓呢。 这让李辰多少有些崩溃。 剑修都是爱惜自己的剑的，有些剑修甚至恨不得拿自己的剑当道侣。 李辰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了。 然而此时迫于形势，他的剑却不得不做一些有损格调的事情。 李辰深深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剑。 虽然四人对萧镜水不敢质疑什么，但是心里的腹诽却是少不了的。 萧镜水对此，察觉到些许，却是依旧装聋作哑。 因为除了这条“路”，她真的不知道还有别的路了。 所以，哪怕知道这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路”，她也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第216章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萧镜水安慰自己，只要她不露出异样，就没人会质疑她带的路不正常。 在这种心理暗示下，萧镜水神色愈发淡定。 四人看着前方那道神清气定的身影，有些恍惚。 或许，萧镜水带的路没错？ 在双方的自我催眠下，几人千辛万苦地到了目的地。 此时，他们已经没剩下多少豪情壮志了。 赶路好累，他们想歇歇。 瞅了眼不远处小山包般睡得正熟的剑齿豪猪，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喻蔓提出先休息一会儿。 其他三人纷纷赞同。 说实话，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赶路会那么累。 萧镜水对此自然不反对，毕竟她又没权利限制人家的自由。而且萧镜水虽与他们同路，但是与他们并不是合作伙伴。 所以就连是猎杀剑齿豪猪的成败与否，都与她无关，更别提是区区休息了。 四人看了一眼不远处斜倚着一棵树的萧镜水，心中感慨，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萧镜水此时一身衣物光洁如初，不见半点狼狈。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在深山老林里穿梭了好几天的人。而且，若不是亲自跟着，他们也难以相信萧镜水走的与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萧镜水能做到这般，与修为并无太大关系。 因为哪怕是一个与萧镜水同等修为亦或者是修为高于她的人，也不见得能比她形象好多少。 萧镜水靠的，是特殊的步法，而不是蛮力。 回想起萧镜水那玄之又玄的步法，几人不免有些心痒。 这种步法别的暂且不说，单是轻盈灵巧这一样，就足以让人心动不已了。 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与萧镜水关系算不得亲近，所以很识趣地没有问。 即使那不是玄衍宗秘传的，萧镜水也没有义务要教他们。 四人都是难得的清醒之人。 萧镜水并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趁着四人休息，萧镜水悄悄放出了神识查探四周，看有无危险。 当然，也有出于搜罗灵植的目的——虽然，萧镜水对中围的灵植质量并不抱希望就是了。 但是闲着无聊，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四人到底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也就歇了半个时辰，然后就开始准备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猎捕剑齿豪猪了。 东方黎因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实力又是几人中最强的，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先锋。 李辰身为剑修，虽然修为最低但也是跟了上去。 林珊珊和喻蔓两个丹师，就算是想冲锋一线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离得远远的，找地方埋伏了起来，等待何合适的时机暗中补刀。 当然，一线作战的李辰和东方黎都免不了受伤，所以林珊珊和喻蔓答应提供疗伤的丹药。 多亏了剑齿豪猪之前被萧镜水下过药，哪怕是东方黎和李辰的接近都没能让它苏醒。 剑齿豪猪皮糙肉厚不止是说说而已，它身上几乎没有脆弱的地方。 唯有一处例外，那就是它的眼睛。 第217章 战斗 东方黎和李辰的目标，正是剑齿豪猪的眼睛。 若是正经战斗的时候，想要直取它的眼睛可并不容易，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剑齿豪猪是睡着的。 想要攻击它的眼睛，是极为容易的。 不过两人没有托大，只有李辰上前了，东方黎站在稍远的地方，手持长鞭，随时戒备捞李辰回来。 他们不知剑齿豪猪何时醒来，所以商议之下才做了这个决定。 剑齿豪猪杀伤力毋庸置疑，若是提前醒来，站在它面前的李辰不死也会重伤，这些才有了东方黎站在稍远处的接应。 一旦剑齿豪猪醒来，她的长鞭就会立刻上前将李辰捞回来。 李辰的剑术与天剑阁的一众妖孽相比或许并不算得上十分精妙，但是也算是很好了。 他瞄准了剑齿豪猪的右眼，屏住呼吸，一剑刺去，薄薄的剑身透过剑齿豪猪的眼缝，直直扎了进去。 “嗷嗷嗷！！！” 沉睡中的剑齿豪猪被剧烈的疼痛惊醒，发出惨烈而愤怒的吼叫。 此时的它只觉得只觉得自己的右眼一片猩红，无边的愤怒自心头升起，它要把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类撕碎！ 李辰没想到只一剑剑齿豪猪就醒了，顿时一惊，手中的剑险些不稳，但是很快镇定下来。 他迅速抽回自己的剑打算后退，东方黎也十分默契地在剑齿豪猪开始嘶吼的那一刹那，东方黎就迅速甩出了长鞭。 长鞭卷住李辰的腰，将他迅速往回带。 一边拉李辰，东方黎也一边往一旁躲去。 现在的剑齿豪猪已然发了疯，正面与之对上可是太不理智了。 只是可惜了，只刺瞎了剑齿豪猪的一只眼睛。 李辰有些惋惜。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惋惜的时候。 退出安全距离之后，李辰与东方黎默契拉开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轮流攻击剑齿豪猪。 远处潜藏的林珊珊和喻蔓关注着这场战事，不约而同地握了握拳。 如果可以，她们也想上前加入战斗。 但是林珊珊和喻蔓都有自知之明，所以依旧屏息静气，暗中潜伏着，等待何时的时机给剑齿豪猪补刀。 就在此时，剑齿豪猪已经全然被李辰和东方黎的挑衅激怒，大声嚎叫着，威压四溢，附近的飞鸟惊恐地向远方飞去。 李辰和东方黎就算是再灵活，在境界压制下，也难免负伤，何况他与剑齿豪猪之间差了一个大境界，在剑齿豪猪的威压下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李辰用剑，剑再长，也是近攻而近攻总免不了躲闪不及的时候，是以身上被剑齿豪猪的獠牙划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东方黎用的是长鞭，倒是更灵活些，外伤也较少，但是在威压下，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嘴角已经溢出血来。不过东方黎经验更丰富，修为也更高，所以状态比李辰好不少。 但是没有谁退缩。 两人不好受，剑齿豪猪也好不到哪儿去。 之前被李辰刺瞎了一只眼不说，此时身上又添了不少剑伤和鞭伤，都是李辰和东方黎的杰作。 第218章 苦难造就天才 李辰前几天也经过几次大大小小的战斗，但是与这次不能相提并论。 前几次猎杀的妖兽修为并没有那么高，加之之前有明远在，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明远其人，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他品行不怎样，但不可否认，明远到底是个出窍后期的修士，多少有点儿战力支持。 此时正在经历的这种危机四伏的战斗，是之前从未参与过的。 但是李辰却变得更加坚定了，哪怕是不断地吐出血来，长剑也一直稳稳地握在手中，剑意也愈发凌厉。 萧镜水在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由感慨，果然是苦难造就天才。 一块璞玉，只有千雕万琢，才能成为传世珍宝。 比之李辰明显的进步，东方黎则就稳得多。 她依旧从容沉默，坚毅如初。 这种战斗，她经历地太多了，以至于露出一种令人心惊的熟稔。 东方黎受伤了，嘴角溢出血来，却也只是不在意的一抹。 她握紧手中的长鞭，挥出一片鞭影，哪怕是虎口已经被磨红了一片，也不曾有片刻松懈。 东方黎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发狂的剑齿豪猪，眼底是无法动摇的坚定。 萧镜水看得出来，哪怕是没有明显的进步，东方黎也在一次次挥鞭中沉淀了自我，一身修为变得更加扎实。 萧镜水想，如果东方黎在未来不陨落的话，她或许会取得比林珊珊和喻蔓这种天之骄女更高的成就。 因为，林珊珊和喻蔓都是在大宗门的温室中精心培育出的精美娇贵的花儿，而东方黎却是一株在风雨中顽强成长起来的树。 六界劫在即，自然是树比花儿活下去并大放异彩的可能性更大。 或许…… 这次的六界劫又是一场势力的洗牌也说不一定呢…… 人祸肯定有，但万一…… 万一还有天灾的手笔呢？ 萧镜水得窥轮回道，她很清楚所谓天道并没有世人所认知的那般公正无私。 因为无论是天道还是别的什么掌控命运的存在，其本质上都是一个上位者，一个统治者。 萧镜水向来明白，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如果真的有天道的意志在里面的话，她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唔，萧镜水颇为好笑地按了按眉心，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想太多了。 她连六界劫表面上的幕后主使还没有找出来呢，想那么多做什么？ 嫌自己糟心事还不够吗？ 要一步步慢慢来啊，还没有学会走路，就想要开始跑了，这是不可取的。 不过这场试炼也快该结束了，她也是时候该打算一下之后的事了。 也不知道分身那边进展如何。 以鬼月君地位尊崇，不至于遇到危险，但是背后有没有冷箭就不知道了。 就在萧镜水不断发散思维时，远处的战斗也终于迎来了尾声。 李辰瞅准一个时机，再度刺出一剑，捅瞎了剑齿豪猪的另一只眼。 东方黎与李辰配合默契，几乎与此同时的，长鞭卷上剑齿豪猪的长嘴，被迫打开它的嘴和咽喉。 第219章 杀戮 剑齿豪猪因为彻底的黑暗和刺痛而发疯般地嚎叫和乱冲，东方黎死命攥紧了手中的鞭子，尽力不让剑齿豪猪挣脱。 暗处的林珊珊和喻蔓瞅准时机，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毒丹扔进剑齿豪猪大张的嘴中。 这可与萧镜水之前下的秘药不一样了，而是切切实实的毒丹。 林珊珊和喻蔓两人扔的毒丹还各不相同，联合作用下的效果更是直接翻了倍。 剑齿豪猪很快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然而它却没有力气左冲右撞了。 毒素随唾液化开，并在体内蔓延，最终缠上它的心脏，一寸寸吞噬掉它的生机。 最终，小山包般的剑齿豪猪倒下了。 倒下前，它四肢抽搐着，口吐白沫。 浑身都是鞭痕和剑伤，看着好不狼狈，两只眼睛几乎成了血窟窿，血流下来，宛如泣血。 但是没有谁同情它，猎人们在欢呼。 而萧镜水，萧镜水冷眼看着。 她知道，这是杀戮。 每个世界都有杀戮，她见惯了的。 只是血色在她面前铺开，萧镜水还是本能地想要躲避。 她不喜欢的。 不喜欢杀戮，不喜欢见血。 关于不杀生这一点，萧镜水对此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她对此深恶痛绝，但同时萧镜水又很清楚，杀戮是一种常态。 不管是她之前所在的世界还是如今的世界，杀戮都是一种常态。 所以不杀生，萧镜水对此有几分真心，但也仅仅是有几分罢了。 任何生物的生，都是建立在其他生灵的死亡之上的。 人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他们的生，建立在更多生灵的死之上。 最基础的，人是需要吃喝的。 哪怕是素食主义者，他们的生存也离不开其他生灵的死亡。因为植物与动物一样，它们也是生命。 或许有人认为只有杀动物才是杀生，但是萧镜水并不这么以为。 因为这种对于杀生不杀生的界定仅仅是有无灵智。 在萧镜水原本所在的唯物主义世界里，这个说法或许还勉强合理，因为要说植物有灵智，的确没有证据。 但这能说服不少人，但其中不包括萧镜水。 萧镜水一向认为万物有灵，人之所以以为草木无情，是因为草木不如动物那样会流血，会哀嚎，会挣扎。 它们是安安静静的，是以无法与人共情，是以，人不会因自己吃了蔬菜或水果而感到愧疚，更不会产生罪恶感。——除非，他们致使了某种植物的灭绝。 萧镜水一向坚信万物有灵，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世之中，萧镜水更加肯定了自己万物有灵的观念。 万物有灵，哪怕是植物，也能生出自己的灵智。 萧镜水前不久遇到的食人树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采灵植，炼药，都免不了会杀死一些无言的生灵。 杀戮是无处不在的。 萧镜水虽标榜不杀生，本质上就是一个荒谬的谎言，只是无人戳穿罢了。 她参与过杀戮的，前不久还与任是非一同猎杀过独角兕，甚至这一次剑齿豪猪的死也有她的手笔。 第220章 人向来喜欢自欺欺人 然而萧镜水向来是间接参与，是以虚伪地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好名声。 之前与任是非一起猎杀独角兕时没有那么大感触，大约是因为任是非比他们厉害得多，所以场面不至于如此血腥，带给萧镜水的不适感也更少一些。 萧镜水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在伯仁的死亡中，“我”并不无辜，只是无人有理由给“我”定罪罢了。 萧镜水忽然间想到自己原本世界中的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君子远庖厨。 这句话被一些自诩君子的大男子主义者当成冠冕堂皇的拒绝做饭的理由，但是这只是断章取义罢了。 这句话完整的应该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意思是很直白的，君子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们活着，就不忍心看见它们死去；听到它们哀嚎，就不忍心吃它们的肉。所以君子要远离厨房。 但是也仅仅是不忍罢了。 所谓的君子们也不会为了区区不忍而选择不吃肉的，他们的选择，仅仅是远离厨房罢了。 这样，所谓的君子们听不见凄厉的哀嚎，看不见血淋淋的杀戮，就可以逃脱内心的谴责了。 但这样并不能否认杀戮和血腥的不存在，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何况，正是因为有他们的需要，厨房里才会有无数待在的飞禽走兽，厨师不过是为他们服务罢了。他们才是杀戮存在的根源。 人，向来是一种虚伪且喜欢自欺欺人的生物啊。 不管在什么地方，一些东西都是相似到令人心惊，令人胆寒。 萧镜水忽然怀疑，自己到底在追求些什么。 她应当清楚的，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她所求的，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 萧镜水感到有些心累，她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自欺欺人。 但是不自欺欺人又能怎么办呢？ 撕开那张温和的假面，别人大抵会以为她被夺舍了？ 毕竟，几乎与她有一面之缘的人心中，都会给她打上一道温文尔雅的标签。 萧镜水其实并不在乎别人眼中的自己是怎样的，但是似乎除了伪装，她并没有什么合适的路可以走。 而且，萧镜水也说不清自己真实的模样到底是怎样的了。她的性格太复杂了，以至于像个怪物。 萧镜水想到一个词，叫作茧自缚。 她如今，就像是那只可怜的茧一样。 但是，怨不得别人，是她自找的。 萧镜水扯出一个惯有微笑来，仿佛方才思绪万千的不是她一样。 萧镜水从树上跃下，泰然自若地走到几人面前。 “很不错呢。” 萧镜水面露赞许。 对于努力的人，萧镜水向来不吝赞美。 四人听萧镜水夸奖，心情也都愉悦了几分。 萧镜水虽与他们是同龄人，甚至比他们年纪还小些，但是萧镜水的地位却比一些老前辈都要高了。 能从萧镜水口中听到夸奖，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第221章 意气风发少年人 萧镜水挥手落下一道结界：“东方黎和李辰都消耗不小，就在此地先休息一下。” 其实为了防止血腥味引来更多的妖兽或蛮兽之类，应该快些离开才是。 但是山林里的路向来不好走，东方黎和李辰都受了不轻的伤，虽有丹药修复内伤外伤和补给体力灵力，但到底需要时间消化药性，不适宜立刻赶路。 是以萧镜水这个建议，并没有人反对。 萧镜水师承玄衍宗，虽然其在结界术上的声明不显，但是玄衍宗在结界术上的底蕴摆在那里，萧镜水又是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结界术水平。 几人认真与萧镜水道了谢。 因为按理说，萧镜水是可以不帮他们的。 萧镜水这么做，道声谢是再应当不过的。 萧镜水浅笑：“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东方黎心道，这个举手之劳也是够大手笔的了。 她接过不少佣兵任务，也与结界术打过交道，她很清楚，结界术是很耗费灵力的一种术法，尤其是，在不借用工具的前提下。 萧镜水刚刚布下结界时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挥手，结界就瞬间落成。 但是结界的级别却是一点儿也不低。 所以对灵力的消耗必然不小。 大约也就只有萧镜水能风轻云淡地说这是举手之劳了。 萧镜水退到一旁，静静看几人划分利益。 东方黎和李辰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都是林珊珊和喻蔓一起出的，都是五六阶的。 萧镜水自然有更好的，但是萧镜水既然不参与他们的利益划分，也就轮不到萧镜水来出这份药。 萧镜水的确是很大方，但是这件事与大方不大方没有关系，甚至与萧镜水没有关系，她何必瞎掺一脚，胡乱打乱人家做好的计划呢？ 除了灵核，剑齿豪猪身上有用的，也无非是一口可以用来做脸器材料的牙齿罢了 其他物件，用处都不大。 关于灵核这一主要目标，他们早已做好相关划分约定，所以也就商量一下怎么划分剑齿豪猪的牙齿罢了。 林珊珊和喻蔓是丹师，不需要这种东西，而东方黎和李辰都想要一些来淬炼各自的武器。 一开始林珊珊和喻蔓提出直接让东方黎和李辰对半分得了，然而却被拒绝了。 最后秉承公正原则，东方黎和李辰各自拿了三成，而林珊珊和喻蔓各拿两成。 萧镜水在不远处看他们不断争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真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啊。 他们还是如此的单纯天真，黑白分明。 哪怕是摸滚打爬过的东方黎，也还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女孩。 也不知，未来的这场浩劫，会给他们带来多少改变。 他们是会一如既往，丹心不改，还是被劫难压垮脊梁，再也不复少年时的模样呢？ 萧镜水不知道，因为她不会占卜推演之术。 但是她希望，多年后，他们依旧有一颗赤子之心。 大约…… 大约是萧镜水想要拥有这样的人生，却求而不得。 第222章 修真界的代沟 有时候，看得太通透不见得是件好事。 因为看得透不代表看得开，不代表放得下。 萧镜水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有一个伟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萧镜水只是个普通人，她只不过是某险方面更加优秀一点儿罢了，并不是英雄。 她做不到那位伟人所说的那样。 但是萧镜水期望别人能做到。 萧镜水有些飘忽的思绪很快被打断。 是四人之间开始了谈话。 东方黎问其他三人：“剑齿豪猪身上的其他东西，你们还要吗？” 林珊珊一脸茫然：“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其他两人也是不解。 除了灵核和牙齿，剑齿豪猪就算得上身无长物了？ 东方黎道：“它的皮，多少还是有点儿用的。” 剑齿豪猪皮糙肉厚，它的皮算是一种防御材料了，可以用来制作一些靴子或者是法衣之类的。只是算不得高级罢了。 而且不管是颜色还是纹理都不讨喜，大多只有散修和一些小宗门的弟子才用。 林珊珊和喻蔓这种大宗门的天之骄女不知道很正常。 而李辰，虽然只是二等宗门的弟子，但是他的父亲是那个宗门里举足轻重的一位长老，他的资源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也正常。 “有什么用？” 林珊珊一辆茫然，喻蔓和李辰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东方黎很是好脾气地解释：“剑齿豪猪的皮有些防御性。” 东方黎又问：“所以，你们要吗？” 三人纷纷摇头。 不是他们嫌弃，而是剑齿豪猪的皮真的很一般。而且即便是有用，上面被剑和鞭子划了不知多少伤痕，有用也变不能用了。 是以三人觉得东方黎问这些很是莫名其妙。 东方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丝浅笑：“既如此，那便给我。”三人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东方黎也知道剑齿豪猪的皮算不得好，但是散修获得资源不易，想成长起来也很艰难。 东方黎能成长到这种地步，天赋机缘之类暂且不提，起码有些自己赚钱的路子。 东方黎通过自学，如今是个小有名气的炼器师了。 虽然受材料和技法所限，炼制不了顶级的器具，但是的还是中等的能做到的。 而这种程度，恰恰在散修群体中是最吃得开的。 东方黎一向认为节俭也是一种美德。 所以虽然剑齿豪猪的皮虽然算不得好，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东方黎不打算浪费。 林珊珊皱眉看了一眼剑齿豪猪惨不忍睹的尸体，拉住准备去剥皮的东方黎。 “东方，这东西没什么用，何必浪费功夫？你若是想要防御材料，起码也得是一些具有更高等血脉的妖兽皮才行啊！若是制法衣，自然是首选鲛绡。” 剑齿豪猪的皮，实在是太劣质了。 东方黎十分平静道：“我买不起。” 这是事实，东方黎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第223章 何不食肉糜？ 林珊珊十分震惊：“这，这这么可能？一些高等血脉的妖兽比如具有蛟族血统的蛇族妖兽的兽皮并不贵啊，普通鲛绡也很便宜的。” 林珊珊对东方黎说的话很是不解。 她又没有说那些具有上古神兽血脉的异兽，也没说顶级的鲛绡，因为这些东西，是连她这个丹心谷太上长老的孙女都负担不起的，更别提是东方黎了。 在林珊珊看来，她说的只是一些普通的材料罢了。 有着蛟族血脉的蛇族妖兽皮是很受欢迎的一种材料，防御能力好，可塑性也好，颜色也漂亮，在修士间很是流行。 而鲛绡，哪怕是最便宜的普通鲛绡，也水火不侵，既有很强的防御性，又极为美观。无论男女，几乎没有哪个修士不喜欢鲛绡的？ 这两种材料都算不得贵的，东方黎这么会说买不起呢？ 这不可能？ 林珊珊觉得不可思议。 喻蔓与李辰也面露惊讶之色，显然与林珊珊想的差不多。 “噗嗤。” 萧镜水低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这一场闹剧，觉得有些好笑。 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不管是那个时代，都有一些如晋惠帝一样的人啊。 “何不食肉糜？” 看着几人疑惑的眼神，萧镜水不禁感慨。 “啊？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林珊珊一脸茫然，这，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啊？ 其他三人也没有听懂，面露不解之色。 就连是东方黎，也不知道萧镜水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隐隐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萧镜水并不意外，这个世界与她原本的世界并不一样，一些典故他们不知道很正常。 萧镜水看向林珊珊，目光依旧温和，却让林珊珊莫名地感到一丝压力，让她感到没来由的紧张。 看着萧镜水那张精致温和的脸庞，林珊珊又松了口气。 她应当是感应错了。 萧师兄这般风光霁月的温雅人物，待人接物是再令人如沐春风不过，怎么会给人以压力呢？ “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故事。” 萧镜水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眼底浸着几分凉薄，神情却是再温和不过，声音也柔和得没有一丝攻击性。 林珊珊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却是忍不住好奇：“什，什么故事？” 萧镜水目光一一划过众人，温声道：“我曾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古国，某年发生了大饥荒，平民百姓没有粮食，饿死无数。这个古国的皇帝听说了这件事，十分惊讶，说‘何不食肉糜？’。” 故事讲完，萧镜水脸上笑意敛了几分，眼底多了几分讥讽：“尚无米面，何来肉糜？” 随着故事的结束，林珊珊、喻蔓和李辰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心中升起一丝羞愧。 用不着对号入座，而是他们简直就是萧镜水口中说“何不食肉糜”的昏聩无知的皇帝！ 萧镜水的讽刺简直再直白不过了！ 单纯如林珊珊，这会子都不可能问出“萧师兄你这是在哪儿听到故事啊，我怎么没有听过”之类的话！ 第224章 身在云端，心在人间 更何况这番话本来就是针对林珊珊之前对东方黎说的那些话来的。 哪怕萧镜水没有点名道姓，但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林珊珊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天哪，她那一番话竟如此的无知吗？！ 萧镜水忽视林珊珊的羞愤欲绝，看向林珊珊和喻蔓，目光如炬： “既然你们唤我一声‘师兄’，那么我除了丹术之外，应该也教导你们一些别的东西。” 林珊珊和喻蔓第一次对萧镜水生出敬畏来。 萧镜水从来都是温和的，她仿佛从来没有脾气，也似乎从不与人为难。 然而此刻，萧镜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来，让人不由心生敬畏，甚至是惶恐。 林珊珊和喻蔓第一次意识到，虽然她们口头上唤萧镜水“师兄”，然而萧镜水毕竟辈分大她们一轮，萧镜水到底是她们的长辈。 只要萧镜水乐意，她甚至可以比宗门里教导课程的长老们带给她们更大的压力。 两人惴惴看着萧镜水，忐忑地等待萧镜水接下来要说什么。 萧镜水终于在两人的不安和莫名的敬畏中开口了： “今天我教你们两件事：第一件，在无关自己的情况下，不管别人做什么事，只要与世无害，那么，你们就没有资格评价和指点什么；第二件，永远不要在不了解对方情况的前提下，用自己的眼界自以为是地去判断别人什么。” 萧镜水不理会两个女孩因羞愤有些发红的脸颊，一字一句，严肃道： “这世上，没有谁可以代表真理，也没有谁可以作为丈量一切的标尺。” 所有的自以为是，都是在显摆自己的无知和浅薄，因为知道的越多，越是能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不足，越是会变得谦逊。 后面这一番话，萧镜水只是在心底轻声道。 这番话有些刻薄和不近人情了。 虽然林珊珊和喻蔓都三百来岁了，但心理上还只是涉世未深的“孩子”，是以不能太过打击她们的自尊心。 萧镜水也并非她们真正意义上的师长，不适合对她们过于苛责。 如今这般，已经算是她越界了的。 萧镜水本不欲多管闲事的，但是林珊珊与喻蔓都是天之骄女，然而本质不坏。只是因为太过于被长辈宠溺的缘故，性格有些单纯，甚至……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 萧镜水内心深处是希望她们能迅速成长起来的。 这不是因为萧镜水想看她们被世俗浸染，而是希望她们能在将来的波谲云诡中更好地保全自己。 成长，总是从懂事开始的。 都是三百来岁的人了，也是时候该懂事了。 否则，她们会在不久的将来，被突如其来的浩劫吞得渣都不剩。 天才的陨落总是令人扼腕，在灾难即将到来之际，顶尖人才的的陨落更是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这不是萧镜水想看到的。 萧镜水的声音宛如黄钟大吕般敲响在几人的心头，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震撼。 有那么一瞬，萧镜水消瘦纤长的身形在他们眼中变得高大起来。 第225章 矛盾集合体萧镜水 东方黎对萧镜水这番话感到十分诧异。 她没有想到，像萧镜水这种在大宗门中地位极尊崇的修士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见解独到的话。 萧镜水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所以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谪仙，居然知晓普通人生活中的柴米油盐。 这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林木遮天的深林深处，萧镜水身上仿佛散发着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谦逊和理智，竟可以使人变得如此伟大和耀眼。 东方黎眼中异彩连连，原来，世上真的有人身在云端，心在人间。 东方黎一开始跟林珊珊和喻蔓结伴而行的时候以为，如林珊珊等人不歧视她这种散修出身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完全不敢想，这世上，有除了散修之外的人深入了解了这个群体，并以平等目光待之。 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这似乎对修炼没什么用途。 然而此刻，切切实实有了这么一个人。 东方黎此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萧镜水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东方黎却又说不出。 萧镜水这个人，很难去评价。 你若是认为她温和，她又有锋芒毕露的一面；你若说她良善，她有时却凉薄得令人心惊；你若说她不食人间烟火，她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你若说她清高傲慢，她似乎又很谦逊。 萧镜水身上的矛盾之处太多了。 她一人几乎包含了人身上所有能有的矛盾。 你永远不知道，她到底有几张面孔。 更可怕的是，萧镜水的每一张面孔都很真实，找不到半分虚伪的地方。 这就会让大家对萧镜水的评价犹疑不定。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有人想接近她，去探究她身上其他不为人知的面；也有人会觉得她危险，进而想远离她。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萧镜水是个足够独特，也足够优秀。 东方黎看着不远处温润如玉却又仿佛光芒万丈的少年。 有那么一瞬，她很想上前去问问，问问这个少年经历过什么，以至于让他拥有与寻常人难以达到的境界。 然而少年温和的外表下透着淡漠疏离，东方黎又敏感沉默，到了最后，还是将诸般疑惑埋在了心底。 林珊珊和喻蔓从羞愧的情绪中走出，她们望着萧镜水，眼底的敬畏没有消退，反而更甚了几分。 她们过于骄傲和无知了，她们不是东方黎，没有资格对东方黎的做法指点什么。 在东方黎眼中，她们的想法大抵很可笑？ 还好萧师兄及时点醒了她们，让她们不至于再错下去。 林珊珊想跟东方黎道个歉，但是这样似乎将她和东方黎分别与故事中的皇帝和饿死的平民百姓对号入座了，这无疑会使她们之间变得更加尴尬。 思来想去，林珊珊走向萧镜水：“萧师兄，多谢你。” 多谢你让我及时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傲慢，趁如今为时尚早，我还来得及改正。 第226章 众人的改变和新的共识 林珊珊并不傻，也并不是一个傲慢自大的人，更从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萧镜水的那一番话足以让她认识到自己的无知与浅薄，这没有让她对萧镜水生出愤怒，反而对萧镜水满怀感激。 林珊珊知道，一个浅薄无知的人是走不远的，且太容易得罪人了。 在还没有得罪很多人之前醒悟过来，实在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林珊珊向萧镜水道谢，也委婉地表示自己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且愿意改正。与此同时，也相当于向东方黎表达了对自己无知的歉意。 喻蔓也如林珊珊一样，跟萧镜水郑重道谢。 李辰几度犹豫，最终也跟萧镜水道谢：“多谢花月公子，在下受益良多。” 虽然萧镜水是对林珊珊和喻蔓二人说的，但他也从中获益匪浅，于情于理，该说声谢谢。 萧镜水将几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道： “不必客气。” 萧镜水言尽于此，他们想多少，改多少，就与她无关了。 萧镜水之所以指点一二，不过是想对得起自己的心罢了。 她并没有真正在意过谁，她不能有，也不想要。 连对自身的情感尚且能成为她的掣肘，更何况是人呢？ 萧镜水要走的路，是一条崎岖的，前途渺茫的，甚至没有方向的路，这就注定了，她只能独行。 踏上这样一条路是注定孤独的，萧镜水从未想过有谁同行。 所以萧镜水即便是与人为善，却也不可能付出太多。 * 萧镜水的这一番说教还是有意义的，李辰甚至主动上前帮东方黎剥下剑齿豪猪的皮。 但是接下来，就相对无言，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经过方才一事，几人也委实提不起精神来闲聊些什么，气氛显得尴尬且凝滞。 与几人的拘谨相对应的，萧镜水双眸微阖，斜倚着一棵树，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并不是她一样。 不过气氛虽是有些莫名，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接下来的行程。 等休息好之后，一行人就又根据地图上路了。 经此一事后，四人配合更加默契了，各项技能也飞速成长着。 每次瓜分完妖兽灵核和其他珍贵物什后，林珊珊等三人都默契地将妖兽身上其他不值钱但是有用的东西让给东方黎。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除了…… 除了萧镜水一言难尽的带路技能。 几次之后，其他四人总算是摸索出了规律，但凡萧镜水带路，就都是一个样子：一段好走一段没路，真真是一瞬地狱一瞬天堂，弄得四人苦不堪言。 偏偏萧镜水在前面走得泰然自若云淡风轻，其他四人也不好说什么。 背地里，四人却是悄悄达成共识，那就是，要阻止萧镜水继续带路。 所以，就在有一次萧镜水表示愿意跟他们一同去寻找妖兽的踪迹时，喻蔓微笑婉拒： “萧师兄为我们做了那么多辛苦了，还是歇一歇。” 他们实在是不想将一大半的精力放在赶路上，这比猎杀妖兽还要累。 第227章 惨遭嫌弃的萧镜水 “是呀是呀，萧师兄歇一歇！我们自己也可以的！” 林珊珊立刻帮腔，若不是对前不久被萧镜水说教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以至于对萧镜水心有余悸，现在她估计都扑上去抱着萧镜水的胳膊撒娇了。 虽然林珊珊本质上更喜欢混吃等死啊不对是被大佬带着躺赢，但是当跟着这位大佬还没有单独行动时轻松的情况下，林珊珊最后痛定思痛，决定不再咸鱼。 东方黎沉着脸开口：“试炼毕竟是我们自己的试炼，也是时候该自己独自进行试炼了，不能总是麻烦花月公子。” ——真是难为东方黎一个向来沉默寡言的人一次性说出这么一长串话，可见是对萧镜水带的路忍到极致了。 李辰也道：“我们现在修为有所进益，还是独立历练历练比较好。何况时间只剩三天了，在不试试就没有机会了。” 萧镜水：“……” 一个个说的如此真诚，萧镜水险些就真信了。 但是萧镜水心中仿佛明镜似的，四人虽是百般包装，萧镜水却几乎一瞬就懂了他们的意思。 不就是嫌弃她带的路差呗。 萧镜水心底叹了口气，心道其实你们可以直说的，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毕竟我很有自知之明。 我道自己带的“路”不好走，这几天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不过既然几人没有挑明，萧镜水自然也乐得装糊涂，毕竟她没有给自己找尴尬受的癖好。 “如此也好。”萧镜水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四人的联合请求。 四人见萧镜水没有坚持，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原本想了一大堆的借口来说服萧镜水，没想到萧镜水这么简单就同意了，顿时喜出望外。 连一向沉稳以至于有些面瘫的东方黎嘴角都忍不住弯了弯。 可喜可贺，总算是不用走那种一言难尽的路了。 看到这一切的萧镜水：“……” 可以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吗？或者晚会儿再高兴吗？ 我还在这儿呢！ 萧镜水继续保持微笑，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萧镜水心道，其实有时候过程不重要，只要看结果就够了。 就比如找路这件事情，甭管走那条路，到达了目的地就够了。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她带的路没有错。 顶多……顶多有点儿不好走罢了。 咳，这不重要。 毕竟身为修士，怎么能惧怕磨难呢？要迎难而上才对啊！ 不过这话萧镜水也就在心里苦中作乐地想想罢了。 要是真的说出去，且不说她人设要不要，单凭这句话，就算林珊珊喻蔓等人再怎么尊重她，也免不了想把她暴打一顿。 毕竟这委实不像人话。 萧镜水爱惜羽毛，自然是要做人的，所以这种话果断不能说啊！ 萧镜水幽幽目送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开始思考到底是自己这种找“路”方法不太好，还是林珊珊等人素质跟不上。 唔，等日后有机会了，定要找其他人试上一试。 萧镜水愉快的给自己定下一个未来计划。 也不知道她的小白鼠什么时候来。 第228章 君月澄的第六感 君月澄在山林中穿行，不知怎的，背后骤然一寒。 君月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啊？ 那刚刚他怎么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呢？ 白琛见君月澄顿住脚步，也跟着停下来，疑惑道： “少……凌霄，怎么停下来了，有什么发现吗？” 白琛一句“少主”险些脱口而出，君月澄一个眼刀过来，白琛才反应过来，及时改口。 白琛暗暗庆幸还好这里没人，不然若是误了少主的事，少主一定扒了他的狐狸皮做大氅！ 所以为了自己一身漂亮的皮毛着想，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啊！ 君月澄没有追究白琛险些脱口而出的口误，淡淡道：“无事，继续走。” 虽是这么说着，君月澄却是想起，不久前也有过类似怪异的感觉。 似乎…… 他当初跟萧镜水在一起在镜花水月的那段时间有过这种诡异的感觉。 嘶，该不会是萧镜水又想闹什么幺蛾子了？ 君月澄不由回想起跟萧镜水相处的那一段时光，脸色微黑，再一联想不久前白泽给他说的话，神色有一闪而过的狰狞。 白琛看着他家少主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顿时安静如鸡。 至于猜君月澄刚刚在想什么？ 啊，他刚刚什么也没看到。 惜命的白琛果断选择忽视君月澄身上的一切异样。 * 萧镜水还不知道自己被腹诽了，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在意。 老实说，萧镜水自以为凭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每时每刻都少不了有人在背后腹诽她。而且萧镜水有理由相信，若不是有所顾忌，估计不少人想将她套麻袋揍一顿。 若是萧镜水对此在意的话，那估计没有片刻安宁了。 这般说来，也不知是夸萧镜水心大还是叹萧镜水厉害。 一个人惹得那么多人心里嘀咕敢怒不敢言，也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萧镜水轻轻叹了口气。 望着四人离开的方向，萧镜水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来。 其实，四人做出这么一个选择算不上明智。 正如之前李辰所说，这是最后三天了。 这次试炼，可是允许学子间相互争夺灵核的。 这对修为不太高的修士来说，最后这几天可是有被抢的危险。 萧镜水带的路虽然很一言难尽，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走萧镜水带的路，连个人影都遇不到。 ——毕竟也没谁能如萧镜水一般，走出这么别具一格的路。 不过萧镜水也没提醒他们，亦或者说，几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当事人尚且不在意，萧镜水这个局外人更不会多说什么了。 萧镜水挑了一颗枝叶茂盛的古木坐下，层层叠叠苍翠的树叶将萧镜水的身影尽数遮掩。 萧镜水隐匿了气息，又挥手落下一道防御结界。 结界中渗透着虚无道意，此时除非萧镜水主动现身，否则就算是有大乘期修士经过，也不会发现萧镜水的存在。 萧镜水这么做，不会为了休息，而是为了联系分身鬼月君。 第229章 暗流涌动 萧镜水原本是打算等历练结束之后直接找过去鬼月君的，但是这几天思来想去，萧镜水觉得一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这次林珊珊四人为抛开萧镜水单独行动而沾沾自喜，殊不知这对萧镜水来说是正中下怀。 萧镜水对很多事情尤其是与己无关的事情都没有太多热情，先前答应与林珊珊他们同行，不过是碍于情面不好拒绝罢了。 萧镜水在自己虚府上落下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制，让里面的澜音绝无一丝探知外面的可能性。 做好准备工作之后，萧镜水直接与鬼月君传音——她与鬼月君之间传音方式特殊，倒是不怕有谁在旁边，更不怕被窃听。 不过即使如此，萧镜水还是处于谨慎先问了一下： “现在方便吗？” 若周围有人，一心二用到底不好。 “自然是方便的。” 鬼月君现在还没有去鸿初书院，独自一人待在天地楼的别院里，清闲得不能再清闲。 鬼月君对萧镜水突然传音给她有些惊讶：“发生什么事了吗？可需要我帮忙？” 萧镜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有些事想让你知道罢了你现在在哪儿？周围可有人吗？” 鬼月君一听就知道萧镜水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说，立即道：“我在天地楼别院，周围没人，有什么事，就说。” 话音落，鬼月君直接在别院之中构建了一个领域，彻底封锁了这一片区域。 鬼月君很了解自己，如今因着澜音的缘故本体与分身之间不能神识互通，除非必要，本体绝不会贸贸然找她。 萧镜水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我先把我这几日的一些记忆传给你，其他事情晚会儿说。” 这几日萧镜水遇到的事有点儿多，一时间不好说清楚，将这几日的记忆直接传给分身是最快捷的方式。 若不是澜音的缘故，她与分身之间直接互通神识了，也用不得如此麻烦。 鬼月君听萧镜水这么说，更加惊讶。 看来，本体这段时间发现了不少东西，否则以自己的谨慎性子，不至于还在荒郊野外就急着将记忆传给她。 “现在就传过来。” 鬼月君也不问原因，等她知道本体这几日经历了什么之后自然就知道原因了。 萧镜水得到准许，立即将这几日的记忆传给了鬼月君。 出于时间考虑，萧镜水没有将这几日的记忆传过去，而是选择性截取了与寇景苍和柯玉轮一同发现疑似“碧血魔竹”的记忆和前几日遇到君月澄时的记忆。 因为传的记忆并不多，所以鬼月君很快就接收完了。 原本一派慵懒模样的鬼月君狠狠皱了皱眉，碧血魔竹，魔族，虚无道，棘手啊。 还有君月澄和妖族…… “看来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啊。” 鬼月君一双暗金色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半晌，风暴就烟消雾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 “真是卧虎藏龙啊。或许，这次的学子中隐藏身份的不止有我们。” 第230章 难搞啊 魔族什么的未知因素暂且不提，君月澄与白琛走在一起，以及白琛下意识表现出的对君月澄的敬畏，明显有问题。 萧镜水对鬼月君的说法很是赞同： “君月澄必然与妖族有牵扯，只是到底是何种牵扯却不清楚。我倒是想查一查，只是他到底是天剑阁太上长老常英的亲传弟子，万一让对方察觉，会不好收场。” 君月澄是天剑阁的一块招牌，而萧镜水则是玄衍宗的一块招牌。 他们两个如是交恶，就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了，而是两个大宗门之间的摩擦。 这不是萧镜水愿意看到的。 鬼月君自然是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苍白微紫的唇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让冥王去查。” 就算是被发现了不好收场的是冥界，与她有什么关系？ 私心里，鬼月君是希望给冥界找点小麻烦的。 萧镜水叹息：“我自然知道让冥界出手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怕牵连到你。” 要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能与君月澄能与冥界扯上关系的就只有鬼月君了。 君月澄若是知道自己被冥界查了，必然会想到鬼月君身上。 鬼月君对此焉能不知？ 只是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罢了。 但……冷静下来就知道这件事可行性不高。 她不能不考虑这背后的牵扯。 鬼月君这个身份或许与君月澄没有什么关联，但是萧镜水这个身份却有。 而且萧镜水目前已经对外透露出自己与鬼月君交情匪浅。 鬼月君“无缘无故”查君月澄，若没有惊动天剑阁或者是君月澄还好，若是惊动了，必然会结下梁子，还很有可能影响萧镜水的人际关系。 此外，君月澄的立场还是未知数。 若是君月澄是六界劫的挑起方，此举无异于会激化矛盾；若君月澄对此一无所知，那么他一个天之骄子，无端被查了肯定不高兴；若君月澄是与她一路的，自然是好事。 但是这个可能性太小了，扶云之前说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过双手之数，她不能赌。 萧镜水见鬼月君沉默，也叹了口气。 这件事真的很难做啊。 这件事情牵扯不小，萧镜水不敢有丝毫的打草惊蛇。 如今虽是暗流涌动，但好歹维系着表面上的平和。萧镜水还想趁着机会浑水摸鱼多捞些消息，在六界劫爆发前套出更多内情。 萧镜水现在就像是在走钢丝一般，不能踏错分毫，任何风吹草动都是致命的。 这个致命不是针对她自己，而是针对六界之中的万千生灵。 萧镜水自然是不惧生死，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间接导致很多生命的死亡。 所以一举一动，都得万分慎重。 萧镜水算是知道，为何冥王和扶云都来找她掺和这件事了。 这件事，可信不可信是一方面，实力强弱是一方面，心性又是另一方面。 忠心且有实力的人，不论多难找总能找到几个。 但是这种事情面前需要的是置身事外的绝对理智。 这件事牵扯太多，容不得半点感情用事。 第231章 左右为难 萧镜水是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她只听从自己的内心，不可能被谁拉拢。 萧镜水过去的经历注定了她在大是大非上不会出错，也注定了她不会成为加害方。所以，萧镜水足够可靠。 萧镜水自诩天地一过客，对这个世界中的人和事都抱着局外人的态度，足够凉薄冷漠，却也不够理智。 就好比现在，若是换成别人，估计早就火急火燎地去调查以印证自己心中所想了。 但萧镜水却可以无比冷静地放弃近在咫尺的秘密。 萧镜水目光幽幽：“君月澄我们暂时不好查，不过也不重要，都在鸿初书院里，有的是机会观察。但是别的事却有必要先查一查。” 别的事，自然是指关于那处奇异的山谷的事。 鬼月君沉默半晌，忽然问：“所以是让冥王来查还是让天地楼来查？” 虚无道不好说，但是碧血魔竹应当与释云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应当是世上仅存的真魔了。 但是释云烨的目的，萧镜水看不透，且释云烨一直在打虚无道的主意，这让萧镜水并不想跟他打交道。 这样看起来似乎是由冥王出手比较好些。 但是说实话，这天下掌握最多消息和秘辛的是天地楼。 冥界虽然古来又一脉相承，但是其所存秘辛大多是关于鬼族的。 萧镜水这次要查的东西与魔族挂钩，难保最后冥王不借天地楼之手。 何况冥王与释云烨父亲关系不错，难保不会对释云烨这个故人之子说些什么。 而且萧镜水与冥王之间的信任没有那么深。 萧镜水表面上看起来在冥界权限很高，实际上却处处受限，连灵力和神识都要被封印，甚至眼睛都要被遮住。 很显然，冥王并不相信萧镜水。 同样的，萧镜水也不信冥王。 冥王虽然表面看起来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但是实际上冥王是站在天道那一边的，对她的种种礼遇，也不过是天道的意志罢了。 更何况她这些年在冥界小动作不断，她不信冥王没有什么发现。 也是如今又六界劫这个老大难挡在面前，也是她如今还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否则她毫不怀疑，冥王会替天行道。 杀不杀两说，软禁之类的估计是少不了的。 若冥王真有此心，萧镜水是没有办法的。 萧镜水实力再强，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冥王这种老怪物相提并论。 这一点萧镜水和冥王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没有戳穿那层窗户纸罢了。 所以萧镜水与冥王，不过是表面上的平和罢了。因为撕破脸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 这般综合下来，竟无一个好的选择。 隔着不短距离的萧镜水与鬼月君，嘴角不约而同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她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表面风光罢了。 不过却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从未将这个世界当做自己的家。 一个淡漠疏离的客人罢了，哪里能得到此间主人全心全意的信任呢？ 眼下的现状委实令萧镜水头疼。 第232章 双面间谍萧镜水 思索了半晌，萧镜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何必非得找他们呢？眼下不是有现成的一处吗？” 鬼月君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鸿初书院？” 萧镜水含笑颔首：“可不就是吗？” 萧镜水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染上一丝不怀好意：“鸿初书院啊，鸿初，取自‘鸿蒙之初’，敢取这么个名字，自然是有几分底蕴在里面的。若是连魔族的资料都没有，怎么能对得起这么个名字呢？” 鬼月君眉眼一舒，赞同道：“的确如此。” 鸿初书院倒是一点儿也不负其书院之名，其藏书之丰富，六界鲜有出其右者。 鸿初书院存在很久，久到连五大仙门存在底蕴都不及它。 所以若说除了冥界这个传承悠久的存在和天地楼这个异数之外，还有谁掌握了上古时期的诸多秘辛，萧镜水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是鸿初书院。 中洲之于六界是特殊的，鸿初书院之于中洲又是特殊的。 传闻鸿初书院与一向低调避世的神界都有联系，知道些许关于魔族的消息，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萧镜水轻笑：“如此，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鬼月君嘴角微微抽了抽：“感觉我们像个双面间谍。” 套鸿初书院的消息传给冥界，又背着冥王借鸿初书院查一些不方便拜托冥王查的消息。 萧镜水嗔道：“瞎说什么呢？站在六界劫谋划者的对立面上不代表不站在冥王的对立面上。” 这大约是抗日战争时期的国党与共党之间的关系。 若是没有六界劫在，他们之间估计迟早撕起来。 鬼月君：“这不是还没开撕么，好歹是表面上的盟友。”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自己最是了解自己的心意。 鬼月君此时一派慵懒之色，显然是十分敷衍。 萧镜水不甚在意：“既如此，就遮掩一二。” 说这句话时，萧镜水眉眼间的疏懒与鬼月君的神情别无二致。 显然也只打算做一做面子功夫。 不过…… 萧镜水狡黠一笑：“冥王可不知道我们在查什么，说不准以为我们在干正事儿呢。” 毕竟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冥王如今对她可谓是处处礼遇，诸多优待。 除了在冥界时不得自由外，在其他地方冥王都不会对她的行为有任何限制，更别提监视之类。 所以，冥王是不知道她发现了那处山谷的。 鬼月君嘴角抽了抽，果然，阳奉阴违什么的，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拉下。 真不愧是她。 莫名回想到了在原本世界里浑水摸鱼虚度光阴的那段时光，真是罪过啊罪过。 不过鬼月君没有对自己眼下要做的事产生半点羞愧之感，反而觉得如此甚好。 “我这次好歹是个客卿，鸿初书院待遇一向优厚，想必我这个客卿权限也不小。只是不知道鸿初书院对这些上古秘辛在不在意。” 萧镜水一脸无所谓：“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如何？但凡有，就一定能有机会找到。” 萧镜水看着谦和有礼，骨子里却不是个会守规矩的。 第233章 新的麻烦 鬼月君微微一哂：“这倒也是。只是我们还没进去，就打人家的主意，是不是不太好？” 萧镜水轻哼：“既然鸿初书院敢打我们的主意，就别怪我们打它的主意。”终日打雁，就别怪自有朝一日不小心被雁啄了眼。 萧镜水自己想要做的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鬼月君自然也没有，她与本体，都是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上下手比谁都狠。 “行了，时间也不短了，你多加小心。” 鬼月君算了一下时间，提出终止这场通话。 萧镜水可是在荒郊野外，虽说实力摆在那里，但是萧镜水如今是隐藏了真实修为。 难的并不是萧镜水对付不了危险，而是她要用符合“实力”的方法处理危险。 这就跟一个大学生做小学生数学题不是担心做不出来，而是担心解题方法超纲老师不给分一样。 萧镜水也知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再废话：“好，你也一切小心。” 鬼月君的现状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比起萧镜水，暗中盯着鬼月君的眼睛更多。 毕竟萧镜水再怎么出色，也不过是仙道四公子之一，还是排最末的那位，分在她身上的视线就算有，也不会太多。 但是鬼月君就不一样了。 作为冥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到哪里都能吸引一票目光，更别提鬼月君还是十年参悟轮回道的天才人物。 而且，比起萧镜水本体这副精致绝伦却又气质低调温雅的皮囊不同，鬼月君那副皮囊瑰丽阴鸷，不论在哪儿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单论容貌，就连面若好女的纪行舟都差上几分，纪行舟虽美艳昳丽，然而气势上弱了几分。大约也只有君月澄能与鬼月君在容貌方面相提并论。 是以无论哪方面的存在感，鬼月君都远胜于萧镜水。 所以萧镜水的两个身份，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不便。 不过二者结合起来，倒是无往不利。 结束了与萧镜水的谈话，鬼月君眯了眯眼睛，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果然是不太平啊，歌舞升平之下暗流涌动，命运早就不那么清晰可辨了。 否则，扶云这种级别的占卜师也不可能求她来探查相关消息。 本体近日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只是不知，这冰山一角，是与六界劫有关，还是无关。 不过不管是有关还是无关，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代表一种麻烦。 若是有关，魔族无疑很是一个好的突破点，但是这也必然意味着六界劫牵扯甚大。 魔族倒是没什么，但是虚无道就…… 鬼月君微微闭了闭眼。 事关虚无道，再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和危险。 就算此事与六界劫没有关系，那也不见得是好事。 这是一个新的麻烦，还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很久之前是有魔族的，然而如今公认的却是没有魔族，只有魔修。 但释云烨所在的释氏一族却是真真切切的魔族。 第234章 萧镜水的苦恼 从当时释云烨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断得出，释氏一族背后必然有什么不可抗的存在操控着这一族的生死。 没有谁甘心被操控的命运。 释云烨更是如此，他眼底有对命运的怒火，即使深深压抑了，但是依旧灼热。 给他一个契机，鬼月君毫不怀疑，他可以将天烧出一个窟窿。 鬼月君更忌惮的是，释云烨坐拥有天下第一楼之称的天地楼，掌握着六界最顶尖的物流交易和情报流转。 若这事与魔族有关，若将释云烨这个看似置身事外又地位超然的家伙暗中在谋划些什么…… 这无疑是场灾难。 真真是个大麻烦啊。 鬼月君微微一哂，来之前本体问扶云是无人可用还是无人可信，扶云说都有。 然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就离群索居独来独往，对谁都带着深深的戒备。 她才是真正的既无人可用又无人可信。 接下这门差事，真真是自讨苦吃。 若非这事牵扯太大，鬼月君真想直接拂袖而去。 复杂到这种程度，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而且这些事注定会耗去她不少精力，短时间内，她将无暇顾及其他。 也就是说，连她自己暗中筹谋的事都要暂时搁置。 这个认知，真的是，很不美妙啊…… * 萧镜水收了结界，曲腿斜倚着树干，视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望向远方。 希望林珊珊他们一切顺利才好。 现在的萧镜水，委实不想再分出精力去应对什么意外。 萧镜水还没忘自己与小蛇的约定，趁着这会儿有空，萧镜水翻找自己的存货。 对萧镜水来说，苦恼不是找出合适的丹药，而是从一堆高阶丹药中找出品阶较低且功效一般的丹药。 嘶，这大概是高阶丹师的苦恼？ 萧镜水摸着下巴思索，或许，她应该学一些低级的丹术？ 也不知道，鸿初书院有没有教低阶丹术的课，唔，关于低阶丹术的书页可以。 萧镜水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除了丹术之外，她其他的东西也学得太深了。 若是可以的话，萧镜水希望可以在鸿初书院里学一些基础的东西。 一来，她可以更好地了解一般人的世界是怎样的；二来，她日后若是想隐藏身份外出，也好歹不会做出脱离人设能力水平的事情。 萧镜水有预感，这些东西她有朝一日会用到的。 抛却鸿初书院这次广招学子背后的暗流之外，倒是一个极难得的学习机会。 萧镜水有些期待在鸿初书院的学习生活了。 只希望，鸿初书院不要让她失望啊。 * 比起萧镜水虽未占尽先机却有条不紊，鸿初书院内部的氛围却是有些躁动了。 郑院长已经不止一次问他座下弟子了： “鬼月君还没有来？” 言语之中，不乏焦灼。 郑院长二弟子，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在身边的弟子薛修平，对郑院长这句话以及见怪不怪，毕竟郑院长最近不知问了多少遍。 “师尊，还没。” 薛修平很是熟练地回答他的师尊，低眉顺眼，很是恭顺。 第235章 鸿初书院对鬼月君的态度 听到跟以往一样的否定回答，郑院长闻言面露失望之色，来回在屋子里踱步，绕得人眼花心烦。 薛修平作为弟子，虽是心烦但是到底不敢说自家师尊什么，但是同在一个屋子里的形容有些落拓的长老许风翔就没那么有耐性了：“郑齐山，你就坐下，绕得我眼花。” 郑齐山唉声叹气，却也是坐了下来：“我这不是急嘛！鬼月君可是院长千叮咛万嘱咐要请的贵客。” 许风翔看着其貌不扬，却是难得的高阶炼器师，甚至能炼出九阶的法器。 这么一个练器大师，无论在哪里都是要被礼遇的。哪怕是鸿初书院，对这样的顶尖人才也得捧着。 所以即便是身为副院长的郑齐山，也会处处顺着许风翔。 处处被捧，这就导致许风翔很是傲气。 许风翔翻了个白眼：“人家鬼月君又不是一般人，能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人家早早就来？” 郑齐山怎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心中还是愤愤。 在他看来，鬼月君这种做法太过很倨傲了。 许风翔跟郑齐山多年老朋友了，看他一脸憋屈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风翔捋了捋自己的三缕美髯，安慰道： “鬼月君性格素来乖张，他的态度又不代表冥界的态度，不必太过担忧。” 这回轮到郑齐山翻白眼了：“谁担心这个了？” 冥界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院长在意的也就是鬼月君本人而已。 正是因为鬼月君性格如此乖张，郑齐山才担忧不已。 鬼月君行事毫无章法，郑齐山很是担心此人不能被院长收服。 若是一般人，收不收服也无所谓，但是鬼月君这种，不确定性太大了。 虽然郑齐山也不知道院长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他知道院长想要六界的绝对控制力。 鬼月君参悟了轮回道，虽不知到底到了哪种地步，但是都不可否认，这是个无法预知的变数。 如果这种变数不能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那么，就需要极力抹杀。 但…… 参悟了轮回道的人物，又岂是能轻易地抹杀得了的？ 是以才更令人头疼。 许风翔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听郑齐山否认，十分惊讶： “那你担心什么？” 郑齐山郁闷道：“我这不是担心书院无法跟鬼月君友好相处么。” 许风翔嘴角抽了抽，宛如看傻孩子似的看了郑齐山一眼： “人家一个客卿，还不是爱咋咋地。” 客卿长老这种生物，最是讲究缘分，也最是宽松。高兴了就多合作，不高兴了就一拍两散。 所以好不好相处什么的，真的不重要。 而且—— “人家鬼月君一冥界中人，你还指望他长留书院不成？” 郑齐山幽幽道：“可不就是指望鬼月君能留下么。” 许风翔惊讶，手一个不稳，险些扯掉几根胡子。 下巴传来的刺痛让许风翔回神，他急忙松开还握着胡子的手，颇为无语道：“痴人说梦。” 鬼月君能来鸿初书院已经很让人意外了，还想留下他，怕不是做白日梦。 第236章 院长所谋 郑齐山问：“何以见得？” 他有些不甘心。 鸿初书院多好，凭什么许风翔这老小子认为留不住鬼月君？ 许风翔翻了个白眼，心道如何留不住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人家鬼月君有权有势有名有利，书院也没什么利于鬼族或鬼修修炼的功法之类，鬼月君那种鬼见愁的性格又不像是喜欢教书育人的，你觉得这么一个人会长久留在咱们书院？” 郑齐山一噎，似乎还真是如此。 鬼月君似乎没什么需要的东西，鸿初书院还真的给不了鬼月君足够心动的条件。 许风翔又补了一刀：“而且人家鬼月君是冥界中人，就算人家想收徒，也得是鬼族或者是鬼修。鸿初书院虽在六界广招学子，但是愿意来的鬼族鬼修又有几个？” 郑齐山：“……” 这说的真他妈的现实。 这次来的只有三个鬼族，鬼修更是一个也没有。 原因无他，鸿初书院藏书虽说包罗万象，然而并没有适合鬼族和鬼修修炼的功法。 这次冥界来了三个鬼族，也不过是见除了神界都来人了，送过来充数而已。 妖界也是如此。 想到这个，郑齐山心情更不美丽了。 冥界的态度也好理解，长久在六界中置身事外又高高在上的倨傲嘛。 至于妖界的态度…… 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鸿初书院历届妖修也不少，甚至长老和导师里都有妖修，按理说妖族来的应该不少才对，可是事实恰恰相反。 郑齐山目光微暗。 妖界……有白泽。 这个名字让郑齐山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白泽是真的神兽白泽，单论占卜一道，六界无人能出其右。 郑齐山虽不知院长到底在谋划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阻力必然不小。 因为，院长想要执六界之牛耳。 必须掌握六界权柄才能做到的事，又岂是易事呢？ 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所以…… 妖界大祭司白泽，会是院长的阻力之一吗？ “喂喂喂，老郑，你想什么呢？脸色这么不好？” 许风翔的声音将郑齐山的心神拉回，郑齐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表情管理有些失控了。 掩饰般地咳了一声，郑齐山道：“无事。” 许风翔知道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自然也就不再刨根问底。 许风翔略一点头，然后将自己面前的单子往郑齐山那里推了推： “既然没事儿了，这个清单赶紧给我批了，我急着找人去收集材料呢。” 这才是许风翔最初来找郑齐山的目的。 炼器是个相当烧钱的职业，练器大师之所以有钱，一来是因为自己帮别人炼制法器收取了不菲的报酬，二来就是背后有势力在供养他们。 这个供养之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给炼器师提供充足的炼器材料。 郑齐山结果单子一看，顿时想将许风翔摁在地上打一顿。 瞧瞧，这都是什么！ 寒星陨铁、申山玉晶、溟海流金沙，还有珍惜妖兽灵核，你咋不上天呢？ 郑齐山努力说服自己不生气，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第237章 炼器师是个烧钱是个烧钱的职业 “你怎么又要买那么多东西？！前不久不是才刚买过？！” 郑齐山没忍住吹胡子瞪眼。 若不是许风翔是他吗书院的一块活招牌，他保证会把这张单子拍他脸上！ 薛修平见他师尊表情如此扭曲，忍不住瞅了一眼许风翔列的单子，也是不由咋舌。 这么多珍贵材料，也难怪他师尊如此肉痛。 但是不出意外，就算他家师尊再肉痛，这单子该批还得批。 毕竟这情形隔三差五上演一场，薛修平闭着眼睛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走向。 许风翔不慌不忙有恃无恐：“前一段时间买的跟这次的又不一样，我如今要炼制另一种法器。” 郑齐山磨牙：“之前的用完了？” 许风翔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法器都早八百年前送到书院的藏宝阁里去了，你说呢？”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想啥呢，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关注到！ 亏他这次出炉的是件难得的九阶防御性法器呢！ 郑齐山一时间失语。 他最近的关注点一直在这届学子身上，书院的一些事务还真没有注意。 薛修平见郑齐山略有些尴尬的神色就知道他对这件事情一无所依，传音提醒他： “师尊，许长老三天前往藏宝阁送了一件九阶防御类法器。” 郑齐山听薛修平提醒之后脸色好看了不少。 九阶法器，很不错了。 “这不是最近忙没注意嘛！这就给你批！”说着，郑齐山十分爽快地批了许风翔的新清单，“好了好了，你去找严奇收集材料去，我就不留你了！” 许风翔满意地接过来郑齐山盖了章的清单，至于郑齐山说了什么，他没怎么在意。 反正只要他的单子给批了就行，其他都无所谓。 喜滋滋收了单子，许风翔就麻溜儿地走了。 他急着去找材料，可没时间陪郑齐山这个糟老头子唠嗑！ 许风翔走后，郑齐山幽幽叹了口气。 他问薛修平：“修平，你怎么看许风翔的观点吗？” 薛修平恭敬道：“若师尊说的是鬼月君一事，那么弟子赞同许长老的观点。” 他不认为书院能收服那样的人物，哪怕鸿初书院真的很厉害。 原因很简单，是供需不匹配。 郑齐山叹息：“唉，看来都不看好啊。” 薛修平反问：“难道师尊看好不成？” 郑齐山道：“自然也是不看好的。” 然而就是因为他不看好，才希望有看好的人，这样才稍稍有些希望。 但是大家都不看好，这也就让郑齐山更加坚定了这个观点。 “师尊……是想拉拢鬼月君吗？” 薛修平被郑齐山这一番话绕糊涂了，当然，他本身也很不理解为什么郑齐山那么关注鬼月君。 在薛修平看来，鬼月君跟他们压根不是一道的人。 郑齐山那么在意，除非…… 薛修平心头一凛。 除非郑齐山背后在谋划什么，而鬼月君是关键的一环或者是能轻易左右他的布局的人物。 是什么能牵扯到鬼月君这种地位超然的人物呢？ 薛修平不敢继续想下去。 第238章 一鸣惊人薛修平 薛修平敛了万千思绪，脸上不露半分异色，神色越发恭顺。 郑齐山察觉到薛修平的异常，他对薛修平的问题不置可否： “参悟了轮回道的天才，谁不想拉拢呢？” 薛修平平静道：“也有不少人想毁了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句话什么时候都错不了的。 更别说是针对鬼月君这种能左右六道轮回的参天大树。少不了有人看他碍眼。 或许别人以为鸿初书院是一等一的正道代表，万万不会拿这种险恶的想法去揣度书院的人和事。 但是实际上是怎样的，没有比他们这些核心人员更清楚的了。 书院做出这样的包装，不过是为了达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恶意罢了。 至于如今的这位院长…… 院长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无情无欲的神女，但…… 薛修平隐约能察觉到，她对众生有一种微妙的恶意。 所以，如果书院对鬼月君的态度不是拉拢而是毁灭的话，薛修平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理应如此。 郑齐山看向自己这个一向沉默寡言却又心思细腻的弟子，眼底流露出几分诧异。 比起大弟子邱奉绍，郑齐山对薛修平显然没有那么多关注了。 薛修平天赋在天才辈出的鸿初书院里天资只算中等，平日里也低调，郑齐山自然更不可能关注太多。当初收这么个徒弟，大约是因为他比较省心。 他倒是没想到，薛修平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见解。 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 这让郑齐山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这个弟子。 薛修平五官只是清秀，在美人扎堆的修士中毫不起眼。 薛修平没有回避郑齐山的视线，十分泰然地任他打量。 郑齐山这才第一次发现，他这个二弟子，有一双黑亮有神的丹凤眼，衬得他原本平凡的容貌多了几分神采。 “鬼月君哪儿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啊？” 半晌，郑齐山幽幽叹息。 薛修平沉默了半晌，慢吞吞道：“所以……书院真的打算对付鬼月君吗？” 这个信息量有点儿大，薛修平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 郑齐山一愣，旋即笑骂：“你这小子，竟套起师尊的话来了！” 薛修平神色平静且无辜：“是师尊自己说的。”换言之就是他没有套话。 郑齐山没忍住一巴掌拍在薛修平身上：“我过去怎么就没发现你小子这么能言善辩呢？” 一向乖巧省心的二弟子如今忽然有些糟心了，郑齐山开始反思，是自己哪里教得不好吗？ 薛修平一板一眼：“师尊教得好。” 郑齐山被薛修平这幅样子气了个仰倒，好一句他教得好！这哪里是夸他教得好，这分明是嘲讽他没教好！ “去去去，赶紧出去，别再我眼前碍事！看见你就烦！” 郑齐山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决心要自己冷静一会儿。 不然他怕被薛修平这小子再说几句什么刺激到了想清理门户。 不过郑齐山也难得反思，自己过去是不是太偏心大弟子而忽视二弟子了？ 第239章 干票大的 薛修平也不在乎郑齐山在想什么，从善如流地告退，离开时还不忘贴心地给郑齐山关上门。 他又不傻，自然不会在郑齐山明显暴躁的时候还留下来挨训。 从郑齐山处出来后，薛修平望着书院上空碧蓝如洗的天空，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叹息。 要变天了。 薛修平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大势之趋不可逆转，他这种小人物，在大势之下又该何去何从呢？ 薛修平有些茫然。 薛修平的茫然并没有停留太久，他很快就平静地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 薛修平隐约有了个猜想，或许，书院之中已经不安全了。 所以，他在没弄清楚一些具体内幕之前不适合流露出什么异样。 毕竟，书院里大能不少，万一书院处处有被监视的话，那么任何异样都是致命的。 薛修平惜命，因为他还有一个重病缠身的妹妹。 薛修平心底叹息。 原以为鸿初书院是个世外桃源，谁知竟是掉进了个火坑。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会活下去的，和妹妹一起活下去。 薛修平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 萧镜水并不知道这背后的波谲云诡，大半天时间过去，东方黎和林珊珊的队伍率先找到了疾风狼。 疾风狼是风属性，动作迅疾，又是群居动物，十分难缠。 萧镜水没想到四人最后这一段时间竟然要干票这么大的，虽然收益十分可观，但是风险也摆在那里。 不过萧镜水到底没说什么。 她大约能猜到他们四人的想法，无非是富贵险中求。 反正是最后三天了，要是能将这群疾风狼吃下，他们的成绩无疑会好看许多。 若是吃不下，反正有传送符在，及时退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也得亏喻蔓给的这套通讯符有定位功能，萧镜水不必担心找不到地儿。 感应了一下东方黎和林珊珊目前所在的位置，萧镜水并未下树，直接脚尖轻点，借力在古木的枝桠间跳跃，动作比生活在林间的灵猴还要灵活不少。 萧镜水因为步法的缘故，比喻蔓和李辰先到一步。 见两人并未受伤，萧镜水略心安，却还是问了一句：“可有受伤？” “当然没有啦！我可小心啦！” “没有，多谢关心。”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前者自然是林珊珊，后者则是东方黎。 林珊珊脸色微红，萧师兄还真是温柔体贴呢，唉，怎么就修了太上忘情道呢？ 萧镜水没有在意林珊珊脸上的红晕，在她看来，刚刚运动完的人脸红一些很正常。 她略一点头，道：“没受伤就好。剩下的等他们二人来了再说。” 林珊珊和东方黎对此都无意见。 若说之前的事让林珊珊和东方黎之间还有几分尴尬，那么这几天相处下来两人的感情却意外地突飞猛进。 虽离无话不谈的地步还远了些，但是也算得上是一句好朋友了。 见证了这一切的萧镜水不由感慨，年轻真好，年轻人的思维还没有被定式，最容易发生改变。 第240章 修真界的隐忧 萧镜水眼底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或许说明，修真界的阶级固化还没有那么严重。 阶级固化不仅仅是经济上导致的，更多的是心理上。 很多人处于贫富差距的两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处于富极的人自以为高人一等，而处于贫极的人自甘卑贱，不思进取。 也是，修真界是一个靠实力和天赋说话的地方，出身什么的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哪怕是凡界乞儿出身，只要有天赋，就能拜入宗门，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不过……修真界阶级固化不严重不代表资源分配均衡。 出身大家族或者是拜入大宗门的修士，起点要比普通修士高得多。而大小宗门和大小家族之间，也有各自的利益分割。 萧镜水所在的玄衍宗因为有太多占卜师而选择避世的缘故，倒是没有与修真界的各条利益链掺和太深。 但别的宗门就不一定了。 林珊珊和喻蔓所在的丹心谷就是尤为突出的代表。 丹心谷谷主喻华的妹妹喻子妍嫁给西洲纪氏嫡次子，就是宗门与世家之间的联姻。 修真界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细细算下来，大约只有玄衍宗真正置身事外。 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大约是其他宗门的关系网既有师徒又有亲族，而玄衍宗，却几乎是清一色的师徒。 就连以剑修为主的天剑阁，也少不了参与到一些利益链中去。因为，天剑阁除了剑修，炼器师也很多。 天剑阁尚且如此，更遑论驭兽师集聚的灵御宗和符篆师云集的清云宫了。 资源分布不平衡，似乎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一个广泛存在的问题。 在萧镜水原本所在的世界里，她的国家虽然也存在这类现状，但那是生产力发展水平不够导致的，想要改变不算困难。 但这个世界却不是这样。 资源分布不均，主要是因为没有谁想过要去改变。 这并不是一个法治社会，也不是一个民主社会。这个世界所谓的更多的是靠不同区域势力的约定俗成。 缺乏统一的领导，缺乏民主的政权，也就注定了没有谁会去考虑资源分布不平衡的问题。 这个世界，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各扫自家门前雪的世界。 ——虽然，在重大灾难来临时不少人、不少势力会挺身而出，就如同这次六界劫下的冥界和玄衍宗。 但是这除了出于对苍生的大爱之外，也是出于他们自己生存下去的需要。 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大爱，大约只是关注芸芸众生的生死。然而也仅仅限于是生死了，至于如何生，那就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内了。 也正是因此，萧镜水不杀生的原则才足够标新立异，并足以为她赢得一个悲天悯人的名声。 萧镜水对这种状态是无疑是不满的，然而这种情况存在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而她又势单力孤，压根无力改变这种现状。 何况，萧镜水是被天道盯着的人，最适合她的生存之道是做个万事置身事外的过客。 第241章 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啊 当然，萧镜水也最好与这个世界有一些微妙的联系，让她不至于对六界倾覆都无动于衷。 所以，萧镜水拜师扶云，所以，萧镜水答应冥王和扶云前来鸿初书院收集信息。 萧镜水为此感到有些心累。 她仿佛依旧没有摆脱前世最后几年的生活，被委以重任，却也被监视和不信任。 萧镜水记得他们对她的评价，国之重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似乎别人对她的定义都是“器”。 再重要又如何，他们并不把她当做一个人来看待的。 萧镜水不否认自己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这改变不了她是一个人的本质。 再强大的人也会有那么一瞬的软弱；再理智的人也会有那么一瞬的任性；再淡然的人也会有所在意。 她有自己的情感的，但是别人眼中的萧镜水是没有喜怒哀乐的，比起人，他们似乎更倾向于把萧镜水当做一个符号，一种珍贵的“器”。 萧镜水对此是不甘的，但是…… 反抗不能放在现在。 亿万生灵的生死面前，她个人的不甘与愤怒显然没有那么重要了。 萧镜水分得清轻重的。 等天下太平无事，再处理自己的私事不迟。 萧镜水双眸微闭，如是在心底劝慰自己。 她想要的，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要么，在现实中；要么，在永恒的睡梦中。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所求，也永远不会停下追求的脚步。 也同样的，她永远不会出于个人追求而损害别人的利益。 至于其他的，萧镜水在心底轻轻告诉自己： 萧镜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如何，与你无关，你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所以，不要跟你厌恶的事扯上任何联系，你只需要追求自己想要的，做一个还算友好的过客就可以了。 你可以施以援手，但绝不能深陷其中。 萧镜水，你不能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啊。 * 萧镜水并没有沉湎于自己的思绪太久，同样收到消息的喻蔓和李辰很快赶了过来。 四人见面，都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彼此，见彼此衣着较为整洁，又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他们算是确定了一件事，果然，前几次的“路”是那个鬼样子不是他们的错。 四人皆是看了眼萧镜水，目光微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花月公子。 同时，几人也下定决心，以后但凡与萧镜水结伴同行，决不能让萧镜水带路。 萧镜水站得远了些，但不代表眼神不好。 萧镜水将几人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嘴角微微抽搐。 好嘛，看来她完美无瑕的形象终于要有一点瑕疵了。 不过也好。 萧镜水一双墨色的桃花眼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嘴角也心情颇好地扬起。 人无完人呢。 有时候白玉微瑕才是最好。 否则，就太假了些。 路痴这个微不足道却又真切存在的小毛病，足以使众人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花月公子走下神坛。 他们会认识到，她萧镜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遥远。 第242章 新狩猎方式 这个认知，有助于无形中消除一些大家对萧镜水的隔阂。 若是有人知道萧镜水的打算，或许会怀疑萧镜水是故意给自己贴上路痴的标签。 因为哪怕是表面上，萧镜水也已经是分神后期的修士了，但凡她用点儿心，神识一铺，也不至于把路带成那样。 然而可惜，这世上没有读心术，萧镜水也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 所以真相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别人所知的关于萧镜水的一切几乎都在她的掌握之内。 至于异数释云烨，他虽是知道，但是因为某些原因，释云烨并不会将她的一些秘密外传。 所以萧镜水虽然对释云烨有所忌惮，却也不至于太过担忧。 *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几人现在都是实干派，见人以到齐，也不废话寒暄，直奔主题。 至于萧镜水，几人早就清楚，除非生死关头，萧镜水不可能动手。 好歹合作了好几天，几人彼此之间已经熟稔得多了。 先是林珊珊和东方黎汇报了一下狼群的基本情况，疾风狼数量和修为之类的。 对这群疾风狼有了一个基本了解之后，几人就开始商量对策。 喻蔓将地图铺开，几人根据地势等分析疾风狼群最有可能去的水源地。 不同于修士，妖兽大多还是需要捕猎进食的。 自然，水源也成了必不可少的。 几人找水源地可不是为了寻找好的打斗场地，而是为了找合适的下药。 一开始几人仅仅是简单地将毒丹辅助战斗，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起初几人并没想到，毕竟是名门正派出来的孩子，想不到这么阴损的法子。 但是他们想不到不代表萧镜水想不到。 萧镜水一个虽自诩不杀生，但只是不直接杀生的人对各种曲折委婉间接杀生的法子再清楚不过了。 在水源投.毒这种还只是最简单的一种法子。 几人至今记得第一次听萧镜水说这种新奇手法时的震撼。 “这、这这……这不太好？” 林珊珊结结巴巴，不敢置信，其他人也瞪圆了眼睛，显然也是差不多的震撼心情。 显然是无法相信，萧镜水这么风光霁月然若谪仙的人会一脸平静地提出如此堪称恶毒的建议。 萧镜水平静反问：“书院可有规定不许用毒？” 几人呆滞摇头。 连互抢都允许了，用毒还有什么不允许的？ 这这这……这不是没想到嘛！ 萧镜水又道：“人家公冶蟠都可以用自己身上自带的蛇毒猎杀猎物，你们丹师为何不能用自己的毒丹猎杀猎物呢？” 四人：“……” 好有道理，受教了！ 萧镜水看了一眼恍恍惚惚又有些莫名兴奋的四人，又破了盆冷水： “这个办法理论上是行得通的，然而实际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毕竟，妖兽的鼻子不是摆设。” 四人被萧镜水的冷水浇了满头，却并不气馁，依旧跃跃欲试。 啊，这种方法似乎比他们苦兮兮地作战方便多了。 第243章 带黑小白花 几番探索下来，几人也摸索出了最有效的方式。 那就是往妖兽饮水的水域放毒丹。 一开始几人对此还很是犹豫，因为来喝水的不止他们的猎物，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动物，误伤了的话良心上有些过不去。 而且，碧穹森林中的水大多是活水，若是毒素渗透，顺流而下，造成的后果难以想象。 然而萧镜水却打消了他们的这一顾虑：“为何非要放剧毒的？能使其疲惫无力或者是昏睡的即可，最好是有时效的那种，若是没有，就找有解药且毒性不那么强的。” 四人恍然大悟，是哦。 几人看向萧镜水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和愧疚。 也是，花月公子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不杀生，最是不会殃及无辜的，自然不会想出下剧毒那般阴狠的法子。 而且，这个法子肯定是萧镜水因为他们太弱专门想出来的。 是他们误会她了，真是惭愧啊惭愧。 萧镜水微微垂眸。 她可没有告诉他们，以她的本事，是可以将毒素封锁在一块水域之内不让它蔓延的。 水利万物而不争。 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对水系术法和法则感悟最是深刻。 不过是封闭一小片水域罢了，对萧镜水来说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萧镜水之所以没说出来，不过是想让自己稍稍低调些罢了。 就这样，这一本该夭折的计划因着萧镜水的支持而得以延续和生长。 ——以上，就是为什么四人此刻能如此和谐地商量在哪里投.毒。 罪魁祸首的萧镜水没有分毫带黑小白花的自觉，反而在不远处看得津津有味。 唔，正直孩子还是要学会合理运用一些漏洞允许下的捷径啊。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要学会利用灰色地带的法则。 萧镜水一向对单纯善良的人抱有善意，她并不希望他们在浩劫中陨落。 所以成长是必然的，他们必须要改变他们惯有的一些认知和习惯。 这些改变并不意味着他们要放弃自己的原则，而是为了更好地维护自己的原则。 因为，他们还不足够强大。 在真正强大起来之前，他们首先应当学会保护自己，以及，如何用最少的付出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并不是世俗，而是生存。 萧镜水能够潇洒地一掷千金，做别人眼中人傻钱多的肥羊，并不是因为萧镜水实力不够，也不是因为她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只是在钓鱼而已。 撒出去的丹药和灵石，她总有一天会以别的形式收回来。 萧镜水是万万不肯做亏本的买卖的，除非是为了她自己。 不过还有一点重要原因，是萧镜水真的很有钱，而且钱不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挣的，而是别人给的—— 玄衍宗不可能亏待了萧镜水，且，在表面和平的情况下，冥界可不会在物质上亏待萧镜水。 所以，拥有大量不来自于自己却可以随意支配的财产的萧镜水花起钱来半点也不心疼。 在此，或许应当心疼一下冥王。 第244章 深夜放毒 萧镜水有意与玄衍宗保持距离，虽是用了玄衍宗一些资源，但是萧镜水自打开始卖丹之后不知道帮玄衍宗挣了多少灵石。 而对于冥界，萧镜水就是只进不出了，着实凄惨。 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和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四人也终于商讨出了大致章程。 这次的目的是一个四十多头疾风狼的狼群，几人要比前几次慎重得多。 他们没急着选定投.毒点，因为之前林珊珊和东方黎不过是初初一见，只知道一些基础信息。 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跟踪潜伏，以确定最终地点。 当然，若是跟踪过程中有了合适的机会，还是可以及时动手的。 毕竟机不可失嘛，几人又不是死板的人。 商量完之后四人全部分开行动，萧镜水自然更不会跟着了，直接在原地等待几人回来。 这次倒是比较顺利，黄昏时分，几人就定了最后的章程。 几人决定在一处较为平坦的河谷下药。 这次萧镜水就要跟着一起了。 毕竟他们可无法封锁水域，虽然在萧镜水的建议下所选毒丹毒性不强，但若真的大面积漫延开来毕竟不好。 此外，这也是最后的关键时刻了，萧镜水得跟过去以防意外发生。 此时按照时间来算已是黄昏，然而碧穹森林里古木遮天，哪怕是正午时分光线都很暗，到了黄昏，已然是黑透了。 碧穹森林白天时倒也还好，有一种清幽之美，然而到了晚上，这种清幽就变得可怖了，遒劲错综的树木宛如鬼影。 若是在其他地方，这么暗的环境必然是要拿夜明珠之类的东西照明的，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几人只能在这种阴森可怖的黑暗中行走。 不过这种可怖只是对一般人而言，对修士是没有半点威慑力的。 修士五感异于常人，哪怕是黑夜也能如常视物。 萧镜水有在遍地鬼魅的冥界生活的经验，在那种环境中萧镜水哪怕闭着眼睛都不会有事，如今不过区区黑暗，会怕才怪。 萧镜水打量了几人几眼，心道还好他们皆知碧穹森林中的状况，没有穿显眼的白衣。 否则到了晚上，在碧穹森林中简直跟个靶子一样。 若是放在萧镜水原本所在的世界里，大晚上穿一身白衣走在这种环境里或许会被当做鬼之类的惊悚存在，然而在这个玄幻的世界里，只会成为其他妖兽的猎物。 萧镜水原本是穿了一袭月白色鲛绡法衣，然而那轻轻浅浅的蓝在森林中太过显眼，萧镜水独自一人不必在意，但是与别人同行时却不得不考虑低调问题换身颜色较深的衣服。 是以早在萧镜水答应与四人结伴而行之后就换了一身墨绿色法衣，行走在林木之间，简直是天然的保护色。 黑暗的环境里，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沉睡了，偶尔能在黑暗中看到亮点亮光，那可不是什么萤火，而是什么兽类的眼睛。 妖兽在寻找它们心仪的猎物，修士亦然。 对实力强大的修士来说，或许晚上才是他们活动的最佳时机。 第245章 深夜狩猎 萧镜水想着快点干完这一票与四人分道扬镳，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悄悄隔绝了几人的气息，降低了他们的存在感。 这种情况下，除非运气格外不好直接遇上，否则他们是不会被妖兽发现的。 四人对此都一无所觉，哪怕是谨慎细腻如东方黎，也没有发现。 萧镜水的境界高出他们太多了，想要用个什么术法，基本上不需要念咒，也不需要手诀，直接是依靠神识，心神微动就可以了。 像隐匿气息这种涉及虚无道的，萧镜水甚至不需要灵力，加之术法本身的隐匿性，除了施术者之外，几乎不可能有谁能察觉到。 萧镜水这一手若是运用到打斗中，应当是个偷袭好手。 萧镜水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试一试。 毕竟，花月公子萧镜水，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模样。 若是萧镜水做出偷袭这种事，那她这几年辛苦在人前维持的人设可就全毁了。 萧镜水可不想给别人留下道貌岸然等一系列不美好的印象，无关什么包袱，单纯的讨厌麻烦罢了。 言归正传，有了萧镜水的暗中支持，几人一切顺利。 ——或许，也有几分这次不是萧镜水带路的原因在里面。 咳。 * 很快到了选定地点，几人熟练地找地方隐匿起来。 萧镜水十分熟练地封锁了疾风狼群活动的一块水域，然后传音给四人，示意他们可以行动了。 林珊珊和喻蔓早就将毒丹给了东方黎，毕竟她们两个都是文弱的丹师，这种技巧性很高的行为肯定是做不到的。 李辰也不错，但是修为经验皆不及东方黎，是以，最终这项最关键的任务就落在了东方黎身上。 也因此，几人的利益分割有了相应改变，李辰成了几人中分成最少的一个。 但李辰对此无异议，毕竟他出力最少。 疾风狼群警惕性很强，越是休息时刻越有比较厉害的疾风狼在守夜。 这就是寻常人或许对付一两头落单的疾风狼还可以，但是一大群就几乎不可能的原因。 不过可惜，这次的疾风狼群遇到的不是寻常人。 萧镜水这个妖孽暂且不提，单是最近被萧镜水潜移默化带黑了的四人就足够疾风狼群喝一壶的了。 东方黎耐性极好。 她很清楚丹药划破空气的破空声会引起疾风狼的警惕，是以，东方黎悄悄爬升了一棵临水的歪脖子树。 这棵歪脖子树虽是弯了，然而却并不矮，离水面也有八九米的样子。 东方黎藏身在歪脖子树枝叶茂密的树冠上，茂盛的树叶将她娇小纤瘦的身形尽数遮挡。 东方黎将丹药捏碎成粉末状， 随风一点点洒落到下方的水域中去。 为了让这一举动不被发觉，东方黎每一个动作都很轻。 这也就意味着，东方黎的这个过程极为缓慢。 最后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东方黎才算是完成这项看似简单实则极为琐碎的任务。 好在一切顺利，其他三人也就都跟着松了口气。 第246章 举一反三的小黑花们 萧镜水自觉用不着自己插手，也自信东方黎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是以十分心大地倚着古木闭目养神。 也得亏萧镜水是与其他几人分开的，否则就凭这大半个时辰，萧镜水的人设就得再碎一碎。 不过萧镜水只是在闭目养神，这可不代表萧镜水没有关注外界的情况。 毕竟萧镜水还没有心大到那种程度。 东方黎一往回赶，萧镜水就睁开了眼。 她知道，重头戏就快要开始了。 不过即使如此，萧镜水也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 因为，重头戏也仅仅是快要开始罢了。 他们还需要漫长的等待。 等待疾风狼群去喝水，也等待它们毒发身亡。 不加任何干预的情况下，等待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词。 幸运的话一刻钟，不幸运的话就大半天也有可能。 不过机会都是人创造的，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这几只显然因萧镜水近几日润物细无声的改造开始从小白向白切黑方向转变了。 几人看那几头看守狼群的疾风狼一时半刻不像是会主动去喝水的样子，私下里密语传音一合计，就开始创作机会了。 迷烟什么的到底有气味，容易引起疾风狼的警惕，所以几人选的是在四周放燧炎石。 燧炎石是一种比较鸡肋的石头，但是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使周围温度升高。 想要疾风狼喝水首先要让它们感到渴，想让它们感到渴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它们感到热。 于是乎，平日里鸡肋无比的燧炎石就派上了用场。 这次倒不是萧镜水提醒的了，而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 当然，这与这些天萧镜水潜移默化的指导分不开就是了。 几人都是聪明人，很快就能学会举一反三。 燧炎石很快发挥作用，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守夜的五头疾风狼。 燥热让它们纷纷烦躁的吐着舌头，这里离水源近，疾风狼也不强忍着，直接跑到水边去饮水。 四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兴奋，很好，很快就能收网了。 萧镜水一直有留意四周的动静，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后传音给四人： “都冷静些，注意隐匿。” 情绪波动太大可不利于隐匿，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有疾风狼中招而已，必须得沉得住气。 四人接到萧镜水的传音，才察觉到自己的得意忘形，顿时心中一凛。 他们竟然大意了。 万一此刻暴露些什么，可就功亏一篑了！ 也亏得萧镜水谨慎，还在一旁提醒他们。 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四人皆对萧镜水心生感激之情。 四人迅速冷静下来，继续隐匿气息，默默关注疾风狼的动向。 疾风狼喝完水之后躁意稍减，就又回到了狼群继续守着。 ——他们所选的丹药见效本就没有那么快，何况是被水稀释了不知多少倍的。 这样也好，因为见效太快会引起疾风狼的警惕，见效慢些，倒是会让它们以为是自己困了。 第一波喝水的狼回去，陆陆续续有沉睡的狼醒来接着去喝水。 第247章 偏爱与取舍 早一波喝水的疾风狼见有其他狼醒了，便放心睡了，如此循环。 最后几头疾风狼喝完水回来也昏昏欲睡，但是已经没有醒着的狼了，它们感觉有什么不对，然而它们疏于思考的脑袋想不出有什么不对。 困意袭来，最后几头狼也撑不住睡去了，甚至没能发出警惕的嚎叫。 萧镜水用神识查探了一下，确认疾风狼都熟睡无疑，便直接出声道：“可以了，速战速决。” 听得萧镜水发话，原本就跃跃欲试的四人顿时从藏身之处出来，直奔狼群。 若是平常，这么一大群疾风狼莫说有人敢接近了，只怕是会第一时间逃得远远的。 然而此刻这群疾风狼无异于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林珊珊和喻蔓这种柔弱的丹师都敢上前杀狼。 真的是单方面的宰杀，这群疾风狼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就被四人手起刀落割开了喉咙，血流了一地。 为防止有疾风狼醒来，四人没急着挖灵核，而是先将几十头疾风狼尽数杀死。 萧镜水淡漠地看着树下的一切，一双墨色的桃花眼平静无波。 萧镜水知道，假若她没有暗中指导几人的话，或许眼前的这一幕就不会发生。 眼前这一场碾压性的宰杀无疑是萧镜水间接导致的，但是萧镜水对此没有任何愧疚。 因为它们并不是萧镜水的同类。 萧镜水认同众生平等，但是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就比如萧镜水认为植物动物皆是生命，但是她不会为此不吃东西。 这就与萧镜水虽不杀生，却并不介意自己间接导致杀戮一样。 某种意义上，萧镜水赞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立场问题，无关善恶，无关对错。 萧镜水愿意自己比较比较偏爱的人踩着妖兽的血成长起来。 这并不冠冕堂皇，也不光明磊落，甚至有几分虚伪卑鄙在里面，但是萧镜水还是这么做了。 若是天下太平无事，萧镜水自然愿意所有生灵都安然相处，然而六界劫在即，她必须做出取舍。 萧镜水很早之前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上并不是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所以她必然要学会取舍。 眼下这么做，她无愧于心。 待几人收拾完毕，萧镜水也从容走出。 疾风狼的污血流了满地，浸红了河谷周围的土地。 刚刚收拾完灵核的四人身上难免沾染血污，但观其神情，都难掩兴奋。 萧镜水依一身宽大飘逸的墨绿色法衣，微风吹来，衣衫漾起墨绿的涟漪。 哪怕脚下满是血污，也未能沾染她的衣袍分毫，甚至连鞋子都干净无尘。 细看之下，竟是离地有一寸高，真真切切的踏空而行。——虽然，这个空比较低就是了。 若非周围到了横七竖八的狼尸，还流了一地的血，否则萧镜水此刻神色平静地出现在这里，会被误以为是森林中诞生的纤尘不染的草木灵。 少年身姿挺拔，清隽如竹，眉眼是丹青难描的精致。 第248章 分道扬镳 几人看向萧镜水的目光恍惚的刹那，月华照不来的地方，少年似乎成了比月华更加光耀皎洁的存在。 “时间不早了，早些离开这里。” 萧镜水的声音将几人从恍惚中拉回神来，几人才惊觉自己方才的失神和失态，顿时有些尴尬。 幸而萧镜水向来是极善解人意的，恍若没注意般，对此分毫不提。 四人自然不会辜负萧镜水的好意，也从善如流顺着萧镜水的话道： “是了，是该即使离开。” “快些走，免得血腥味引来其他的妖兽或者是修士！” “是啊是啊，灵核已经收了，也该走了。” 这几次倒是没人说要留下，哪怕是雁过拔毛的东方黎也不曾。 他们很清晰地察觉到了萧镜水想要分别的信号。 虽说原本约定的是最后一天离开，但是此时离结束也就只剩两天了。 一天的时间，显然是不够他们再寻找新的猎物的。 东方黎没说要留下，正是这个原因。 虽然东方黎对遍地的狼皮和狼牙很感兴趣，但是数量太多了，想要一一取下来显然是不现实的。 东方黎倒是也有开辟芥子空间，且空间也不小，把这些狼尸全部装下也可以。 但问题是，芥子空间里还有其他东西，血淋淋的狼尸放进去，她其他的东西还要不要了？ 把狼尸收入空间法器再扔进芥子空间倒是可取，但是贫穷散修东方黎，没有能塞得下那么多狼尸的空间法器。而且就算有，也还是不划算，且不说大半都是要扔的，比如狼肉和狼骨，单单是带回去处理都是个麻烦。 毕竟……进了鸿初书院势必是要与别人住在一处的，谁乐意你把周遭搞得跟屠宰现场似的？ 综上所述，东方黎只能忍痛放弃。 剩下的世界收集狼皮和狼牙不如去挖点灵植，虽然专业不对口，但是比较安全。 东方黎虽然崇尚“节俭”到雁过拔毛的地步，但是她很清楚，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萧镜水轻笑：“既如此，那就就此别过。离试炼结束也没多久了，你们乐意再四处看看就四处看看，不乐意的话提前回去也成。最后这两天，总是要比之前危险许多。” 林珊珊问：“萧师兄，你是要跟我们分开了吗？”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想再问一问。 萧镜水点头：“虽说本是打算最后一天再分别，但是如今也没了同行的必要。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书院见。” 萧镜水没有半分不舍，反而十分期待。 虽然这么说显得渣了些，但是事实如此，萧镜水也不会刻意否定自己心中所想。 萧镜水既已经说了出来，四人也不说什么挽留的话，轮流感谢了一番，便正式分道扬镳了。 萧镜水步法轻盈，几息的功夫，便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至于其他四人接下来做什么，萧镜水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目前离与小蛇约定的时间还有点久，萧镜水也不急着赶过去。 碧穹森林里资源丰富，萧镜水也不愁没法打发时间。 第249章 灵植界的花瓶 不过中围萧镜水是不待了，趁着最后两天，再去内围碰碰运气。 虽然前几天已经去过内围，但是萧镜水当初情绪不高，虽是有些收获，但都是误打误撞碰上的。 这次，萧镜水打算有目的地找一找了。 看了眼乌漆嘛黑的森林，萧镜水叹了口气。 倒不是看不清路，而是…… 到处都是树，长得也都挺像的，她哪分得清路？ 萧镜水这种只有导航才能拯救的路痴，就算拿着地图也没什么用，更别提她连地图都没有了！ 所以……盲狙一个方向？ 萧镜水觉得自己挺不靠谱的，但是也似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萧镜水有些懊恼，虽说地图没什么用，但是她好歹应该准备个罗盘的。 路痴如萧镜水，方向感简直跟谜一样。 就算是萧镜水会用星象辨位，但是也得飞到半空中才看得清星象啊。 但是森林中有用的东西肯定在下面啊，在半空中能分清方向有什么用？ 所以最后，萧镜水相当随意地选了一条水汽重的方向。 至于这个方向到底通向哪里，萧镜水半点不在乎。 她知道与小蛇约定地点的坐标就够了。 厉害到一定境界，就算再路痴也不至于到不了目的地。 成为修士对萧镜水来说，最实用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个了？ 萧镜水选这么个方向是想找雾霰草。 雾霰草皆生长在水泽边，想要找雾霰草，势必要找适合雾霰草生长的水泽。 雾霰草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水深不低于过三尺，但也不能超过五尺；水域面积不得小于三亩，但是也不得大于十亩；水泽及四周生物不能太多，却也不能没有，而且绝对不能有大型生物。 最重要的一点是，灵力要充沛且纯粹，环境也要相对封闭，不仅是四周，还有上空。雾霰草不怎么能吹风，也不怎么能见太阳。 真的是一种极娇弱的灵植。 生长条件如此苛刻，但是用处却有些鸡肋，雾霰草，只能做炼制某些解毒丹的药引，而且可替代性很强。 这就导致了，市场上流转的雾霰草极少。 雾霰草生长条件太过苛刻，品质也不低，所以价格必然昂贵。 然而雾霰草对许多丹师来说并不是非它不可，这就导致了没人愿意花大功夫去找雾霰草。 但是萧镜水要炼制一种名唤“玉清丹”的特殊解毒丹，非雾霰草作引不可，因为雾霰草虽然可以替代，但是没有哪种替代品的功效能比得上它。 而雾霰草能买到的可能性极小，所以萧镜水只能自己来碰碰运气。 虽说是碰碰运气，但是萧镜水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因为但凡雾霰草好找一点儿，就不至于在市面上找不到了。 不过除了雾霰草，也有很多临水而生的灵植。 内围灵力充沛，灵植众多，总不至于让她空手而归。 萧镜水如鬼魅般在林中穿行，神识如巨网般铺开，一为警惕四周，二为网罗周围灵植。 萧镜水难得认认真真干一场，雁过拔毛，所有珍贵灵植尽数入了萧镜水的口袋。 第250章 又一条蛇 不过萧镜水懂得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并未如蝗虫过境般将路上灵植拔了个干净，而是有选择性地只挖取了部分。 前面水汽越来越重，萧镜水神色不见分毫异色。 有还是没有，都无所谓。 反正玉清丹她也不着急炼制，毕竟又不是自己用。 而且玉清丹需要的原材料极为繁多，就凭萧镜水这么佛系的收集方法，哪怕是过个十来年也不一定集得齐。 所以既然一大半材料都没找到，也就不差雾霰草这一种。 这大概是……债多不压身？ 萧镜水颇有自嘲精神地想着。 临近之后，萧镜水面露失望之色。 不可能是了。 虽还未道水泽，然而却已经远远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投下一大片月光。 按照雾霰草的生长环境，应该是四处林木环绕，水泽上空雾气常年笼罩才对。 既然有那么多月光投下，也就说明这里大白天太阳是照的进来的，这地方，能长雾霰草才怪。 萧镜水叹了口气，果然雾霰草不好找啊。 玉清丹没那么好炼制。 目前存在的丹史上，玉清丹也不过出现了五次罢了。 萧镜水早就做过准备，倒也1谈不上失望。 不过这里灵力却是充沛，四周植物也长势极好，想来是有不错的灵植的。 然而走近一看，萧镜水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龟裂。 眼前这跟遭贼了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水泽的水早就被搅得浑浊不堪，周遭的生灵也尽是被殃及。 就比如说几尾可怜的银鱼可怜兮兮地瘫在岸边的污泥里，已经被晾成了鱼干。 岸边的植物更是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几株已经蓓蕾的三叶兰更是连花带茎直接被摁到了淤泥里，叶子破破烂烂，不出意外的花是完了。 萧镜水磨了磨牙，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别人再怎么霍霍这里的东西与她无关，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心情稍稍平复，萧镜水也就奇了，谁没事干想不开在水泽边干架呢？ 森林里的兽类哪怕是蛮兽都有一些灵智的，按理说做不出这种破坏水源的事才对，毕竟无论是妖兽还是蛮兽，生活都少不了水。 因为大量水底烂泥被反了出来，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恶心的腥臭味。 为了自己的鼻子考虑，萧镜水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萧镜水也懒得思考这里到底是怎么变成了这样，毕竟她是来寻灵植的又不是来破案的，在确定了自己在这儿不会找到什么好东西之后，萧镜水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就在萧镜水转身欲走，忽的，萧镜水目光一厉，异水扇“唰”地展开，挥出数道风刃。 萧镜水的动作快而连贯，原本暗搓搓想要偷袭的月环蛇顿时懵了，身上还多了数条分布均匀的血色条纹。 迟来的痛感让月环蛇恨不得滚成一团，然而萧镜水的风刃横向割开口子只会随着月环蛇蜷曲的动作裂得更大。 疼痛令月环蛇欲哭无泪。 它最近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咋各种倒霉事都让它给摊上了呢？ 第251章 最近跟蛇犯冲 先是之前一直与它不对付的一条小破蛇不知从哪里得了好东西净化了血脉，已经无限接近于蛟，然后这条小破蛇来到它的地盘，二话不说抢走了它守护多年的寒月龙舌草。 不仅如此，那条可恶的蛇还把它打成重伤。 它这几天韬光养晦养伤，想着那一日修为长进一雪前耻。 遇到萧镜水，月环蛇还以为今天是老天看不过它太倒霉，让它遇到一个修为不咋地的人类修士，好让它打劫这个看起来十分好欺负的人类修士的伤药什么的。 结果……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月环蛇敢保证，自己的身体之所以没被风刃切成一截一截的，绝对不是因为它躲得快或者是眼前这人修炼不到家，而是因为这人没用全力。 因为…… 虽然有些丢脸，但是事实就是萧镜水的攻击来得太突然，月环蛇压根就没来得及躲啊！ 至于为什么说萧镜水是未用全力，则是因为…… 身为“受害者”的月环蛇可以保证，它身上的几道口子间距一样，深浅也一样。 控制力精准到这一步，可是比直接杀死月环蛇的难度还要大。 萧镜水略嫌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瑟瑟发抖的月环蛇，眼底显而易见地划过一丝嫌弃。 她最近怎么老是跟蛇犯冲？ 月环蛇见萧镜水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为这人在想用什么法子折磨它，顿时慌了，大喊道： “求大人饶我一命！小的愿意将寒月龙舌草的下落告知！” 月环蛇心想，寒月龙舌草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了，这个人类应该会心动的？ 而且寒月龙舌草已经不再它这儿了，若是这个有些诡异的人类能从那条死蛇哪里抢过来，也是大快蛇心的一件事。 哼哼，它得不到，那条死蛇也休想得到！ 就算是这人对付不了那死蛇也没关系啊，它讨厌那死蛇，这个伤了它的人类它也不喜欢。 所以不管最终是谁受伤了，对它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啊！ 不得不说，月环蛇算盘打得挺好，但是得换个对象。 萧镜水一听寒月龙舌草，目光顿时古怪了几分。 天下只有一种叫寒月龙舌草的灵植，这种灵植又不是处处都有，所以…… 月环蛇说的，不出意外的话已经被小蛇抢走了。 所以月环蛇的消息对萧镜水来说是完全无用的。 她并不需要去打探一件注定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消息。 还有…… 萧镜水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有些郁闷，这月环蛇一开口就求她饶一命，她长了一张坏人脸吗？ 月环蛇见萧镜水沉默，以为萧镜水不信，有些急了，但是不小心扭动身体的时候撕裂了伤口，浑浊的水裹着泥浆灌了过来，那滋味，怎一个酸爽了得。 月环蛇一张蛇脸顿时狰狞无比。 嘶嘶嘶，疼死蛇了！ 但还是小命要紧，月环蛇及时收敛了自己扭曲的表情。 “大人，我说的是真的啊！” 月环蛇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萧镜水决定痛下杀手前证明自己有可压榨价值。 第252章 想诓我找个靠谱的理由 萧镜水本来打算直接离开不继续浪费时间了的，闻言轻笑：“若你当真知道寒月龙舌草的下落，也不会这般光景了。想诓我，也找个靠谱的理由。” 寒月龙舌草对蛇类妖兽是大有裨益的，若是眼前这月环蛇知道却没有吃，有两种可能，一种还没成熟吃不了，一种是被谁捷足先登了。 月环蛇身上除了萧镜水刚刚新添的，还有其他的伤，也是新伤。 这里的环境倒像是寒月龙舌草生长的地方，又有打斗的痕迹，再结合月环蛇身上的伤，萧镜水不难猜出，这里之前应当是长着一株寒月龙舌草的，这条月环蛇也极有可能是守护兽。 然而不巧，前几日萧镜水与小蛇约定让它取寒月龙舌草，所以这里的寒月龙舌草目前八成已经易主了。 稍微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月环蛇主动交代寒月龙舌草的下落是想一箭双雕。 月环蛇一惊，这人莫不是知道什么了？ 虽然心虚，但月环蛇还是诚恳道：“大人，你信我！” 说着，月环蛇将前些天寒月龙舌草被抢一事半真半假，哭哭啼啼地说出来。 萧镜水嘴角抽了抽，难为一条蛇脸上做出谄媚又可怜的神色了。 萧镜水心中点评道，演技还不错，虽然眼珠子乱转显得不那么真诚，但是一条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素蛇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估计寻常人在这，被月环蛇左一句哭诉右一句吹捧早就飘飘然热血沸腾想要与月环蛇口中抢走寒月龙舌草的坏蛇打一架然后把寒月龙舌草抢走了。 可惜啊…… 萧镜水不是普通人。 而且，那抢走的寒月龙舌草本就是要给它的。 月环蛇对此一无所知，还假哭道：“大人，寒月龙舌草那种天材地宝只有您这么厉害的人才配拥有，落到那死蛇手中完全是暴殄天物啊！” 萧镜水：“……” 看你挑拨得那么起劲，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那寒月龙舌草本就是那小蛇替我抢的。 谢谢你的担心了，不过寒月龙舌草会落入我手中不会暴殄天物的。 不过萧镜水到底比较善良，不忍见月环蛇气得吐血身亡，最后敷衍道：“多谢告知。” 月环蛇以为萧镜水上钩，顿时喜滋滋毛遂自荐：“大人可要我带路？” 萧镜水看了一眼身上几道口子的月环蛇，有些惊讶，伤成这样还能爬？这是多强的毅力和生命力啊？ 收下月环蛇友情赠送的一片带有小蛇气息的蛇鳞，萧镜水摆摆手：“不必。” 因为我怕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想吐血身亡，恨不得没来这世上走一遭。 月环蛇遗憾了一下，不能看两个讨厌的家伙自相残杀了。 身上的痛感将月环蛇拉回现实，嘶嘶嘶，疼死了，不看就不看，受了伤的蛇就该乖乖在家待着养伤。 萧镜水才走没两步，就听月环蛇在背后嚷嚷： “大人你走错路了！不该走这边啊！” 萧镜水顿时停住脚步，神色看不出喜怒：“就是这个方向。” 第253章 意外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作为一个有自己独特找“路”之道的路痴，萧镜水拒绝别人说自己走错路了。 能达到目的地就行，过程不重要。 她不是路痴，只是不走寻常路罢了。 月环蛇打了个哆嗦，虽然萧镜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敏锐的直觉让它瞬间对萧镜水讨好一笑： “大人选的路没有错，但是这个方向有个食人树妖，大人还是绕路比较好。” 求生欲真的是很强了，还解释了一下原因。 萧镜水心下微讶，她一向不记路，倒是不知道那食人树妖竟是在这条线上。 不过…… 萧镜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或许是它绕着我也不一定呢。” 树妖这种生物可不多见。 这处水泽离萧镜水在与小蛇约定的地点算不上远，萧镜水遇到食人树妖的地方也里与小蛇约定的地点不远。 不出意外的话，萧镜水遇到的树妖就是月环蛇口中的树妖。 若真是那树妖，萧镜水敢保证，它会躲着自己。 月环蛇自然不知这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但是这不妨碍它暗暗心惊，觉得萧镜水越发深不可测了。 于是从心的月环蛇果断谄媚道：“大人自然不惧。” 萧镜水轻哼一声，毫不犹豫地走了，还是最初选定的方向。 月环蛇看着萧镜水离去的身影暗暗嘀咕，这人可真是奇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能真的有几分本事。 萧镜水离了水泽，心道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干啥啥不行。 去找云月玉叶竹，结果似乎误入神秘大佬领域，云月玉叶竹没有，反而遇到了神似碧血魔竹的东西。 再就是现在，想找雾霰草，结果可好，找到了长寒月龙舌草的地头，寻了个寂寞不说，还被蛇给挑拨离间了。 现在不到两天的时间，萧镜水什么也不想干了，心累。 心累的萧镜水也不再停留，直接去约定的地点等一会儿休息休息。 在那一片区域，小蛇是那里的地头蛇，萧镜水在那里倒是不担心会遇到其他烦人的妖兽。 这么想着，萧镜水速度又快了几分。 不一会儿，萧镜水果然如月环蛇所说的那样，经过了食人树妖所在的区域，也果然是她之前遇到的那个树妖。 食人树妖察觉到萧镜水的气息，整棵树都瑟缩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开出的几朵小花都给吓落了。 见萧镜水目不斜视地路过，好一会儿之后，食人树妖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个有凤凰火的人不是回来杀它的就好。 食人树妖还不知道，它的报应可不是萧镜水，萧镜水只是将它的报应给提前了。 要不了多久，之前在它的淫威下瑟瑟发抖的妖兽们就会发现它的虚弱，然后向它露出獠牙。 弱肉强食，因果轮回，不外如是。 飘然远去的萧镜水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一双墨色的桃花眼波光潋滟，在一条红绿相间的小蛇惊恐的目光下露出一个颇为友好的微笑： “好久不见。” 小蛇：“！！！” 不是还没到约定时间吗？ 第254章 对自己不能真诚点儿吗 “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最后再出来呢。” 天地楼别院里，鬼月君与萧镜水相对而坐。 对萧镜水的提前出来，鬼月君有些意外。 萧镜水懒洋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这不是赶巧了么。说实话，这种试炼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萧镜水原本是想水到最后时间再出去的，但是提前碰到了小蛇，并得知小蛇已经拿到了包括寒月龙舌草在内的五种灵植，萧镜水就没有兴趣再等下去了。 在小蛇诚惶诚恐的目光中，萧镜水平静提出提前结束交易。 小蛇不敢说什么，将五种灵植交给萧镜水后，战战兢兢问：“大人，涅槃果……” 萧镜水知道它想说什么，道：“血脉不断净化之后就没事了。” 说罢，萧镜水有意味不明地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那边有一条重伤的月环蛇呢。” 趁着小蛇愣神的功夫，萧镜水直接捏碎了传送符出退出了试炼。 净化血脉有许多方法，吞噬天材地宝是其一，吞噬同类高阶血脉也是其一。还有一种最常见，就是因天雷淬体。 月环蛇血脉等级不比小蛇高，但修为不低。若是小蛇吞噬了它，月环蛇的修为足以支撑它修为再上一个台阶。 不出意外的话，晋级的同时，它也能彻底化蛟。 不过…… 雷劫在清除小蛇体内涅槃果隐患的同时，也会给它带来不可逆的伤害，它将与化龙彻底无缘。 鬼月君没有跟萧镜水神识互通，也不知道萧镜水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凭着对自己的了解，一般自己露出这种神情时，应该干了什么坏事。 鬼月君嘴角抽了抽，说好了不浪，看来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没遇到什么事？” 萧镜水反问：“我能遇到什么事？”对自己这么不放心的吗？ 鬼月君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怕你干坏事太多翻车了。” 自己什么处境心里没点数吗？浪大了会翻船的！ 萧镜水神色无辜：“你应该对自己自信点儿。” 鬼月君：“……” 这个自信点儿可不是自信自己没有干坏事，而是自信自己不会翻车。 鬼月君忽然意识到，自己脸皮，似乎有点厚了。 但毕竟是自己，就别自己损自己了。 “行，我信。”鬼月君懒洋洋点头，这个话题算是翻篇了，“出来时他们没为难你？”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鸿初书院那群人。 萧镜水摇头：“没，就是……似乎吓到了他们。” 鬼月君对自己的性格十分清楚，双手抱臂，好整以暇：“说，又整了什么骚操作吓到人了？” 萧镜水嗔怪地瞪了鬼月君一眼，一双桃花眼潋滟含情：“怎么能说骚操作呢？” 鬼月君被电了一下，面无表情，心想自己来异世那么久似乎越来越戏精了，人前温文尔雅，人后就是这副鬼样子。 “好好说话。” 自己对自己就不能真诚点儿吗？欺负她如今不能跟本体神识互通是不是？ 第255章 双标萧镜水 萧镜水托腮，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大约都没想到，我在碧穹森林晃荡了那么多天，最后竟是堪堪压线。” 萧镜水清晰地记得，自己出来后去登记成绩时，负责登记的韩长风长老那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韩长风还十分好心地告诉她： “放心，书院是不会收你的灵核的，”韩长风如是安抚，“所以……” 所以你可以把剩下的灵核拿出来了？ 毕竟是在碧穹森林里待了十多天，不至于只有可怜巴巴的三枚灵核啊。 萧镜水微笑：“长老误会了，我只有三枚。” 韩长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萧镜水解释：“在下不杀生，这三枚灵核是交易所得。为了减少杀戮，在下没有交易更多的灵核。” 前不久还领着一群人不知杀了多少妖兽并不动声色暗示小蛇去杀月环蛇的萧镜水面不改色，毫不心虚。 韩长风：“？！” 韩长风的睡意被彻底吓没了，这，这世上还有不杀生的人？！ 抬头一看，终于认出是萧镜水。 韩长风干笑一声：“花月公子慈悲心肠。” 虽然惊世骇俗了些，但这是位不杀生的主儿，这么做也不是没可能。 说罢，韩长风就将萧镜水的成绩给记了上去。分毫没有掺水，堪堪压线的分数。 萧镜水彬彬有礼：“长老过誉了。” 然后沐浴在一种长老和导师复杂的目光下，萧镜水施施然离开了鸿初书院。 轻描淡写一句话，鬼月君就知道，当时应该吓到了不少人。 “鸿初书院的人没有难为你？” 鬼月君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 萧镜水摇头：“我趁他们还没有回神，就走了。” 鬼月君：“……” 鬼月君扶额，无奈道：“你真厉害。” 萧镜水毫不谦虚：“那是必须的。” 鬼月君无语：“别贫，说正事。” 萧镜水依旧没个正行，懒洋洋掀了掀眼皮：“我的正事早跟你说过了。” 鬼月君道：“既如此，就说说进鸿初书院的事。是我们一起，还是分开走？” 萧镜水想了想，道：“一起，好让人家知道我背后有大佬罩着，不敢动我。” 但凡跟鬼月君扯上关系，都自带一种震慑力。 反正任是非他们几个已经知道了她与鬼月君有关系，也不怕更多人知道。 鬼月君点头，对此也不意外，她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打算进去后教一门什么课，好歹对里面的人多些了解。” 否则也太闲了些。 萧镜水闻言失笑：“不怕没人敢上你的课？” 毕竟可是传闻中能断人生死定人轮回的狠人。 鬼月君假惺惺道：“若真是这样，那就请花月公子过来给我撑个场子。” 说罢，还似模似样地对萧镜水拱了拱手，作拜托状。 萧镜水：“……” 戏精的不止她自己，分身也不差什么。 萧镜水翻了个白眼：“正经点儿。” 鬼月君控诉：“说的是跟你自己多正经似的。对自己都双标，你可真行。” 萧镜水：“……” 第256章 与自己和解 萧镜水露出核善的微笑：“谢谢夸奖。” 本体打不过分身，所以还是忍了。 反正都是自己，要学会包容。 鬼月君再度无语凝噎。她就知道，论厚脸皮，自己从来就没输过。 “别担心，他们的确怕我，但是好奇更多。” 自己跟自己聊天防止歪楼最好的办法是直接翻篇扯回正题。 鬼月君对此很有经验，十分淡定地忽视了刚刚两个自己的犯抽。 “挺好的。” 萧镜水也从善如流地跳过，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显然也是十分熟稔了。 若是在萧镜水原本的世界，萧镜水大概可以据此出一本书，名字就叫《与自己和解》。 鬼月君又问萧镜水：“你这么打算？划水还是怎么？” 鸿初书院主张有教无类，也主张自由学习，所以学子选课是自由的。 以萧镜水的水平，什么都不干划划水也能顺利毕业，而想要真真切切地学些什么也可以。 萧镜水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道：“我打算学些基础的东西，过去这些年学的东西都太高深了，要是哪一天我要隐藏身份，妥妥的露馅儿。” 鬼月君听第一句话还真惊讶，听萧镜水解释后就懂了。 噫，果然，有时候太优秀了也是一种苦恼。 鬼月君对还需要隐藏实力的本体报以同情：“那你加油。对了，想个好点的理由唬人。” 萧镜水嘴角抽搐，虽然是唬人不假，但是没必要说得那么直白？搞得自己跟个骗子似的。 ——虽然自己好像的确是想骗过别人，咳。 “你放心，我若是真心想要骗谁，是不会露出破绽的。” 萧镜水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鬼月君清楚自己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加之本体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对此十分放心。 想到本体这张脸的优势，鬼月君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然后在萧镜水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伸手捏了捏她那种温和无害的小脸： “到时候记得发挥你的优势，能不能成功打入内部套取更多信息就靠你这张脸了。” 萧镜水嫌弃地拍开鬼月君的爪子，望着鬼月君俊美却阴鸷的脸，有些惆怅地叹息： “当初给你捏脸的时候没捏好。” 这张脸一看就不好惹，没有半分亲和度，身份再一加持，鬼见愁没毛病。 鬼月君摊手：“这可跟我没关系。” 言语中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因着这两张脸的亲和度差异，需要“出卖”色相的事从来都没落在她头上过。 萧镜水半分不恼，视线从鬼月君左颊明显短了一截的头发上扫过，道：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大家对你这半边公主切的发型作何感想。” 说实话，左边少了半截头发，让原本气质阴冷的鬼月君，多了那么一丝丝的……冷萌。 萧镜水有些手痒，想把鬼月君的右边的头发也剪掉一截，让半边公主切变成真正的公主切。 察觉多萧镜水目光流连在自己右侧头发上且不怀好意的鬼月君：“……” 第257章 今天也是想自己打自己的一天 鬼月君笑容逐渐消失，并且想把这个害她头发消失并且还想继续谋害她头发的罪魁祸首打一顿。 但是本体脆皮，她伤害又太高，不能揍，不然会耽搁正事。 鬼月君磨牙，早晚有一天得给本体换个皮厚的壳子，好好打一顿。 萧镜水看出鬼月君咬牙切齿的意味，十分娴熟地祸水东引：“没事，反正他们不敢说什么。你不是已经传信给冥王让他找材料了吗？新的炼制头发的材料什么时候到？” 这个祸水东引一点也不成功，鬼月君看了一眼萧镜水一头浓密微卷的秀发，似笑非笑：“你这头头发不错，不如剪一截接给我？” 萧镜水爱惜地摸了摸自己一头微卷的长发，对鬼月君露出怜悯的表情：“你那是白长直，我这是黑长弯，我敢剪，你敢接吗？”咱俩头发类型不匹配，你醒醒。 鬼月君冷笑：“接不接不说，但我觉得你剪了挺好的。” 要换发型就一起换，本体分身总不能厚此薄彼啊。何况本体头发又不是不能长，就算是剪了到头来还是她亏。这么一想，更想剪本体的头发了。 萧镜水爱抚头发的动作一顿，旋即正色道：“你这心态不行啊，嫉妒心太强了，要不得要不得。” 啧啧啧连自己的头发都嫉妒起来了，可真行。 鬼月君：“我想打你一顿。” 萧镜水冷漠脸：“想着。” 说罢，萧镜水轻蔑地看了鬼月君一眼，你舍得打才有鬼了。不仅舍不得打，也舍不得剪我头发。 鬼月君：“……” 今天也是个想做个自己打自己的神经病的一天。 但是想想，还是做个正常人，毕竟跟一个处于“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拒绝讲道理的家伙计较太掉价。 鬼月君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滚回去休息。” 她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的本体就是个无理取闹的杠精，正经不过三秒。 所以，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不跟她计较。 萧镜水不在乎鬼月君嫌弃的态度，不客气道：“今天晚上要吃烤肉，多加孜然和辣椒。” 鬼月君脚步一顿，忍无可忍道：“滚。” 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人嫌狗弃过，然后鬼月君加快了出去的步伐。 萧镜水笑嘻嘻，起身潇洒地进了鬼月君的房间。 关门的一刹那，萧镜水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嘴角。 她现在可以美美地睡一觉，起来就可以吃好吃的了。 唔，有一个包容自己无理取闹的人的感觉真好啊，虽然那人是另一个自己，但萧镜水已经很满足了。 或许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世并不全然是一件坏事，起码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处院子虽然是天地楼的地盘，但是分身已经在这里待了许久，所以萧镜水在这里稍稍有一些安全感，可以放松片刻。 在碧穹森林警惕了十多天，萧镜水是有些疲惫的，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萧镜水这具法身，实在是不适合长时间劳累。 进了屋，萧镜水毫不见外地直奔卧房。 第258章 人前不掉马，人后爱咋疯咋疯 天地楼一向是大手笔，床是整块灵玉雕琢而成的，上面篆刻着聚灵阵，哪怕是睡觉，也能助人修炼。 莲青色的床幔并不厚重，却是遮光效果很好的月影纱，哪怕是正午的阳光照过来，也只剩轻轻浅浅的一层。 萧镜水虽然前世有过一段颇为艰难的时光，但是到异世后一直顺风顺水，日常所用无一不精，对此此处豪华的布置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直接蹬了鞋子脱掉外衫就躺了上去。 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但是有另一个自己留下的气息，让萧镜水很是心安，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 鬼月君走出院子，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最了解自己。 从萧镜水的无理取闹中，她知道自己属于情绪低落期，所以一切顺着她来。 花月公子是温和优雅的，所以萧镜水所有低落的负面的情绪都要在人前尽数收敛起来。 但是收敛起来不代表那些坏情绪会消失，所以需要找机会发泄出来。 对别人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对着自己。 鬼月君按了按眉心，心道最近可真够糟心的，一堆东西没查出个眉目就算了，自己还心态有点崩，不划算啊。 有时候真想就那么算了，自己还管不过来，还管别人做什么。 萧镜水以为自己是一个冷血凉薄的人，但是偏偏，又有那么些许温情。 哪怕多次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一到时候还是忍不住凑上去。 许是本身血未凉透，亦或者是修了太上忘情道的缘故。 真不知道她这副古怪的性格到了将来是个什么光景，是改变，还是就这么矛盾下去？若是要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鬼月君叹息，心想她想这么多做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 虽然现在的自己有病，但人前总是能控制住自己的。 所以人前不掉马，人后爱咋疯咋疯。 修士寿命绵长，她又是被天道盖章不会死的，所以在作死之前，她有大把的时间让自己想明白。 这大约是……有充足时间考虑的人的底气。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还很久远，当务之急是…… 去看看寰清城哪里的烤肉好吃。 美食可以安抚人心，她现在需要去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最近劳心劳力到开始跟分身抬杠的本体，好让她有充足的力气在人前维持完美的花月公子人设。 于是鬼月君用幻术遮了脸，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忽然间觉得有一张高贵冷艳的脸也不是什么好事，起码出去买点吃的就很惊悚。 不过想想本体因颜值过高买东西也经常换脸鬼月君就心理平衡了。 啧，半斤八两。 分身鬼月君对本体萧镜水表示鄙夷。 * 萧镜水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月影纱遮光效果极好，纱幔下昏沉沉一片。 萧镜水睡了大半天，才醒来时脑子有些迟钝。 萧镜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坐起身来。 意识渐渐回笼后，萧镜水伸手掀开纱幔，窗外橘红的云霞映了满眼，萧镜水才惊觉，已是黄昏。 第259章 果然人都会变的 她竟是一下子睡了大半天！ 萧镜水有些惊奇。 她也懒得穿鞋，直接下了床。 穿着袜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倒也不觉得冷。 外间的鬼月君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收拾收拾起来吃东西。” 鬼月君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萧镜水，心道真该让外人见见你这幅样子。 萧镜水一头长发本就微卷，她本人睡觉又算不上老实，一觉醒来后直接成了鸡窝。 萧镜水毫不在意鬼月君嫌弃的目光，直接抓了抓头发，随意找了根发带绑了起来就往外走。 鞋没穿，外衫也没穿，只着一身中衣的萧镜水看起来风流又随性，不像是人前文雅从容的花月公子，倒像是哪家培养出来的放荡不羁的小纨绔。 也亏得萧镜水一张脸超凡脱俗，不至于显得猥.琐。 好在没外人，不然萧镜水铁定人设碎一地，粘都粘不回去的那种。 萧镜水对自己此刻的形象有着清晰的自知之明，没有到院子里去跟鬼月君对月饮酒的冲动。 虽然这里不会有外人看到，但是到底要注意几分形象。 萧镜水径直在室内的桌子旁坐下，对鬼月君道：“我的烤肉呢？” 宵夜这种东西，在屋子里解决就够了。 ——唔，现在还没天黑，或许，是晚饭？ 鬼月君见萧镜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笃定我一定去买烤肉了。” 萧镜水理直气壮：“不然你出去干什么？” 说罢，敲敲桌子：“快摆出来，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鬼月君嘴角微抽，放在高阶须弥戒里，能凉都怪了。 但是本体如今只是看起来正常，说不准碰到哪根敏感的弦就会变成一个小疯子。 鬼月君最近都顺着萧镜水，也不逗她，很好说话地将上午买来的烤肉摆上桌。 高阶的须弥戒果然物有所值，烤肉还如同刚做好一般热气腾腾，加了不少香料，辛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萧镜水没急着下手，取出一坛山河醉，又摸出两个酒杯，对鬼月君道：“有酒有肉才好，来，今天不醉不归！” 鬼月君接过一只酒杯坐下，嘴角微抽，随口怼了一句：“不醉不归，说的是你会回去似的。” 萧镜水翻了个白眼：“切，没情趣，不过是常规说法罢了。” 没情趣的鬼月君被怼，也不恼，反而好脾气地给萧镜水倒酒。 现在的萧镜水就是杠精，她一个清醒的人跟她闹就是真不懂事了。 萧镜水的礼貌温雅仅限于对外人，对自己那叫一个不客气。 咬了一块肉，又就了一口酒，萧镜水喟叹道：“都说烤肉与啤酒配，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啤酒，不然真想感受一下。” 鬼月君冷冷打击：“当初也没见你感兴趣。” 萧镜水上辈子算是个滴酒不沾的人，别说是白酒了，连啤酒都没碰过，偶尔喝点什么，也是跟果汁差不多的果酒。 没想到来了异世之后，她这个滴酒不沾的人也变得千百不醉了。 果然人都会变的。 第260章 平平无奇的作死小天才 萧镜水笑嘻嘻：“这不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么。”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萧镜水直接将杯中的山河醉一饮而尽，双眸微眯，没有丝毫惋惜的神色，反而露出一丝餍足。 山河醉是苍云城特产，性烈，口感醇厚，算是萧镜水比较喜欢的一种酒了。 至于啤酒，说实话，萧镜水并没有怎么喝过。 上辈子萧镜水是个常规意义上的死宅，生活却意外的养生，不抽烟也不喝酒，对烤肉配啤酒也没什么执念，现在也不过是感慨一句罢了。 鬼月君笑：“怪你上辈子太懒，不然你如今或许能酿出啤酒来。” 萧镜水闻言翻了个白眼：“上辈子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社畜，哪有精力学这些。” 鬼月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拖长了尾音，信才有鬼了。 懒就直说，找什么理由，都是自己人，彼此心知肚明，就不能多一点坦诚吗？ 平平无奇的社畜，或许做过那么几年。 但是后来，呵。 鬼月君冷笑，若是她当年能老老实实当个社畜，也不至于来到这个世界。 鬼月君磨牙，早知道会是这么个走向，她当初绝对低调低调再低调。 别人死或许是天灾或许是人祸，唯独她是作死。 说实话，沦落到如今这种境地，萧镜水当年的懒占绝大多数责任。因为她懒得设防…… 如今大约是吸取教训了，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萧镜水听到鬼月君这具敷衍至极的“哦”，也想到过去的自己，难得不好意思了一下。 当年的自己，委实是作了个大死。 萧镜水给鬼月君夹了一块烤肉，颇有几分安抚讨好意味，求别旧事重提，毕竟自己揭自己短也不大好。 鬼月君知道萧镜水心底的弯弯绕绕，倒是没拒绝萧镜水难得的殷勤，吃完之后还不忘夸赞一句：“味道不错。” 萧镜水眉开眼笑：“是你眼光好。”嗯，也是我眼光好。 鬼月君无语，两人就是一个人，夸她跟夸自己有区别吗？ 再看萧镜水眼底藏不住的笑意，鬼月君无语更甚。 原来自己是一个如此……自恋的人。 真是令人意外。 不过…… 被自己肯定的感觉真好。 鬼月君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嘴角，原本阴郁冷冽的气质变得温和起来，霎时间如冰雪消融。 萧镜水恰好抬头，看见这一幕，不禁笑道：“这张脸笑起来倒也好看，你该多笑笑的。” 鬼月君这幅皮囊虽然容貌带着咄咄逼人的锐气与阴鸷，却不可否认这张脸的确是有着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 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瑰丽无双，想向晚时分绚烂到颓靡的锦霞，哪怕是知道这惊心动魄的瑰丽背后有着无尽的黑暗与危险，还是忍不住为之目眩神迷。 不愧是我捏的脸。 萧镜水有些得意地想。 鬼月君有些好笑：“我若是出去笑脸迎人，他们只怕会以为我被夺舍了。” 毕竟，鬼月君一贯的形象是乖张冷僻目下无尘的，多笑笑显然不符合人设。 第261章 挥刀向命运 萧镜水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世人多喜欢脑补，要是把那些瞎想的时间用在修炼上，只怕世间能再添几个大能。” 萧镜水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一双潋滟着几分醉意的桃花眼尽是轻蔑之色，细究之下，还有几分愤怒与厌恶。 鬼月君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萧镜水身后，安抚性地拍了拍。 “不过是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罢了，我们不与他们计较。” 鬼月君柔声安慰。她懂萧镜水的愤怒。 她前世今生的际遇，归根结底都是来源于“忌惮”二字。 萧镜水诚然不是一个坏人，然而她也绝不是一个圣人。 作为极度理智与通透，徘徊在善与恶边缘的人，是以没有谁会相信她真正无害。 若将善恶比作一个数轴，善是正数，恶是负数，那么萧镜水就是站在分界线上的零。 进一步不会让人觉得她有多么良善，然而退半步就是恶的异端。 萧镜水从未想过要害谁，但是扑面而来的忌惮却多到令人窒息。 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她，凭什么这么武断地将她划入异类的范畴呢？ 萧镜水对此事愤怒的。 所以萧镜水最是讨厌胡思乱想且将自己的胡思乱想信以为真的人。 有时候萧镜水甚至有些刻薄地想，有些人或许真的是白生了一双眼睛。 他们看到的东西，只会给他们原本就贫瘠的大脑种上一片好看却无用的花，除了装饰之外毫无用途。甚至有时，一不留心，这片土地上还会长出毒草来，而蠢货会将其奉若珍宝。 他们不以此为耻，反而洋洋自得，认为自己绝顶聪明。 有那个时间想七想八，不如做点实事。净想一些有的没的，浪费脑细胞不说，还可能损失大量物力财力甚至人力。 人与人之间什么时候能多一点真诚和信任呢？ 萧镜水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她的情绪，但是鬼月君知道，她心中是积了些许郁气的。 作为一个受害人，她到底是不可能做到不怨愤的，哪怕她对此表示理解。 鬼月君抱住萧镜水，以一种包容宠溺的声音说：“反正这世间一切的人和事都与我们无关，你若是不喜，我们远远躲开就是了。” 萧镜水反而沉默了。 半晌，她抬眸，一双黑沉沉的桃花眼望向鬼月君，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 鬼月君先是微怔，旋即抚掌大笑：“不愧是我！” 既然已经选择挥刀向命运，没有什么能让她妥协和屈服！ 然而萧镜水的下一句话却令鬼月君脸色大变。 “有人催眠了我。” 萧镜水语气平静，眼底却是酝酿着汹涌的风暴。 鬼月君脸色难看，惊怒交加：“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不知不觉地催眠了她？她也没有接触可以的人啊！ 萧镜水十分冷静，反问道：“难道我是一个脆弱的人吗？” 鬼月君哑然。 自然不是。 选择清醒地活着比面对死亡需要更多的勇气。 在决定做一个清醒的人的那一刻，就注定她与脆弱无缘。 第262章 绝不会软弱和天真 早在七岁的时候，她就开始学着坚强了。 如今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是五十岁的人了。 知天命之年的人，或许偶有悲悯和不忍，但决计不会再有面对命运的软弱和天真。 萧镜水微微闭了闭眼，神情有些疲惫，却是很快就睁开，一双黑沉沉的桃花眼泛着无机质的冰冷，嘴角漾起一丝冷笑来： “我确乎是一个悲观厌世的人，因为我很早就清醒地认识到消亡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这绝不代表我会为此消沉。” 既然终将死亡，那就让她的死亡更有意义一些。萧镜水不怕死，但她怕自己不甘心地活。 正是因为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萧镜水才更无畏地走在反抗的路上。 “那人做的太过了，我不至于如此脆弱，也不至于同情心泛滥到这种地步。” 萧镜水知道自己的处境，宛如在走钢丝，她必须谨慎，因为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在这种处境下，萧镜水必须是冷静的，自若的，这样的她必然不会受外界影响太多。 这不代表萧镜水不会没有悲欢，也不代表她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但是她所见所闻，绝不会令她陷入一种负面的情绪太长时间。 最近她愤怒和感伤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不正常。 萧镜水原以为是自己压抑了太久了的缘故，然而仔细想来，却也不尽然。 萧镜水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也更容易联想到某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但是置身事外的冷漠绝不会让她的心绪驻足太久。 萧镜水习惯了承认自己是一个悲观的人，所以没有及时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当鬼月君说，若是不喜就躲开的时候，萧镜水电光石火间意识到了什么。 躲开，多么可笑的词。 决意与天相争的人，怎么可能与“躲”这个字眼扯上关系呢？ 无论内心多么悲观，无论前路多么渺茫，“躲”这个字绝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鬼月君神色冷若冰霜，带着刻骨的寒意：“的确如此。” 她认同了本体的话。 某种程度上，她算是一个疯子。 在知道自己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她也依然选择与命运负隅顽抗。 鬼月君方才只是对自己下意识的关心和开解，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这些。 萧镜水神色罕见的冷冽，甚至隐隐有几分狠厉，与她以往的温雅大相径庭。 撕下了一层温和的外皮，佯装乖顺了多年的绵羊露出她的獠牙来。 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辉，柔柔落在少年身上，然而却被鬼月君挡去了一般。 光线半明半暗，似乎将萧镜水分成了两个部分，竟是比以往多了几分邪气。 神魔难辨的邪异少年将视线投往窗外，脸上淡得没有一丝神情，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挑衅。 萧镜水轻声说，似是风在呢喃： “你在担忧什么呢？” 窗外唯有一片夜色。 夕阳早就消失在地平线下，原本灿烂的云霞几乎被夜色吞噬殆尽，唯留下最后一抹深紫摇摇欲坠地挂在天际。 第263章 宣战 窗外有什么呢？ 似乎什么也没有，但是又什么都有。 是天，是天道，也是命运。 半晌，萧镜水发出一声嗤笑，神情瞬间鲜活起来，却是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 萧镜水并不关心自己的那一席话有没有被谁听到，亦或者说，是不惧。 既然天道将她弄到这个世界，就该对她的脾性有所了解。 天道应该清楚，自己无害的面孔下藏着锋利的爪牙，完美的伪装和蛰伏只是为了有朝一日一击毙命。 能暗中催眠萧镜水的人，无外乎那么几个。 扶云对她的来历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却不清楚她内里是个什么芯子。何况扶云有求于她，是以不会是扶云。 所以，对象只能指向冥界的那几位了。然而无论是谁，方向最终都指向一个，那就是，天道。 萧镜水目光微闪，或许，是天道亲自出手的也说不定呢。 但是这个结论并不能让萧镜水感到害怕，反而激发了她骨子里的轻狂与傲慢。 为什么天道急着扰乱她的心绪呢？ 自然是……因为担忧啊！ 这就说明，她已经成长到了令天道无比忌惮的地步。 目前的萧镜水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是以天道也只能暗搓搓动点手脚。 所以……主动权是掌握在萧镜水手中里，她怕什么呢？ 想到这个，萧镜水笑容一点点扩大，满是疏狂。 鬼月君被萧镜水的情绪感染，眉目一舒。 萧镜水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抛开最初的愤怒之后，全然一片轻松。 比之之前束手束脚，今后一些事却是可以明目张胆地来了。 都敢催眠她了，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宣战吗？ 既然彼此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假惺惺多扯几层伪装了。 萧镜水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天道在故意钓鱼执法，但是聪明的鱼儿会在不把自己搭进去的情况下吃掉香甜的饵。 何况，萧镜水并不是鱼，她是一个足够耐心和狡猾的猎人。 鬼月君轻轻踱步，有些兴奋：“如今敌明我暗，好时机啊。” 萧镜水对此表示赞同，毫不吝啬地表露自己的野心：“是啊，忍了那么多年，是时候该动作动作了。想必……不会有谁介意的？” 就算是介意也给她憋着，毕竟，她才被算计了一通，心情正不好呢。 睚眦必报不是好品质，但却是萧镜水一以贯之的优良传统。 因为她没有吃亏的习惯。 天道自诩公正，一定会允许她为自己找回公正的，对？ 萧镜水笑意加浓，却笑不达眼底。 她是不介意与天道撕破脸，但这不意味着她不介意在自己为对方做事的时候发现这个事实。 这让她有一种，自己在辛辛苦苦工作，但队友却在努力拖后腿甚至卖队友的感觉。 这可真不是一种美好的体验。 已经很久没有谁背地里阴她了。 所以，这还真是一个难忘的体验呢。 萧镜水微微垂眸，敛下眼底的疯狂，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明日要去鸿初书院，我们早些休息。” 鬼月君点头：“好。” 第264章 美人纪行舟 翌日一早，二人都早早醒来。 本来鬼月君是没必要去那么早的，但是奈何还有一个萧镜水。 萧镜水在外一项是谦和有礼，姗姗来迟可不适合她。 为了显示尊重，鬼月君穿了一件华丽的黑色金纹长袍，暗红的丝线在袖口和衣摆处绣了一片曼珠沙华，庄重严肃，却又隐隐透着几分不详和邪气，倒是极贴合鬼月君的气质。 萧镜水则是穿了一套青莲色鲛绡法衣，绣着些许简单的云水纹，腰间系了枚紫罗兰玉佩，手持异水扇，俨然一副翩翩君子的温雅形象。 鬼月君笑问：“怎么不穿红？那件暗红色的法衣更好看些。”也更华丽和隆重些。 萧镜水摇头：“会碰上纪行舟，他总是穿红衣，我也穿红就不好看了。” 萧镜水并不是穿红不好看，她能完美驾驭每一个颜色。 但是同穿红衣，难免被人下意识地比较。萧镜水红衣颜色偏暗，在纪行舟一袭热烈如火的红衣的映衬下，难免有些失色。 萧镜水并不是很喜欢被人做一些无聊的比较，尤其是在自己并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反正她衣服那么多，不至于非红色不可。 鬼月君没有坚持，颇感兴趣道：“这么说来，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萧镜水点头：“男生女相，人比花娇。” 萧镜水语气中不乏欣赏，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对纪行舟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形容词。 是以萧镜水没跟别人说过，更没当着纪行舟的面说过。 鬼月君轻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有些想见一见。” 萧镜水颜控，作为分身的鬼月君也不例外。不过二人的颜控属性都藏得很深，倒也没有谁发现。 萧镜水闻言摆摆手：“纪行舟的确是个美人，却也是个麻烦。你若好奇，看一眼就行了，否则就会惹麻烦上身。” 颜控归颜控，但萧镜水从不花痴和色令智昏。 鬼月君点头，她自然知道轻重。 从天地楼得来的关于众学子的信息她也看过，自然知道纪家那一摊子破事。 鬼月君话锋一转，问萧镜水： “听你这语气，被这麻烦缠上了？” 萧镜水摇头：“算不上。纪行舟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我不想与他牵扯什么，所以倒是懂得分寸。” 萧镜水并不讨厌聪明人，尤其是识趣的聪明人。 鬼月君闻言，有些意兴阑珊，便也不再提，只道：“既如此，那便先去鸿初书院。” 萧镜水从善如流地应了。 时间尚早，二人也不急着赶路，一路御风慢悠悠过去，及至鸿初书院，时间刚刚好。 萧镜水与鬼月君来得低调，又恰逢众学子被传送出来，纷纷在韩长风处登记成绩，倒是没被人注意到。 萧镜水大致扫了一圈，就眼尖地将近日所见的一众熟人认了出来。 虽然站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然而纪行舟一身红衣很是惹眼，几乎不用刻意去找就发现了。 萧镜水往纪行舟站着的方向指了指，低声对鬼月君道：“喏，那就是纪行舟。” 第265章 又一美人 “果然是个美人。”鬼月君由衷赞叹道，然而目光却无太多波动，那句赞叹不过是一句客观的评价罢了。 鬼月君忽然视线一转，被另一人吸引了： “咦，那是谁？” 萧镜水茫然：“哪一个？” 鬼月君指给她：“纪行舟身边那个，穿白衣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比纪行舟容颜更胜的人。” 容貌昳丽妖冶，却不像纪行舟那样显得阴柔，一身气度，更是盛过纪行舟。 汉语中对“妖”的一个释义是美而不端庄。所以很难想象，一个容颜妖冶如斯的人，竟是让人丝毫生不出分毫狎昵的心思来。 这倒是不因为那人修为高深令人敬畏，而是他那一身气度中和了容颜上过度的昳丽，显出恰到好处的尊贵优雅来。 萧镜水顺着鬼月君所指的方向看去，微微一怔，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君月澄。 是了，比纪行舟容颜更胜的，也只能是他了。 萧镜水正欲收回视线，那边君月澄若有所觉，抬眼望了过来，见是萧镜水，瞳孔微微放大，似是有些惊讶。 君月澄也确实惊讶，虽然上次见鬼月君只是匆匆一瞥，人还蒙着眼，但是白发金眸，除了鬼月君，他想不出还能有第二个人。 只是……谁能告诉他鬼月君左侧的头发怎么少了一绺？ 还有，为什么萧镜水与鬼月君走在一起，还一副很亲近的样子？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萧镜水与鬼月君认识，但这也……这也太亲近了些？ 然而君月澄与这两个都不熟，哪怕心中好奇得要命，也不好贸贸然问什么。 而且……见到这两人君月澄就忍不住想起在妖界时白泽给他说的那番话，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脸上竟不知作出什么表情来。 但妖帝陛下心理素质过硬，自忖与萧镜水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于是便遥遥冲她一笑。 偷看被发现，萧镜水好不尴尬，回以礼貌的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鬼月君见他们的互动微讶：“你们认识？——不过，这人倒是敏锐。” 她们来的时候敛了声息，只一道视线就让他察觉到了，可不就是敏锐么？ 萧镜水点头，压低了声音：“他就是君月澄，前不久给你传的那段记忆里有，你忘得倒是快。” 鬼月君轻笑：“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何必记他？何况这人是个比纪行舟还大的麻烦。” 她本身就不会亲近任何人，更何况是身上藏着不少谜团还与妖族暧昧不清的君月澄了。 天道都对她动手了，她也是时候感到一丝紧迫了。无关的人无关的事，她不会花费一丝多余的精力。 不过，这人是君月澄，也就难怪他如此敏锐了，毕竟她和本体都怀疑，君月澄隐藏了实力。 萧镜水点头，示意理解：“我先过去看看，你就自便。” 让别人知道花月公子和鬼月君关系匪浅不急于一时，何况她现在被君月澄看见了，继续杵着不动不太好，还是过去打个招呼。 第266章 第一名被她承包了，是倒数第一 毕竟人设摆在那里，对于半月前一起喝过茶的人，萧镜水总好表现得太冷漠。 何况君月澄周围也有其他人，估计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会顺着君月澄的视线看过来也说不定呢。 现在很多人在记成绩，她与鬼月君贸贸然现身必然引起骚乱，这样一来，她们得到的不止是震撼，还有反感。 鬼月君理解萧镜水的做法，微微颔首：“好。” 音落，鬼月君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鬼月君倒是并没有离去，进鸿初书院的事儿不急，她打算先看看热闹。 ——自然，也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看看鸿初书院是否时刻注意着自己的消息。 萧镜水也不管鬼月君离不离开，兀自朝君月澄和纪行舟所在的方向走去。 纪行舟见君月澄明显走神了一下，不由伸手在君月澄面前挥了挥： “君兄？君兄！你在看什么呢？” 君月澄稍稍回过神来，神色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不过妖帝到底是妖帝，只一瞬就遮掩了过去，没有让纪行舟察觉到丝毫异常。 “我看到镜水了。” 君月澄很平静道。 他刚才眼睁睁看着鬼月君身影消失在原地，自然不至于蠢到说看见鬼月君与萧镜水站在一起。 毕竟，天剑阁太上长老常英的弟子，是不可能见过鬼月君的。 所以只说，是看见了萧镜水。 纪行舟惊讶，也转身看过去，正好看见萧镜水往这边走来。 纪行舟秾艳的脸上绽出灿烂的笑来，一袭红衣热烈如火，整个人恍若太阳般炫目。 纪行舟伸手挥了挥，朗声道：“镜水，好久不见！” 萧镜水运起步法，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到了跟前。 萧镜水双眸含笑，对君月澄和纪行舟道：“好久不见。” 君月澄看着萧镜水，心中有许多疑惑，却又无从问起。 心里稍稍踟蹰，最后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我见你从外面来，是提前出来了吗？” 萧镜水点头：“昨日出来的。” 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纪行舟闻言笑道：“镜水出来这么早，想来成绩应当不错。” 纪行舟没往萧镜水成绩不好上去想，毕竟萧镜水名声实力都在那儿摆着，又留到最后几天，纪行舟理所当然地以为萧镜水差不到哪儿去。 然而萧镜水却是温和地摇头：“这倒没有。” 不出意外，第一名被她包了。当然，是倒数第一。 萧镜水的否定换来纪行舟和君月澄惊讶的目光。 君月澄心神微转，多少想通了些许。 然而纪行舟就全然不理解了。 “呃……镜水不必谦虚，反正早晚都知道。” 纪行舟还以为萧镜水是不要意思说，颇有心得地开解。 萧镜水：“……” 眼下这像是什么情况？像一群人不相信一个学神考的跟一个学渣一样。 但是事实如此，萧镜水这次的成绩或许还不如一些学渣。 萧镜水神色不变，只是伸出三根手指。 纪行舟见状，问：“镜水是说你能进前三吗？” 他没往萧镜水只猎了三枚妖兽灵核上想。 第267章 是只有三枚灵核 君月澄倒是没往前三上去想，却觉得“三”这个数字隐约有点熟悉。 不过一时之间也猜不出萧镜水是个什么意思，而自己又十分在哪里听过什么。 君月澄也没有盲猜，就静静等待萧镜水自己说。 萧镜水再次摇头，晃了晃伸出的三根手指：“不，我的意思是，我只猎到了三枚灵核。” 话音落，一片寂静。 君月澄终于从自己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段差点被忘记的记忆。 碧穹森林里，温雅的少年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十分平静地表示，自己已经达标，不再参与接下来的狩猎。 当时，他好奇萧镜水有多少灵核，于是问了一句，萧镜水的回答就是三枚。 也就是说，在那之后，萧镜水切切实实没有再参与狩猎。 这个结论令君月澄震惊的同时，又觉得都在情理之中。 而对萧镜水期望很高的纪行舟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盯着萧镜水的脸，企图从她的表情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没有。 萧镜水一脸平静，恰似别样的认真，没有分毫开玩笑的迹象。 也就是说，萧镜水真的只猎了三枚灵核。 纪行舟：“……” 纪行舟觉得有点不真实，他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咳。”纪行舟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镜水……还真是与众不同。” 除了与众不同，纪行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碧穹森林里待了十四天，只猎了三枚灵核，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萧镜水微笑解释：“我不杀生，也不想更多杀孽因我而起，所以适可而止。名次之类与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并不重要。” 纪行舟顿时肃然起敬：“镜水高义，非我等可及。” 萧镜水笑而不语。 也不知道纪行舟知道她在碧穹森林一路上钓鱼执法会作何感想。 君月澄没有那么天真，萧镜水这么做是有出于不杀生的考虑，但是必然也有混淆鸿初书院视听的考虑。 不管眼下敌友未明，还有旁人在场，君月澄也不方便多试探什么，也便顺着纪行舟的话，对萧镜水很是赞叹： “镜水当真是一等一的人仁善，世间罕有像你这样的人了。” 萧镜水收回手，温和浅笑：“过誉了，不过是道心使然罢了。” 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就不能有太深的执念，更不能对生灵有什么恶意。 萧镜水这么一解释，纪行舟理解的同时也对萧镜水升起一抹敬畏。 太上忘情道沉寂多年也不是没道理的。当然，这也说明了萧镜水是如何优秀。 君月澄却是反驳：“修太上忘情道本就需要一颗仁心，镜水将自己的仁善归结于道，实在是谦虚了。” 君月澄虽是在反驳，然而言语间却是对萧镜水毫不掩饰的赞美。 不知为何，君月澄有一种奇异的直觉，仿佛，萧镜水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多么良善的人。 这种微妙的直觉让君月澄感动诧异，他不认为世上有人不喜欢给自己贴金，因为名利双收才是最好的。 第268章 令人叹为观止的骚操作 但是萧镜水似乎是真的对名声不是很在意，亦或者说，很不在意。 君月澄不由想到在镜花水月是见到萧镜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孤独，心底生出一丝探知的欲望。 萧镜水才二百岁，地位尊崇又惊才绝艳，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倦怠与孤独，仿佛无路可走，仿佛穷途末路。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造就了这样随性温和又冷漠疏离的萧镜水呢？ 那张总是温柔浅笑的面具下，又藏着怎样的内心呢； 萧镜水颇为诧异地看了君月澄一眼，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萧镜水展开异水扇遮住半张脸，轻咳一声：“多谢夸奖。” 君月澄的夸奖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饶是有些心虚，萧镜水还是不得不接受君月澄的赞美。 毕竟，萧镜水也不可能告诉他自己选太上忘情道只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 至于自己所表现出的那些类似于不杀生的美德，这完全是上辈子在红旗下长大养成的基本素养好？ 萧镜水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视线转了一圈，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上。 异水扇合拢，遥遥一指： “也差不多快结束了，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实话，萧镜水也有点好奇其他人是水平。 君月澄点头：“也好。” 正好他也想去看看。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第一。 虽然君月澄也对鸿初书院的目的有所猜测，但是他可不像萧镜水那样有合适的摸鱼借口。 所以，也只能发挥自己的“真实”实力。 纪行舟有意结交萧镜水，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与她意见相左，于是欣然道： “我也有些好奇好奇别人是个什么水平了。” 三人意见达成统一，便往韩长风的方向走去。 三人刚刚走近，那边的人群就爆发出一阵惊呼，却不是为他们，而是为公冶蟠。 只见那一双竖瞳容颜妖异的男子将自己一堆灵核划到另一堆，笑得开怀： “我的都是钰歌儿的。” 站在一边的青钰歌，脸色铁青。 她一路上拒绝公冶蟠的妖兽灵核，后来他就不再给了，那时青钰歌松了口气以为公冶蟠想通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 青钰歌根本没有预料到公冶蟠的动作，如今两堆灵核混成一堆，就算她记得哪些是自己的灵核，但公冶蟠必然会一口咬定都是她的。 青钰歌恨得牙痒痒，若这不是在外面，还当着那么多人修的面，她一定将这条蠢蛇痛打一顿。 青钰歌也再一次后悔，早知如此，她当初绝不会救这条赖皮蛇！ 他娘的，也太黏妖了？ 翼蛇一族有这样的少主，迟早玩完！ 青钰歌微微抿唇，企图做最后的挣扎：“韩长老，我……” 青钰歌正欲报出自己的灵核数量和等级，却被公冶蟠打断：“韩长老，没说不可以转赠？” 一双阴冷的竖瞳盯着韩长风，让韩长风心里毛毛的，短时间内都不想跟蛇族打交道了。 第269章 姿势奇特的第一名 韩长风面无表情地想，这群小年轻可真行，追女孩子的花样可真多。 但是在他这么一个没有道侣的中年男人面前秀是不是不太好。 韩长风面无表情，说实话他很想回一句不能，好打击一下公冶蟠的嚣张气焰，奈何事实的确如公冶蟠所说，没规定说不能转赠。 若是被迫转赠他倒是还有理由阻止一下，但是很明显，公冶蟠这是上赶着的，倒是青钰歌成了被迫接受。 韩长风权衡利弊，最后还是点头：“的确没有规定说不能转赠。” 得到肯定回复，公冶蟠顿时眉开眼笑，周身笼罩的阴冷气氛消失，恍若冰雪消融。 公冶蟠笑得像个傻子，颇为得意地对青钰歌道：“钰歌儿，韩长老说可以转赠。” 青钰歌额角青筋直跳，不想再看公冶蟠这张看着就让她来气的脸，转而怒视韩长风： “韩长老，这对其他学子不公平？” 青钰歌磨牙，若这次真接了公冶蟠的转赠，她就跟这厮掰扯不清了！这是青钰歌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公冶蟠油盐不进，青钰歌只能将微弱的希望寄托在韩长风身上。 事实证明，韩长风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韩长风心里虽然知道这是不符合公平正义的，但是在这之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是以也没有相关的规定禁止这么做。 既然没有被禁止，那就是可以做。 是以，韩长风无法阻拦公冶蟠的行为，只能遗憾对青钰歌道：“抱歉。” 青钰歌脸色更黑。 公冶蟠却是不惧青钰歌的黑脸，十分高兴道：“钰歌儿，这次你肯定是第一了！” 他与青钰歌实力在这批学子里都是顶尖，两人的成绩加一起，想不得第一都难。 青钰歌听公冶蟠说“第一”，神色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公冶蟠竟是想让她得第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青钰歌内心深处一根隐秘的弦被触动了。 青钰歌生来就是青鸾一族的少主，她同时也是最优秀的。 但是族内的试炼她几乎没有得过第一。 因为青钰歌有一个异母的妹妹，青碧巧。青碧巧并不出色，甚至堪称平庸，但是她有一个得父亲偏宠的好母亲，以至于青碧巧这个血脉不纯的庶出时时压她一头。 但凡青碧巧梨花带雨地一求，她那偏心的父亲就说，钰歌，我的族长之位会传给你，身为姐姐，你就不能礼让一些巧儿吗？巧儿那么柔弱，什么也不会抢你的，你该对她好一些！ 青钰歌几乎冷笑，柔弱是真的，但——不会抢她的东西？ 呵，她早亡的母亲，她应得的声誉，以及父亲的宠爱，可不是一件件的让那对恶心的母女夺走了吗？ 她若是信了她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傻子！ 旁的不说，单单因为有那对恶心的母女，她都多少年没有参加族内的大比和试炼了？ 明明身为少主的她，本该在一次次赛事上脱颖而出，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才对！ 第270章 青钰歌的秘密 但是一旦青碧巧和她的母亲用泫然欲泣的眼神看着她那昏了头的父亲，他就会忘记一族之长该有的理智和自持。 他会对她说，钰歌，把名次让给巧儿，反正你已经是少主了，不需要这些虚的东西。 就这样，因为青碧巧的存在，青钰歌实在是太多年没有得过第一了。 除了极早的几次之外拿过一些好名次，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倒不是青钰歌主动相让，而是那恶心的一家三口暗地里使手段让她输了赛事。后来青钰歌算是看透了，也不会犯贱去给青碧巧当垫脚石，索性直接不参加。 这些年的经历一直是青钰歌心头的一根刺，稍微想想就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实力不够，青钰歌真想直接弑父上位。 青钰歌能留住少主的位子，得到少主应得的资源，并不是因为她那可笑的父亲还拎得清轻重，而是族内的长老们联合抵制和母族的扶持。 时至今日，青钰歌已经对这个血脉上的父亲非但没有任何情分，还有无尽的厌恶。 反正父亲昏聩，已经久不管是，族内的大权都在长老手中，而长老中又绝大多数都是她的母族，所以她只要得到长老的认可就够了。 前不久妖帝在妖界展开清洗，里面也有青鸾一族的两位长老，青钰歌对此只觉得畅快，因为那是她父亲那一派系的，跟她那可笑的父亲一样，眼高于顶，贪得要死，又蠢得要命。 真以为妖帝陛下不掌权多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任何僭越者都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青钰歌内心深处一直有个隐秘的期盼，她渴望拿回自己应有的名誉。 公冶蟠这番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话，触动了青钰歌心中一根隐秘的弦。 哪怕这个第一来的并不光彩，但是不可否认，她有那么一瞬的心动。 然而公冶蟠下一句话就让青钰歌心中升起的那一丝隐秘的激动变得粉碎。 只听公冶蟠喜滋滋说： “钰歌儿，收了我的灵核就对我好一点儿呗，别那么冷淡了好不好嘛~我听人说在凡界，丈夫把钱都给妻子后妻子会对丈夫和颜悦色的！” 众人只觉天雷滚滚，原地石化。 青钰歌表情寸寸龟裂，她现在很想做一个不要仪态的泼妇，将桌子上所有的灵核都拿过来砸公冶蟠脸上。 虽然她知道蛇可以蜕皮，脸皮似乎不是那么值钱，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不要脸是不是不太好？ 韩长风察觉到青钰歌危险的视线，也不再看戏，迅速用神识扫了一下桌子上小山般的灵核，一向懒散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算着，然后报出最后成绩：“青钰歌，八百五十九分！” 一锤定音，改无可改。 前所未有的高分让人群一片哗然，君月澄看了公冶蟠一眼，隐约有些不爽。 他的第一没了。公冶蟠这小子好样的。 青钰歌神色复杂，感情上想把满口花花的公冶蟠打一顿，但是这死蛇的做法又意外让她有些感动。 真是令妖为难。 第271章 居然还有人想要倒数第一 青钰歌不想面对，转身欲走。 公冶蟠见青钰歌要走，顿时有些着急，从须弥戒中取出三枚合体巅峰的妖兽灵核，急匆匆对韩长风道：“这是我的，韩长老你快点儿记！” 韩长风被喂了一堆狗粮缓过神来，见公冶蟠又拿出三枚灵核，不由调侃道： “呦，小伙子不错嘛，刚刚不是说都给人家小姑娘的嘛，这么还有啊？” 公冶蟠给韩长风一个我们心知肚明的眼神：“总要攒点私房钱。” 其实不是要攒私房钱，而是没有三枚灵核的打底成绩进不了鸿初书院，公冶蟠可不想错失跟自己未来媳妇在一起的机会。 他未来媳妇可是一块美玉，也就青穆眼瞎看不到钰歌儿的好，去宠青碧巧母女那两颗鱼眼珠子。 鸿初书院可都是青年才俊，万一哪个王八羔子在他一不留神将钰歌儿哄了去，他找谁哭去？ 前一段时间他在碧穹森林里就见了一个挺有威胁的人。 那小子长得眉清目秀，又温和知礼，更是天资卓绝，哪怕是修太上忘情道的，公冶蟠还是感到了莫大的威胁。 所以他必须跟在钰歌儿身边，不给任何人以可乘之机！ 萧镜水不知为何，鼻尖有点痒，但是毕竟是在外面，也就抑制住了想打喷嚏的冲动。 她最近……没招谁惹谁？ 韩长风闻言嘴角抽了抽，找到公冶蟠的名字，写下“七十二”的最终成绩。 大约是被刺激到了，这三个字写得格外潦草。 公冶蟠也不在意，将所有灵核收进了须弥戒，朝青钰歌追了过去。 “钰歌儿等等我！你的灵核还没带走呢！” 青钰歌闻言脚步加快，连属于自己的那一半灵核都不想要了。 要不是一回儿鸿初书院很可能还要宣布什么消息，她早就直接化为原形飞走了！ 公冶蟠一边追一边对青钰歌大喊：“钰歌儿，这次你第一我倒数第一，我们俩都是第一，绝配呀！” 青钰歌终于忍无可忍，回头瞪了公冶蟠一眼：“闭嘴！” 公冶蟠却是趁着这会子功夫跟上了青钰歌，闭嘴是乖乖闭嘴了，却是如同一块牛皮糖一样粘着青钰歌。 众人被公冶蟠的无耻刷新了下限，不少人感慨，妖族还真是热情奔放，真真儿是长见识了。 还有，第一次见有人，啊不对，有妖争倒数第一的，真是活久见啊。 听到这一番话的萧镜水：“……” 她该怎么告诉公冶蟠，他想要的倒数第一被她承包了？ 同是三枚灵核，但是萧镜水的灵核等级比较低，最后折合的分数只有六十三分。 是以，萧镜水才是光荣的倒数第一。 而韩长风对萧镜水这朵奇葩也是印象深刻，听到公冶蟠想要拿倒数第一的时候，嘴角微微抽了抽。 他真是不忍心告诉公冶蟠，有人分比他还低。 韩长风一抬眼，无意间看到了人群中的萧镜水，两人对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君月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痒得仿佛有猫爪子在挠。 第272章 有一个好的追求者的重要性 难道萧镜水与韩长风之间有什么秘密吗？ 电光石火间，君月澄想到了萧镜水与公冶蟠一样都是只有三枚灵核，想来，韩长风应当是对这种特立独行的学子印象深刻。 君月澄走近萧镜水，压低了声音问： “镜水，你与公冶蟠的成绩比，谁更高一些？” 萧镜水以扇掩面，颇为不好意思道：“公冶少主更高一些。” 萧镜水这倒不是对自己分数低而愧疚，而是为自己似乎成了打鸳鸯的棒槌而羞愧。 纪行舟“噗嗤”一笑，笑道：“镜水这是误打误撞成了人家追妻路上的拦路虎了啊！哈哈哈哈哈！” 君月澄安慰萧镜水：“……没事，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个毁了一桩因缘。” 萧镜水轻咳一声：“但愿。” 倒也不是拆散不拆散的事，只是觉得以后与公冶蟠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罢了。 毕竟这对公冶蟠来说是一件挺打脸的事。 第一稳操胜券很难，但是倒数第一就容易了。 然而就这么一个相对容易的倒数第一还被萧镜水截胡了，公冶蟠的尴尬可想而知。 万一公冶蟠最后真没追上，将这锅扣在自己头上可就不美妙了。 萧镜水平生第一次的，有点担心自己背黑锅。 不过未来的事情让未来的自己去担忧，现在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她就及时行乐。 萧镜水十分迅速地调整好心态，笑得温雅从容，仿佛一切在握。 * 少了像公冶蟠这样奇葩的存在，接下来的成绩统计就迅速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完全统计完了。 韩长风将统计出的成绩按分数高低排好，通知了郑齐山之后，韩长风又召出一块巨大的水幕将成绩单投了上去。 原本三三两两的人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齐刷刷看了过来。 排名榜首的，赫然是青钰歌，八百五十九分。 先前没到到那一出的学子赫然倒吸了口凉气，我去，这哪儿来的狠人？怎么没听说过？ 再看第二，君月澄，四百四十三分，虽然依旧高得离谱，但是不至于榜首那么让人无法接受了。 先前看到那一幕很清楚事情原委的人开始给那些不清楚真相的科普起来，不多时，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禁有人羡慕嫉妒恨：“我也想有这么好的追求者啊！真羡慕青钰歌啊！” 身边的人一脸麻木：“我也想。” 这么好的追求者，要是给她她二话不说就跟人家结为道侣了。 还勉强有人有自知之明，心酸道：“醒醒，像公冶少主那样的能有几个？” 众人顿时怅然若失。 唉，这么好的追求者，咋就不是他们的呢？ 听着周围的唉声叹气，寇景苍顿时警惕到极点。 趁着柯玉轮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寇景苍立刻抓住柯玉轮的手，率先开口：“小月亮，等下次我的也给你，也让你得第一！” 柯玉轮摇头：“不必了。” 寇景苍急忙道：“要的要的，我的小月亮就该有最好的！” 柯玉轮：“……我们两个加一起是没有他们两个的多的。” 第273章 失败的学以致用 所以……就算是寇景苍的给她了，她最后也只能得个第二来，还要为此牺牲掉寇景苍的名次，何必呢？ 寇景苍：“……” 忽然间心好痛，感觉自己是个废物，他竟然给不了小月亮第一？！ 柯玉轮察觉到寇景苍的情绪变化，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说的似乎有些过分了。 柯玉轮安慰道：“不用想这个了，这种做法是不公平的，鸿初书院以后肯定会出相关规定禁止这么做的。” 寇景苍：“……” 寇景苍能说什么？ “小月亮说得对。” 寇景苍微笑回应。 这种将自己的成绩分一大半给小月亮的做法的确不怎么可取，但是公冶蟠的其他“好”品质不是不可以学习，比如将财产上交给媳妇之类的…… 想到这个，寇景苍脸色微红，摘下手上的一个须弥戒，递给柯玉轮，小声道： “小月亮，这个给你，我的一些好东西都在里面。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给你更多。” 有公冶蟠的珠玉在前，他必须多做些什么才不被比下去。 柯玉轮：“……？！” 这什么跟什么，受刺激也不带这样的？ 柯玉轮没接，无语扶额：“你的东西自己收着，不然日后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他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情谊，还需要用这些外物来证明吗？ 这到底是对她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寇景苍委屈巴巴：“可是公冶蟠都把自己的灵核给青钰歌了。” 咳，其实是公冶蟠那句“在凡界，丈夫把钱都给妻子后妻子会对丈夫和颜悦色”所打动了，虽然小月亮已经对他很好了，但是他还想更好嘛。 柯玉轮：“……” 她觉得有必要带着寇景苍离公冶蟠远一点。 柯玉轮面无表情：“但是青钰歌收了吗？她给公冶蟠好脸色了吗？” 追媳妇不是公冶蟠那样追的，没见他越追青钰歌跑得越远吗？ 寇景苍：“……呃，似乎，都没有。” 不过这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意啊！ 柯玉轮看着执迷不悟的寇景苍，深吸一口气，冷漠道：“人家公冶蟠还没有追上青钰歌，你跟人家能一样吗？”他们之间就差一个合籍大典了，还搞这些有的没的干吗？不是折腾人吗？ 咳，其实主要是若真把重要的东西都给了她，万一受到暗算可是连自救都来不及。 中洲虽然相对安全，但是他们总不可能在中洲一辈子。 身为魔界的皇子，寇景苍到底对自己的处境有没有点儿数？表忠心也不是这么表的啊！ 而且没见公冶蟠给的只是灵核吗？又不是什么保命的东西。 柯玉轮真想晃晃他的脑袋，听听里面有没有哗啦啦的水声。 寇景苍一听，似乎真的是这样，于是乖乖收回了须弥戒。 不过，寇景苍还是郑重跟柯玉轮说：“小月亮你放心，你以后要是看上什么东西，我一定给你！若是我没有，也一定找给你！” 柯玉轮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青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甜蜜的笑意。 第274章 这一届的第一名实在与众不同 那双凌冽的眸子在多年前印上她的身影后，便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的心意，她一直知道的。 “好，我相信你。” 柯玉轮柔声道。 她相信他，往后余生，她会与他一同走下去。 寇景苍不知道柯玉轮在想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柯玉轮柔和下来的态度和好心情，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傻笑的表情搁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硬朗俊秀的脸上，怎么看怎么不搭。 但是又莫名的和谐。 柯玉轮注视着他，目光温和而包容。 ——得益于现如今大多数人都在叽叽喳喳的交谈，寇景苍和柯玉轮的互动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不然，众人今天得再多吃一顿狗粮。 * 郑齐山很快就来了，此时校场上已经聚满了人。 郑齐山清了清喉咙正准备说话，视线触及水幕的刹那神情微微凝固。 八百五十九？！ 刷分也不至于刷得那么高？！ “老韩，怎么回事？” 郑齐山传音给韩长风，语气有些严厉。 这老小子莫不是睡过头了脑子不清醒把四百五十九或三百五十九记成八百五十九了？ 韩长风双手抱臂，神情复杂而麻木地传音给郑齐山解释了一遍事情的始末。 末了，韩长风又感慨一句：“我觉得我是时候该找个道侣了。” 郑齐山：“……” 郑齐山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内心组织发言的同时也传音怼了韩长风一句： “别想了，你找个道侣只会掏空你的腰包。不然你还想掏空你道侣的腰包吃软饭啊？” 韩长风：“……” 韩长风觉得自己心口扎了一刀，郑老头的嘴果然还是那么毒。 韩长风微笑，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郑老头那么多年都每个道侣，原因在这儿搁着呢！ 算了算了，他不跟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还没个伴儿的糟老头子生气。 不过……要道侣还是要钱，这是个要命的问题。 他……可以两个都要吗？ 郑齐山不知道韩长风在想什么，不过他要开始自己的发言，没工夫思考这个。 不过看那老小子的表情，左不过是些腹诽他的话，郑齐山也不在意。 郑齐山注视着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笑眯眯道：“试炼结束了，大家对所取得的名次还满意吗？” 若是往常，听到郑齐山这么问应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然而现在，校场上呈现出一片诡异的静默。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青钰歌。 无他，这一届第一名实在是与众不同。 察觉到众人视线的青钰歌：“……” 她应该阻止公冶蟠的，真的。 亦或者，她应该一开始就收下公冶蟠给的灵核，等到出来时只记自己的成绩。 这个第一得的，实在是有些不光彩。 公冶蟠自然也有注意到众人的视线，一双冰冷的竖瞳扫了过去，没有丝毫温度。 “看什么看？老子乐意将第一拱手让给钰歌儿，你们管得着吗？” 众人避开他的视线，心道管不着，管不着。 不过……翼蛇族少主可真够霸道张扬的。 第275章 公冶少主飞扬跋扈 郑齐山对公冶蟠钻规则漏洞的行为本就不喜，见他这张狂的态度更加厌恶。 心道妖族就是妖族，果然蛮横不通教化。 不过心里虽是这么想着，郑齐山神色依旧和蔼：“这次的第一就是青钰歌，无可更改，公冶少主无需动怒。” 公冶蟠闻言稍稍收敛了几分阴鸷冷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十分敷衍道：“还是郑院长公正明事理。” 郑齐山：“……” 说实话碰上你这样恶劣的学生我想蛮不讲理！ 不过依旧要保持良好的仪态，郑齐山很快调整好了自己。 青钰歌对旁人的善恶变化最是敏感不过，哪怕郑齐山调整得很快，但她还是发现了他对公冶蟠一闪而过的厌恶情绪。 青钰歌抿唇，最终拉了下公冶蟠的袖子，低声道：“你低调点儿！” 这里可不是妖界，由不得他们胡来。 公冶蟠到底是为了自己，她也不好看着他为自己惹上麻烦。 公冶蟠见青钰歌难得搭理他，顿时百炼钢成绕指柔，十分乖顺道：“好，我听钰歌儿的。” 公冶蟠声音温柔地能掐出水来，让周围听到的几人一阵恶寒。 这副德行，还是之前阴鸷狂傲的公冶少主吗？ 怕不是被谁夺舍了！ 青钰歌额角青筋直跳，却难得忍住了想要呵斥一番的冲动。 她算是看明白了，公冶蟠整条蛇油盐不进，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类型。 青钰歌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还是随他去。 不过—— “以后不许这样做了，不然我真不搭理你了。”青钰歌传音给公冶蟠。 虽然得第一名很爽，但是不是自己实力得来的第一名她不想要。不然，她跟青碧巧还有什么区别呢？ 公冶蟠的关注点偏了，他传音欣喜道：“所以以后钰歌儿会搭理我了吗？” 青钰歌：“……” 她果然不该对公冶蟠抱有太大希望。 * 郑齐山没有注意他们的小动作，继续主持大局：“应该没有问题了？” 众人摇头，自然是没问题的，这次是规则漏洞的锅，他们也只能认了。 于是郑齐山继续道：“那么，第二名，君月澄，四百四十三分；第三名，柯玉轮，四百二十四分。青钰歌、君月澄、柯玉轮待会儿与我一同去找院长领取专属奖励。” 校场上顿时一片欢呼。 萧镜水双眸含笑，对君月澄道：“恭喜了。” 纪行舟也道：“恭喜君兄。” 君月澄谦逊道：“多谢了。” 郑齐山视线扫过君月澄，眼底显而易见地划过一丝惋惜。 如果没有公冶蟠的横插一脚，君月澄才是第一。 本以为第一会是人修，好振一振人修的气势呢，结果最后登顶的是个妖修。 不过好在青钰歌这个第一谁都知道是怎么来的，君月澄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这就够了。 郑齐山的视线又在萧镜水身上停留了一瞬，也不知道这个在试炼开始前提出一个刁钻问题的小家伙名次如何，不过好歹是仙道四公子，想来应该是在前十的。 第276章 意外丛生 郑齐山清了清喉咙，接着念接下来的名次：“第四名，寇景苍，四百二十一分；第五名，任是非，四百零三分；第六名，白琛，三百九十七分；第七名……” 一直念到第十名，也没有念道萧镜水的名字，不仅如此，连一位鬼族的名字都没有。 郑齐山：“……” 总不至于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郑齐山又看了一边，还是没有。 四到十名，魔修一，妖修一，其余皆是人修。 而且，前十名中，仙道四公子独独缺了萧镜水。 郑齐山：“……” 好消息是自己没有念错不会丢脸，坏消息是，这次的前十严重不符合院长的预期，只怕对院长的计划不利啊。 郑齐山心情不好，然而这些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郑齐山只能继续强颜欢笑： “第七到第十名也会有一份丰厚的奖品，过一会儿可以找韩长老来取。” 人群中继续传出一阵欢呼。 然而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花月公子也是仙道四公子之一，前十中竟没有你的名字，看来这名号也没那么名副其实啊！” 众人的视线顿时朝说话的人看过去，一个个心头浮现出一丝疑惑。 这谁呀，阴阳怪气的，这么那么欠呢？ 萧镜水也看了过去，嘴角微抽。 果然，是前几天得罪了的明远。 唔，或许算不上得罪，只是没能如对方所愿。 不过有些人就是脑子有坑，一般人认为对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针对他。 无疑，明远就是这样一个人。 君月澄厌恶地看了明远一眼，目光微寒。 “这人是谁？好生无礼。” 嘴不会说话就闭上，人家是有实力却因为仁善之心不忍表现出来，又不是真的废物。 萧镜水无奈：“不太认识，不过试炼期间遇到了，有些过节。” 她倒是没想到明远这么能记仇。不过，这方法似乎有些太过愚蠢了。 纪行舟自然与萧镜水同仇敌忾，冷声道：“镜水如此和善的一个人，能与他有过节，想来是那人做了什么恶心人的事儿。镜水若是不介意，我帮你出口气。” 萧镜水摇头：“这倒是不必。”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明远这种人，用不着她报复，就会自己栽跟头。 她若是没看错的话，明远身上的毒还没有全解呢。或许今日的爆发也有一部分中毒为解的因素在里面呢。 毕竟鸿初书院里的丹师没有比她更好的了，明远或许有些怨恨她见死不救。 还不待萧镜水说什么，就有人先炸开了： “萧师兄如何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妄图投机取巧的鼠辈有什么资格说萧师兄？” 率先炸了的，赫然是林珊珊。 林珊珊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显然是被明远的行为恶心坏了。 喻蔓也冷冷看了明远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你中毒是自己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有本事在这里中伤萧师兄，怎么没本事将自己做的蠢事抖出来啊？” 众人一听，顿时精神了，这背后有故事啊！ 第277章 毒舌的公冶少主 林珊珊和喻蔓先起了头，东方黎和李辰也加入了进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帮萧镜水说话。 任是非也站了出来，朗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相信镜水的为人。请这位道友不要胡乱污人名声。” 任是非这一番话，也让更多的人开始为萧镜水说话。 虽然事情真相不得而知，但是他们显然更倾向于相信萧镜水。 亦或者是，是看在玄衍宗的面子上，想卖萧镜水一个好。 至于明远—— 这谁？不要意思，他们不认识！ 人向来是一种趋利避害的生物，萧镜水对此早有预料。 明远却是吓到了，涨红了脸，却是死鸭子嘴硬： “呵，萧镜水名次低还不让人说了？见死不救还不让人说了？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花月公子这么霸道啊！” 众人有些无语了，泼脏水也不能这么泼？人家萧镜水还没说什么的？ 而且，人家萧镜水一个丹师，战斗力不咋地，能指望在这种试炼中拿到多好的名次啊？ 萧镜水对此也是无语凝噎。 妈的，这种人她能救才有鬼了！ 这是所谓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吗？ 正预备怼回去，就又有人先一步出声： “呦，是你呀，想抢我猎物还不小心中了我的毒的小蠢货，毒还没解呢，怪不得那么暴躁。啧啧啧，真是个小废物。” 这一开口就想让人打一顿的欠揍语气，除了公冶蟠也没谁了。 不过这次，除了明远，众人破天荒地觉得公冶少主这张嘴有时候还是挺令人愉快的。 明远果然被这句话气了个半死，怒气冲冲看过去，见是公冶蟠，顿时又熄了火。 他的毒书院的导师解不了，所以他现在的小命算是攥在公冶蟠手中了，面对这么一个能掌控自己生死的存在，明远实在是硬气不起来。 公冶蟠见状，勾唇冷笑一声：“怂包。” 又废又怂，鸿初书院这是什么眼光，这么差劲的人都选了过来，修真界没人了吗？ 两个字砸在明远身上，他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脸上热辣辣的，像是被扇了一巴掌。 萧镜水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想到，公冶蟠竟会帮她说话。 毕竟在她看来，公冶蟠除了对青钰歌百依百顺，对谁都满不在乎且阴阳怪气。 虽然公冶蟠眼下也是对明远阴阳怪气不假，但是萧镜水从中感受到了，公冶蟠对自己释放的一丝隐秘到难以察觉的善意。 不过眼下不是求证的时候。 那么多人都为她说话，她自己不能没有什么表示。 萧镜水上前走了几步，目光锁在明远身上。 萧镜水没急着反驳什么，先是对众人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多谢各位为在下说话。” 萧镜水直起身来，再度看向明远，轻飘飘的目光，却让明远犹如万钧压身，不多时便冒出一身冷汗来。 他不禁回想起来被萧镜水戳穿真想时的情景。 萧镜水也是这般从容的，慢条斯理的，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攻击性，却是快准狠地撕下他伪装。 第278章 公冶少主关注点清奇 明远有些后悔了，他似乎不该招惹萧镜水的。 被热血冲昏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明远开始感到后怕。 然而萧镜水可不管他怕不怕，她只在乎自己亏不亏。 萧镜水慢条斯理道：“首先，仙道四公子是天地楼评的，与我无关，这位公子可以质疑我的实力，但是请不要怀疑天地楼的判断；其次，我的名次的确不好，是最后一名，因为我拿到三枚灵核后就收手了，名次的高低与我的实力并不挂钩；最后——” 萧镜水看着脸色苍白直冒冷汗的明远道： “唔，关于我有没有见死不救，我想问问，谁因为我没救他而死了吗？” 最后一句话音落地，众人一片哄堂大笑。 没想到花月公子竟如此促狭！ 不过也是，若萧镜水真的见死不救了，哪还能有明远在这儿阴阳怪气啊！ 明远从萧镜水的第一开始就冷汗津津。 他竟是忘了萧镜水这仙道四公子的名号是天地楼评的！ 天地楼又岂是他这种小修士可以点评的？！这要是传出去，让天地楼误以为他对天地楼的评价不满…… 明远简直不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是倒数第一？你怎么能是倒数第一？倒数第一该是我的才对！” 赫然又是公冶蟠。 公冶蟠听到萧镜水说自己只拿到三枚灵核就收手后，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往水幕的末尾看去，果然，那里写着的名字是萧镜水，以及萧镜水的得分，六十三分。 而他，在萧镜水之上，是七十二分。 也就是说，萧镜水以九分之差，抢走了他想要的倒数第一。 公冶蟠目光阴恻恻地扫向萧镜水，满脸写上了不开心。 他之前跟钰歌儿说，她第一，他倒数第一，所以他们绝配。 但是看看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他的倒数第一被萧镜水这个小白脸截胡了！ 那他之前那番第一与倒数第一绝配的言论不是在自打自脸吗？！ 一想到这个，公冶蟠整个妖都不好了。 青钰歌：“……” 萧镜水：“……” 众人：“……” 啊，公冶少主的关注点永远如此清奇。 郑齐山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公冶蟠一眼，说实话，事情弄成现在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收场了。 就在众人寄体石化的时候，半空中传来一阵轻笑： “呦，没想到竟是看着这么一出大戏，看来本君来得挺是时候啊。” 伴随着这声轻笑到来的，是一道不容忽视的强大威压。 众人抬眼看去，就见那一身黑衣人鬼难辨的男子双手抱臂，嘴角弯起一抹颇为恶劣的笑。 赫然是鬼月君。 不过鬼月君只是凶名在外，并没有多少人见过。 不少人心里嘀咕，这是谁啊？在鸿初书院还敢这么放肆，是来砸场子的吗？ 郑齐山倒是从鬼月君一身阴冷的气度和“本君”的自称上将勉强将人给认了出来，本就疲惫的心顿时更累了，因为鬼月君看笑话的意思的确再明显不过了。 第279章 鬼月君阴阳怪气 更糟心的是，这还是他们书院重金聘过来的客卿长老。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正在郑齐山琢磨着怎么给一看就不好惹的鬼月君打声招呼，好让这位性情古怪的大佬给书院留下好印象时，鬼月君就如闲庭信步般径直朝萧镜水走过去了。 “啧，许久不见，竟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了。花月，看来你最近混得可不这么好嘛。” 花月这个词之于萧镜水，算不得多么亲切，毕竟这是别人给的称号。然而鬼月君叫来，却是一种别样的熟稔。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这谁啊？这么看起来跟萧镜水认识并且还挺熟的样子？ 郑齐山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鬼月君与花月公子认识？这么从未听人说过这事？ 君月澄算是为数不多能认出鬼月君并知道萧镜水与鬼月君认识的妖，但是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到了。 想到白泽说的那个预言，君月澄觉得鬼月君对萧镜水暧昧又亲昵的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君月澄忍不住怀疑，大祭司这次是真的算错了。 想到萧镜水的诡谲难测和鬼月君的冷漠乖张，君月澄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两个人之间能有多好的交情。 鬼月君与萧镜水之间的氛围就越看越诡异了。 萧镜水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却是多了一丝无奈： “出门在外，身不由己。” 鬼月君冷嗤一声：“不过是看你好欺负罢了。花月，有些人不必让着他，你只有将他打怕了，他才会敬畏你，躲着你。不然，他就永远以为你好脾气，是不是朝你狂吠几声，企图让你扔出几个肉包子打发他，或者是，逼退你，好得意洋洋地宣布，‘大名鼎鼎的花月公子也没什么了不起，他被我吓跑过’。” 鬼月君说罢，轻蔑又阴冷的视线从明远身上划过，却又很快移开，像是看脏东西似的，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 鬼月君的一番话恶毒又刻薄，却是将明远所有隐秘的心思都抖了出来。明远觉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耳朵传来嗡名声，双眸冲血，又恨又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萧镜水抑制住想笑的冲动：“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必大动肝火。” 哈哈哈哈哈好想笑，自己好久没有那么毒舌过了，没想到毒舌的功底还在啊！ 若不是人设不允许，她自己都想亲自怼一怼。 毕竟分身怼回去，跟本体直接怼回去是两个概念。 鬼月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花月，一味的忍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我知你修太上忘情道不杀生，不如我来替你动手。” 鬼月君对萧镜水自称“我”，而不是“本君”，其态度显然是重视且尊重的，令人好奇却又不敢问。 不疾不徐不高不低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凉和警告。 首当其冲的明远如同被钉在原地，鬼月君的声音仿佛是一条蛇嘶嘶吐着蛇信的声音，阴冷，滑腻，又带着无孔不入的恶意。 第280章 双标鬼月君 明远毫不怀疑，鬼月君是真的想杀他的。 这个认知，让他毛骨悚然。 他开始后悔，他不该针对萧镜水的。 旁的不说，萧镜水好歹是大宗门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他如何能与之相争？ 如今更是惹上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大人物，真真儿是作了个大死。 为一时意气将自己陷入如今这种进退维谷的危险境地，明远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众目睽睽之下，明远很想不顾颜面地给萧镜水道歉认错，但是他的身体被鬼月君冰冷的目光和声线冻住了，他动弹不得。 除了明远，还有不少人打了个寒颤。 我的个亲娘啊，这狠人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在中洲都轻描淡写地当众问别人要不要他帮忙解决掉一个人？这么放肆的吗？ 各路视线纷纷落在鬼月君身上，或隐晦或直白地打量着，心里估量着这人的来头。 萧镜水：“……我又没什么事，你别冲动。” 郑齐山也终于回过神来，顺着萧镜水的话不住点头：“对对对，鬼月君别冲动！这件事书院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要真让鬼月君在鸿初书院的地盘上杀了人，书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要是追究，鬼月君来自冥界，性情又一向诡谲，怎么追究？且此人参悟了轮回道，万一一个不开心暗中使些手段，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以追究是不能追究的。 若不追究，鸿初书院的面子往哪儿搁？ 所以，务必要劝鬼月君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以从根源上杜绝这种两难的被动局面。 郑齐山一句鬼月君，在人群中掀起滔天巨浪。 鬼月君！ 这人竟是鬼月君！ 那个十年参悟轮回道的旷世奇才！ 他如今出现在鸿初书院里，为的是什么？他又为何看起来与萧镜水关系十分亲密？ 一道道灼热的目光落在鬼月君与萧镜水身上，带着或好奇或崇拜或忌惮的打量，然而二人都是一派八风不动的淡然。 鬼月君终于施舍了一缕眼光给郑齐山，却依旧是散漫的，不见丝毫恭敬，甚至有些轻慢和蔑视。 但是又那么的理所当然。 鬼月君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代名词，她就应当如此地不讲道理，随心所欲而又诡谲乖张。 “你们给不给交代是你们的事，本君想给花月找公道是本君的事，你们，管不着。” 轻飘飘一句话，带着十成十的傲慢。 混迹在人群中的三位鬼族想捂脸。 鬼月君之前还冷着脸告诫他们要隐忍和藏拙，转眼之间就做出如此张扬的举动。 他们虽然不知道有个词叫“双标”，但是他们知道有句话叫“只许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此时的鬼月君，在他们眼中像极了那个霸道又不讲道理的官。 虽然有点想“上行下效”，但也只是想想。 问就是他们怂，承担不了惹怒“上”的后果。当然也有其他顾虑在里面，毕竟他们都还算敏感，隐隐能从这场看似平静的学习交流背后察觉到汹涌的暗流。 第281章 重拿轻放，杀鸡儆猴 鬼月君的轻蔑和傲慢太过直白，以至于郑齐山想忽视都难。 郑齐山忍不住握拳，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道半月形的印痕。 是了，鬼月君就应该是这样。 拥有强大的实力和绝伦的天赋，孤高又乖张，古怪又高傲，简直目下无尘到了极致。 哪怕收了鸿初书院的客卿邀请函，也不见得将鸿初书院放在眼里。 亦或者是，鬼月君连这天地都不曾放在眼里过。 这个认知令郑齐山心里发凉。 这样的一个存在，书院不可能能拉拢到他，而毁灭他？ 郑齐山苦笑。 太难了，或者说，几乎不可能。 只有真真切切见到了鬼月君，才知道这有多难。 鬼月君有弱点吗？或许有，她对萧镜水的态度就很与众不同。 但是萧镜水也同样是不好对付的，萧镜水背靠玄衍宗，又是扶云的亲传弟子，是轻易动不了的。 残酷的现实让郑齐山迅速恢复冷静自若，眼下最紧急的事情并不是思考这些相对遥远的东西。 郑齐山对鬼月君微笑，亲切却不谄媚：“鬼月君，既然是为花月公子找公道，不妨尊重他的意愿？” 如果说有现场谁能劝住鬼月君，那无疑是萧镜水。 郑齐山敢打赌，萧镜水并不想报复回去，起码，不会想此刻就报复回去。 萧镜水的名声太干净了。 不管是真干净还是假干净，他都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自己睚眦必报的一面。 郑齐山对此相当笃定。 鬼月君听郑齐山这么问，明显迟疑了一下，又再度看向萧镜水： “花月，你真的不想惩戒挑衅你的人吗？” 鬼月君一问出口，郑齐山就悄悄松了口气，鬼月君果然是在意萧镜水的意见的。 众人的视线也随之看向萧镜水。 萧镜水在众人的注视下摇头，神色不见一丝怨怼，她十分平静道：“不想。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郑齐山心道，果然如此，心放松了大半。 鬼月君闻言叹息，神色似是有些惋惜：“如此，那便算了。” 鬼月君的“惋惜”之意让众人神经紧了紧，默默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招惹鬼月君，当然，也不要招惹明显受鬼月君庇护的萧镜水。 其实，鬼月君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她本就没想杀掉明远，一来是本体的人设不允许，二来是像明远这种人，还用不着她亲自动手，三来这里到底是中洲，他们也到底在鸿初书院，所以鬼月君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毕竟，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呢。 这么做目的亦有三，一是挑明鬼月君与萧镜水关系不一般；二是杀鸡儆猴，震慑一下看萧镜水脾气好想欺负她的人；三么，就是像世人展示鬼月君是多么的乖张冷僻不讲理，好让一些人有多远滚多远。 明远听鬼月君一句“算了”，顿时如劫后余生：“多谢鬼月君，多谢花月公子！”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狼狈不堪，却又难掩喜色。 呼呼，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第282章 反转，郑齐山的窘境 众人见明远这幅姿态，心中鄙夷更甚。 有胆子挑出来攀咬萧镜水，怎么没胆子坚持下去啊？ 果然如公冶少主所说，是个怂包。 鬼月君余光一瞥，也见了明远这般姿态，心生不喜，冷声道： “呵，本君看着花月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日后见到，可就不好说了。” 明远刚平复下来的心又狂跳了起来，心又开始有些绝望。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该招惹萧镜水的！ 萧镜水见快把人吓破胆了，忙伸手拉了拉鬼月君的胳膊，示意她收敛些！ 这演戏还演上瘾了啊？！赶紧打住！ 放狠话什么的，真的没必要啊！ 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放狠话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比如郑齐山。 郑齐山很明显就懂了鬼月君的意思，立刻道： “明远陷害他人，鸿初书院将对其永不录用！” 鬼月君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不想见到明远呗。 在同一个书院里，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好的办法就是赶走一个。 鸿初书院是不可能将鬼月君赶走的，所以赶走的那个人显而易见，是明远。 反正，这件事本也就是明远有错在先。 赶他出鸿初书院，一方面也是为他好。 毕竟，若是鬼月君真想动手，鸿初书院还真拦不住。 对鬼月君这样我行我素还实力强悍的强者来说，这世上鲜少有能束缚他的。 他不会在意这是哪儿，这里的风俗又是什么。 但凡有人冒犯了他，他就会立即以自己的雷霆手段进行反击。 鬼月君不在意名声，但是鸿初书院还要。 所以，赶走明远，才是最好的选择。 明远顿时一脸菜色。 倒不是被赶出鸿初书院多么丢脸，毕竟他的脸早就丢尽了，他担忧的是…… 他的毒还没有解！ 出了鸿初书院，他可就找不到高阶丹师或药师解毒了！ 怎么办？他不想死啊！ 明远急地冒了一身冷汗。 一向不怎么灵光的大脑此刻飞速运转，竟也真让他想出一个办法来。 明远“噗通”一声跪下，却不是对萧镜水，也不是对鬼月君，而是，对郑齐山。 明远跪下后就“咚咚咚”磕头，校场地面硬的很，听得人头皮疼。 明远不多时脑袋就出血了，然而他的动作还没停，并且高声嚷嚷着： “郑院长，我错了！我不求原谅，只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解了毒我立刻就走！” 明远犹记得，他刚中毒那会儿，萧镜水神色冷淡地说， ‘直接退出后会被传到安全的地方，那里应该会有书院导师的接应，相信书院不会弃之不顾的。’ 当时明远极度不甘，却也是不得不退出，也确实如萧镜水所说，受到了鸿初书院导师的医治。 虽然毒没能解了，但是当时那个导师给他的解毒丹等级并不低。 也就是说，鸿初书院真的有用心救他！ 这让明远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期望来。 丝毫没有预料到这种走向的郑齐山气疯了。 他简直想骂娘，艹，这都是什么情况？！ 第283章 赖上了【给末路荼靡小可爱打赏加更】 救明远？呵，要真能解毒早就解了！ 郑齐山刚刚可是听说了，明远中的是公冶蟠的蛇毒。 翼蛇族的蛇毒何其霸道，更别提是公冶蟠这个血脉极纯粹的少主的了！ 解这种毒，要么指望厉害的丹师，要么指望公冶蟠。 然而事实是，两个都指望不上！ 如今鸿初书院内最厉害的丹师无疑是萧镜水，但萧镜水显然不愿意解毒，否则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至于公冶蟠…… 呵呵，除了鬼月君，就数他最张狂最不配合，这厮刚刚还对明远出言嘲讽，极尽鄙夷来着，要是肯帮忙都有鬼了！ 明远来这么一出，还真是让郑齐山头都大了！ 直接承认鸿初书院没那个本事？ 郑齐山丢不起这个脸，鸿初书院更丢不起这个脸。 郑齐山有些后悔邀请一些小门小派的人来了，见识短浅，没骨头，还死皮赖脸。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像鬼月君说的那样，直接将他打怕了。 但是鸿初书院显然是不能像鬼月君一样行事肆意。 郑齐山心底一阵恼意，有些阴暗地想，或许，当时鬼月君说要替萧镜水解决掉这人时他不该阻拦的。 不然这麻烦也不会打蛇顺杆爬缠上他。 郑齐山心底闪过无数个阴暗的念头，脸上还是端着慈祥的笑。 “你先起来。” 郑齐山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柔和。 不管如何，先阻止了明远撒泼的举动才好。 只有将人先安抚住了，将这件事挪到私下里解决，就一切都好办了。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郑齐山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明远听郑齐山这么说，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明远又坚定了下来，继续将头磕得山响，涕泗横流道： “求郑院长救命！小子知道错了！” 明远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因为他要活下去，郑齐山没有做出承诺之前他决不能松口！ 明远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 鸿初书院风评一向好，必然不愿意传出见死不救的名声。 他没能力逼公冶蟠给他解毒，也没脸求萧镜水，更没能力买高阶的解毒丹，所以只能讹上鸿初书院一笔。 明远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 这次却不是对萧镜水，而是对鸿初书院。 好端端入学就入学，搞什么劳什子试炼。想要排名次光明正大打几场不就是了吗？ 这么一弄，他大好的前途都没了！ 这么一想，明远讹鸿初书院的心思更加坚定。 反正他处境都糟糕成这样了，也不差再差一点。 他名声毁了，总不能再把命也丢了？ 郑齐山闻言：“……” 一向无脑的人竟这个关头变聪明了，而且将火烧向自己，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郑齐山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众人也被这一惊天反转惊呆了，显然是没想到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不过者不妨碍看戏看得起劲。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开始有一些较为敏锐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284章 意外之喜 为何……为何郑院长没有立刻答应帮明远解毒呢？是不愿，还是，不能？ 这个念头在一些人脑海中晃过一瞬，就再也挥之不去。 这倒不是他们多希望明远这个人多么好，毕竟他的卑劣和愚蠢有目共睹。 现在的情况是是……他们心目中鸿初书院的形象有些幻灭。 鸿初书院在他们眼中是个高高在上的庞然大物。 他们之中自然不乏有来自大宗门或者是大家族的，但是鸿初书院的崇高地位早已深入人心。 而此刻郑齐山的踟蹰犹豫却是让他们的尊崇有了一些细碎的裂痕。 或许，鸿初书院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完美无瑕。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抽枝发芽，根深叶茂。 青钰歌暂时抛下心中的别扭，传音问公冶蟠： “你的毒很难解吗？” 公冶蟠见青钰歌难得主动找他说话，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到底还有些理智，知道这不是可以“表忠心”的时候，于是十分迅速地回答青钰歌： “也就还行，三颗八阶解毒丹差不多就行了。” 公冶蟠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然而事实上，三颗八阶解毒丹，可不是个小数目。 因为一些没有什么底蕴的中小门派，整个门派内都找不出一枚，而大宗门，也不见得八阶解毒丹可以随随便便送与外人。 青钰歌也是心中有数了。 青钰歌正默默想着事情，冷不丁被公冶蟠握住了手。 冰冷的触感让青钰歌顿时回神，猛地将手抽开，然而公冶蟠却是握地很紧，青钰歌竟是没有抽开。 又发什么疯？直接上来占便宜了？ 青钰歌不满地瞪视公冶蟠。 公冶蟠不惧青钰歌冷厉的眸子，委屈巴巴继续传音道：“钰歌儿，我难受，你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倒数第一被抢走了，他与钰歌儿的天造地设没了，不开心。 青钰歌：“……” 她真没看出公冶蟠哪里难受了。 “松开！” “不，我不！” 公冶蟠像个顽童一样梗着脖子叫板。 钰歌儿的手又软又暖，他是傻子才放开呢！ 虽然公冶少主在追妻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但是蛇族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公冶少主更是其中的翘楚。 他察觉到青钰歌的态度对他有一丝丝软化，自然死皮赖脸地不松手。 大不了，挨顿打。 反正公冶少主皮糙肉厚不怕什么。 而且…… 打是亲骂是爱啊！ 想到这一点，公冶蟠有些开心。 钰歌儿只对他态度不好，说明他是特别的！ 加油努力一把，说不准钰歌儿就看上他了呢！ * 萧镜水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明远，心情颇好。 能让众人心中对鸿初书院产生一丝裂痕，明远可真是帮了个大忙。 这对她来说，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萧镜水于鬼月君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默契的笑意。 这一幕虽然之前没有预料，却也不算意外。 看着鸿初书院倒霉以及郑齐山焦头烂额，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当然，破坏鸿初书院的形象，是更值得开心的。 第285章 妥协 君月澄心思缜密，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有些心惊。 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有萧镜水的影子，该不会是萧镜水刻意布局的？ 君月澄下意识地朝萧镜水看去，就见她与鬼月君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君月澄：“……” 不知为什么，心中下意识地有些不爽。 大祭司之前的那番话还萦绕在耳边。 君月澄面无表情，一定是大祭司算错了。 然而一再怀疑白泽能力的同时，君月澄心中的烦躁也挥之不去。 * 郑齐山很是心累，心累到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但是很明显，他不能任性。 郑齐山深吸了一口气你，对一旁的韩长风道： “长风，你带这位道友去找文锐。” 不管了，先弄走再说，再拖下去对书院也不利。 韩长风点头：“行。”韩长风也知道，再闹下去对书院影响不好，自然不会推脱。 郑齐山又扭头对明远和善道：“吴长老是书院内最厉害的丹师，想韩长老领你去看看。” 郑齐山话没说满，只是去看看，看好看不好两说。 毕竟，书院的善心是有限的。明远既然已经注定不能为鸿初书院效力，他们自然不可能在他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如今这样，不过是求个好聚好散罢了。 明远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谢：“多谢郑院长！您的大恩大德小子没齿难忘！若来日郑院长有用得着小子的地方，尽管吩咐！小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郑齐山嘴角微抽，他怎么会有能用到这么一个废物的地方。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郑齐山微笑道：“用不着你答谢什么，这是书院该做的事情。好了，赶紧起来，让韩长老带你去找吴长老看一看。” 明远也不再推脱，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韩长风身边，乖乖行了一礼，老实道： “多谢韩长老。” 倒也是人模人样的，之前却没看出来。 韩长风态度冷淡：“跟我走。” 他也的确用不着对明远有什么好态度。 明远知道自己的处境，竟也难得识趣，默不作声地跟在韩长风后面，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见明远终于走了，郑齐山彻底松了口气。 可算是走了。 不然他可不知道这个走到穷途末路的人会做出些什么。 说不准，将他的中毒归结于书院的历练也说不准呢。 那样的话，书院的形象还真是会大打折扣。 不过好在，这一幕没有发生。 郑齐山也终于找回了自信，看着周围一堆乌泱泱的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鬼月君身上。 鸿初书院刚刚经历了一次风波，需要一些人一些事转移注意力。 而鬼月君，无疑就是一个合格的人选。 这场闹剧也终于结束，众人却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还在继续想明远的事情，而是将兴趣转移到了鬼月君身上。 相比起明远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跟萧镜水的恩恩怨怨，他们更加好奇鬼月君为何会出现在鸿初书院。 第286章 鬼月君客卿实锤 而郑齐山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大名鼎鼎的鬼月君答应来鸿初书院做客卿。 好让他们知道，鸿初书院可是连鬼月君都能吸引的存在！ 郑齐山深吸了一口气，略带歉意地对鬼月君道： “真是抱歉，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扰了鬼月君，还望鬼月君勿要介怀，日后在下定当仔细约束学子。您放心，您在书院任客卿期间，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打扰到您。” 一语落，满座皆惊。 极少数人听听过鬼月君要来鸿初书院的小道消息，却是不敢确认。 而一些听萧镜水亲口说过的，也同样有些恍惚。 客卿并不罕见，一些有头有脸的势力总少不了几位声名赫赫的客卿。 然而客卿这个词与鬼月君似乎是不搭边的。 但如今的事实是，郑齐山宣布鬼月君这样一个古怪乖张到了极致的人竟会来鸿初书院做客卿。 真是难以置信！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鬼月君没有反驳，只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予置评地“嗯”了一声。 郑齐山也摸不着这位的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试探什么，便问： “院长已恭候您多时了，不知鬼月君是否得空去见上一见？” 鬼月君点头：“那便见一见。” 她对鸿初书院这位神秘的院长也是很好奇的。 郑齐山闻言松了口气，幸而鬼月君没有再落他的面子，不然他这张老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郑齐山清了清喉咙，继续对众人道： “前三名跟我走，四到七名暂且等一等，等韩长老回来把奖励给你们，亦或者先去找自己的住处，等稍后有管事将你们各自的奖励送回去。现在可以去登春台选择住处。三日后到桃李轩选择你们要学习的课程。” 郑齐山视线扫视了一圈：“没什么疑问了？” 众人皆是摇头。 郑齐山总算松了口气。 这多灾多难的一天，总算是完了。 郑齐山对鬼月君微微一笑，恭敬却不至于卑微： “鬼月君，请。” 鬼月君略一点头，便扭头对萧镜水道：“你先去找自己的住处，等我得空去看你。” 萧镜水点头：“好。” 鬼月君说这一番话也是为了震慑。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原本蠢蠢欲动想要找萧镜水打听些什么的人不少都歇了菜。 萧镜水的确是挺温雅随和的一个人，但是鬼月君就不一样了。 万一鬼月君不喜欢他们打探关于他的消息，那么就算是他们身在鸿初书院，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绝世尊者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 而跟这位尊者交好的萧镜水，他们就算不至于讨好，也决不能得罪。 鬼月君好歹还记得自己是代表冥界来的，于是对隐匿在人群中的三位鬼族道： “冥王和你们各自的族长让你们出来是让你们长见识的，不是让你们惹事的。在中洲都给本君老实点儿，否则……呵。” 不需要说什么威胁的话，一个意味不明的“呵”就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 乌司凌、湛梓馨和栾休连连应诺。 第287章 各奔东西 只是心中忍不住大逆不道地腹诽了一下，鬼月君方才似乎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意惹是生非。 而且，鬼月君帮萧镜水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不过他们也只敢心中腹诽一下，面上一个比一个还乖。 不乖不行，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他们敢保证，只要他们做了惹怒鬼月君的事，鬼月君一定不介意“帮”他们的家族清理门户。 有轮回的人族尚且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更别提是没有轮回的鬼族了。 他们一个个的，可都是十分惜命。 鬼月君也不管他们是真的心甘情愿还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只要他们不敢明面上忤逆她就够了。 当然，她相信这三位鬼族都是聪明人，不会做阳奉阴违的事情。 吩咐完最后一句话，鬼月君便对郑齐山道：“可以走了。” 语调懒洋洋的，十分漫不经心。 郑齐山却也不会对此表示不满，依旧笑容满面，十分客气道：“那就请。” 虽然他对鬼月君的态度的确不喜，但鬼月君的实力和地位摆在那里，郑齐山有自知之明，不至于将这些摆在明面上。 修真界弱肉强食，哪怕是一贯奉行公平正义的天祈洲，也一向如此。 弱肉强食无处不在，所谓公正，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鬼月君跟郑齐山离开，青钰歌、君月澄和柯玉轮自然也要跟着一起。 公冶蟠幽幽叹了口气，十分不舍地松开青钰歌的手。 “钰歌儿放心，我会帮你把住处收拾好。” 青钰歌：“……不必。”她实在是不想跟公冶蟠掺和在一起。 虽然公冶蟠对她很好，但是青鸾一族与翼蛇一族历来不合，他们走太近对彼此都不好。 而且……公冶蟠的一些举动真的让她很想揍他一顿。 公冶蟠厚脸皮道：“钰歌儿不必拒绝，我知你不喜与我太近，我给你挑一个离我远一些的住处就是了。——而且，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好住处被人挑没了呢？” 青钰歌神色微微动摇，这倒是很有道理。 青鸾一族也遗传了一些凤凰的龟毛习性，对住处要求一向挑剔。 虽然青钰歌对公冶蟠所说的给她挑一个离他远些的住处保持怀疑，但是她明显更倾向于拥有一个好的住处。 毕竟，同在鸿初书院，住得再远也免不了时常见面。 公冶蟠见青钰歌神色动摇，再接再厉地劝说。 最终，青钰歌同意了。 公冶蟠喜形于色。 青钰歌……青钰歌忽然后悔。她觉得，自己似乎上了贼船。 另一半寇景苍也是不甘示弱：“小月亮，等你回来，我都将你的住处整理妥当了。” 寇景苍与柯玉轮之间可没有那么麻烦，柯玉轮十分愉快地同意了。 君月澄：“……” 君月澄一个孤家寡人，顿时觉得有点扎心了。 白琛倒是有心想孝敬一下他家少主，但是他家少主显然在隐藏身份，所以他只能装跟君月澄不熟。 萧镜水和纪行舟等人也没跟君月澄好到能帮对方收拾住处的地步，只是简单告别，说一句回见。 第288章 选择住处 君月澄：“……回见。” 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凄凉过。 几人离开，纪行舟有心想找萧镜水八卦一下鬼月君，不过校场上人如此之多，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场所。 于是纪行舟长臂一挥，豪迈道： “走，先去瞧瞧住处去。” 很明显，纪行舟并没有留下来等韩长风拿奖励的意愿。 也是，纪行舟出身西洲纪氏，最不缺的就是钱。母亲又是丹心谷谷主的妹妹，修炼资源自然也不缺。对鸿初书院的所谓奖励，没什么 萧镜水点头：“也好，正巧我也好奇。” 任是非这时也凑了过来：“一起。”他一个人怪无聊的，还是找几个熟人一起比较好。 萧镜水和纪行舟都没有意见。 校场上人陆陆续续走光了，四到十名的也离开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韩长风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奖励也不会长腿跑了，不如等人直接送过来。 站在这儿巴巴儿地等，实在是显得太见识短浅了。 登春台离校场稍远，不过对修士来说算不得什么。 萧镜水等人随着人流就去了，倒是不必自己去找路。 登春台取自如登春台，春台指美好的旅游、观光的地方，比喻极好的生活环境。引申为好像生活在幸福的太平世界里。 鸿初书院给后勤处取了这么个有诗情画意的名字，不愧是教书育人的地方，都是文化人。 登春台很快就到了，有不少管事在里面颇为耐心地跟众人皆是住处的事情。 萧镜水神色恍惚了一瞬，现实与前世大学读书时期的情景交错。 不过很快，萧镜水就回过神来。 萧镜水微微闭眼。 终究是回不去了。 萧镜水很快睁开眼，情绪几乎没有变化，连她身边纪行舟和任是非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关于住处的事情并不复杂，也有很大的灵活性。 书院有两个山头上都凿满了洞府，这些洞府就是书院提供给学子住宿的。 但是也因为是，所以洞府内空间并不是很大，而且那两个山头灵气一般，加之人多，并不是特别适合日常修炼，跟大宗门和大家族中的福地洞天完完全全是两种概念。 另一种，就是付费的。 付费的有两种。 一种还是洞府，却是在一处灵力比较充沛的小山上，洞府少，空间更大，环境也更好。 另一种是独栋小院。坐落在书院内的一处湖区，每栋小院里有一到四幢数量不等的小楼，风景跟好，灵气更充足。 独栋小院所在区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靠近藏书阁。 显然易见，第一种比较便宜，每年十万灵石；第二种根据每栋小院中数量不等的小楼，每年一百万到四百万灵石不等。 萧镜水没有犹豫，直接选了一栋有两幢小楼的独栋小院，十分豪气地付了一年的灵石。 任是非和纪行舟，一人要了一栋有一幢楼的小院。 纪行舟有些好奇：“镜水一个人为何要住有两幢楼的院子？”莫不是要跟鬼月君一起住？ 不过纪行舟没敢问。 第289章 邻居 任是非也难得起了好奇之心，眼巴巴等萧镜水的回复。 萧镜水一眼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无语。 四人住一幢楼的也有，一人住四幢楼的也有，她要个有两幢楼的怎么了？ 萧镜水很想翻个白眼，好悬忍住了。 “一幢楼住，一幢楼炼丹。” 丹师炸炉是常有的事，一般都会将丹房与住处分开。 萧镜水虽不常炸炉，但是她不喜欢自己的住处被熏得满是丹香。 纪行舟和任是非顿时了解了。 也是，鬼月君是个客卿，总不至于跟他们挤在一个住处。 谈话间，导师已经将信息登记好，并将对应的钥匙递给三人。 萧镜水接过钥匙，跟导师道声谢，便对纪行舟和任是非道：“走，我们去找住处。” 其实萧镜水不是不想自己找。 只是…… 鸿初书院为了风景的雅致，不少蜿蜒曲折的小路。萧镜水很怕，自己找大半天会迷路。 鸿初书院到底是人家的地盘，萧镜水不太好意思肆无忌惮地用神识四处查探，也不好意思到处烙下一缕神识做坐标。 所以，萧镜水寄希望于，纪行舟和任是非两个土着不会迷路。 说实话，萧镜水现在又有些羡慕鬼月君了。 去找院长有人带路，去到住处肯定也有人带路。 有点酸了。 本体跟分身，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纪行舟和任是非果然不路痴，很快按照指示找到了独栋小院在的地区。 萧镜水的那一栋小院临湖，不少灵藤爬在篱笆上，草木葳蕤，一派生机勃勃。 用钥匙开了门，就见里面也是草木森森。 倒是跟她的镜花水月有几分相似，萧镜水对此十分满意。 不过这里面的阵法和结界都太垃圾了，萧镜水也不委屈自己，直接撤掉了原来的结界和阵法，换上新的阵法。 那幢打算做丹房的小楼，萧镜水更是多加了几层结界，防止爆炸和丹香外溢。 大致收拾了一通之后，萧镜水就打算四处去逛一逛，然后，萧镜水就不幸得知一个噩耗。 林珊珊和喻蔓合租了一栋两幢楼的小院，就在与她挨边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两人随时都有可能上门拜访和请教丹术方面的问题。 萧镜水：“……” 大意了，应该提前了解一下周围邻居的。 不过萧镜水还是极礼貌地对师姐妹二人微笑：“好巧，没想到我们竟能做邻居呢。” 萧镜水选房的时候可没跟二人一起，所以完全是凭运气。 林珊珊和喻蔓也很是惊喜。 “这说明我们跟萧师兄有缘啊！” 林珊珊冲萧镜水俏皮地眨了眨眼。 喻蔓稍稍矜持些：“以后就请萧师兄多多指教了。” 萧镜水微笑点头，心里却是发苦：“应该的。” 再度后悔当年去了丹心谷。 萧镜水彬彬有礼道：“我还有些事要做，就不陪二位师妹了。若是你们日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萧镜水这般，也像极了一位好师兄了。 林珊珊乖巧道：“好，那就不打扰萧师兄啦！” 第290章 原来萧镜水也会敷衍人吗 喻蔓几度踟蹰，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说。 萧镜水细心地察觉到了喻蔓的状态，体贴问：“喻师妹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啊？！”喻蔓犹豫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有些好奇鬼月君。萧师兄……看起来与鬼月君相熟的样子。” 萧镜水闻言笑意淡了几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很礼貌的问题。 见萧镜水神色稍冷，喻蔓有些惴惴。 喻蔓开始反思，她问的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的，她不应该打探人家的隐私。 萧镜水轻叹一口气，到底喻蔓是女孩子，脸皮薄，她也没有说出什么指责的话，只是含糊道： “我与鬼月君，算是朋友。很久前就认识了。” 间萧镜水一副不欲多提的样子，本就有些悔意的喻蔓自然不会再问，立即道： “啊，那萧师兄真厉害。” 喻蔓干巴巴说一句。 萧镜水失笑：“不过是缘分使然罢了，谈不上厉害不厉害。我要走了，回见！” “回见！” “回见！” 林珊珊和喻蔓齐声向萧镜水道别。 萧镜水潇洒离去，毫不留恋。 萧镜水身影消失后，林珊珊才小声对喻蔓说： “师姐你可真厉害，竟敢问萧师兄关于鬼月君的事。” 喻蔓闻言有些尴尬，脸颊发烫：“我那不是好奇嘛！萧师兄一问，我脑子一抽，就说了。” 林珊珊：“……” 这还真是真实。 萧师兄认真问别人什么的时候，别人很难不回答亦或者是撒谎。 这大概是萧师兄的独特魅力。 喻蔓又小声抱怨了一声： “萧师兄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朋友嘛。” 林珊珊：“……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话音落，二人面面相觑。 这……原来萧师兄也会敷衍人的吗？ ＊ 萧镜水心情有些不爽，便也想让别人一起不爽。 回想了一下纪行舟选的小院，萧镜水嘴角弯起一抹恶劣的笑，却是很快收敛。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她决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纪行舟。 想来纪行舟应该很高兴听说自己的表姐住在这里。 事实证明，萧镜水的决定是正确的。 得知喻蔓是萧镜水的邻居之后，纪行舟脸上灿烂我笑容凝固了一瞬，却很快变得自然。 纪行舟情真意切道：“多谢镜水特意告知。我与表姐之间有些误会，或许可以在这段时间解开呢。” 脸上笑得灿烂，纪行舟心里却是发苦。 这话是真心的不假，但是纪行舟很清楚，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喻蔓对他厌恶到了一定程度，看一眼都觉得烦的那种。 萧镜水颇为愉悦地点点头：“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你们是血脉至亲，日后少不得相互扶持。” 修士孕育子嗣颇为艰难，是以表亲和堂亲都算得上是至亲。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有些时候，父母手足尚且反目，更遑论隔了一层的表亲和堂亲了。 第291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到纪行舟眼底一闪而过的苦涩，萧镜水目光微闪，却是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现，并且施施然提出告别。 “好了，我就是来与你报个信，要先回去了。” 虽然萧镜水不介意转移自己的不痛快，但是她并不乐意成为别人倾诉不痛快的垃圾桶。 她很忙的，没时间掺和别人的恩恩怨怨。 纪行舟自然不会挽留，起身将萧镜水送到门口，朗笑到： “我也不多送了，反正在一个地方学习，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萧镜水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对纪行舟一挥手，便是潇洒地走了。 待萧镜水离开后，纪行舟收敛了笑意，一拳捶在门上。 半晌，纪行舟扯出一个苦笑，萧镜水到底是什么意思？ 出于好意？ 怎么可能。 纪行舟也是左右逢源惯了的，看人准得很。 萧镜水是那种看起来对谁都温温和和，对谁都好。但是实际上，却是对谁都未曾有多少真心，也未对谁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纪行舟一向以为自己擅长揣摩人心，但是却屡屡在萧镜水身上受挫。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险些被对方无害的气质骗了过去。 纪行舟也是因此认识到萧镜水的不简单，想与之结交，却被婉拒。 之后处处纪行舟留心，却是越来越心惊，他看不透这个人。 出于对未知的敬畏和忌惮，纪行舟不敢轻视萧镜水一举一动。 萧镜水今日来找他说这个，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告诉他一声。 所以，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萧镜水离开纪行舟住处后就回了自己住处，鬼月君如今去见鸿初书院的院长了，她得等着。 因为接下来怎么做还得等见过这位一直未曾露面的院长再说。 ＊ 一路上，鬼月君闲庭信步。 青钰歌和柯玉轮略拘谨些，倒不是为即将见到院长而激动，而是因为有鬼月君这么一位大佬在旁边，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们感到戒备。 君月澄相对好些，他虽然表面上修为比青钰歌和柯玉轮还略逊一筹，但是实际上却是统御万妖的妖帝，其心理素质，非常人可比。 但是君月澄也并不多么轻松，他在思索鬼月君这么做的意图，却是毫无所获。 这让君月澄不解的同时，也更加沉默和谨慎。 乖张孤傲的鬼月君或许不会察觉到什么，但郑齐山可是个人精。 在没有摸清鸿初书院的底细之前，君月澄不会露出分毫破绽。 郑齐山带着二人二妖绕过七拐八弯的小道，又避开一个个隐蔽的阵法。 最终走过几道木桥，又穿过几处密林，到了一处建筑前。 这是一处极怪异的建筑。 无数拔地而起的紫竹将一块不小的地盘围了起来，生机勃勃的紫竹茂盛地生长，每一杆竹都是恰到好处的劲瘦修长，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形式，排列得整齐无缝而又毫不拥挤。 一阵风来，沁人的清香伴随着竹叶潇潇声送到人的鼻端。 郑齐山带人从一侧应该是门的小口进入，入目只有一片大而空旷的空间。 第292章 难以捉摸的院长阁下 这片空间中，唯有正中有一间不大的竹屋，一座仅容四五人的亭子，和亭子中间的一块蒲团。 这片空间并不小，是以显得空旷，而这些简单的建筑，也显得格外质朴。 且不同于外面拥有密集的结界，这里面算得上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普通的聚灵阵也没有。 蒲团上，一位女子双眸微闭，盘膝而坐，似老僧入定般。 女子一头青丝仅用一支木簪挽起，一袭素衣更是朴实无华。 难以想象，鸿初书院的院长竟是一个如此简朴的人。 更加难以想象的是，她竟有一张圣洁柔和的容貌。 鬼月君微讶扬眉，她没想到，竟有比本体还要无害的面孔。 不过，女子的无害与萧镜水的无害是不一样的。 萧镜水的容貌本也是偏昳丽夺目的，然而她刻意用无害的气质中和了这种昳丽，将一块耀眼的宝石伪装成润泽而无棱角的玉石。这种无害是通透的，是阅尽千帆后展现出的温和内敛，不会有谁将单纯与她联系在一起。 而眼前的女子不一样，她像是生来如此。无论是她的容貌，还是气质，都极为无害。这种无害是洁白无瑕的，像是初生的婴儿，带着脆弱而纤尘不染的懵懂纯真，让人心生怜惜，也让人心生破坏欲。 然而她还带着一种别样的圣洁，周身仿佛笼了一层淡淡的月华，染上了一丝难言的神性，又令人心生敬畏，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收敛起那些肮脏的心思来。 有趣。 两个字出现在鬼月君的脑海中。 的确是太有趣了。 这样的组合的出现本就有意思，而这么一个存在又是鸿初书院的院长，就更有意思了。 因为这两种气质，不论是拆开还是合起来，都不像是一个管理者所该有的。 而且处于对无害气质的敏感和物极必反的坚信，鬼月君可以笃定，这位院长大人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且这深掩起来的一面并不怎么美好。 她更是在这个女子身上，感受到一丝同类的气息。 疯子的同类，自然也是疯子。 不论表面上多么的正常，都掩饰不了他们偏执的内里。 郑齐山没有打扰女子，他安静地站在一旁，回头做了个手势，示意青钰歌、君月澄和柯玉轮安静。 同时，也对鬼月君颇为歉意地一揖，祈求她多些耐心。 鬼月君漫不经心地点头，倒也令郑齐山松了口气。 鬼月君看似漫不经心，却是一直有暗中观察。 注意到郑齐山细微的表情变化，鬼月君得出一个结论：郑齐山很在意这位院长，甚至称得上是敬畏。 因为之前校场上那般令人头疼的情况他都处理得还算游刃有余，但是面对这位院长大人，郑齐山却是神情紧绷。 这种紧绷不是出于害怕或是忌惮，而是纯粹的臣服于敬畏。 无数细节传达着同一个信息，他怕冒犯道这位女子，哪怕只是出于执行命令而形成的不得已的打扰。 这真的是太有趣了。 更有趣的是，她竟看不透这女子的修为。 第293章 乖张鬼月君 看不透不是因为鬼月君没有主动去探查，而是因为探查不到。 以她的修为和特殊的秘术居然探查不到，这可真是一件稀罕事。 鬼月君暗金色的眸子里波光微转，潋滟着浓郁的趣味。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观察这一切的不止鬼月君，也有君月澄。 他也得出差不多的信息。 不过关于这位古怪的院长，君月澄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认知。 毕竟他还是个正常的妖，无从感受疯子特有的气质。 但这不妨碍他觉得院长的气质与其地位违和。 君月澄身为妖帝，虽在位时间不长，但也是正儿八经统御万妖的存在。 通知妖界与治理鸿初书院虽然看起来差距大了些，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些相同之处的。 一个合格的上位者，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场，要做到完全收敛很难。 就比如君月澄，他如今的身份是天剑阁常英坐下弟子。 相较于妖帝，气势虽收敛了大半，但难免有一些浸润道骨子里的东西，让他看起来比一般“同龄人”更具气场，让人难以因他过分妖冶昳丽的容貌生出轻佻狎昵的心思。 也正是这份切身经历，让君月澄对此更为警觉。 他也看得出来，郑齐山对院长的敬意是发自内心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身上有折服郑齐山这老油条的地方。 这样一个存在，又岂会真的这般圣洁无害？ 但是这人又将原本的气质敛得干净，让人无从探索她的真实面貌。 这也让君月澄更加忌惮。 不过很快君月澄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是鬼月君。 虽然鬼月君之前有答应郑齐山不打扰这位院长阁下的请求，但是这不意味着她会乖乖等着，否则就太不鬼月君了。 因为鬼月君的在常人眼中，就该是霸道的，是不讲理的。 体贴？ 这两个字跟她扯不上关系。 鬼月君自进门起，就从懒散抱臂，眼底浓烈的趣味几乎要溢出来。 过了没一会儿，鬼月君就仿佛耐心耗罄般，自芥子空间总取出一张软塌，靠着靠枕斜躺下，态度之肆意，跟在自己家似的。 察觉到鬼月君动作的二人二妖嘴角微抽。 在旁人的地盘还如此肆意，不愧是鬼月君。 郑齐山震惊的同时，心底也升起一丝恼意。 鬼月君这也太不把院长放在眼里了。 这么肆意妄为的一个人，真的该留在书院吗？或许，除了他才是最好的。 郑齐山有些阴暗地想。 但是表面上，他就假装自己是个瞎子，看不到这令人生气的一幕。 鬼月君很危险，这是毋庸置疑的。 郑齐山又不傻，就算他真的要对付鬼月君，也肯定不是正面对上。 君月澄也佩服鬼月君的肆意和胆识——虽然他也承认鬼月君这般态度很是欠揍。 只是一个疑问盘桓在君月澄心头。 他忘不了第一次见鬼月君时的情景，张扬肆意的鬼月君以黑绸遮目，手足皆为玄晶锁链所缚，却是一副淡然又轻蔑的神态。 那态度不仅仅是对想要来拜会他的妖帝，也是对众生。 第294章 都是有秘密的人啊 仿佛世上没什么能入他的眼。 这一点与萧镜水有些像，但是又有很大的不同。 萧镜水像是勘破之后的超脱，而鬼月君，像是从始至终都未曾将什么放在眼里。 他高高在上而又目下无尘。 君月澄并不认为这样的鬼月君是自愿被束缚的，性格如此霸道又张扬肆意的人不可能甘于束缚，他也不会甘愿为了什么画地为牢。 那在冥界匆匆一眼看到的情景，怎么想怎么怪异。 不像是甘于束缚的鬼月君在冥界却是被束缚着的，所以…… 鬼月君与冥界之间的关系，真的很耐人寻味。 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和谐。 鬼月君敏锐地察觉到君月澄投过来的一缕复杂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两道视线对了个正着。 对上鬼月君那双暗金色的眸子的一刹，君月澄呼吸一滞。 那双暖色的眸子并不暖，反而泛着金属般的冷硬与尖锐，比有着一双冰冷竖瞳的蛇类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淡淡一瞥，带着漫不经心的凉薄冷漠，仿佛没什么能在那双暗金色的眸子里留下什么痕迹。 或许，比起那位带有一丝神性的神秘院长，鬼月君更像一个真正的神。 他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一双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却没有半分情绪。 短暂的视线交锋，鬼月君也在看君月澄。 虽然她之前粗线条到连这人长什么样都忘了，也打心眼里决定要与此人疏远，但是不可否认，人的目光会情不自禁地追随美人，人的心也会不自觉地追逐好奇。 毫无意外的，这位带有秘密又能挑起人好奇心的美人吸引了鬼月君的注意。 她也认同本体说的这人背后应该藏着什么秘密了。 毕竟寻常人可不会在偷看她被发现的情况下还不挪开视线。 毕竟鬼月君的名声算不得好。 两人“缠绵”的对视没有被发现，不过却也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端坐在亭子里的院长阁下，施施然睁开了眼。 她有一双圆润的杏眼，清澈又润泽，带着粼粼波光，像是一望见底的泉。 她的眸子与她的气质一样，是懵懂的，无害的，带着令人心惊的纯真和脆弱，却又染着一丝无机质的冷漠。 只是那一缕冷漠掩得极深，轻易发现不了。 郑齐山见女子醒来，忙向前几步，却是在离亭子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郑齐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院长，我带鬼月君来拜会您。还有这次历练的前三甲，也带过来了。” 院长轻轻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不过一双眸子却是动了动，扫了一圈，似是分辨来的都是谁。 院长的视线在懒洋洋斜倚在软塌上的鬼月君身上并没有停留，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多谢。” 仅仅两个字，却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是极曼妙的，也是极干净的，以至于听不出一丝情绪来。不过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却也不显冷冽。 郑齐山深深鞠躬：“我的荣幸。” 第295章 鬼月君在线嚣张 青钰歌、君月澄和柯玉轮对此都有些牙酸。 生活在各自群体顶层的他们无法理解郑齐山对院长这种近乎虔诚的恭敬。 不过他们可不能像鬼月君那般任性，彼此相视一眼，就都还算乖巧地行礼： “见过院长。” 礼貌些总是没错的，毕竟要在这里待上不断的一段时间。 鬼月君没有动，依旧懒洋洋瘫在软塌上，眼神肆意不羁。 “本君既然来了，想来院长是不介意本君坐着歇一会儿的。” 本来该是用疑问的语气，鬼月君却是直接换成了笃定的陈述语气，并且是就算是被拒绝也依旧会我行我素的那种。 嚣张，十分的嚣张。 院长：“……不介意，鬼月君可以自便。” 院长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没有起伏的声音中也听不出什么不满。 任谁听了都发现不了什么毛病，但是这不包括鬼月君。 她很清晰地察觉到院长开口前一段微不可察的沉默。 鬼月君嘴角愉悦地弯起：“多谢院长了。” 唔，演技还不到家啊。 看来这位院长阁下也没有她所表现出的那般近似无知的懵懂无害。 果然是个同类，却是一个不太擅长伪装的同类。 唔……亦或者说，伪装太过，以至于让人感到违和。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丝破绽都是致命的。 这位院长阁下大约是太久没有遇到过忤逆她的人了，表情管理虽然很好，但是情绪调控还是差了一截儿。 所以让她抓到了那一丝破绽，然后剥茧抽丝，扯下院长虚伪的皮。 院长轻声道：“不必客气。” 她自然不会知道鬼月君笑得灿烂是抓到了她的小辫子，只当她是对自己可以肆意妄为感到愉悦。 院长将视线转向青钰歌、君月澄和柯玉轮，略微露出一丝缓和的神色。 “都是好孩子。” 院长柔声道。 一句“好孩子”，成功地让二妖一人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妖了，居然还被叫做“孩子”！ 君月澄一阵恶寒，他是一千岁还当了妖帝的大妖了，还“孩子”，大祭司都早几百年不拿他当幼崽了！ 不过…… 君月澄却是想到另一个可能。 该不会……该不会这位院长是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只有这样的老怪物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将所有人都当小辈，十分自然地称他们每一个人为孩子。 想到这个可能，君月澄心紧了紧，不过面部表情管理却极佳，并没有表现出分毫异常。 院长接下来也没有再语出惊人，而是将视线转向郑齐山，用眼神询问。 郑齐山立马会意，将二妖一人的名字和成绩分别告诉院长。 院长轻轻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疑问，哪怕青钰歌的分数高到离谱。 院长素手轻扬，三枚须无主却下了防止窥探的禁制的弥戒分别飞向三人。 青钰歌、君月澄和柯玉轮也不矫情，十分爽快地收下各自的奖励。 不出意外的话，里面会有一份让不少修士眼红的东西。 第296章 试探 “多谢院长。” 二妖一人都极有礼貌。 “这是你们应得的。” 院长轻声道，神色清淡如水，语气平铺直叙，看不出分毫情绪。 “可以先回去了。东西贵重了些，劳烦你们跑一趟。” 院长温声道，表现出与其气质极为不符的细心体贴。 青钰歌和柯玉轮自然都不想留下，而君月澄虽然想留下再观察观察，但是他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是以最终二妖一人一起离开。 最终，这片颇为空旷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院长，鬼月君和郑齐山。 院长盘膝坐在蒲团上，鬼月君懒洋洋倚在软塌上，一个严谨认真，一个慵懒肆意，但都不是站着的。 然而夹在他们中间站着的郑齐山，显得有些尴尬又可怜。 鬼月君没急着开口，她有耐心等，却不耐烦猜别人的心思，是以等着这位古怪的院长阁下先开口，她才好分析鸿初书院到底想做什么。 果然，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院长，因为鬼月君知道她有所求，而她不知道鬼月君有所求。 “鬼月君打算在书院做些什么呢？” 鬼月君微微挑眉，却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无非是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鬼月君说得很随意，漫不经心的，却又像十足十的真话。 院长静默了一回儿，似乎是在对鬼月君的非典型不配合思考对策。 “不知鬼月君知否有教书的打算？” 鬼月君闻言想也不想地就是一声嗤笑： “教书？本君教书？教他们杀人放火还是怎么？” 明明白白的嘲讽，就差直接说院长你怕不是疯了。 郑齐山握了握拳，鬼月君……可真是够讨厌的，竟是这般与院长说话。 但是实力不济，他连与鬼月君叫板的资格都没有。 郑齐山低头看着地面，他怕自己一抬头，眼底对鬼月君的愤恨就会不小心流露出来。 院长的“好脾气”对上鬼月君这狗脾气也是够呛。 不过好在院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极快地调整好了自己。 “自然不是。” 院长依旧轻声漫语，细声细气，耐心十足。 她会说服鬼月君的。 鬼月君虽然披了一个男人的壳子，然而她又不是男人，对院长逆来顺受的好脾气无感，所以态度依旧是不冷不淡，不阴不阳： “本君没兴趣，院长自找他人。花月修太上忘情道，想来教书育人也不错。” 院长：“……” 她倒不是没想过，只是萧镜水知名度可没有鬼月君那么高。 而且，虽然萧镜水拜扶云为师，辈分挺高，但是年龄修为摆在那里，让萧镜水做导师，只怕没几个人服。 只是……不是传言说鬼月君与萧镜水关系极好吗？ 怎么鬼月君“己所不欲，施于萧镜水”啊？ 院长尽快恢复平静，加大自己的筹码：“书院不会让您吃亏，鬼月君想要什么，我们不妨协商协商。” 院长坚信，一个人不做某一件是，可能只是利益还不够。 鬼月君似笑非笑：“藏书阁顶层的令牌也能给？” 第297章 院长的期待 鸿初书院藏书阁顶层的藏书阁据说从未开放过。 鸿初书院藏书阁的顶楼，简直与天地楼的顶楼一向吸引人。 鬼月君本以为院长会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孰料院长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有几分…… 期待？！ 鬼月君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是细看却是没有。院长似乎的确期待自己去藏书阁顶楼看一看。 “可以。”院长称得上是爽快地同意了。 鬼月君：“……”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让她觉得其中有诈。 一旁站着的郑齐山，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允许鬼月君进入藏书阁顶楼？！ 院长到底想干什么？！ 郑齐山不敢质疑院长的决定，只得在心里将怒火发泄到鬼月君身上。 顶楼可是从未有谁进过，鬼月君他凭什么？！ 相比起郑齐山的不解和愤怒，鬼月君的心情就有些微妙。 她又想到了天地楼。 天地楼的顶楼似乎是楼主阁下金屋藏娇的地方。 那……藏书阁的顶楼，会不会也只是放着一些对院长有重要意义但对他人来说却没什么用的东西？ 不过这些也只能想想，鬼月君表面上没有露出什么异常，只是懒洋洋颔首：“院长大方。” 在院长略放松和郑齐山心口滴血的时候，鬼月君又缓缓摇头： “可惜本君散漫惯了，院长的要求，对本君来说有些强人所难了。” 鬼月君自然是再拒绝一番，提容易得手的东西是不会有人珍惜的。但她又留了一丝余地。 她相信院长是个聪明人，若是院长乐意，必然会再度请求并提高筹码。 若是院长就此放弃……她日后若是想反悔，也有一丝转寰的余地。 院长：“……” 她的好涵养快要维持不下去了，鬼月君也委实……太欠揍了些。 郑齐山倒是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藏书阁顶层有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很重要，重要到他不想让鬼月君这个外人进去。 郑齐山同时也很气愤，鬼月君戏谑的心思实在是太过明显，若不是实力不允许，他真想找个月黑风高夜用麻袋将鬼月君套起来打一顿。 不过这二人怎么想，鬼月君依旧是一副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得人牙痒痒。 “我知这对鬼月君来说确乎有些难了，但是也只是想请鬼月君教一些上古时期的史书罢了，算不得什么难事。鬼月君不妨再考虑下。” 院长反思了一下，觉得鬼月君拒绝的原因可能是他以为书院在打轮回道的主意，是以格外警惕。如今把这个说开，说不准鬼月君就会松口了。 果不其然，鬼月君似是有些惊讶地扬眉：“上古时期的史书？教这些有什么用？” 若是上古时期的术法秘籍的话，自然是很多人感兴趣。 但是史书？谁乐意去听一些无聊的故事？ 主要是上古时期在六界几乎没有什么痕迹留下了，上古时期的史书，对修士来说连鸡肋都算不上。 院长神色依旧平静，眼底却闪烁着一抹莫名的光。 第298章 讨价还价 “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孩子们应该知道一些真相，他们应该认识到，修炼不是唯一该做的事。” 院长语气很轻，如同梦呓般地呢喃，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了似的，然而却暗藏着极深的偏执与疯狂。 鬼月君起了身鸡皮疙瘩。 得，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鬼月君垂眸：“本君考虑考虑。”她得先捋一捋。 院长也不急着催，十分好说话：“好，我不急。” 鬼月君心说我觉得你挺急的。 因为院长对谁都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不见她有什么情绪变化。 但是提到上古时期的历史，她的眼睛里明显是有光的。 鬼月君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院长对上古时期的一些人或事有莫名的执念。 但是…… 但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儿。 上古时期的东西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哪怕是未曾出现过断层的冥界也没能剩下多少。 上古时期存世的东西，也就一些秘宝或者是功法，偶而也有一些传承现世。 但是史书…… 这可不太现实。有谁会保存一些压根无用的史书呢？ 鬼月君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该不会……该不会这位神秘的院长就是上古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老怪物？ 虽说修士寿命有常，但是这不排除一些人修为高深到足以打破寿命固有的界限。亦或者是运气通天，遇到了能延年益寿的秘宝。 这都不是没可能。 她自己就是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是以鬼月君敢往这方面想。 那么……六界劫……会与上古时期的人或事有关吗？ 若是真的，那又得是多大的执念，才能引起这么一场浩大的劫难？ 目前这一切都没有得到证实，都只是猜测。 鬼月君心底叹了口气。 这件事还真是七拐八弯的困难又扭曲。 “花月最近遇到了点儿小瓶颈，本君想给她谋些便利，不知院长意下如何？” 鬼月君抬头，对院长提出新的要求。 神色中你难得收敛了几分轻慢，多了几分正经。不过这份难得的正经并不是对院长或鸿初书院，而是对萧镜水。 院长沉默了一回儿，这个请求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她不会答应得太快以至于显得廉价。 院长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此刻看到的人会自动脑补出她内心的挣扎。 换个人估计早就因不忍如斯美人露出这般神色而心软了。 但是可惜，鬼月君不会心疼更不会不忍，她甚至会丧心病狂地在心底点评一句： 啧，演技还不错。 颜控跟颜控之间是有差距的，鬼月君不否认自己对美人充满欣赏，但是这种欣赏不会影响她理性的判断。 用数字打个比方，就是她对一般人的好感度是8，对美人的好感度是10，这两分之差的好感度是极微不足道的。 她乐意看在这2分好感度的面子上对美人多一些耐心和宽容，但是这不意味着她会做出让步，更别提是牺牲自己的原则了。 为美色所惑，那是昏君才做的事情。 第299章 谈妥 所以，自认不是昏君的鬼月君依旧懒洋洋斜倚在软塌上，欣赏着院长阁下登峰造极的表演。 好在院长对鬼月君的“铁石心肠”早有预料，对此倒不至于说多失望，更别说是打击了。 院长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鬼月君隐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的时候，院长仿佛经过深思熟虑般开口了： “鬼月君若是愿意，您的权限可以开放给萧镜水。” 在院长看来，鬼月君并不是一个耐性极佳的人。 所以她必须要在鬼月君因不耐烦而改变主意之前作出决定，以拴住鬼月君。 鬼月君情绪没什么变化，仿佛院长许诺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本君替花月先谢过院长了。” 又一阵沉默之后，鬼月君总算是应下了，语气倒算不上敷衍轻慢，但也算不上认真就是了。 就好像是别人送了她一个小玩意儿，她恰好觉得有趣，就接下了。一回儿之后又觉得对自己朋友也有用，于是顺手要了一份给自己的朋友。 也就是这种态度最让人生气。 院长依旧神色淡淡，似乎没有察觉到鬼月君的漫不经心。 但郑齐山却是气了个半死。 郑齐山觉得，鬼月君的态度简直比得了便宜还卖乖更加可恶。 别人辛辛苦苦求而不得的东西，鬼月君却轻轻松松就得到了。 不仅如此，他还像是送包萝卜白菜一样随意地送人了。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过分而不自知的鬼月君最终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暂时不想继续扯皮，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不知本君住哪儿？” 鬼月君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如既往地散漫。 院长：“……” 客卿长老是不用怎么干事不假，但是这都答应了还这么不挂心的吗？ 就不问问教书的事情吗？这是心大还是别的什么？ 院长有些郁闷。 别的事情院长可以不在乎，但是她希望借助鬼月君的影响力，让一些真相回归到众人面前。 所以院长不希望看到鬼月君对教书的事情并不上心的样子。 但是她也算是稍微“了解”了鬼月君的性格，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暂时压下心中的烦闷。 院长看了郑齐山一眼，郑齐山立刻会意道： “东边分给长老的山峰还有几处空着，鬼月君可以去登春台选一处喜欢的住。” 鬼月君：“……” 不带她过去的吗？郑齐山做事这么虎头蛇尾的吗？ 主要是，咳。 她一个路痴，能找到路吗？ 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太影响自己的形象。 鬼月君懒洋洋站起来，将软塌收回芥子空间。 “如此，本君就先告辞了，院长记得将出入藏书阁顶层的令牌送给本君。” 鬼月君相信本体已经去过登春台了，总不至于不记得坐标，倒不是特别担心会迷路。 院长叫住鬼月君：“不必如此麻烦，令牌现在就能给您。” 说罢，院长取出一枚篆刻着藏书阁特有符文的玉牌，当即就给了鬼月君。 像是生怕鬼月君反悔似的。 第300章 真好啊 鬼月君毫不客气地收下：“告辞。” 院长轻声道：“慢走。” 鬼月君不再说什么，十分干脆地转身离开。 鬼月君离开后，郑齐山脸上顿时浮现出不解与愧疚交织的神色。 “院长，您……您为何答应鬼月君可以自由出入藏书阁顶层？” 这是郑齐山万分不解的地方。 藏书馆算是鸿初书院的底蕴所在，而且藏书阁的规矩是，能拥有高层权限者入更低层不受限。 鬼月君有了进入顶层的人权限，这就意味着，鬼月君可以自由出入藏书阁。 院长如今答应的可不单单是一个鬼月君，还有萧镜水。 这让郑齐山难以接受。 院长淡淡看了郑齐山一眼，没什么表情，却让郑齐山心头一紧。 “我……我不是质疑您的决定，只是，只是……” 郑齐山还没有“只是”出个所以然，就在院长清澈如水却毫无情绪的视线下渐渐息了声。 院长淡淡道：“一些没什么用的老古董罢了。鬼月君既然好奇，就随他去。” 顶层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但却不是对现在而言。 鬼月君既然想看，那就看个够。 郑齐山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对院长的信任到了一定程度，是以不再提出质疑的话。 只不过…… “鬼月君会阻碍您的计划吗？” “阻碍又如何？不阻碍又如何？” 院长淡淡反问。 郑齐山一时语塞。 他能自然而然地在薛修平面前表达出想要除掉鬼月君的意愿，但是面对院长，他显然不敢。 或者说，他觉得这种血腥污浊的事情不该拿到院长面前说，这会玷污了她的双耳。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鬼月君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院长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除掉鬼月君的想法是无知且愚蠢的。 参悟了轮回道的人，岂会让他人掌他生死？ 院长知道郑齐山的心思，但是却并不赞同。 这并不是因为偏向鬼月君，而是不得不承认鬼月君很强的事实。 在这份事实面前，他们势必不能在鬼月君身上动太多的歪心思。 院长不是没要考虑过鬼月君会不会阻碍自己，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相安无事。 若真到了那一天，就想办法困住鬼月君一段时间就好了。 郑齐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慢慢灰败了下来。 院长说的是事实。 “是。” 郑齐山面部肌肉有些僵硬，看起来十分的不自然。 当然，也是十分的不甘心。 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院长却是不会顾及郑齐山的情绪，她还有自己的疑问： “这次的前三……不大对劲啊。” 或者说，第一不大对劲儿。 直接比第二多出了近一倍，简直匪夷所思。 郑齐山闻言苦笑，将实情的始末解释了一遍。 不知是什么触动了院长的心弦，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怅惘和追忆。 虽然很浅，却是切实存在的。 “真好啊。” 院长恍若梦呓般呢喃。 能肆意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真好啊。 郑齐山不解，不知道这钻漏洞的事情有什么好的。 第301章 找路方法千千万，有钱最重要 萧镜水正在自己的小院中等鬼月君，人没等到，就听到了对方的传音： “登春台在哪儿？” 萧镜水：“……” 心中一时无语，却还是及时将登春台坐标告诉了鬼月君。 只是…… 萧镜水忧郁地看了眼窗外的湖水。 鬼月君能找到登春台，但她能找到自己的住处吗？ 萧镜水对此，深表担忧。 但是也仅仅是担忧而已。 毕竟她也不认得路。 所以……就让鬼月君自己慢慢摸索。 鬼月君不知道本体对她的担忧，在坐标的帮助下顺利找到登春台后，鬼月君直接找管事选定了一座山头。 鬼月君抛给管事一粒拇指大小的血珍珠，幽冥海特产的，虽然性质暴虐，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好东西。 “这个赏你了。记得派人将本君的住处打扫干净。” 管事得了这个好东西，原本接待鬼月君时的惶惶不安消失了，转而喜笑颜开： “您放心，我肯定亲眼盯着，让人将您的住处打扫的一粒灰都没有！” 鬼月君嘴角微微勾起，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这粒血珍珠上被她附了一缕神识，有这缕神识跟着管事，她不愁找不到自己的住处。 鸿初书院只有藏书阁和院长所在的两片空间禁空，在其他地方，她只需要记住坐标，完全不需要找路。 管事被鬼月君这一笑勾了魂魄，还没回过神儿来，鬼月君就离开了。 等管事缓过来的时候，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乖乖，没想到鬼月君怪大方的。”也怪俊的。 后面半句自然只敢心里说一说。 其他管事艳羡地看了看他手里的血珍珠，唉鬼月君咋就不是找他们登记的呢？ 这好东西，便宜老王了。 管事注意到同行热切的眼神，立刻将血珍珠收了起来，得意洋洋道： “诶，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去给鬼月君收拾住处去了！我先走了哈诸位！” 其他管事看不过他这小人得志的脸，但也不敢耽搁他给鬼月君办事，嘴上埋汰了两句，就给人让道儿了。 管事老王走后，其他管事聚了起来。 “唉，这老小子好运气啊！” 一个管事开口，言语中不乏酸气。 能不酸吗？那可是幽冥海产的血珍珠！ 这颗拇指大小的血珍珠要是放在拍卖行里拍，一颗能卖出百万灵石不止。 关键也不是百万灵石不百万灵石的问题，冥界很少有好东西流出来，这么一颗血珍珠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可遇不可求啊！ 其他管事也纷纷附和。 没办法，都酸呐！ 但是谁叫他们没抓住机会呢？ 说是那位管事好运，但是实际上，鬼月君一进登春台，他们就立刻假装自己很忙。 毕竟今日鬼月君的辉煌事迹他们可是听说了，面对这么一个在书院内敢喊打喊杀的存在，他们打心底就发憷。 是以，他们装忙躲开了鬼月君，也躲开了鬼月君的血珍珠，让一向老实的老王捡了个漏。 酸是真酸，但酸完之后还是恨不得时光倒流抽自己一巴掌。 第302章 真假难辨 鬼月君出了登春台，直接感受了一下本体所在的位置，一个瞬移，就直接进了萧镜水所在的院子。 萧镜水察觉带熟悉的气息，微微一笑：“你来了，可还顺利？” 鬼月君不做声，沉着脸在萧镜水面前坐下。 萧镜水心里有数了：“看来是不太顺利。” 鬼月君以手扶额，叹息道：“难搞啊。还没摸清人家的底细，就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萧镜水好奇：“莫非你答应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还是自己马甲被扒了？” 不至于…… 萧镜水觉得自己不至于那么没用。 鬼月君也果然摇头：“这倒不至于。我答应来这儿当老师了。” 萧镜水：“……我们本来不就有这个打算吗？” 鬼月君幽幽叹气：“这不是没捞到太多好处么，我觉得自己有点儿亏。” 萧镜水：“……” 没捞到太多又不是没捞到，而且凭着对自己的了解，萧镜水敢保证，这个“不多”对于别人来说是相当多。 “所以院长答应了你什么？” “自由出入藏书阁的权限。哦，对了，是我们两个的。” 鬼月君云淡风轻，说出的话确实能令很多人疯狂的。 萧镜水：“……” 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愧是她。 鬼月君看出了萧镜水想吐槽的欲望，又不紧不慢地将她与院长扯皮时发现的异样说了一遍。 萧镜水成功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位深藏不露的院长，似乎有点病娇啊。 不过…… “你真的觉得自己被坑了吗？” 鬼月君支着下巴，幽幽道：“我哪儿能知道，等去藏书阁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凭第六感，鬼月君觉得应该是有坑无疑。 萧镜水沉吟片刻，道：“这事儿也急不得，慢慢来就是了。反正，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不短的一段时间。” 鬼月君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 “上古时期，上古时期……” 萧镜水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有些头大。 上古时期的东西啊。 这可不好搞啊。 萧镜水问鬼月君：“你说咱这位院长阁下，到底想做什么啊？” 鬼月君摇头：“不好说啊。反正不至于是什么好事。” 修士的群体中底蕴的收藏项中向来不兴史书，也唯有凡界的一些政.权会记录这些东西。 但……凡界王朝总有更迭，许多史书记载不过是胜利者之书，算不得数的。 且凡界记录的史书与修行无益，修士也不会关心和收藏，哪怕是凡界的修真家族，也不会收集史书。 比起史书，修士更乐意收集一些秘籍，甚至地图和一些图鉴都要比史书有吸引力。 妖界本就不尚文，而且很多妖族都有传承记忆，他们更不会耗费精力去记载历史。 至于冥界……冥界很多资料并不对她开放，萧镜水对冥界藏书详情不得而知。 综上，上古历史在现在就相当于一片真空地带，无论谁怎么说，都难以去考证。 这位院长想要她教的书是院长所期待众人能知道的，不见得是上古时期的真人真事。 第303章 明远的结局（上） 但是这些不知真假的“历史”，加上鬼月君的权威和影响力，就算是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权威这种东西，在哪里都是盛行的。 院长本就不期待鬼月君能教多好，她只是想借鬼月君的名声传达她想传达的东西。 萧镜水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上古时期的东西我们只是一知半解，就不要自己去判断什么了。等正式开课之后传话给冥王，让他自己去查一查。” 鬼月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不是传消息的好时候，因为她们可不确定冥界有没有钉子。 若是有的话，她们就直接暴露了。 因为这件事面前只有院长、郑齐山和鬼月君知道。 院长和郑齐山自然不可能往外传消息，所以只能是鬼月君，亦或者是与鬼月君亲近的萧镜水。 等过段时间，正式上课之后这件事就成了公开的，届时谁都有可能成为传信的人，即使有钉子，就不见得能分清是谁传的了。 初步商定计划之后，鬼月君就离开了。 无他，就是学生都有怕老师的心理，尤其是这个老师脾气还不好的时候。 萧镜水最近也算是解释了不少朋友，万一有谁来找，撞上鬼月君，那可就不美妙了。 临走前，鬼月君已经感受到那位管事到了她的住处，于是远程操控那一缕神识在住处烙下一点坐标，然后将坐标告诉了萧镜水。 * 万事短暂归于平静，却不见得谁都很高兴。 萧镜水不高兴，但是萧镜水从来就没怎么高兴过，是以她算不得数。 但是有人就惨了去了。 比如说明远。 韩长风将人带到吴文锐的百草园，正在晒药的吴文锐直接一个白眼翻上天： “老韩你故意消遣我呢？这小子的毒我要是能解早就解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而且就算是能治他也不想治。 这小子当时怀疑他的能力！他记仇了！ ——虽然，他的确没有能力解这个毒。 韩长风惊呆了：“你还给他解过毒？” 他这么不知道？ 吴文锐继续翻白眼：“老子要是没给他解过毒他现在能活着？！老子解毒那会儿你这老小子正睡得香呢！能知道才有鬼了！” 明远：“……”明远努力缩小存在感。他能感觉到。这个导师对他感官并不好。 吴文锐对明远的确没什么好感，加之他最近心仪的一批药材没给批，脾气正暴躁着呢。 韩长风对吴文锐这种暴脾气习以为常，眯着眼想了想，然后从犄角旮旯里扒出一段记忆，将信将疑：“就是……试炼前几天你把我叫醒的那一次？” 吴文锐点头。 不然呢？ 韩长风：“……” 忽然间有点心虚。 不过韩长风很快就想到自己就是戒律阁的长老，不必担心有谁因此罚自己，瞬间就不心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解不了？” 韩长风终于抓到了重点。 吴文锐脸色不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医师来说，最致命的打击就是，某某病你治不了，某某毒你解不了，某某药你配不出来。 第304章 明远的结局（下） 吴文锐被说解不了，脸色自然是怎一个差字了得。 但还是黑着脸点头。 明远如坠冰窟。 完了。 韩长风也有些忧愁：“这可咋整？郑院长让我带过来给你解毒的啊。” 吴文锐无语：“实话实说，还能咋整？” 他就是不行怎么滴了？ 优秀的医师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样才能继续进步。 韩长风点头，嗯，也只能这样了。 然而一扭头看到了明远惶恐至极的脸。 韩长风心底叹了口气。 光是这样可不够啊。 因为现在还不能保证明远出去了不闹。 韩长风想了想，对吴文锐道：“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医者父母心，老吴你就发发善心，给这孩子配一些抑制毒素的药。” 明远闻言，原本已经死寂的眼底迸发出一丝光彩，满怀希冀地看向吴文锐。 吴文锐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微微眯了眯眼，却没有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吴文锐对明远道：“在外面等一会儿，我进去给你配点儿药。” 明远欣喜若狂，连连点头：“谢谢长老！谢谢长老！” 吴文锐摆摆手，是以明远安静，又对韩长风道：“进来帮个忙。” 韩长风点头：“好。” 看来吴文锐已经察觉到他的意思了，这样挺好。 可惜明远停留在无限的欢喜中，没有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异常。 进了里面，吴文锐直接开门见山： “你想将他怎么样？” 试炼结束后吴文锐就回了百草园整理药材，所以他并不清楚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韩长风神色冷淡：“怎么样？送他去见阎王！” 韩长风说这话时，收敛了一身的慵懒落拓，多了几分锐气，甚至阴狠。 这才是韩长风身为戒律阁长老真正的一面。 韩长风手上的人命不知凡几，轻飘飘一句话定了明远的生死，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吴文锐显然是知道韩长风这一面，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吴文锐开始去翻找药材，边翻边问韩长风：“要什么效果的？” 这是在问要明远什么时候死。 韩长风想了想，道：“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明远离开寰清城，甚至离开天祈洲。 吴文锐心里有数了，翻找药材的动作愈发迅速，也有了闲心去八卦些别的： “这小子犯了什么事儿？” 韩长风语气淡淡：“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不该惹的人。心性也差，不好好打发了，于书院名声有碍。” 吴文锐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书院名声不过他也有些好奇：“惹了谁？” 吴文锐虽然知道明远与萧镜水之间有些过节，但是没往萧镜水身上去想，毕竟萧镜水不像是哪种会喊打喊杀的。 “鬼月君。” “怎么可能？！” 这种小人物敢惹鬼月君？滑天下之大稽！ “没什么不可能的，鬼月君与萧镜水关系好，他招惹了萧镜水，自然也招惹了鬼月君。” 这无意间作了个大死，也是没法子的事。 吴文锐忍不住吐槽：“运气真差。” “谁说不是呢？”韩长风也是感慨。 有时候真的是，时也，命也。 第305章 选课 三天时间一闪而过，众学子也聚集在桃李轩挑选课程。 在鸿初书院学习并没有什么硬性要求，一切随心。当然，至少要选三门课。 萧镜水是与君月澄一起来的。 说来也是巧了，因为君月澄选的住处跟萧镜水挨边。 萧镜水今日一出门，就跟君月澄遇上了。 君月澄十分友好地邀请萧镜水同行，而萧镜水考虑到自己并不知道桃李轩在哪里的问题，稍稍思索便欣然应允。 萧镜水一进桃李轩，原本热闹喧嚣的学子顿时作鸟兽散，给萧镜水和君月澄腾出一大块空地。 虽然心中有对萧镜水和鬼月君的无限好奇，但是他们更惜命。 萧镜水或许脾气真的很好，但是架不住背后有个肆意妄为的鬼月君。 众人也都注意到了与萧镜水一同来的君月澄，不禁心底浮现一丝敬畏。不愧是凌霄公子，单单是这胆识，就不是他们能比得了的。 萧镜水有自知之明，找了这里的管事，打算尽快选完课就走，不打扰人家。 君月澄跟在萧镜水身边，有些好奇萧镜水会选些什么课。 结果一看，傻眼了。 萧镜水选了四门，分别是： 丹术初探、六界风物全览、六界地理志，以及，上古史。 四门之中，没有一门是正常的。 首先萧镜水一个顶尖的丹师，去学初级丹术？这……搞什么？！ 六界风物全览、六界地理志和上古史又是什么？！ 君月澄注意到上古史旁边标的导师名字，赫然是鬼月君。 君月澄：“……” 这就有点惊悚了。 导师惊悚，课也惊悚。 萧镜水很快选完，对君月澄道：“我先到外面等你。” 萧镜水其实想说我先走了，但是想着人家好心给她带了路，她就这么走似乎有点不太好。 君月澄回过神来：“我很快就选好，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下。” 萧镜水点头。 君月澄果然选得很快。 萧镜水也看了君月澄选得课程，只有三门。 上古史、丹术初探和六界妖兽谱。 其中两门还跟萧镜水一样。 萧镜水好奇：“你不选剑术的吗？” 天剑阁以剑术见长，君月澄的师尊常英也是剑道鼎鼎有名的人物，君月澄就算不是剑修，剑术也该差不了哪儿去。 萧镜水挺不理解，一个剑疯子居然会不选剑术。 君月澄摇头：“不必。剑术在精不在多。我的剑术已经承了天剑阁，就不必学其他流派。” 剑修的确喜欢四处与人切磋，以见识不同的剑法，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会学习其他的剑术。 因为剑修一旦学杂了，就难以精进。 君月澄虽算不得剑修，但到底也学剑，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萧镜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萧镜水虽然也会剑术，但是她是剑走偏锋，与旁人不同，对正统的剑术并不了解。 至于为何君月澄三门课中有两门与她一样，萧镜水没有问。 这个不适合问，无论是巧合还是刻意。 “我们先离开。”萧镜水不想影响人家正常选课。 君月澄点头：“好。” 第306章 名人效应 离开桃李轩，君月澄终于忍不住好奇，问萧镜水：“你知道上古史教什么吗？” 萧镜水老实摇头：“不知。只是鬼月君要教，我就去听一听，免得没人敢选，届时她尴尬。” 实际上萧镜水有机会知道上古史到底教什么，但是鬼月君为了维持人设，一直没有去领取相关材料。 君月澄：“……” 什么都不知道还敢选，你们朋友之间感情可真好。 君月澄心情复杂，好歹相处过一个月，他竟不知萧镜水与鬼月君关系这般好。 萧镜水看出君月澄的无语，不由反问：“你既然也不知道，为何要选？” 君月澄：“……” 就，就看见你选了，所以也跟着选了呗。 但这话不能说。不然他堂堂凌霄公子，岂不是显得很没主见？ 半晌，君月澄道：“我仰慕鬼月君。” 萧镜水：“……” 很好，很强大的理由。 只是不知为何，萧镜水觉得君月澄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 萧镜水与君月澄离开后，其他人又恢复了热闹。 由于选课结果这种东西是公开的，众人好奇，便一窝蜂地涌上来看了。 看看之后，众人就：“……？？？” 这选的都是些什么鬼？！ “这些课可有什么奇特之处？” 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询问管事，然而被问的管事也是摇头： “除了上古史是鬼月君教的，其他都没什么特别的。” 众人：“……” 所以堂堂凌霄公子和花月公子选这些课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有人弱弱道：“那个，会不会，会不会这两个人已经学无可学，就，就随便选选？” 众人：“……” 不至于…… 但是仔细一想，似乎又有几分道理。 咳，主要是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若这个猜测成真，那……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这个想法一出，众人深受打击。 不过受打击是受打击，到底有不少人对鬼月君教的课很感兴趣，稍稍权衡一下，就也选了上古史。 虽然这名字听起来不像是一门有用的课，但是鬼月君教的课能一般吗？ 基于这个想法，选上古史的人数唰唰上升，甚至远超一些以往的热门课程。 极少数人没选，因为胆小，对上鬼月君这种脾气明显不好的大佬实在是怵得慌。 一天选课结束之后，最终结果被桃李轩的管事整理成册，送到了郑齐山和几位长老手中。 看到册子的吴文锐：“……” 他老眼昏花了吗？ 萧镜水跟他上丹术初探？！ 萧镜水丹术早就甩很多老一辈的丹师一大截儿，至于跟他一个半路出家的药师学初级丹术？！ 然而册子上写得明明白白，定然做不了假。 吴文锐脸都绿了。 其他教一些冷门课程的导师也是懵了，他们这种常年没人关注的课程也能引来一代天骄吗？ 郑齐山将结果亲自送到院长手中。 二人密谈了一刻钟，至于谈了什么，旁人就无从得知。 第307章 再生波折 选课之后，书院原本只给了一天时间调整，但是发生了一件事，上课的事情变得遥遥无期。 北洲神凰洲来的五名学子，共同要求退学。 这是鸿初书院存在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一时间，犹如地震。 这日萧镜水闲来无事，与君月澄、任是非和纪行舟小聚。 纪行舟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众人： “我听说，北洲那几个人退学是因为上古史的事儿。这事儿不知为何被传到了北洲，然后他们就被上面的人勒令回去。” 三人一妖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鬼情况？ 君月澄猜测道：“不会是上古史里有些不好的东西？” 话音落，视线皆落到萧镜水身上。 萧镜水：“……” 这事儿她也不知道啊。 “我未曾听鬼月君提起什么，对此并不清楚。” 这算是实话实说。 怕被人怀疑敷衍，萧镜水又补充道： “凭鬼月君的性格，只怕她自己现在还没看过上古史呢。” 两人一妖：“……” 很好，这很鬼月君。 “所以北洲在搞什么？” 纪行舟对此十分不解。然而其他人也不清楚，无法给他解惑。 任是非倒是心宽：“管他做什么，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任是非是少数没有选上古史的人之一，不过倒不是因为害怕鬼月君，相反，任是非还十分崇拜他。 不过虽然任是非很是崇拜鬼月君，但是他对上古史并不感兴趣，且这对他的修行也无益，所以任是非果断没选。 上古史有没有猫腻，任是非还真不在乎。 纪行舟对六界劫的事一无所知，对此只是单纯以为北洲闹些什么幺蛾子，对任是非的话倒是十分赞同。 不过纪行舟对如今这种不能上课的状态有些不满。毕竟他算是千里迢迢来求学，这被放了鸽子是个什么事儿。 倒不是纪行舟多么喜欢学习，他只是纯粹不满别人浪费他的时间。 但是萧镜水和君月澄就从中察觉出些许不寻常来。 或许…… 北洲有谁察觉到了什么，想从这趟浑水中抽身。 一人一妖此时想法同步，或许，应该查一查神凰洲。 萧镜水差不多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北洲并不是十分了解，君月澄却是了解一些。 神凰洲……没那么好查。 神凰洲对外处于半隔绝状态，排外，也不热衷对外走动。 另外，神凰洲是难得政治十分发达的地方，外部势力几乎无法生存，就算是天地楼，在那儿只能算得上一个高等物流中转站。 君月澄手下的夜渊，也是同等的待遇。 且由于北洲存在感比较低，人又保守排外，君月澄并没有在北洲的分部耗费多少精力。 如今想想，真是失策啊。 是时候该往北洲加派人手了。 萧镜水怀了心事，不欲多留，不多时就提出告别：“既然此事有些古怪，我便去拜访一下鬼月君。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好来告诉你们。” 这个提议自然不会受到反驳，于是二人一妖也不挽留，不多时，君月澄也提出告别，着手去做安排了。 第308章 一更 君月澄轻车熟路地进了夜渊内部，召见了墨圭与青木。 “墨圭，你回妖界顶替蓝溪，叫他去北洲查一查这次他们突然将人撤出鸿初书院的原因。若是打探不到，就试着在那里打探一下上古时期的相关信息，以及……查清楚，北洲这次举动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此时关系重大，君月澄只放心自己的心腹。 墨圭恭敬道：“是，主上！” 墨圭对君月澄的决定并没有什么异议。 妖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就算他与蓝溪交换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墨圭知道北洲的事情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轻视。 蓝溪手腕更狠一点，但同时也不缺乏变通。 让他去北洲，是最合适的安排了。 虽然蛇族不喜欢北洲严寒的天气，不过蓝溪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妖了，要学会对抗蛇族的天性。 君月澄略一点头，又对青木道：“青木，你也同去，到北洲前与蓝溪配合，配合蓝溪。” 北洲排外，青木本体是不死树，亲和力比较强，君月澄寄希望于青木的亲和力能起点用。 青木也恭敬道：“是，主上。” 君月澄有吩咐道：“在北洲尽量低调，务必遮掩身份。” 虽然他想得到相应的消息，但是这个敏感关头，很容易得到北洲的厌恶。 这样的话，夜渊想在北洲立足就更难了。 之前君月澄或许不在乎，但是如今么…… 敢跟鸿初书院呛起来，北洲又岂会是个善茬？ 因此必须事事小心谨慎，不得有一步踏错。 青木知道事情的严肃性，严肃道：“主上放心，属下会当心的。” 君月澄点头，对这几个属下，他还是很放心的。 君月澄又取出一封设了禁制的密信，递给墨圭：“将这个给大祭司送去，尽快。你回妖界后，就将妖界进出戒严，若是有妖族不听，就去请大祭司帮忙。先对外封锁消息，不要让妖界戒严的消息传出。” 想了想，君月澄又补充道：“若是大祭司有别的安排，就按大祭司说的办。” 白泽在妖界威信很高，最桀骜的妖族也会给几分薄面。 他如今远离妖界，难免有些事会处理不及时，妖界需要一个能管事的。墨圭几个虽然能力不错，但是威信不够，是以大祭司白泽才是最好的选择。 墨圭接过信，自然注意到信上的禁制，神色顿时肃然。 君月澄虽然之前也给白泽寄过信，但是鲜少设置这么高深的禁制。 这无疑是一封十分重要的密信。 尽快二字，又意味着急迫。 墨圭直接将信收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郑重道：“主上放心，属下这就出发。” 君月澄摆手，同时对二妖道：“都出发，莫要耽搁了。” 二妖也不拖泥带水，皆迅速离开。 君月澄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中洲这儿有他，暂时没有护法坐镇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但是以后…… 以后可就难说了。 看来是时候需要再选一批顶用的妖了。 不过也得先放一放。 第309章 二更 现在唯二比较有空的金曜和赤炎都不擅长带人，君月澄也不好意思事事麻烦白泽。 君月澄有点不开心。 他第一次意识到，心腹好像不够用。 这真是一件值得忧伤的事情。 不过妖帝陛下注定不会感伤太久，有那个时间感伤他还不如想办法去收小弟。 思来想去君月澄眼前浮现出一张小心翼翼且带着一丝丝讨好的笑脸。 唔，白琛那小子还算聪明，狐族也还算老实。 或许，可以试一试？ 鸿初书院中与公冶蟠和青钰歌一起小聚并被秀了一脸的白琛正凄凄惨惨地想自己未来的道侣的时候，忽然背后一凉，像是被什么大妖给盯上了似的。 白琛一个哆嗦，该不会是上天在警告他他不适合找道侣？ 公冶蟠一个眼风扫过来，竖瞳中泛着冰冷的光：“狐狸，一惊一乍的，是想吸引钰歌儿的注意力吗？” 白琛：“……我对有夫之妇不感兴趣！” 而且他一只好好的狐狸为什么要找一只鸟？找一个同样毛茸茸的道侣不可爱吗？ 说实话白琛怪不理解为什么公冶蟠一条蛇喜欢上一只鸟的。 难道，是因为他们都有翅膀？ 白琛的话成功地引来青钰歌冰冷的视线。 有夫之妇？ 呵，真敢说，那只眼睛看出来的？ 如果不是教养拦着，她一定想揍这只口无遮拦且眼瞎的狐狸一顿。 然而公冶蟠对白琛这句话十分受用。 向来对外阴阳怪气的公冶蟠难得露出一个好脸色，看向白琛的目光颇为赞赏。 有眼光！ 但是注意到青钰歌不善的视线，公冶蟠难得识趣地没有再说什么火上浇油的话，对青钰歌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钰歌儿~” 青钰歌冷漠脸。 白琛…… 白琛不想看下去了。 * 一个时辰后，萧镜水出现在桃李轩。 这里不仅是选课的地方，也是取各类资料的地方。 萧镜水这是去鬼月君的住处晃了一圈之后来取上古史的相关资料的。 管事听说她是为鬼月君取资料的，立刻恭敬地将资料给了萧镜水，片刻也不敢耽搁。 萧镜水将几本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的书收入一枚须弥戒，就离开了桃李轩。 还没走两步路，就遇到了郑齐山。 萧镜水十分礼貌地打招呼：“郑院长好。” 郑齐山十分和蔼：“原来是花月公子啊，来桃李轩取什么东西吗？” 萧镜水心里微微无语，如今又不是选课时间，来桃李轩肯定是取什么资料的啊。 郑齐山这话问的，忒没水平。 不过萧镜水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嘴上还是很礼貌的：“是啊，来替鬼月君取资料。鬼月君听说因为她的课导致有人退学，有些好奇。恰巧今日我去了，便让我来取资料给她，好看看她到底要教些什么。” 前因后果都交代得很清楚，她也的确刚从鬼月君那里来，郑齐山就算是查，也不查不出什么端倪。 毕竟鸿初书院不可能监视她们。 郑齐山依旧笑眯眯：“哦，那赶紧给鬼月君送过去，别耽搁了。也让鬼月君放宽心，里面不过是一些上古时期的小故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第310章 三更 郑齐山没有怀疑什么，凭鬼月君的脾气，这么做着实正常。 其实更正常的是鬼月君直接跑过去质问他或者是院长。想来是萧镜水劝了什么，鬼月君难得收敛了几分。 萧镜水心道要是没什么古怪才有鬼呢。 却还是轻轻颔首，“好，我会传达给鬼月君。” 音落，萧镜水就直接离开。 * 到鬼月君所在的重华峰时，鬼月君已经等着了。 萧镜水直接将几本古书取出，正好四本，萧镜水便分了两本给鬼月君： “我们一起看，快一些。” 鬼月君也不耽搁，接过两本书 “对了，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郑齐山，他让我转告你说书里的内容一切正常，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萧镜水告诉鬼月君。 鬼月君已经将书翻开了一页，闻言嗤笑：“这话你信？” 萧镜水也在翻书，头也不抬道：“自然是不信的。所以只是单纯给你带个话，免得日后有谁问起。” 这话骗一骗不知情者倒是可以，骗她？还是拉倒。 二人对此心知肚明，就此打住不提。 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二人翻书的速度更快了。 修炼的好处就是精神力强了，精神力变强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过目不忘。 不多时，两人就把四本书的内容看完了，然后通过共享记忆的方式将各种看到的内容传给彼此。 等将四本书内容融会贯通之后，萧镜水与鬼月君齐齐皱眉。 这四本书都没有记载上古时期的人和事，而是记载了一些上古时期的“实况”，如灵气如何充裕，珍奇异兽何其之多，以及，上古时期的大能、神仙如此强大超脱。 这些书中竟没有什么古怪，相反的，它们简直太正常，也太真实了。 真实到令人忍不住去相信上面说的每一个字。 萧镜水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这很像是真的。” “我认为，这就是真的。”鬼月君眸色晦暗不明，“我甚至怀疑一件事，鸿初书院的这位院长，可能是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老怪物。” 萧镜水闻言苦笑，鬼月君直接否定了她心中的最后一抹侥幸。 她也怀疑院长是亲历者。这么真实的东西唯有亲历者才能写得出来。 萧镜水参悟轮回道，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上古时期的东西，但也只是朦朦胧胧的感知。 这些古书上讲的，几乎与她在轮回中窥探到的那些模糊的影子完全吻合。 甚至让她有一种拨云见雾之感。 这就很毛骨悚然了。 她不认为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东西还有多少是真的，尤其是一个一套系统的东西都是真的。 但是她所认为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眼下似乎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更可怕的是…… 萧镜水问鬼月君：“假如抛开我们对上古时期已知的东西，单看这些，你会信吗？” 鬼月君点头：“我会。” 虽然上古时期与如今有很大差异，但是这四本书介绍地太详细，也太有理有据了。 所以哪怕是一个对上古时期一无所知的人，也会对此深信不疑。 第311章 四更 由此便也不难猜出鸿初书院的目的，他们就是想让人相信这些。 那么这些学子相信之后呢？ 似乎也不难想象。 这些学子来自各个势力各个阶层，他们信了之后自然会把这些传给他们所在的群体，到最后，这甚至会传遍六界。 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果。 萧镜水和鬼月君都得出了这个结论。 萧镜水皱眉：“所以，六界都信了之后呢？”鸿初书院又想借此做什么？总不至于大费周章只是为了给大家做个科普。 六界劫在即，身在这次风暴中心的鸿初书院绝对没有那么好心。 鬼月君摇头，她想不出个合适的理由。 萧镜水也对此很是不解，难得露出纠结又茫然的表情。 萧镜水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什么，却是怎么抓也抓不住。 像是被恶梦魇住了一般，眼睁睁看着一团雾气从眼前飘过，却抓不出，想去追，却无法动弹，惶恐令她想大声呼叫，然而嘴巴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发不出声来。 这种无力感，令萧镜水很是不安。 她难得有这种感觉。 “北洲必然知道些什么。” 萧镜水对此很是笃定。 鬼月君闻言无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只是就算是他们知道有什么用？他们能告诉我们吗？” 之前天地楼给的那些关注各学子的资料中自然也包括神凰洲那五位学子的，大致也介绍了一下他们的情况，不难看出，他们排外，且沉默寡言。 这并不是他们性格使然，而是所有的北洲人都这样儿。 萧镜水沉默，这还真是令人为难。 鬼月君拍了拍萧镜水的肩以示安慰：“算了，总归轮不到我们操太多心，冥界，玄衍宗，多得是人可以去查。” 前几天她们除了将消息传回冥界，也写了密信给扶云。 他们这些土着，总归知道的比她这个外来户多。 萧镜水揉了揉眉心：“这倒也是。” 她好像的确不用操心那么多，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置身事外。 “我答应了将上古史的内容告诉君月澄他们几个，就先走了。” 鬼月君有点惊奇：“你不是不喜欢跟麻烦打交道吗？” 她可是清晰地记得，纪行舟和君月澄是被萧镜水盖戳的大麻烦。 萧镜水面不改色：“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而且这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不搭理人家么。” 鬼月君只是随口一问，听萧镜水这么说，便没有再追问什么，挥手与她告别。 萧镜水不急着告诉他们，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施施然休息了一回儿，黄昏时分，才传信给其他人，并约他们在寰清城一处久负盛名的酒楼清酌楼见面。 出门在外，萧镜水比较矜持，只要了果盘和清酌楼特有的桑落酒。 萧镜水一边饮酒，一边用银签戳灵果吃，飘逸的袍裾铺了满地，看起来倒是十分逍遥自在又有几分灵动。 几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纪行舟进来后直接坐下，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唉，还是镜水会享受啊。” 第312章 五更 萧镜水哼笑一声：“行舟贯会冤枉人的，我这分明是为招待你们准备的，这叫礼貌。” 君月澄嘴角微抽，纪行舟已经说出来君月澄想吐槽的话： “镜水贯会狡辩，你若是等我们，为何自己先吃上了？” 萧镜水毫不心虚道：“我做东请客，总不至于还委屈了自己。” 纪行舟一时无言。 厚颜无耻如萧镜水，他不该跟这人斗嘴的，反正斗来斗去都是斗不过。 君月澄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论强词夺理，萧镜水似乎不会输。 萧镜水知道适可而止，不再难为纪行舟，扭头招待君月澄和任是非：“都坐呀，这家酒楼的酒很不错呢，我们可以边喝边聊。” 任是非闻言朗笑道：“那可真是谢谢镜水了，我早就馋酒多时了！” 任是非逍遥道是得了酒圣的传承，有些嗜酒。 前几次几人小聚皆是在茶楼，任是非虽然不喜欢喝茶，但又不是他请客，所以他也没说什么。 今日萧镜水请喝酒，任是非还是挺开心的。 任是非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任是非赞叹道：“不愧是桑落酒，味道真好！” 君月澄也坐下，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又慢条斯理地尝了尝，最后不紧不慢地给出评价： “不及山河醉。” 君月澄回忆起那日饮山河醉至微醺时的奇妙感受，瞬间觉得，原本算得上上乘的桑落酒此刻在君月澄口中变得寡淡无味起来。 萧镜水闻言拿着银签伸向果盘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戳了块灵果又若无其事道： “山河醉后劲大写，今日有事要说，不宜醉。月澄要是喜欢，我倒是可以匀你一坛。” 山河醉乃是苍云城特产，没成想君月澄竟是喝过。 君月澄点头应下：“好啊，多谢镜水了。” 萧镜水：“……” 这人真不客气，她这次出来统共也就带了十来坛。 但是话已经放了出去，萧镜水此刻也只能爽快地取出一坛给君月澄。 君月澄毫不忸怩，痛快收下。 萧镜水眼睛余光看到了任是非发亮的双眼，顿时：“……” 萧镜水主动友善开口：“任兄也要一坛吗？” 任是非点头：“镜水若是还有的话，我自然是想要的！” 哪怕是隔着封泥，也依旧闻得见坛中馥郁的酒香。 君月澄的评价果然不错，山河醉远胜桑落酒。 萧镜水：“……” 果然又是一个不客气的。 萧镜水依旧很爽快地分了分了一坛给任是非：“自然还是有的。” 任是非十分珍惜地收起来，打算回去后慢慢品尝。 这时纪行舟也来凑热闹：“镜水也分我一坛呗！” 萧镜水点头：“好啊。” 总不能厚此薄彼，反正她两坛都给出去了，也不差纪行舟这一坛。 今日份破财结束后，萧镜水开始言归正传。 “我今日找鬼月君看了一下上古史，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许是北洲有什么安排，才将人召回去的。” 萧镜水说的算是中规中矩，猜测也合情合理。 第313章 六更 萧镜水自然不会跟人家说书中的东西真实得可怕，因为人家也不信，再说她也无法解释她如何知道那写的就是真的。 君月澄好奇：“那上古史到底写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问题吗？ 君月澄有些不信。 毕竟正经谁会教修士学史？还是找鬼月君来教，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出于一个上位者的敏锐，君月澄没道理相信上古史没有什么猫腻。 萧镜水轻描淡写：“是一些上古时期的情况介绍，倒是挺有趣的。” 君月澄“唔”了一声，道：“我倒是感兴趣了。只是现在还不知何时上课。” 可惜他与鬼月君不熟，不然也能借来看一看。 纪行舟推测道：“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书院总不至于为了五个人耽搁我们所有人。” 任是非对此也是赞同：“我觉得也是。”他也不认为鸿初书院会为了几个人耽搁所有人。 然而萧镜水与君月澄的观点却正好与之相反。 鸿初书院必然是踩到了什么敏感点上，倘若不能好好解决，北洲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萧镜水去取资料那会儿鬼月君也没闲着，大致找了一下北洲的资料，就发现，这个政治文明高度发达的地方，他们服从管理，更是罕见的团结。 北洲虽位于凡界，但也是一个修士云集之地，无论男女，都是天生的战士。 另外，北洲名神凰洲，不是没有来由的，据说，北洲供奉一只雪凰。 虽然不知这个雪凰是名副其实还是名不副实，但是不可否认，这都是一大战力。 所以，论战力，北洲无所畏惧。 鸿初书院若是不能给北洲一个很好的交代，这件事压根善了不了。 中洲在六界中地位的确很高，鸿初书院也确实超然，但也的看人家认不认。 北洲这种向来只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显然是对这些不感冒的。 根据萧镜水和君月澄的猜测，北洲应该很快就会来人，并且地位应该还不低。 不过这些是无法与不知情者解释清楚的，是以萧镜水和君月澄都没有明确跟纪行舟和任是非提出相反的观点。 君月澄含含糊糊道：“但愿。” 萧镜水不置可否，只是笑：“我自然也是盼着早些上课的，不然又不能修炼，日子也太无聊了些。” 纪行舟叹息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北洲闹什么幺蛾子，不想来早干嘛去了？这不耽搁人吗？” 萧镜水好奇：“这是耽搁行舟找红颜知己了吗？” 萧镜水对初见纪行舟时的情景记忆犹新，不由出言调侃。 甚至还发散思维想了一下，不知那位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纪行舟惆怅叹息：“这倒不是。我怕再不上课，周围的仙子都被我迷倒了，忍不住围着我转。到时候就算我不想找红颜知己都难啊。” 萧镜水：“……” 君月澄：“……” 任是非：“……” 怪不得纪行舟花名在外，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厚颜无耻如是，也很是难得。 第314章 七更 见其他人皆是无语，纪行舟偏不收敛，继续道：“我这也是没法子嘛，魅力太大挡不住，又不忍辜负仙子们的厚爱。” 真真是臭不要脸极了。 倘若不是纪行舟生了一张桃羞李让的好容貌，只怕早被人打了八百遍了。 萧镜水回想了一下当日纪行舟的铁石心肠，并没有觉得这人又哪里不忍了。 因为一开始就没给人希望比给了人家希望又甩了人家更残忍。 而且…… 这个“们”用得……可真妙啊，真是渣死你算了。 君月澄和任是非更是对纪行舟的自恋和渣感到无语。 这是正常人会干的事儿？ 君月澄心想，凡界话本中的狐狸精都没纪行舟那么过分。 而且，纯血的狐狸是多么痴情的存在啊！ 都是像纪行舟这样的人太多了，狐狸才被甩了那么多黑锅！ 身为九尾狐的君月澄也忍不住发散思维了一下为被冤枉的狐狸申了个冤，同时对纪行舟报以嫌弃的眼神。 萧镜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道：“不久之后就是天地楼的拍卖会了，不知各位是否打算看一看？” 萧镜水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跟天地楼继续打交道。 天地楼的优势在那杵着，萧镜水不至于为了一些未知的风险全盘放弃。 虽然释云烨是个天大的麻烦不假，但是她不找他做交易就是了。 释云烨总不至于不许天地楼卖消息给她。 不久之后的拍卖会，是个不错的契机。 纪行舟第一个点头，丝毫不为萧镜水生硬的话题转移而感到尴尬：“去，当然去。要买些好东西讨仙子们欢心嘛！” 萧镜水：“……挺好的。” 萧镜水不知道该对这么个花心浪子作什么评价了。 不过人家是花自己的钱，又不关她的事，她也没资格评价什么。 纪行舟喜笑颜开：“我也觉得这个主意挺好。” 众人一时无言，饶是一向神经比较粗的任是非都听得出萧镜水的敷衍，真不知纪行舟是如何厚着脸皮接下去的。 君月澄忍不住有些怀疑，之前有属下夸纪行舟八面玲珑内容的可靠性。 不过也不排除这厮故意装疯卖傻的可能性。 而且这种可能性还不小。 毕竟，能在纪家那种复杂的环境中以如此耀眼的天才之姿活那么久，怎么也不至于是个蠢货。 君月澄想到的这些萧镜水也有想到，正是因为想到了才更加无语。 这得是多么扭曲的生长环境才能养出来这么一朵奇葩啊。 萧镜水虽然心中已经槽多无口，面上依旧优雅从容：“最难消受美人恩，行舟可要当心了，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嘴上这么说，萧镜水心里却是挺期待纪行舟栽沟里的。 纪行舟满不在乎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萧镜水继续微笑：“如此，行舟你死后的定托鬼月君给你在冥界找几个容貌美艳的鬼女，好让你死后继续风流。” 纪行舟闻言抖了一下：“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劳烦鬼月君呢。” 噫，鬼女啊，听着就怪吓人的。 第315章 八更 萧镜水笑容不变：“没事，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纪行舟：“……” 这样的朋友他还是不交了？ 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的朋友没道理接着交啊！ 君月澄和任是非看得出来萧镜水是在逗纪行舟，忍笑忍得辛苦。 君月澄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幕挺熟悉的，萧镜水这种一本正经跟人斗嘴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 只怕这世间没有几人能顶得住。 虽然任是非与君月澄都没有笑出声来，但是纪行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扭头一看，好啊，不仅不帮他还在这儿笑话他呢。 真是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纪行舟视线回到萧镜水身上，就见萧镜水笑意也多了几分，调侃之意藏也藏不住，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纪行舟跳脚：“好啊镜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坏！” 萧镜水依旧从容不迫：“行舟想多了，我真的是在为你着想。” 纪行舟：“……那可真是谢谢了！”我信你个鬼！ 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言而喻。 萧镜水泰然若素：“不必客气。” 真是没有半分心虚。 纪行舟：“……” 输了输了，就这心理素质，就这脸皮厚度，十个他也赶不上一个萧镜水啊。 没了纪行舟的插科打诨，萧镜水很快就问出了结果。 君月澄是去的，他正好也想从天地楼买些消息。 任是非最后想了想也决定同去。 书院里虽有他的几个同门，但是任是非与他们并不熟。 几个朋友都出来玩了，他也就跟着一起。 三人一妖饮酒畅谈至半夜，最终才意犹未尽地分别。 萧镜水的住处与君月澄的住处离得近，便顺道结伴同行。 半路上，君月澄忍不住问萧镜水：“镜水，你觉得我们多久才能上课？” 萧镜水四两拨千斤道：“这我怎么知道。不过我也是希望越快越好的。” 君月澄对萧镜水的防备之心早有预料，轻叹了口气。 “我觉得将来可能要不安生了。” 萧镜水听得懂君月澄的弦外之音，淡笑道：“哪里用得到等将来？现在书院里就挺躁动的。” 萧镜水是打定主意装听不懂，她又不清楚君月澄是敌是友，才不会傻到跟他推心置腹。 君月澄接收到萧镜水不欲多谈的意思，聪明地不再提这件事。 “的确是有些乱了，毕竟这次来的人可不是自愿拜进来的。” 君月澄顺着萧镜水的话说。 萧镜水微微扬眉，问君月澄：“所以月澄也不是自愿来的吗？” 君月澄无奈耸肩：“这不是大家都来了么，所以师尊也将我赶过来了。” 君月澄这话半真半假，听起来倒也说得过去。 君月澄也问萧镜水：“那镜水呢？” 萧镜水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是闲来无事，跟答应鬼月君一起出来玩。” 君月澄：“……” 这种事情拿来玩儿，听起来可真是够心大的。 君月澄并不觉得萧镜水是一个心大的人，所以一定是萧镜水借此来遮掩什么。 毕竟扯着鬼月君的虎皮，还真没谁敢细究什么。 因为大家都惜命。 第316章 九更 “镜水与鬼月君关系似乎很好。” 君月澄有心试探。 对萧镜水与鬼月君的关系，君月澄真的是好奇很久了。 别的不说，萧镜水似乎一向是深居简出的，不像是有交友的人。 当然也可能是萧镜水行踪遮掩得很好，所谓深居简出只是外人想出来的。 毕竟当年萧镜水去丹心谷学习半年的事情都没有传出来过，可见萧镜水在遮掩行踪上还是很有心得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妨碍君月澄对萧镜水和鬼月君的关系感到好奇。 萧镜水虽然温和，却也是淡漠疏离的，而鬼月君，行事乖张，性格诡谲，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到一起的朋友。 萧镜水大大方方道：“是啊，我们关系很好。” 这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君月澄好奇：“那又好到什么地步？” 萧镜水心道你还真是会问让我为难的问题。 自己跟自己能好到什么地步呢？ 她们是密不可分的，只有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谁也离不开谁。 所以，萧镜水最终给出答案：“我们是世上关系最亲密的存在，远胜亲友。” 君月澄被萧镜水话中的“最亲密的存在”给惊到了，半晌才艰难道： “……你们，难道是是道侣？” 除了道侣，君月澄想象不出有什么更亲密的存在了。 想到这个可能，君月澄整只狐狸都不好了。 大祭司说他的真命天女已出现，思来想去时间上对得上的只有两个目前看起来是男子的萧镜水和鬼月君。 结果，这两人不仅关系亲密而且还可能是道侣？！ 这个猜想震惊了君月澄。 老天啊，大祭司一定是算错了！ 实在不是他怀疑大祭司的能力，而是事实就很离谱啊！ 他一定要写信找大祭司再求证一遍！ 关乎他的妖生大事乃至妖族未来，千万马虎不得啊！ 萧镜水目光瞬间诡异。 道侣？ 自己更自己做道侣？还可以这么玩的吗？！ 萧镜水好的涵养险些破功，忍了半天才忍住没将君月澄喷一顿。 “我们是知己！”就不能纯洁点儿吗？ 萧镜水难得在外语气有那么大的波动，君月澄也委实是个人才。 虽然萧镜水承认她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点暧昧，但是她是修太上忘情道的啊！ 修太上忘情道的人怎么可能谈情说爱？！ 这不是盼着她道基被毁吗？ 君月澄渐渐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尴尬。 “咳，抱歉，我想岔了。” 虽然君月澄此刻尴尬不已，但是内心却升起一丝雀跃。 所以，萧镜水跟鬼月君不是道侣，人家只是知己好友！ 这个消息让君月澄心情难得明媚了几分。 萧镜水对此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君月澄。 脑补没见脑补成这样的。 好在已经离住处不远了，萧镜水加快脚步，将君月澄甩在身后，眼不见心不烦。 君月澄被甩了也不恼，毕竟这事儿搁谁谁不生气啊？君月澄可以理解的。 而且，难得见萧镜水生气，还挺有趣的。 不过信该写还是要写，得尽早找大祭司问清楚啊。 第317章 十更 院长的居所气氛一片冷凝。 院长一改往日在人前优雅淡漠又懵懂圣洁的模样，一双清澈的杏眼此刻充满了戾气。 院长烦躁地在空旷的院子里来回踱步，焦灼，又不耐烦，细究之下，还有一丝深掩的惶恐。 神凰洲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有谁猜到了她想干什么吗？ 不，不可能的！ 上古时期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谁知道呢？ 院长并不认为有谁还能想她一样躲过岁月的抹杀，像一抹幽灵一样苟活到今。 魔族唯一留下的释氏一族虽然有先祖的传承记忆，但是她在漫长的岁月中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不动他们的心上人，就一切好说。 释氏一族可不关心苍生的死活，毕竟祖祖辈辈死于非命的诅咒让他们对天道和正义可是恨得深沉。若是天下大乱，他们指不定怎么开心。 若是妖界，亦或者是玄衍宗做出什么异常举动，院长倒不至于太过震惊和焦躁。 毕竟他们有世上最厉害的占卜师，虽然她已经想尽办法遮掩天机，但是顶尖的占卜师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偏偏是北洲。 最没有存在感的北洲。 脱离掌控的感觉让院长感到愤怒，同时也很惶恐。 她手中攥着一张信纸，已经因为太用力而产生褶皱。 是北洲在中洲六界盟中的代表送来的信。 只有短短几句话，却令她胆战心惊：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别妄图拉北洲下水。 老鼠就该有老鼠的样子，不要妄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信纸上的字铁钩银画，大气磅礴又略带粗犷，很显然是男子所书。 然而神凰洲明明只一个女子统权的地方，这封信古怪到了极致。 院长为写信人称她为“老鼠”而恼怒，但是更有被看破身份的惶恐。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郑齐山终于姗姗来迟，面对明显狂躁的院长，郑齐山深深低头，尽量不去看几乎失态的院长。 “院长，还是没有问出什么。北洲的那几个人什么也不肯说，我也拜访了北洲在六界盟和万族公会的人，但是他们对此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三缄其口。” 对于这个结果，郑齐山有些羞愧，也很无力。 他似乎有些太无用了。 “呵，北洲！” 院长似乎是想冷笑，然而常年摆出面瘫的表情似乎让她的面部肌肉失去了活力，此刻她的面部痉挛着，美丽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狰狞。 郑齐山头更低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暴躁的院长，在他看来，院长一直是优雅从容的。 北洲给院长的信到底写了什么？！让院长变成了这样子？！ 郑齐山不敢问，不仅如此，他还要将其他事告诉院长： “院长，北洲的人说，过两天会有人来，跟您面谈这件事情。” 郑齐山竭力控制住自己，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低到听不进，“另外，鬼月君似乎也听到了些传言，让萧镜水将上古史的资料给他取走了。” 院长微微闭眼。 真是够了。 第318章 大司徒 一个个的，都一起找上事儿来了。 院长努力平复下来，对郑齐山道： “鬼月君的那边暂时不必担心。” 编出来的那一部分上古史都是真的，鬼月君挑不出错来。 那样一个自大又狂妄的家伙，想必也不认为会有谁敢利用他。 郑齐山点头应“是”，却又迟疑道：“那，北洲那边……” 鬼月君的事情或许容易一些，毕竟有所预料。但是北洲的事情太过古怪，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院长竭力平静下来的面孔又变得有几分狰狞，面部肌肉不自然地微微颤抖。 北洲…… “北洲那边，可有说是谁过来？” 郑齐山闻言神色古怪了几分，似是在纠结要如何开口。 院长皱眉：“总不至于是令君。” 郑齐山摇头，神色愈发古怪：“不似令君，是大司徒。” 院长神色呆滞了几分，迟疑道：“我不记得北洲有什么大司徒。” 北洲的权力系统和官僚系统有两套，一套以政权为中心，的最高官职是令君；另一套以军权为中心，最高官职是大司马。 大司徒，委实没听说过。 郑齐山肯定了院长的想法：“的确从未有人说过。” 这才是郑齐山感到古怪的原因。 一个从未有过的职位，前面还被冠以“大”字，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但是北洲人神色如常，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院长想了想，又问：“这位大司徒，是男是女？” 郑齐山说：“是男子。” 院长攥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你先下去，这件事不必再查，我等这位大司徒来。” 郑齐山见院长脸色很差，本想着劝慰一下，然而他惯于服从院长的权威，嗫嚅了几下，最终未能说出什么，很是顺从地退了出去。 郑齐山走后，院长像是被抽干了精气，脚一软，跌坐在地。 这位横空出世的大司徒，莫不是给她写信的人？ 他又到底知道些什么？！ 来见她，又是想做什么？！ 恐惧几乎要将院长淹没了，她浑身可怕地痉挛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宛如一个溺水的人。 她筹谋了数千年的事，花费了无数的时间与精力，本该万无一失的事！ 如今却出现了一下她从未预料过的变数！ 这是天意在阻拦她吗？ 不！ 院长蓦然清醒。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扭曲又快意的笑，原本清澈如水黑白分明的杏眼此刻布满了血丝，像是忘川河中爬出的恶鬼。 不是的。 天意是站在她这边的！ 所以，没有什么能阻挡她！所有拦着她的人，都会成为她献给殿下的祭品！ 这位装神弄鬼的大司徒，若他不识趣儿，她会亲手杀了他！ * 一辆白色的马车飞速南下，看似毫不起眼，然而拉车的四匹雪白的骏马身姿矫健轻盈， 速度极快，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风吹开素色的帘子，露出一道黑色的人影。 他戴着有黑纱的幕离，看不出面容，但是短短一瞥中却可以轻松地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极高大的男子。 第319章 新客 马车外坐着一位赶马的男子，马车后跟着骑马的男女各两名。 无论是人是马还是车，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浅色的。 这就显得，马车内那一身黑的男子有些格格不入的古怪。 马车是往天祈洲寰清城的方向而去的。 依照这一小队人马，他们最迟明天一早就能进入寰清城。 此时已是午时，阳光正炽。 他们走的这一条路上稍有树木遮挡，白晃晃的阳光照下来，刺目得很。 左前方骑马的女子策马上前，待到马身与窗口齐平时，她低头恭敬地问：“大人，您是否需要修整，黄昏出发也不迟。” “不必，这件事情耽搁不得。” 马车中传来沙哑的声音，然而却并不刺耳，反而带着低沉悦耳的磁性，仿佛是一坛经过岁月沉淀的醇酒。 他的声音中仿佛压抑着什么，但是似乎因为习惯于忍耐的缘故，很难让人察觉到异常来。 女子听他拒绝，便也不再多言，拽着缰绳放慢了速度，又回到原有的位置山，与另一个骑马的女子齐平。 令君已经吩咐过，一切听大司徒的安排即可。 * 小队人马进寰清城时，恰巧是天地楼拍卖会的那一天。 天地楼的拍卖会在晚上，这一队人马进城的时间却是早上。 萧镜水已经打定主意与天地楼打交道，也整理了一批要买的消息，早上就将要买的消息递了过来，说是晚上拍卖会之后再取。 正欲回鸿初书院泡一泡藏书阁时，又被天地楼的侍者拦住，说是楼主有请。 萧镜水：“……” 莫不是这楼主还不死心？她都明确拒绝多少遍了？ 虽然心中颇多怀疑，但是萧镜水最后还是去了。 虽然释云烨动机不纯，但是不可否认，释云烨给过她不少帮助。 所以一码归一码，只要释云烨不提虚无道的事，萧镜水还是乐意给他几分面子的。 熟悉的操作，侍者到了六楼便停下了，说楼主在楼上等她。 萧镜水一回生二回熟，上楼的速度明显上升。 迅速到了九楼，却见释云烨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知楼主找我所为何事？” 萧镜水开门见山，显然不欲与释云烨多费口舌。 释云烨淡笑：“花月公子何须对我如此警惕？不过是请你来看看这寰清城的新客罢了。” 虽然释云烨依旧没有放弃，但是今天找萧镜水来还真不是说这个的。 毕竟人家来找他做生意，他总不能上来就说一些人家不爱听的？ 萧镜水闻言好奇：“新客？楼主是说谁？”难得，释云烨不与她提虚无道的事儿。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说着，萧镜水上前几步，走至释云烨跟前。 释云烨对萧镜水微微一笑，然后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指着外面道： “就在外面，花月公子自己看就是了。” 萧镜水走到窗边，顺着释云烨指的方向看去。 天地楼地界极好，周围的建筑普遍不高，她如今又是站在九楼，是以轻而易举地能看清下面的情景。 第320章 又一个疯子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小队人马。 萧镜水有些不解，看向释云烨：“这是？” 完全看不出来，马车上朴实无华，就算是萧镜水有心记了一些图腾和徽记，但是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她认个鬼。 释云烨轻声道：“是北洲的人。” 释云烨说“人”的时候可以咬重了几分，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萧镜水被其中的意味深长弄得毛毛的，总不会来的不是人是鬼？ 但是隔着这一段不算多远的距离，萧镜水并没有感觉到除人以外其他种族的气息。 萧镜水轻轻抖了抖，心道青天白日的，她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楼主的消息可真灵通。” 萧镜水夸赞了一声，颇为真心。 天地楼不愧是天地楼，这种消息都能打听得到。 释云烨正欲说什么，却见一只苍白的手掀开了浅色的帘子，露出里面那道黑色的身影来。 哪怕隔着幕离，释云烨也能感受得到那道视线。 没有什么情绪，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 释云烨难得被震慑，后知后觉地合上了窗户。 萧镜水自然也有注意到这一幕，不过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视线只是扫过她而已，警告是给释云烨的。 那人知道谁才是主导的吗？ 萧镜水有些好奇。 “这人好生敏锐。” 释云烨闻言做出解释：“修为在我之上，你说呢？” 萧镜水扬眉：“那楼主这番举动岂不是得罪那人了？”对某些强者来说，或许一些窥视都是无礼的冒犯。 所以释云烨这是图什么呢？ 要是图她会因此感动从而答应教洛芙虚无道，还是就此打住。 这可是个原则性问题，就算是释云烨死在她面前她都不可能答应的。 释云烨不在乎道：“无碍，今晚给他赔个不是就是了。” 今晚是天地楼的拍卖会，萧镜水似乎不难猜出释云烨的赔不是是什么了，无外乎是放出些好东西，然后再给那位免个单。 萧镜水破有些幸灾乐祸道：“看来楼主今晚要大出血了。” 释云烨对萧镜水的幸灾乐祸沉默了几秒，然后道：“让花月公子失望了，今晚我倒是真用不着怎么出血。” 那位所求的，又怎么可能是俗物？ 而不俗之物对有些人来说价值连城，对有些人来说一文不值。 那位大司徒所求的呀，对释云烨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 萧镜水收敛了幸灾乐祸之意，对此生出一丝兴致：“我倒是有些期待今晚的拍卖会了。” 释云烨点头：“今晚的确有不少好东西，花月公子倒是可以好好看看。” “好啊。”萧镜水笑眯眯点头，却是话锋一转，“楼主叫我上来，总不至于只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自然不止。”释云烨也算是对萧镜水的脾性有几分了解，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告诉她： “北洲的事儿你最好别查，那个疯子你惹不起。”或者说，那个疯子没谁能惹得起。 萧镜水神色一紧，脸上笑意消失，她看着释云烨的眼睛，缓缓道：“楼主阁下，似乎知道什么。” 第321章 疯子与疯子是不一样的 “别想了，我知道的不多，而且就算是清楚也不可能告诉你。”释云烨说着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你只需要知道，北洲无心掺和任何事，他们也不站在任何人的一边。” 释云烨仗着释氏一族的传承记忆知道一些事，但是并不全。 不过结合一些朦朦胧胧的记忆和他目前得到的情报，释云烨不难推断出，鸿初书院中有谁在搞什么大事。 萧镜水沉默一回儿，道：“覆巢之下无完卵。” 释云烨满不在乎：“不管有没有覆巢我都要死，我管他人死活作甚？” 释氏一族的命运早早就被定下，改无可改。 多死些人，他就当是给他陪葬了。 他一个被天道遗弃的存在，是傻了才同情心泛滥，为一个要他的命的存在去救济苍生。 “那洛芙呢？” 释云烨冷淡道：“芙儿的命在她自己手中，谁也夺不走。” 他的芙儿不会为任何人做出牺牲，哪怕是为了她自己。 释云烨早早地就给她安排了足够的退路。虚无道是芙儿最好的退路，但却不是唯一一条。 释云烨的确是乐意为了洛芙积福，甚至天地楼也为此从不做活物交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释云烨多么善良，更不意味着他乐意阻止杀戮。 要他说，天下苍生死绝才好，这样释氏一族就不必重复一代又一代悲惨的命运了。 但是释氏一族的男人天生就被戴上了一副枷锁，他们注定无法大开杀戒。 杀意和戾气虽被长期压制，但这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 灭世黑莲中的“灭世”二字，从不是简单说说。 比起盛世太平，他们更乐意看到生灵涂炭。虽然不是自己动手，但看起来也是一样的畅快。 萧镜水没想到竟是得到这么一个回答，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竟是险些忘了，这位楼主阁下骨子里也是个疯的。 萧镜水默然。 释云烨声音有些飘忽：“叫我说呀，咱们这些人就别掺和世间事了，总之与我们无关，何必费力不讨好呢？” 萧镜水但笑不语，释云烨说的的确很诱人，也很有道理，但那不是她要走的路。 她承认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疯子，但是疯子与疯子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比如释云烨这种视万物苍生为刍狗的态度，她就无法苟同。 释云烨见萧镜水这副神态，就知道她没有对自己的提议心动。 释云烨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说服萧镜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也是，若是萧镜水真的是个能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也不会惹得天道那般忌惮了。 “花月，我在送给你一个消息，北洲人尚白，但是他们认为白色过于圣洁，是以多用浅色，与之相对，黑色是邪恶的颜色。此外，他们讨厌红色，越鲜艳越讨厌。” 萧镜水惊讶，倒是没行到北洲还有这样的风俗。 “多谢告知。” 这个消息虽然看起来很是鸡肋，但是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在某些时候发挥不同寻常的作用。 “不必客气，你可以离开了。” 释云烨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第322章 楼主有请 大司徒感受得到有人的窥视，不出所料地在天地楼九楼的窗前捕捉到两道视线。 一道带着纯粹的好奇，另一道则是有几分了然。 那黑衣小子的气息有些陌生，却也熟悉。 释氏的后人啊…… 不可一世的释氏一族轮落到这种地步，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大司徒遮在黑纱下的嘴角扯出一个半是嘲讽的弧度。 他又有何资格去评价释氏一族呢？ 这时，马车被拦住，年轻的车夫和后面的两男两女皆是一副戒备的神色。 “什么人？！” 为首的女子喝道。 两名骑马的男子也上前，手不动声色地按在了各自的剑柄上。 来着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们楼主请大司徒参加今晚的拍卖会。” “哦？有什么？” 马车内传来大司徒平静无波的声音。 来人只是道：“楼主说，是大司徒会感兴趣的东西。” 马车内一阵沉默。 他感兴趣的东西吗？ 大司徒神色有些恍惚，一双灰败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光彩。 他这样一具行尸走肉，还能对什么感兴趣呢？ 但那是释氏的后裔，他已如枯木的心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来。 半晌，大司徒哑着声音道： “告诉你们楼主，我会去的。” 魔族或许比曾经身为人的他知道更多的东西。 来者对这一结局早有预料。 没有谁能拒绝得了天地楼楼主的邀请。 “祝您得偿所愿。” 来者对马车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得偿所愿？ 大司徒心中冷嗤。 他是不可能得偿所愿的。 漫长的岁月中，他已经认清了这个现实。 所以他沉寂了下来，犹如一个幽灵般守护着那人的子民。 但是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认清现实。 大司徒目光幽幽望向鸿初书院的方向。 不愧是那个疯子的人，都是一样的冷血又残忍。 不过没关系。 那个疯子他尚且不惧，更遑论是一只暗中蝇营狗苟了上千年的小老鼠了。 他总能护住那人的子民的。 “云朔，你去万族公会，叫人把我们的人从鸿初书院接出来。” 大司徒吩咐道。 “是。” 右后方的男子领命，策马离去。 北洲早已在寰清城给他们准备了住处，剩下的人进了一处不小却极为低调的陨落。 犹豫一滴水般进入寰清城，近乎悄无声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到来会掀起多么汹涌的暗流。 * 万族公会的人去鸿初书院接人时，院长也得到了消息。 但是北洲并没有人来见她。 也就是说，他们似乎胜券在握，并不着急。 院长沉默地看了一眼低头不敢说话的郑齐山，背过身去。 半晌，她道：“既然来接，就让他们走，书院总不至于扣着他们的人不让走。” 人既然来了，迟早会见到的。 晚些见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太早了，她怕自己的情绪还不能平复下来，一见面就忍不住露出杀意和仇恨。 郑齐山道：“是。” “你亲自将人送走，也显示一下我们的诚意。” 院长又吩咐道。 郑齐山自然也是应下。 第323章 拍卖会 夜晚很快就来临，天地楼难得有些热闹。 半年一度的拍卖会吸引的不仅仅是寰清城的人，也有外来者。 当初苍云城那次拍卖会是临时举办的，自然不及眼下这次热闹。 萧镜水与几人踩着点来到天地楼，被侍者引着带上了二楼。 以萧镜水和君月澄的身份，拍卖会上自然有资格去三楼，但是释云烨知道这两位都在隐藏身份，所以很贴心地只让侍者带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萧镜水视线略过纪行舟一袭张扬的红衣，想起释云烨给她说的小道消息，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北洲人不喜欢红色，不知见到如此张扬的纪行舟会不会想打他一顿。 纪行舟察觉到萧镜水的视线，问：“镜水你看我做什么？莫非我今日着装有什么不妥？” 萧镜水双眸含笑：“自然无何不妥。行舟今日甚美，哪怕是天地楼的妖姬也不及你耀眼夺目。” 纪行舟当即得意起来：“这是自然。” 对于自己的容貌，纪行舟还是相当自信的。 一旁沉默的侍者想为自家妖姬的容貌正名一下，然而当纪行舟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映入眼帘，侍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比不过，不说了。 君月澄和任是非对两人皆是无语。 君月澄是无语萧镜水这般神思纨绔子弟调戏美人的作态，任是非是无语纪行舟的自恋。 萧镜水不想接着搭理这只再夸几句就要开屏的花孔雀，转身对侍者道：“送些灵果糕点还有酒来。” 侍者恭敬道：“请稍等。” 说罢就退出了雅间，还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三人一妖正欲看一下今晚的拍卖品，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三人一妖也往外看去，只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今日拍卖会有能上三楼的贵客。 纪行舟长眉微挑：“看来近日天地楼的贵客不少啊。短短一段时间，竟出现了两位能上三楼的大人物。” 君月澄看了萧镜水一眼。 机缘巧合，对上次的事他倒是个门儿清。 但是今天这位，他就不得而知了。 萧镜水则更巧，上一次的当事人，这一次的旁观者，两次都是门儿清。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这位就是北洲那位神秘的大司徒了。 今日北洲将人从鸿初书院带走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萧镜水当时还咋舌了一番。 按照大司徒一行人进城的时间来算，他们几乎是一到就派人去接人了。 也不知是将鸿初书院视为洪水猛兽，还是没把鸿初书院放在眼里，有心给它一定下马威。 联想起释云烨对这位大司徒的态度，萧镜水觉得，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还有哪一次吗？” 任是非有些不合时宜地发出茫然的声音。 他甚少关注外界的事，对苍云城的那次拍卖会一无所知。 纪行舟尽心尽力地解释：“上个月的事了，苍云城的天地楼拍卖会提前，那次就来了一个能上三楼的大人物。而且，那次拍卖会上，压轴的拍卖品是鲛人。” 第324章 戏精遇戏精 纪行舟的解释令任是非震惊，虽然他不甚关注外界的事情，却也知道，天地楼不做活物交易，更遑论是鲛人了。 任是非感慨：“真是难以置信。” 纪行舟道：“谁说不是呢？若不是我的堂妹亲自去了那场拍卖会，我也很难相信。” 那还不是一般的鲛人，而是鲛人皇族。 任是非好奇：“所以那鲛人最好拍出去了吗？” 纪行舟点头：“正是被那位神秘的贵客拍下了。”五十亿灵石和高阶，饶是出身纪家的纪行舟也不禁赞叹一声，真有钱。 那位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拼财力赢了纪家人的狠人。 所以纪行舟格外印象深刻。 此时的纪行舟还不知道，他眼中那位重金拍下鲛人的狠人，此时正坐在他旁边，言笑晏晏，甚至还事不关己地插了一句：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据说这次拍卖会是特地为那位贵客准备的呢。” 萧镜水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自己贴金。 君月澄看了萧镜水一眼，目光诡异，很是诧异于萧镜水的厚脸皮，心中却也对萧镜水生气一丝敬佩。 不过君月澄早早就见识过萧镜水的敏锐，很快移开视线，若无其事道：“很多人都这么传，真不知那条鲛人如今在谁手中。” 萧镜水浅笑：“总不至于在你我手中，那鲛人可是皇族，一般人的财力可拍不下来。” 君月澄：“……” 要不是他知道，还真信了。 萧镜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厉害。 但是还是不得不顺着萧镜水的话说下去：“这倒是真的。” 他倒是好奇日后萧镜水会将那条鲛人怎么办。 契约不可能，一直养着也不现实。 但若是放回去，萧镜水又怎么避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呢？ 君月澄发散思维的时候，门被敲响，萧镜水扬声道：“请进。” 门被打开，一众侍者手持托盘，鱼贯而入。 但是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进来了。 “花月公子，好久不见。冒昧拜访，还望勿怪。” 来者，正是释云烨。 释云烨没有穿过去长穿的黑色华袍，而是换了一套雅致又贵气的淡金色华袍，长发以玉冠束起，满身贵气，风采过人。 侍者摆好果盘、糕点和酒水后就鱼贯而出，并关好了门。 释云烨却是顺势留下，并不怎么见外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释公子能来，我自然是欢迎的。”天地楼楼主一向神秘，萧镜水自然不会蠢到喊破释云烨的真实身份。 萧镜水面上带着惯有的笑意，让人瞧不出她的心思来。 “镜水，这位是？” 君月澄盯着释云烨，暗暗戒备了起来。 释云烨一进门他就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强大的气息。 凭着敏锐的直觉，君月澄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不是一个善茬。 见萧镜水与释云烨态度颇为熟稔，君月澄又心生疑窦。 萧镜水除了鬼月君还有其他的朋友吗？ 而且见萧镜水对这位释公子也不像是很欢迎的样子，也不知萧镜水为何会同意这么一个人与他们共处一室。 第325章 言笑晏晏，唇枪舌剑 萧镜水“唔”了一声，语焉不详道：“前不久认识的朋友，还算聊得来。” 君月澄看了释云烨一眼，半开玩笑道：“镜水似乎总是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朋友。” 之前的鬼月君，还有现在这位身上透着古怪的释公子。 鬼月君应当是萧镜水的真朋友，但这位释公子，可就不好说了。 萧镜水面色不变，半真半假道：“出门在外，总是要多交一些朋友的嘛。月澄也是我的朋友嘛。” 朋友这个词，是一个灵活度很大的词。 知己密友是朋友，点头之交也能算朋友。 纪行舟闻言笑嘻嘻：“这位释公子看着倒是年轻有为，我竟没听过你，真是罪过罪过。” 萧镜水神色古怪地看了纪行舟一眼，释云烨年轻？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 掌握天下最多情报的释云烨自然知道纪行舟内里是个怎样的人，对纪行舟的小算盘心知肚明，无非是想知道让萧镜水不动声色地做出让步的人是谁。 释云烨似笑非笑：“风鸣公子没听过才算正常，因为在下已避世多年。” 纪行舟碰了个软钉子，就知道这人不打算说什么。 纪行舟识趣地扯了几句俏皮话，释云烨自然不会抓着不放，关于释云烨的身份就这么揭了过去。 萧镜水在一旁看戏，对二人的你来我往叹为观止。 萧镜水心道纪行舟不愧是招惹了那么多小姑娘还活得好好的全身而退的神奇存在，这情商，果然是不一般。 令人震惊的是释云烨，萧镜水一向以为，释云烨并不耐烦也不擅长交际。 眼下看来，只是不耐烦罢了。楼主阁下这情商啊，完全不输纪行舟的。 任是非在这自释云烨进门一来便刀光剑影不止的相互试探中显得有些迟钝和不合群。 插不进话的任是非默默坐在一边，等待拍卖会开始。 萧镜水一直关注着周围的情况，自然注意到了有些可怜的任是非。 萧镜水端起酒壶，倒了一杯天地楼通常配备的花间醉给任是非。 “花间醉，这酒也不错，任兄尝尝？” 萧镜水对任是非浅浅一笑。 任是非缓解了无人关注的尴尬，对萧镜水心生感激。 接过酒杯来，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细细品味。 “我虽喜烈酒，不过花间醉的清冽绵长却也是难得。” 任是非给出中规中矩的评价。 萧镜水笑道：“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场合。花间醉后劲小，喝多了也不会误事，此时饮正好。” 任是非对此表示赞同：“这倒也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千杯不醉。 灵力谁虽能化解酒力，但真正的酒道中人是不屑于此的。 萧镜水在空气中轻轻一嗅，视线转向释云烨，似笑非笑道：“难得，今日竟没有‘玉棠香’呢。” 萧镜水在“玉棠香”三字上咬重了几分，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和戏谑。 释云烨和君月澄都心知肚明。 萧镜水说的玉棠香并不是玉棠香，而是与玉棠香香味极为接近的玉露春。 第326章 互扒马甲 玉露春配花间醉，是天地楼惯用的烘托氛围调动情绪的手段。 释云烨对此毫不心虚，十分平静道：“今日有贵客，贵客不喜玉堂春香甜，是以今日并未焚香。” 那位啊，如今可是最不喜看到醉生梦死的场面。 天地楼的一些小心思，今日自然撤了。 释云烨有心给人赔罪，自然不会往人家雷区上去踩。 萧镜水垂眸，看来，这位大司徒很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啊。 “自然是应当按照贵客的喜好来。”萧镜水抬眸，话锋一转，戏谑道，“难得天地楼竟会顾及客人的感受，真是稀罕呐。” 释云烨笑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啊。” 天地楼可以高高在上，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高高在上的态度无异于找死。 作为一个商人，当然要学会灵活变通。 萧镜水略一点头，不再调侃人，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花间醉，徐徐饮着。 君月澄对萧镜水和释云烨之间熟稔的对答感到心惊，更心惊的是，这位释公子对天地楼仿佛很熟悉。 君月澄飞速处理着相关信息，最后捋出一条胆战心惊的线来—— 萧镜水之前虽与天地楼有些交集，但实际上对天地楼了解并不多，甚至他跟着一起的那次才是萧镜水第一次去天地楼。 在那之后，萧镜水应该就一路来了中洲，与天地楼再也没有过什么联系。 所以，若说萧镜水认识什么熟悉天地楼的人，君月澄是不怎么信的。 除非…… 除非那人是天地楼楼主。 那日除了云姬和天地楼的一些侍者，萧镜水还见了天地楼楼主。 这位满身贵气的释公子显然不可能是云姬侍者之流，从他对天地楼事务的熟稔程度以及语气间的淡然来看，他应当是位高权重的。 在天地楼能位高权重的，似乎只有那位楼主阁下。 如果猜想成立的话，那么萧镜水与这位释公子很可能达成了什么交易，就算是没有达成交易，也不排除他们会因为某些原因成为所谓的“朋友”。 君月澄自然没有见过天地楼楼主，也不知这位神秘的楼主阁下长什么样。 但是目前根据已知条件推断，这位在这间雅间中与他们谈笑风生的“年轻人”，很可能就是天地楼楼主。 虽然这个结论匪夷所思了些，但是的确很有道理。 释云烨察觉到君月澄落在他身上的复杂视线，对君月澄微微一笑，唇动无声： 妖帝陛下。 君月澄轻而易举地看懂了释云烨的唇语，瞳孔骤然一缩，瞬间浑身僵硬。 释云烨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将手指放在唇前，做出“嘘”的动作，示意君月澄淡定，以及—— 要保密。 半是温和，半是强势，半是劝阻，半是警告。 君月澄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不用怀疑了，应该就是天地楼楼主无疑。 除了这位，君月澄不认为还有谁能知道他的身份。 释云烨对君月澄的反映很是满意。 难得有妖族如此的识趣儿又讲理，不愧是白泽一手带出来的。 第327章 暗流涌动 确定了释云烨就是天地楼楼主，君月澄并没有觉得多开心。 他知道了人家的真实身份有什么用，人家老早就把他的身份摸清了。 这也让君月澄彻底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天地楼掌握的消息之多已经到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天地楼连这种事情都知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吗？ 在五界中都广泛扎根的天地楼，在这场将至的浩劫中又会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君月澄心情有些沉重，他算是理解大祭司自打算出六界劫之后的忧心忡忡了。 小小的雅间里看似和谐万分，实则暗流涌动。 萧镜水正思索着释云烨今晚过来的用意是什么，并没有注意到释云烨与君月澄之间的互动。 不过拍卖会很开开始，雅间内各怀心事的众人也暂时转移了注意力，将视线放在拍卖台上。 萧镜水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次的拍卖师穿着打扮竟是极为优雅端庄，与上次所见云姬的妩媚娇柔风格迥异。 对天地楼风格很是了解的君月澄和纪行舟对此也很是惊讶。 显然这也不是他们熟悉的风格。 君月澄和纪行舟的表情变化都比较明显，萧镜水不至于注意不到。 萧镜水问释云烨：“这也是因为贵客不喜的缘故吗？” 释云烨十分淡定：“自然。” 萧镜水：“……” 楼主阁下还真是能屈能伸。 看来释云烨对北洲的这位大司徒还挺……敬畏的。 萧镜水对这位神秘的大司徒真的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止萧镜水对大司徒感兴趣了，君月澄、纪行舟和任是非也对释云烨口中的神秘贵客感兴趣了。 历来能让不可一世的天地楼做出改变的人可不多。 纪行舟有些好奇道：“释公子，对天地楼来说，是上次出现在苍云城的那位贵客重要，还是这次这位贵客重要？” 三道视线皆聚集在释云烨身上。 当事人之一的萧镜水似笑非笑，知情者君月澄目光诡异，一无所知的任是非是单纯好奇。 释云烨盯着复杂的视线，只是微微皱了一些眉，平静道：“这我哪儿能知道。” 萧镜水见释云烨如此跟纪行舟打太极，心道这位楼主阁下也是个影帝啊。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完全不弱于她啊。 君月澄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还以为，当着萧镜水的面，释云烨会说是萧镜水更重要些，谁料竟是这般打太极。 萧镜水若是知道君月澄心中所想，定会失笑。 她跟释云烨不过是塑料友情，时不时你来我往试探一番，释云烨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吹她的彩虹屁，毕竟吹得再好，她也不会心软半分。 而且释云烨也不想暴露身份。 纪行舟可是个聪明人，说得多了，容易让对方发现蛛丝马迹，再剥茧抽丝，猜出他的身份。 纪行舟笑着把话圆了回去：“这倒也是，是我无礼了，竟问释公子这个。” 说罢纪行舟倒了杯酒，递给释云烨，笑嘻嘻道：“今日借花献佛，用这杯酒向释公子赔罪啦！” 第328章 今日份压轴品 “没关系。”释云烨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算是接受了纪行舟的道歉。 不过释云烨没有喝完，便将酒杯放在了桌上，不再理会，对纪行舟的态度礼貌又疏离。 萧镜水对纪行舟锲而不舍试探释云烨的精神感到佩服，有点期待若是有朝一日纪行舟知道自己试探的是天地楼楼主，会不会受到惊吓。 不过这些不知会不会发生的事暂且不提，萧镜水现在只想感慨纪行舟不愧是纪行舟，进退有度，八面玲珑，不管说了什么，总能圆回去。 前面的拍卖品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吸引力，几人随意看看，就继续聊天了。 萧镜水捻了一块红豆糕，默默降低存在感，听几人之间打诨插科，偶尔再来几下唇枪舌剑，倒也十分有趣。 释云烨忽然道：“今日的压轴品，说出来你们可能有些惊讶。” “哦，那是什么？” 纪行舟很是捧场地追问。 释云烨将目光转向刚吃完一块红豆糕准备吃枚灵果解解腻的萧镜水身上。 萧镜水：“？” 看她干吗？ 两人一妖的视线顺着释云烨移到萧镜水身上，这才注意到，糕点盘子已经空了两个，灵果少了一半。 顿时一阵沉默。 花间醉他们倒是都喝了一点，但是其它的却都没动，这也就是说…… 纪行舟和任是非目光微妙，没想到萧镜水竟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 君月澄虽对萧镜水这方面有所了解，此刻也还是忍不住小小震惊了一下。 胃口真好。君月澄在心中感慨。 萧镜水注意到几道视线往桌上扫了一下之后变得有些诡异的眼神，毫无心理压力地拿起一枚灵果。 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皮，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都看我作甚？” 释云烨微笑：“今天的压轴品，可是有一件出自花月公子呢。” 萧镜水震惊：“今日的压轴品有两件吗？” 众人：“……”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萧镜水居然能拿得出足以上天地楼拍卖会压轴品的东西！ 要不要那么风轻云淡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众人心情复杂，释云烨却是十分淡定地回答：“算是。” 萧镜水扬眉：“特殊拍卖？” 释云烨点头：“对。” 萧镜水好奇：“是什么？” 释云烨难得卖个关子：“不急，到时候就知道了。” 萧镜水听释云烨这么说，便也不再问。 反正等等就是了，她又不差那点子时间。 这边萧镜水歇了好奇心，二人一妖好奇心却是正盛。 任是非难得主动询问：“不知来自镜水的那件拍卖品是什么？” 释云烨道：“自然是丹药。” 至于到底是什么丹药，却也不说。 任是非好奇追问：“是什么？” 释云烨避而不答：“这要问花月公子。” 释云烨心中纳罕，一个个的都问他，怎么不去问萧镜水这个当事人？ 萧镜水给天地楼提供了什么样的丹药，她自己能不清楚吗？ 任是非果然将好奇的视线转向萧镜水：“镜水，可否方便告知？” 萧镜水看了释云烨一眼，似笑非笑：“释公子都不介意，我自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释云烨微笑，无视掉萧镜水投来的戏谑。 萧镜水轻描淡写：“一枚九阶丹，有洗精伐髓淬炼法身的效果。不过丹性霸道，非常人所能承受。” 这枚丹是以涅盘果为主材炼的，与她喂给小蛇的那一枚是同一批。 不过喂给小蛇的那一枚要比这一枚逊色许多，按品阶来算的话只有七阶，远不及这枚九阶的效果霸道，不然萧镜水也不会直接塞给小蛇。 这枚姑且称之为“涅盘丹”的丹药，萧镜水好几年前就送到天地楼了，天地楼一直留着没有拍卖出去，萧镜水险些怀疑被天地楼内部消化了。 没成想，今日竟被拿了出来。 萧镜水说的云淡风轻，其他人却是震惊不已。 九阶丹难得，世间能炼制出九阶丹的绝对不超过十人，没成想，萧镜水竟是其中之一！ 萧镜水对丹药的描述中规中矩，众人却是将信将疑。 都是九阶的丹药了，不至于那么普通？ 释云烨听得萧镜水的描述，心道这位还真是够谦虚的。 只是不知萧镜水知不知道，自己的这份谦虚和云淡风轻，有时候真的很欠揍。 君月澄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毕竟萧镜水是一个大把大把掏出八阶丹都不心疼的人，‘他’轻描淡写的形容，很可能是别人一辈子的求而不得。 “所以到底是什么丹？” 君月澄对此很是好奇。 萧镜水也学释云烨卖了个关子：“提前都知道了多没意思，月澄要耐心等等啊。” 音落，还露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 君月澄：“……” 好了，凭他对萧镜水的了解，这定然不是一枚普通的丹药。 也是，不出人意料的就不是萧镜水了。 君月澄从善如流道：“我自然是有耐心慢慢等的。” 慢慢等，看看萧镜水到底拿上去的是颗什么丹。 不过眼下君月澄有点小小的后悔，早知道他应该换个神份额来或者是让一个属下跟过来的。 九阶丹，不管是什么，都是令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君月澄是有财力能拍下，但是他如今的身份却没有合适的理由拥有这么庞大的财力。 可惜唯二留在寰清城的两位护法被他打发走了，夜渊没有权限足够高的高层在这儿。 不过…… 君月澄目光有些期待地看着萧镜水。 若是与萧镜水打好关系，说不定‘他’会帮忙炼制九阶丹。 君月澄能想到的，纪行舟和任是非自然也想到了。 不过纪行舟很聪明，也很清醒，他知道自己与萧镜水如今不过是点头之交，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能请对方炼九阶丹的地步，是以并没有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不过心中与萧镜水交好的念头更坚定了。 任是非虽然也知道九阶丹难得，但是他修逍遥道，对外物没什么执念，是以只是佩服萧镜水在丹术上的高超造诣。 难得，在一个人传出自己能炼制九阶丹后，身边的人都没有露出丑态。 第329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地楼的拍卖会一次向来不会拍卖太多东西，加之这次拍卖没有刻意调节气氛，速度更快了些。 才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压轴品。 优雅端庄的拍卖师小姐看着呈现来的白玉小瓶，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提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她已经能想象得到这件拍卖品会引发怎样的狂热！ 拍卖师小姐竭力控制住自己不露出太过狂热的表情，扬起一个矜持的微笑来： “接下来就是诸位期待已久的压轴品了，相信我，你们一定会为它疯狂！” “沁雅小姐，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呀？！”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高声喊道。 “对啊！” “快点让我们看一看呀！” 立刻响起不少附和的声音。 这会儿起哄的人大多是买不起的，但是好东西么，看一看也是好的。 沁雅对这种场面已经很熟悉了，神色依旧沉着，不慌不忙。 她不急着展示这件拍卖品，而是继续道：“在座的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知道涅盘果？” “涅盘果？！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这世间还能有几种涅盘果不成？！” “所以就是我想的那种？” “要不然呢？” “涅盘果”一词，犹如滴水到了滚烫的油锅，顿时沸了一片。 “什么？！” 二楼一处雅间里，青钰歌难得有些失控。 她站了起来，走至窗前，身体微微前倾，一双孔雀绿的眸子盛满了焦虑，恨不得用目光在白玉小瓶上烧出个洞来，好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可惜白玉小瓶上有禁制，她连一丝气味都闻不到。 公冶蟠上前来，轻轻拍了拍青钰歌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这次出门我带了不少灵石，我们灵石加一起，总不至于拍不下来。” 公冶蟠知道涅盘果对羽族的吸引力有多大，更遑论是有凤凰血脉的青鸾了。 青钰歌在族内的处境算不得多好，虽是有长老庇佑，也能拿到身为少主该有的资源，但青穆那个老东西心偏到沟里去了，好东西尽紧着那对母女。 这就导致，青钰歌手头上算不得十分宽裕。 公冶蟠对此，很是心疼。 等钰歌儿答应跟他在一起了，他什么都不做，先剁了青穆把族长之位抢给钰歌儿。 青钰歌可不知道公冶蟠如此久远的打算，她迅速冷静下来：“不必。那玉瓶极小，里面装的不肯能是涅盘果。许是天地楼只是在拿涅盘果做噱头。” 羽族最是关注涅盘果，因此青钰歌清清楚楚地知道，涅盘果已经久未问世了。 ……其实，青钰歌拒绝，还有一点原因是，她怕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跟公冶蟠纠缠不清了。 这并不是青钰歌愿意看到的。 公冶蟠眸色明明灭灭，最终没有装疯卖傻，沉默了半晌，最后道： “不管钰歌儿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青钰歌始终背对着公冶蟠，没有回头。 若是公冶蟠站在青钰歌的对面，他就能发现，青钰歌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像极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第330章 欲扬先抑 三楼的雅间中，大司徒独自坐在窗前，幕离并没有摘下，一双宛若死水的眸子打量着外面的喧哗，不经意涌出一丝倦怠和不耐来。 但是他没有什么动作，依旧静静看着。 他倒是想知道，释家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沁雅见气氛已经热了起来，做出示意众人安静的动作，待人群安静下来之后，她又接着道： “众所周知，涅盘果性暴虐，属火，寻常人难以承受其药性，轻则重伤，重则身亡。漫长的岁月中，不是没有丹师或药师试着化解涅盘果的暴虐属性，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涅盘果因为太过桀骜，甚至连淬炼都做不到。” 众人听沁雅这么一番话，火热的心顿时凉了几分。 萧镜水所在的雅间里，萧镜水和释云烨神色自若，一个当事人，一个知情者，他们能轻易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有着一股一切在握的淡然。 君月澄虽不知详情，但依照他对萧镜水的了解，他相信沁雅后面必然有个转着。 纪行舟和任是非相对就没有那么了解萧镜水了，不过毕竟已经事先知道那是一枚九阶丹，倒也没有如其他修士般情绪大起大落。 众人的心思变化并不会影响拍卖会的进行。 沁雅将一楼众人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笑容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怀疑！失望！ 他们现在越是不抱期望，越是情绪低落，待会儿就越是震惊，越是疯狂！ 欲扬先抑的手段，沁雅实在是太会了！ 而且，也太适合这次拍卖了！ “由于涅盘果珍贵却暴虐的属性，不少人为此望而却步，几乎只有少数妖族才会试图用自身强悍的血脉去对抗涅盘果的暴虐。哪怕是人修都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赢了，他们可以拥有更纯粹的血脉和更强悍的身体，输了，便是非死即伤，修为尽毁。” 沁雅用温柔的声音说出残忍的事实，原本众人听到涅盘果燃起的一身热血渐渐凉透了。 现场一片沉默，气氛甚至都凉透了。 沁雅却是扬起一个明媚的笑，眼底满是热切的光，她用高亢清亮的声音道： “但是——” “但是如今有一位丹师做到了将涅盘果炼制成丹药！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它的暴虐！” 死寂的拍卖场中只能听得到沁雅高亢的声音，以及，众人渐粗的声音。 他们目光死死盯着沁雅，不敢错过她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就连大司徒的视线都忍不住在白玉小瓶上停留了一瞬，一向宛如死水的眸子竟浮现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二楼雅间里，青钰歌几乎在窗前站成了一座雕塑，连呼吸都变得弱不可闻。 纪行舟和任是非无疑是被震惊到了。 尤其是纪行舟，他跟着母亲喻子妍对丹术耳濡目染，对丹术了解不少，他很清楚做到这一点有多难。 他震惊地看向萧镜水，宛如在看一个怪物。 君月澄虽然有所预料，但是还是受到了不少震惊。 君月澄虽不似纪行舟了解丹术，但是妖族才了解受众群体多为妖族的涅盘果。 第331章 悄然转变 作为妖帝的君月澄很清楚涅盘果的杀伤力和诱惑力，更清楚它的桀骜。 萧镜水能做到这一步，果然是罕见的鬼才。 沁雅对这一切已有预料，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虽然她看不到雅间内的客人是何表情，但是沁雅能猜得到，他们应当是跟下面这些人差不多的。 因为所有人对强大的向往都是一样的。 沁雅柔柔一笑，打开了白玉小瓶的瓶塞，顿时，一股浓郁的丹香蔓延全场。 但是沁雅手速很快，还不待众人细细品味丹香，就将瓶塞重新盖上。 不过饶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丹香滞留了下来，不少人露出陶醉沉迷的神色。 作为羽族的青钰歌感触最为明显，她的血液被这缕丹香熏得沸腾了起来，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着渴望。 青钰歌知道，那是真的是用涅盘果炼制的丹药。 否则，它是不可能对她有那么大的影响的。 公冶蟠见状，就知道那是真的含有涅盘果。 “钰歌儿，你想要吗？” 青钰歌不说话，她此刻心中天人交战，难以抉择。 公冶蟠叹了口气，他爱怜地摸了摸青钰歌柔顺的发丝，轻声道： “钰歌儿，你怎么就不试着接受我对你的好呢？” 青钰歌神色茫然：“我……”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公冶蟠。 青钰歌特殊的成长环境，让她不习惯别人的友好，更别说是爱。 长老们虽然对她好，但那是在她足够优秀以及她父亲太过昏聩的情况下。 青钰歌没有接收到过来自谁的纯粹的喜欢和善意。 不为她的身份，她的天赋，只因她是青钰歌。 青钰歌对这种喜欢和善意并没有经验。 掀开她表面的冷漠，只剩下兵荒马乱和手足无措。 公冶蟠忽然的发问，令青钰歌措手不及。 仿佛一层保护膜被扒了下来，青钰歌感到有些狼狈。 公冶蟠见有些可怜的青钰歌，又叹了口气。 是他逼得太紧了。 他倒是忘了，他的钰歌儿，不太习惯别人的帮助。 她是一只骄傲的小青鸾，必然是不乐意让别人发现她的孤独与软弱的。 在她没有接受他之前，他所谓的为她好或许会让她感到难堪。 相通的公冶蟠后退了一步，给青钰歌留出充足的空间，好让她不至于觉得窒息。 “钰歌儿，抱歉，是我失礼了。” 青钰歌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要是公冶蟠依旧如往日那般歪缠，她倒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他不假辞色。 但是今晚公冶蟠的进退有度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落寞却令青钰歌觉得，自己对公冶蟠，似乎有些过分了。 然而拍卖可不管谁纠不纠结，依旧顺利继续着。 氛围已经被彻底调动起来，虽然还是一片寂静，却不是毫无生机的死寂了，而是被巨大惊喜砸中后的恍惚。 方才的一缕丹香并没有让众人踏实多少，反而更加抓心挠肺，他们想得到更多的消息证实这不是一场梦。 是以，他们分毫不敢打扰作为织梦师的沁雅，一个个安静如鸡，不敢发出丝毫响声。 第332章 九阶至臻品质涅盘丹 十分习惯了掌控这些客人心神的沁雅并没有将他们心中的不确定变为确定的想法，她知道，天地楼的名声会自然而然地将他们的怀疑给压下去，继而转换成十二万分的笃定。 沁雅继续用一种略带激动的语气介绍： “这枚丹药，我们称之为涅盘丹，经鉴定，这是一枚九阶丹，且是至臻品质！” 话音落，惊呼声四起。 前期被过度压抑了的热情此刻以一种如火山喷发般可怕的态势爆发了出来，原本落针可闻的拍卖场霎时间人声鼎沸。 九阶丹，至臻品质。 这两点，无论哪一点都是令人趋之若鹜的存在，更遑论是二者合二为一的了。 这两种修士对丹药追求的极致再加上涅盘丹的特殊性，几乎不会有人不为之疯狂。 众人视线热切看着拍卖台上的白玉小瓶，直到已经等待多时的守卫悄然将拍卖台围了起来，众人的热情才稍稍降低。 哪怕是沁雅对今天这一幕早有预料，此时也是心有余悸。 如果这里不是天地楼，沁雅毫不怀疑，会有人敢直接上来抢。 别说这是多么不道德的一件事，自古富贵险中求，在涅盘丹这种好东西的诱惑下，哪怕是九死一生，也多得是不怕死的狂徒想要试上一试。 大约是见有如此的的守卫，沁雅心中渐渐有了底气。 她尽力让自己的笑容没有那么张扬，勉强维持着矜持，做出了最后的介绍： “这枚涅盘丹，人修服用后有两成概率成功，妖修三至四成不等，爆体而亡的可能性不足一成。” 这才是这枚涅盘丹最厉害的地方。 人修两成，妖修三到四成，看起来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与直接服用涅盘果几乎无一成功的情况相比，这种概率已经很动人了。 而且，死亡的可能性还不到一成，这简直是天大的仁慈！ 沁雅有些可怜这次来参加拍卖会的人了，知道有这么一样好东西，却无缘得到，这可比一无所知还要痛苦。 天知道沁雅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此刻才没有显得幸灾乐祸。 沁雅没有急着开始拍卖，她得稍稍流出一段时间给众人消化信息，平复心情。 * 三楼的雅间门被敲响，大司徒抬起倦怠的眸子，冷淡道： “进。” 侍者推门而入，恭敬地行了一礼，将手中一张薄薄的册子呈给大司徒： “楼主让在下将今晚的压轴品信息给您过目。” 大司徒心中浮起一丝疑惑，压轴品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他伸手接过册子，打开来，果然第一页就是讲涅盘丹，上面的介绍与拍卖师说的别无二致。 大司徒随意地翻开下一页，瞳孔却骤然一缩。 似是震惊到了极致，他一个手抖，薄薄的册子掉在了地毯上。 他已无暇顾及形象，还不待侍者反应过来，就半跪下将册子捡了起来。 他似乎是十分急切，不等重新坐到椅子上，就迫不及待地就着半跪的姿势看了起来。 侍者识趣地将视线移到一边，不去看这位贵客失态的模样。 第333章 环环相扣 “去请你们楼主来。” 半晌，大司徒哑着嗓子道。 幕离垂下的黑纱遮住了他僵硬着颤抖的脸颊，侍者看不到他的神色，却能感知到，这位尊贵到客人，此刻十分失魂落魄。 侍者眼观鼻鼻观心，按照释云烨的嘱咐，对大司徒道： “楼主说，炼制涅盘丹的丹师今日也来了，若您想见的话，他愿意为您引见。” 大司徒攥着册子站了起来，已经勉强恢复平静：“那就麻烦你们楼主了。” 侍者应“是”，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并关好了门，将空间留给大司徒。 侍者离开后，大司徒攥着册子，跌坐在椅子上。 黑纱下，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宛如死水的眸子活了过来，却满是悔恨与哀恸。 他已经知道了释云烨在算计他，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一个满身罪孽的人，岁月愿意放过他，可他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 他会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去承受永无止境的折磨。 哪怕那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已经后悔。 * 最终，这枚珍贵的涅盘丹以三亿灵石的高价开始拍卖。 萧镜水被这个价格微微有些吃惊，继而心中生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玩味。 上次鲛人拍卖的时候，起拍价只有九千万。 或许，生命在某些东西面前，算不得值钱。 “起拍价这么高，会不会不太好？” 萧镜水问释云烨。 作为利益的既得者，萧镜水此时不该不合时宜地关心一些人道不人道的问题。 释云烨对此毫不担心：“能买得起的就那么几个，其他人的财力并不重要。” 而且释云烨的目的就是过滤掉一层无缘最后竞拍的客人，毕竟，那位大司徒可不耐烦等待。 释云烨适时接到侍者的传音，看向萧镜水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唔，结识萧镜水这件事还真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释云烨毫不担心萧镜水会拒绝。 虽然他之前一度在萧镜水面前强调了大司徒的危险，但是萧镜水从来都是个好奇心旺盛并且不怕死的人。 果不其然，涅盘丹很快飙升到了三十亿，并且上涨的趋势丝毫没有减缓。 纪行舟感叹：“唉，看来镜水这枚涅盘丹与我无缘了。” 他在纪家权限有限，可支配的灵石有限。 纪行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喊价。 不止纪行舟，君月澄和任是非也是如此。 萧镜水安慰道：“没关系，今晚还有另一件压轴品，行舟或许可以一试。” 双压轴品的情况无外乎另一件是特殊拍卖，特殊拍卖，或许有会有可捡漏的机会。 纪行舟苦笑：“或许。” 纪行舟无非是暗示想得到一枚涅盘丹，只是萧镜水的反应明显是避而不答。 萧镜水一向是个聪明人，纪行舟不会以为她听不懂。 这般态度，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没有，另一种是不愿。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表明一样事实：萧镜水没有让他走后门拿到涅盘丹的意思。 不过也正常，他们还算不得十分 释云烨听着萧镜水与纪行舟的对话，垂眸掩下异色，萧镜水还真是会忽悠人。 第334章 老狐狸在线过招，真狐狸在线吃醋 君月澄围观了这一幕，也摸清了萧镜水的心思，自然不会不识趣地试探什么。 君月澄道微笑道：“看来镜水今夜进项颇丰，先说声‘恭喜’啦。” 萧镜水淡笑：“借你吉言。” “镜水觉得，这涅盘丹会花落谁家？” 萧镜水只是含混道：“这我怎知？” 萧镜水余光瞥见不知为何露出几分愉悦神色的释云烨，话锋一转道： “月澄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问这位释公子。这天地楼，释公子可是比我熟啊。” 暗示君月澄去询问并且试探释云烨的意思不言而喻。 当然，萧镜水也有暗示释云烨作出回答。 这枚涅盘丹她可是送到天地楼许久了，今日才拿出来拍卖，萧镜水不信释云烨这背后没有别的算计。 虽然萧镜水不知道这位楼主阁下为何今晚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绝不是因为闲。 以萧镜水对释云烨的了解，她觉得比起来这里与他们几个人一起你来我往的试探，释云烨应该更喜欢跟洛芙待在一起。 此刻释云烨既然出现在这里，必然有什么目的。 萧镜水不喜释云烨三番五次将主意打在她头上，是以有心给释云烨找些不痛快。 然而萧镜水不知道，就在不久前，释云烨与君月澄彼此扒了彼此的一层老底。 此刻君月澄有把柄我在释云烨手中，自然投鼠忌器，不可能对释云烨刨根问底。 所以在萧镜水略带戏谑的目光中，君月澄还没有问什么，楼主阁下就叹了口气，半真半道： “花月公子还真是高估我了，这些事儿我哪儿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啊？不过若是让我猜，许是今晚来的那位贵客。” 释云烨自然可以对此避而不答，毕竟萧镜水一贯不会在外面表现出强势的一面。 但是萧镜水外柔内刚，释云烨有心想交好萧镜水，自然不会太过糊弄她。 因为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啊。 偶尔敷衍一二，以萧镜水的性格或许不会在意，但是一旦多了，就等着接受萧镜水掩在平静温和的笑颜下雷霆般的报复。 就比如前不久，得罪了萧镜水的那小子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个十来天，就会“意外”死亡了。 这可是活生生的例子，而且，萧镜水从头到尾都没沾手呢。 用不着萧镜水报复的尚且如此下场，更别提真真切切得罪了萧镜水的了。 萧镜水双眸微眯：“唔，贵客啊……若是他，倒也不奇怪。” 释云烨幽幽道：“我也只是猜测，未必全然准的。” 萧镜水笑容温和从容，道：“无妨，过不了多久，就出结果了。拭目以待嘛。不过——我是相信释公子的眼光的。” 释云烨笑眯眯：“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两个老狐狸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真狐狸君月澄觉得这一幕很是刺眼。 萧镜水也就之前在苍云城时才与这位楼主见了一面，怎么默契这么好？ 萧镜水与鬼月君默契好他也理解了，毕竟人家是货真价实的朋友，但萧镜水与天地楼楼主就…… 第335章 程咬金 眼不瞎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关系算不得多好。 然而在这种关系算不得多好的情况下，他们竟有这般默契。 这让君月澄心中泛酸。 倒不是因为白泽算出的那个劳什子真命天女，而是单纯因为，他好歹有跟萧镜水同处过一个来月的情谊。 ——咳咳咳，虽然，萧镜水现在并不知道他就是之前那只九尾狐，但是！但是相处了一个来月是实打实的！ 所以，君月澄觉得，萧镜水与一个一面之缘的人如此默契而与相处了一个月的他之间毫无默契实在是没天理。 释云烨无意间发现君月澄投来的略诡异的目光，默默恶寒了一下。 不就是认出来你的身份么，至于用这种他绿了他老婆的眼神看他吗？ 堂堂妖帝，藏头露尾就算了，毕竟情有可原。 但是别那么小气啊，不就是看出了你的真实身份吗？ 白泽手把手教出来的妖帝陛下，实在是不至于啊。 君月澄不知道为何释云烨忽然投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他倒是想问，奈何场合不合适。 默默将视线转向拍卖台，心道这卧底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拍卖已经接近尾声，目前已经炒到六十三亿的高价。 目前的最高价，赫然是公冶蟠。 青钰歌原本想阻止他，公冶蟠却说：“我知道钰歌儿不会收的，但是钰歌儿，你要知道，涅盘丹可遇不可求，错过这一次，可能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我先将它拍下，若是哪一天钰歌儿有钱了，可以将它从我手上买回去。” 青钰歌最终没能反驳这个这种的法子，因为没有哪一个羽族能拒绝涅盘果的诱惑，更别提是涅盘丹了。 六十三亿灵石，几乎是掏空了公冶蟠的家底，但是为了青钰歌，他愿意。 公冶蟠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如今这个价格，应该不会有谁能与他相争了。 就在公冶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三楼沉默至今的客人终于开口了。 “七十亿。” 公冶蟠的表情先是错愕，继而转为铁青。 他完全没想到，三楼那位存在感很低的贵客最后居然也会出手。 “七十亿一次！” 沁雅激动的声音将公冶蟠的心神拉回。 “七十一亿。” 公冶蟠咬牙跟拍，同时又问青钰歌：“钰歌儿，你有多少灵石？” 这次，估计只有他们合力才有希望拍下。 青钰歌低声道：“八亿。” 这是她的全部身家的了。 大司徒淡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八十亿。” 公冶蟠与青钰歌神色皆有些灰败。 果然，不愧是能上三楼的贵客。 “八十亿一次！” “八十亿两次！” “八十亿三次！成交！” 一句“成交”响起，便是尘埃落定，改无可改。 “抱歉，钰歌儿。”公冶蟠对此很是愧疚。 青钰歌摇头：“不怪你，公冶，你不必自责。” 公冶蟠没有道理对她说抱歉，他其实更没必要为她做什么。 但公冶蟠又怎么会听呢？他若是会听的话，就不会一直缠着青钰歌了。 第336章 趁火打劫？ 公冶蟠紧抿着唇，大脑飞速运转，嘴里念叨着： “不，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算了公冶，这种东西本就可遇不可求，我们今日就当……” “没见过”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公冶蟠忽然大声道：“有了！” 公冶蟠一双冰冷的竖瞳此刻却盛满了灼热的光，他对青钰歌道： “虽然涅盘丹没了，但是……我们可以试着去找丹师！天地楼是卖消息的！” 公冶蟠的话让青钰歌眼底生出一丝亮光。 * 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萧镜水正坐在雅间内感慨这位大手笔的贵客： “八十亿，啧，这位贵客可真是大手笔。” 最后成交价是八十亿，萧镜水能拿到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灵石。 释云烨和君月澄解释默默看了萧镜水一眼。 呵，说人家大手笔，自己不久前豪掷五十亿拍鲛人的时候不也挺大手笔的么。 而且，一颗涅盘丹拍出去，之前拍鲛人的钱不仅回笼了还有一大笔盈余。 怪不得说丹师很富有。 纪行舟哀怨道：“我原以为我们纪家人很有钱了，今日镜水才叫我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除去天地楼的抽成之后，萧镜水到手的灵石也得有七十多亿，这真是一个令人眼红的数字。 当然，如果纪行舟知道萧镜水的涅盘果没花一枚灵石的话，绝对会更眼红。 就连一向对身外之物很是淡然的任是非也是羡慕了：“镜水果然远非常人所能及。” 这个“常人”，任是非把自己也概括进去了。 萧镜水接受到其他人投来的视线，八风不动，淡淡笑着：“各位亦有旁人不及的长处，不必将我看得多么厉害。” 君月澄道：“镜水这是过谦了。” 过度的谦虚简直像是另类的炫耀和讽刺，让人有些手痒，想揍萧镜水一顿。 但……好像直白地收下赞美也挺欠揍的…… 君月澄思维跑偏了一下，或许……萧镜水本身就很欠揍，无关‘他’谦不谦虚？ 萧镜水还不知道自己被贴了一个“欠揍”的标签，对众人的复杂情绪全盘收下，然后搁置一边。 “别的不说，请各位一定帮我保密啊！” 这几人怎么想她可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传出去她就是炼制涅盘丹的丹师。 虽然大多数丹师的梦想就是名扬天下，但是萧镜水志不在此，毕竟学炼丹本就是一个意外。 何况，她也不想那么高调。 君月澄闻言，半开玩笑道： “帮忙保密，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镜水不表示一下吗？” 萧镜水对此毫无压力，佯装震惊到：“我们不是朋友吗？没想到月澄你居然趁火打劫！” 纪行舟也跟着笑嘻嘻起哄：“这哪儿够呢？镜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是朋友呢？想要我们保守秘密，镜水好歹也要贿赂一下我们嘛！” 萧镜水召出异水扇，展开来遮住震惊的表情：“我前几日才松了你们一人一坛山河醉，竟也堵不住你们的嘴吗？！” 第337章 最后一件拍卖品 萧镜水虽然大半张脸被异水扇遮住，然而露出的一双桃花眼却是毫不掩饰的调侃之意。 见到这么一双狡黠又促狭的眸子，不会有谁蠢到真以为萧镜水在指责他们。 任是非朗声笑道：“哈哈哈哈！自然是够的！镜水放心，这件事我们定不会对外透露分毫！” 君月澄：“……” 纪行舟：“……” 这个憨憨！ 萧镜水移开扇子，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那可真是多谢任兄了啊！” 萧镜水就喜欢这种老实人，虽然跟聪明人交流更省心，但是得时刻提防对方言语间无处不在的坑。 所以，还是老实人好啊。 任是非十分仗义道：“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萧镜水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说罢，睨了君月澄和纪行舟一眼，似乎在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这像话吗？ 君月澄和纪行舟：“……” 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捧一踩一呢？ 任是非还不知道自己拖了后腿，并对自己的仗义自我感觉良好。 旁观的释云烨看着这一幕，默默别开了眼。 他评选出的仙道四公子，三个半是玩笑半是试探，一个一无所知却一腔赤诚，此时竟能和谐共处一室，倒也是奇了。 更奇的是，这仙道四公子中，藏着一个妖帝，一个天地客。 真是有意思啊。 也不知道等他们有朝一日知道彼此的身份，还能不能再现这样的一幕。 * 压轴品拍出，众人的激情算是彻底降了下来，开始意兴阑珊地等沁雅宣布拍卖会结束。 然而围着拍卖台的守卫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又有一侍者捧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霎时，酒香盈室。 那托盘上，赫然是三杯酒，酒器有些奇怪，竟是三只琉璃觞。 这酒没人认得，更遑论叫出名字来。 只是哪怕是丝毫不动酒道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酒中极品。 众人皆是不解，这拍卖会按理说该结束了，又送上来三杯酒做什么？ 他们没往这是拍卖品上去想，虽然他们承认这是好酒不假，但天地楼的拍卖会上卖酒？ 怎么听怎么不可能。 萧镜水几人被释云烨提前告知，倒是知道这是另一件拍卖品，所以，他们都认为这酒中暗藏玄机。 任是非有些陶醉，这酒远胜他知道的任何一种酒，绝非凡品。 他一定要试着拍下！ 萧镜水知道这酒已经有主了，并没有得到它的想法。 不过，对这背后的故事，萧镜水还是很好奇的。 三楼雅间中，大司徒看着托盘上的琉璃觞，全身可怕地痉挛着。 遮掩在黑纱下的脸浮现出哀痛欲绝的神色。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释云烨都让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痛到麻木的心有有了感知。 然而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千万把新的刀子扎在他的心脏上，然而想死又死不得。 琉璃觞。 大司徒痛苦地闭眼。 哪怕是他竭力将那一段记忆深埋，然而记忆的幽灵不会饶过他。 何况，他自己也不敢有片刻的忘却。 第338章 萧镜水可真爱开玩笑 天下最干净无暇的一块琉璃，被他摔碎了。 他怎么能往忘？又怎么敢忘？ 他活该在长长久久地活着。 背负着满身的罪孽，与刻骨铭心的记忆为伴。 * 此时的释云烨并不知道，因为特殊的酒器，让大司徒陷入无尽的痛苦。 他正与萧镜水几人谈笑风生。 “这酒可是轻易喝不得。” “哦？为何？”萧镜水饶有兴趣地追问，“莫非是很难酿造吗？” 释云烨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不。” 萧镜水兴趣更浓：“那是为何？” “因为，会死人的。” 释云烨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微妙的恶意，令人自尾椎骨爬上一抹凉意。 任是非震惊：“莫非，酒里有毒？！”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释云烨觉得好笑：“镜水那枚涅盘丹吃了也可能会死人的。” 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了有毒呢？ 萧镜水听出了释云烨的弦外之音，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你楼主阁下可不就是有毒吗？ 然而任是非可不知释云烨身份，对此颇为尴尬：“抱歉，是我想岔了。”也是，若某些灵物中灵力太过充沛，服用者也有可能爆体而亡。 释云烨颇为温和：“没关系。” “这是什么酒？” 萧镜水问释云烨。 释云烨淡淡道：“绝味三觞。” 萧镜水在心底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又看了一眼托盘上盛满三只琉璃觞的酒，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 “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萧镜水摇扇子的速度快了些，语气轻快，似乎还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觞谐“殇”之音，有趣，真有趣。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买下。” 萧镜水如是道。 释云烨对此笑而不答。 他此刻自然不能回答萧镜水什么。 正如萧镜水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炼出涅盘丹的丹师，释云烨也不想人别人知道绝味三觞是出自他之手。 萧镜水对释云烨这般反映并不意外，倒是君月澄看了萧镜水一眼，略吃惊道：“镜水……难不成想尝一尝？” 不是都说了会喝死人的吗？ 萧镜水不以为意：“到底是与鬼月君有几分交情，想必冥界也没谁敢来索我的命。” 众人闻言，解释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这…… 萧镜水与鬼月君关系好到这种份儿上了吗？ 萧镜水见状忍俊不禁：“我开玩笑的，莫要当真。鬼月君一向对这些稀奇古怪到底东西感兴趣，我是打算买给她的。” 君月澄：“……”这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一位参悟了轮回道的大能，怎么也不会轻易死了。 纪行舟和任是非也是这种心理。 只是…… “镜水可真爱开玩笑。” 纪行舟忍不住抱怨道。 与萧镜水打交道就这点不好，你永远猜不到她下一句会说什么，你也永远不知道她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玩笑。 君月澄对此深以为然。 此时众人视线聚集在萧镜水身上，释云烨趁没人注意翻了个白眼。 呵，鬼月君不就是萧镜水自己吗？ 萧镜水还是一贯会糊弄人。 第339章 绝味三觞，酒圣传承 拍卖台上，沁雅笑容敛了几分，多了几分严肃，道： “今晚……还有最后一件拍卖品。” 其实沁雅不明白，为何今晚要拍卖一件败兴的东西。 她可不认为，有谁会买三杯酒，还是喝了就会死的那种。 但是楼主吩咐，她也不得不听从。 此时四面八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大抵是在表示震惊与好奇。 沁雅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想必在座的诸位都知道酒圣前辈？”音落，沁雅环顾四周。 “酒圣？以酒入道的那位酒圣？” 这次接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任是非。 他逍遥道传承来自酒圣，对“酒圣”二字自然再敏感不过。 沁雅肯定了任是非的话：“自然。”这天地间自然不可能还有另一位酒圣。 不过沁雅有些惊讶，因为她没想到，二楼的客人居然会搭腔。毕竟在天地楼的拍卖会上，二楼和三楼的贵客一般只有看到自己心仪的拍卖品时才会开口叫价。 任是非瞳孔微微放大，难道，这酒是酒圣酿的吗？ 任是非心跳如鼓。 沁雅继续道：“这酒，虽不是酒圣前辈所酿，但酒方却是酒圣前辈传下的。” 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酒的年份还是有识货的人能看出来的。 酒圣都是好几千年的传说了，眼前这酒，不过才五百年的年份罢了。 任是非有些失望，转而又升起一丝疑惑，他对萧镜水几人道： “我未曾听说酒圣有酒道传承留下啊，你们听过没？” 酒圣的逍遥道被他得了，这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酒圣至关重要的酒道传承，却是一直未曾传出过什么消息。 虽然任是非消息一向算不得灵通，但酒圣到底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他的师尊，与酒圣和酒圣传承相关的一切，任是非是再关注不过的。 萧镜水摇头，她这是真不知道。 君月澄和纪行舟也是摇头，他们也不知道。 释云烨漫不经心道：“酒圣有一子，酒道传承就传给了他，并没有流落在外，故而世人不知。” 任是非先是震惊，然后有些兴奋：“那释公子可知酒圣之子是谁？” 他很想拜会一番。 释云烨却摇头：“这我怎知？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任是非有些失望，却也释然。 毕竟，酒圣销声匿迹数千年了。 这位释公子能知道这些，已经能称得上一句家学渊源了。 若不是与这位释公子不熟，任是非还真想问问他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族。 这件事在任是非这边翻篇了，在萧镜水这边却是没有。 萧镜水意味深长地看了释云烨一眼，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绝味三觞是释云烨拿出来的。 释云烨既然说酒圣的酒道传承只传了其子，那么，释云烨要么认识酒圣后人，要么，他就是酒圣后人。 释云烨察觉到萧镜水的打量，不闪不避，落落大方地对萧镜水一笑。 萧镜水猜到又如何？ 反正又不是他的什么把柄。 只是…… 应该不会有人想到，堂堂酒圣，曾经竟是世间仅存的真魔。 第340章 格外悲催的释氏一族 其他人自然也如任是非般疑惑酒圣的酒道传承，然而他们可就没有一个释云烨来给他们解惑了。 至于沁雅，她可没资格知道这些。 沁雅知道照本宣科，道：“此酒名绝味三觞，乃酒圣酒道巅峰之作。” 还不待沁雅继续说什么，就听得质疑声四起。 无他，众人没听过这种酒。 若非这里是天地楼，他们怕是已经掀桌而起了。 天地楼的名声和信誉摆在那里，何况此之前刚刚拍出去了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涅盘丹，在这群人心中树立了新的威信。 所以哪怕有再大的疑窦，他们也只得先按捺下。 沁雅对这一幕也早有预料，说实话，她自己心里也没谱。 毕竟，她也没听过。 但是作为天地楼最出色的拍卖师之一，沁雅的心理素质还是在线的。 沁雅深吸口气，继续道：“我知诸位有所疑惑，但这却是是真的。绝味三觞乃是酒圣生命中最后的时光所酿造，其中融合的不仅仅是对酒道的领悟，更有对天道法则和人生百态的感悟。” 终于有人忍不住插嘴：“沁雅小姐，这绝味三觞若真有您说的这么厉害，怎么没人听过呢？” 顿时有一堆人附和： “是啊！” “对呀！” “我们都没听过！” 沁雅：“……”说实话我也没听过。 心中虽是这般想，沁雅脸上却是挂着毫不心虚的微笑：“我知你们心中所惑，所以请听我把话说完。” 沁雅柔和礼貌的态度倒是让人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咄咄逼人了，是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抱歉，沁雅小姐，您继续。” “没关系。”沁雅温和道，“因为绝味三觞不仅仅是酒圣生前最后的作品，传说，这也是酒圣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作品。” 一语掀起千层浪，众人一片惊悚，结束自己生命的作品？酒圣是喝这种酒自杀的？！ 开玩笑？！谁想不开会自杀啊？！ 雅间内，四双眼睛齐齐看向释云烨，无声地询问。 释云烨扶额：“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是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沁雅只说对了一半——当然，是他让说的。 这的确是他父亲生前最后的作品，但他父亲并不是死于绝味三觞。 释氏一族的人，是没有资格自杀的。 这种酒，释云烨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他父亲为他母亲酿造的。 释家男人的爱都有毒，沾了就戒不掉。 释氏一族的人世世代代死于非命很惨，他们的爱人也很惨。 释氏一族的先祖们，有不少给自己的爱人筹划了足够的退路，但是无一例外，她们最后都殉情了。 从释云烨父亲前面一两代开始，他们已经看开了，以至于能直接坦然地与爱人相约共赴黄泉。 虽然释氏一族的人没有轮回，共赴黄泉只是一个谎言，但生同衾死同穴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释云烨对释氏一族的命已经认了，但他不想让洛芙步那些女人的后尘。 他不甘心。 所以那么多年，他教会洛芙依赖和信任他，却从未教她爱自己。 第341章 绝味三觞名字来源 不过释云烨好歹记得自己是在外面，更是在萧镜水的雅间里，没有太过情绪外露。 释云烨稍微回神就注意到萧镜水戏谑的神色，就知道她是不信了。 释云烨想想，自己方才的回答似乎的确挺敷衍的，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倒真的是酒圣最后的作品，也是他最好的作品。” 作为亲历者，没有谁比释云烨更清楚这一点。 萧镜水双眸微亮：“如此说来，我倒是更想拍下了。” 释云烨对此只是微笑：“镜水若是灵石足够多，自然是可以拍下的。” 萧镜水想北洲的神秘贵客，叹了口气，心道还是算了。 “看情况，若是合适，就拍下。” 萧镜水含含糊糊道。 截胡这种事情也要分时机。 就比如现在，截胡释云烨给人家的赔礼就挺不好的。 当然，这也有萧镜水不愿意在对这位神秘贵客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轻举妄动的原因。 而且，萧镜水相信，绝味三觞绝对不止拍卖台上的那些。 之前释云烨可是说了，他并不会因此大出血，也就是说，绝味三觞对他来说算不得珍贵。 而算不得珍贵的东西，就算稀有，也到不了绝无仅有的地步。 若是萧镜水所猜不错的话，想来是能从释云烨这里走后门买一些后去的。 释云烨知道萧镜水的想法，而他要的，正是萧镜水的这种想法。 有了好奇心，才会想要探知，有了探知的欲望，才能达成他的目的啊。 之于萧镜水会不会察觉到他的算计？ 自然是会的。 毕竟，萧镜水身边九成九的人都有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算计她呢。 萧镜水又是那样通透的一个人物，自然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只要不太过分，萧镜水是不会介意的，毕竟她也在算计别人。 萧镜水一贯相信因果，她算计别人，也就不在乎别人算计她。 或许说，正是这九成九的人都在算计她，才让她更加毫无心理负担地在某些时候，选择冷眼旁观，做一个无牵无挂的天地客。 * 费了一番唇舌，沁雅终于让众人相信，绝味三觞真的是来自酒圣传承。 沁雅也因此恢复了些许自信，继续道：“绝味三觞，风味乃是世间之最，一饮甜，二饮苦，三饮无味。” “第一杯使人忆起平生欢乐之事，是以味甜；第二杯使人忆其平生哀恸之事，是以味苦；第三杯使人大彻大悟，是以无味。” “三杯酒，教人回忆平生悲喜，大彻大悟的同时，亦是耗尽一身精气与生机，是以，三杯引尽，十死无生。” 伴随着沁雅声音落下，拍卖场内彻底没了声息。 雅间内，释云烨却继续道：“第二杯引的，可不是平生伤心事，而是……心魔。所以，第三杯所谓大彻大悟，就是除心魔。” 然而人除去心魔哪有那么简单？ 绝味三觞除心魔，透支的，是生命。 “不过，大彻大悟倒也是真的。是以，绝味三觞的第三杯，又名，‘闻道酒’。” 取自“朝闻道，夕死可矣”。 第342章 从悲哀绝望至极到优雅从容 君月澄不禁慨叹：“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一种酒，也不知酒圣是如何想出来的。” 绝味三觞的效用太过神奇，若非亲耳听到，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存在。 只是传闻酒圣一生洒脱不羁，不知为何会酿出这般……绝望的酒。 是的，绝望。 对饮下绝味三觞的人而言，乐亦殇，悲亦殇，悟亦殇。 绝味三觞，不如叫绝味三殇。 只有心如死灰且存有莫大执念之人，才能以孤注一掷的决绝之姿酿出这般神酒。 萧镜水低笑：“大约是不想活了，亦或者，是活不了。” 君月澄：“……”似乎的确如此。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想不通。 毕竟，没听说过酒圣是个悲观厌世的人。 萧镜水也没听说过，所以她倾向于认为是后者。 无他，主要是她不认为谁都是个不想活的神经病。 想来酒圣也是一个极有格调的人，否则也酿不出这么寓意凄美的酒来。 酿出这么一份酒，要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要一份优雅从容的情趣。 若是她早来个数千年，倒是很想与这位酒圣结交一番。 现在么…… 萧镜水看了一眼释云烨，满是嫌弃。 现在只有一个疑似酒圣后人的家伙，还挺讨厌的。 任是非对萧镜水所说，心中稍感不适。 任是非得了酒圣的传承，对酒圣有一种天然滤镜，对将这些负面情绪安装在酒圣身上有些抗拒。 但是这个猜测又有理有据，虽然任是非不想承认，却不得不说，这很有道理。 是以任是非选择了沉默。 纪行舟对此不是很关心，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而与当事人有直接关系的释云烨听萧镜水这么说，心中毫无波澜。 释云烨淡定道：“或许兼而有之。——其实，绝味三觞还有另一个名字。” 自家老爹的事情自己自然清楚，可不就是活不了么。不过这自然是不能与外人说的。 萧镜水抬眸看过来，无声地询问。 “三杀饮。” 释云烨淡淡吐出三个字。 萧镜水先是微怔，旋即轻笑：“好名字。” 要萧镜水说，这个名字其实更契合这种酒。 每一杯酒，可不都是一把杀人诛心的刀吗？ 释云烨笑而不语。 的确是个好名字，意蕴深厚，但这背后，是释氏一族的血泪。 悲哀到了极致，也就学会了从容。 在没遇到洛芙之前，释云烨也是认了命的。 但…… 但他遇到的是洛芙。 一个同样不容于世的存在。 虽然释氏一族的人都会死，他们爱人也会死，但死与死之前，是不一样的。 释云烨绝不允许，洛芙踏上自己的宿命。 所以，他选择了反抗。 在他的死亡降临之前，给他的芙儿留下足够的退路。 但释云烨并不因此觉得自己是一个勇士，这不过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是以释云烨从不对祖辈的事情多作评价。 萧镜水见释云烨不再接什么，心中大致有了底。 看来绝味三觞背后的故事对释云烨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或许，会是一件很不好甚至堪称恶劣的事。 第343章 令人无语的起拍价 虽然某些时候萧镜水不介意揭人家的伤疤，但是她会选择合适的场合。 眼下这种场合，显然是不适合挖什么的。 萧镜水有些遗憾地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君月澄也看出了释云烨的回避之意，心底叹了口气。 他开始对释云烨有些好奇了。 亦或者说，对释云烨背后的故事感兴趣。 趁这一段时间还不算太忙，正好可以找大祭司写信问一问。 说实话，君月澄对除妖界之外的历史和秘辛算不得很清楚。 君月澄倒是有记忆传承，可惜他得的传承太过古老，对一些不太古老的事情并不清楚。 九尾狐虽然是上古时期之后才消失的，但是君月澄的传承比上古时期还要早得多。 哪怕是白泽，对此也算不得十分清楚。 不过白泽对君月澄的传承做过推测，最早…… 甚至可能是创始之初的洪荒时代。 最晚……也晚不到哪儿去。 所以，这个太过古老的传承对君月澄来说在情报方面很是鸡肋，对天地楼这种存在，他并不清楚底细。 大约因为天地楼立场特殊的缘故，白泽也没有提醒他多么关注。 这么多年君月澄发展夜渊，也未曾与天地楼起过什么冲突。 在相对和谐的环境下，忙着在修真界当卧底的君月澄自然不会闲得无聊去调查一个算不得对手的存在。 君月澄如今想了解释云烨和其背后的故事，也与释云烨用他的另一重身份来威胁他的原因在里面。 毕竟，君月澄要做的事情不能暴露，他得确定释云烨这个意料之外的知情者不会乱说话。 释云烨察觉到君月澄在拧眉思索着什么，也不在意。 这位年轻的妖帝，虽然上位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前不久也在妖界展开了一次清洗，但释云烨并不认为君月澄冷血残暴。 白泽带出来的孩子，就算算不得仁善，但绝不是一个嗜杀不讲理的妖。 君月澄或许会对他心生忌惮，但绝不会暗中使些卑劣的法子。 ——若他会，估计前不久也不会被妖界那群不知天高地厚且无耻的家伙们算计了。 是以，释云烨并不担心他对君月澄的威胁以及隐约透露出来的秘辛会招来君月澄的仇恨和报复。 * 不管雅间内几人如何暗流涌动，绝味三觞的拍卖总算是正是开始了。 若不是良好的素质在哪里摆着，沁雅此刻必然脸都黑了。 无他，只是因为…… “……起拍价，三亿灵石。” 现场一阵沉默。 倒不是震撼，而是……无语。 涅盘丹三亿灵石起拍实至名归。 但绝味三觞就…… 就算是打着酒圣的旗号，但…… 谁特么会花大笔灵石买这么件东西？ 送人可没人要，留着……自己用？ 呵，开什么玩笑！他们又不是想不开！ 至于拿来害人……也不想想，今日之后绝味三觞在六界间都会广为流传，傻子才会喝下特征如此突出的三杯酒。 是以众人皆是以为天地楼有些失心疯了，抑或则是绝味三觞的拥有者有些失心疯了。 第344章 友情帮助 虽然不可否认绝味三觞是个好东西，但却不是一件好用的东西。 这种东西，若是不贵，或许还会有人买回去收藏。 卖这么贵，傻子才买！ 这个想法不知是绝大多数客人的想法，也是沁雅的想法。 说实话，莫说是三亿灵石的起拍价了，三千万估计都没谁要。 就在沁雅正准备应对无人应拍的尴尬情况时，竟有人开口了。 “四亿。” 正是三楼的大司徒。 一开口就加了一亿，饶是心理素质过人的沁雅，也难以控制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 竟有人买？！ 还这么大方的加价？人傻钱多吗？ 但是对方是来自三楼的贵客，仅一瞬沁雅就将这个想法赶出脑外。 贵客总是与众不同的，要不然怎么偏偏人家才是贵客呢？ 正在沁雅准备开口时，又有人叫价了。 “五亿。” 是萧镜水。 对上纪行舟和任是非略惊讶的眼神，萧镜水笑容浅淡温雅。 虽然萧镜水知道最终拍下的人应该是三楼那位，但她既然之前表示过若是可以她想拍下绝味三觞，总要做做样子。 君月澄对萧镜水的举动并不多么惊讶，因为萧镜水总是语出惊人，他已经有些习惯了。 释云烨知道萧镜水有分寸，对此并不担忧。 如此一来二去，既不影响绝味三觞最后的出去，又能抬高绝味三觞的价格，对释云烨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作为天地楼的主人，释云烨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大司徒显然没有预料到竟有人也会竞拍这个，但惊讶也就一瞬，便消失了。 “六亿。” 大司徒继续加价。 沁雅已然是震惊了，就，就这么一样东西，都有人竞拍？！ 真是年度怪事！ “七亿。” 萧镜水也跟。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加价可真是够野的。 这两位大佬，是灵石多了硌手吗？！ 若君月澄知道众人这种想法，定会冷笑一声。 呵，这就叫野了？ 作为一个曾经十几二十亿地加价的人，萧镜水如今这样一亿一亿地加已经很温和了。 可惜双方皆是不知彼此想法，大司徒与萧镜水继续竞拍。 “八亿。” “九亿。” “十亿。” 大司徒喊出十亿之后，萧镜水露出略迟疑的神色，犹豫了下，便不再竞拍了。 萧镜水不再参与，自然不会有谁再竞拍这个，绝味三觞最终以十亿高价被大司徒拍下。 雅间内，萧镜水半真半假地叹息。 “可惜了，这么有趣儿的一样东西，与我无缘喽。” 释云烨瞥了萧镜水一眼，无语道：“镜水一颗涅盘丹卖了八十亿，想拍绝味三觞，灵石自然是够的。” 谁都能嫌贵，就萧镜水没资格。 萧镜水似笑非笑：“我自然是可以继续竞拍，但是这不是不想给某人找麻烦吗？” 绝味三觞是释云烨给北洲那位贵客赔礼道歉用的，将价格抬得太高，只怕赔礼不成又把人得罪了一遍。 她友情帮释云烨适度抬了点儿价，楼主阁下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能好意思调侃她？ 第345章 朝令夕改的楼主阁下 释云烨没有丝毫被暗中指责的自觉，恬不知耻道： “镜水还真是贴心呢！” 萧镜水：“……” 我贴心你个大头鬼！ 但是萧镜水的人设不允许她在外面与释云烨正面刚，于是道：“贴心也好不贴心也罢，在下现如今要去取一些一早订下的东西，释公子请自便。” 她有那个时间跟释云烨这个老狐狸相互试探，不如早些将情报带回去做些有用的事情。 然而萧镜水错估了释云烨的无耻： “正巧我也有事要做，与镜水顺路呢，不如一起？” 萧镜水迷了眯眼，释云烨主动提出，必然是为了说一些在旁人面前不方便说的。 这意味着，释云烨十有八.九在算计些什么。 这个猜测令萧镜水有些不快。 但…… 她又担心会错过什么。 挣扎只是一瞬，萧镜水就笑盈盈应下：“好啊。正巧好些日子不见，我倒是也想跟释公子叙叙旧。” 好些日子不见个鬼，今天早上才见过。 叙旧个鬼，大约是一场新的相互利用。 萧镜水心底吐槽着，面上却是不露分毫，依旧是众人眼中温雅从容的花月公子。 释云烨笑意加深。 他就知道，萧镜水会同意的。 萧镜水起身对君月澄和其他二人道：“如此，我今日就先与诸位告别了。” 君月澄和其他两人自然不挽留，礼貌与萧镜水告别。 * “楼主阁下又在打什么主意？” 跟着释云烨，萧镜水享受了一下常人没有的待遇，走了一下天地楼中的密道。 密道中，萧镜水如是问。 释云烨假意伤心道：“花月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般不堪的形象吗？” 萧镜水冷笑一声：“是。” 萧镜水在释云烨面前就没有那么端着了。 主要是释云烨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端着也没用，不如用另一副面孔为自己多谋些福利。 释云烨一噎，悻悻道：“镜水这话真教我伤心。” 萧镜水继续冷笑：“恕在下眼拙，没看出来。” 释云烨：“……” 他算看明白了，握住对方身份把柄这一套对萧镜水没有用。 毕竟萧镜水的另一重身份并不会对她带来什么威胁，反而会成为她的助力。 甚至，不知道萧镜水的另一重身份反而要好办事一些。 毕竟萧镜水会端着花月公子温文尔雅的性子，不至于太难为人。 认清事实的释云烨也不再装疯卖傻，直奔主题：“我想为镜水引见一个人，不知镜水是否乐意。” 萧镜水扬眉：“北洲那位？” 释云烨点头。 萧镜水皮笑肉不笑：“楼主阁下早上还警告我莫要调查北洲之事，更莫要招惹那位贵客，现在却想要为我引见。怎么，楼主阁下朝令夕改吗？” 萧镜水的嘲讽之意简直不要太浓。 然而释云烨一副铜皮铁骨，脸厚如墙，可以非常坦然地面对萧镜水的嘲讽和挖苦之意。 “认识与招惹是两回事嘛。” 楼主大人如是说。 萧镜水冷笑一声，释云烨真是脸皮比她还厚。 第346章 楼主阁下脸厚如墙 “不知是那位贵客想见我，还是楼主大人想要将我引见给那人？” 萧镜水又问。 嘲讽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是没什么效果的，还不如问一些实际的问题。 释云烨答道：“我觉得镜水应该想要认识这位贵客，而这位贵客如今大约恰好有一些小麻烦需要镜水解决，是以我乐意成为你们二位的牵线人。” 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 萧镜水对北洲这位感兴趣释云烨知道不假，但北洲这位需要萧镜水帮忙可就耐人寻味了。 萧镜水向来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吸引一位比释云烨还要强的大佬。 除非，是有人刻意引导。 想到今晚意外出现的涅盘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萧镜水似笑非笑：“楼主阁下还真是热心肠啊。” 这话就是明显的反话了。 毕竟早上时萧镜水对这位说覆巢之下无完卵时，楼主阁下可是一脸无所谓地回管他人死活作甚？ 释云烨这一举动虽然看起来的确如他所说，既满足了萧镜水的好奇心，又解决了那位北洲贵客的麻烦。 但…… 释云烨并不是一无所获的。 他会同时获得萧镜水和那位贵客的人情。 对他们这种存在来说，天材地宝已经算不得珍贵了，真正珍贵的是一些大人物的人情。 一举获得两个珍贵的人情，释云烨才是最大的获益者。 然而释云烨依旧能厚着脸皮将嘲讽当做赞美，并坦然接受：“那是自然。” 萧镜水：“……” 可真不要脸。 “既如此，那就如楼主阁下所愿。” 此时萧镜水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释云烨的提议对萧镜水来说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萧镜水自然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但是当好奇心背后的危险没有那么大时，萧镜水是不介意去探寻一番的。 释云烨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微笑。 萧镜水忽然道：“楼主阁下处处算计，小心有朝一日遭到反噬。” 终日打雁，总有一天会被雁啄了眼。 释云烨对此不以为然：“那就等到了那一天再说。” 虽然释云烨习惯了走一步算十步的苦心算计和筹谋，但他到底是释氏的后人，释氏一族活在当日的从容之姿还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萧镜水自然不再说什么，接下来的一路，堪称沉默。 走密道倒是很快，不多时二人就出现在大司徒所在的雅间门前。 释云烨上前一步，敲响了门。 “进。” 大司徒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喑哑，然而他已经收敛起了先前的悲恸，并未在外人面前显出什么异常来。 释云烨得到准许，推门而入。 萧镜水自然也跟了进来。 一进门，就闻到酒香盈室。 毫不意外的，萧镜水在桌上看到了绝味三觞。自然，也有盛着涅盘丹的小瓶。 不过这时人家的地盘，萧镜水的视线并没有片刻的停留。 今早释云烨因为窥视被发现就给了对方如此大手笔的赔偿，萧镜水可不想冒犯对方。 第347章 最爱的人和最恨的神 正文 第347章 最爱的人和最恨的神 “大司徒，我身边这位就是炼制涅盘丹的丹师，您或许听说过的，他就是花月公子，萧镜水。”</p> 释云烨显然是对大司徒的风格有些了解，关上门之后就向他介绍萧镜水，丝毫没有寒暄，更没有拖泥带水。</p> 然而释云烨却是失算了。</p> 大司徒对他的介绍没有半点反应。</p> 大司徒见到萧镜水的一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p> 哪怕是隔着黑纱的阻碍，也依旧能让人清晰感知到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萧镜水身上。</p> 萧镜水也被这位大司徒吸引了。</p> 先是来自释云烨对他的称呼。</p> 大司徒。</p> 萧镜水敢保证，虽然她对北洲了解不多，但是她敢保证，她从未听说过北洲有一个叫大司徒的官职。</p> 这绝不是她孤陋寡闻，而是北洲从未对外传出过。</p> 而以释云烨的态度来看，这位大司徒绝不是徒有虚名。</p> 萧镜水更诧异的是，这位大司徒，穿了一身朴实无华的黑袍。</p> 真的是朴实无华，没有半分纹饰。</p> 萧镜水明确记得，释云烨给她说，北洲人尚白，将黑色视为邪恶的颜色。</p> 但这位大司徒却是一身黑，不仅如此，他还带着幕离，垂下的黑纱将他的面容完完全全地遮住了。</p> 对此，萧镜水惊讶的同时，又很不能理解。</p> 不过萧镜水修养还在，并没有对此露出太过诧异的神色。</p> 比起萧镜水不动声色的诧异，大司徒遮掩在黑纱下的就是切切实实的震惊了，若非黑纱遮掩，萧镜水和释云烨就会看到他不逊色于失魂落魄的震惊。</p> 容颜精致俊美的少年长身玉立，似极了一个一人穿过千万年的时光，向他走来。</p> 然而，大司徒清晰地知道，这绝不是那人。</p> 失望让大司徒稍冷静。</p> 眼前的少年既像那人，又不像那人。</p> 他们都是优雅的，淡然的，从容的，骨子里透着对生死的无畏，却对某些事情有别样的执念。</p> 但他们又是那么的不同。</p> 那人圣洁无暇，心怀天下，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圣人。然而那人又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身不由己，又是那样的决绝，以至于永远地离他而去，让他饮恨终身。</p> 但眼前的少年却不是这样。</p> 他应当是通透的，但绝不善良仁慈，对天下苍生，他应当是淡漠的。他也应当是极强大且坚韧的，这世间应当不会有什么能轻易夺取他的生命，也鲜少有什么能左右他，他能够从容地做出选择。</p> 这一点，又像极了他最恨的那位神明。</p> 多么古怪又矛盾的组合，结合了他的最爱和他的最恨。</p> 若非亲眼所见，大司徒绝不相信时间还有这样一个存在。</p> 大司徒有些庆幸黑纱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因为他实在是不知，自己该对这么一个人摆出一副怎样的神情。</p> “真是英雄出少年。”</p> 大司徒从巨大的震撼中走出来，哑声道，带着一丝不自知的颤音。</p> 记忆折磨着他，任何与那人相关的一切都会令他痛不欲生。</p> 不失态，已经是他竭尽全力的结果了。</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48章 语出惊人的大司徒 正文 第348章 语出惊人的大司徒 萧镜水垂首，以一种谦虚之姿道：“大司徒谬赞了。”</p> 她能察觉到大祭司对她的古怪态度。</p> 虽然萧镜水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但是对方落在她身上如此鲜明的目光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不计的。</p> 在一切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作聪明是最愚蠢的，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合适的选择。</p> 萧镜水在等，等这位大司徒说出更多的话，好让她从中推出更多的信息。</p> 然而大司徒的行为却是令萧镜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p> 大司徒似乎出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他沉默寡言地坐者，仿佛在神游天外。</p> 释云烨对这一情景也是始料未及的，他看了一眼萧镜水，像是在看一个怪物。</p> 凭着他对大司徒的了解，他知道，对方的思绪正处于极度动荡的状态。</p> 这对一个心如死灰宛若行尸走肉的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p> 释云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触动了这么一个人心底某根隐蔽的弦？</p> 若是换一个人，释云烨一定早就开始试探了。</p> 然而这位，是他试探不起的存在。</p> 他可以打些自己的小算盘，但是明目张胆地试探行为，无异于找死。</p> 这位啊，当年可是……</p> 释云烨垂眸，假装自己感受不到这般尴尬的氛围。</p> 连释云烨这个不可一世的天地楼楼主都开始装孙子了，萧镜水不然不会蠢到冒头，尤其是在这位大司徒态度如此莫测的情况下。</p> 沉默在一片不大的空间内蔓延，气氛也因此逐渐变得古怪。</p> 不知过了多久，大司徒仿佛回神般想起雅间内还有释云烨和萧镜水的存在。</p> “都坐吧。”</p> 大司徒以一种吩咐式的口吻说。</p> 然而命令的态度并没有多么强烈，似乎有足够漫长的时光磨平了这位神秘莫测的大司徒身上的一丝棱角。</p> 虽然依旧能从其言行中对最初的他窥探出一二，然而哪怕是再令人心惊的真相也难以惊起他们心中的忌惮与恐惧。</p> 时光已令一头凶狠强大的蛮兽变得温驯，他的獠牙虽依旧拥有可怕的力量，却不至于如最终那般肆无忌惮地伤害谁。</p> 但是萧镜水和释云烨都不知道，驯化了这头蛮兽的，并不是时光，而是出现在时光长河中的一个人。</p> 哪怕他已身死，灵魂也彻底湮灭，但他留下的无形的枷锁足以长长久久地锁住大司徒。</p> 大司徒对此心知肚明，然而他不愿挣开这层枷锁，甚至是主动画地为牢。</p> 这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p> 哪怕这份一厢情愿的赎罪和自我折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p> 萧镜水和释云烨摸不清这位大佬的脉，但这不妨碍两个聪明人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选择顺从。</p> 这不是妥协，而是为获取更多信息的以退为进。</p> “听释家小子说，涅盘丹是你炼制的。”</p> 大司徒以一种平淡的口吻对萧镜水说。</p> 萧镜水神色未变，心中却闪过一丝诡异。</p> 大司徒称释云烨为“释家小子”，这……</p> 这大司徒年纪得有多大啊？</p> 毕竟据保守估计，释云烨得有三四千岁。</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49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文 第349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释云烨对大司徒的称呼一脸淡定。</p> 别说是他了，就连他老子在大司徒面前都是个小辈，更别提是他了。</p> 他们释氏一族早就不及在上古时期及之前的荣光，自然要学会在一些老怪物面前低头。</p> 没什么好丢脸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p> “正是晚辈。”</p> 萧镜水十分淡定地承认了，虽然对方是个不知年龄几何的老怪物，行为也甚是怪异，但萧镜水的确没什么好怕的。</p> 大司徒沉默了片刻，他在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p> 哪怕是搁在上古时期，二百岁能炼制出九阶至臻品质的丹药也是顶尖的天才了。</p> 而今传承不知断了几何，竟也能冒出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不得不叹一句真乃奇迹。</p> 这倒也难怪，拍卖涅盘丹时拍卖师并未爆出丹师的身份。</p>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p> 哪怕是此子背后站着玄衍宗，也保不齐哪一日被人背后阴了。</p> 低调些总是错不了的。</p> 大司徒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我想请这位小友帮忙炼制一枚丹药，不知可否？”</p>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缕暗芒。</p> 她没有急着应下，而是先问：“不知大司徒想要什么丹药？”</p> “最低完美品质的九阶固元丹。”</p> 萧镜水缓缓摇头。</p> 大司徒没有想到萧镜水会拒绝，怔了一下，然后道：“八十亿。”</p> 对身兼最爱的人和最厌恶的神的特点的萧镜水，大司徒到底还是多了几分耐心的。</p> 反思了一下，大司徒觉得是自己没有提报酬的缘故，于是开出跟涅盘丹成交价一样的价格。</p> 萧镜水还是摇头：“不是钱的问题。”</p> 大司徒不解：“为何？”</p> 萧镜水：“……晚辈并没有能炼制九阶固元丹的药材。”</p>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p> 主要是固元丹这种平时温补，增强体质，关键时又能吊命的丹药，萧镜水平时用不到，自然没有准备相关药材。</p> 而且，萧镜水没怎么炼制过固元丹，虽然她在丹道上有所造诣，但再厉害的丹师，也不敢保证自己每一炉都能成丹。</p> 是以，需要的药材是一份不止。</p> 丹药之间虽然有部分药材重叠，但也只是部分而已，主材上都是千差万别的。</p> 萧镜水没有药材，自然是炼不了。</p> 大司徒：“……”这果然不是钱的问题。他不是丹师，自然也不会收集各种药材。</p> 意识到这一点的大司徒有些失望。</p> 释云烨适时道：“镜水若是愿意，楼中有不少药材，都可以供你使用。”</p> 释云烨是打定了主意要卖大司徒一个人情的。</p> 萧镜水看了释云烨一眼，似笑非笑：“楼主阁下好生大方。”</p> 看来这位大司徒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啊。</p> 不然，释云烨也不止于此。</p> 释云烨报之以微笑。</p> 他自然算是大方的，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p> 大司徒不管萧镜水与释云烨之间的暗流涌动，他之关系结果：“所以，萧小友是答应了吗？”</p> 萧镜水温雅浅笑：“这是自然。”</p> 为什么不呢？</p> 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坏处不是？</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0章 放长线钓大鱼 正文 第350章 放长线钓大鱼 这么一来，萧镜水也算是卖了大司徒一个人情了。</p> 而且，释云烨所说的药材供她使用，可不单单是炼制固元丹的药材供她使用，更有她看上什么就给她什么的意思。</p> 释云烨今日接连再三地算计到她头上，自然要出点儿血来平息她的怒火。</p> 释云烨对萧镜水的想法早有预料，不过他不介意。</p> 他提出这个建议，本就有让萧镜水消火的成分在里面。</p> 天地楼的底蕴在那儿搁着，就算萧镜水搬空一座库房也没什么。</p> 释云烨并不心疼。</p> 他最是懂得放长线钓大鱼，自然不会吝啬一点子药材。</p> 萧镜水抬眸问大司徒：“不知大司徒打算何时要？”</p> “尽快。”</p> 大司徒不清楚丹师炼制一炉丹要多久，但他想尽快。</p> 以他如今糟糕的身体素质，承受不起涅盘丹或者是绝味三觞的伤害，更别提是两个加一起。</p> 绝味三觞说是三杯尽，十死无生，但并非全无破局之法。</p> 有些人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若是没有，也可以用外物给自己造一线生机。</p> 释云烨对此也是心知肚明。</p> 不过这破局之法代价太过昂贵，轻易没人承担得起。</p> 大司徒本就占了第一点，不过在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他必然重伤。</p> 以现在的情况，他是万万不能受伤的。</p> 他留不住那人，总要护住他的子民。</p> 萧镜水对这个回答并不觉得意外。</p> 她略一点头，对释云烨道：“既如此，那就请楼主阁下再准备一间丹房吧。”</p> 萧镜水不打算回鸿初书院炼了，那里人多眼杂，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谁发现什么端倪。</p> 出于低调和保密角度考虑，萧镜水更倾向于在释云烨的地盘上炼丹。</p> 一来相对安全，二来……呵，若真的被传出去了，好歹有个人赔偿她的损失不是？</p> 释云烨自然无不答应。</p> “芙儿也有一处丹房，阵法之类的都很齐全，镜水可以放心使用。”</p> 他知晓萧镜水的顾虑。</p> 毕竟如今的萧镜水不想大出风头，也不适合大出风头。</p> 萧镜水微微扬眉，倒是没想到，洛芙竟也是个丹师。</p> 不过既然是释云烨给洛芙准备的，自然是差不多哪儿去。</p> 毕竟萧镜水毫不怀疑，若是洛芙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释云烨也会毫不犹豫地搭架云梯去摘。</p> “那就多谢楼主了。”</p> 释云烨微笑：“不客气。不过到底是芙儿的丹房，还请容我给她说一声。”</p> 萧镜水点头：“这是自然。”</p> 释云烨对洛芙，果然是在意到了骨子里。</p> 片刻后，释云烨神色古怪，稍稍纠结了一瞬，最终还是问萧镜水：</p> “芙儿想要围观一番，不知镜水可否行个方便？”</p> 炼丹算是芙儿这么多年发展的唯一爱好了，如今遇到一个顶尖的但是要炼制九阶丹，她显然是不想错过的。</p> 萧镜水：“……”</p> 该说不愧是天地楼楼主吗？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薅羊毛的机会！</p> 不过……</p> “我自然不是闭门造车之人，只是……”</p> 萧镜水笑容多了几分玩味。</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1章 与众不同的炼丹术 正文 第351章 与众不同的炼丹术 在释云烨晦涩难辨的神色里，萧镜水慢悠悠补充：</p> “我的炼丹方式与旁人不同，洛姑娘看了不一定有用。”</p> 萧镜水不介意洛芙看她炼丹，因为洛芙被释云烨保护得严严实实，几乎不会离开天地楼，也不像是有什么朋友的样子，所以萧镜水毫不担心洛芙会把看到的告诉别人。</p> 释云烨对萧镜水说的不以为意：“没关系。”</p> 释云烨显然觉得那是萧镜水的托词。</p> 萧镜水自然有注意到，却没有解释什么。</p> 萧镜水保持着完美的假笑：“那便走吧。”</p> 她说的与众不同是真的，释云烨信与不信都是事实。</p> 所以，就算是洛芙有心想从她这儿学些什么，也是不可能的。</p> 释云烨看了大司徒一眼，道：“稍后会有侍者来，请大司徒移步别院。”</p> 萧镜水炼丹不知需要多久，大司徒等在雅间里可不太好。</p> 大司徒对观看炼丹不感兴趣，是以对释云烨的安排没有意见，轻轻颔首：“可以。”</p> *</p> 萧镜水跟释云烨去了趟库房，等到丹房时，洛芙已经等在那里了。</p> 穿着鲜艳红裙的少女一阵风般朝释云烨扑过来，脆声道：</p> “阿烨，我想你啦！”</p> 释云烨将洛芙稳稳接住，柔声道：“我也想芙儿了。”</p> 萧镜水：“……”</p> 萧镜水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洛芙并不是想观摩她炼丹，而是单纯想见释云烨一面。</p> 萧镜水不去管这对情侣，走上前去收拾炼丹场合。</p> 虽然之前没说允许释云烨留下，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洛芙留在这里看，释云烨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的。</p> 萧镜水自然不会做出如赶释云烨离开这种无用功。</p> 释云烨给洛芙准备的丹房果然气派，设备更是一应俱全，但是对萧镜水来说，过犹不及，她不需要那么多东西。</p> 洛芙见萧镜水开始动作，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p> 她从释云烨怀里跳出来，步履轻快，蹦蹦跶跶来到萧镜水身边。</p> 见萧镜水将丹炉放到角落里，洛芙好奇道：</p> “诶，花月公子是要用自己的丹炉吗？你用的是什么丹炉啊？”</p> 洛芙对萧镜水很是好奇。</p> 这可是能炼出九阶丹的绝世天才，想来对方的炼丹工具应该也与常人不同吧。</p> 然而萧镜水的回答却令洛芙大吃一惊。</p> “不，我不用丹炉。”</p> 洛芙：“？？？”</p> 洛芙一脸茫然。</p> 谁家炼丹不用丹炉啊？</p> 然而萧镜水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洛芙，她炼丹的确用不到丹炉。</p> 她用的是——结界！</p> 萧镜水十分娴熟地结出一个立体的结界作为容器，然后将一缕凤凰火置于其下，开始加热。</p> 为了更好地控制温度，萧镜水还贴心地设了一个小阵法。</p> 丹房内，唯二两个旁观者被萧镜水出人意料的举动给惊呆了。</p> 洛芙：“……”</p> 花月公子真是与众不同。</p> 释云烨：“……”</p> 没想到萧镜水说的竟是真的。</p> 该说不愧是玄衍宗出来的丹师吗？结界之术还能这么玩？！</p> 扶云知道他家徒弟这么不务正业拿玄衍宗压箱底的本事来炼丹吗？</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2章 新炼丹术发明过程概述 正文 第352章 新炼丹术发明过程概述 萧镜水可不管洛芙和释云烨如何惊讶，等温度差不多时，就下了一部分药材下去。</p> 为了提高效率，萧镜水还用结界在内部隔出数个互不干扰的独立空间，然后用阵法控制着凤凰火，在不同的区域以不同的温度加热。</p> 待各自区域达到适宜温度之后，萧镜水又放了对应的药材下去。</p> 洛芙看得叹为观止，有些兴奋道：“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炼丹。”</p> 萧镜水趁着不太忙的空档，接了洛芙一句：“一切术法都是相通的，只要能想到，一切皆有可能。”</p> 她的炼丹术，酒圣的酿酒术，都是变通交融后的再创作。</p> 萧镜水是个半路出家的丹师，一开始时也是用丹炉的。</p> 然而萧镜水觉得丹炉炼丹效率低，而且容易炸，一炸就会造成不小的破坏和财产损失。</p> 一般丹师炸炉没什么事儿，嗑几粒丹药就好了。</p> 但萧镜水不一样，她这具法身太脆皮，她自己又不是很会照顾自己的人，所以独居的情况下必须最大可能地减少受伤。</p> 作为扶云的徒弟，萧镜水资源不少。关键是……受伤的她从镜花水月跑到玄衍宗就是一件挺艰难的事。</p> 后来受用结界保护丹房的启发，萧镜水灵机一动，既然结界能保护丹房，为什么不直接保护丹炉呢？</p> 这样就算炸炉了，也炸不到她身上。</p> 如此试验了几次，萧镜水发现果然好用。</p> 但萧镜水很快又发现，还是不方便。</p> 因为，丹炉是不透明的。</p> 萧镜水想，她要是能提前发现药材有炸炉的可能，就能有效防范甚至化解。</p> 所以，她想要能观察到内部情况的透明丹炉。</p> 然而世上没有并透明的丹炉，因为透明的材料都不适合做丹炉。</p> 萧镜水苦恼了一段时间，然后就丧心病狂地转换思路：为什么非得用丹炉呢？锅碗瓢盆不行吗？</p> 试了一堆敞口的器皿之后发现效果不佳的萧镜水没有放弃，顶着一张被熏得脏兮兮的小脸继续沉思。</p> 她就不信了，还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p> 有一日，镜花水月下雨，萧镜水在雨中漫步，不想打伞，又不想被淋，干脆撑了个结界。</p> 走着走着，萧镜水灵光一闪。</p> 结界能挡雨=结界不透水=结界可以装东西（包括液体）。</p> 结界不影响视物=结界透明。</p> 结界防御强=结界防爆。</p> 可装东西+透明+防爆=完美丹炉！</p> 这结界术特么就完全是为炼丹准备的呀！</p> 萧镜水恍然大悟。</p> 于是开始频繁翻阅玄衍宗内结界相关书籍，尤其是复合结界相关书籍。</p> 最后，不是丹炉的丹炉终于研制成功，而这一段时间内，萧镜水的结界术突飞猛进。</p> ——其实，萧镜水结界之所以那么结实，也于此有很大的关系。</p> 毕竟要做到在很小的空间内应对剧烈的爆炸，结界不结实也不行啊！</p> 成功后的萧镜水想，我真傻，真的。</p> 一般结界都是像一个倒扣的大碗，她要做的仅仅是把这个大碗放正再缩小然后必要时加个盖子而已！</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3章 来自单身狗的报复 正文 第353章 来自单身狗的报复 洛芙对萧镜水风轻云淡的态度有些费解。</p> 歪头想了想，然后发现了重点：“虽然很有道理，可是……不是每个丹师都精通结界术啊！”</p> 结界谁都会，但萧镜水这种精致精密又结实的复合型结界，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p> 这种神奇的炼丹方法这么多年没有被谁想出来，大约也跟各种术法的分散性有关。</p> 宗门家族之间各有所长，结界术只有玄衍宗最擅长，而玄衍宗又一向鲜少与外界交往，结界术自然很少与其他领域融合。</p> 像萧镜水这种师承玄衍宗太上长老又跑出去学丹术的在玄衍宗可谓是绝无仅有。</p> 萧镜水能创作出新方法，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p> 萧镜水对此并不反驳，调控了一下火候，又将几种已经火候够了的药材融合。</p> 这是最容易炸炉的步骤之一，萧镜水十分娴熟地用结界封住了口子。</p> 腾出空来，萧镜水才道：</p> “确实如此。所以这就要求我辈修士在追求专精的同时，也不可放弃对广博的涉猎。”</p> 要是给萧镜水换一个环境的话，她就不一定能想的出这么个法子。就算能想的出，没有足够的理论支持也是白搭。</p> 萧镜水之所以能成功，与玄衍宗有关结界术的深厚底蕴是分不开的。</p> 洛芙听了萧镜水的话，开始沉思。</p> 似乎……的确是这样。</p> 洛芙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也要好好学习，做一个渊博的人！</p> 释云烨看着洛芙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p> 接下来一段时间，芙儿该不会想泡在书房吧？</p> 凭着释云烨对洛芙的了解，事实似乎很清晰明了了。</p> 释云烨一颗心微微下沉。</p> 他不该让芙儿来看萧镜水炼丹的，真的。</p> 这意味着芙儿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大幅度减少跟他共处的时间。</p> 想到这个，释云烨就开心不起来了。</p> 萧镜水余光瞥见释云烨微沉的神色，嘴角隐秘地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p> 叫你虐狗，活该。</p> 她早就看不下去了。</p> 哼，孩子就该好好学习，离怪蜀黍远远的。</p> 虽然洛芙的真实年龄肯定不小，但谁叫释云烨把人家姑娘养成宛如孩童般天真懵懂的性子。</p> 所以萧镜水觉得，洛芙还算是个孩子——心理上。</p> 说实话，萧镜水对释云烨逃避的行为挺看不上眼的。</p> 你要是真逃避处处保持距离也就罢了，然而现实是释云烨跟洛芙无处不在的暧昧着，骗取了人家姑娘全部的信任，又在没有挑明情侣关系的情况下占人家便宜，真是够好意思的。</p> 萧镜水乐得破坏两人的共处。</p> 而且以萧镜水对释云烨的了解，真想让他感到痛，搬空天地楼的库房是没用的，必须从洛芙身上入手。</p> 就比如现在，萧镜水就能清晰从释云烨身上感到一丝显而易见的郁闷。</p> 对此，萧镜水是喜闻乐见的。</p> 她萧镜水不仅睚眦必报，还会对症下药。</p> 释云烨最是在意洛芙，而孩子般的洛芙最是好奇心强且容易被人影响的。</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4章 睚眦必报 正文 第354章 睚眦必报 有些懊恼的释云烨去看洛芙，正巧看见了萧镜水嘴角还未落下的愉悦弧度。</p> 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p> 释云烨顿时气笑了。</p> 但同时也为萧镜水的睚眦必报和心机深沉感到心惊。</p> 能这么不动声色地给他找不痛快的，萧镜水是第一个。</p> 若大司徒此时也在丹房里，他必然会浮出震撼以至于惊骇的神色。</p> 这可不就是他生平最恨的那位神明所擅长的吗？</p> 不动声色地设下圈套，哪怕最后被人察觉，也无可奈何，甚至不得不在对方戏谑的目光中按照他所设置好的道路走下去。</p> 释云烨有些忌惮，他日后对萧镜水，必须更加谨慎一些。</p> 否则，他可不知道萧镜水会做出什么事来。</p> 若是针对他也就罢了，但若是落在芙儿身上……</p> 释云烨不敢想象。</p> 虽然萧镜水目前看起来似乎不是那种会迁怒或不择手段的人，但疯子就是疯子，永远不能以常理揣度。</p> 哪怕这个疯子平日里表现得很是正常，与一般人无异，他也决计不能放松。</p> 像萧镜水这种善于伪装且极聪明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p> 她可能上一刻笑意盈盈，下一刻就面不改色地捅你一刀，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继续与你说笑。</p> 释云烨终于清晰地察觉到了萧镜水的危险。</p> 也意识到了，这副无害的面孔下，是怎样锋利致命的獠牙。</p> 再给她一段时间成长，她会成为比大司徒之流还要可怕的存在。</p> 释云烨算是明白了，为何天道如此忌惮萧镜水。</p> 若换他是天道，他也忌惮。</p> 有些明白的释云烨，怒火稍歇，不禁露出一丝苦笑。</p> 这并不是他主动发现的，而是萧镜水有意让他心生忌惮。</p> 因为萧镜水最近有些不耐烦他三番五次的算计，是以警告他消停些。</p> 萧镜水才不管释云烨是如何忌惮，收下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同的药材都融合地比较顺利。</p> 中间有一种药材因温度过高炸了一次，但是萧镜水结界结实着呢，符合结界中也有一层消音结界。</p> 这场炸炉看起来，就是一团深色的药剂在沸腾中迅速变黑，然后蔓延至整个小空间。</p> 洛芙第一次见，有些心惊胆战。</p> 而身经百战的萧镜水十分淡定。</p> 不慌，结界封着呢，要是这结界能被炸穿她就回去找扶云学占卜推演之术去。</p> 在萧镜水的淡定下，药剂膨胀过后，又渐渐失去了活力，慢慢变成一堆黑渣，静静堆在结界底部。</p> 萧镜水娴熟地将这一块小结界取出，然后又补上新的结界，调好温度后，又重新加了份药材进去。</p> 洛芙：“！”</p> 第一次见这么“温和”的炸炉！</p> 洛芙对萧镜水露出崇拜的目光。</p> 不愧是花月公子，也不愧是十年参悟轮回道的天才人物，果然厉害！</p> 沐浴在洛芙敬佩的目光下，萧镜水适应良好。</p> 毕竟有喻蔓和林珊珊那对师姐妹围着她请教关于丹术的问题，她已经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了。</p> 萧镜水是万分淡定，楼主阁下却是不开心了。</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5章 丹成 正文 第355章 丹成 释云烨磨牙。</p> 虽然知道萧镜水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对他没有威胁，但还是不开心。</p> 释云烨第一次庆幸，还好萧镜水一直没有同意教洛芙虚无道。</p> 因为要是萧镜水乐意，她可以把洛芙教成她所期待的模样。</p> 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掌控人心的能力。</p> 萧镜水，恰恰是两样都不缺的。</p> 释云烨走上前去，想打隔绝洛芙对萧镜水崇拜至极的目光。</p> 却被洛芙略嫌弃地推开：“阿烨你挡到我视线了，往那边一点儿。”</p> 释云烨：“……”</p> 会心一刀。</p> 这种动静自然是瞒不过萧镜水，若非考虑到自己现如今在人家的地盘，萧镜水一定拍桌狂笑。</p> 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了。</p> 不过饶是萧镜水没笑出声来，但是她幸灾乐祸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p> 释云烨：“……”</p> 更扎心了。</p> 他如今可真是作茧自缚。</p> 释云烨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炼丹结束。</p> 因为一直以来，洛芙的视线就没能从萧镜水行云流水的动作上离开过。</p> 忽视掉心底的一丝不适，释云烨不得不承认，萧镜水是个天才。</p> 她能将结界和阵法用到常人意想不到的地方。</p> 而这些结界和阵法的巧妙应用，恰恰反映了萧镜水在这方面的造诣之深。</p> 释云烨不免有些好奇，萧镜水之前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p> 到底是多么神奇的环境，才养出萧镜水这绝伦的天赋和古怪至极的性子？</p> 若萧镜水知道释云烨心底的好奇，或许会沧桑地叹口气。</p> 是她自己长歪的，怪不得别人。</p> 可惜萧镜水不知道，所以她此刻正聚精会神地关注着“丹炉”里的药材们。</p> 此刻已经接近尾声，萧镜水怕功亏一篑，自然不会分心。</p> 丹房里如今落针可闻，洛芙也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p> 多种药材融在一起，不同的颜色渐趋融合，转换成统一的褐色，并开始慢慢凝固。</p> 出于观察需要，萧镜水撤了消音结界，细小的“嗞嗞”声汇在一起，昭示着融合的顺利。</p>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顺利的，三粒拇指大小的药丸渐渐成型，伴随着最后药汁的收束，丹纹渐渐成型。</p> 一条，两条……直到九条！</p>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p> 最后一滴药汁被丹药吸收，萧镜水先后撤去阵法和最上方的结界。</p> 结界扯掉的一刹那，馥郁的丹香顿时充盈了整座丹房。</p> 因为固元丹的独特属性，哪怕只是嗅到丹香，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疲惫一扫而空。</p> 三枚固元丹静静躺在结界底部，渐渐焕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来。</p> 丹纹渐渐消失，九条，八条……最终，一条不剩。</p> 浅淡的金光随着丹纹的消失渐渐暗淡下来，最后，彻底消失。</p> 三枚固元丹的色泽比之刚出炉时色泽更加暗沉内敛，却更加饱满润泽，丹香更加馥郁却不至于腻人。</p> 像是洗尽铅华，带着返璞归真的意味。</p> 最后出炉的固元丹，两粒完美品质，一粒至臻品质。</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6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楼主阁下 正文 第356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楼主阁下 萧镜水将三粒固元丹装入同一个玉瓶中，也将结界撤了个干净。</p> 收起玉瓶，萧镜水伸了个懒腰，神色慵懒：“没成想一次竟成了，倒也顺利。”</p> 抬眼看了看天色，发现东方已然泛白。</p> “走吧，去找大司徒。”</p> 萧镜水对释云烨道。</p> 炼这次丹只用了三个时辰左右，想来这位大司徒对她的效率应该是很感动的吧。</p> 不是萧镜水托大，她敢保证，所有丹师中，能炼出这个品阶丹药的没有比她更快的；而比她更快的，练不出这个品阶的丹药。</p> 萧镜水有意也卖给大司徒一个人情，她自然是让对方越满意越好。</p> 不同于释云烨，大司徒就算是欠下他人情，是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的不得已而为之。</p> 但是对萧镜水，却是有一番心甘情愿的感激在里面。</p> 因为，萧镜水没有算计他。</p> 起码，明面上没有。</p> 释云烨点头：“好。”</p> 音落，释云烨温柔对洛芙道：“芙儿，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的。”</p> 释云烨没有想过要带洛芙去，一来是因为他不想太多人知道洛芙的存在，二来则是洛芙并不适合出现在大司徒面前。</p> 大司徒最是厌恶穿红衣之人。</p> 虽然释云烨不知这是为何，但这不妨碍他避开人家的忌讳。</p> 洛芙对释云烨的安排没有什么不满，不过她不见得全然听从释云烨的安排：</p> “嗯嗯，阿烨你去忙吧，我想在这儿炼一会儿丹。——对了阿烨，你回来时帮我带几本有关结界术的书啊！”</p> 洛芙摩拳擦掌，虽然萧镜水的炼丹方法迥异与常人，但洛芙冰雪聪明，天赋也是极高。</p> 刚刚的一番观摩，让她有了一些感悟。</p> 趁着如今灵感乍现，洛芙自然要在这种状态下多炼几炉丹药。</p> 她被卡在九阶丹的门槛上多年了，或许近日能一举突破也说不定呢。</p> 释云烨看了一眼对他毫不留恋的洛芙，虽然心在滴血，却还是柔声应下：“好。”</p> 洛芙接到应允，一边大声道“我就知道阿烨最好了！”，一边噔噔噔跑过去摆放丹炉等器具。</p> 释云烨看着洛芙无忧无虑的背影，心中的郁闷竟也一扫而空。</p> “我们走吧。”</p> 释云烨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对萧镜水说话时又变得冷酷无情，丝毫不同于对洛芙时的脉脉温情。</p> 萧镜水心底冷哼，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p> 出了丹房，萧镜水轻飘飘道：</p> “楼主阁下还是当点儿心吧。你家小朋友，真是……单纯得过分呢。”</p> 释云烨满不在乎：“我总能护住她的。”</p> 萧镜水饶有趣味：“楼主阁下不是说，自己必死吗？你去了之后，又有谁能像你一样照顾和保护她呢？”</p> 释云烨道：“我死后，我的孩子自然会照顾好芙儿。”</p> 而且，魔界那群人也能照看一二。</p> 萧镜水：“？”</p> 半晌，萧镜水道：“没想到楼主阁下这般恶劣，还没跟人家小姑娘确定关系，就像让人家稀里糊涂给你生孩子。”</p> 释云烨一愣：“谁说要是我和芙儿的孩子了？”</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7章 无性繁殖 正文 第357章 无性繁殖 萧镜水的目光顿时变得诡异。</p> 看不出啊，看起来一片痴心的楼主阁下，竟有做渣男的潜质。</p> 释云烨察觉到萧镜水的诡异视线，再一联想一般情况，顿时知道萧镜水误会了。</p> “想哪儿去了，我们释氏一族传宗接代的方法有些与众不同，不需要非得跟女人结合。”</p> 释云烨倒是不在乎萧镜水误不误会，但是他怕萧镜水万一哪天不怀好意说给洛芙，让洛芙误会他就不好了。</p> 萧镜水目光却更加诡异，这是……</p> 无性繁殖吗？</p> 想了一下这位的本体，灭世黑莲。</p> 嗯，很好。</p> 不管前缀多么的霸气，都改变不了他是莲的现实，而莲是可以无性繁殖的。</p> 所以……</p> 释云烨说的这种方法难道是对应萧镜水原世界里莲花繁殖惯用的分株法吗？</p> 虽然具体怎么操作不知道，但是原理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没跑了。</p> 萧镜水完全没想到，在这个玄幻的世界里，居然还有不少科学的成分在。</p> 还真是不可思议。</p> 释云烨被萧镜水诡异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p> 他说的是事实啊。</p> 他们释氏一族真不需要这个。</p> 十月怀胎多辛苦啊，若是碰上血脉极强悍的子嗣，几年几十年都是有的，他们可舍不得自己的心肝儿受这份罪。</p> 不过此中细节没必要跟萧镜水将清楚。</p> 在确定了萧镜水的目光不再是谴责渣男的目光之后，释云烨虽然被萧镜水看得心里发毛，但却没有继续解释了。</p> 萧镜水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他就不仔细探究了，免得把自己吓一跳或气一顿。</p> 于是萧镜水与释云烨，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一起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p> 直到到了大司徒所在的别院，才有所缓和。</p> 出于某种目的，二人皆是将各自的锋芒收敛了几分。</p> 释云烨敲响了别院的门。</p> 大司徒对二人到来的速度感到惊讶，更准确来说，是对萧镜水炼丹的速度感到惊讶。</p> 大司徒颇为客气地请萧镜水与释云烨坐下。</p> “萧小友的速度，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p> 萧镜水笑得谦虚：“熟能生巧罢了。”</p> 释云烨眼皮微抽，连一副炼制固元丹的药材都凑不齐的家伙，还好意思说熟能生巧。</p> 萧镜水没有注意释云烨，兀自取出装有固元丹的玉瓶来，一边把玩一边问大司徒：</p> “我这一炉得了三枚，两枚完美品质，一枚至臻品质。不知，大司徒想要哪一枚？”</p> 大司徒颇为怪异地打量了萧镜水一眼。</p> 哪怕是于丹道是个门外汉，大司徒也知道，想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几乎是不可能。</p> 莫非，这又是一位天眷之人？</p> 若真是，倒也不是很难理解。</p> 毕竟天道啊，可是最偏爱那位神明了。</p> 而萧镜水身上与那位神明的相似之处还是很鲜明的。</p> 只是……为何萧镜水身上为何还有与陛下相似的地方？</p> 难道又有谁在借此算计着什么？</p> 亦或者，是萧镜水本身在算计着什么？但又不太像。</p> 大司徒心中升起重重疑问。</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8章 意料之外 正文 第358章 意料之外 然而大司徒毕竟与萧镜水不熟，不适合问些什么。</p> 大司徒敛了情绪，冷淡道：“那就至臻品质那一枚吧。八十亿一枚，萧小友觉得如何？”</p> 萧镜水轻笑：“这倒不至于。固元丹虽是难得，却也比不过同品阶的涅盘丹。正巧释楼主在这儿，不如让释楼主来替我们出个价吧，好公正些。”</p> 萧镜水平时自然不介意坑人，也不介意自己的丹药在天地楼的拍卖会上被炒得虚高。</p> 但眼下不是适合敲竹杠的时候。</p> 她乐得牺牲一部分利益，以获得大司徒更多的好感。</p> 然而萧镜水并不知道，她身上融合了大司徒生平最爱与生平最恨所拥有的特质，是以大司徒如今对她感官极为复杂。</p> 在不知该是爱屋及乌还是恨屋及乌的纠结下，大司徒不是很想与萧镜水接触太多。</p> 爱与恨是两种极端，也是世间最浓烈的情绪。</p> 跟萧镜水在一起，很容易挑起他剧烈的情绪变动，这不是大司徒想要的。</p> 他必须足够的冷静，才能在将至的混乱中保住那人的子民。</p> 在做不到对萧镜水心态平和的情况下，大司徒势必会与萧镜水保持距离。</p> 是以，对萧镜水释放的善意，大司徒很是冷漠。</p> “那便由释家小子来出个公道价吧。”</p> 萧镜水能察觉到大司徒的冷淡，虽然不明就里，但她依旧不动声色，没有露出分毫异样。</p> 释云烨对大司徒的冷淡也是始料未及的。</p> 他以为，大司徒会对萧镜水心生好感，但是眼下看来，萧镜水在大司徒心目中的形象，似乎还不及他。</p> 释云烨垂眸，敛下眼底的诧异：“私以为，五十亿灵石即可。”</p> 萧镜水点头：“可以，我没有意见。”</p> 这一次的丹药，她算是就耗费了点儿灵力，这五十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白捡的。</p> 大司徒对价格高低并不在意：“可以。”</p> 就这样，两人还算愉快地达成了交易。</p> 萧镜水也不含糊，将那枚至臻品质的从玉瓶中取出，然后装入另一个玉瓶，递给大司徒。</p> “灵石有劳大司徒交给释楼主。”</p> 萧镜水对大司徒道。</p> 一笔庞大数额的灵石转让，过程是比较繁琐的。</p> 萧镜水可不耐烦应付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p> ——而且，谁知道释云烨会不会打算让大司徒出这份赔礼的钱？</p> 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就让释云烨与大司徒去分吧，她只要拿到她所应得的灵石就好。</p> 正巧大司徒买的那枚涅盘丹也是出自她，直接两样东西都由天地楼来结算，是再方便不过的。</p> 大司徒都对此没有意见，点头道：“可以。”</p> 两人都这么说好了，释云烨自然不会说出拒绝的话，微笑着点了点头。</p> 萧镜水如今没了留下来的理由，便起身道：“既如此，晚辈先行告退。”</p> 她倒是下那个留下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p> 可惜，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人家肯定不乐意给她围观。</p> 果不其然，大司徒没有丝毫挽留之意：“可以。”</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59章 竟被萧镜水抢了风头 正文 第359章 竟被萧镜水抢了风头 萧镜水并不失望，临走前对释云烨道：</p> “我还有事想请教楼主阁下，不知楼主阁下何时有空？”</p> 从昨夜道现在，她都有一些事没来得及问释云烨。</p> 现如今算是有空了，她自然不会错失良机。</p> 释云烨对萧镜水的话早有预料：“镜水若是不介意，在外稍等我片刻就好。”</p> 接下来大司徒势必有什么想问他，但绝不会问太多，更不会让他留下来。</p> 萧镜水点头：“自然是不介意的。”</p> 说罢，萧镜水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别院。</p> 萧镜水刚刚迈出别院的门，就感受到别院落上了一层结界。</p> 萧镜水：“……”</p> 怎么觉得这大司徒防她跟防贼似的？</p> 释云烨对大司徒的举动早有预料，并不意外。</p> “大司徒想知道些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然而大司徒第一个问题就让释云烨懵了：</p> “萧镜水是何来历？”</p> 释云烨神情一阵扭曲，怎么问这个？这要他如何回答？</p> 萧镜水真正的来历是个秘密，任何知情者都应该保持缄默，决不能对外透露分毫。</p> 大司徒见释云烨这般神情，奇道：“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p> 释云烨苦笑：“算不得。萧镜水其人，与冥界牵扯颇深，此中细节，不可与外人道也。”</p> 大司徒点头表示理解。</p> 牵扯到冥界，到底是不一样的。</p> “那，萧镜水是一个怎样的人？”</p> 大司徒又换了一个问题。</p> 释云烨如实道：“聪明，凉薄，却也极有原则。其他的，我就看不透了。”</p> 说实话释云烨并不清楚大司徒为何总是追着萧镜水的问题问，他原以为，大司徒会问问绝味三觞亦或者是鸿初书院的事。</p> 没成想，这些大问题竟被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萧镜水抢了风头。</p> 这让释云烨不免好奇，难道萧镜水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吗？</p> 大司徒对萧镜水……似乎有几分忌惮，但是更多的，却是些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p> 大司徒对释云烨的回答沉默了。</p> 释云烨说的，他都看得出来。</p> 他想知道的，是更多的东西。</p> 但是眼下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p> 他不知道的释云烨不能说，释云烨能说的他又都知道。</p> 虽然有些失望，但，这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p> “你退下吧。”</p> 别的，大司徒已经不需要问了。</p> 释云烨也不抖机灵，只是道：“此三物，算是我冒犯大司徒的赔礼，您不必送钱到天地楼。”</p> 大司徒却道：“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不必如此。”</p> 大司徒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知情者眼中算不得好，但是也不至于小气到连看都不让人看一眼的地步。</p> 而且……那人是再宽仁不过的，他总不好让自己变得太坏。</p> 释云烨没想到竟是被拒绝了，对此有些诧异。</p> 隔着黑纱，他看不到大司徒的神情，也不知他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p> 不过凭直觉，释云烨觉得这么一个活死人应当没有那个兴趣与他绕圈子。</p> 如此——</p> “多谢大司徒宽宏大量，我就先告退了。”</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0章 往事难追悲喜皆殇 正文 第360章 往事难追悲喜皆殇 空无一人的别院中，大司徒增设结界和禁制后，将绝味三觞摆出。</p> 带着黑纱的幕离被摘下，露出一惨白无人色的面容。</p> 大司徒脖颈、侧脸与额角皆是爬满诡异黑色纹路的脸，一双眸子黯淡无光，整个人宛若傀儡师精心炼制的人偶，没有一丝生气。</p> 比起鬼月君的神魔难辨的邪异，大司徒则是不人不鬼的怪诞诡谲。</p> 没有生气的人偶机械般取出玉瓶内的固元丹，一口吞下。</p> 还不待药力化开，就端起第一杯酒饮下。</p> 甜蜜芬芳的酒液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流入心底的，却是无边的苦涩。</p>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无数记忆的碎片在他脑海中回放。</p> 是他幼时的，父母双全家族健在时的。</p> 然后？</p>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p> 皇权倾轧之下，一切都没了然后。</p> 大司徒从极短暂的回忆中抽身，宛若死水的眸子怔怔地落下一滴泪来。</p> 原来他快乐的日子少得可怜啊。</p> 原来……他快乐的日子里，竟没有一天是有那人的身影。</p> 哪怕他拥有了无上的权柄，不再如幼年时那般软弱可欺。</p> 生杀予夺，大权在握。</p> 他原以为复仇是快乐的。</p> 然而绝味三觞无情地印证了他曾经一刹那闪过的猜想。</p> 他并不快乐。</p> 踏着仇人的鲜血，他活成了他所痛恨的人的模样。</p> 仇人的血不会浇灭他的痛苦，只会让他更冷，也更加疯癫。</p> 所以他做出了更错的事。</p> 大司徒捂眼，却从指缝见沁出一抹晶莹。</p> 错上加错，错上加错！</p> 他的身体痉挛着，仿佛在经受什么可怕的折磨。</p>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p> 绝味三觞，乐者，亦殇也。</p> 因为乐而无他，因为……世间无他。</p> 往事不可追，再快乐的回忆也会化为致命的刀。</p> 何况回顾过往，他漫长的生命中竟只有童年少得可怜的片刻快乐无忧。</p> 半晌，大司徒勉强恢复了平静，移开捂住双眼的手。</p> 泪水依旧止不住地落下，然而他的面上却是找不出一丝悲色了。</p> 太多的伤痛，早就麻木了啊。</p> 他甚至稳着手，端起了第二只琉璃觞。</p> 同样的酒液划过喉舌，这次却是无尽的苦涩。</p> 记忆纷至沓来，痛苦和哀伤充斥了他每一滴血液。</p> 比起他那少得可怜的快乐，他的悲伤简直太多太多。</p> 家族覆灭后的颠沛流离之苦，大权在握后的高处不胜寒之悲。</p> 以及……</p> 永失所爱的剜心之痛。</p> 多么可悲啊，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竟然爱他。</p> 或许他早就察觉到了吧，只是自己不愿承认。</p> 毕竟，那是他的仇人的儿子，哪怕……哪怕他亦深受他所谓父亲的迫害。</p> 他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的罪人，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p> 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又痛了起来，密密匝匝的痛不饶过他的每一根神经。</p> 大司徒颓然地跌坐在地，晶莹的泪珠儿落下，在地板上砸起细小的尘埃。</p> 他错了。</p> 他真的错了。</p> 大司徒痛苦的弯腰，喉间发出濒死的哀鸣。</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1章 他的陛下啊他本该…… 正文 第361章 他的陛下啊他本该…… 他的一生苦啊，但尚有少许欢乐的日子可言。</p> 但，那人呢？</p> 从生到死，除了身后名，他什么也没有。</p> 而他唯一留下的，又因为他的卑劣和自私，不得公之于世。</p> 他舍不得啊。</p> 在那人最终身死之后，他学会了不舍，却依旧自私。</p> 舍不得世人知晓他短暂却绚丽的一生中，竟是那样的屈辱与不堪。</p> 帝王之身，却是傀儡一具。</p> 成了笼中鸟，成了亡国君。</p> 自私地瞒下他的伤痕，惶恐世人知晓他的罪行，以至他无法守在他曾生活过的土地上。</p> 想来身死魂消之际，他该是畅快的吧。毕竟，这世间于他而言是苦海，唯有死亡才是解脱。</p> 大司徒要恨死自己了。</p> 他诚然救了他的命，但也断送了他的一生。</p> 那本该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啊。</p> 他本该得见河清海晏，他本该在庙堂之上受万人敬仰，他本该福寿延绵子孙满堂……</p> 他被恨蒙了眼，竟害他沦落如斯。</p> 为什么，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他呢？</p> 午夜梦回，他曾多少次质问自己。</p> 答案似乎很显而易见，他并不心怀天下，也并不良善。</p> 陛下为他救他的子民，杀身成仁。</p> 哪怕在自身难保的处境中，陛下也未曾片刻忘记过他的子民。</p> 可笑啊，他生前，竟无人知他爱民如子，更无人知他惊才绝艳，国士无双。</p> 就连他……也未曾知晓。</p> 也是，他在他生前何曾关心过他呢？</p> 生前，他是他的囚徒，他的傀儡；死后，他才是他的陛下，他的爱人。</p> 大司徒痛苦不堪地闭上了眼，却流出两行血泪。</p> 他曾经恨先帝，恨命运。</p> 但，最可恨的，明明是他，不是吗？</p> 同时经历人间疾苦，陛下依旧心若琉璃，纯洁无垢，而他，却是怨气盈身，伤人伤己。</p> 是他从不肯从仇恨中走出，看一眼这尚存光与暖的世界。</p> 是他亲手打碎了世间最无暇剔透的琉璃，是他让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p> 陛下是自杀的，为了他的万千子民，献祭生魂。</p> 但……若非他堵死了他所有的路，他又何至于此？</p> 他的陛下，那时……只有一条命可以作为筹码。</p> 他竟逼他如斯……</p> 滴滴血泪滚落，大司徒睁开了眼。</p> 视线里朦胧着一抹猩红，他却无心去管。</p> 他伸出手来，端起第三只琉璃觞。</p> 透明的液体在口腔见流淌，寡淡无味，仿佛这不是酒，而是水。</p> 恍惚之间，他在满眼猩红中看到一双清凌凌的眸子。</p> 那眸子的主人隔着千万年的时光向他投来一瞥，无憎无爱，平淡如水。</p> 却带着继续悲悯，似是在可怜他这个被仇恨愚弄了大半生的可怜虫。</p> 大司徒捂着嘴，却是止不住呜咽。</p> 他宁愿他恨他。</p> 这起码证明他在他心间留下了些许痕迹。</p> 亦或者，让他稍稍减轻一些负罪感。</p> 然而，那双如水的眸是那样平静，又是那样淡然。</p> 仿佛他只是一株草木，而不是害他至深的人。</p> 他曾经恨死了他的淡然，如今却恨死了自己的愚昧。</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2章 神明的命批 正文 第362章 神明的命批 那双清凌凌的眸消失了，大司徒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挽留，却只是徒劳。</p> 惨白的手指穿过空气，暖融融的阳光落在指尖，却只有无尽的寒。</p> 大司徒怔愣着，半晌却又颓然。</p> 世间再无他啊。</p> 眼前又浮现出细碎的画面，是他生平最恨之神。</p> 红衣的神明笑吟吟道：</p> “渡人不渡己，救民不救国。</p> 身死魂亦去，凡尘不留仙。”</p> 白衣的少年在他的对面，只是笑，并不说话。</p> 然而他的神情却默认了神明给他的命批。</p> 大司徒怔住了。</p> 那是他记忆中未曾有过的画面。</p> 然而他不会认错，那是红衣神明初来乍到的时候。</p> 那时的陛下……才十八岁……</p> 他是多早之前就决定了自己的命呢？十八岁吗？</p> 亦或者……更早？</p> 画面还在继续，红衣神明轻叹：“何苦来哉？”</p> 白衣少年浅笑：“他们是我的子民。”</p> 笑容是清浅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带着缱绻的温柔。</p> 那是大司徒从未见过的。</p> 他一时间呆住了。</p> 原来——陛下是笑过的吗？</p> 在那位没有心的神明面前？</p> 画面翻转，红衣神明容颜依旧，少年却褪去了青涩，更加成熟了几分，成了青年，神情也越发忧郁。</p> 大司徒认得出来，那是陛下身死的前一年，也是红衣神明消失的那一年。</p> 红衣神明爱怜似的抚摸青年消尖的下巴。</p> “你跟我走吧。这凡尘不值得你如此。”</p> 青年摇头，柔和却坚定。</p> “不。”</p> 他那般轻易地拒绝了。</p> 仿佛在拒绝一样很平凡的东西，然而，他拒绝的是成神的机会，是永生。</p> 大司徒彻底愣住了。</p> 他竟不知，那位讨厌的神明竟对陛下提出过这样的邀请。</p> 这几乎是没谁能拒绝的诱惑。</p> 然而红衣神明却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似乎对此早有预料。</p> 他有些遗憾地放下摸着青年的手，想了想，又拍拍青年的肩膀，道：“你若是反悔，可以虽是找我。”</p> 青年笑而不语。</p> 红衣神明并未被青年的堪称无礼的举动激怒，依旧笑意盈盈：</p> “唔，我知你志向。就这样吧，若你愿意跟我走，我予你无上的荣耀；若你选择留下，我送你盛大的葬礼。”</p> 青年说：“谢谢。”</p> 红衣神明愉悦地迷了眯眼：“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因为你不想让任何人收殓你的遗体。”</p> 他仿佛笃定了青年会死。</p> 但对这个结果，他并不伤心。</p> 青年只是他遇到的一个足够有趣的人，能赢得他些许耐心和一时的偏爱，却不会赢得他分毫感情。</p> 大司徒再一次感到脊背发寒。</p> 那位神灵没有心。</p> 他一贯是知道的，却为曾想，他没心没肺至此。</p> 然而让他更加心凉的是，他的陛下依旧那么浅淡地笑着：“多谢你。”</p> 一如最初他肯定了红衣神明对他的命批，他又肯定了红衣神明为他写下的结局。</p> 红衣神灵爱怜道：“可怜的孩子，这世间只有我懂你了啊。所以，何必与我这般客气呢。”</p> 大司徒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竭力忍住，才没让自己晕过去。</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3章 当年真相 正文 第363章 当年真相 这是两段大司徒从未有过的记忆。</p> 但是他从不怀疑这两段记忆的真实性。</p> 像，实在是太像了。</p> 无论是他的陛下，还是那位讨厌的神明。</p> 他觉得冷。</p> 原来，陛下曾是有机会活下去的。</p> 不仅是活下去，更是风光无限地活下去。</p> 那位红衣的神明没有心，但是没有谁能质疑他的话。</p> 他诚然没有在神界担任一官半职，然而，统帅诸神的天君对他有求必应。</p> 他口中所言之无上荣耀，莫说是对凡人，哪怕是对其他神明，也是如此。</p> 但是陛下拒绝了。</p> 大司徒的血液都要冻结了。</p> 他原以为，陛下的死是因为他，是因为那世道逼得他没有分毫退路，不得已杀身成仁。</p> 然而事实却是……</p> 他明明有一条完美且光明的退路。</p> 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旧选择了一条绝路。</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大司徒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神色却愈发痛楚。</p> 原来，他不是不得不死，而是不愿再活。</p> 原来……</p> 他竟也是恨的，以至于走得干干净净，半分念想也不留给他。</p> 身死魂消，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报复了。</p> 大司徒癫狂般地捶着自己的胸膛，最终，呕出一口血来。</p> 暗沉的血色弄脏了地板，大司徒也终于察觉到胸腔中传来的剧痛。</p> 原来，绝味三觞已经开始吞噬他的生机了啊……</p> 有那么一瞬，他都想，就这么死了算了。</p> 然而……</p> 他凭什么死呢？</p> 他这种人，怎么能配得到解脱？</p>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p> 他尝遍其七，唯独死不得，是以不得超脱。</p> 生不如死，不外如是。</p> 大司徒神色一片惨然。</p> 绝味三觞，实乃绝味三殇。</p> 悲喜皆殇，大彻大悟，更是痛彻心扉，撕心裂肺。</p> 大司徒抖着手，在意识涣散之前，取出另一只玉瓶中的涅盘丹。</p> 他面无表情地吞下红褐色的药丸，任凭灼烧般的剧痛和蚀骨的痒意吞噬他的躯体。</p> 绝味三觞吞噬他的生机，涅盘丹折磨他的躯壳，固元丹却又锁着他最后一抹生机不灭。</p> 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能让人疯掉。</p> 然而对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人来说，这些都算不得什么。</p> 无尽的苦楚中，大司徒漫无天际地想，若是能重来一次，该多好啊。</p> 他一定好好对他。</p> 不，他只需要远远守着他就够了。</p> 看他意气风发，看他君临天下，看他……无病无灾，寿终正寝。</p> 他这么一个卑劣的人，怎么敢肖想那琉璃般纯洁无瑕的仙人？</p> *</p> 无名的秘境中，红衣少年蜷曲着一条腿坐在树枝上，容颜是绚烂夺目的瑰丽秾艳。</p> 少年衣衫松松垮垮，露出一片白皙纤长的胸膛。</p> 少年没有穿鞋，赤足在半空中晃荡着，似是惬意，又似是无聊。</p> 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小小地“啊”了一声。</p> 红衣少年白皙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树干，一双潋滟着水色与情波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殷红的唇勾起一个顽劣的弧度。</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4章 天机 正文 第364章 天机 噫，真是个蠢货啊，居然时隔那么久才弄清楚真相。</p> 虽然……晚了那么一点儿……</p> 但真相嘛，该知道的人总是要知道的。</p> 不过也好，经过漫长时光的发酵，一些痛苦会更加刻骨铭心。</p> 红衣少年眼底流露出一丝恶趣味。</p> 想来，那人的表情一定好看极了。</p> 少年略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他不能亲眼看见。</p> 唔，不过也能想得到。</p> 那人应当是心疼坏了的。</p> 不过也活该，谁叫他亲手葬送了璃。</p> 琉璃么，那样美好又脆弱的东西，本就该精心供养，小心呵护着。</p> 落到那么个粗人手里，粉身碎骨是迟早的事儿。</p> 红衣少年惋惜着千万年前那位无暇的少年，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妙人，以后只怕是遇不到了。</p> 少年托腮，目光透过虚空，幽幽看向远方。</p> 不过，有趣儿的人从来不少，没了璃，还有其他人嘛。</p> 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遇到更有趣的小朋友了。</p> 红衣少年的身影渐渐化为一团薄雾，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了。</p> *</p> 寰清城的一处私宅中，少女冷汗津津。</p> 她眉头紧锁，仿佛被恶梦魇住了，头发被汗水打湿，显得有些狼狈。</p> 哪怕是盖着厚厚的锦被，她还是止不住颤抖着。</p> 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她看到——</p> 天昏地暗，阴风凄厉，似有万千亡灵在哀嚎。</p> 一派昏黄之中，身量高挑的少年自黑暗中走出，长发披散，双眸含笑。</p> 本该是春闺梦里人的俊美少年，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显得诡异且不详。</p> 少年笑吟吟，兀自前行，风吹拂其他的衣袍和长发，却吹不散少年嘴角的微笑。</p> 少年赤脚走在焦黑的土地上，身影坚定，往更暗出而去。</p> 风送来少年含笑的声音：</p> “不闻山河恸，不见魑魅行。</p> 将心向子虚，负尽苍生情。”</p> 少女冷汗更甚，面色愈发惨白，似是生机在一点点流逝。</p> 她止不住地发抖。</p> 她看到了一场浩劫。</p> 一场来自过去的浩劫。</p> 一人身负绝世之能，却什么也不做，袖手笑看天倾。</p> 少女感到一丝齿寒。</p> 画面转换，这次，少女看到的，是……</p> 未来。</p> 她看到黑云遮蔽了日月星辰，她看到无尽的血与亡魂。</p> 她……更看到轮回路断，万鬼哀嚎着涌向人间。</p> 少女心中升起一丝绝望来。</p> 完了。</p> 她此刻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了。</p> 这是一场绝无仅有的浩劫。</p> 她，还有很多人，都会葬身其中。</p> 少女极度惊惧绝望的同时，忍不住升起一丝疑惑。</p> 既然一片无望，让她预见这一幕又有何用？</p> 在绝望中等死吗？</p> 不！</p> 绝不是这样！</p>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p> 大道无情，却也会留有一丝生机。</p> 在梦境之中，少女双手结印，开始推演。</p> 她不信这是一场十死无生的死局！</p>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p> 少女不断结印，脸色愈发苍白。</p> 喉头涌上一丝腥甜，她却无暇顾及更多，反而加快了速度。</p> 少女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一抹亮光，顿时，一双眸子灿若星辰。</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5章 一把剑 正文 第365章 一把剑 顾不得受到反噬，少女往光亮处看去。</p> 她看到，一把剑？</p> 少女满是错愕。</p> 然而，那里的确是一把剑。</p> 一把极诡异的长剑，一半银白，一半乌黑，乌黑的一半上带有暗红色花纹。</p> 银白的一半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乌黑的一半仿佛在吞噬一切，包括……黑暗！</p> 少女心中浮现巨大的疑惑，她怎么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这么一把剑？</p> 少女影影绰绰看到一道人影，她想走进些，却见黑暗的荒原上扬起大风，吹得她不能前行。</p> 少女心沉了沉，有谁在阻止她。</p> 她正欲顶着大风走过去，然而她忘了，自己的身体本就不康健，方才又受反噬，已然是强弩之末了。</p> *</p> 妖界，观星塔。</p> 白泽收手。</p> 他刚刚虽是阻止了那位占卜师继续算下去，却不由轻叹摇头。</p> 也不知刚刚那是哪个占卜师出手了，真是够鲁莽。</p> 这种事情不是能算的。</p> 有些命运，当知道它的那一刻，就变了。</p> 越是大事，越是轻易算不得。</p> 因为没有谁能承担得起命运改变的后果。</p> 若是往好的方面该还好，若是往更坏的局面转变……</p> 白泽心有余悸，还好他阻止得够及时。</p> *</p> 玄衍宗，静心峰。</p> 扶云收回自己的本命罗盘，不禁吐槽道：</p> “居然有人比我年轻时还狂，也不知是谁家的小辈。”</p> 莽是真莽，但这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啊！</p> 毕竟阻止那位占卜师继续下去的人，可不知他一个。</p> 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天赋比之余渺也不差什么了。</p> 思及此扶云半是心痒半是心塞。</p> 这么好的苗子，咋就不是他的徒弟了？</p> 想到自己那个天赋不知如何，却死活不肯继承他衣钵的混账徒弟，扶云更心塞了。</p> 要不是那是他命中注定的唯一弟子，他还真不想收。</p> 毕竟，谁特么乐意给自己找个祖宗啊！</p> *</p> 现实中，少女一口血喷出，从梦境中脱身，虚弱地睁看了眼。</p> 然后，对上了一双担忧又愤怒的眸子。</p> “阿瑶，不要算了！哥哥求你了，好吗？！”</p> 在外人面前一向淡然的薛修平此刻在小妹面前露出哀求的神色。</p> 他只有这么一个血脉至亲了，他不想知道什么劳什子天机，他只想自己的妹妹好好地活下去！</p> 薛星瑶对哥哥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她正欲说什么，却被满口的血沫堵得说不出话来。</p> 薛星瑶想要起身清理一下口中的血腥味儿，却发现此刻的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p> 薛修平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扶薛星瑶坐了起来，并眼疾手快地往她背后塞了个软枕。</p> 做完这些，薛修平又急匆匆去倒水。</p> 兵荒马乱了一阵儿，薛星瑶总算是能说话了。</p> “哥哥，别担心。”</p> 薛星瑶一张清秀的小脸儿苍白，说出的这句话毫无信服力。</p> 薛修平额角青筋跳了跳，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怒气。</p> 他对妹妹哀求道：“阿瑶，不算了，好不好？”</p> 薛星瑶沉默。</p> 她若是不算出那一线生机，又怎么能和哥哥一起活下去？</p> 又怎么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6章 玄衍宗并非净土 正文 第366章 玄衍宗并非净土 薛修平对上妹妹的沉默，心沉了沉。</p> 阿瑶不愿意。</p> 兄妹二人皆是沉默着。</p> 半晌，薛修平闭上了眼，似是经历了一番挣扎，又再度睁开。</p> 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对薛星瑶道：“阿瑶，我送你去玄衍宗吧。”</p> 那才是占卜师该呆的地方。</p> 他于占卜一道没有半点天赋，所以，他不清楚占卜师有怎样的禁忌，又要怎样才能照顾好一个占卜师。</p> 玄衍宗是占卜师的天地，他早该送阿瑶去的。</p> 这么多年，是他拖累了阿瑶。</p> 薛星瑶听薛修平这么熟，却是摇头：“不，我哪儿也不去，我要跟哥哥在一起。”</p> 玄衍宗对凡界和修真界的占卜师来说自然是最好的去处，那里不仅有前辈可以指点迷津，更会给占卜师们提供最好的保护。</p> 但是玄衍宗除占卜师外，只招在结界阵法方面又天赋的弟子。</p> 但是很可惜，薛修平于占卜一道没有什么天赋，在结界和阵法方面同样如此。</p> 薛星瑶进入玄衍宗很容易，但这意味着她要与相依为命多年的哥哥分别。</p> 这不是薛星瑶所愿意的。</p> 然而一向对薛星瑶有求必应的薛修平这次却铁石心肠了起来。</p> 他冷肃着一张脸，对薛星瑶道：“就这么定了！我管不住你，也没有手段管你，但你那些同为占卜师的前辈们却可以！”</p> 薛星瑶脸色白了几分：“不，不可以！咳咳咳！”</p> 她不能离开哥哥！</p> 哥哥的命盘被一团灰雾笼罩了，她可不敢离开。</p> 万一发生什么……她连后悔都来不及！</p> 薛修平却是铁了心：“阿瑶，你这么多年任性哥哥都依你，但是如今，也轮到哥哥任性一次了。”</p> 薛星瑶想要反驳，然而喉间又涌出一丝腥甜。</p> 为防止再吐出一口血来，薛星瑶只得拼命摇头。</p> 她不要去玄衍宗！</p> 薛星瑶没什么力气，单是摇头，就憋红了脸。</p> 薛修平也是不忍，他终于缓下神色来，对薛星瑶道：</p> “阿瑶，你乖，玄衍宗……总归能护着你。哥哥在中洲，也总能护住自己。虽然是在两个地方了，但我们兄妹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p> 薛修平想把薛星瑶送到玄衍宗，也跟最近中洲的云诡波谲有关。</p> 薛星瑶一向体弱，甚至不及一个凡人。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一时顾及不上，就要后悔终生了。</p> 玄衍宗，到底是比中洲安全的。</p> 薛星瑶懂了薛修平的另一重顾虑。</p> 她苦笑，玄衍宗又哪里是真的安全的地方呢？</p> 自古以来，参天机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p> 玄衍宗聚集了世上最多的占卜师，也知晓世上最多的天机，是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迎来一场近乎灭门的劫难。</p> 这在占卜师内部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p> 但占卜师一般不能算占卜师的命运，更遑论占卜师群体。</p> 玄衍宗已经安稳了数千年，谁知道它的劫难到底什么时候到来？</p> “玄衍宗，咳，并非净土。”</p> 好不容易咽下了喉间的腥甜，薛星瑶十分吃力地说。</p> 薛修平错愕地打量着妹妹，怎么会？</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7章 说服 正文 第367章 说服 薛修平目光游移不定，难道，这是阿瑶为打消他送她去玄衍宗特意编出的借口？</p> 毕竟玄衍宗底蕴深厚，一向远离世俗，背后没有复杂的利益纠葛，又从不与人为恶。</p> 于没有什么背景而言的修士来说，没有什么比玄衍宗更好的去处了。</p> 薛星瑶说的话，实在是很难取信薛修平、</p> 薛星瑶见状就知道哥哥不信，对此她也能理解。</p> 薛星瑶苦笑：“此中原因，无法告知哥哥。若……若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们去北洲。”</p> “北洲？！”薛修平大惊失色，“你怎么能去北洲？阿瑶，你莫要开玩笑！”</p> 北洲天寒地冻的，阿瑶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p> 何况北洲排外，他们在北洲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遇到什么麻烦连个帮忙的都没有。</p> 薛星瑶无法与薛修平解释此中详情，只是道：“哥哥，我没有开玩笑，北洲远比其他地方要安全得多。”</p> 薛修平皱眉，阿瑶说这话没头没尾的，直说要他信她。</p>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如今这里波谲云诡，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p> “哥哥，我有办法的。”薛星瑶双眸晶亮，“哥哥，我看到了一线生机。”</p> 在浩劫面前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找地方躲着，而是主动去追寻那天地间唯一的光。</p> 薛修平神色变了几变。</p> 若真是如此，那的确是该另当别论，但……</p> “那你答应我，不许再算了！”</p> 其实到哪里去都无所谓，占卜师之所以活得艰难，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偷窥天机。</p> 只要不算，就一切都没问题。</p> 薛星瑶闻言苦笑：“这是自然。”</p> 她倒是想接着算下去，可惜，有人阻止了她。</p> 接下来她想再算，是不可能的。</p> 薛修平过去全说过薛星瑶多次，第一次见妹妹答应得那么爽快，顿时有些怀疑，莫不是……</p> 阿瑶打算阳奉阴违吧？</p> 若真是这样，薛修平还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p> 薛星瑶的占卜方式不同于其他占卜师，她是在梦中占卜，预知，不需要用到星盘、龟甲等工具。</p> 她算没算，薛修平还真是一点儿都无从判断。</p> 哦，不，还是可以的。</p> 就比如现在，算了太过重大或者是不该算的东西，受到巨大的反噬。</p> 但这都是事后了，知道了还有个鬼用！</p> 薛星瑶见哥哥面色有几分狰狞和游移，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去多次的行为导致自己信誉破产。</p> 薛星瑶：“……”</p> 她这次是真心的！</p> 为了防止薛修平把她送走，薛星瑶忙道：“哥哥，你若是不放心，我不睡觉就是了！”</p> 薛修平的脸色再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p> 薛星瑶一切与占卜有关的行为都是在梦中展开的，不睡觉自然占卜不了。</p> “那就先这样吧。”</p> 薛修平到底是不想与妹妹分开的。</p> 得了薛星瑶的保证，薛修平也不再执着于将妹妹送走。</p> 这里虽然不太平，但短时间内还是乱不起来的。</p> 若真发现什么不对的苗头，再转移也不迟。</p> 而今阿瑶刚受了反噬，短时间内也的确不宜挪动。</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8章 小算盘 正文 第368章 小算盘 薛修平没有看到的地方，薛星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p> 哥哥到底不懂占卜师的手段。</p> 她过去的确都是入梦进行占卜推演，但这不意味着她除了入梦之外就毫无他法。</p> 对她来说，推算一些小东西，冥想即可。</p> 薛修平还不知妹妹背地里打的小算盘，暂时与妹妹商量妥之后，薛修平就出去给薛星瑶煎药去了。</p> 诚然，丹药的药效更好些，但薛星瑶太过虚弱的身体无法吸收丹药中过于充沛的药力。</p> 而且，咳。丹药可比药剂贵多了。</p> 薛修平作为郑齐山的弟子，资源上自然不差的，但是不差资源跟不差钱是两回事。</p> 薛修平整日不是跟着郑齐山在鸿初书院忙活，就是在家里陪着妹妹，也没什么别的进项。</p> 所以，平日里的开销，自然能省则省。</p> 而且薛星瑶这是大多占卜师的通病，五弊三缺么，治是治不好的，但除了不太好受，也不影响寿数。</p> 所以补药好一点差一点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p> 六界之中，病秧子占卜师们，像余渺那样享受高阶特制丹药的，只怕很难再找出一个来。</p> *</p> 天地楼中，萧镜水看着释云烨方才递给她的消息，嘴角抽搐。</p> 上面赫然写着，公冶蟠和青钰歌请求拜见她这个炼制涅盘丹的丹师。</p> 但萧镜水怎么可能见他们？</p> 萧镜水手指捏着纸条，在释云烨面前晃了晃，似笑非笑：</p> “楼主阁下，这种事情问我作甚？天地楼的买卖，莫非我还能插手不成？”</p> 天地楼一向有分寸，既然刚开始拍卖涅盘丹的时候没有对外公布她的信息，事后自然也不会公布她的信息。</p> 说实话，之前释云烨去雅间内当着君月澄他们几个的面捅出这件事，本身就是有些无礼的。</p> 释云烨笑答：“花月公子若是愿意，自然是可以的。”</p> 萧镜水冷哼一声：“还是别了，省得那一日被楼主阁下卖了出去还帮您数钱呢！”</p> 萧镜水这话，就差直白地指责释云烨不安好心了，虽然……似乎是事实如此。</p> 释云烨神色不便：“毕竟是你的同窗嘛，万一你想给人家走个后门呢？”</p> 这不是见萧镜水没怎么介意这件事暴露在君月澄他们几个面前么。</p> 释云烨还是有些好奇萧镜水的底线的，自然想要试探一番。</p> 现在看来么，他怕是已经踩到人家的底线了。</p> 亦或者说，当时在雅间里，萧镜水就对此有几分不快了。</p> 不过到底是有其他人在，没有当场发作出来。</p> 之后又因着大司徒的事，也隐而不发。</p> 现在么，萧镜水自然不会给他什么面子。</p> 萧镜水对释云烨的自圆其说嗤之以鼻。</p> “我同窗多了去了，还能各个关照不成？”</p> 她师尊都没见她关照几分，何况是两个有名无实的同窗？</p> 那两个妖族她又不熟，摸不清人家的底细，她又凭什么把自己的底细交代过去？</p> 她又不是脑子有坑！</p> 释云烨毫不在意萧镜水的话夹枪带棒，泰然自若道：“既然你不愿，那回绝了便是。”</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69章 借刀杀人 正文 第369章 借刀杀人 “等等，不必。”</p> 释云烨有些惊讶，抬眼就看到萧镜水意味深长的笑。</p> 或许……不怀好意的成分更多些。</p>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p> 萧镜水摇头，并略鄙夷地看了释云烨一眼：“楼主阁下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朝令夕改啊。”</p> 释云烨：“……”</p> 他那明明是顺势而为。</p> 萧镜水不管释云烨一刹那扭曲的神色，继续道：“见是不可能见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他们指条明路。”</p> 释云烨闻言也不气了，好奇道：“怎么，难道世间还有第二个能炼制出涅盘丹的不成？”</p> 这不太可能吧？</p> “你猜啊。”萧镜水很没诚意地丢出三个字，还不忘冷嘲热讽，“楼主阁下身为天地楼楼主，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p> 释云烨：“……”</p> 谁规定天地楼楼主不能有不知道的东西了？</p> 萧镜水不管释云烨，兀自取出纸笔来，换了一个自己不常用的狂野字体来写信。</p> 大致意思就是，涅盘丹没了，涅盘果也没了，找她也没用。</p> 光这些可不够，萧镜水又坏心眼地写，之前有一枚次品送了朋友，而这枚次品前不久被碧穹森林内围一条蛇给吞了。</p> 萧镜水是个路痴，就不给人家胡乱指路了。</p> 她虽然有准确坐标不假，但……身为一个“朋友”，不该知道的那么细啊。</p> 释云烨挺没节操地凑过来看萧镜水写了什么，颇为无语地抽了抽嘴角。</p> 在萧镜水写完后吹墨加快风干的时候，释云烨幽幽道：“怎么，那妖兽惹到你了？”</p> 萧镜水神色无辜：“怎么会呢？楼主阁下想多了。”</p> 她不过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实情告诉别人而已。</p> 这次轮到释云烨冷笑一下，萧镜水这句话，但凡信一分他就是个傻子。</p> 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不杀生，但正因为不杀生，所以玩得好一手借刀杀人。</p> 妖兽不同于人，它们一切的精华都集中在灵核之中，若那蛇族妖兽真吃了涅盘丹，那么它的灵核也具有涅盘丹的效果。</p> 当然，这仅针对妖族而言。</p> 只有妖族才能直接吸收妖兽的灵核。</p> 萧镜水此举，无异于告诉公冶蟠和青钰歌，有一条蛇吃了涅盘丹，你杀了它，涅盘丹就是你们的。</p> 萧镜水想要那条蛇死，毋庸置疑。</p> 若非那条蛇得罪高萧镜水，绝不止于此。</p> 毕竟既然萧镜水不愿意承认，释云烨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扫兴的话。</p> 只是假惺惺道：“花月公子可真是乐于助人。”</p> 萧镜水一本正经纠正道：“不，我这叫乐于助妖。”</p> 释云烨：“……”</p> 这是重点吗？！</p> 萧镜水继续厚颜无耻道：“不过可以请楼主阁下乐于助人一把，帮我把信给那二位送过去。”</p> 释云烨：“……”</p> 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何萧镜水的脸皮这么厚。</p> 扶云脸皮厚他是知道的，毕竟这事儿几千年前不是什么秘密。</p> 但是扶云就算是脸皮厚也没有厚到这地步啊！</p> 萧镜水这到底是青出于蓝还是天生的啊？</p> 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0章 破冰 正文 第370章 破冰 释云烨最终还是让人帮萧镜水把信送了过去。</p> 接到信的青钰歌和公冶蟠看完信后面面相觑。</p> 第一次见直接指路让别人自食其力的丹师。</p> 他们自然不怀疑信上所言内容的真实性。</p> 毕竟见不见、答应不答应，全凭丹师的意愿。</p> 这种情况下，丹师没那么无聊耍他们。</p> “钰歌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p> 公冶蟠直接越过了要不要去的问题。</p> 妖族都对纯血有莫名的执着，所以这个问题没必要问。</p> 青钰歌犹豫了一下，道：“我打算立刻动身。”</p> 迟则生变。</p> 那位丹师既然愿意指路给他们，难保不会同样指路给其他人。</p> 虽然只有妖族才能吸收妖兽灵核中涅盘丹的效应，但除了妖界之外，中洲最是不缺妖族。</p> 涅盘丹这般逆天的丹药传出，自然会吸引无数外界的视线。</p> 青钰歌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p> 公冶蟠道：“那我同你一起。”</p> 还不待青钰歌迟疑拒绝，公冶蟠就继续道：“碧穹森林那么大，你独自找可不好找，有我帮你，到底轻松些。”</p> 还有一重原因是碧穹森林内围危险重重，青钰歌只身前去，他不放心。</p> 青钰歌最终点头：“好。”</p> 这种事情上，她不愿意因为别扭错过机会。</p> 但是对于利用公冶蟠这件事，青钰歌到底是良心不安的。</p> 毕竟有她父亲那么坏一个典例放在前面，她是打死也不想成为那种渣妖。</p> 青钰歌犹犹豫豫，纠结了许久，最终问公冶蟠：</p> “……你，你为什么喜欢我？”</p> 青钰歌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p> 青钰歌承认自己有天赋，但有天赋的妖不止她一个。</p> 而且，翼蛇一族与青鸾一族一向不对付，这都快算是世仇了，说是看重她背后青鸾一族也说不过去。</p> 若说是想通过她谋取青鸾一族吧，也说不过去。</p>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老子还好好在位呢，而且凭她父亲那偏心的程度，讨好她还不如讨好青碧巧。</p> 而且公冶蟠又十分真挚，这让青钰歌很难把公冶蟠往坏的方向想。</p> 所以青钰歌最后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公冶蟠好像，大概，也许……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她。</p> 青钰歌百思不得其解，她实在是不懂公冶蟠到底喜欢她什么。</p> 对这种真挚的感情，说实话，青钰歌有些惶恐。</p> 毕竟她父亲给她树立了一个太坏的典范。</p> 公冶蟠神色柔和了下来，他反问道：“钰歌儿那么好，我凭什么不喜欢呢？”</p> 青钰歌瞳孔微微放大，她，她好吗？</p> “我，我……我不好的！”</p> 大脑一片混沌之下，青钰歌口不择言。</p> 公冶蟠低笑：“钰歌儿肯搭救一个陌生的妖族，还是来自翼蛇一族的妖族，不因两族恩怨而见死不救，这说明钰歌儿善良。”</p> 所以，这么好的小青鸾，他为什么不能喜欢呢？</p> 至于两族恩怨，呵，不过是彼此之间互相看不顺眼，素有摩擦罢了，又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个错过自己喜欢的姑娘。</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1章 墙头草都没楼主阁下倒得快 正文 第371章 墙头草都没楼主阁下倒得快 青钰歌显然是被公冶蟠的话烫到了，受惊般地后退了一步。</p> 公冶蟠因着之前下定决心要给青钰歌留出空间，虽然不舍，却不再步步紧逼。</p> 他依旧站在原地，却是用深情的目光望着青钰歌：“钰歌儿，我知道一时之间你或许很难接受我。但我们可以先试着做朋友。我保证，在你没有想通之前，我绝不越雷池一步！”</p> 青钰歌仿佛被那双充满深情的竖瞳蛊惑了般，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p> *</p> “不知楼主阁下可否跟我解释一下，为何那位大司徒对我似乎很是不喜？”</p> 萧镜水难得遇到一个对她的善意视而不见的人，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否有猫腻。</p> 比如，提前有人将自己的信息告诉了对方。</p> 这个怀疑对象，显然是落到了释云烨身上。</p> 萧镜水的发难在释云烨意料之中，但这件事他自己也正纳闷着呢。</p> 释云烨苦笑：“这我倒是真不知。”</p> 萧镜水难得收了盈盈笑意，一双素来温和的桃花眼此刻刀子般朝释云烨扎了过来，显然是不信的。</p> 萧镜水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神色冷淡：“楼主阁下可莫要拿我当傻子糊弄。”</p> 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p> 释云烨自是知道如此，但是他这次是真冤枉。</p> “说实话，大司徒这次的态度也在我意料之外。我原以为，经此一事，大司徒就算对你算不得感激涕零但也会对你有几分善意。可谁知……”</p> 释云烨又是苦笑。</p> 眼下看来么，很明显的，大司徒不想跟萧镜水扯上关系。</p> 甚至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意味。</p> 若不是知道萧镜水确实不认识大司徒，释云烨都几乎要以为萧镜水与人家之前结过怨了。</p> 萧镜水最终冷笑一声，落在释云烨身上的目光毫无温度。</p> 意思很明显：编，接着编，我看你编！</p> 释云烨：“……”</p> 鬼知道为何大司徒的态度如此诡异。</p> 他这次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p> 释云烨磨了磨牙，最终道：“不过后来大司徒问了你的来历和性格，想来，对你很是好奇。”</p> 释云烨权衡利弊之下，决定把大司徒卖了。</p> 比起大司徒，释云烨更不愿意得罪萧镜水。</p> 大司徒虽然危险，但不踩他的底线就一切相安无事。</p> 但萧镜水不一样，鬼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会发疯，疯起来又会做什么事。</p> 而且萧镜水是直接与天地楼的利益挂钩的，综合考虑之下，还是萧镜水的满意度更加重要。</p> 萧镜水闻言，目光变得诡异了起来。</p> 这……这释云烨才从大司徒那里出来没多久吧？</p> 这就把人家给卖了？！</p>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在此之前释云烨应该还刚刚把她卖给大司徒。</p> 墙头草都没楼主阁下倒得快！</p> 萧镜水由此很是怀疑，天地楼的保密性。</p> 释云烨这次墙头草当了个彻底，不仅交代了这个，还顶着萧镜水诡异的目光，详细交代了自己是如何回答的。</p> 目光真挚，也确乎如实交代了。</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2章 图穷匕见 正文 第372章 图穷匕见 看着如此努力自证清白的楼主阁下，萧镜水陷入更久的沉默。</p> 萧镜水如今愈发怀疑，自己私下里也被释云烨这般卖过几次。</p> 想到初见洛芙时，对方会一句“十年参悟轮回道”脱口而出，萧镜水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p> 伴随着不断的交代，释云烨发现萧镜水神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越发古怪，不禁有些茫然。</p> 又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了吗？他明明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啊！</p> 正在楼主阁下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萧镜水露出灿然的笑意，然而一口洁白的牙齿却是闪着寒光。</p> 萧镜水神色温温柔柔，语调也温温柔柔：</p> “楼主阁下，还这样卖过多少人啊？”</p> 这娴熟的劲儿，啧，萧镜水简直不想吐槽什么。</p> 释云烨先是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p> 释云烨：“……”</p> 春风般和煦温柔的调子，说出的话却不逊色于冰原上刀子般刺骨的寒风。</p> 释云烨第一次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p> 他原本想打消萧镜水对自己的怀疑，谁料一个怀疑还未让对方全然打消，就让对方对自己有了更多新的怀疑。</p>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越描越黑。</p> 有那么一瞬，释云烨真想爱咋咋吧，他不解释了！</p> 但是这个想法也就存在了那么一瞬。</p> 脸厚如墙的楼主阁下端着无懈可击的微笑：</p> “镜水说笑呢，我经常足不出户的，上哪儿卖谁去？”</p> 萧镜水心道释云烨可真会说话。</p> 这话只是说自己常年没机会卖，可没说自己不想卖。而经常足不出户又不意味着从未足不出户。另外，说自己不亲自卖可不代表手下没人卖过。</p> 于是萧镜水报之以温柔一笑，然而颇为冷淡的一声“哦”很明确地说明了她什么也不信。</p> 释云烨：“……”</p> 虽然我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但你这么直白地拆我台是不是不太好？</p> 哪怕没有其他人在这儿，也好歹给我留几分颜面啊！</p> 就在释云烨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实际上却有些抓狂的时候，萧镜水才幽幽开了口：</p> “既然楼主阁下对此也解释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如，等价交换吧。若楼主阁下能说出我满意的消息，这事儿也就翻篇了。”</p> 已经被释云烨卖出去的消息是追不回来了。</p> 与其听释云烨交代他卖了什么消息，不如敲诈一些有用的消息回来。</p> 释云烨见萧镜水终于露出真面目，忍不住冷笑一声。</p> 呵。</p>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p> 比起追根溯源，萧镜水显然对实际的利益更感兴趣。</p> 毕竟前者已经无法改变，后者却是可以通过一番运作切实把握在手中的。</p> 先前的冷嘲热讽，不过是萧镜水用以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罢了。</p> 萧镜水完全理解释云烨的懊恼，但是她不会因此放过对方。</p> 她是在算计释云烨，但释云烨又何尝没有算计她？</p> 这不过是一场博弈罢了，总要有人吃亏一点儿。</p> 萧镜水技高一筹，是她的本事。</p> 凭本事套消息，萧镜水问心无愧。</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3章 另类的两肋插刀 正文 第373章 另类的两肋插刀 萧镜水算计得光明正大，释云烨乐不乐意回答全在他自己。</p> 不过萧镜水的态度是分明的：</p> 同意的话他们可以继续维持这种尔虞我诈的塑料友情，不同意的话那就一拍两散从此陌路。</p> 萧镜水是无论如何都不怕的。</p> 虽然在这不久前她刚刚下定决心与天地楼缓和关系，但她又不是非这样不可。</p>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本来就没有天地楼的事儿。</p> 若将萧镜水要做的事情比作一次以及格为要求的考试，那么萧镜水独自也是能及格的，有了天地楼的帮助她能得八十分甚至九十分。</p> 少了天地楼这个助力，萧镜水还真是不在乎。</p> 萧镜水有恃无恐，舍得一身剐。</p> 但是显然，释云烨不得不瞻前顾后。</p> 最终，到底是释云烨低了头：</p>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但凡我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p> 虽然从过去他与萧镜水的数次交锋来看，他非但没有占到半分便宜，反而次次被萧镜水咬下几块肉来。</p> 但是释云烨不敢保证与萧镜水彻底翻脸后依旧能与萧镜水相安无事。</p> 释云烨不怕与疯子打交道，但他无意得罪疯子，尤其是像萧镜水这种行为无法预料且身没有牵绊的疯子。</p> 虽然表面看起来，以天地楼的势力是不可能怕势单力孤的萧镜水的，但萧镜水本身自带三分天运。</p> 在不与天道作对的情况下，萧镜水做什么都要格外顺利些。</p> 像释云烨这种为天道所厌弃的存在，与萧镜水这种身负天运的人对上，本身就吃亏得很。</p> 权衡利弊，释云烨觉得，萧镜水乐意宰就让她宰吧。</p> 反正别人想被宰还没这个机会呢。</p> 释云烨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p> 萧镜水不知释云烨心中的千回百转，当然，就算知道也不在意就是了。</p> 不过对目前这个结果，萧镜水还是颇为满意的。</p> 虽然她不介意与释云烨撕破脸，但到底是多条朋友多条路嘛。</p> 虽然这个朋友是随时背后捅你两刀的那种，但这不是也能回捅过去么。</p> 咳，这大概算是另类的两肋插刀了吧？</p> 对这种能够“两肋插刀”的朋友，萧镜水向来是不会太过为难的。</p> “那么请楼主阁下先告诉我，大司徒又是什么来历？以及，大司徒到底是个怎样的人？”</p> 萧镜水把大司徒问的问题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p> “大司徒问了我什么，我也问他什么。这样，很公平吧，楼主阁下？”萧镜水笑容和煦，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我一贯不难为人的，楼主阁下想说就说。”</p> 释云烨心中冷笑，呵，你萧镜水的确不难为人。</p> 因为能相安无事就相安无事，不能相安无事就直接翻脸了还难为个头！还是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难的那种翻脸！</p> 释云烨想到之前那条被萧镜水借刀杀人的蛇，就知道萧镜水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是雷霆之击。</p> 更可怕的是，萧镜水从不会脏了自己的手。</p> 正是因为这一点，释云烨才更恨得牙痒痒。</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4章 大司徒的过往 正文 第374章 大司徒的过往 楼主阁下控制住自己几乎要扭曲的神情和想打人的冲动，颇为平静道：</p> “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瞒你。”</p> 萧镜水不再冷嘲热讽，做出洗耳恭听的神态。</p> 释云烨深吸了口气，道：“大司徒是上古时期的人。”</p> 萧镜水对此并不惊讶，用眼神示意释云烨继续说。</p> “大司徒原本只是一个凡人，不过却也位高权重。后来亡国后得了几分机缘，踏入修炼一途。不过这其间的一些陈年旧事，我知道的并不多。”</p> 主要是当年释氏一族还风光无限，没有谁会闲得无聊关注一个凡人。所以释云烨的传承记忆中关于这个的也就约莫有个大概。</p> 不过也真是世事难料，当年高高在上的释氏一族如今不得不处处低调，而先祖们所忽视的凡人，如今成了他们的后辈需要礼让的存在。</p> 释云烨心中感慨了几分，就继续道：“如今么，大司徒在北洲深居简出，虽然位高权重，但是鲜为人知。至于性格……大司徒以往的性格我不甚清楚，如今的性格……也不太好说。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但在某些方面又有很深的执念。”</p> “什么执念？”</p> 萧镜水问。</p> 释云烨道：“情殇。据说大司徒爱一个人，但那个人死了，还是魂飞魄散。”最干净的死法，一丁点儿幻想也不留给生者。</p> 萧镜水皱眉：“所以他的执念是复活他的爱人吗？”</p> 释云烨摇头：“不像，倒更像是自我折磨。”</p> 若真想复活一个人，不可能毫无举动。</p> 释云烨之所以说他是自我折磨，是因为对情殇之人来说，殉情是最好的解脱。</p> 大司徒那般如行尸走肉似的活，无异于自我折磨。</p> 萧镜水有些困惑：“这是为何？”</p> 萧镜水没爱过谁，甚至也没在意过谁，对这种情况很是茫然。</p> “谁知道呢？许是他做过什么对不起爱人的事，又许是要守着什么。”</p> 释云烨淡淡道。他对别人的过往并不关心，除非是涉及自己的利益。</p> 萧镜水忽然想起一事，又问：“北洲人关于颜色的好恶，背后是否有什么渊源？”</p> 释云烨点头：“有的。据说北洲人的先祖们曾遇到一场浩劫，有一位圣人舍生救了他们，那位圣人着一身白衣，是以北洲尚白。至于厌恶黑色，其中典故不甚清楚，许是因为黑与白是两种极端吧，他们既然喜欢白色，自然讨厌与之想对的黑。”</p> 听到这里，萧镜水忍不住发问：“那大司徒穿一袭黑衣，是……”</p> “在北洲，黑衣意味着邪恶，但穿黑衣也意味着忏悔。大司徒许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p> 这也是为什么释云烨之前说许是大司徒做过对不起爱人的事的原因。</p> 萧镜水“唔”了一声，有些不解，既然黑色有这般不好的象征，为何大司徒还能位高权重呢？</p> 北洲算是法制最健全的地方了吧，他们会容忍一个满身罪孽的人暗中统治他们吗？</p> 不过也可能仅仅是德行有失，算不得违法乱纪。</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5章 一位奇葩的神明 正文 第375章 一位奇葩的神明 亦或者……</p> 一些陈年旧事里的罪孽，早就伴随着时光的洪流冲淡了。作为一个强者，一般人是很乐意原谅他曾经的年少轻狂的，以获取现实的利益。</p> “那，红色呢？”</p> 萧镜水又问。</p> 释云烨神色古怪了几分，轻轻咳了咳，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p> “这个……我虽然不知原因，却也猜得到因为谁。”</p> 那位啊，虽然早已伴随着时光的滚滚波涛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之中，但还是有一些老怪物对此他如雷贯耳。</p> 萧镜水对此起了兴趣：“这是怎样的一个人？”</p> 释云烨摇头：“他可不是人。”</p> 萧镜水：“？”楼主阁下这是在骂人吗？</p> 释云烨在萧镜水略带迷茫的视线中继续道：</p> “他是神。不同于如今由人族飞升上去的神族，他是生而为神。那位神明总是一袭红衣，大司徒应当是恨极了他，所以恨屋及乌，也厌恶穿红衣的人。”</p> 很多人都恨极了他。</p> 不止是大司徒，释氏一族亦是如此。因为，那位可是害释氏一族沦落如斯的罪魁祸首！</p> 不过释氏一族没有大司徒这般极端，竟是连有人着红衣也看不惯。</p> 萧镜水消化了这个消息，半晌提出直接的疑问：“可是……上古时期人族势弱，大司徒怎么敢恨一位神明？”不管这位神强大不强大，总是比凡人高出一等的。</p> 释云烨闻言神色愈发古怪：“那位神明是个疯子，他又不会因为别人的对他的恨而特意报复，所以恨他的人还真不少。”</p> 那位，真的是……有时候连个奴隶都敢明目张胆地说出鄙夷他的话。</p> 萧镜水：“……”</p> 这得是多么强大的本事，才这般人嫌狗弃啊。</p> 释云烨察觉到萧镜水一言难尽的无语，难得有了吐槽的**：“而且，你大概想不到，那位神还是一位极强大的神。”</p> 强大到令无数神魔胆寒的地步，却是被那么多如蝼蚁一般的人明目张胆地怨恨，还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朵奇葩。</p> 萧镜水：“……我还真是想不到。”</p> 萧镜水原以为人敢恨一个神，应该是柿子捡软的捏，所以她以为这个神不会多么厉害。</p> 孰料事实恰好与之相反。</p> 萧镜水对此更加好奇：“所以，这位神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p> 释云烨神色更加微妙。</p> 半晌，他才道：“倒也算不得天怒人怨。说实话，六界能有如今这般太平的局面，还多亏了他。”</p> 那位神明做的事，天不怒，人不怨，因为这背后流淌着的，是无数神魔和大妖的鲜血。</p> 不过饶是如此，有人恨他也不奇怪。</p> 毕竟这个人不怨是从如今的眼光来看。</p> 当年么……可真是神魔打架，凡人遭殃。因他间接枉死的人不知凡几。</p> 神魔消亡，大妖百不存一，全是那位的功劳。</p> 上古时期强大的种族除不问世事的鬼族之外，只有魔族残存下来的释氏一族。</p> 但是在那位设计之下，释氏一族身负诅咒，早就不成气候了。</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6章 一个小禁忌背后的牵扯 正文 第376章 一个小禁忌背后的牵扯 释云烨如今能颇为冷静客观的评价那位神明，倒不是因为不恨，而是因为释氏一族轮落到这种地步，也不能全怪那位。因为释氏一族的先祖们，在上古时期，可是造了不少孽。</p> 释氏一族的后人落得如此下场，虽说是不甘和怨愤，却也是一报还一报了。</p> 萧镜水听释云烨这么说，倒没有不理解。</p> 因为她对上古时期的情况有所了解，要将上古时期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唯有……杀戮。</p> 所以萧镜水一点儿也不奇怪，为何那位神明做了一件为长远计明明是是好事的事，却还是被那么多人的怨恨。</p> 萧镜水两眼放光：“所以，那位神明呢？他后来如何了？”</p> 释云烨摇头：“不知。虽然广泛的认同是他死了，但那么一个存在，应该没那么容易死。”</p> 那位神明“死”时，释氏一族的先祖也去看了。</p> 但那位神明太过从容，他最大的追随者也太过从容，是以释氏的先祖怀疑那只是金蝉脱壳之计。</p> 想了想萧镜水的来历，释云烨又道：“你应当知道，这世上不止这一方世界，所以有些人猜测，他是打破了空间屏障，到其他世界中去了。”</p> 萧镜水摸了摸下巴，不无感慨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禁忌，竟能引出这么一个存在。”</p> 释云烨也是感慨：“如今这倒不算什么了，当年，六界众生才是对他讳莫如深呢。”</p> 正是因为忌惮和讳莫如深，才让这么一位神明消失在众人的记忆里，成为一些躲过岁月倾轧的一群老怪物缅怀过去的一个符号。</p> 释云烨看到萧镜水眼底兴奋的光，想到了一件事，压低声音道：</p> “那位神明，太过古怪，我劝你别查。”</p> 萧镜水略有些吃惊：“一个已经不存在的神，为何不能查？”</p> 萧镜水知道这位神明背后牵扯很多，但上古时期的事儿，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吧？</p> 萧镜水对此好奇，倒不是好奇背后的秘辛，而是单纯觉得，这背后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p> 独自追求理想的道理太过枯燥乏味，她总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啊。</p> 释云烨摇头，低声道：“传闻那位背景不俗，他背后站着的，可能是……”</p> 释云烨不说了，手指向上指了指。</p> 上方是天花板，但天花板之外，是……天。</p> 释云烨的意思不言而喻。</p> 萧镜水瞳孔微缩，天道？！</p> 萧镜水蹙眉：“可有依据？”</p> 释云烨点头又摇头：“有一件事，不知算不算得上是依据。”</p> 萧镜水问：“是什么？”</p> 释云烨道：“那位神明有一次下凡历练，投身到一位亡国皇子身上。在被追杀的途中，那位这位皇子忽然不再逃跑，就在追杀之人将到之际，万丈高楼平地起拔地而起，将他护在其中，纵有骑兵千万，不可入内伤他分毫。”</p> 萧镜水拧眉：“虽说万丈高楼拔地而起夸张了点儿，但一些特殊的空间法器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阻拦万马千军，这不就是结界吗？”</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7章 不知真假的传闻 正文 第377章 不知真假的传闻 萧镜水不认为仅凭这些就能认定是天道在护着他。</p> 而且，天降广舍，未免太过张扬了些。</p> 来点儿风雨雷电等的阻挡追杀者的去路，才更符合天道的办事风格。</p> 释云烨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一个亡国的人族皇子，是不可能有那么珍贵的空间法器的。而且，据说万丈高楼的出现是在皇子向上天祈祷之后。”</p> 想造个能挡住凡人的结界简单，但空间法器不简单。</p> 加之他曾向上天祈祷，猜测天道有心庇护他倒也合理。</p> 萧镜水又何尝不知上古时期一个凡人皇子拥有一件厉害的空间法器几乎是痴人说梦。但是就因为这扯到天道上，有些太过武断和牵强。</p> 至于所谓向天祈祷，萧镜水更倾向于是拿上天造势，好给自己争取一个更安全的环境。</p> 萧镜水猜测道：“许是他认识什么厉害的朋友，给他提供了一件空间法器吧。向天祈祷……”</p> 萧镜水说着就微微摇头：“太不切实际了些。”</p> 释云烨反驳道：“一个养在宫廷中的皇子，还被人批命说是亡国的灾星，谁乐意跟他做朋友？”</p> 萧镜水：“……似乎的确如此。但还是很牵强。”</p> 不过又听到亡国这个词，萧镜水心情微妙，似乎很多故事都喜欢往亡国上去靠拢啊。</p> 大司徒亡了国，这位神明的转世也亡了国。</p> “而且……这好像跟天道更没关系了吧？”萧镜水又指出另一漏洞，若真是得天道庇佑，又岂会亡国？</p> 这个说法忒不靠谱。</p> 释云烨刚刚说这位神是下来历练的，又不是下来历劫的。历练与历劫虽只有一字之差，内涵却差了去了。</p> 前者就相当于去游山玩水的，后者则是去吃苦的。</p> 把历练搞得跟历劫一样，确定是受天庇佑而不是被天道给折腾了？</p> 释云烨也知有些难以服人，说实话他自己也不太信，但是释氏一族的记忆传承里只有先祖关于此事的告诫，却没有详细解释。</p> 来自与那位同时期先祖的传承记忆中关于他的记忆片段很多，也算是详尽，但关于此却又留下一条语焉不详告诫。</p> 像是……对什么讳莫如深。</p> 正因为此，释云烨才告诫萧镜水不要查。</p> 但是涉及释氏一族的秘密，释云烨也不能将真实原因告诉萧镜水。</p> 刚刚说的那一条，是释云烨从记忆中扒拉出来的勉强沾边儿的。</p> 释云烨最后决定放弃拯救，道：“那就随便你吧。”</p> 要是最后挖出什么不得了到底东西来，也跟他没有关系。</p> 而且萧镜水命硬，说不准还真能全身而退呢。</p> 楼主想开了，非但不再劝阻，反而笑眯眯道：“好歹你我也算是相熟的朋友了，若你真查到些什么，也分享给我呗。”</p> 也好让他更全面地了解一下他们家这个仇人。</p> 萧镜水：“……”</p> 萧镜水现在有些怀疑，释云烨之前罗里吧嗦一堆阻拦是想激起她的叛逆心理好更加坚定地查下去。</p> 萧镜水面无表情：“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楼主阁下太急了。”</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8章 偷窥 正文 第378章 偷窥 君月澄向白泽询问有关天地楼和天地楼楼主的信还没有寄到，就先收到了白泽的来信。</p> 信纸展开，白泽告诉君月澄，北洲之事置身事外即可，不必掺和。</p> 这一点倒也还算正常，只是……</p> 君月澄额角青筋直跳，面色多了几分狰狞。</p> 大祭司为何在信的末尾说他已与真命天女相遇啊？！</p> 不仅如此，大祭司还以长辈的口吻指责道：</p> “观陛下与真命天女相遇多日，却毫无进展。为妖界千秋计，陛下当速与真命天女成婚，孕育后嗣。”</p> 除此之外，白泽还罗列了不少有储君的好处。</p> 君月澄脸上火辣辣一片。</p> 他真想抛弃多年来对白泽的信任与敬仰，将信纸拍在他面前质问，他到底哪儿有真命天女了？！</p> 还相遇多日，他这最近遇到的就没有几个女的好吧？！</p> 他真命天女都没影儿呢，还子嗣！</p> 君月澄烦躁地将信封揉成一团，又不禁想起了白泽初次告诉他他红鸾星动时“那一定是女扮男装”的言论，神情更加郁闷。</p> 那顿时间遇到的加之最近经常遇到的，只有萧镜水还有鬼月君。</p> 但……这两个一个太上忘情道，一个乖张冷僻邪性十足，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他的真命天女人选。</p> 而且，这两位是不是女的还不好说呢……</p> 君月澄对此很是惆怅。</p> 窗外细雨霏霏，不远处是萧镜水的小院。</p> 按理说每两个小院间距离不短，又有草木作掩，哪怕是相邻的院子，也理应看不到彼此才对。</p> 但是萧镜水选的院子靠湖，地势低一些，而君月澄的院子地势颇高，在二楼，倒是能看到对方一半的院子。</p> 隔着细密的雨幕，君月澄看得到小院内郁郁葱葱长势喜人的灵植。</p> 比起刚入住之时，萧镜水院子里的灵植显然更加旺盛了几分。经过细雨的洗礼，愈发青翠欲滴。</p> 君月澄不禁想到萧镜水的镜花水月，里面的灵植也是这般旺盛。</p> 虽然那时被他故意糟蹋了不少，但是过不了多久就恢复如初了。</p> 想来，萧镜水在养育灵植上确实很有一手。</p> 正在君月澄出神之际，一道烟紫色的身影忽然推门而出，出现在庭院里。</p> 约摸是不外出的缘故，萧镜水颇为闲适，一头瀑布般微卷的黑发并未束起，随性地垂着。</p> 许是因为下雨，萧镜水赤脚踩了一双木屐，衣袍也较往常稍短些。</p> 行走间，时不时从翻飞的烟紫色裙裾间露出白皙的脚和脚踝。</p> 君月澄被烫到了，却也挪不开眼。半晌才惊觉，萧镜水的脚似乎并不大，脚踝也纤细，以至有些伶仃之感。</p> 君月澄：！！！</p> 啊啊啊他怎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p> 君月澄火急火燎地将视线挪向天空，不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将视线落了下来，去追随那一道烟紫色的纤长身影。</p> 此时萧镜水已经到了水边，站在护栏处，往水中撒着什么。</p> 君月澄这才注意到，原来萧镜水手中拿着一只小木盒，想来，里面装的应该是鱼食。</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79章 偷窥被抓 正文 第379章 偷窥被抓 难得见萧镜水如此有闲情逸致。</p> 君月澄想。</p> 下雨天，本就有不少鱼游上来，见萧镜水撒食，顿时聚拢了过来。</p> 这些鱼都是鸿初书院放养的，在这种没有天敌的环境中，这群鱼不禁颜色鲜亮，而且长得格外肥美。</p> 萧镜水看着水下尺把长的肥鱼，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p> 可惜了，那么多鱼，她吃不到啊。</p> 水下一群活泼抢食的鱼儿还不知道岸上喂它们的人正丧心病狂地惦记着它们鲜美的肉，兀自欢快地争抢着鱼食。</p> 萧镜水更饿了。</p> 鱼什么时候最可爱呢？</p> 在水里欢快地游着的时候吗？</p> 不，是乖巧地被装盘摆上餐桌的时候。</p> 只能看不能吃，对萧镜水来说有些残忍。</p> 萧镜水有撒了一把鱼食下去，引来更多鱼儿的哄抢。</p> 萧镜水平日里可没有闲情逸致去买鱼食，她拿来喂鱼的鱼食，实际上是丹渣。</p> 这些丹渣虽然不足以成丹，药性也极差，但是对鱼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滋补之物。</p> 所以鱼抢食的行为还是颇为激烈的。</p> 将鱼食盒子搁在栏杆上，萧镜水召出一丝水流净了手，然后从芥子空间里摸出一包鱼干来。</p> 虽然鲜鱼是吃不上了，但是也可以望梅止渴一下。</p> 在萧镜水咀嚼小鱼干的时候，水下的鱼仍旧没有察觉岸上人的垂涎三尺，也没察觉到人家正在吃它们的同类。</p> 不仅如此，在鱼食被抢得差不多之后，不少鱼冒出水面吐泡泡，仿佛是在向萧镜水撒娇求投喂。</p> 萧镜水不想直接用手抓，便直接拿着盒子往下倾倒。</p> 虽然鱼吃不到，但是逗趣儿也是挺好的，萧镜水乐得投喂。</p> 忽然，萧镜水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顿时警觉地看了回去。</p> 然而萧镜水忘了，自己此刻披头散发，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鱼干，手里拿着装有鱼食的盒子，没有半点威慑力。</p> 君月澄猝不及防地对上这样的萧镜水，除了有一丝偷窥被抓的羞耻，也升起一种新奇的感觉。</p> 原来，萧镜水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p> 君月澄在这种有些尴尬的时候颇为不合时宜地想，甚至忘了及时做出合理的反映。</p> 隔着细密的雨幕，萧镜水也注意到了视线的来源。</p> 原来是她的邻居。</p> 想来是无聊了站在窗口看风景，正好看到来喂鱼的她了吧。</p> 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原则，萧镜水放下盒子，也将叼着嘴里的鱼干取下，对君月澄微微一笑，甚至挥了挥手。</p> 君月澄被萧镜水这一笑闪了眼，大脑有那么一瞬的不灵光，白泽的话和信、碧穹森林中衣衫不整的萧镜水、方才看到的萧镜水白皙的脚和脚踝……</p> 一堆不合时宜的画面此时一窝蜂似的挤在君月澄脑海中。</p> 君月澄脸颊有些发烫，仓皇地回了萧镜水一个笑，就关上了窗子。</p> 隔着细密的雨幕，加之萧镜水也没有多么留心，是以没有注意到君月澄泛红的耳尖。</p> 对君月澄忽然关窗的行为，萧镜水有些不解。</p> 不知道为何，就觉得君月澄这反映有点儿心虚。</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0章 人形外挂预备中…… 正文 第380章 人形外挂预备中…… 雾蒙蒙的雨丝落在脸上，并不冷，只是有几许微凉。</p> 萧镜水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些百思不得其解。</p> 好在萧镜水平时不是一个会难为自己的人，此事想不通便也不想了。</p> 将剩下半截鱼干啃完，萧镜水又开始悠哉乐哉地往湖水里撒鱼食。</p> 细雨连绵，空气是令人舒适的湿润，萧镜水颇为惬意的迷了眯眼。</p> 因着这具莲藕做到法身，萧镜水更喜欢湿润的环境。</p> 若不是这是在别人的地盘，萧镜水真想到湖水中去泡一泡。</p> 今日对萧镜水来说本该是悠闲的一天，却被鬼月君的传音打断了。</p> “今日下午院长会会见大司徒，我届时会过去，我们随时保持联络。”</p> 萧镜水神色变了几变，飞速传音过去：“等等，我这就去藏书阁，我们一回儿互通神识。”</p> 院长如何，她不清楚底细，但是大司徒却是高深莫测，萧镜水可不敢保证当着他的面传音不会被发现。</p> 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本体与分身之间互通神识，这是绝不会被人发现的。</p> 至于澜音，反正这里是鸿初书院，将她安置在小楼里，再布置好结界，想来也不会出事。</p> 至于为何两人届时要彼此联络，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p> 万一两个老怪物的交谈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又没个人在背后提醒什么，可就不美妙了。</p> 萧镜水一回儿就是打算充当一个人形外挂。</p> 鬼月君没想到萧镜水这么大反映，竟然连互通神识都提出来了。</p> 不过凭着对自己的信任，鬼月君没有问什么，只是道：“好。”</p> 萧镜水将盒子中剩下的鱼食尽数倒掉，也无暇去看那群生龙活虎的鱼，就急匆匆踩着木屐拎着盒子回去了。</p> 既然要出门，她现在的形象可不行。</p> 想到形象问题，萧镜水传音给鬼月君：“记得待会儿不要穿红色或黑色的衣服，北洲人不喜欢这两种颜色，大司徒更是如此。”</p> “好的。”</p> 鬼月君对此虽是有些诧异，却知道本体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许是近来打听到了什么。</p> 看着身上黑底红纹的华袍，鬼月君认命地去换了一套绛紫暗金花纹的衣服。</p> 萧镜水迅速进了左边的小楼，里面除丹房外，还有几间空房。</p> 萧镜水便随便找了一间空房，随手布下一个复合结界。</p> “澜音，我要办点私事，你得先从我虚府中出来一段时间。”</p> 萧镜水这话只是通知，话音落，她就将还没消化完这个信息的澜音从虚府中“请”了出来。</p> 不过萧镜水到底是温柔体贴的，为了防止澜音在没有水的环境中不舒服，萧镜水手一挥，顿时，整片空间中充满了充沛的水灵力。</p> “你，你要去哪儿？”</p> 澜音怯生生地问。</p> 她如今能依仗的，只有萧镜水。万一萧镜水不打算帮她了，她就完了！</p> 萧镜水察觉到鲛人焦虑的情绪，柔声道：“顶多半日我就回来让你回我的虚府，你放心，这里我布了结界，谁也进不来，更不会有谁能察觉到你的存在。”</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1章 初临藏书阁 正文 第381章 初临藏书阁 萧镜水的声音很温柔，迅速抚慰了澜音焦虑的情绪。</p> “那，那你要快点回来。”</p> 澜音放松下来，选择相信萧镜水，因为这人若是真想害她，估计也不会等到现在。</p>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她除了听萧镜水的话别为选择。</p> 萧镜水点头：“这是自然。”</p> 她不能让澜音暴露在众人面前，因为她不想暴露她就是出现在苍云城天地楼的那位神秘贵客。</p> 虽然那次她并未遮掩真容，但是没人知道她就是进入天地楼三楼的那位。</p> 萧镜水赶时间，也不多与澜音寒暄，直接瞬移到右侧小楼自己的卧房中，迅速给自己换了套适合出门的天水碧长衫，又罩了无色一层鲛绡纱衣，将木屐换成长靴，长发也用发带绑住，这才出了门。</p> 今日的细雨本是打不湿衣服的那种，但萧镜水要去藏书阁，总不好带一身水汽过去，是以出门时结了个结界。</p> 趁着在路上的功夫，萧镜水与鬼月君互通了神识。</p> 不一会儿的时间，两人就将彼此最近的经历悉数“体验”了一遍。</p> 鬼月君也算是知道了，为何萧镜水要她不要穿红色和黑色的衣服。</p> 这位大司徒啊，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呢。</p> 此时两人不必传音，神识互通时，本体和分身之间对彼此的经历和想法都感同身受。</p> 鬼月君知道萧镜水正在赶往藏书阁的路上，也收敛了心神，省得之间过度活泼的思维影响她赶路。</p> 萧镜水很快就到了藏书阁。</p> 这是那么多天以来，萧镜水第一次来藏书阁。</p> 她对鸿初书院的藏书阁的布局并不清楚，所以没急着上楼，而是先找到坐在一楼角落里的管事询问了一番，才上去。</p> 所幸藏书阁内异闻录、史书、地理志等书籍分布比较集中，都在五楼的一个角落里。</p> 萧镜水走后，管事咋舌道：</p> “这花月公子还真是古怪，放着那么多珍奇丹房和功法不看，去看些无用的闲书。不过也不知道上边的人怎么想的，一些无用的书竟也放到了五楼。”</p> 五楼只有长老和少数弟子弟子才能上去，所以管事很不理解，为什么本该放置重要秘籍的地方放了一些无用的书。</p> 萧镜水一边上楼，一边沉思。</p> 她刚刚不是没有问七楼，也就是顶楼的藏书情况，但是管事说他并不知晓。</p> 萧镜水对此虽有所预料，却还是难免有些失望。</p> “先去五楼看看吧，然后上七楼瞧瞧。”</p> 萧镜水接收到鬼月君的想法。</p> “我正是这么打算的。”作为拥有顶楼权限的人，不上去看看也说不过去啊。</p> 萧镜水很快到了五楼，按照管事的介绍找到了那个角落。</p> 虽说是放在一个角落里，但是书和玉简却是摆满了两个硕大的书架。</p> 萧镜水自然不会傻到每一本都翻一遍，而是看了一些年代和书籍内容概述，选择了与上古时期有关的书。</p> 筛选过后，两大书架书对她有用的也就那么二十多本了。</p> 萧镜水也不耽搁，迅速翻阅起来。</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2章 鬼月君嚣张跋扈 正文 第382章 鬼月君嚣张跋扈 与此同时，鬼月君也出发了，她没有直接去院长会见大司徒的会客室。</p> 原因很简单，就是人家本就没有邀请她。</p> 不过没邀请又怎样？鬼月君是可以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的。</p> 所以鬼月君直接去找了郑齐山，见到人后，鬼月君丝毫不客气，开门见山道：</p> “听说北洲的人来了，不如，带本君去见见？”</p> 虽是用询问的句式，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p> 正打算赶过去却被鬼月君堵了个正着的郑齐山：“……”</p> 郑齐山勉强保持和蔼的微笑：“鬼月君，老夫未听说这次协商的事您也参与啊。”</p> 言外之意是，没邀请你，就别凑热闹了好吧？</p> 鬼月君一挑眉：“本君想去，怎么，有问题吗？”</p> 郑齐山笑容几乎维持不住：“这……不知……您为何想去？”郑齐山想说有问题，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儿。</p> 鬼月君微微一笑，却是杀气腾腾：“哼，听说北洲的人这次退学是因为本君，本君倒自然是要去问上一问。”</p> 郑齐山：“……”</p> 虽然当时这事儿被压下了，但到底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p> 鬼月君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却时长与萧镜水接触，知道这些，倒也不奇怪。</p> 所以……以鬼月君的性格想找上门去讨个说法，也不是没可能。</p> 但关键是……院长与大司徒交涉的事兴许会涉及到一些秘辛，不一定适合被鬼月君知道。</p> 所以郑齐山自然不会答应鬼月君。</p> “此事与您并无干系，您何苦跑一趟呢？”</p> 鬼月君冷笑：“无风不起浪。”说与她无关，骗鬼呢？</p> 郑齐山赔笑：“北洲人来势汹汹，怕是会冲撞了您。要不，我代您问一问，就不劳您亲自跑一趟了？”</p> “哼！”鬼月君满是不屑，“本君怕他不成？!”</p> 郑齐山：“……”</p> 知道你鬼月君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我这是不想你去啊！</p> 鬼月君不理郑齐山一脸难色，十分霸道地下了通知：“本君心意已决。郑院长还有什么准备的就快些，本君可不耐烦等人。”</p> 郑齐山：“……”</p> 你不耐烦等人倒是别去啊！</p> 但这话他不敢吼出来。</p> 郑齐山憋了一肚子火，偏偏不能拿鬼月君怎么样，只好道了声“请您稍等”，然后退到内室，火急火燎地给院长传音报告了这件事情。</p> 院长正因大司徒的事儿烦着，听到郑齐山的汇报，顿时更烦了。</p> 这边的大司徒还不知底细，又来一个性格诡谲不讲理的鬼月君。</p> 一个个的，专门跟她作对吗？</p> 但是烦归烦，该妥协的地方还是要妥协，只希望先把鬼月君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她再单独跟大司徒谈。</p> 院长双眸闪着幽光，或许，鬼月君掺和进来也不是一件坏事，关键时刻能站在她这边给北洲施压也说说不定呢。</p> 郑齐山得了院长的准信，虽是有些不解，但也就不再拖延，出了内室，对鬼月君拱手行了一礼。</p> “鬼月君，我们走吧。”</p> 鬼月君微微颔首，态度很是倨傲。</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3章 鬼月君到来 正文 第383章 鬼月君到来 大司徒先一步到了会客室。</p> 大约是知道所谈之事会比较敏感的缘故，是以并没有待侍从，而是只身前来。</p> 不过大司徒的装扮依旧没有变，仍是一袭黑衣，带着有黑纱的幕离，沉默寡言，像个幽灵一般。</p> 院长经过几天的沉淀，倒是颇为平静沉稳，然而看到大司徒的一瞬，眼底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错愕。</p> 关于北洲的颜色禁忌，院长显然是清楚的，所以见到这般打扮的大司徒，她没有办法不吃惊。</p> 不过院长到底是心理素质过人，仅一瞬就收敛了自己的惊讶。</p> “大司徒，久仰大名，请坐。”</p> 院长有意表现自己的善意，神色虽如平时面见外人那般没有一丝表情，语气却颇为柔和。</p> 配上院长宛若神女的风姿，恰如冰雪初融，煞是动人。</p> 然而大司徒对此似乎毫无波动，大刀阔斧地坐在院长右一的位子上。</p> “关于北洲学子的事不必再说，他们不会留下。”</p> 大司徒如今很是厌烦这种交涉，但是如今不得不为之，只好加快速度，不绕弯子。</p> 大司徒的直白让院长神色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p> 院长声音依旧柔和，不带一丝攻击性：</p> “这件事……或许可以稍缓一缓，还有一人要来，有事想问问大司徒。”</p> 黑纱下，大司徒微微皱眉：“谁？”</p> “鬼月君。”</p> 院长声音很轻，也并无什么情绪，然而听在大司徒耳中，却带了一丝莫名的幸灾乐祸。</p> 大司徒当年也是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p> 看来，这位鬼月君来者不善啊。</p> 只是不知是本身就针对他，还是被鸿初书院给利用了。</p> 隔着黑纱，大司徒看了坐在主位上的原则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p> 没想到都那么多年过去了，那疯子竟还有追随者留下。</p> “真是难得一见的人物。”</p> 大司徒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句，却是不再说什么，倦怠地闭了闭眼，静候鬼月君的到来。</p> 他这些年虽深居简出，也堪称不问世事，但鬼月君，他还是听说过的。</p> 冥界来的，还是个难缠的人物。</p> 不过倒也神秘得紧。</p> 冥界……</p> 大司徒暗道，他最近似乎遇到的跟冥界有牵扯的人比较多，前几天碰上一个萧镜水，如今又碰上一个鬼月君。</p> 也不知是他运气问题，还是冥界发现了什么，派人来了中洲。</p> 大司徒虽是倦怠和厌烦，但是处理起各种信息，却是毫不费力。</p> 郑齐山速度不慢，没等大司徒闭目养神多久，二人就到了。</p> 鬼月君一见大司徒，就知此人修为已经登峰造极。</p> 不愧是从上古时期活到如今的老怪物。</p> 不过她也不惧，径直道大司徒对边坐了，翘着二郎腿，动作颇为放荡不羁。</p> 郑齐山则是在大司徒旁边坐了。</p> 鬼月君很没诚意拱手行了一礼，对坐主位的院长道：“本君有事要问一问院长的贵客，冒昧前来。不过院长向来宽和，想来是不介意的吧？”</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4章 僵局 正文 第384章 僵局 院长既然想过拿鬼月君当枪，鬼月君自然也想到了。</p> 鬼月君说这一番话，一定程度上是再跟院长甚至说鸿初书院撇清关系。</p> 院长道：“不介意，鬼月君请便。”</p> 人都来了，院长说介意也无用。何况她刚刚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大司徒，自然说不可能拒绝。</p> 不过院长也听出了鬼月君的言外之意，一时间拿不准鬼月君这么说是有意还是无意。</p> 鬼月君懒得从院长那张面瘫的脸上去寻找什么破绽，得了对方允许，便直接将视线转向大司徒。</p> 鬼月君本想直接问什么，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迟疑了一瞬，问：</p> “不知这位阁下，怎么称呼？”</p> 黑纱下，大司徒常年面无表情的脸此刻难得抽搐了一下。</p> 真难为鬼月君，都不知道他是谁就跑了过来，真不知是自信还是鲁莽。不过想来，这位神魔难辨的青年应该是前者。</p> 对面的白发青年容貌过人，气质却甚是阴郁，满身锐气，却又贵气天成。</p> 只是不知为何，左颊一缕头发竟是齐耳断了。不过，这并不影响青年的总体形象。</p> “旁人都成我为大司徒，鬼月君也这般称呼吧。”</p> 鬼月君点了点头，她亦是以代称行走在外的，自然不会去逼问人家真实姓名。</p> “有人说，北洲这次撤人走，是因为本君的课，请问大司徒，此事是真是假？”</p> 大司徒没想到鬼月君竟是一个入职直白之人，惊讶的同时，心底的烦躁消散了几分。</p> 总算是来个爽快人。</p> 于是大司徒也爽快地承认了：“是。”</p> 鬼月君目光徒然变得锐利起来：“大司徒，这是对本君不满吗？亦或者，是北洲对本君不满？”</p> 鬼月君这话可谓是毫不客气了，但是这很符合鬼月君的性格。</p> 大司徒没有想到鬼月君会如此直白地质问，那双暗金色的凤眸仿佛刀子般，直直刺了过来。</p> 鬼月君不怕得罪任何人。</p> 在场的其他人皆是得出这样一个结论。</p> 大司徒声音四平八稳：“并不，没有谁对鬼月君不满。”</p> 鬼月君眯了眯眼，锐气稍减，却仍是有些咄咄逼人：“那是为何？”</p> 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p> 大司徒沉默片刻，最终道：“书中内容不妥。”</p> 鬼月君嗤笑：“不过是一些真事，有何不妥？”</p> 大司徒道：“无可奉告。”</p> 大司徒心中却是微呀，他倒是没想到，鬼月君竟知道上古时期的一些事。</p> 他敢保证上古时期没有鬼月君这号人物，所以鬼月君是通过其他手段得知的。</p> 是冥界，亦或者……</p> 大司徒垂眸，毫不费力地想到关于鬼月君的传闻，十年参悟轮回道。</p> 看来，轮回道不简单呐。</p> 鬼月君冷笑打断了大司徒的思绪：</p> “大司徒派不是在糊弄本君？”</p> 鬼月君这般反应，让大司徒意识到，鬼月君不是一般地难缠。</p> 他不信鬼月君没有察觉到他的修为在他之上，如此作态，无非是不怕，更准确点儿说，是有恃无恐。</p> 到底是冥界出来的，底气格外足些。</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5章 剑拔弩张 正文 第385章 剑拔弩张 大司徒是有些忌惮冥界，但是具体原因还真是无可奉告。</p> 大司徒厌恶那位讨厌的神明不假，但这不代表他会不遵守某些禁忌。</p> 所有存活下来的老怪物都对此三缄其口，他自然不会坏了规矩。</p> 大司徒不咸不淡地开口：“信与不信，全凭鬼月君心意。”</p> 鬼月君心微微沉了沉。</p> 看来，大司徒是什么也不愿意说了。</p> 亦或者，背后涉及的东西足够禁忌。</p> 到底是什么呢？能让一个心如枯木的人都如此缄默？</p> 鬼月君不是没想过是不是关于大司徒爱人的，但是只一想就否决了。</p> 大司徒拒绝的时候，言语间并无情绪，一副公事公办之姿，可见背后涉及的秘辛不足以牵动他太多情绪。</p> 既不是这个，那又能是什么呢？</p> 看来，这背后水深着呢。</p> 既然撬不开大司徒的口，鬼月君也不好硬碰硬，一双锋芒毕露的暗金色眸子转向了院长。</p> 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发出“笃笃”的声音。</p> “既然大司徒说书中内容不妥，院长是否该给本君一个解释？”</p> 大司徒毕竟来者是客，但对院长，却无需客气那么多了。</p> 因为，她是客卿。</p> 客卿，也占了一个“客”字的，院长本就该对她礼让三分。</p> 早在鬼月君质问大司徒的时候，院长心里暗自爽快，听闻大司徒指出书中内容不妥，也只是紧张了那么一瞬，因为她很快就听到鬼月君质疑大司徒。</p> 然而没想到，鬼月君竟放弃了追问大司徒，将矛头指向了她。</p> 大司徒对这一反转也是意外，他远也以为鬼月君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都做好撕破脸的准备了，孰料鬼月君竟是不坚持了。</p> 大司徒神色微暗。</p> 果然，鬼月君的张扬恣睢是因为自信，而不是因为其性格鲁莽愚蠢。</p> 也是，参悟生死道的人，又岂会愚蠢？</p> 不过是看得太透，以至有些放浪形骸。</p> 这一点，倒像是……</p> 大司徒闭了闭眼，他没想到，哪哪儿都能看到那个讨厌的家伙的影子。</p> 明明都消失了千万年了，还是阴魂不散。</p> 大司徒面容遮掩在黑纱之下，倒是没有谁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p> 不算宽大的会客室里，气氛渐渐古怪了起来。</p> 院长面上无喜无悲，装聋作哑。</p> 鬼月君凤眸凛冽，不退分毫。</p> 大司徒乐得看戏，郑齐山则是冷汗津津。</p> “并无不妥。”</p> 最终，院长缓缓开口。</p> 得到这么一个一听就是敷衍的答案，一向乖张的鬼月君竟也不恼，反而绽出一抹绚烂的笑来。</p> 这笑容本该与鬼月君阴鸷的气质不搭，然而此事却让人觉得耀眼炫目极了，似是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妖冶而危险，又带着蛊惑人心的奇异魔力。</p> 不过在场到的人都不是那么好被蛊惑的。</p> 他们皆是从这个妖冶夺目的笑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p> 这是鬼月君即将发难的前奏。</p> 也果不其然。</p> 鬼月君站了起来，在会客室内缓缓走动，有一下没一下地鼓掌，每一声脆响，都响在众人的心头，让人紧张起来。</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6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正文 第386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鬼月君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多了几分嗜血的意味，一双暗金色的眸子满是寒光，甚至，有了一丝杀意。</p> “一个个的，真当本君是傻子不成？”</p> 院长无视掉鬼月君的杀意，淡淡道：“鬼月君自己也说，书中不过是些真事，既是真事，又能有何不妥？”</p> 这可是鬼月君的原话，院长拿此来堵她，总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p> 然而院长错估了鬼月君。</p> “呵，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鼠辈。”</p> 鬼月君缓缓开口，苍白阴鸷的脸结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却不止针对院长，还有大司徒，以及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的郑齐山。</p> 若说以往鬼月君的语气仅仅是桀骜，但是现在，就成了彻底的不敬，她甚至是以睥睨之姿扫视着会客室内的三人，言语间的张狂与狠厉几乎要溢出来了。</p> 哪怕是笑得灿烂，但若此时鬼月君伸手扼住谁的咽喉，甚至扭断他的脖子，不会有人感到分毫意外。</p> 这是第一次，鬼月君明目张胆地露出自己的凶性。</p> 鬼月君这般举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哪怕是院长和大司徒，亦是如此。</p> 先前几人想到了鬼月君会生气，但是绝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如此的放肆。</p> 是的，放肆。</p> 挑衅和无礼，已经不足以形容鬼月君此刻的举动了。</p> 虽然这些年鬼月君声名鹊起，而院长和大司徒都十分低调，但是毋庸置疑，他们之中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深不可测的存在，而鬼月君，不过才渡劫初期罢了。</p> 所以，鬼月君的行为怎么看怎么不明智。</p> 院长面皮绷紧了，若非鬼月君此时不能除，她绝对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教训！</p> 也是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了呢！</p> 然而想到自己要做的是，院长只得将怒火压下，维持住了自己一贯的形象。</p> 没关系的。院长劝慰自己。</p> 这一次，鬼月君可是连她都不知道底细的大司徒抖开罪了，就算她不计较，大司徒也绝不会轻拿轻放。</p> 然而院长却是算错了。</p> 若是当年，大司徒兴许会严惩如此放肆的鬼月君，但是如今的他，对荣辱，都看淡了。</p> 他只是因鬼月君的举动有些惊讶，感慨一句好一个狂妄的后生，此外就没有更多了。</p> 大司徒的沉默超出了</p> 本就僵硬的气氛此刻已然降至冰点，鬼月君还尤嫌不足地又添了把火。</p> “既然不能开诚布公，这客卿之位，本君不要也罢。”</p> 鬼月君最后目光定格在院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暗金色的眸子满是不屑和讽刺。</p> 音落，竟是直接转身离去，分毫不顾及院长的颜面。</p> 临走还不忘刺一句：</p> “老而不死是为贼，院长，好自为之。”</p> 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让一向人前平静的院长眼底闪过一丝戾气。</p> 鬼月君！</p> 好生狂妄！</p> 她几乎控制不住直接毁灭的**，目光死死盯着鬼月君，似是想烧出一个洞来。</p> 老而不死是为贼……</p> 这句话虽是冲院长说的，大司徒却也忍不住对号入座了。</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7章 狂徒 正文 第387章 狂徒 不过大司徒却没有多少愤怒，因为，他也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p> 老而不死是为贼吗？</p> 大司徒苦笑，若是能一死了之，对他而言倒是一件幸事。</p> 但，一个罪人，如何敢奢求解脱？</p> *</p> 鬼月君在赌，赌院长会开口挽留。</p> 哪怕不顾及冥界，鸿初书院也要顾及自己的名声。</p> 若她也临时退出，就算是对外可以推脱说是鬼月君性子桀骜，不堪束缚，但有北洲事迹在前，外面总少不了会有风言风语。</p> “鬼月君留步。”</p> 果不其然，鬼月君手碰到门把时，院长终于出声了。</p> 理智压过了感性，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p> 藏书阁内，对这一切了如指掌的萧镜水嘴角勾起一个笑来，一切尽在掌握。</p> 鬼月君神色未变，甚至头也不回。</p> “放心，本君不会拿鸿初书院分毫。”</p> 鬼月君此刻自然不急着做出和解之态，如若不然先前那一番就成了做戏了。</p> ——虽然她的确是在做戏，但是她不能让别人也这么想。</p> 鬼月君的一番话对院长来说简直是**裸的讽刺，她若是真那样做了，岂不是小气？</p> 院长压下怒火，道：“鬼月君误会了。”</p> 鬼月君闻言倒是转了头，然而一张嘴仍是毫不留情：“本君与院长，没有误会不误会。”</p> 还不待院长解释什么，鬼月君就继续道：“院长既然想拿本君作筏子，就休怪本君翻脸无情。”</p> 鬼月君冷冷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倨傲，狂妄，却又极为自信。</p> 说罢，又是要走。</p> 院长顿时心生慌乱，声音忍不抬高了些许：“等一等！”</p> 她算是看出来了，鬼月君就是个混不吝。</p> 有冥界做靠山，自己实力也是不俗，压根就无所忌惮。</p> 对这种人无论是施压还是绕圈子，都没有用。</p> 以为这种人压根就不会将你放在眼里，若是绕圈子，她只怕不耐烦等待直接走了。</p> 院长心中暗恨，冥界怎么纵出鬼月君这么个祖宗？！就算鬼月君参悟了轮回道，他们供着也情有可原，但是纵出这么一副鬼性子，真不怕有朝一日反噬了自己吗？！</p> 若是冥王知晓院长此刻心思，必然苦笑。</p> 这哪里是他乐意纵？分明是天道！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反噬也反噬不到他头上。</p> 这大约是冥王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了吧？</p> 大司徒对此也是微讶，没想到，院长竟是叫一个小辈给制住了，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p> 对此，大司徒对鬼月君的感官好了几分。</p> 因为，将那疯子的追求者逼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不容易啊。</p> 也因此，大司徒对鬼月君的猜忌减少了几分。在他看来，若鬼月君真与院长背地里联合，绝不会闹得那么难看。</p> 虽然不排除做戏的可能，但是大司徒觉得，以鬼月君的骄傲，应该不屑于此。</p> 这可是一个狂徒。</p> 大司徒乐得看热闹，不过看热闹的同时，大司徒也不禁清醒，还好鬼月君的矛头是对鸿初书院的，不然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若再应付一个狂徒，怕是有些吃力。</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8章 扯虎皮 正文 第388章 扯虎皮 鬼月君也不负大司徒在心底给她打的狂徒标签，她扭过头来，却并未转身，神色冰冷，对院长依旧不假辞色。</p> 鬼月君冷声道：“院长还有什么事尽管说，本君还要带着几个小家伙回冥界呢。”</p> 言外之意，不仅她要回去，也带那三位鬼族回去，如此一来，冥界全部退出。</p> 此举简直相当于冥界直接打了鸿初书院一巴掌！</p> 院长算是意识到了，鬼月君到底有多么难缠。或者说，她本身并没有那么难缠，前提是，你得顺着她。</p> 院长一向高高在上地筹谋惯了，她擅长对付各种阴谋诡计，但是面对滚刀肉般的人物，她的阴谋诡计却是没用的。</p> 近来一段时间第二次踢到铁板的院长心情很差。但此时不是院长能发泄情绪的时候，她得先稳住鬼月君。</p> 院长深吸了口气，竭力不让自己露出狰狞的神色。</p> “还请鬼月君坐下，我们好好谈一谈。此事关系到中洲和冥界的关系，还望鬼月君，稍稍冷静些。”</p> 院长放柔了语调，却是给鬼月君戴了顶大帽子。</p> 虽然院长知道这话可能对鬼月君没什么用，甚至会激起鬼月君更深一层的叛逆和厌恶，但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p> 当务之急，是让鬼月君留下来。</p> 一旦鬼月君踏出这道门，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p> 鬼月君果然是顿下了脚步，面色露出几分阴沉。</p> 落在其他几人眼中，就是鬼月君有所顾及。</p> 不过这也在外人的意料之中，鬼月君到底是冥界出来的，不管性格怎么乖张，顾及冥界几分也实属自然。</p> 不过这种顾及并不是忌惮，更不是妥协，鬼月君狠厉的暗金色眸子划过院长的脸庞，目光更加不善。</p> 郑齐山注意到鬼月君的视线，简直要被鬼月君的无礼气炸了。</p> 但是这种场合压根没有他说话的资格，所以郑齐山只能用愤恨的目光看着鬼月君。</p> 鬼月君真是恃才傲物，迟早有一天会栽在这上面！郑齐山恨恨地想。</p> 鬼月君跟本不在乎郑齐山的视线，她冷漠地转了身，一步步走回原本的座位。</p> 然而还不待院长松口气，鬼月君就阴恻恻道：“院长最好给本君一个满意的解释。如若不然，就算是冥王来了，也没用！”</p> 没人怀疑鬼月君这话的真实性，虽然院长用冥界能暂时缓住鬼月君的脚步，但是就凭鬼月君这张狂甚至有些疯癫的性子，若真决定了一件事，冥王来了可真不见得有用。</p> 参悟了轮回道的天才很珍贵，也很可怕，尤其是针对冥界而言。一个参悟了轮回道的强者，甚至能扰乱轮回。</p> 所以比起一般人，冥界更不愿也不会去得罪一个参悟了轮回道的绝世天才。</p> 院长知道鬼月君有恃无恐，心下暗恼，面上虽仍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却是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狰狞。</p> “书中内容当真无甚不妥，是大司徒想多了而已。”</p> 院长虽是挽留了鬼月君，却没打算实话实说。</p> 那种事情，她怎么可能让外人知道？！</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89章 惊心动魄 正文 第389章 惊心动魄 鬼月君参悟轮回道知晓一些秘辛又如何？不过是个近年来才声名鹊起的小娃娃，对上古时期的事情不可能知道太多！</p> 院长认定鬼月君不清楚上古时期的事，也绝对猜不出她要做什么，所以她不仅不打算说，还暗搓搓黑了大司徒一把。</p> 从形象上看，院长像是一个飘飘然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而全身上下裹了一层黑连脸都不露的大司徒显然就古怪又可疑，一般人心中的天平都会偏向院长。</p> 然而很可惜，鬼月君不是一般人。</p> 鬼月君对院长的话不为所动，将视线扫向大司徒，似笑非笑：“大司徒对此怎么说?”</p> 比起院长的暗搓搓上眼药，鬼月君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了。当然，也直白地表露了自己的不信任。</p> 大司徒见火烧到自己身上，情绪无甚波动，冷漠道：“院长要做什么，院长自己心里清楚。书中内容或许无何不妥，但有人刻意为之，就是大大的不妥。”</p> 院长想做什么，他略一推断就知道了。</p> 对此大司徒不得不感慨疯子的追求者果然也是疯子，而且院长的疯病比起那位更令人恶心和厌恶。</p> 起码，那个疯子光明正大，也未殃及太多无辜之人，而眼前这个小疯子，用的却都是些下作手段，要达成的，也是一些狭隘偏激的目的。</p> 大司徒声音虽是没什么情绪的冷漠，院长却从中听出一丝嗤笑和嘲讽来。</p> 这让院长的心蓦然一跳，莫不是，大司徒知道她要做什么不成？</p> 不，这不可能！连她最亲信的属下对此都不甚知情，素未谋面的大司徒又怎么可能知道？！</p> 虽是竭力安慰自己，但院长心底到底是多了几分忌惮与惶恐。</p> 因为院长深知，她想要做的事是多么的疯狂和于世不容。</p> 鬼月君摸了摸下巴，看了院长一眼，又将视线转向大司徒，明知故问：</p> “大司徒说有人刻意为之，不知是谁？”</p> 此刻鬼月君已经收敛了先前的阴郁，仿佛之前那个想要大开杀戒的人不是她似的。</p> 也真不该感慨是鬼月君心大还是不知所谓。</p> 大司徒淡淡道：“鬼月君不是已经心中有数了吗？”</p> 鬼月君却是摇头：“本君不知。自打一开始就是你们二位在给本君打哑谜，本君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会知道？”</p> 鬼月君此时虽是有所收敛，然而一张嘴，仍旧是十分不客气，可见心中尚有郁气未消。</p> 鬼月君的阴阳怪气，让院长和大司徒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p> 他们的确是在打哑谜，因为涉及到的秘辛不想说也不能说。</p> 鬼月君对此有所预料，讽刺道：“既然不想说，又何必留下本君。院长心不诚，本君已经与你，与鸿初书院，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中洲如何，冥界如何，都与本君无关。”</p> 她这是再度挑明了要退出的姿态，虽然较之第一次少了怒气与杀意，但是却远比第一次要更决绝。</p> 这大约是……已经彻底放弃，所以懒得生气。</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90章 错算 正文 第390章 错算 院长脸色终于变了。</p> 她现在才算是彻彻底底看明白了，鬼月君绝对是糊弄不得的，无论他清不清楚上古时期的事情。鬼月君或许不介意为别人做事，但他绝不会不明不白地让人利用。</p> 她的主意，一开始就打错了。</p> 鬼月君是决不容许有谁拿她做刀的。</p> “鬼月君，此事不是我不愿说，而是不能说。哪怕是冥王在这里，他也不会说什么。”</p> 意识到糊弄不过去之后，院长开始卖惨，同时也暗中施压。</p> 她在暗示鬼月君，此事背后牵扯的秘辛，不是她能触碰的。</p> 院长原以为鬼月君会心生忌惮，孰料鬼月君却又是笑了。</p> 不同于之前带着杀意和怒火的笑，而是极尽睥睨之姿，张扬肆意。</p> 一双上扬的凤眸挑起桀骜的弧度，神魔难辨的青年甚至比万丈青阳还要耀眼。</p> 她说：“没有什么是本君不能知道的。冥王老儿怕的，本君可不怕。”</p> 暗金色的眸子扫过三人，温和如风，也锋利如刀。</p> “本君自己，也是禁忌。”</p> 话音落，鬼月君不给院长反映的机会，竟是直接瞬移离开了会客室。</p> 一时间，会客室内的氛围尴尬无比。</p> 当然，最尴尬的是院长，损失最大的也是她。</p> 院长抿唇，眸色微暗。</p> 或许，她今日不该同意鬼月君来。她本想借鬼月君向大司徒施压，孰料这把刀竟先反噬了自己，让深不可测的大司徒看了个笑话。</p> 不过院长并非常人，面色不多时就恢复了正常。</p> “本欲给大司徒和鬼月君解开误会，没成想误会越来越深。”</p> 院长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p> 大司徒冷笑：“院长还能想着说着些，心可真大。”</p> 这时候了还不忘挑拨两句，竟也不担心鬼月君和冥界吗？鬼月君脾气可是个爆的，大司徒丝毫不怀疑她会雷厉风行地离开。</p> 院长面色不变：“今日大司徒才是我的贵客，万事总得先紧着您来。”</p> 院长自然是对鬼月君之事甚是担忧，但是若她此时抛下大司徒去追鬼月君，掉价不说，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p> 事情发展到如今，及时止损才是上上之计，她万万不能既没有搞定鬼月君，也没有搞定大司徒。</p> 大司徒知晓院长会留下，然而就算是她留下，也注定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p> 大司徒冷声道：“我也不与院长绕弯子，你要做什么，你比我清楚。我们北洲的人，可不想被拖入深渊。”</p> 院长面色一紧，心中的不安隐隐有被落实的感觉。</p>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p> 院长看了一眼从进门一来就装鹌鹑的郑齐山，道：“你先出去。”</p> 她得试探一番，以确定大司徒是否真的知道些什么。</p> 若是真的……</p> 院长心底升起一丝杀意。</p> 郑齐山虽然不放心院长独自跟大司徒交涉，但是他也不能违背院长的命令。</p> 略带担忧地看了眼院长，院长面无表情，郑齐山最后还是走了出去。</p> 郑齐山才走，会客室就落了一层隔音结界。</p> 显然，两人要密谈一些不为人知的事。</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91章 如藏宝阁一般的藏书阁顶楼 正文 第391章 如藏宝阁一般的藏书阁顶楼 鬼月君宣布退出的那一刻，萧镜水也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身上了顶楼。</p> 虽是要假意退出，但是做戏要做全套，她势必要将自由出入藏书阁的令牌还回去。</p> 在令牌还回去之前，她得先看一看顶层的藏书，说不准，能发现什么线索。</p> 鬼月君知道萧镜水要做什么，所以不急着找过来，她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收拾东西，好给本体腾出更多的时间。</p> 出入藏书阁全靠令牌，除了一楼门口处有个管事之外，就没有其他看守了。</p> 是以萧镜水上了顶楼，一路畅通无阻。</p> 来之前，萧镜水对藏书阁的顶楼猜想过很多次，然而，她没想到，藏书阁的顶楼，竟是那么的……</p> 奢华。</p> 是的，奢华。</p> 一水儿的珍宝摆满了整个顶楼，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角落里的香炉静静焚着清心净神的香料。</p> 四处挂着的红纱并没有遮住视线，反而多出一丝朦朦胧胧的暧昧，萧镜水甚至在角落里看到一张软塌。</p> 萧镜水：“……”</p> 这特么真是藏书阁吗？倒像是个一等一的风雅之地。</p> 鬼月君自然也是惊着了，显然也是没想到，鸿初书院所谓禁地，居然长这个样子。</p> 鬼月君摸了摸下巴，感慨道：“原本以为院长不管心里如何两面三刀，起码表面上是个十分质朴的人。看到这一幕，我觉得，她或许连质朴都是装出来的。”</p> 这顶楼还叫什么藏书阁啊，干脆叫藏宝阁算了！</p> 萧镜水嘴角抽搐，对鬼月君说的很是认同。</p> 不过吐槽归吐槽，正事还是要做的。</p> 虽然这是一间不大正常的藏书阁，但是萧镜水依旧找到了书架。</p> 这里的书架只有一个，书架上的书也是寥寥，与其他书架遍布的几层比起来，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型休息室。</p> 所以一定程度上，也是降低了萧镜水的工作量。</p> 不过这些书都是纸质书，而没有玉简，这就要求萧镜水翻阅的时候务必小心。</p> 萧镜水快步走到书架前，大致扫了一眼书架上寥寥的几本书，心中再度升起想要吐槽的**。</p>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卷轴，萧镜水看了一下名字，坤舆六界全图。</p> 萧镜水：“……”地图什么的最讨厌了。</p> 看了下那发黄的纸质，就知道绝对年代久远。</p> 萧镜水暂时不想看这张坤舆图，就将视线转向其他。</p> 坤舆图旁边的，是一本线装书，名字挺有诗情画意，叫《桃夭》。</p> 萧镜水好奇，翻了一番，顿时一言难尽。</p> 这这这……这特么是一本言情小说啊啊啊！</p>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藏书阁这么正经的地方，还会有这么堪称不正经的书啊？！</p> 萧镜水嘴角抽搐，合上书正打算放回去，忽然看见某两页之间缝隙稍大，像是夹了什么。</p> 萧镜水好奇，便又翻开来看，结果，是一枚书签。</p> 一面画着一树桃花，上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另一面则写着“日日思君不见君”。</p> 萧镜水：“……”</p> 她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结果，就这？</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92章 秘密 正文 第392章 秘密 萧镜水心中一言难尽，还是将书放回了原位。</p> 翻开另一本名叫《神魔录》的书时，萧镜水心情微妙，怕再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p> 不过好在，这本书倒是正常的，很正经地在介绍上古时期的神魔。</p> 不过萧镜水很快发现了问题，里面，对一些位于金字塔顶尖的神魔闭口不谈，其中包括萧镜水从释云烨口中得知的那位喜欢穿红衣的神明，以及，释氏一族。</p> 萧镜水神识强悍，迅速记住了书中的内容，不等消化其中的信息，就将书放了回去。</p> 用同样的方法，萧镜水又翻完了其他的几本书。</p> 都是关于上古时期的一些杂书，不过却是严谨许多，不像是五楼的那些，良莠不齐，萧镜水甚至能从其中挑出一些错处。</p> 这些书都无关修炼，倒是有一些秘宝的记录和传说，此外，就数有关当时风云人物的传说最多。</p> 萧镜水翻完这些书之后，最终还是展开了那张坤舆六界全图。</p> 这简直就是一张升级版的世界地图，不同于普通地图，萧镜水展开卷轴之后，卷轴上方就出现了立体地图投影，六界风貌，一览无遗，而且想要看哪一块的详细地图，只许用手一点，就能放大。</p> 不过，很显然，这不是如今的六界风貌。</p> 虽然萧镜水是个路痴，但是玄衍宗附近的一小片地带，还是清楚的，与地图上的对不上。</p> 萧镜水对此有些惋惜。若是如今的六界地图该多好，那么她一定想办法找制作这地图的人帮自己也制作一个。这简直是玄幻世界的完美导航啊！还是实景导航的那种！</p> 不过萧镜水对此也是理解。如今可不比上古时期，没有谁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六界地形，更别提绘制出来了。</p> 不过……萧镜水也并非全无收获。</p> 在冥界之时，她看不见，神识也探不出，这份坤舆六界全图好歹让她对冥界有了一些了解。</p> 萧镜水将地图也仔细记下之后，就将卷轴卷好放了回去。</p> 本欲离开，萧镜水却又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向《神魔录》，她为数不多知道的几位神魔在上面全找不到，未免太蹊跷了些。</p> 萧镜水又仔细翻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不由微微皱眉，难道真的没有吗？</p> “查一查书页！”</p> 鬼月君忽然提醒。</p> 萧镜水翻书时，她也在思索，她想到一个有些荒谬的可能，该不会……有些东西被人故意毁去了吧？</p> 萧镜水懂了鬼月君的意思，将书合上，仔细检查书的侧面，看看有没有那一页是残缺的。这里的书又不兴页码，所以若想判断书有没有残缺，只能靠检查书页有没有残缺。</p> 最后，萧镜水还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p> 有几页书是被撕去了。</p> 对方撕书显然很有技巧，若不是萧镜水仔细对比书页间空隙，以及书页断裂情况，她压根不可能发现。</p> 仔细对比，被撕去的部分恰好是该讲神魔两界大人物的地方。</p> 萧镜水将书放回去，叹了口气。</p> 看来，这里的确藏着什么。</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93章 天意 正文 第393章 天意 萧镜水不多停留，转身离开。</p> 还有一场戏要演呢。</p> *</p> 会客室内，气氛冷凝。</p> “大司徒都知道些什么呢？”</p> 院长声音柔和，却是绵里藏针，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了。</p> “我什么都知道。”</p> 大司徒的话宛若雷霆般炸响在院长耳边，双腿一软。若不是她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只怕是露出狼狈的姿态。</p> 大司徒看着神色惊疑不定的院长，并无多大成就感，只是平静道：“我并不会阻止什么，前提是我北洲子民不会牵扯其中。”</p> 他又补充道：“你应该清楚，我杀你，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别耍花招。”</p> 大司徒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这种威胁才更加震撼人心。因为他未曾将院长放在心上。</p> 院长背后冒出冷汗来，手足发冷。</p> 半晌，她声音干涩道：“为何？”</p> 为何他知道，又为何不阻止？</p> 大司徒声音缥缈了几分：“天意如此。”</p> 院长是天意选中的刀，他无需阻止。但天意也无心毁灭，所以这把刀啊，终将会毁在天意之下。</p> 大司徒无意忤逆天意，但也绝不会完全顺从，他会保住北洲的子民，除此之外，其他人的生死与他再无干系。</p> 一句“天意”，让院长彻底信了大司徒是真的知道什么。</p> “那你为何不顺应天意？”院长为此大感不解。</p> “天意逆我意，故不顺。”大司徒言语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p> 他恨自己，也恨天意。因为……天意弄人。</p> 永失所爱的锥心刺骨之痛，他铭记在心，永志不忘！</p> 若非没有倾天之能，他定要将所谓的劳什子天意踩在脚下！</p> 要他顺应天意？呵，他死都不会！</p> 院长沉默半晌，道：“我会避开北洲。”</p> 她妥协了。</p> 大司徒言语间的怨怼和仇恨，足以让他将一切碍眼之人撕成碎片。</p> 院长知道大司徒为何这么恨天意，但是她很清楚，连天意都敢恨的人，绝对是个无所顾忌的疯子。</p> 这种无所顾忌又实力强大的疯子，院长只得妥协。</p> 大司徒对院长的选择并不意外，他微微颔首，黑纱轻轻抖动。</p> 院长对大司徒平淡的反应有一丝愤恨。</p> 她磨了磨牙，道：“但是我不保证不会有人或主动或被动地牵扯进来。”</p> 她铺的棋局很大，不小心把谁牵扯进来在所难免。</p> “若不小心牵扯进来，是他们命不好。”大司徒对此表示理解，不过……</p> “但若这其中有你的手笔……呵，我不介意让所谓的天意换一把刀。”</p> 院长拿仇恨的目光看着大司徒，这句话触到了她的逆鳞。</p> 若非天意选中了她，她还是当初那个渺小的孩子。</p> 院长最恨想起曾经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p> 大司徒却浑然不在意，甚至继续半是嘲讽地刺激道：“难为你为他做到这地步，也不知你喜欢他什么，脸吗？”</p> 院长双眸赤红：“闭嘴！”</p> 这简直是对殿下的污蔑与亵渎！</p> 伴随着这种愤怒升腾起来的，还有惶恐。她想不通，这么隐秘的事情，大司徒是如何知道的？！</p> 还在找"捡到傲娇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免费有声小说?</p> 百度直接搜索: "易看小说" 听有声小说很简单!</p> 第394章 神不爱世人 大司徒半是讥讽半是怜悯：“神不爱世人，没想到你竟愚蠢如斯。” 神不爱世人，更何况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神明。 说实话，大司徒挺不理解的，他不认为那位身上有什么让人为之痴迷为之疯魔的地方。 “闭嘴！”院长红着眼，厉声斥道，“你懂什么？殿下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两度身死，才有如今的太平！” “可是，所有人都遗忘了殿下！知情者也保持缄默！我要让这份真相重见天日！我要让所有人记住殿下的功勋！” 院长的声音变得扭曲而尖锐，还有极深的痛惜。 “这世上不为人所知的又岂止他一个？”大司徒冷哼一声，“有的是生前有功身后无名的人。” 他的陛下，不就是如此吗？ 而且比起那个疯子，他的陛下更加仁慈完美，他从未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伤害过谁，除了……他自己。 院长想要做的一切，在大司徒眼里是可笑至极的。 “而且，你想要做的又是什么？那是毁灭！既然你说你家殿下牺牲如此之多换来天下太平，你这么做不是逆了他的意？”大司徒觉得院长简直有病。 “他们怎么能跟殿下相比？殿下是至高无上的神！一群卑贱庸俗的人有什么资格在他忘记他？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院长神情浮现出与她一贯表现出来的干净懵懂截然不同的阴狠凶煞，然而这却与她的气质契合极了。 这才是她真是的一面，之前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她的伪装。 显然，她的伪装并不成功，起码比起萧镜水君月澄那种是差了远了。不过平时也好歹能唬住不少人，倒也还说得过去。 “神如何？人又如何？神死后就是形神俱灭，身死道消，但人却有无尽的轮回和来世，神并不比人高贵。都是上古时期的老人了，当年能斩杀神魔的人杰可不少。” 大司徒直接难得怼人，院长的一番说辞实在是让他反感至极。 他生平最是厌恶有人将神置于人之上。 虽然比起人，神天生拥有更强的体魄，更强的能力，和更绵长的生命，但是神的傲慢和高高在上，足以败光他们在大司徒心底的好感。 大司徒很清楚的，神有时或许会给人以庇佑，但是这并不是出于他们对人的偏爱，而是出于对自己所有物的维护。 在神的眼中，人算什么呢？信徒？不，是奴仆，甚至是一件物品。 在绝味三觞的幻境中，那位红衣神明笑吟吟地提出赐予陛下神格，也并未将他放在与自己平等的地位上，高高在上的神明只是把身在囚笼中的国君当做一件足够有趣的收藏品。 神格或许很珍贵，红衣神明也许诺落魄的国君无上的荣耀，但是无论是神格还是其他，对这位神明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天君会把世上所有的一切捧到他面前，任他使用，甚至是……挥霍。 大司徒之前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这不妨碍他厌恶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第395章 杀死神明的方法 在此之前，大司徒就厌恶极了神明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一言一句之间定人生死的冷血无情。 明明是凡人的领地，偏偏有一个又一个讨厌的家伙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行事而不受到惩罚。 魔族有时会肆无忌惮地虐杀人，但许多神引诱凡人去信仰神，借着人的信仰获取强大的神力，却仅仅降下少许的恩惠，这又何尝不是隐形的压榨呢？在大司徒眼中，这些神与魔族没什么区别。 大司徒厌恶这种神，是自然而然的事。红衣神明虽然并不属于这类神，但是他的傲慢和凉薄冷血更令他厌恶，这份厌恶，后来又转化为极致的恨。因着对红衣神明的恨，大司徒彻底厌恶了整个神族。 如今院长这番言论简直是往他枪口上撞。 院长看了大司徒一眼，神情诡异。 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大司徒对殿下甚至是神这个群体的极致厌恶。 院长对此事有些不解的。按理说，大司徒知道殿下当年所做的牺牲，就算不对殿下感激涕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恶意才对。 然而事实相反，大司徒不仅对殿下有恶意，恶意还很大。甚至大司徒提起能斩杀神魔的人杰时，语气中还隐约有几分快意。 院长生出一个令她毛骨悚然又无比愤怒的猜想，这个人，这个人……他该不会想杀死殿下？ 这个想法令院长觉得荒谬，却又觉得很有道理。 不然，怎么会有人说出对神那么不敬的话？ 再结合殿下的名声，院长越来越觉得这个猜测合理，她看向大司徒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倘若大司徒知道院长的想法，只怕会冷笑一声。他岂止是想杀？他分明已经付出过无数次行动。但是奈何，那位神明，命太硬。 天道护着他，大司徒对此无可奈何。最后，大司徒也放弃了。 这样冷血凉薄的神明，或许不需要别人杀他，他有朝一日就会走向自我毁灭。 于是，他沉寂下来，守着陛下的子民，也等着那位神明离去。 果不其然，以自己的“死”作结，他也将神魔和大妖彻底击垮，然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至于原因？许是太无聊了。他在这方世界玩够了，所以就离开了。 他既然能因为无聊离开这一方世界，也能因无聊彻底离世。 早在大司徒还想办法想要杀死他时，就研究过杀掉一个神的方法。 无非是有三种，一种是天杀，一种是他杀，一种是自杀。 前两种与那位红衣神明无缘，但是最后一种么……却不无可能。 因为，那位疯子，谁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 沉默让两人都想了很多，心神各异的两人之间弥漫着古怪的氛围。 最后，是大司徒起身。 “时辰已晚，我便不再多留。希望院长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以及，好自为之。” 告诫有了，威胁也有了，他也无需跟一个脑子有坑的人多做交流了。 尤其是听说听院长说她家殿下多么多么厉害，做过多么大的牺牲时，大司徒几乎要吐了。 第396章 明知不可而为之 大司徒真怕再听下去，因着对那位的厌恶，他会忍不住跟鸿初书院产生新的摩擦。 院长乐意做什么就做，反正最后遭罪的又不是他。 天道想要借院长之手达成一些目的，但绝不是灭世，而院长却想掀起一场绝无仅有的浩劫。 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不会有好下场。 大司徒对此也不以为意，那位疯子的追随者，死得再惨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院长没有阻拦大司徒：“慢走。” 她眼下对大司徒的忌惮正深，自然不可能阻拦他什么。 大司徒离开会客室之后，结界顿时消失。 郑齐山也再度推门进来。 看到与往常的优雅从容一切在握截然不同的院长，郑齐山先是吃惊，旋即是愤怒。 今日一个二个的，竟都对院长如此的无礼！ 这个认知让郑齐山快要气炸了。 但是两个都不是他能奈何的人物，这就憋屈！ 院长注意到郑齐山来，经历了连番打击和刺激的她此刻也不想维持仪态。 她坐在主位上，以手托腮，哑声道： “北洲……我们必须避开了。”这是间接承认了这场谈判的失败。 院长声音中有几许不甘心，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她对大司徒掌握的信息始料未及。 郑齐山低垂着眉眼，不敢看有些失魂落魄的院长。 “北洲……一向低调，与外界接触也少，避开北洲……想必也不会损失什么。”郑齐山低声安慰道。 院长有些烦乱：“我知道。” 但这不是损失不损失的事，这是一份隐患。 若说在此之前她能毫无顾忌地布局，将所有人当成一无所知的棋子，但是如今，她却不得不顾忌和思虑更多。 院长很清楚，若不是她占了一分天意，若不是大司徒无意阻止，她甚至可能出不了这间会客室。 漫长的时光赋予了她强大的实力，也滋养了她的傲慢。 以至于院长忽视了，这世上活着的老怪物或许不止她一个。 院长听不出喜怒的三个字让郑齐山保持沉默，或许，此时的任何安抚对院长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院长打断了这段沉默，问：“鬼月君呢？” 郑齐山摇头：“不知。” 他一直留在会客室外面，自然不知道鬼月君的去向。何况鬼月君修为远在他之上，他就算是想探查，也是有心无力。 院长按了按太阳穴，真是头疼啊。 北洲，已经彻底不成了。起码，现在是这样。 如此，鬼月君就万万不能再离开了。 否则，书院的名声必受打击。 这一届的学子本就不是自愿来的，对书院没有什么归属感，自然不会有维护的心理。 是以书院若是真的传出什么丑闻，他们不但不会帮忙遮掩，还会进一步扩大丑闻的传播范围。 “去找鬼月君，不计一切代价，留下他。” 不得已，院长如是吩咐道。 “是。” 郑齐山行礼，态度依旧恭敬，却是多了几分不自信。 鬼月君扬长而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郑齐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留下他。 但此刻，只能明知不可而为之。 第397章 公子如玉 萧镜水出了藏书阁，先是回了自己的小院将澜音重新收回虚府，然后又步履匆匆地往外走。 她得尽快找到一个还算人多的公开场合，以便于好好演一场戏，并且留给鸿初书院的人足够的时间找到鬼月君。 出了小楼，萧镜水眸色深了深，选择了一条经过熟人住处比较多的路，其中，就包括君月澄的院子。 若是恰好碰到哪位朋友，一起出去约个饭也是很正常的。 * 君月澄自那次仓皇关窗之后，其实并没有离开书房，而是躲在窗户后面继续观察。 君月澄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无耻，但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和白泽信誓旦旦的话，君月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然后他就看着萧镜水往这儿看了一眼，然后就又转过身去接着喂鱼，想来，是觉得他莫名其妙。 君月澄脸颊有点儿发烫，自己这么做实在是……咳，有点儿非君子所为。 ……虽然都是当妖帝的大妖了，跟君子扯不上多大关系，但君月澄还是觉得莫名的羞耻。 忍者心中的异样情绪，君月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外瞟。 就见萧镜水忽然变了脸色，然后匆匆进了小楼，又匆匆出来。 再出来时，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人走了，君月澄也不看了，坐在椅子上，手支着下巴发呆。 犹豫再三，君月澄还是决定给白泽写一封信大致阐述一下自己如今的情况，隐晦地表达了一下对所谓真命天女的怀疑。 君月澄希望白泽不要再给他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在这样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以平常心面对萧镜水了。 写完信，又用秘法送出，无心处理各种事务的君月澄继续托着下巴发呆。 因为君月澄没有离开书房的缘故，萧镜水回来又出去，君月澄也看在了眼里。 不过不同于上一次萧镜水外出时的步履匆匆，这次她要优雅从容许多。 原本细密的雨丝如今大了些，已经足以打湿衣衫了，萧镜水这次没有撑结界，而是撑了一把浅碧色玉骨伞，伞面绘有意境悠远的山水画，伞柄垂下一串墨绿色流苏，甚是雅致。 执伞人在雨中长身玉立，步履优雅从容，称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见萧镜水的身影离最近的住处越来越近，鬼使神差的，君月澄下了楼，走进了院子里。 只要萧镜水顺着现在的方向走下去，一定会路过君月澄的住处，也一定能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君月澄。 萧镜水也的确是路过了这里，看着院子里身着蓝白长衫，身姿挺拔容颜瑰丽的青年，萧镜水驻足，双眸含笑，唤了声： “月澄。” “原来是镜水。” 君月澄露出略惊讶的神色，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惊喜，上前来开了门。 “月澄是在赏雨吗？好雅兴。” 君月澄闻言略尴尬道：“是啊。” 才不是呢。 狐族可不喜欢雨天，因为他们漂亮的毛发会被雨水弄湿，甚至会沾上脏兮兮的泥点。 第398章 赠伞 虽然有的是躲雨的手段，但是妖族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却是霸道不讲理的。 就像是蓝溪，很厉害的蛇族大妖了，就算是在四季如春的地方，一到冬天还是犯困。 所以君月澄这么说，是相当违心了。 明明作为妖帝和夜渊之主，虚与委蛇的时候多了去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撒个小慌莫名有些心虚。 萧镜水并没有注意到君月澄的心虚。虽然君月澄开了门，但是萧镜水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萧镜水问君月澄：“我正要出去转一转，月澄可要同去？” “好。” 君月澄对此有些诧异，却是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说起来，这还是萧镜水第一次邀请他呢。 萧镜水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对此心情愉悦了几分。 萧镜水看了一眼君月澄被雨水打湿些许的衣袍，问：“月澄可要撑伞？” 君月澄察觉到萧镜水的视线，才惊觉自己从小楼中出来竟忘了撑一个结界。 君月澄用了一个小术法烘干衣袍，又撑起一个结界挡雨。 “我没有伞。” 因为各种实用小术法的普及，并不是所有修士都会有一些像伞这类的小物件的。 所以君月澄说没伞，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个答案。 萧镜水略一点头，又问：“那月澄要用伞吗？” 既然君月澄没伞，萧镜水这言外之意就是她借伞给君月澄。 君月澄微笑：“好啊，那就多谢镜水了。” 说罢，不甚客气地伸出手来。 君月澄没有说撑结界就行了不需要用伞，自从第一次与萧镜水喝酒时他就知道，萧镜水有时候并不喜欢灵力和术法带来的某些便利，因为这会让‘他’缺少很多乐趣。 萧镜水也从芥子空间里取出另一把伞来，月白色玉骨伞，饰以琉璃，伞面上绘着一丛淡雅的兰花，颜色却是极鲜艳夺目的宝石蓝，清新雅致的同时，又有一番别样的瑰丽。 这把伞的规制与装饰，与萧镜水手中浅碧色的那把都极为相似，显然是一套。 君月澄之前是没想到的，撑开伞之后微微失神了一瞬。 萧镜水感慨道：“这是当年一时兴起买下的一套伞，一共有十二把，怎么样，好看？” 萧镜水有一些古怪的收藏癖，明明这套伞可以分开卖的，但是当时萧镜水喜欢，就买了全套。 这伞看着有些华而不实，但是实际上，也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性法器。——虽然这个防御性对萧镜水来说没什么用。 君月澄回过神来：“好看。你的眼光，一贯是不差的。” 君月澄不仅肯定了萧镜水的伞，也肯定了萧镜水的眼光。 萧镜水轻笑：“月澄可真会说话，这把伞就送给你。”反正她还有很多把。 萧镜水之所以挑了月白色这一把，就是觉得这把伞跟君月澄的气质很搭。 君月澄的打扮虽然倾向于素净利落，但是不可否认，他确乎生了一张比纪行舟还要昳丽秾艳的脸。 君月澄没有客气：“那就多谢镜水了。” 第399章 话本 君月澄也知道这把伞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器，但是算不得多么珍贵。 这是修士的通病，哪怕是没什么用，他们还是喜欢给惯用的东西附加一些属性，比如能篆刻着清心咒的玉佩，再比如附有毒素的匕首。 “镜水想出去做什么呢？” 出了小院，君月澄有些好奇地问。 “去吃点东西，然后去书斋买些话本。” 萧镜水神色平静，仿佛是再说我要去寻找修炼的灵感这种在正经不过的东西。 饶是君月澄对萧镜水的性格有几分了解，闻言也是无语了几分。 萧镜水一贯将自己的口腹之欲说得理直气壮，白瞎了一张飘然若仙的脸。 而且，话本，又是什么鬼？ 秉承着不懂就问的良好品质，君月澄问了出来。 萧镜水目光飘远了几分，声音也有些含糊：“就是话本嘛。” 末了儿又加了一句：“就是女孩子喜欢看的那种。” 萧镜水这是受了藏书阁顶楼那本《桃夭》的刺激，蠢蠢欲动想拾起自己曾经的爱好之一了。 君月澄：“……” 君月澄一言难尽，他已经能猜到是哪种话本了，男欢女爱的那种。 他真心没想到，萧镜水竟然还好这一口。 萧镜水察觉到君月澄古怪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出声解释道： “我刚刚去了藏书阁，恰好在顶楼看到了一部话本，觉得颇为有趣，就也想看看其他话本。” 君月澄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错愕道：“藏书阁顶楼？”藏书阁顶楼怎么会放这种书？是萧镜水疯了还是鸿初书院疯了？ 不，萧镜水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所以……是鸿初书院疯了。 君月澄艰难地得出这个结论。 萧镜水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我看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呢。后来我想，我这么多年修为毫无进益，许是修太上忘情道不知情为何物的缘故。” 君月澄：“……” 修为毫无进益，呵呵，这话骗骗鬼还可以，就别骗他了。毕竟前不久，他才是刚看着萧镜水修为晋升道大乘巅峰。 二百岁的大乘巅峰，说出去还不得被人嫉妒死。 见君月澄神色微妙，萧镜水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虽说入此道与情爱无缘，但是多看些话本，或许管中窥豹，知其一二。” “镜水说的有道理。” 半晌，君月澄回道。 此时君月澄情绪复杂难辨。 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不可能爱上谁，否则功亏一篑不说，甚至会有性命之忧，而谁若是意外爱上‘他’，若这是一份真挚的爱，那么这人一定不会让‘他’得知。 基于这个清醒的认知，君月澄才对白泽的那番话感到苦恼。 君月澄心底苦涩，心道大祭司啊大祭司，你最近可真是害惨我了。 去他的劳什子真命天女，连个影子都没有，还搞得他整天神经兮兮，对一个修太上忘情道还表面上是男子的人胡思乱想。 君月澄觉得，他有必要除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不然就是太不应该了。 第400章 暗示 萧镜水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会引得君月澄想那么多。 同是被长辈批说是命犯桃花，但是萧镜水坚信自己一个莫得感情的太上忘情道不配拥有爱情，所以对扶云的“鬼话”一个字儿都没信。 当君月澄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之后，就开始思考更深层的东西了。 鸿初书院藏书阁顶楼有一本话本，这是怎么看怎么荒谬的事。 纵然君月澄私心认为鸿初书院应该有谁脑子不太正常，却也不得不考虑这件事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 萧镜水看了一眼陷入思索的君月澄，嘴角扬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她看得出来君月澄身上有很多秘密，也猜得到君月澄进入鸿初书院还有别的目的。 萧镜水这番话，对君月澄，是一种提示，也是一种试探。 她想知道，君月澄大致是站在哪一边的。 目前看来，君月澄应该不会与她为敌。 这是一件好消息。 萧镜水看得出来，虽然君月澄也比较地点，但势必不会是一个好惹的人物。 与这种人交好，总比交恶好得多。 君月澄深入思索了一番，也回过味儿来了。 他捕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走在他身边的萧镜水，企图从萧镜水平静的脸上发现些什么。 然而可惜，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过尽管如此，君月澄还是有些怀疑，此事或许是萧镜水有意透露给他的。 目的不明，原因不明，就连是不是有意为之也不确定。 萧镜水行事太过滴水不漏，君月澄看不透她的心思，索性也不花那个功夫去猜。 既然从妖界出来之前白泽告诉他萧镜水无害，那么他就会试着去相信萧镜水。 有时候，矛盾就是来自猜忌，简单一些才能使友谊更加长久。 君月澄虽然不知真假，但是他觉得自己对萧镜水的信任不会白费。 萧镜水身上始终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淡漠，这种疏离淡漠或许会被有些人当做凉薄冷血避之不及，但是君月澄恰恰觉得，正是萧镜水的疏离淡漠，才决定了她不会偏向谁。 不偏不倚，代表没有私心。不管其中有没有算计，都不可否认，此事无关利益。 只要无关利益，就有很高的可信度。 这是身为一个上位者统御妖界多年的经验之谈。 君月澄不再纠结萧镜水是否别有用心，于是二人一路上谈论彼此有趣的见闻，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两人很快出了鸿初书院，萧镜水虽然是个路痴，但是不见得总是迷路，对经常光顾的地方，还是很熟悉的。 就好比，寰清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食肆，尤其是离鸿初书院比较近的那些。 萧镜水这次待君月澄去的，就是一家名唤“知味斋”的店，主要卖锅子，也就是火锅。 下雨天吃火锅，比较暖，而且有人一起，也比较有氛围。 当然，这其中另一个原因就是，知味斋店面并不大，然而食客却不少，是以人多在大厅用餐。 人多眼杂，是个传播消息的好地方啊。 第401章 萧·吃货·镜水 萧镜水选的位置在一个角落里，一面又被店家放置的灵植盆栽挡住了大半，是个半隐蔽的空间。 不过萧镜水和君月澄出众的姿容打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哪怕是他们坐在相对隐蔽的位置，也有不少人注意着这边。 萧镜水心情愉悦，果然，美貌有时是一件绝顶利器。 君月澄不知道萧镜水是因为计划顺利而感到愉悦，只当她是为即将到来的美食而开心，嘴角也上扬起一个弧度。 君月澄有些微妙地想，这世上大概像萧镜水这样因为这种小事而开心的，只怕是不多了。 萧镜水不知道君月澄在想什么，她已经在看菜单了，她不知道的口味，君月澄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吃法，权衡利弊之下，萧镜水点了鸳鸯锅。 这里的食材都不同于萧镜水原本的世界，荤的是各类妖兽的肉，素的是各类灵植——当然，品质都比较一般就是了。 不过品质不代表口感，但凡是食用类妖兽肉和灵植，味道都极为鲜美。 修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无论吃多少东西都不会撑，所以萧镜水十分愉悦地点了一堆食材。 想到待会儿分身也要来的缘故，萧镜水点的更多了些。 这么一来，君月澄和小二看萧镜水的目光都诡异了起来。 修士早已辟谷，吃东西不过是吃个乐趣，鲜少有人会胡吃海喝。 是的，没错，萧镜水目前点的这个分量已经算是胡吃海喝了。 这种半封闭的场合，君月澄不想让别人知道萧镜水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在萧镜水兴致勃勃蠢蠢欲动还想继续的时候，君月澄强忍住捂脸的冲动： “镜水，够了。” 别再点了，再点你花月公子的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萧镜水没有体会到君月澄的良苦用心，不过毕竟是饭友，对方的意见还是要听一下的。 所以萧镜水意犹未尽地放下了菜单：“好。” 君月澄：“……”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出了萧镜水几分宠溺包容的意味。 明明……不对劲的是萧镜水啊！ 君月澄摒弃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为维护萧镜水岌岌可危的形象做出最后的挣扎。 “麻烦先上一……点儿，不要太多。” 君月澄原本想说“一半”，但是萧镜水点的太多，就算是一半，分量也依旧相当可观。 所以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变成了“一点儿”，希望小二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小二听君月澄这么说，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应该是觉得吃不了。 不过小二不在意就是了，毕竟只要点了，吃不吃都要给钱。 这两位看着也不像是差钱的主儿，所以小二也不怕他们赖账，笑眯眯应下了。 萧镜水也没有反驳君月澄的话，因为她也是这么打算的。 虽然她绝对吃得完，但是奈何桌子大小有限，自然只能一边吃一边上。 萧镜水倒了杯花茶，尝了一口，就默默放在一边了。 知味斋的花茶还算不错，但是萧镜水的舌头近年来被养刁了许多，这份还算不错在萧镜水这里就成了难以入口了。 第402章 灵露 不过这里不方便泡茶，萧镜水只好取出一些她之前闲来无事炼制的灵露来。 口味酸甜醇厚，算是玄幻版果汁了。 不过作为玄幻版的果汁，灵露颜色也是异常鲜艳，君月澄对萧镜水倒进杯子里的这种液体表示深刻的怀疑。 不过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和液体内能清晰地感受到的充沛的能量，似乎在表示这不是一件多么糟糕的饮品。 君月澄端详着杯中鲜红的液体，犹犹豫豫，不敢下口。 君月澄视线又扫过萧镜水刚刚拿出并摆在桌角的一排装着各色液体的水晶瓶，犹豫更甚。 他很怀疑，萧镜水打算今日会让他把这些都试一遍。 萧镜水见君月澄犹豫，猜他可能是之前没喝过类似于果汁的饮料，自己做出表率，先尝了一口，对君月澄微笑： “用一些灵果和温补类丹药做的，味道很不错哦。” 萧镜水很会融会贯通，她在保留原世界习惯的同时，也将玄幻特色融入进去。 萧镜水并没有注意到，有一滴灵露留在了唇角，鲜红的色泽与淡色的唇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原本气质出尘的萧镜水多了几分魅惑。 君月澄有些不自然地道：“镜水，你擦擦嘴角。” 说不定什么时候小二就来了，这样子让外人看到了，怪不好的。 萧镜水闻言就知道嘴角有残留，却也懒得去找帕子，直接伸舌头舔了一圈，问君月澄：“还有吗？” “没，没了。” 君月澄难得说话有些不顺畅。 其实萧镜水这个动作本没什么，但是奈何君月澄心虚。 君月澄心想，萧镜水真的是太不注意形象了！耳尖却有些微红。 注意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君月澄又唾弃自己，人家萧镜水爱怎样怎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内心戏十足，不过妖帝陛下到底还是绷得住的，加之君月澄随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低头去喝杯子里颜色古怪的液体，萧镜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酸甜醇厚的味道在舌尖炸开，是君月澄从未领略过的味道。 不同于酒的醇香或茶的清淡，这种所谓灵露的液体带着浓郁的果香，但是又比任何一种灵果的味道都要浓厚，像是灵果浓缩的精华。加之里面加了一些温补类的丹药粉末，喝下灵露之后就给人一种由内而外的熨帖。 “怎么样，味道不错？” 此时的萧镜水一手执杯，一手托腮，神态间显而易见地多了几分慵懒，却又有几分自得，像极了一只优雅骄矜又慵懒惬意的猫儿。 君月澄十分诚恳地点头：“味道很不错。” 萧镜水如今的样子像那些还没有成熟的妖兽幼崽，明明还没什么威慑力，却还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的獠牙，自以为很凶，其实……让妖很想摸。 不过君月澄理智还在，并没有做出什么蠢事。 君月澄很清楚，萧镜水与那些幼崽不一样，‘他’不常展示自己的獠牙，但是危险性和杀伤力毋庸置疑。 第403章 吃火锅 萧镜水还不知道君月澄对她进行了怎样的脑补，给了对方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 有人认可她的劳动成果，她自然是高兴的。 萧镜水一贯很大方，尤其是高兴的时候，所以萧镜水又从芥子空间中取出各色灵露共十瓶摆在桌子上，对君月澄道： “既然喜欢就送你一些，反正我也还有许多。” “那就谢谢镜水了。” 君月澄的感谢真心实意，然而目光落到一瓶黑色的液体上，笑容却是僵了几分。 虽然君月澄不否认目前喝过的这种红色灵露味道很好，但是他不敢确定其他灵露味道是否也一样好，尤其是黑色那瓶，看着就心里发憷。 君月澄真不记得，有什么灵果是黑色的。虽然有些深色的灵果，但是一般只是表皮，而且颜色是深红深紫，而不是黑色。 所以对这瓶黑色灵露，君月澄对它的味道很是怀疑。 不过虽然心中对这瓶古怪的黑色灵露不甚信任，但君月澄还是将这瓶黑色灵露连同其他灵露一起收进了芥子空间。 萧镜水不知道君月澄对黑色灵露味道的怀疑，如果知道，一定哭笑不得。 其实这瓶灵露也没什么，就是当时萧镜水五颜六色的灵露弄了一堆，唯独没有黑色，就想把黑色凑齐，于是炼制了很多黑色的丹药，碾成粉加了进去。 若真比起来，还是这瓶黑色的灵露营养价值最高。 不过，由于加药粉太多的缘故，里面果味比较淡。 灵露的事只是个小插曲，小二很快就将汤底和一部分食材送了过来。 放下食材后，小二目光忍不住在灵露上停留了一下。 他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他们店里的东西，而且毋庸置疑，这是一种好东西。 不过小二知道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并没有问出什么讨人厌的问题打扰贵客的用餐，而是安静退下，不过却是向知味斋的主子汇报了这件事。 知味斋的主子对此起了几分兴趣，不过却没有贸贸然前来打扰，而是打算先观察一二。结果远远就认出了萧镜水和君月澄两张标志性的脸，顿时歇了心思。 人家那身份，定然看不中他能许出的好处。所以啊，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不过到底是做饮食的营生，知味斋的主子在这方面脑子也灵活，能猜得出这种新型饮品是灵果做到，几番钻研，倒也做出了低配版的灵露。——毕竟他也没有那么土豪有那么多丹药可以磨粉往里面加不是？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锅子上来后，萧镜水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给自己烫菜了。 作为一个宅女且标榜不杀生的人，萧镜水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火锅了，实在是挺想念的。 吃锅子操作简单，哪怕君月澄之前没吃过，来时经过大厅略略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也夹了一筷子自己觉得还可以的妖兽肉丢下锅去烫。 烫菜的过程中，君月澄视线不由往萧镜水身上分了几分，见对方动作娴熟，就知道对方对这种吃法很熟悉。 第404章 想不通 君月澄由此升起一丝疑惑。 萧镜水的镜花水月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而萧镜水也不像是时常外出的样子，并且苍云城那便口味清单，不像是会有锅子这种东西的啊。 所以问题来了，萧镜水这分娴熟劲儿到底是哪儿来的？ 萧镜水可不管君月澄疑惑不疑惑，将烫好的菜捞出来，就开始享受美味。 唔，真希望分身晚会儿来，这样她能多享受一回儿美食。 大约是本体与分身心有灵犀，鬼月君来得晚，但是可惜，虽然鬼月君来得晚，萧镜水也没能如意畅快地享用美食。 因为——她身边还有个君月澄呢。 不止如此，萧镜水也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在君月澄隐晦地打探藏书阁顶楼的情况时，萧镜水也隐晦地回了过去。 不过不是面面俱到就是了，毕竟她跟君月澄可不熟呢。 饶是如此，君月澄还是吃了一惊，抛开顶楼装饰的与众不同外，萧镜水说到《坤舆六界全图》时，君月澄眼底露出惊骇之色。 显然，他也知道制作这么一幅地图，需要多强的实力以及耗费多少精力。 能制出这么一幅地图，他的炼器之术多么高超暂且不提，其实力必然是强悍到一种可怕的地步，强大到……ta的神识可以在六界间任意铺散开来，以至于能清楚地知道每一寸土地的模样。 这几乎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君月澄的认知里，这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之所以要加个几乎，而不是全盘否定，是因为君月澄的传承记忆。 君月澄的传承记忆十分古老，比上古时期还要古老得多。 就是在这一段古老到有些鸡肋的传承记忆里，君月澄才知道，原来，曾经还有那么一段不可思议的岁月，而他们九尾狐一族曾有那么一位强大的先祖。 君月澄的那位先祖，可是强悍到连龙凤两个强悍的种族都要敬畏，四灵四凶亦是要避其锋芒。 这位已经消失在时光长河里的九尾狐，唯有君月澄通过传承记忆，知道他是多么的强大，强大到能做到如今的君月澄认为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那张坤舆图，会是他的这位先祖制作的吗？ 君月澄有些茫然地想。 不过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何鸿初书院会有这么一张坤舆图？ 若是如今六界的坤舆图也就罢了，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是这偏偏是上古时期的坤舆图。 是以君月澄不理解，为何鸿初书院会将这么鸡肋的一件东西放在藏书阁的顶楼。 这倒不是君月澄否认这张地图的珍贵性，相反他很认同这张地图是无比珍贵的，但是……说实话，这张地图并没有什么用。 没有用的东西，就算是再好，也是没有价值的。 这一点，不止是君月澄想不通，萧镜水也同样想不通。 更令萧镜水想不通的是，顶楼那本夹了缠绵悱恻诗句的书签名唤《桃夭》的言情小说。 这就跟在萧镜水原本的世界里发现初中严肃的教导主任喜欢看粉嫩嫩的少女杂志一样不可思议。 第405章 演戏开始 想不通的一人一妖没有继续这个无解的话题，转而开始聊其他的。 奇珍异宝，各地风俗，无所不谈。先前关于藏书阁顶楼的隐晦交流夹杂在其中，分毫不显。 萧镜水虽然一直与君月澄交谈，但是手边的菜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萧镜水嗜辣，淡色的唇很快就因为辣和烫而变得殷红，又染了一层淡淡的油光，看上去甚是……诱人。 君月澄一开始还提醒萧镜水擦一擦嘴角，萧镜水说这是正常的事，不过还是找手帕擦了擦，边擦还边在心底吐槽这个世界没有餐巾纸。 不过用手帕也好，可以循环使用，绿色环保，而且不用洗，一个清洁术下去就完事儿了。 反复的擦拭让萧镜水嘴上不至于沾上太多油，然而唇色却是越来越殷红。 现在的萧镜水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唇红齿白了，比之之前的她，更加鲜活，也更加引人注目，让人心生亲近。 以往的萧镜水诚然是温和的，但是她给人以距离感，整个人像是精心描摹出来的水墨画，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但是现在的萧镜水就不一样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殷红上扬的唇让她更添几分烟火气。 君月澄觉得，这样的萧镜水，挺好的。或许重口腹之欲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会让‘他’露出这么鲜活可爱的一面。 萧镜水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被打上了一个鲜活可爱的标签，菜已经上了第二轮，灵露也空了几瓶。 君月澄看不见的角度，萧镜水眸色闪过一丝晦暗。 快来了。 虽然已经不再互通神识，但是本体与分身之间有着感应，她能察觉得到鬼月君离这里越来越近。 不过几息的时间，一股强大的气息毫不掩饰地逼近，知味斋里的食客们交谈的声音都小了些。 一位顶尖强者的降临，让他们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随意。 萧镜水停筷，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君月澄亦是如此，他是记得鬼月君的气息的。 君月澄不知道鬼月君出来做什么，下意识地看向萧镜水，见她也是惊讶，便将疑惑咽了下去。 人家也不知道，还是别问了。 君月澄这个想法刚刚出现，鬼月君标志性的白发金眸就出现在眼前。 君月澄心脏一紧，鬼月君可不容小觑，他会认出他的真实身份吗？ 君月澄的担忧暂时是多余的，因为鬼月君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萧镜水站了起来，看向鬼月君的神情惊讶中又有几分亲昵：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鬼月君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萧镜水微卷的长发： “我要回冥界了。” 萧镜水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头发从鬼月君手下解救出来，她觉得，继她为了琴弦割了鬼月君一截头发之后，鬼月君就一直对她的头发虎视眈眈。 不过萧镜水面上的神情依旧无懈可击，她似是不敢置信，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继而又浮现出一丝担忧。 “怎么，冥界出事了吗？” 第406章 演戏（一） 自打萧镜水与君月澄进来开始，就有不少人分了些心神在他们这里，鬼月君一来，更是无数的视线聚集在了这个半封闭的小角落。 萧镜水与鬼月君的交谈，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为鬼月君的身份，为鬼月君对萧镜水的态度，也为鬼月君即将回冥界这个劲爆的消息。 这么一来，就没有多少人有心思吃饭或者会友了，目光齐刷刷扫了过来。 好奇和八卦是人的天性，他们乐意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尤其是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就比如现在。 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的八卦啊，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 因为鬼月君的特殊性，人们八卦的热情更加高涨。 君月澄借着位置的便利，也认真听二人的交谈，并且不错过对方的表情变化。 君月澄意识到，这背后潜藏着一些秘密，并且，是很重要的秘密。 众目睽睽之下，鬼月君旁若无人地用嗔怪的目光看了萧镜水一眼：“冥界能有什么事？是我自己要回去。” 萧镜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你不是说要留下做三年客卿吗？怎么忽然要走？”萧镜水算是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毕竟鬼月君答应来鸿初书院做客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鬼月君闻言神色阴沉的几分，却不是对萧镜水。 “呵，别提了，有人干了恶心的事儿，还想叫我忍者，果然是天没黑就开始做梦了！” 云里雾里的话，却也有聪明人从中捋出一条线来。 一些消息灵通听过先前关于北洲学子退学风波起因的人不得不多想，鬼月君要走，许是跟这事有关？ 萧镜水显然“也”是如某些人这般想的，问道：“可是因为北洲的事？” 鬼月君摇头：“与北洲无关。” 不知情者更糊涂了，这又哪跟哪？ 知道些许内情的人目光都变了。既然不是北洲……那鬼月君要走，岂不会因为鸿初书院？ 天呐，不会，鸿初书院一直名声都很好的，这么会如鬼月君说的那般做出恶心人的事？ 这个想法一生出，他们就又否决了，人家鬼月君也没说是鸿初书院的人啊！ 但是……若不是鸿初书院，又能有谁把鬼月君给恶心走呢？这些人又将自己给绕晕了。 君月澄则是直接往鸿初书院上去怀疑了，毕竟他对鸿初书院可没什么滤镜，不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它就不错了。 不过怀疑的同时，君月澄也暗暗心惊，看来，鬼月君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可惜，他跟鬼月君没什么交情，不然他一定厚着脸皮打听打听。 众人心思各异，萧镜水与鬼月君的戏也渐入佳境。 萧镜水体贴地没有问鬼月君是什么人什么事，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取出一枚玉牌：“那好，既然你要走，这个东西就还给你。” 鬼月君收过玉牌，轻笑：“我来正是找你那这个。” 萧镜水半真半假地嗔怪道：“原来你只是想着还人家东西，竟没有想过要与我道个别。” 第407章 演戏（二） “那便与你好生道个别。”鬼月君顺水推舟道，毫不客气地拉开萧镜水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得正巧，我们可以吃个散伙饭。” 萧镜水：“……” 见鬼的散伙饭，说得跟能真散了是的。 不过演戏而已，不必当真。 萧镜水控制住自己想抽搐的嘴角，还是自觉取了份碗碟和筷子递给鬼月君，自己也坐下了。 “你的确来得巧，我难得吃锅子，里面还有不少你喜欢的东西呢。”萧镜水笑容礼貌温和，却又多了几分对别人时没有的亲昵。 然而鬼月君不仅忽视了萧镜水的亲昵，还在心底吐槽，她们分明是一个人，她喜欢的不就是她喜欢的吗？ 她长眉微挑，似笑非笑：“看来我与花月心有灵犀。” 萧镜水厚颜无耻接下：“我也这么认为呢。”自己跟自己，可不是心有灵犀么。 君月澄：“……” 众人：“……” 鬼月君和花月公子感情真好，好到他们有些好奇这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镜水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跟鬼月君的关系，不过她还记得跟自己一起来的君月澄，便对鬼月君道：“这位是我最近新交的朋友，君月澄，想来你是听说过的。” 鬼月君闻言分了几分目光在君月澄身上，略一点头：“的确听说过，仙道四公子之一的凌霄公子，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各种意义上的好苗子，无论是修炼还是演戏。 君月澄恭敬道：“前辈谬赞了。” 在鬼月君面前，君月澄时刻也不敢放松，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鬼月君都极其难缠。 鬼月君十分不耐烦别人在自己面前谦虚过来谦虚过去，不过却又做出一副“看在花月的面子上我就不发脾气了”的样子。 “不必谦虚，本君实话实说。” 君月澄一噎，这种情况下，谦虚才是常态啊。 萧镜水“噗嗤”一笑，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你怕是忘了，在凡界和修真界，你可是个小儿止啼的存在，收敛些，莫要吓住我的朋友！” 鬼月君温养瞪了一眼萧镜水，不过却没什么威慑力。 鬼月君无奈，道了声：“没大没小。” 萧镜水的堪称放肆的举动惊呆了围观的众人，鬼月君的无奈宠溺更是让人惊掉了下巴。 开始有人小声嘀咕道：“若不是花月公子修太上忘情道，我都要以为他和鬼月君是道侣了。” 跟他同桌的人很是赞同。 没人往亲人上去想，因为但看外貌就很是怀疑这两位不是一个种族。 耳朵尖的君月澄：“……” 不，他们不是！ 别问，问就是我问过了！ 君月澄至今忘不了萧镜水当时诡异的目光，明明他那么纯洁一只狐狸，险些被冤枉了。 不过虽然是知道萧镜水和鬼月君不是道侣，君月澄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好奇。 无他，他们表现得太过亲昵。 萧镜水对谁都温和有礼不假，但是都带着几分疏离淡漠，唯独对鬼月君甚是真性情；而鬼月君，对谁都每个好脸，唯独对萧镜水极尽耐心。 第408章 演戏（三） 所以，萧镜水之前说的“最亲密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萧镜水说是知己，可……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像能走到一起的。 性格，身份等各个方面几乎都是天南海北的两个极端。 这样的两个人能成为知己，简直是一场奇迹。 不过不管原因如何，萧镜水这一打岔，二人一妖之间气氛和谐了许多。 虽然主要是萧镜水与鬼月君交流说笑，但君月澄偶尔也能插几句话，到头来，也算是主宾尽欢。 咳，虽然这次分不清谁是主谁是宾。 临分别时，萧镜水与鬼月君依依不舍，君月澄默默降低了存在感。 萧镜水神色流露出几分不舍：“你一走，我们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萧镜水说这话很真实，修真无岁月，若鬼月君与她不是她的分身，以她们的身份，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不见面都是很正常的事。 鬼月君安慰道：“没关系，我近来无事，你若是想见我，我便出来找你。” 鬼月君的迁就和宠溺，令众人大吃一惊。 冥界进出管理严格，但是这一点约束不到鬼月君，很多人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饶是如此，从冥界进出一趟，是极耗时耗力的。 鬼月君肯专门为萧镜水从冥界出来，无疑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极其在意萧镜水。 这一点，既是威慑一部分想从花月公子萧镜水身上捞好处的人，也是为了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一个接近鬼月君的渠道。 不出意外的话，鸿初书院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请萧镜水做书院与鬼月君之间的说客了。 今日费了大半天功夫演这么一场戏，就是为了这个。 萧镜水得了鬼月君的话，掩唇轻笑：“你对我可真好。” 鬼月君叹了口气：“我本就是打算出来找你玩的，孰料碰上这等恶心人的事，我这么做，不过是补偿你罢了。” 说着，鬼月君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快，显然是对某些人心怀芥蒂，乃至厌恶。 萧镜水安抚道：“你本就不擅长这些，从这些俗务中脱身了也好。” 鬼月君点头：“这倒也是。” 鬼月君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转身对萧镜水道：“花月，你若是无事就回玄衍宗，鸿初书院，也教不了你什么。你在这儿待着，纯粹是浪费时间。” 萧镜水婉言谢绝：“我已经答应了师尊，失约不好。而且我许久未曾外出历练过，就算学不到什么，长长见识交交朋友也是好的。” 鬼月君叹了口气：“那好，随你开心。” 鬼月君此时的神色有些无奈，语气也带着清晰可辨的妥协。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鬼月君似乎并不想让萧镜水继续留在鸿初书院。 不少人心头一跳，难道鸿初书院有什么问题吗？ 不然，鬼月君又怎会对萧镜水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不少人在心底安慰自己鬼月君这么说只是因为萧镜水在鸿初书院学不到什么东西，但是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还是在他们心底留下了一丝痕迹。 第409章 逛书店 鬼月君离开了，萧镜水这场戏也算是完美落幕。 还剩下一小半菜没有上，但是此时有太多视线聚集在这里，萧镜水不打算待下去了。 “月澄，我们回去。” 趁这一会儿众人还没有从巨大的信息量和鬼月君的威慑中缓过来，及时离开才是正道。 君月澄也正有此意：“好。” 最终一人一妖成功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顺利结账离开。 出了知味斋，君月澄看了看萧镜水走的方向，疑惑道：“镜水，这不是回书院的路啊。” 萧镜水面不改色：“嗯，的确不是，之前不是说好了买些书再回去吗？” 君月澄：“……”所以之前在知味斋里说的所谓回去，只是为了误导别人以防自己被堵吗？ 不过…… “镜水，这个方向，好像没有书店。” 萧镜水：“……” 萧镜水面无表情地换了个方向，风轻云淡道：“哦，刚刚我记错了。” 君月澄不知为何，竟从萧镜水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咬牙切齿来，这是错觉？ 不管是不是错觉，君月澄还是跟上了，毕竟他跟萧镜水一起出来，半路丢下人家自己走不太好，虽然他现在迫切想回去查一些消息。 走到人少处，萧镜水用幻术遮掩了真容，又对君月澄道：“月澄也做些掩饰，我们方才与鬼月君相处了那么久，用真容或许会有些麻烦。” 仙道四公子名声虽然好听，也挺受人尊崇，但是这种名声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躲开比较好。 君月澄懂萧镜水，于是点点头，也做了伪装，一张妖孽至极脸变得平凡起来，虽然依旧气质过人，但已经不是能让人一眼看得到的类型了，萧镜水也是如此。 萧镜水被提醒走错方向后悄悄用神识搜查了一下附件区域，找到了最近的书店的位置。 所以萧镜水很顺利的，没多久就到了这家书店。 这家书店不大不小，客人不多不少，萧镜水和君月澄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虽然一人一妖衣着不凡，但是遮掩了真容，而寰清城中贵人多了去了，所以他们还真不引人注目。 萧镜水也看了看这里卖的书，种类不少，萧镜水想看的那种话本有，一些低级的术法类书籍也有，甚至……萧镜水还看到了堂而皇之摆着的修真版小黄书。 别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问就是那里聚了不少人，边翻书还边露出猥琐的笑，萧镜水无意中一瞥，看到了高清无码的图。 萧镜水默默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地带君月澄远离了放小黄书的那一块，走向话本区。 书店里话本不少，种类也不少，传奇人物的故事汇编、幸运儿的秘境探险寻宝、奇闻异事汇编，当然，也有萧镜水打算找爱情话本。 只是这类话本名字大多不忍直视，什么《冰山仙君俏厨娘》，什么《魔皇宠妃》，书名如此辣眼睛，一看就不正经。 萧镜水无语望天，就没有含蓄唯美的吗？ 第410章 被忽略的细节 君月澄跟着萧镜水一起的，自然也看到了这些书名，顿时心生诡异之感，莫非……萧镜水好这一口吗？ 抬眼看到萧镜水一脸嫌弃无语之色，君月澄松了口气，看来，萧镜水的目光还是正常的。 萧镜水勉强翻了翻基本名字还看得过去的书，然后就被里面一盆又一盆的狗血扫了出来。 萧镜水默默合上书，放弃了要买些话本回去看的打算。 君月澄见萧镜水要往外走，好奇道：“怎么，不买了吗？” 萧镜水点头：“不买了，尽是些无病呻吟之作，不看也罢。” 她一个智商和逻辑都在线的人，就不要看那些难为自己了。 萧镜水这个回答并不让君月澄感到意外，毕竟萧镜水虽然有些地方行事怪异了些，但到底品味还是在那里摆着的，瞧不上这些不入流的话本很正常。 君月澄提议道：“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没几个会把心思放在写话本上，镜水若是想打发时间，不如找些异闻录来看。” 萧镜水瞳孔一缩。 是了，这个世界不像她原来的那个世界，有着发达的文娱产业，在修士专注修行和凡人专注更好地生存的大背景下，这个世界的文娱活动少得可怜，更遑论有专业素养的从业人员了。 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有出彩的言情话本的。 上古时期有许多强大的种族，凡人和修士的生存条件更加苛刻，是以上古时期更难有出彩的话本。 虽然只是略略翻了一翻，但萧镜水也知道藏书阁顶楼那本《桃夭》写得缠绵悱恻，用词考究，文笔细腻，哪怕是放在她原来的世界里，都是一本难得的佳作，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本身就很不正常。 萧镜水垂眸掩下自己的异样：“算了，这些东西不好找，我也不是非看不可，就不大费周章了。” 君月澄说的异闻录，并不是书店中随处可见的几块灵石一本内容夸张猎奇的那种，而是大宗门大家族或某些势力精心收藏的。 这种异闻录收录的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闻，虽然大多不可考，也内容离奇颇多夸饰，但是有几分真实的影子在里面，某些东西，甚至是真的。 里面但凡有一丁点儿能得到证实，就是一份极珍贵的秘辛。 所以这种异闻录的价值可想而知，想要得到或借阅，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君月澄见萧镜水拒绝，便也识趣地岔开了话题。 街道上行人寥寥，烟雨朦胧，萧镜水与君月澄打着两把相似的伞走在街道上，幻术模糊了两人的面容甚至身影，却犹如一幅隽永清新的水墨画般，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不过这份岁月静好很快就被破坏掉了。 萧镜水和君月澄才进鸿初书院卸去伪装没多久，就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郑齐山明明满是苦色却故作慈爱温和的老脸。 萧镜水脸上挂着公式化的温和假笑，停下脚步：“郑院长好。” 借着打伞的缘故，萧镜水并没有给郑齐山行礼，君月澄亦然。 第411章 福祸相依【二合一】 郑齐山此时可顾不得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鬼月君的事情压在身上，他如今算是心急如焚。 “不知花月公子，可见过鬼月君？” 郑齐山已经得到消息，说是鬼月君现身知味斋，与萧镜水相见后扬长而去。 鬼月君是回来了一趟，归还藏书阁的玉牌，但是可惜，他们的人没有拦住鬼月君。 亦或者说……连个影子都没碰见。 今日受到连番打击，郑齐山也甚是憋屈。 萧镜水无视掉郑齐山明显冒火的神情，温和淡然道：“刚刚见过。” 此事没必要说谎，毕竟知味斋那么多人看到了。 郑齐山忙问：“那你可知道，鬼月君去哪里了？” 萧镜水奇怪地看了郑齐山一眼：“鬼月君自然是回冥界了，您不知道吗？” 郑齐山：“……” 鬼月君还真回去了？！ 郑齐山头都大了。 这事儿可真是要闹大发了！ 郑齐山笑容终于维持不住，僵硬道：“多谢告知。” 郑齐山也不知再问些什么了，风一般地离开，他得赶紧找院长商量对策！ 萧镜水看着跑远的郑齐山，露出不解的神色，半真半假地对君月澄抱怨：“真是的，鬼月君从鸿初书院离开一事，不应该是他们最先知道的吗？怎的还来问我？” 萧镜水这话，得亏郑齐山没听到，不然非得气出一口血来。 他们知道不假啊，但是谁都没想到鬼月君会走得那么干脆利落啊！ 君月澄摇头：“谁知道呢？兴许是鸿初书院的人不太上心。” 方才观郑齐山的神色焦急，听说鬼月君已经前往冥界后又面露慌乱，君月澄倒是能猜出些许了。 不出意外的话，鬼月君口中做了恶心人的事的人，就是鸿初书院的那么几位，兴许就包括方才匆匆离去的郑齐山。 萧镜水顺着君月澄的话道：“这倒是有可能，因为鬼月君一贯是被供着的，自然受不了别人的忽视。”这边是承认了君月澄对鸿初书院不上心的猜测。 不过萧镜水还记得自己的人设：“不过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呢，毕竟鬼月君不擅交际。” 花月公子萧镜水，可不该是一个会背后非议他人的人，萧镜水自然要描补一番。 君月澄却是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无凭无据的猜测，萧镜水是不会说的。 虽然后来萧镜水又补充说许是误会，但这不过是出于萧镜水不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罢了。 不过君月澄并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只是道：“谁知道呢？反正如今的事实是鬼月君已经离开了。” 萧镜水失笑：“这倒是真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萧镜水笑意淡了几分，有些惋惜地道：“只是可惜了，我们的上古史大约是上不了了。” 凡事讲究一事不烦二人，上古史既然已经拜托了鬼月君来上，自然不会留个替补导师。所以鬼月君走了，这门课只能空下来。 起码……目前是要空下来的。 鸿初书院延迟上课已经太久了，北洲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上课之事自然不会继续耽搁下去。 君月澄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惋惜之情，毕竟之前他已经察觉到此时的古怪，上古史背后说不定有什么猫腻，不上才好呢。当然，君月澄这些想法是不必说的。 不过…… “镜水先前选上古史不是冲着鬼月君去的吗？这有什么好惋惜的？” 君月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还记得，选课结束后他问萧镜水为何选上古史，萧镜水的回答是给鬼月君捧个场。 当时萧镜水可并未对上古史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所以今日说什么可惜？ 萧镜水神色无辜：“前不久我看了上古史的书，还挺有趣的。当然，这不是也可惜见不到鬼月君了么。” 君月澄：“……” 前面一个理由还算正经，但是后面一个是什么鬼？说的跟鬼月君来教课只为了跟你见面似的，听着就很荒诞。 不过君月澄知道萧镜水是多么的牙尖嘴利和不要脸，无论你怎么挤兑和嘲讽‘他’，‘他’都会以一种风趣而不失尖锐的方式怼回来。 “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可惜。”君月澄从善如流，却又话锋一转，好奇道，“只是没想到镜水居然已经看过上古史的书了，不知讲了些什么？” 君月澄有心打听一下相关信息。 鬼月君在鸿初书院拥有更高的权限，作为鬼月君的朋友，萧镜水比他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 萧镜水也不满他，将先前看到的大致说了一下，又感慨道：“上古时期可真是令人向往。” 君月澄却是嗤笑一声：“上古时期的确有更多的灵气和更多的天材地宝，但是这对修士来说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虽然君月澄的传承记忆略过了上古时期，但是白泽却是亲历者，君月澄对妖界的历史和秘辛以及白泽的过往都还算是了解，知道上古时期是个多么混乱的时代。 在上古时期，他这种血脉或许得天独厚，能成为一方强者。但是上古时期的大妖实在是太多了，血统高贵的大妖之间总少不了要争权夺利，他若是生在上古时期，只怕还不如现在安稳。 虽然他如今作为妖帝少不了受各方试探甚至是挑衅，也总是要处理不少事务，但比之上古时期，简直好了太多。 至于萧镜水，‘他’天资无疑是出众的，但是上古时期人族势弱，想要成长到不被欺负的地步，可不容易。 是以，君月澄一点儿也不向往上古时期，甚至很是庆幸，庆幸自己不生在那个时候。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点幽光，她这句话，可是最符合一个看过上古史相关书籍却对上古时期所知不多的人最该说出的话，君月澄这般反映，是绝对知道些什么的。 萧镜水垂眸，不置可否：“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历来福祸相依，不见得全然是坏事。” 君月澄朗声笑道：“镜水说的有理。” 他并不多说什么，再说，就真要暴露了。 第412章 各方后续 心神各异到底一人一妖继续有说有笑，临分别时依旧言笑晏晏，仿佛先前竟从未有过分毫试探一般。 待回到各自住处，一人一妖神色不约而同地沉了下来，不是为对方，而是为各自得到的消息。 无论是萧镜水还是君月澄，他们目前得到的消息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隐隐找到一些线索，却发现不是断的就是乱的，接不上，也理不清，令人头疼。 君月澄好歹还会承担自己身为妖帝的责任，一边给可靠的属下下达指令去查相关信息，一边去信给白泽询问一些秘辛，其中也夹杂着不少自己的猜测，可谓是尽心尽力。 至于萧镜水…… 萧镜水虽然是同时应了冥界和玄衍宗过来查探消息，也决心插手这次六界劫之事，但是做多做少，全凭心意。 是以萧镜水的传信就相当任性，简单概述一下已得信息，列出需要他们查探的信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信通过秘密渠道送出去，萧镜水无事一身轻。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云里雾里，各种东西都只查了个皮毛，但是萧镜水丝毫不急。 虽不知背后之人布局了多少年，但毋庸置疑的是，对方的计划才开始实施。 六界劫这种大事，一时半会儿是开始不了的。 分身已经亲自见过院长了，通过互通神识，萧镜水也对院长其人有了初步了解，这应当是个擅长阴谋诡计而不擅长以力破巧的人。 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虽然院长不是短小软弱又摇摆不定的秀才，但是她的野心，或者是她背后之人的野心太大，大到不经过长时间的准备，是实现不了的。 而他们要做的事又太过于为世不容，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做好完全的准备收敛好锋利的獠牙，装成一只无害的绵羊。 所以，萧镜水完全不急。而且，这事是个精细活，也急不来，越急越乱，越乱越错，所以啊，还是慢慢来。 于是，萧镜水心安理得地将任务抛到一边儿，开始忙一些自己的事了。 就比如……把风花琴上的琴弦给安上。 萧镜水这副脆皮的躯壳注定她不能近战，就远攻而言，风花琴可比异水扇厉害得多。 另外，她会的诸多幻术，也离不开风花琴的辅助。 所以，趁最近还得闲，尽快将风花琴修好。 萧镜水自虚府中召出风花琴，通体莹白的琴身非石非玉，非木非骨，细看之下竟有流光婉转。 琴身上篆刻着看不出原型奇异的花纹，却意外的简洁优美，与琴的气质十分契合。 按理说少了琴弦的琴看着多少会有些怪异，然而风花琴却好似比有琴弦的时候更和谐了几分。 萧镜水看着手中一团银白色的发丝，惆怅地叹了口气。 唉，琴身是白的，琴弦也是白的，就有些不好看了啊。 但是目前除了分身的发丝，没有更好的能做琴弦的材料了。 萧镜水惆怅只是一瞬，就动手初步锻造这团发丝。 聊胜于无，她现在也没得挑。 第413章 清音如许，世间难寻【二合一】 原本纤细的似乎一扯就断的发丝最终在萧镜水的锻造下变成正常琴弦的粗细，也愈发坚韧。 萧镜水收起凤凰火，摸了摸尚带余温的琴弦，不满地撇撇嘴。 这次的琴弦虽然比上次崩坏的琴弦好了不少，但是依旧不够好。 萧镜水很是忧愁，要找到配得上风花琴的琴弦，可真不容易。 不过也可能是她不是炼器师的缘故，材料不一定能在她手上发挥最大的效用。 想到炼器师，萧镜水更加忧愁，她可不认识什么炼器师，而玄衍宗内不是占卜师就是结界师或阵法大师，并没有精通炼器一道的人才。 而且琴弦不同于刀剑这种常见的武器，寻常炼器师，就算是会炼也炼不好。 但是天底下练器大师就那么几个，想请他们开炉，可不是一件易事。 在惨淡的现实面前，萧镜水虽然对新的琴弦有些嫌弃，却还是给风花琴装上了。 萧镜水一边调弦，一边试音，渐渐兴致起来了，正巧弦也调好，便顺着心意，弹了一曲清心咒。 清心咒本是经文，用于清心凝神，后被谱成曲，传播也更广。 这是一支极常见的曲子，莫说是音修，寻常修士也会。但正因为普通，才更考验一个修士技艺的高低。 白皙修长的十指抚过琴弦，琴音泠泠，似溪水潺潺，闻者恍若身处林海身处，一阵风来，松涛阵阵，间以竹叶潇潇之声，暮色渐临，皎洁的月华带着细微的寒意，轻轻落了满地。 静谧，安详，又带着点儿幽冷。 慢慢的，萧镜水闭上了眼睛，神色宁静平和，收下的动作愈发如行云流水，指尖泄出的琴音也越发清越空灵。 曼妙的琴音下，任何躁动不安都是不合时宜的，哪怕是嗜血且不通人性的蛮兽听了都会安静几分。 萧镜水此时并没有布置隔音结界，琴声理所当然地飘了出去。 琴声算不得多大，却极具穿透力，哪怕是在没有刻意用灵力加持的情况下，小半个鸿初书院都能听得见。 君月澄离萧镜水最近，也是最早听到的。 悠扬的琴声好似一缕清风，可以抚平心中的烦躁与愁绪。 君月澄坐在窗边，静静聆听着带着奇异魔力的琴音。 君月澄听出了是谁在弹琴，虽然风花琴换了琴弦，但是音质仍与先前十分相似，君月澄对萧镜水的琴声印象深刻，自然不可能听错。 认出了弹琴的人，他自认也认出了萧镜水所弹的曲子，再平常不过的清心咒，但是能弹到这种地步，只怕没有几人能做到。 借着泠泠琴声，君月澄仿佛徜徉在静谧的星夜，清凉如水的月华铺了满身，心渐渐沉静了下来，因为未知而产生的烦躁也慢慢消失。 君月澄慢慢闭上了眼，竟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君月澄这种修为的大妖，早就不需要借用睡眠来休养身体了，那么多事压在身上，他已经不知多久没睡过了。 意料之外的睡眠对君月澄的身体或神魂都没有多大的裨益，然而宁静祥和的梦境，却令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得到放松。 梦里，有星辉，有月华，有似有似无的冷香，还有一双朦胧着一川烟雨的桃花眼。 桃花眼的主人似凉薄，又似有情。 朦胧混沌间，那双眸子的主人仿佛隔着月光与星光冲他遥遥一笑，漫川烟雨化作锦绣繁华，美不胜收，令他不愿醒来。 * 林珊珊和喻蔓也是痴了。 二人平日无甚烦恼，只觉这琴声分外优美，能令人静下心来。 林珊珊只觉得，今日得幸听此仙乐，连她一贯不喜的下雨天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喻蔓支着下巴，大脑放空，心思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她已经不再为来到鸿初书院后的一波三折而烦躁了，她来此，是为了学习，也是为了历练，一帆风顺自然最好，有些波折，也不是不能接受。 * 纪行舟本是在饮酒，正是萧镜水先前所赠的山河醉，听到琴声时，已经是半醉了。 纪行舟一张阴柔妖冶的脸因为醉意而染上三分胭脂色，整个人显得越发娇艳欲滴，貌若美妇。 大红的衣衫敞开了领口，有酒液顺着下巴滴下，落在白皙的胸膛上，洇湿了一片衣衫。 清越空灵的琴声传来，纪行舟微微怔愣，手一松，还剩半杯酒的白玉杯竟从手中滑落，一声脆响之后，酒液飞溅，一地碎玉。 纪行舟却无暇去管那价值千金的白玉杯，捧脸露出茫然的表情。 半晌，却留下一滴清泪来，与先前的酒液一起，洇湿了衣衫。 妖冶的青年没了往日的放浪形骸，露出几分深藏的寂寥与脆弱来。 如月华般清冷却温柔的曲调难以让他渐趋平静，双眸半睁半闭，神色祥和，泪水却是滚落更多。 * 清云宫的一个音修弟子很是陶醉。 他有些想拜会弹琴之人了。 一曲简简单单的清心咒尚且如此，或是换做其他…… 简直不敢相信。 也不知是谁家的弟子，比起清云宫的音修来竟分毫不差。 * 竹屋之内，悠扬的琴声令院长心中郁气稍减。 很好的琴技，好到让她止不住想起记忆中永不褪色的那个少年。 只是他是绝不会弹清心咒这种曲子的。 红衣少年肆意不羁，弹尽风月曲，不识此中意。 靡靡之音在他手下变得更加引人沉沦，却又多了几分雅致。 抚琴的少年往往高高在上，以睥睨之姿冷眼瞧着满堂意乱情迷的宾客。 然而他甚少弹琴，偶尔吹吹笛子，却往往吹不完一曲就丢下价值连城的笛子，转身懒洋洋去把玩一杆烟枪去了。 那时的他奉行及时行乐，自己虽是清醒，却乐意看人家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虽然他并不理解，但这不妨碍他欣赏一群自认高贵之人的丑态。 后来……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他是金尊玉贵的神明，她能得见转世历练的他已是万幸，怎们能求常伴在侧呢？ 院长一双清凌凌的杏眼蒙上了几许哀思和怅惘，平静之下，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之色。 第414章 寻蛇 寰清城内烟雨朦胧，某些有情调的人甚至会出来赏雨，然而寰清城外不算很远的碧穹森林里，却是暴雨倾盆了。 青钰歌与公冶蟠已经来了两三日，仍是一无所获。 这种天气对公冶蟠来说没什么，对青钰歌来说就是分外不友好了。 羽族甚是讨厌会将他们翅膀淋湿变得沉重的雨水，而凤凰属火，作为其近亲的青鸾亦然，水克火，是以青鸾一族对雨水的厌恶要更多几分。 公冶蟠十分心疼：“钰歌儿，要不你先找地方躲一躲雨，我先去找。” 与羽族相反的，蛇族在这种潮湿多水的环境中更加如鱼得水。 青钰歌摇头：“不必，我同你一起。” 反正撑着结界，雨水又落不到她身上，对天气的厌恶，也不是不能克服。 秉承着迟则生变的原则，青钰歌不愿意多浪费时间。 何况……公冶蟠本就没义务帮她，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让他去找而自己在这儿休息呢？ “好。”公冶蟠有些无奈地妥协了，“不过钰歌儿，你今日跟我一起。我对蛇族比你了解。” 前几日他们都是分开找的，过一段时间再汇合。 今日这种情况，公冶蟠是不想与青钰歌分开了。如今钰歌儿情绪不好，他跟钰歌儿走在一起，多少能照顾几分。 而且他说的也是真的，蛇族更了解蛇族，虽然公冶蟠是妖，而他们要找的是妖兽，但是都是蛇，某些地方还是极为相似的。 青钰歌犹豫了一回儿，还是点头同意了。 正如公冶蟠所言，他更了解蛇族。 若是往日也就罢了，但今日碰上下大雨，到处都湿淋淋的，地上也满是积水，在这种环境中，若是让青钰歌单独去找，凭借青鸾的天性，她绝对碰不到那条要找的蛇。 意见达成统一的两妖，并肩往密林深处而去。 公冶蟠这次比较有目的性，率先用神识探查了周围的地形，估算出蛇族雨天可能回去的地方，一个挨一个地找过去。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妖，竟真是找到了。 一开始二妖也并不确定，他们现实蛰伏了一阵儿，仔细观察过后，都觉得眼前这条红绿相间已经化蛟的小蛇就是那位丹师说的那条。 公冶蟠与青钰歌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攻了小蛇。 这可不是讲究公平不公平的时候，已经化蛟的小蛇修为在他们之上，想要杀死它，唯有联手。 小蛇忽然被攻击，瞬间呆愣了下。 最近因为它杀了附近那条月环蛇又化蛟之后，在这一片已经有圈地为王的趋势，骤然被围攻，怎能不吃惊？ 不过它也知道这不是吃惊的时候，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对抗二妖。 小蛇在修为上占了些上风不假，但是公冶蟠和青钰歌的血脉却十分优越，哪怕小蛇已经化蛟，也依旧能感受到一丝压迫。 公冶蟠和青钰歌二打一，又有血脉威压，小蛇见自己渐渐不敌，也不再负隅顽抗，转身就跑，这一带它熟，不信绕不过这两个神经病的妖。 第415章 胜利 奈何小蛇碰到的是两个一心想取它灵核的妖。 蛇族在有水的地方穿行的速度特别开，但是翼蛇一族更快。 察觉到小蛇想要逃跑之后，公冶蟠就直接化作原型追了过去，几息的功夫就把它堵了回去。 青钰歌速度慢了些，攻击力却是分毫不减。 雨天虽是限制了青钰歌火系术法的使用，然而作为一个合格的少主，青钰歌其他方面都十分优秀。 不待小蛇往其他方向逃窜，青钰歌几根翎羽飞射出去，变成比刀剑更锋利的存在。翎羽围住了小蛇的去路，甚至有一根定住了小蛇的尾巴尖。 青钰歌却是有些懊恼，方才预判有些失误，最后一枚翎羽明明是冲着小蛇的七寸去的，却是打偏了。 不过青钰歌的懊恼只是一瞬，连番的暴击已经激怒了小蛇，这是一条毒蛇，化蛟之后它的毒素必然更加厉害，为了防止这种不知名却很要命的蛇毒落在自己身上，青钰歌飞快后退，躲到安全的地方。 至于公冶蟠，同为剧毒蛇的他不怕小蛇的蛇毒，见青钰歌避开蛇毒喷射范围之后，便松了口气。 接着水流，他也躲开了些许，倒不是怕蛇毒，而是怕小蛇发疯会咬到他。 到底是个化了蛟的，牙口可不是一般的锋利。 这个时候自然是再小心也不为过。 果然如二妖预料的那般，小蛇疯狂扭动身体，尾巴尖传来的疼痛令它双目赤红，已然到了失去理智的边缘。 小蛇疯狂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毒液，风刃，甚至雷电。 饶是青钰歌和公冶蟠有所准备，躲闪之间还是有几分狼狈。 二妖都没有退缩之意，反而越战越勇，不过却也没有急着反攻，而是以防御为主。 妖兽不比妖族，仅靠一身蛮力支撑，而妖族却有机会接触各种功法。 是以硬拼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只要一直拖着，就足以耗死它。 周围的林木被毁了大半，可躲避的地方也愈发少。 潜伏在雨水汇成的溪流中的公冶蟠与站在树枝上的青钰歌对了个眼神，便知晓了彼此的意思，默契地对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小蛇发起了进攻。 二妖皆是下了死手，小蛇尾巴还被定着，一个躲闪不及，攻击实打实地落在身上，顿时去了半条命。 青钰歌和公冶蟠都深谙“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雨点般的攻击抛出去，小蛇挣扎渐弱，最后没了声息。 暗红的蛇血将雨水染红了一片，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公冶蟠从水中游出来，化为人形，竖瞳中满是嫌弃。 公冶蟠对从树上下来的青钰歌道：“钰歌儿，我来。”钰歌儿虽然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但这种事情也不该让她来做。 何况……公冶蟠了解蛇族，谁知道这条蛇有没有憋着最后一口气呢？若真是这样，伤到钰歌儿就不美了。 “钰歌儿，我比你了解蛇的身体构造，能更快地取出灵核。” 青钰歌：“……” 就算是不了解蛇的身体构造，神识一探，就知道灵核在哪儿了。 第416章 意料之外的回应 然而就在青钰歌准备反驳的时候，公冶蟠已经快步上前，掏出锋利的匕首，直接对小蛇开膛破肚。 公冶蟠弯腰的那一瞬，已经“死”了的小蛇猛然抬头，拼尽最后的力气露出獠牙，想要咬住公冶蟠，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但是它没有想到，公冶蟠对此早有准备，微微侧过身体，手腕一转，竟是直接将蛇头都给削了下来。 甚是狰狞的蛇头双眸赤红，獠牙尖锐，带着无尽的不甘。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它也再无威胁。 青钰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快步上前：“你没事？” 声音中带着不自知的焦虑，显然，她是担忧公冶蟠的。 公冶蟠指了指被分尸的蛇，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它。” 真好，钰歌儿在关心他呢。 为了避免青钰歌不信，公冶蟠解释道：“我先前就防着它了，自然不会给它伤到。” 青钰歌看了公冶蟠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公冶蟠之所以不让自己来，估计也是怕这个？若是她来，只怕还真的毫无防备。 青钰歌抿了抿唇，道：“没事就好。” 她想感谢公冶蟠的细心和体贴，但是……这种事情是不适合拿来说谢谢的。 公冶蟠双眸愉悦地微弯，平日里没什么温度的竖瞳此时竟也显得温和可亲了。 公冶蟠还没忘记正事，三下五除二取出了灵核。 明明该是绿色的灵核，上面却遍布红纹，灵核上，涅槃果的气息依稀可辨。 青钰歌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那位丹师没有骗他们！ 公冶蟠毫不留恋地将灵核递给青钰歌：“钰歌儿，灵核到手了，我们回去。” 梦寐以求的东西被青年递到手上，青钰歌却是茫然了。 她现在并没有想象中得偿所愿的激动和喜悦，以至于青钰歌有些怀疑，她真的有那么渴望得到它吗？ 青钰歌对上青年满是真挚和神情的眼睛，似乎被烫了一下，狼狈地移开目光。 预告片没有错过青钰歌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看来，想要走进钰歌儿的心不是一件容易事啊，他还需要多做努力。 然而下一秒还有些沮丧的公冶蟠就呆住了，青钰歌竟是将那块灵核分成了两半，并将其中一半塞到他手里。 公冶蟠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半块灵核，声音带着十二分的茫然：“钰歌儿？” 这是什么意思啊？ 公冶蟠不懂，亦或者说，不敢置信。 他已经习惯了青钰歌的躲避和抗拒，青钰歌这个行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怕他信了，现实再给他浇一盆冷水。 “这是你应得的。” 青钰歌说。 她做不到毫无心理压力地接受整块灵核，虽然公冶蟠在追求她，但是他不欠她什么。若是寻常的东西也就罢了，但是这么珍贵的东西，青钰歌无法说服自己收下。 既然他们个出了一份力，那就各拿一半。 “若只有我接受了灵核中涅槃丹的洗精伐髓，你岂不是落后了我一截？” 怕公冶蟠不接受，青钰歌又道。 第417章 要变天了吗 这些日子里，青钰歌也摸清了公冶蟠一部分性子，她这么说，公冶蟠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公冶蟠呆了半晌，最后哑然失笑。 他柔声道：“好，我们各拿一半。钰歌儿那么优秀，我自然是不能落后太多的。” 公冶蟠知晓他若是不拿一半，青钰歌必然内心不安。何况青钰歌说的也有道理，若他的钰歌儿一日胜过一日的优秀，他却总是原地踏步，那就不好了。 他总是要能配得上钰歌儿的。 青钰歌有些别扭，扭过脸去，不去看他。 公冶蟠也不逼她，却悄悄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钰歌儿，事不宜迟，我们回寰清城。” 碧穹森林内围可从来不缺厉害的妖兽蛮兽。 方才那一场恶斗会形成短暂的震慑，但是时间一久，保不齐会有什么东西想过来做个渔翁。 公冶蟠和青钰歌虽然没怎么受伤，但是体力和灵力都消耗了不少，若是再碰上一个硬茬子，只怕是要吃亏。 青钰歌在此事上与公冶蟠观点一致。 二妖了却心事，回城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 还没到鸿初书院，就听人议论纷纷，说鬼月君回了冥界，并且似乎对鸿初书院颇多抱怨。 青钰歌和公冶蟠彼此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近日出城，完全错过了这几件热闹事，对众人的交谈云里雾里。 不过作为一族继承人的敏锐让他们皆是意识到：出大事了！ 二妖一边往回走，一边侧耳倾听别人的交谈，偶尔也插嘴询问一二，很快就拼凑出事情的大致经过。 对鬼月君愤然离开鸿初书院这件事，二妖也更加不解。 鸿初书院惹恼鬼月君，是完全没道理的。 北洲倒是有人怀疑，可惜鬼月君亲口否认，称与北洲并无干系。 他们不会往鬼月君撒谎上去想，不解那位是个极桀骜不驯的人，高傲让他目下无尘，也让他不屑于撒谎。 所以这个信息带给他们的一丝不自觉的警惕。 或许……要变天了。 青钰歌面露隐忧。闹出那么大一摊子事，他们在鸿初书院这段时间，还能安稳吗？ 公冶蟠安抚地拍了拍青钰歌的肩膀，低声道：“钰歌儿莫要担心，就算真有什么，现在的矛头也不是对着我们的。” 这倒是实话，然而青钰歌并没有受到多少安慰，忧虑不减。 “此事眼下看着是鬼月君与鸿初书院的矛盾不假。可……冥界神秘莫测，谁知道鬼月君回冥界后会不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小时候的经历让青钰歌习惯了走一步算十步，也让她习惯于做最坏的打算。 公冶蟠知道青钰歌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他不想让青钰歌总是皱眉。 公冶蟠宽慰道：“我们是妖族，就算冥界要对鸿初书院发难，也不会贸然把妖界扯进去。” 妖帝自登基以来就是雷霆手段，近年来虽是因为神龙见首不见尾而让一些心大的蠢货起了贪心，但前不久的那场血洗又让有些小心思的妖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妖了。 第418章 都听你的 这种节骨眼儿上，应该不会有谁乐意去找妖帝的晦气。 至于鸿初书院如何？公冶蟠还真不关心，他来鸿初书院，单纯是冲着青钰歌来的。 青钰歌听得出公冶蟠的言外之意，却不由想起自己那个蠢爹做到好事，嘴角微抽。 说实话，这种情况下她更担心自己被殃及池鱼或杀鸡儆猴。 公冶蟠安慰道：“莫担心，陛下不是滥杀的妖。” 天地良心，青鸾一族中，青钰歌这一脉对妖帝可还算是忠心的。 而且青鸾一族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妖族，不是能轻易打杀的。就算陛下有心杀鸡儆猴，这只鸡，也不会是青鸾一族。 何况这次在鸿初书院的妖族除了青钰歌还有他和白琛，翼蛇一族和狐族在妖帝登基以来都颇为乖觉，若冥界真与鸿初书院发生什么冲突，看在这两族的份上，妖帝必然不会不管。 既然两个都管了，自然也不差再多管青钰歌这一个。 青钰歌渐渐也想到了这点，情绪放松了几分，心中又将她那蠢爹问候了一遍。 若不是那个老不死的头脑发昏，她也不至于那么瞻前顾后提心吊胆。 青钰歌松了口气，却不意味着将此事抛之脑后：“虽然用不着怎么担心，但多了解些总是没什么坏处的。” 言外之意就会要再查一查，万一真发生什么，总部至于做个睁眼瞎。 公冶蟠无奈：“好，既然钰歌儿要查，那就查一查。不过我们在中洲尤其是寰清城应该并没有多少探子可用，查起来，只怕是不容易。” 公冶蟠说的是事实，虽然也有一些妖族喜欢争权夺利，但是仅限于在妖界内部，妖族的情报网势力网，也鲜少向外渗透。 西洲还好些，毕竟妖界与西洲接壤，总少不了交易往来。 但是中洲……虽是六界汇集之地，还真没几个妖族闲得没事干来这里费工夫培养什么势力，也有所谓的六界盟和万族公会，但妖族在里面权力并不大，不是人家不给权，而是他们懒得争。 公冶蟠说的没多少探子可用，其实是没什么探子可用。这个“没多少”，是从其他地方另调的结果。 青钰歌知道内情，婉言拒绝了：“何必用我们的人？天地楼的消息虽然贵了些，但是也很可靠。我们不必费那么大力自己去查。” 公冶蟠笑道：“都听你的。” 钰歌儿刚刚一直在用“我们”，真好。这是不是说明，钰歌儿已经开始把他放在心上了呢？ 青钰歌不知道公冶蟠为何笑得如此开心，但是在他明媚的笑容下，心中的阴霾也散了几分。 她一开始将对她死缠烂打的公冶蟠视作洪水猛兽，但是换一种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遇到一个真心实意为她好的妖，可不容易。 虽然……他曾经或许用错了方法，但不可否认，他的初衷是好的。 青钰歌已经开始说服自己去接受公冶蟠了。 寰清城能烟雨朦胧，一向不为青钰歌所喜的雨丝，此时竟也有几分温柔缱绻之感。 第419章 开学第一课 鸿初书院经过一波三折之后，总算是顺利开了课。 毫无疑问的，上古史泡了汤，原因很简单，鬼月君还没找回来。 大约是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的缘故，开课前郑齐山他们竟是一直没有来找萧镜水询问鬼月君的事情。 萧镜水的第一门课正是丹术初探，同样选了这门课的还有君月澄。 第一节课，萧镜水是与君月澄一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她怕自己迷路。 在教这门课的教室里，萧镜水还同样碰到了两个熟人，正是寇景苍和柯玉轮。 二人之所以选这门课，是之前在碧穹森林里时被萧镜水大把大把高阶丹往外送的豪气给刺激到了，萌生了想要学习丹术的想法。 虽然两人知道成为高阶丹师希望渺茫，但总要尝试一下的。 而且，身为魔界数一数二的青年翘楚，他们委实没必要再在别处学什么功法秘笈，选课全凭心意。 萧镜水与二人在同一间教室相遇，面不改色地跟二人打了个招呼，二人虽是已经听说萧镜水选了这门课，但还是止不住吃惊。 毕竟这天底下谁不知道萧镜水是个让不少老牌丹师都避其锋芒的高价丹师？ 这么厉害的一个丹师做导师都绰绰有余，跟他们这群小白一起学初级丹术是为哪般啊？ 心中疑问不止，吐槽不断，但好歹心理素质勉强在线，及时回了萧镜水一个问好，不至于失礼。 他们倒是想问问萧镜水为何选这门课，但是又忖着他们与萧镜水不熟，便也没有问出口。 不过既然在同一间教室学习了，以后应该会知道的。 对此好奇的可不止是柯玉轮和寇景苍，在场的所有人对此都挺好奇的，不过也都识趣地没上来问。 萧镜水随意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窗外是一片竹林，风穿竹叶，带来一抹清香。 本来该是一件颇为惬意的事情，但萧镜水却不由叹了口气。 由于这是一门丹术课，上课少不了丹炉，为了方便，教室中只有矮桌，因为桌子不过一尺来高，所以很不幸的，他们没有所谓的椅子，只有一个还算柔软的蒲团。 这对习惯了坐椅子的萧镜水来说，是场不小的灾难。 桌子太矮，她连将手臂撑在桌子上都做不到。虽然有墙可以靠，但出门在外，萧镜水还要形象。 更可怕的是，桌子矮，丹炉也很小，所以讲台上视野很是开阔，几乎所有小动作都能一览无遗。 是以，哪怕心里有些抓狂，萧镜水表面上还是那个端方温雅的花月公子。 忽然萧镜水身边投下一抹阴影，萧镜水抬头，正对上了君月澄的笑脸。 “镜水不介意我坐这儿？” 萧镜水一怔，旋即轻笑：“自然是不介意的。” 萧镜水倒是想说不介意，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这间教室位子刚刚好，她与其让一个陌生人当同桌，还不如让一个认识的人当同桌。 君月澄料到了萧镜水不会拒绝，不过收到对方肯定的答复，还是忍不住高兴了一下。 第420章 借个火【二合一】 吴文锐带着两个药童进来时，第一眼就被靠窗坐着的一人一妖给吸引了。 萧镜水与君月澄的容貌实在是太出众了，尤其是君月澄，昳丽妖冶，却又满身贵气，恍若旭日。 萧镜水坐在他身边，沉静如水，清冷若月华，存在感却并没有被压制，跟君月澄坐在一起，甚至有一种相得益彰之感。 只是吴文锐对一人一妖容貌的欣赏只是一瞬，很快就脸色微黑。 他显然是想起了萧镜水的身份，真不知道萧镜水一个高阶丹师为何出现在这里跟一个丹师不如他的人学习于他而言根本无用的初级丹术。 身为导师，吴文锐自然不能赶人，所以只能心里憋屈。 至此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萧镜水不要在他的课上“找茬”，不然可就太丢人了。 萧镜水还不知道她给了吴文锐那么大的压力，若是知道，只怕是会哭笑不得。 她那么温和友善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人下不了台呢？就算是吴文锐真的有什么东西讲错了，她也必然不会当面拆台。 而且……萧镜水的丹术是另辟蹊径，对传统丹术不甚了解，若吴文锐的操作真的有哪里出了错，她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 吴文锐与众人寒暄几句，介绍了自己和课程之后，就道：“纸上得来终觉浅，丹术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不是单靠说说或者想想，所以接下来时间我就不说废话了，我今日先教你们炼制一种最简单的低阶丹药——止血散。” 吴文锐说着，是以站在他身边的两个药童将炼制止血散的药材分发给在座的学子。 止血散，并不是一阶丹药，而是少数不分品阶的丹药之一。据说若是极厉害的丹师，能将其炼出九阶丹药，甚至是传说中的品阶。 不过可惜，这一点一直没有人能做到，止血散是一种再简单不过的丹药。 又因为简单易上手的缘故，常被初学者选作入门丹药。 萧镜水翻了翻发到手里的几种药材，觉得品质还行，就放到一边了，然后抬眼去看讲台上的吴文锐。 说实话，萧镜水倒还真没有炼制过这种入门丹药。 因为这种药效果实在一般，而且需要的原材料堪称普通甚至是低等，莫说是萧镜水的道场了，整个玄衍宗都翻不出来。 萧镜水这具法身脆皮，平日里难免磕磕碰碰，她平日里用的，是不仅止血更快还能不留疤的九阶凝血散。 想到九阶凝血散，萧镜水就不由想起了前不久抓伤她的那只九尾狐，若不是有九阶凝血散，她的手说不定真要留疤了。 前一段时间妖界大清洗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也不知道萍水相逢的小九儿怎么样了。 不过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妖族重视血统，小九儿的血脉必然纯粹到了一定境界，哪怕是犯了什么事儿，也会有妖护着他。 萧镜水漫无边际地思维发散，知道吴文锐开始讲解才回过神来。 听吴文锐将点火和预热，萧镜水看了看桌上的青铜小丹炉，陷入了沉默。 不是萧镜水嫌弃，而是她敢保证，自己的凤凰火一出来，整个丹炉都会被炼化。萧镜水不是除了凤凰火没有别的火，但是很遗憾，就没有哪种火是温柔的。 这些火若是被炼化了，倒是能够控制，但是很可惜，萧镜水并没有炼化它们，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萧镜水先前还用丹炉炼丹的时候老是炸炉，于此也不是并无干系。 直接用火系术法不是不可以，但终究是不太方便，毕竟火系术法又不是专门拿来烧火的。 萧镜水磨了磨牙，最终对身边的君月澄小声道：“月澄，借个火呗。” 君月澄的小丹炉下面已经点上了一种不知名的淡紫色火焰，看着挺温和，也挺漂亮的。 有点儿颜控的萧镜水难得见这么漂亮的火焰，不借过来用用觉得简直对不起自己。 君月澄沉默了一瞬，欲言又止。 这种淡紫色火焰可不是简单的火，而是君月澄的本命天火。 虽然目前已知的异火录上没有收录，就连白泽也对其来历不甚清楚，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种极强大可怕的火焰。 一旦没有主人的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最终，君月澄还是将火给萧镜水点上了。有他在旁边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镜水……自己没火吗？” 君月澄很是疑惑。萧镜水一个那么厉害的丹师，怎么可能没有收服异火？ 萧镜水无奈道：“有倒是有，可惜我的异火都没有炼化，也一个赛一个的霸道。这种炉子，可承受不住那么霸道的异火。” 君月澄：“……”不仅有，而且不止一个，这很萧镜水。 萧镜水虽是小声说，但毕竟不是传音，修士又都耳聪目明，是以萧镜水这话，许多人都听到了。众人除了深深的无语，还有想把萧镜水捆起来打一顿的怒气。 一个人能得到一种异火已经实属不易，但听萧镜水的意思，却是有好多种，真是好气！ 虽然没有炼化，但异火就是异火，关键时刻就是一种保命的底牌啊！他们能不嫉妒吗？！ 就连吴文锐听了，也不由有些嫉妒，心道老天可真够不公平的。普通人一辈子的求而不得，天之骄子却是简简单单的就什么都有了。 萧镜水自然有注意到众人投过来的视线，依旧泰然自若。虽然她目前看起来有炫富的嫌疑，但萧镜水拒不承认，她不过是实活实说罢了。 君月澄则是好奇：“镜水为何不讲异火炼化？” 君月澄对此很是不解，虽然炼化有风险，但是好处却是相当可观的，不少修士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炼化异火。 君月澄不认为萧镜水是个胆小且瞻前顾后的人，也不认为‘他’会碰到什么危险。 所以对这个答案，君月澄挺意外的。 萧镜水对此倒是没有避而不谈，平静道：“水火不相容，太上忘情道亲水，我又炼制了异水扇，自然不会再炼化异火。” 第421章 借火后续 萧镜水这话，半真半假。 太上忘情道的确讲究上善若水，也讲究水利万物而不争，说此道亲水也不为过。 但是萧镜水托这具法身的福，倒是不用考虑水火不相容的问题。 萧镜水不炼化异火，只是因为炼化异火之后，异火就会与她的神魂相连。涉及灵魂的东西，萧镜水都敬而远之。 不过真实原因，自然是不可语人。 好在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倒是可以扯出一个很是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个理由也的确是够唬人，君月澄信了，悄悄听的其他人也信了。 吴文锐对萧镜水感到可惜的同时也感到一丝敬佩。 炼化异火后修士对火的掌握会更加深刻，萧镜水在没有炼化异火的情况下能走到这般地步，真的实属不易。 不过也正因此，萧镜水的于丹道一途可能也就止步于此，无法去探索传说中的境界了。 萧镜水暂时还不知道自己被可怜了，她正盯着丹炉下欢快燃烧着的淡紫色小火苗，蠢蠢欲动，想摸一摸。 也不怪萧镜水产生这般胆大包天的想法，因为君月澄这种淡紫色的小火苗实在是无法给人以震慑感。又安安分分地待在丹炉下，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可怕的温度，所以萧镜水真的很想摸一摸。 然而萧镜水才伸出蠢蠢欲动的手，就被一直留意着这边情况的君月澄给拦住了。准确来说，是君月澄一巴掌拍掉了萧镜水那只想作死的手。 萧镜水抬眸，神色无辜地看着君月澄。 君月澄一下手就后悔了，他应该用更温和的方式才对。 因为小小的心虚，他甚至从萧镜水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读出几分控诉的意味。 君月澄脸颊发烫，还是强作镇定：“别碰，伤到你就不好了。” 虽然修士的身体都经过淬炼，一般的火烧不坏，但是君月澄这不是一般的火。 哪怕是叫不出名字，看不出来历，但是杀伤力一点儿也不含糊。 火下亡魂，不知凡几。 这么一解释，萧镜水也就知道了君月澄这是为她好，便也不在意君月澄拍她手的事情了。 萧镜水老老实实收回手，不再做妖，而是化身好奇宝宝：“月澄，这是什么火，有多厉害？” 君月澄显然是被问到了。 若他真的知道，也不介意回答萧镜水，但可惜，他对此还真不知道。 是以君月澄只能无奈摇头：“我并不清楚，异火录中并未收录。” 对自己的本命天火一无所知，君月澄估计也是独此一家了。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异火录中都没有记录的火吗？还真是有趣。 不过萧镜水没有忽略掉君月澄回避了另一个问题，想来是不好回答。 如此，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种淡紫色火焰名不副实，不像君月澄说的那么厉害；另一种是，这种火太过霸道，它的杀伤力，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萧镜水更倾向于认为是第二种，毕竟若这种火真的不怎么强，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君月澄没必要在此时上撒谎。 第422章 不禁用的丹炉【给砌?小可爱打赏加更】 继君月澄警告之后，萧镜水不再对那团漂亮的淡紫色火焰图谋不轨，开始老老实实听吴文锐上课。 吴文锐讲的并不多，且以演示为主，很快就到了他们自己的实操时间。 萧镜水本以为按照传统丹术炼丹会再度炸炉，没想到一路操作下来竟相当顺畅，并且因为自己有炼丹经验的缘故，速度快出别人好多倍。 在大多数学子都为不同草药剂量多少的细微差别而纠结时，萧镜水已经动作行云流水地准备出炉了。 止血散是外敷的药粉，是以最后一步需要在丹成的瞬间用神识将其碾压成粉末状。 这一步难度不大不小，若是动作及时，止血散药效自然好一些，若是慢了，药效就差一些。 萧镜水有着炼制凝血散的经验，对最后一步很是娴熟，之前的顺遂影响了她，以至于萧镜水认为最后一步也能完美收官。 但是可惜…… 萧镜水忽视了，她如今用的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铜丹炉，薄薄的一层青铜压根无法承受她强悍的神识。 是以，最后一步的效果就是，丹药完美被碾压成粉末的同时，青铜丹炉不堪重负，着力点处破了个洞，粉末四散开来，飘了一桌。 好在萧镜水反应及时，立即结了结界，才没让止血散飘得哪儿都是。 君月澄被萧镜水这边的动静吸引，一个不查，炸炉了。 然后，接二连三的炸炉声响起——没办法，今日是在场很多人第一次炼丹，本就神经紧绷，安静的教室里忽然一声巨响，可不就吓到他们了吗？ 君月澄：“……” 众人：“……” 萧镜水：“……”这该不是要怪她？ 这么大的动静吴文锐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他快步往萧镜水和君月澄这两个罪魁祸首这边走过来，检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吴文锐看着萧镜水面前被神识压出一个洞的丹炉，又看了看君月澄虽然炸炉仍旧安然无事的丹炉，嘴角微抽。 没想到表面温文尔雅的花月公子破坏力居然这么大。 不过吴文锐还知道自己现在为人师表，面前这些学子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没有当场吐槽出来。 吴文锐弯腰，在萧镜水桌子上捻起一些止血散，先观察了一下，然后放在鼻尖嗅了嗅，颇为客观道： “成色很好，可惜最后一步用力过猛了。” 萧镜水：“……”我也没想到你们提供的丹炉那么不禁用啊！ 不过萧镜水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对吴文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请问，需要我赔偿书院吗？” 到底是破坏了公物，萧镜水很是自觉地先提出了赔偿的事情。 吴文锐摆摆手：“念在你是第一次，就不必赔偿了。” 也就是说下次再弄坏就要赔了。 萧镜水点头：“多谢。” 吴文锐道：“你若是不习惯这种丹炉，不必勉强，可以用自己的丹炉。” 这话虽然是对着萧镜水说的，但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毕竟这种丹炉的质量真的很一般，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用的。 第423章 萧镜水怎样关你什么事？ 萧镜水知道吴文锐是好心，笑着应了声好，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她总不好告诉吴文锐，她没有丹炉？亦或者说，她没有带丹炉。 自从解锁用结界术炼丹的新技能之后，萧镜水就把丹炉都丢在了道场一间放杂物的屋子里了，好几年过去，若不是萧镜水布置了防尘阵法，估计灰都积了好几层了。 吴文锐还不知道萧镜水是个连丹炉都不用的非主流丹师，对萧镜水的反映还算满意，然后扭头去看君月澄，顿时沉下了脸。 萧镜水弄破丹炉的事情情有可原，毕竟这种丹炉的质量是真的差。但君月澄炸炉并致使其他数人炸炉，就是太不应该了。 “炼丹必须要集中注意力！要心静！不要管别人怎么了！” 吴文锐语气颇为严厉：“你看萧镜水干什么？他是丹成了还是炸炉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他在上面可是看得明明白白，本来君月澄炼丹炼得好好的，萧镜水这边动静一出，君月澄立刻看了过去。 那时君月澄这一炉丹正到了关键时刻，这一分神，可不就坏菜了吗？ 君月澄自觉理亏，也不辩解什么，只是点头：“我知道了。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君月澄不好跟吴文锐解释说萧镜水用的是自己的本命天火，那不知名的紫火霸道又古怪，他担心萧镜水慌乱之间会受伤。 君月澄良好的认错态度让吴文锐心情好了几分，略一点头，留下一句“以后注意”，就去训斥刚刚炸炉的那几人了。 若是操作有误导致炸炉也情有可原，被别的动静分了神而导致炸炉就是万分不该了。 吴文锐丝毫不厚此薄彼，将刚刚那几个跟着一起炸炉的人全都训斥了一顿。 一时间，众人都又认真了许多。 当然，中间也出了一点儿小事故—— 大约是吴文锐的连番训斥太过严厉，一个本来没炸炉的人因此心生紧张，一个手抖，也炸炉了。 这人当时正对着吴文锐，一切动作被对方尽收眼底，于是毫不意外的，也挨了顿训。 炸炉风波过后，教室又恢复了安静。 萧镜水丹炉坏了，她自己没有，吴文锐也没给她换新的，接下来的时间，她就看君月澄做了。 君月澄在吴文锐离开后，就迅速清理丹炉，然后拿一份新的药材开始炼制。 有了第一遍的经验，君月澄速度快了不少。 萧镜水偶尔也提醒一二，虽然她对传统丹术不甚了解，但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而且万变不离其宗，指点别人炼制止血散，还是做得到的。 有了萧镜水的提醒，君月澄第二次更加顺遂。 止血散本就不是一种多难炼制的丹药，不多时，君月澄便也到了最后一步。 萧镜水半开玩笑道：“月澄用神识时可要悠着点儿，像我那样可就不好了。” 君月澄正忙于最后一步，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大约是皇天不负有心妖，君月澄最后一步没有出任何差错。 第424章 买丹炉 这第一堂课一波三折，最终还算顺利地结束了。 萧镜水课少，今天就这么一节课，下课后，萧镜水跟君月澄道别后，就直接离开了。 萧镜水走之前君月澄好奇地问了一下：“镜水这么急着离开做什么？” 萧镜水道：“去买点东西。” 她独创的炼丹术，暂时不要公之于众的好，所以，她得去卖几个新的丹炉。 君月澄见萧镜水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便不再多问，微笑着与萧镜水说了声“再见”。 看着萧镜水潇洒离去的身影，君月澄不知为何，有些想要叹气。 萧镜水看似与众人关系都不错，却未真正与谁交好。 平日里可以三五成群地与他人聚在一起，但想做些稍微重要的事，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这一点上，萧镜水倒是与他有些同病相怜。 * 萧镜水径直往天地楼去了，虽然前不久险些与释云烨撕破脸，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天地楼好东西最多，保密性最好。 她若是去其他地方买丹炉，消息很有可能被传出去，到时候免不得有人心里嘀咕：花月公子丹术那么厉害，竟每个丹炉吗？那他的丹术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萧镜水毫不犹豫地决定去天地楼。 而且，她也没真跟释云烨撕破脸，不是吗？ 所以萧镜水毫不心虚。 到了天地楼后，萧镜水上了三楼，然后不甚意外地在三楼的贵宾室里看到了面露微嘲的释云烨。 楼主阁下懒洋洋坐在椅子上，见萧镜水来，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花月公子今日，可是出了个大风头呢。” 萧镜水坐到释云烨对面，似笑非笑：“楼主阁下消息可真灵通啊。” 短短的时间内，释云烨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此，萧镜水不得不佩服天地楼的情报网。 当然，感慨的同时，也因为自己的诸多举动被对方掌握而感到暗恼。 侍者听着二人的暗中的针锋相对，默默站在一边装死，同时也祈祷两位不要谈什么机密的话题。毕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两位唇枪舌剑地过招，他若是被殃及池鱼可就不好了。 释云烨倒是不打算说什么机密的事情，不过却也有些担心萧镜水会语出惊人，递了个眼神给正在装死的侍者，示意他出去。 侍者会意，立刻退出了贵宾室，同时贴心地将门管好。门关上的刹那，侍者松了口气。 萧镜水对释云烨的举动并不在意，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人家的人，自然是人家爱怎么使唤怎么使唤。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释云烨。 释云烨被萧镜水这么看着，心里有点儿发毛，不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略心虚道： “镜水别误会，我并没有让人可以监视你。” 萧镜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得出来，不信的几率更大些。 释云烨：“……”我这次说的是真的！朋友之间的信任呢？ 释云烨心里在谴责萧镜水，却也知道，若是他与萧镜水身份互换，对这话自然也是不信的。 第425章 奇葩的要求 释云烨无奈地将自己给卖了：“真不是盯你，是整个鸿初书院都盯着呢。” 言外之意就是怪你在鸿初书院。 萧镜水目光微闪，盯整个鸿初书院？ 值得天地楼耗那么大精力，只怕，释云烨也在顾忌些什么。 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萧镜水虽然心中好奇，却也知道眼下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毕竟释云烨又没有理由无偿告诉她这些。 萧镜水还记得自己的来意，得到解释后很愉快地忘掉刚刚的那点儿不愉快。 萧镜水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换作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浅笑，不再锋芒毕露，柔和得没有丝毫攻击性。 “既然楼主阁下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不知这楼里，可有我想买的东西？” 萧镜水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声音也懒洋洋的，似是十分温和无害。 释云烨对萧镜水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有些叹为观止，不过想了想自己似乎也不遑多让，于是就压下了吐槽的欲望。 释云烨点头：“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镜水想要什么样的？” 萧镜水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好看的，结实的。” 释云烨：“……”他此刻心情一言难尽。 如果说没见过萧镜水炼丹，听萧镜水这么描述对丹炉的要求，他绝对会认为这是个外行。 而见过萧镜水炼丹，知道她丹术极佳，天资过人，有一代宗师之风范，但绕是如此，听萧镜水这么描述对丹炉的要求，释云烨也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萧镜水眼光独到，不同俗流。 释云烨幽幽道：“好看的一般不结实，结实的一般不好看。所以？” 萧镜水恨铁不成钢：“这届炼器师不太行啊！”声音抬高了几度，方才的慵懒随和瞬间破功。 释云烨嘴角微抽，不理会萧镜水的愤愤不平，丹炉不是花瓶，只要好用就行了，又不需要多好看。萧镜水这要求也忒高了，换句话说，事儿多。 萧镜水也知吐槽是没用的，眸光微转，抓住了重点，语气又平和了下来：“那，不一般的呢？” 释云烨假笑：“不一般的又丑又不结实，就好比镜水前不久弄坏的那种。” 萧镜水嗤笑：“我竟不知天地楼里还会卖这种货色。” 天地楼里卖的东西都是高端中的高端。 虽然萧镜水不想贬低什么，但是不得不说，方才她用的那种丹炉，真的很一般，一般到连纪氏商行都不会卖，更遑论天地楼了。 被萧镜水毫不留情地拆台，释云烨也不抖机灵了，闲闲道：“我也不瞒你了，镜水想要的不是没有，只是……不太方便你接手。” 萧镜水问：“这是为何？” 释云烨轻咳一声，道出实情：“那几个丹炉，要么来历不太干净，要么……本身不干净。” 前者是说丹炉转手的过程并不怎么正当，另一种，则是丹炉曾为大凶大恶之徒所拥有。 无论是哪一种，都会给丹炉的持有者带来不小的麻烦。 第426章 最终选择 若是丹炉出现在鬼月君手里倒没什么，但萧镜水不行，除非她想毁了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 萧镜水也领会到了释云烨的言外之意，再一次后悔自己当年给自己安了这么个人设。 释云烨见萧镜水那双总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难得多了几分懊恼，心情愉悦地眯了眯眼。 果然，有时候人的快了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释云烨愉快地得出这个结论，虽然他知道，自己或许也会成为别人建立快乐的基石。 萧镜水叹了口气，无奈妥协：“那便要好看的。” 就算是不结实，几层结界加上去，也会结实的。 但若对方是丑的，萧镜水就无能为力了。 释云烨点头：“可以，镜水看看，要什么样的。” 说着，释云烨递给萧镜水一份图册，上面正是各种丹炉。 萧镜水展开图册，很快指了好几个，就在释云烨以为萧镜水该纠结选哪一个的时候，萧镜水道：“我要这五个。” 释云烨有些惊讶：“镜水平日又不用，买那么多做什么？” 萧镜水理所当然道：“好看啊，就算是不用，摆在架子上看看也是赏心悦目的。” 释云烨：“……” 萧镜水见释云烨一脸无语之色，微微翻了个白眼：“怎么，有人来给楼主阁下送灵石，楼主阁下不开心吗？” 释云烨：“……”我只是惊讶于你的败家而已。 “自然是高兴的。”释云烨微笑道，旋即传音让人去给萧镜水准备。 作为一个需要养家的男人，释云烨没道理将送上门来的钱拒之门外。 等人将东西送过来的时候，释云烨自然是跟萧镜水聊了些别的。 “镜水这几日闹的动静可不小啊。” 释云烨意味深长道。 这个动静不小，是指前不久鬼月君的事。 萧镜水领会到释云烨隐晦的试探，自然不会据实相告，含含糊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释云烨接收到萧镜水的拒绝，识趣地不再多问，却还是告诫了一句：“还是小心为妙。” “毕竟，有些人被捧惯了，还是注意些好。” 老而不死是为贼。鬼月君当日骂的，可真毒啊。万一那老贼恼羞成怒了，背后使些阴招，可就不妙了。 释云烨诚然不关心萧镜水，但是萧镜水所具有的价值，却令释云烨垂涎不已。在希望彻底破灭之前，他不会放弃任何交好萧镜水的机会。 不过交好是交好，算计是算计，二者在特殊情况下是可以共存的，不必混为一谈。 释云烨没指名道姓，萧镜水却知道他说的是院长。 萧镜水也知道那日自己是嚣张了些，不过萧镜水却并不担忧。 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人对鬼月君做些什么，亦或者说，他们不敢。等他们能做时，萧镜水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不过萧镜水还是颇为礼貌道：“多谢提醒，我有分寸。” 一句“有分寸”堵住了释云烨想要关心的话，释云烨内心惆怅叹息。 萧镜水实在是太难交好了些。 长此以往，他们之间估计也就只剩下算计了。 第427章 冥界 此时心里嘀咕萧镜水的可不止释云烨一个。 数万里之外的冥界，冥王很是头疼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鬼月君。 冥界消息相对滞后一些，冥王得到鬼月君跟鸿初书院闹崩了的消息时，鬼月君已经在来冥界的路上了。 看了看一脸无所谓之姿的鬼月君，冥王只觉得牙酸。 “你之前不是答应好了吗？” 冥王咬牙切齿，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又有些无可奈何，连良好的涵养都无法阻止他那张俊脸慢慢扭曲起来。 鬼月君此时双眼被黑纱遮着，自然看不到冥王扭曲的容颜，不过耳朵却还好使，听得出对方的咬牙切齿，也大约能脑补出对方现在的脸色。 神识灵力皆被封印住的鬼月君丝毫不慌，并且还轻车熟路地仗着灵敏的嗅觉从一旁的石桌上摆着的点心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开始啃。 吃了半块点心，又喝了口茶，擦了擦嘴角的点心渣子，鬼月君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也没反悔啊。” 冥王：“……”没反悔你此刻倒是别在这里啊！ 饶是一直知道萧镜水的无耻和颠倒黑白的能力，冥王此时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怒气。 这人太无耻了！ 他自认在位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天道为何要让这么小魔星来折磨他啊？！ 鬼月君看不见不假，却也能从此刻的沉默中感受到冥王心中的郁闷，以及想要口吐芬芳却不得不忍住的憋屈。 思及此，鬼月君嘴角愉悦地微弯，不过考虑到不能把人家刺激得太狠了，毕竟她现在实力被封印，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一把人家惹毛了，被打一顿，还真是哭都没地儿哭。 鬼月君慢悠悠地给出解释：“放心，他们回来请我回去的。” 听出鬼月君语气中的笃定，冥王怒气稍减，看来，鬼月君这趟回来时另有隐情。 “发生了什么事？” 冥王虽然在鬼月君回来之前已经收到了密信，也开始着手调查了，但是密信上内容到底有限，冥界在外面也没什么人脉，对鸿初书院里具体发生的事，并不清楚，甚至有些压根就一无所知。 鬼月君闻言大致概述了一下那天的事，并冷笑一声：“一群自以为聪明的人，想那我当刀使呢。那点子心思都被明明白白地挑出来了，还想着要糊弄我，真真是不知所谓！” “的确挺不知所谓的。” 冥王对此表示赞同，并默默为鬼月君口中自以为聪明的人默了个哀，虽然鬼月君在外人心目中大约是个性情乖张，但却比较好糊弄的人，但是冥王知道底细啊。 这世上能在萧镜水身上讨到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 更遑论她有萧镜水和鬼月君的双重身份，无论别人想算计哪一个，最后肯定都是被坑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鬼月君将手中剩下的半块点心放在一边，擦了擦手上的点心渣子，岔开了话题： “先不说这个了，我让你查的消息你查得怎么样了？” 鬼月君回来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个。 第428章 冥王：我知道的不多【二合一】 冥王面露难色，倒不是他不愿意说，也不是没查出来，而是—— “你说的那些，我知道的也不多。” “哦？那就是说还是知道些喽？不妨说来听听？” 鬼月君的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喜怒。 不过冥王跟萧镜水打交道也有一段时间了，见此便知道，鬼月君这是有些生气了，若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怕又有得闹。 冥王不是院长，自然不会拿乔，直接道：“北洲的事，我并不清楚，你说的北洲那个大司徒，我更是没听说过。不过，既然你说他是上古时期的人，那么这位大司徒当年背后是有人的。” 绝大多数活下来的老怪物，冥界都是心里有数的，某些不知情的，必然有谁在背后给他遮掩。 鬼月君闻言，手指轻轻敲了敲石桌，玄晶链“哗哗”作响，神色冷了几分，微白泛紫的唇抿出漠然又锋利的线条，显然是有几分不耐烦，亦或者说，是不满。 冥王心底叹了口气，心道年轻人还真是没耐心，不过却也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便顺着鬼月君的心意继续道： “不过北洲之事我虽然不清楚，但是北洲的镇国神兽雪凰，我倒是知道的。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兽，而是雪凰的精魂。不过绕是如此，它的实力不逊色于真正的神兽雪凰。” 鬼月君追问：“那这雪凰从何而来？” 神兽大多都销声匿迹了，就算是有，如今也应该都在妖界。北洲有一个雪凰精魂，怎么都透着股怪异。 但是鬼月君显然是要失望了，冥王对此并不了解：“我只知道它是在北洲最后一个王国泠风国覆灭之后出现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又是不得而知！鬼月君忍不住皱眉。 “当时王都被大雪封了三天三夜，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三日后，泠风国最后一位国君身死，泠风国灭，雪凰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此后，北洲不再建国，而是每十年选举一次令君管理北洲事务。当时北洲势单力孤，内忧外患不断，全靠雪凰相助，才得以保全，也正因此，北洲又称神凰洲。” 鬼月君甚是疑惑：“泠风国为何就这么灭了？是国君昏庸，还是其他缘故？若是国君昏庸，为何无人令立新朝？若皇室并不昏庸，那就算是国君没有子嗣，也能选宗室子弟继位。” 鬼月君觉得这事有古怪。若是在她原本的世界，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放在这个世界，就太不正常了。 冥王摇头：“此事的确古怪，但是当年的知情者三缄其口，竟是未外传半分，是以外人并不清楚。如今么……这事估计也只有那位大司徒知道底细了。除非你能撬开他的嘴，不然，此事是查不到的。” 冥界虽然统治鬼魂，当年也不是没有冥界也不是没人想过从泠风国遗民口中套出些什么，奈何都失败了。他们生前也无甚罪过，冥界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逼供什么，此事便不了了之。 到了后来，真相便也无人得知了。 鬼月君有些头疼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这线索也断得太干净了。 那日她观大司徒与院长之间的对话，就知道大司徒必然院长甚至六界劫的事情知道不少，便想从北洲下手。孰料…… 至于叫她去撬大司徒的口？ 鬼月君觉得此事压根就没可能。 一个行尸走肉般的人物，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利诱对他是没用的。至于威逼？这世间没几个能威逼得了他的人。 不过…… 鬼月君升起一丝希冀，问冥王：“若是一人魂飞魄散，可否还有办法能召回其魂魄？” 她没忘从释云烨那里得来的消息，大司徒的爱人当年魂飞魄散而死，如今大司徒这般死气沉沉，大抵与此又很大关系。 若是能帮他找回他的爱人，想来找他做事也容易许多。 冥王闻言，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没有办法。”都魂飞魄散了还有个什么办法？若是真有办法，那魂飞魄散还不成了儿戏？ 鬼月君不甘心地追问：“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冥王声音抬高了几分，似是有些不满鬼月君对他的质疑，“莫说是人了，就算是神魔魂飞魄散之后也绝无再聚魂魄的可能！因为一旦魂飞魄散，那人的灵核就会顿时沦为天地的养料，被天地所吸收，绝无半分重聚的可能！” 鬼月君也也是默然了。也是，天地吃下去的东西，总不会再吐出来。 就在萧镜水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冥王欲言又止地来了个转着—— “不过……” “不过什么？”鬼月君语气不善，她最讨厌关键时刻卖关子的人！若是她的眼睛此刻没有被黑纱遮着，那双暗金色的眸子早就飞出成百上千把刀子把冥王给活剐了一遍。 “若是能回溯时光，便能回到那人还没魂飞魄散的时候。” 冥王没有察觉到鬼月君刚才不善的语气，声音跟思绪都有些飘忽。 “不过这也只是理论上有可能而已，实际上压根没有人能办到。” 鬼月君对冥王这话表示认同。 回溯时光，涉及的东西太多了，无数人无数事的轨迹会因此发生改变，原本井然有序的命运丝线会乱成一团，不知会有多少因果业力缠身。莫说是人了，连传说中的神魔都吃不消这背后的业力。 因果这种东西，连天道都忌惮着。萧镜水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冥界自由受限之外，其他一切顺遂的原因就是此方天道欠了她因果。 她本来死也死了，该入地府去轮回了，孰料半路被这方天道弄了过来。 天道乱了她的轮回，便欠了她一大因果；此后又不许她死，是断了她的轮回，又欠一大因果。 她这么多年来敢以鬼月君的身份肆意行事，就是因为这个。 这么个大线索算是没办法用了，鬼月君虽是十分扼腕，却也只能理智放弃。 不过有一块美味的蛋糕摆在面前，偏偏吃不了，还真是令人郁闷。 第429章 神渊 鬼月君的郁闷并没有持续多久，她还没忘另一件事。 “关于上古时期末期的事呢？你有知道多少？” 那日院长与大司徒的密谈，她虽然没有听到最后，但是结合各中消息，勉强能得出一些不甚重要的消息。比如：大司徒所在的年代比院长还要早。 六界劫与鸿初书院有关，与院长有关，也必然与上古时期末期有关。 冥王听得鬼月君问这个，嘴角微微抽搐，虽然很是不想承认，但最后还是说了： “上古时期的最后一段时间，我不知为何陷入了沉眠，等我醒来时，上古时期已经结束了，真个六界都迎来了大换血，冥界也是如此。这一期间各方古籍记载眼中散佚，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成了谜。一些那个时候活下来的老怪物深居浅出，对上古时期的事也是三缄其口。” 鬼月君：“……” 合着她发现的疑点真是疑点，却每一个能查得了啊！ 鬼月君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若不是她还顾及着形象，此刻真想口吐芬芳，这事儿实在是太糟心了！ 鬼月君深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太过生气：“对了，我听说上古时期有一位特立独行的神明，不知冥王可知道？” 冥王错愕：“你是说，神渊？” 鬼月君皱眉，这是什么鬼名字？听着跟深渊似的？ “喜欢穿红衣的那位。”鬼月君试探着补充道。 冥王因此确定了：“那就是神渊没错了。”当年除了神渊，神族中再无神着红衣。 鬼月君终于没忍住吐槽：“神渊？深渊？！这是个什么鬼名字？” 冥王解释说：“那位神明无姓，单名一个渊字，外界只知道他是神族，却不知他是神族哪一支，又是什么时期什么品阶的神族，是以外族一般称之为‘神渊’。” 渊是名字，神是种族，虽然这个叫法有理有据挑不出错来，但这谐音也忒…… 不过鬼月君也知道如今不是吐槽人家名字的时候：“看来冥王是知道他了。” 鬼月君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显然是在等冥王介绍了。 若是此刻鬼月君的眼睛没有被黑纱遮住，她必然能看到此刻冥王复杂乃至有些扭曲的神色。 想来，着我奇葩的神明，当初做出了令许多人都很印象深刻的事情。 冥王嘴角终于忍不住抽了抽：“的确是知道。神渊没有神职，却是最厉害的神，也是……天君最宠爱的神。”宠爱到能扔下神界一摊子事不管，专门带着神渊满六界地溜达。 这件事他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是有所耳闻的。 因为天君表面上只管神界，但他实际上是此方天道意识的中介，负责转达天道意志，暗中对六界事务都有所插手。 作为一界之主的冥王，自然是跟天君打过交道的。那一段时间天君不在家，他是知道的。 不过这事冥王没打算说给鬼月君听。毕竟天君虽然不在了，但毕竟是他曾经的上司，背地里说他坏话不太好。 第430章 神族中的奇葩 鬼月君心神微动，语气多了几分迟疑：“可我听说，神渊下凡历练的时候成了亡国皇子。” 若真的那么得天君宠爱，又岂会如此？虽说神族魔族妖族转世历练时都是由冥界一手安排，但是这背后是有潜规则的。 一个得天君宠爱的神，总不至于投胎成那么落魄的一个身份？ 这也是当初她不相信释云烨那套说法的原因。但是如今冥王也这么说，她就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冥王听得鬼月君质疑，思及往事，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那是神渊自己要求的。”要不然冥界谁敢这么给他安排啊？ 鬼月君：“……”果然是神中奇葩，与众不同。 她现在是相信释云烨对神渊是个疯子的评价了。能做到这一地步的神还真不是普通神！ 冥王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神渊虽然转世成亡国皇子，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过得不好。” “哦？此话怎讲？”鬼月君识趣地追问。 “你既然从释家小子那儿知道了他，或许听说过天降广舍之事。” 鬼月君点头：“的确听说过。”所以，这事儿是真的吗？ 冥王解答了她的疑惑：“是真的。那并不是很多人猜测的空间法器，而是——天域！” 天域，即天道领域。 世上能制造天域的，唯有天道，和身为天道意志执行者的天君。 若不是真心宠爱，天君又岂会降下天域以庇护转世成凡人的神渊？ 鬼月君被这个巨大的信息量砸晕了，莫名觉得天君有点像那位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为了保护一个人的安危，竟是连天域都使出来了，不是昏聩也离昏聩不远了。 鬼月君嘴角微抽：“看来这位天君的确很宠爱他。” 如果这都不叫宠爱，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称之为宠爱了。 只是鬼月君忍不住想更深层次的东西，天君作为天道意识的中介与执行者，他对神渊的宠爱，是出于自己的私愿，还是……天道的意志？ 而神渊，这位神秘强大又性格奇特的神族，又是什么来历呢？ 敏锐的直觉让鬼月君没来由地怀疑，六界劫的事或许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后来呢？后来神渊怎样了？” 她从释云烨那里听过关于这位神明最后的结局，但是释云烨说的不代表是真相，他自己也说了，那只是猜测。 毕竟从释云烨的描述来看，这位神明的强大是真的，而她刚刚也从这儿印证了，神渊是真的很受宠爱。 所以，鬼月君对他的结局很是好奇。 但这一次，冥王却不能给她解答了。 冥王说：“后来的事我不知道，因为那时我已经沉眠了。等我醒来时，神渊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消失的不止是神渊，还有天君，先天神魔，以及，绝大多数的大妖。 冥王想过要调查他沉眠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可惜，所有的线索都断得一干二净。 而且…… 天道有意阻止，冥王察觉到天道的意志之后，便收手了。 第431章 推诿 鬼月君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消息，却是不怒反笑。 那么大的破绽摆在眼前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管这背后有无算计，有了破绽就意味着有了方向，总比一直抓瞎好。 鬼月君声音放缓了许多：“既如此，看来这方面确乎有问题，就劳烦冥王多费心查查了。” 鬼月君也不傻，能毁尸灭迹到这种地步，要说没有天道的影子，她是不信的。 这种事情，调查下去很复杂，也很危险，她可不会作死自己去查。起码，明面上不会。 若是此刻鬼月君双眸没有被黑绸遮住，她定能看到此刻冥王左右为难的神色。 鬼月君只是猜测到背后有天道的影子，而冥王，是切切实实地知道此时确乎与天道相关。所以冥王是不想查的。 但是…… 以他对萧镜水性子的了解，他若是拒绝，亦或者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萧镜水极有可能会撂挑子不干。 冥王心里发苦，忍不住问：“我们要做的事情是阻止六界劫，亦或者是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与其调查这些，不如去查查六界劫的谋划者。” 鬼月君闻言，稍稍缓和的神色又冷了下来，她嗤笑道：“这还用查？冥王若是有魄力，将鸿初书院的人杀个干净，想必也就没有六界劫的事儿了。” 鸿初书院的那些人里，就算不是主谋，也是骨干，尤其是那个古里古怪的院长，必然与此事有莫大的联系。 但是这种事情又岂是杀了主事人就能解决的？ 在她看来，所谓六界劫的主事人，极有可能只是一把刀。 毁了一把刀有什么用？幕后之人总能培养出第二把，第三把。 想要彻底解决六界劫的事情，只能从根源上解决。 冥王被鬼月君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半晌，冥王憋闷道：“哪有无缘无故杀人的道理？” 冥王知道鸿初书院有古怪，鬼月君说的虽然荒唐，但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但是此法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不可能鸿初书院中人人都有参与其中，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标准解决问题，招惹一堆业障不说，还有很大概率是治标不治本。 鬼月君冷笑：“所以这才要冥王查嘛。好知道谁该杀谁不该杀，也让你师出有名啊。” 冥王这反应，无疑是不想查，鬼月君也因此越发觉得，当年的事与天道有关。 既然如此…… 如今的六界劫，是否也与天道有关呢？ 鬼月君此时心中的想法算是十分大逆不道了，不过她神色依旧不耐又冷漠，最容易流露情绪的双眸又被黑绸遮着，竟是没让坐在一边的冥王发现半分不妥。 “既如此，那便查。只是这事不好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冥王对鬼月君的冷嘲热讽很是无奈，虽是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想糊弄鬼月君很难，但是拖个一时片刻，应该还是可以的。 在拖着的这段时间里，他估计也能想好万全之策了。 第432章 布局（上） 鬼月君知道此事不好查，也知道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lt;/p&gt; 但不好查跟不想查是两回事。&lt;/p&gt; 鬼月君皮笑肉不笑：“没关系，我不急。此事难查，中洲那边儿也不见得好查多少，我们都慢慢来，不急的。”&lt;/p&gt; 鬼月君语气难得柔和，竟是本体一贯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lt;/p&gt; 但冥王不傻，听得出鬼月君状似随意背后的威胁之意。&lt;/p&gt; 他若不查上古时期的事，那她就不查六界劫的事。&lt;/p&gt; 就比谁能耗过谁。&lt;/p&gt; 冥王身为一界之主，而萧镜水能置身事外，答案不言而喻。&lt;/p&gt;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冥王就给出了回复：“我会尽快调查。”&lt;/p&gt; 这也算是表了态了。&lt;/p&gt; 不过冥王深知，萧镜水平日里不在意什么，但一旦在意起来，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所以他今日虽是表态，却不足以取信萧镜水，还得尽快送上诚意才好。&lt;/p&gt; 鬼月君微微颔首：“那我就等冥王的好消息了。”&lt;/p&gt; 冥王心中苦涩，这对他来说，却不见得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如今主动权在人家手上，他也不得不妥协。&lt;/p&gt; 与萧镜水合作，虽然不至于与虎谋皮，但是很显然的，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lt;/p&gt; 在这一点上，冥王倒是与相隔万里的扶云同病相怜。&lt;/p&gt; 若是有朝一日二人能遇上，估计二人能就萧镜水的话题迅速引以为知己，甚有相见恨晚之感。&lt;/p&gt; 鬼月君正欲召侍者带自己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对冥王道：“对了，留意一下最近是否一个叫‘明远’的新鬼，若是有，先别放他去轮回，留着有用。至多一年，若是没有，那便算了。”&lt;/p&gt; 鬼月君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鸿初书院最后是如何处理明远的，但是凭直觉，鸿初书院应该不会放过他。&lt;/p&gt; 明远那人，她算是看透了，表面上看起来有几分小聪明，修炼上也颇有天资，但实际上，此人却是个又蠢又毒的。&lt;/p&gt; 翼蛇一族的蛇毒可不好解，起码，鸿初书院奉养的丹师和药师都没到能解此毒的水平。至于在外购买解毒丹，成本太高，鸿初书院不会花太多资源在一个身败名裂又惹了鬼月君厌恶的弃子身上。&lt;/p&gt; 所以明远十有八九会被鸿初书院不动声色地给杀了。其实鬼月君预估的时间只有半年，但是为了保守些，她说了一年。&lt;/p&gt; 明远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有朝一日，未必不能成为一枚针对鸿初书院的棋子。&lt;/p&gt; 冥王对此有些警觉：“你要留着他作什么？”当初与萧镜水说好的，她不能插手冥界事务，如今这是想做什么？&lt;/p&gt; 鬼月君也不瞒冥王，便解释了一番明远背后的牵扯。&lt;/p&gt; 作为一界之主，冥王顿时明白了鬼月君的意思。&lt;/p&gt; 若是有朝一日要与鸿初书院撕破脸，明远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lt;/p&gt; 鸿初书院的形象太好了，贸贸然撕破脸，只会引起绝大多数普通人和散修的厌恶。&lt;/p&gt; 所以届时将鸿初书院拉下神坛是必须的。&lt;/p&gt; “我会叫鬼差留心的。”&lt;/p&gt; 冥王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断然不会拒绝。&lt;/p&gt; &lt;/p&gt; 第433章 布局（下） 鬼月君今日也无更多事要说，便召了鬼族侍者来，推她回了住处。&lt;/p&gt; 此时神识灵力乃至视力皆被封印的鬼月君无异于一个凡人，已经辟谷不需进食不假，却是需要休息的。&lt;/p&gt; 而她看不见，想自己走回住处，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在冥界，鬼月君一般都是坐在轮椅上让侍者推着走。&lt;/p&gt; 这尊煞神要走，冥王自然不留，叮嘱了侍者好好照顾鬼月君，便离开找自己的心腹商议大事去了。&lt;/p&gt; 在回住处的路上，鬼月君嘴角扬起一个微嘲的弧度。&lt;/p&gt; 哪怕是看不见，她也知道，这次的侍者已经不是上次她来冥界时的那个了，&lt;/p&gt; 冥王估计是怕她会策反谁，所以不会让一个侍者服侍她太长时间。&lt;/p&gt; 这微薄的信任啊……&lt;/p&gt; 也罢，她原也没抱什么期待的。&lt;/p&gt; 只是觉得有些荒谬，她与冥王，竟能在信任如此稀薄的情况下，展开事关重大的合作。&lt;/p&gt; 新来的侍者见鬼月君一路上不说话，微微松了口气。&lt;/p&gt; 鬼月君脾气不好，却身份贵重，据说冥王一切都会顺着他来。&lt;/p&gt; 被调来服侍鬼月君时，侍者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没想到，鬼月君竟是意外的好相处。&lt;/p&gt; 虽然鬼月君不与他说话，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侍者已经很满足了。侍者暗暗祈祷，希望鬼月君这一段时间一直那么好相处。&lt;/p&gt; 对于鬼月君身上的玄晶链和眼上的黑绸，侍者虽是心里嘀咕，不懂鬼月君这么厉害一个人物为何要被封印了神识和灵力，还要被遮住视线。&lt;/p&gt; 不过他也晓得自己身份低微，也知道祸从口出，不会蠢到去问这种问题。&lt;/p&gt; 鬼月君不开口说什么，他就当自己是个哑巴。&lt;/p&gt; 鬼月君早就习惯了这种安静，对此倒没有什么不满。&lt;/p&gt; 至于新的侍者，鬼月君也不在乎换不换，反正又不是她的人，她在意这个做什么？&lt;/p&gt; 她在冥界的住处是一处风景秀美的小院。不过因为她在冥界灵力神识和视力皆被封印，不良于行，是以园中的建筑颇为空旷，建筑也只有一层。&lt;/p&gt; 她的住处不同于冥界的别处，此地布了大型阵法和结界，充斥着各类充沛的灵力，而冥界阴冷的风和特有的灵力却进不来分毫。&lt;/p&gt; 可以说她人虽然在冥界之中，却几乎与冥界隔绝。&lt;/p&gt; 进了院子，鬼月君就打发侍者下去了，她可没兴趣让一个陌生人出没在自己的私人领域。&lt;/p&gt; 虽然她此时跟个瞎子没什么区别，但到底是自己还算熟悉的地方，她也不至于将自己绕晕。&lt;/p&gt; 鬼月君回到内室，她此刻需要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起来干些别的事。&lt;/p&gt; 毕竟，她回冥界一趟，可不单单是为了一些目前还见不着影儿的消息。虽然此时六界劫的事情挺重要，但她想做的事也很重要。&lt;/p&gt; 目前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她也得为自己筹谋筹谋了。&lt;/p&gt; 这场六界劫，当中或许还有她的机遇。&lt;/p&gt; 她如今要做的事忍耐，蛰伏，但也要不动声色地开始布局。不然届时就算是机会摆在面前，她也抓不住。&lt;/p&gt; &lt;/p&gt; 第434章 拜访鬼族 萧镜水等了一天，鸿初书院还是没有谁来找她，这也正好方便她展开下一步棋。&lt;/p&gt; 萧镜水中午出了门，径直去了登春台。&lt;/p&gt; 修士不需要进食，是以中午这一段时间，绝大多数修士都是有空的。&lt;/p&gt; 她得问问那三个鬼族住在哪里，好去拜访一下。&lt;/p&gt; 住处信息并不是什么隐秘，花费一点儿灵石再登记一下就能查询。&lt;/p&gt; 萧镜水问的信息大约勾起了管事的兴趣，管事忍不住开口询问：&lt;/p&gt; “花月公子问他们的住处做什么？”&lt;/p&gt; 萧镜水浅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前不久接到鬼月君的传信，有些事要告诉他们罢了。”&lt;/p&gt; “你也知道，前不久鬼月君走得匆忙。”萧镜水意有所指，给了管事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所以鬼月君忘了交代一些事，如今想起来了，自然是要找人代为传达的。”&lt;/p&gt; 能在鸿初书院做管事的都不会是什么蠢人，萧镜水这么一说，管事顿时脑补了许多。&lt;/p&gt; 当日鬼月君盛怒拂袖而去，一时间忘了还有鬼族留在鸿初书院，如今回了冥界，怒气消了几分，又想起来了，此时请自己在鸿初书院的友人代为传达一下自己的意志，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lt;/p&gt; 联想起当日鬼月君不辞而别的事情，管事本能地觉得，鬼月君要萧镜水传达的，对鸿初书院来说，应该并不是什么好消息。&lt;/p&gt; 管事脑补的这些，正在萧镜水的意料之中，她要的也是如此。&lt;/p&gt; 期间管事神色变了几变，萧镜水都佯装没看到，提笔做了登记，便拿了自己要的消息离开了。&lt;/p&gt; 萧镜水走后，管事觉得越发不妥，便传书给郑齐山，说了此事。&lt;/p&gt; 萧镜水虽不知走后的事，但是也能猜到。&lt;/p&gt; 虽然这几日鸿初书院没人来找她询问鬼月君的事，但是这不代表没人关注她。&lt;/p&gt; 既然鸿初书院的人不主动，那么只能由她来添一把火了。&lt;/p&gt; 不过萧镜水现在有些痛苦，因为今日没人来给她带路她要找到那三个鬼族的居所，可不太容易。&lt;/p&gt; 为了防止自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萧镜水只得用神识去搜索。&lt;/p&gt; 鬼族的气息很好辨认，而且他们的住处恰好跟她在一个区域，这大大缩小了萧镜水的筛选范围。&lt;/p&gt; 萧镜水今日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鬼族的气息，上前去敲门，也正好遇到主人在家。&lt;/p&gt; 来看门的乌司凌看着前来拜访的萧镜水，很是困惑。&lt;/p&gt; 毕竟他们到鸿初书院以后一直听从鬼月君一开始的吩咐，处处低调，不惹是生非，也不去交友。&lt;/p&gt; 虽然前不久鬼月君丢下他们自己走了，但是他们这一段时间也依旧听话。&lt;/p&gt; 乌司凌忽然想到萧镜水是鬼月君的朋友，心头一跳，萧镜水来，该不会是帮鬼月君传话的吧？&lt;/p&gt; 乌司凌恭恭敬敬：“不知花月公子来此所为何事？”&lt;/p&gt; 鬼月君的朋友，恭敬些总没错。&lt;/p&gt; 萧镜水避而不答：“我们进去说吧。”&lt;/p&gt; 虽然她想此事传得越广越好，但是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被珍惜，半遮半掩，才更让人坚定地往坑里跳。&lt;/p&gt; &lt;/p&gt; 第435章 鬼月君的吩咐 “那就劳烦花月公子移步了。”&lt;/p&gt; 乌司凌从善如流应下了，并顺势做出“请”的动作。他诚然不知萧镜水的打算，但鬼月君好友这张招牌很好用，尤其是针对鬼族。&lt;/p&gt; “其他二位在吗？”&lt;/p&gt; 进了门，萧镜水问乌司凌。&lt;/p&gt; 乌司凌道：“都在的。”&lt;/p&gt; 他们三个是住一起的，近来也一直同进同出。&lt;/p&gt; 萧镜水道：“那可否麻烦乌道友将另外两位道友也请来？”&lt;/p&gt; 这事自然是要三个一起通知的。&lt;/p&gt; 乌司凌点头：“自然可以。”&lt;/p&gt; 他一边引萧镜水去了客厅，一边传音给湛梓馨和栾休，让他们出来会见客人。&lt;/p&gt; 不一会儿，一人三鬼就在小客厅里会面了。&lt;/p&gt; 鬼族的审美与常人不同，整个小客厅暗沉沉的，不过倒也简洁，倒是与鬼族的身份相得益彰。&lt;/p&gt; 萧镜水对此心底感慨了下，也不知冥界是何光景。可怜她出入冥界多次，也在那儿住过不短的时间，却没能看过一眼冥界的风光。&lt;/p&gt; 萧镜水对三鬼浅笑：“想来你们也是想到了，我这一趟，是为鬼月君来的。”&lt;/p&gt; 萧镜水这话一出，乌司凌、湛梓馨和栾休解释心头一紧。&lt;/p&gt; “鬼月君可有什么要吩咐的？”&lt;/p&gt; 乌司凌算是最沉稳的一个了，这个时候自然是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lt;/p&gt; “谈不上什么吩咐，鬼月君只是说，鸿初书院没什么能教得了你们的，你们若是不想留，回冥界就是。”萧镜水意有所指道，“你们也知道，前不久北洲的人全都走了，若是你们不想留，鸿初书院也没什么话说。”&lt;/p&gt; 虽然萧镜水知道大司徒身份成谜，也有很大可能掌握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对于某些存在来说，他是一个比鬼月君还要棘手的存在。&lt;/p&gt; 但是在大众的认知中，北洲论地位不及中洲，论财力不及西洲，比之东洲和南洲，也太过低调了些。&lt;/p&gt; 这么一个存在都能从鸿初书院撤回自己所有的人，没道理背后站着鬼月君的鬼族不行。&lt;/p&gt; 萧镜水的提议，栾休有些意动。&lt;/p&gt; 说实话，中洲和鸿初书院，他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若不是被冥王和家族选中了，他还真不想来。&lt;/p&gt; 虽然在冥界是个小透明吧，但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盘，多自在啊。出门在外，就算是知道自己有靠山，但是远水不解近渴，要是真出事儿了，都没地儿哭去。&lt;/p&gt; 不过栾休没开口。他知道在这些大事上，他不如乌司凌和湛梓馨有远见，于是眼巴巴瞅瞅乌司凌，又瞅瞅湛梓馨，想听听他们的意见。&lt;/p&gt; 萧镜水将这一幕不动声色地收入眼中，对这三位心里稍稍有数了。看来，这三个鬼族中主事的是乌司凌和湛梓馨，且以乌司凌为主。&lt;/p&gt; 乌司凌没明确表态，而是问萧镜水：“不知……冥王的意思是什么？我们的家族又怎么说？”&lt;/p&gt; 鬼月君的意见自然重要，但是身为鬼族子弟，他们真正要效命的是冥界，然后是他们的家族。&lt;/p&gt; 在不威胁这两者利益的前提下，他们才愿意听从鬼月君的吩咐。&lt;/p&gt; 在大事上，乌司凌一向拎得清。&lt;/p&gt; &lt;/p&gt; 第436章 暗示 萧镜水看向乌司凌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这倒是个聪明且坚定的，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萧镜水一贯欣赏这类人。&lt;/p&gt; “鬼月君只和我说了这些，并没有提到冥王和你们家族的想法。”&lt;/p&gt; 萧镜水据实已告，她自然不会真的将这三位鬼族给撺掇回去。&lt;/p&gt; 毕竟，这三位鬼族留在鸿初书院，也是给鬼月君再度回来准备一层台阶。&lt;/p&gt; 果然，乌司凌听得萧镜水这话，陷入了犹豫。&lt;/p&gt; 若是冥王和他们的家族也有意让他们回去，他们自然不会再推脱。&lt;/p&gt; 但关键是没得到消息，这让乌司凌有些为难。湛梓馨也同样如此。&lt;/p&gt; 栾休没有那么强的敏锐度，不过见乌司凌和湛梓馨皆是皱了眉头，便知道回冥界一事，短期内只怕是玄了。&lt;/p&gt; “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与鬼月君有几分交情罢了，并不认得冥王，是以不晓得他老人家的想法，更不知道你们家族的打算。”萧镜水对几人的犹豫表示十分的理解，劝慰道：“若是一时拿不定主意，再等一段时间也没关系。”&lt;/p&gt; 三鬼没想到萧镜水竟是如此的直白，一时间有些呆了。&lt;/p&gt; 湛梓馨迟疑道：“若是如此，鬼月君是否会生气？”&lt;/p&gt; 他们在意冥王和家族的想法，并将其放在首位，但是这不意味着鬼月君不重要。毕竟这位若是发起飙来，冥王都得退避三舍。&lt;/p&gt; 他们这种小鬼，可不敢跑上去触这位的霉头。&lt;/p&gt; 萧镜水知晓自己另一重身份有多大的威慑力，三鬼的顾虑在她意料之中。&lt;/p&gt; 萧镜水笑眯眯道：“鬼月君怎么会生气呢？毕竟你们要做什么是你们的自由。”&lt;/p&gt; 这话莫说是乌司凌和湛梓馨了，就连栾休都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lt;/p&gt;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鬼月君一贯是乖张冷僻肆意张扬的形象，就差把“唯我独尊”四个字给写脸上了。&lt;/p&gt; 作为鬼月君本人，萧镜水知道自己表现出的是个什么鬼德行，对此并不生气。&lt;/p&gt; “其实鬼月君也没有非要你们回去的意思，只是鬼月君前不久在鸿初书院碰上了恶心的事儿，对此心怀芥蒂。如今也担心你们遭人为难，所以才托我说一说。毕竟你们是鬼月君带出来的，万一被谁给难为了……”&lt;/p&gt; 萧镜水不再说下去了，给了三鬼一个“你们都懂”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语之中。&lt;/p&gt; 萧镜水这话虽然含蓄，但是算不得晦涩，连栾休都能听懂。&lt;/p&gt; 无非是说，鬼月君不是在乎他们回不回去，而是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lt;/p&gt; 虽然鬼月君与他们关系并不亲厚，但是鬼月君也算得上是他们这次出远门的带队长老了。&lt;/p&gt; 虽然这个带队长老半路扔下小辈自己走了，但是若乌司凌他们出了什么事儿，鬼月君脸上也好看不到哪儿去。&lt;/p&gt; 萧镜水这番话虽然表明了在鬼月君眼中，三鬼无足轻重的事实，但是却实实在在让他们松了口气。&lt;/p&gt; 这才像鬼月君嘛。&lt;/p&gt; 知晓了鬼月君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背后的原因，他们也更清楚该怎么做了。&lt;/p&gt; &lt;/p&gt; 第437章 夸鬼月君，她萧镜水心虚什么 乌司凌斟酌了一下，谨慎开口道：“我打算再待一段时间再回冥界。”&lt;/p&gt; 当然，在此期间，他们会注意自己代表着冥界和鬼月君的脸面，断不会让鬼月君丢了脸。&lt;/p&gt; 湛梓馨也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lt;/p&gt; 乌司凌和湛梓馨都这么说了，栾休饶是想回去也不得不与大家保持相同的步调，委屈巴巴道：“我也一样。”&lt;/p&gt; 心不甘情不愿的，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lt;/p&gt; 乌司凌和湛梓馨有些心疼他，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去哄，便只能佯装没看到。&lt;/p&gt;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萧镜水对他们的决定表示没意见，“该说的我也说完了，我便先告辞了。”&lt;/p&gt; 说罢，萧镜水起身，打算离开。&lt;/p&gt; 乌司凌却喊住了萧镜水：“花月公子稍等，我有一事，想求花月公子解惑。”&lt;/p&gt; 萧镜水转身，道：“有什么事便问吧，我若是知道，定当据实相告。”&lt;/p&gt; 乌司凌点点头，问道：“不知花月公子是否知道，当日鬼月君是被什么人什么事给恶心到了？”&lt;/p&gt; 鬼月君气性大，也不爱给别人面子，这是冥界公认的事，但让鬼月君这般下面子的，鸿初书院还真是第一个。&lt;/p&gt; 这只能说，他们不仅得罪了鬼月君，还在得罪鬼月君之后没有及时认错并给出合适的补偿。&lt;/p&gt; 乌司凌无疑是想避开这样的人物的。&lt;/p&gt; 毕竟他们连鬼月君都敢开罪，并且不惧后果，万一他们这样的小鬼撞上了，并得不小心罪了他们，估计不死也得褪层皮。&lt;/p&gt; 乌司凌也担心他们与鬼月君之间结下了梁子，会故意为难他们。&lt;/p&gt; 萧镜水虽然知道，但却只能遗憾摇头：“抱歉，我并不知晓此事。”&lt;/p&gt; 是以，萧镜水自然不会将详情告诉乌司凌他们，因为按照人设，她的不该知道这些。&lt;/p&gt; 前几日演的那场戏中，鬼月君可没有将具体缘由说出来，只是含糊得一带而过。&lt;/p&gt; 乌司凌对此有些失望：“原来你也不知道。”看来只能自己处处小心了。&lt;/p&gt; 萧镜水笑道：“鬼月君一向是恩怨当场了结，从不在背后说别人什么。她那日虽然生气，却也没说是谁。乌道友问我，我自然是不知。”&lt;/p&gt; 萧镜水夸起自己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心虚。&lt;/p&gt; 反正众人眼中，鬼月君是鬼月君，萧镜水是萧镜水，夸鬼月君，她萧镜水心虚什么？&lt;/p&gt; 三鬼一想，似乎还真是如此。&lt;/p&gt; 乌司凌汗颜了几分，请求萧镜水：“还请花月公子莫要将此事告诉鬼月君。”&lt;/p&gt; 萧镜水笑眯眯道：“这是自然。”她自己就是鬼月君，这事儿还用告诉吗？&lt;/p&gt; 不过这事是不能说的。&lt;/p&gt; 萧镜水有些期待，若是有朝一日她就是鬼月君的消息暴露了，众人会作何感想。&lt;/p&gt; 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惶恐多一些？&lt;/p&gt; 萧镜水想了一下本体跟分身加在一起的武力值和防御值，有些恶劣地想，攻防都在线，不用担心会被谁恼羞成怒地套麻袋。&lt;/p&gt; 不过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少不得有人背后哭诉说“萧镜水鬼月君骗得我们好苦”！&lt;/p&gt; &lt;/p&gt; 第438章 伪装成蝉的黄雀 萧镜水来拜会乌司凌三鬼的行为并没有遮掩，甚至有些有意为之的张扬。&lt;/p&gt; 不出意外的，萧镜水在傍晚迎来了意料之中的客人。&lt;/p&gt; “郑院长？”&lt;/p&gt; 萧镜水打开门，看到门外的郑齐山，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不解。&lt;/p&gt; “花月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lt;/p&gt; 萧镜水点头：“自然可以。”&lt;/p&gt; 郑齐山看不到的地方，萧镜水嘴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昭显着她此刻内心的愉悦。&lt;/p&gt; 鱼，上钩了。&lt;/p&gt; *&lt;/p&gt; “不知郑院长找我所谓何事？”&lt;/p&gt; 布置雅致的客厅里，萧镜水泡了一壶上好的灵茶，并给郑齐山倒了一杯。&lt;/p&gt; 郑齐山接过茶杯，却只是浅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茶诚然是好茶，只是此刻的郑齐山是没心思去品的。&lt;/p&gt; “不知花月公子，是否知道鬼月君的消息？”似是怕萧镜水不说，郑齐山露出慈祥又略带苦恼的神色，“书院跟鬼月君之间有了点儿小误会，想找个机会将误会解开，奈何联系不上鬼月君。”&lt;/p&gt; 萧镜水垂眸，睫毛轻颤，惯有的温和浅笑也收敛了几分，露出显而易见的纠结，甚至有几分焦躁。&lt;/p&gt; 她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急着回答。&lt;/p&gt; 花月公子一贯是最是善解人意的，也向来不难为人，此时郑齐山算得上是她的师长，她自然更不好拒绝。&lt;/p&gt; 但是作为鬼月君的朋友，她是绝无可能随随便便将鬼月君的消息告知别人。&lt;/p&gt; 萧镜水的迟疑和纠结，也在郑齐山的意料之中。&lt;/p&gt; 郑齐山循循善诱：“我知道这个请求对你来说或许无理了些，但是鬼月君身份不同凡响，若是误会不解开，极有可能酿成大祸啊！”&lt;/p&gt; 郑齐山知道萧镜水修太上忘情道，太上忘情道在乎什么？&lt;/p&gt; 知己好友？不，是天下苍生！&lt;/p&gt; 若是其他修太上忘情道的修士，郑齐山此刻无疑是准确捏住了对方的软肋，让对方不得不如他所愿。&lt;/p&gt; 但是可惜，他想算计的对象是萧镜水。&lt;/p&gt; 郑齐山的一举一动都在萧镜水的预料之中，他的想问的，也正是萧镜水想告诉他的。&lt;/p&gt; 这一场博弈中，明面上是郑齐山占据了主动权，但萧镜水才是真正谋篇布局的那一位。&lt;/p&gt; 她从不是可怜兮兮被捕的蝉，而是披着蝉蜕的黄雀。无知的螳螂正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已成为黄雀的猎物。这不怪螳螂无知，因为这只黄雀实在是太过狡猾，也太会伪装。&lt;/p&gt; 狡猾的黄雀露出为难的神色，她似是仍在纠结，但是看得出来，她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向郑齐山倾斜。&lt;/p&gt; “郑院长容我思考一下。”&lt;/p&gt; 萧镜水说着，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似乎十分头疼。&lt;/p&gt; 她诚然不想泄露好友的消息，但她也的确担忧这场“小误会”会引发不好的后果。&lt;/p&gt; 万一真因此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就算与她没有直接关系，她也会为此感到愧疚。&lt;/p&gt; 郑齐山理解萧镜水此刻的纠结，善解人意地表示随她考虑。&lt;/p&gt; 不过郑齐山意有所指道：“花月公子还是快些考虑清楚为妙，毕竟迟则生变。”&lt;/p&gt; &lt;/p&gt; 第439章 峰回路转【二合一】 郑齐山有意给萧镜水以紧迫感。&lt;/p&gt; 毕竟思考这种事情，一刻钟是思考，三五天也是思考。&lt;/p&gt; 郑齐山，亦或者说鸿初书院，等不了萧镜水仔细思考个四五天，他们是真的担心迟则生变。&lt;/p&gt; 毕竟鬼月君性情诡谲，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为怪。&lt;/p&gt; 萧镜水听得郑齐山催促，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lt;/p&gt; 半晌，萧镜水终于开口了：“郑院长，我想了一下，以鬼月君的性格，应当不会展开报复。您若是担忧，我可以代您传信询问一下。”&lt;/p&gt; 言外之意就是拒绝告知郑齐山鬼月君的相关消息。&lt;/p&gt; 萧镜水不会一听郑齐山劝告就将消息抖了个干干净净，不然这也太廉价了些。&lt;/p&gt; 而且，她若是迫不及待地交代了个一干二净，也就相当于认同了郑齐山“鬼月君会因此迁怒他人，惹出不好后果”的说法。&lt;/p&gt; 鬼月君这个形象虽然算不得好，但是不好和坏事两种概念。鬼月君可以嚣张跋扈，可以冷血凉薄，但是决不能残忍嗜血。&lt;/p&gt; 倒不是萧镜水多在意名声，而是鬼月君这个身份的名声坏了，绝对会影响她的布局。&lt;/p&gt; 最起码的，若鬼月君在众人心中成了残忍嗜血的代名词，她这个所谓“鬼月君之友”是首当其冲的。&lt;/p&gt; 所以，萧镜水此时有必要为鬼月君挽回一些形象。&lt;/p&gt; 郑齐山没想到方才萧镜水已经那般动摇，此刻竟是拒绝了，不由有些错愕。&lt;/p&gt; “花月公子，你可要想好了，此事关系重大啊！”&lt;/p&gt; 郑齐山忽略了后面半句，咬重了“关系重大”四个字，提醒萧镜水勿要因私废公。&lt;/p&gt; 然而这一次，萧镜水并没有被郑齐山的话给吓到，她之前皱起的眉头已经全然舒展开来，嘴角又扬起了惯有的温柔浅笑。&lt;/p&gt; “我自然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萧镜水声音轻柔，没有一丝攻击性，“但是郑院长，我了解鬼月君，她一向喜欢快意恩仇，当堂事当堂了。”&lt;/p&gt; 郑齐山：“……”想想那日鬼月君张狂肆意到了极致的言行，似乎还真是如此。&lt;/p&gt; 看着郑齐山隐隐发青的脸色，萧镜水柔声补充道：“您放心，鬼月君已经回了冥界，无论其中是否有误会，她已经与鸿初书院做了了断了。”&lt;/p&gt; 萧镜水笑容温和得体，心中的想法却十分的恶劣。&lt;/p&gt; 你既然担心鬼月君因此迁怒，或者是报复，那我就告诉你，在我眼中，你目前就是团空气。&lt;/p&gt; 也得亏郑齐山不会读心，不然此时不是被萧镜水的表里不一给吓死就是被她猫捉老鼠的恶趣味给气死。&lt;/p&gt; 不过郑齐山也依旧因此脸色挂不住。他原本打算扯着大义的旗帜，从萧镜水口中套出鬼月君的消息，孰料萧镜水到头来竟是告诉他鬼月君不会迁怒和报复。&lt;/p&gt; 这让郑齐山有些不满，也着急了。&lt;/p&gt; 但是上赶着询问鬼月君的消息是不现实的，毕竟也没个合适的理由，容易引起萧镜水的疑心。&lt;/p&gt; 郑齐山心神极速运转，最终勉强想到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lt;/p&gt; “如此，我们也算是松了口气了。”郑齐山做出放松的姿态，紧接着却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误会一直存在也不太好啊。”&lt;/p&gt; 兜兜转转，问题又回到了最初——鸿初书院有意与鬼月君解开误会。&lt;/p&gt; 萧镜水欲言又止，似是有些尴尬，取出了异水扇，精致的扇面掩了半张脸，视线也瞄向别处，一副我有话要说但我不好意思说的样子。&lt;/p&gt; 萧镜水此时的演技堪称“拙劣”，但是在郑齐山看来，萧镜水这正是单纯的表现。&lt;/p&gt; 修太上忘情道还不杀生的萧镜水，就差没直接把“我是好人”四个字写在脸上。&lt;/p&gt; 是以郑齐山只当萧镜水是不擅掩饰，而没有往她是故意为之上去猜。&lt;/p&gt; 郑齐山见有些坐立不安的萧镜水，很是善解人意道：“花月公子若是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也好多个人给你出主意。当然，我定然不会说与外人的。”&lt;/p&gt; 萧镜水闻言轻咳一声，将异水扇移开些许，但仍是遮住了小半张脸。&lt;/p&gt; “其实……”萧镜水慢吞吞地开了口，目光闪烁，似是极不好意思。&lt;/p&gt; 郑齐山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忍不住有些兴奋地想，难道萧镜水想通了，打算告诉他什么重要消息了吗？&lt;/p&gt; 萧镜水略过郑齐山的视线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兴奋，心底叹息，你这高兴得太早了。&lt;/p&gt; 萧镜水微微垂眸收敛了戏谑，继续慢吞吞道：“其实鬼月君不在乎误会不误会的。毕竟……毕竟鬼月君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lt;/p&gt; 说罢，萧镜水抬眸看了郑齐山一眼，很快就极为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视线。&lt;/p&gt; 郑齐山：“……”&lt;/p&gt; 这对鬼月君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他也的确有资格不在乎，但是鸿初书院在乎啊！&lt;/p&gt; 似是看出了郑齐山一时间的无措，萧镜水自以为颇为贴心地解释道：“误会鬼月君的人多了去了，她若是各个都在意，还不得忙坏了，哪儿还能有时间参悟和修炼呢？”&lt;/p&gt; 郑齐山：“……”&lt;/p&gt; 这倒是真符合鬼月君的性格！&lt;/p&gt; 毕竟鬼月君那乖张冷僻肆意妄为的性子一看就不像是介意别人的看法和误会的。&lt;/p&gt; 但理是这个理，却不是他们想要的啊！&lt;/p&gt; 郑齐山僵笑道：“鬼月君好胸襟。”&lt;/p&gt; 萧镜水眼底笑意多了几分，与有荣焉道：“这是自然。”&lt;/p&gt; 看了看郑齐山几乎维持不住的笑容，萧镜水秉承着商业互吹的原则，也捧了对方一把：“不过鬼月君到底肆意了些，不及书院的人明事理。论胸襟，谁人不服有教无类的鸿初书院呢？”&lt;/p&gt; 萧镜水这是在夸，也是在捧杀。给对方戴高帽，将对方高高捧起来，好让他束手束脚，彻底沦为被动。&lt;/p&gt; “过奖过奖。”&lt;/p&gt; 郑齐山这次笑容真的难以维持了。&lt;/p&gt; 鬼月君不在乎误会不误会，不会因此展开报复，身为比鬼月君更加讲理更加有胸襟的鸿初书院，就更不会因为误会而展开报复了。&lt;/p&gt; 若是郑齐山一再坚持想解开误会，无疑是说鸿初书院对此心怀芥蒂，侧面给自己盖了个气量小的章。&lt;/p&gt; 所以拿误会来逼萧镜水说出鬼月君的消息，已经不可行了。&lt;/p&gt; &lt;/p&gt; 第440章 往坑里跳的郑齐山 郑齐山想走的路都废了，心里发苦，若非做鸿初书院副院长多年的经验在这儿吊着，他神色早就垮下来了。&lt;/p&gt; 郑齐山一边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告别，另一边也拼命思索，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可用。&lt;/p&gt; 萧镜水轻轻扇了扇扇子，倒是表里如一的闲适悠然，她不急，她一开始就给郑齐山留了条后路。&lt;/p&gt; 郑齐山这种老狐狸，就算是大脑一时短路，仔细想想，就能发现了。&lt;/p&gt; 果不其然，萧镜水端起杯子喝口茶的功夫，郑齐山就开口问：“先前花月公子说如有疑问，可代我们询问鬼月君，那你是否可以帮我们传达一下我们的歉意？”&lt;/p&gt; 萧镜水一早就透露出的，她有渠道能联系鬼月君。&lt;/p&gt; 郑齐山先前兜兜转转绕一大圈子，最后不过是为了联系上鬼月君。有关鬼月君的消息自然也是重要的，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lt;/p&gt; 如今得不到有关鬼月君的消息，就万万不能再错过能联系鬼月君的渠道了。&lt;/p&gt; 萧镜水点头：“自然可以。郑院长可以想想，要说什么。”&lt;/p&gt; 萧镜水心知肚明，歉意是假，再将鬼月君哄来鸿初书院才是真。&lt;/p&gt; 郑齐山一时间被萧镜水问住了，有些为难：“容我想想。”&lt;/p&gt; 萧镜水善解人意地点头：“这是应该的，郑院长也可以回去想，过几天再告诉我也可以。不过，还是请郑院长快些想好才是。因为前不久鬼月君传信给我，说过一段时间会闭关。”&lt;/p&gt; 言外之意就是传信晚了就传不一定能传得到了。&lt;/p&gt; 迟则生变，最初是由郑齐山说出来的，最终却是让萧镜水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lt;/p&gt; 只是萧镜水当时能够有条不紊地回击，而郑齐山，却只能由萧镜水牵着鼻子走了。&lt;/p&gt; 郑齐山在听到萧镜水说鬼月君过一段时间要闭关时，心生慌乱。&lt;/p&gt; 如今书院是要将鬼月君请回来的，若对方闭关了，可就糟了。&lt;/p&gt; 但……&lt;/p&gt; 又能跟鬼月君传信说什么呢？&lt;/p&gt; 又有什么能打动鬼月君的呢？&lt;/p&gt; 郑齐山被这个问题难倒了，只怕此事还得与院长商量。&lt;/p&gt; 不过郑齐山是细心的，临告别前，他问萧镜水：“不知花月公子是如何代为传达？”是传信，还是传音？&lt;/p&gt; 若是传信，操作空间就大了些；若是传音，此事是萧镜水代为转达的，许多话估计就说不了了。&lt;/p&gt; 萧镜水知道这背后有着不少秘密，她若说传音，只怕对方会遮遮掩掩，届时她很难得到更多的消息。&lt;/p&gt; 于是萧镜水道：“传音传信都可以，不过传音要快些。”&lt;/p&gt; 萧镜水十分善解人意地建议道：“您若是要说的东西不方便让我知晓，可以选择传信。我可以先传音给鬼月君，让她晚一些再闭关。”&lt;/p&gt; 郑齐山道：“多谢花月公子！”&lt;/p&gt; 萧镜水这个建议，真的是万分的合适！&lt;/p&gt; 饶是郑齐山一向能端着，此刻也忍不住露出激动和感激的神色：“那就劳烦花月公子先给鬼月君说一声了，我晚一会儿将信送过来。”&lt;/p&gt; 萧镜水颔首：“没问题。”&lt;/p&gt; &lt;/p&gt; 第441章 别人的求而不得，是她的得天独厚 郑齐山离开后，萧镜水托腮，望着窗外浓厚的夜色，眼底闪过一丝讽刺。&lt;/p&gt; 人啊，有时候就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lt;/p&gt; 就好比今晚，郑齐山原本的目的就是想借她之手传信给鬼月君，以再度邀请鬼月君前往鸿初书院。&lt;/p&gt; 但是郑齐山非要拐弯抹角，一会儿说想解开误会，一会儿说怕酿成不良后果，一会儿又说表达歉意。&lt;/p&gt; 忙碌了大半天，最后依旧没能如愿套到关于鬼月君多少消息，偏偏还因她给出了他原本的最低预期而万分感激。&lt;/p&gt; 萧镜水敢肯定，若是一开始她真的对郑齐山有问必答，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郑齐山不见得会有如今这么满足。&lt;/p&gt; 而且，他还会因为太容易得到的消息而同时对萧镜水和鬼月君产生轻视。&lt;/p&gt; 轻视萧镜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随随便便说出了好友的信息；也轻视鬼月君目中无人，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却是会背后捅刀的。&lt;/p&gt; “呵，政客啊。”&lt;/p&gt; 萧镜水轻轻摇头，眼底有几分嘲讽，还有腻味。&lt;/p&gt; 她最讨厌妥协，也最不耐烦兜圈子。&lt;/p&gt; 但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lt;/p&gt; 萧镜水前世混迹在政客圈子里，不是政客，胜似政客，而这些年的经历让她学会了中庸和调和。&lt;/p&gt; 可笑的是，她虽然不喜，却很擅长，旁人一辈子的求而不得，在她这里却是得天独厚。&lt;/p&gt; 萧镜已经对这份得天独厚深感厌倦，但不动声色地布局几乎成了她的一种本能。&lt;/p&gt; 而她能从这项本能中获利，所以她也不打算改变，起码目前不打算改变，哪怕她为此感到厌倦。&lt;/p&gt; 萧镜水那双素来似醉非醉，好似朦胧着一川烟雨的桃花眼此时古井无波，映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一片暗沉，像不可测的深渊，似乎能吞噬一切。&lt;/p&gt; 冷肃着一张脸，萧镜水难得在这无人的夜晚短暂地脱下温和的外衣，露出不为人知的冷峻与棱角，无声地嘲讽着。&lt;/p&gt; 嘲讽被自己的表象欺骗的众人，嘲讽虚伪的自己，也嘲讽身在樊笼脱身不得。&lt;/p&gt; 半晌，萧镜水又笑了，刹那间若冰雪消融，一双暗沉沉的眸子如同破冰的小溪，清澈且凉。&lt;/p&gt; 没关系的。&lt;/p&gt; 萧镜水告诉自己，她记得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好。暂时的伪装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lt;/p&gt; 虽然面具戴了太久可能再也摘不下，但是她要她的未来再无人敢逼她戴上新的面具。&lt;/p&gt; 需不需要伪装，和会不会伪装，向来是两码事。&lt;/p&gt; 在这个未来到来之前，萧镜水也不介意先委屈自己一段时间。&lt;/p&gt; 萧镜水微微笑着，却多了几分恶劣，眼底交织着疯狂与坚定。&lt;/p&gt; 不多时，萧镜水便敛了内心的疯狂，眼底的暗流涌动退却，染上了三分笑意。&lt;/p&gt; 萧镜水半阖着眼眸，又多了几分迷离醉意，似山温水软的水乡里一场烟雨缱绻的美梦，让人放下心防，又让人不禁沉迷。&lt;/p&gt; 她笑了，这次是柔和的，唇角扬起无害的弧度，心中却是有些漫不经心。&lt;/p&gt; 伪装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啊。&lt;/p&gt; &lt;/p&gt; 第442章 白泽的担忧【二合一】 妖界，观星塔。&lt;/p&gt; 白泽一直有关心外界的事，尤其是鸿初书院的。&lt;/p&gt; 最近，鸿初书院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白泽自然也都知道了。&lt;/p&gt; 北洲大司徒的事情白泽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lt;/p&gt; 不过其中缘由白泽却不能告诉君月澄，那是对死者的不敬。&lt;/p&gt; 虽然泠风国末帝璃生前只是个凡人，甚至是个傀儡皇帝，但他是世间罕有的圣人。&lt;/p&gt; 他的一生太苦，甚至称得上不堪，所以哪怕他已身死，哪怕他魂飞魄散，随意透露他的过往仍是一种罪过。&lt;/p&gt; 所以这件事，哪怕他知道，却不会告诉别人。&lt;/p&gt; 至于另一件事，无疑就是鬼月君愤然离开鸿初书院的事了。&lt;/p&gt; 这几天鸿初书院并未对此解释什么，那只能说明，就算是鬼月君与鸿初书院之间存在什么误会，也必然是鸿初书院理亏，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任这一盆污水泼在身上。&lt;/p&gt; 所以向来很会做人的鸿初书院这次到底做了什么，竟得罪了鬼月君？甚至被其毫不客气地称之为“恶心”？&lt;/p&gt; 这件事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lt;/p&gt; 但是当时的当事人，除了鬼月君之外，一个是鸿初书院院长，一个是鸿初书院副院长，一个是北洲大司徒，都不是能撬到消息的人啊。&lt;/p&gt; 所以白泽虽然凭直觉认为件事很重要，但是他并没什么门路能探知其中详情。&lt;/p&gt; 白泽叹息着拆开了新的信件，是君月澄寄给他的。&lt;/p&gt; 看到信件的第一眼，白泽就狠狠皱起了眉。&lt;/p&gt; 坤舆六界全图？&lt;/p&gt; 白泽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荒谬的笑话。&lt;/p&gt; 且不论制作这么一幅坤舆图需要多么高超的技术，单是探知六界全貌这一亏几乎就能难死所有人。&lt;/p&gt; 六界之间素有屏障，就算有能力穿过屏障，能穿过这层屏障的人不少，但没谁人能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任意走动。&lt;/p&gt; 但君月澄不会骗他，萧镜水也不至于撒谎，所以，这张地图切切实实存在的。&lt;/p&gt; 这个事实令白泽胆战心惊。&lt;/p&gt; 能绘制坤舆图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主人，另一种是获得主人允许的人。&lt;/p&gt; 能算得上六界之主的，唯有天君。&lt;/p&gt; 而天君的唯一亲近的，是神渊。&lt;/p&gt; 所以……&lt;/p&gt; 白泽闭了闭眼，若这幅地图是真的，它的制作者无疑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天君，二是神渊。&lt;/p&gt; 若这幅坤舆图是天君制作的还好，毕竟身为六界之中，制作一份坤舆六界全图很正常，天君消失后，这幅坤舆图机缘巧合下被别人得了去也很正常。&lt;/p&gt; 但若这是神渊所制……只怕是麻烦大了。&lt;/p&gt; 毕竟这世上，跟神渊有关的人和事就没有一个简单的。&lt;/p&gt; 当年神渊还在的时候，这六界间只怕没几个没被他算计过的。&lt;/p&gt; 所以若坤舆六界全图真的为神渊所制，那么它流落到鸿初书院，是不是巧合还很难说。&lt;/p&gt; 而且……&lt;/p&gt; 白泽也曾猜想过，当初站在神渊身后的，不止有天君，更有天道。因为身为天道意志的执行者，天君对神渊的宠爱实在是太过了。&lt;/p&gt; 若这个猜测成真……&lt;/p&gt; 估计六界劫身后也有着天道的影子。&lt;/p&gt; 若真是如此……六界劫只怕是避无可避，只能尽力减少损失。&lt;/p&gt; 毕竟，这世间应当还没有谁能与天意相抗衡。&lt;/p&gt; 这个可能令白泽心情沉重。&lt;/p&gt; 但是关于天道，天君，甚至是神渊的事，都轻易说不得。&lt;/p&gt; 因此，白泽眼下也只能提醒君月澄万事小心。&lt;/p&gt; 白泽心底叹息，又去看君月澄信上还写了什么。&lt;/p&gt; “桃夭？”&lt;/p&gt; 白泽有些难以置信，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上面明明白白就是写的这么两个字。&lt;/p&gt; 白泽的神色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lt;/p&gt; 桃夭。&lt;/p&gt;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lt;/p&gt;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lt;/p&gt;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lt;/p&gt; 这是一首恭贺新娘出嫁的诗。&lt;/p&gt; 书名《桃夭》，内容也是将男欢女爱，所以，这么一本书为何会放在鸿初书院藏书阁顶楼？&lt;/p&gt; 不是白泽对这种话本有歧视，而这本书所处的地方真的很不合时宜啊！&lt;/p&gt; 书主人将这样一本书放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lt;/p&gt; 喜欢？不太可能。&lt;/p&gt; 睹物思情？或许是吧。&lt;/p&gt; 那么问题来了，睹谁的物？情郎吗？思什么情？恨嫁吗？&lt;/p&gt; 一系列不靠谱的猜想成功令白泽神色愈发一言难尽，白泽也意识到了这些猜想的离谱，停止了发散思维，开始仔细思考这本书的背后，是否有什么意义。&lt;/p&gt; 然而思来想去，这本书出现的地方诚然很不对劲，但也找不到什么重要的信息。&lt;/p&gt; 不过想到《桃夭》是首有关嫁娶的诗，白泽眯了眯眼睛，走到观星塔的露台上。&lt;/p&gt; 今夜是晴天，星象一览无遗。&lt;/p&gt; 很好，陛下那边依旧没有什么进展。&lt;/p&gt; 白泽忍不住心中纳罕，虽然六界劫的事情很重要，但是妖帝的婚姻大事也很重要啊！毕竟是事关子嗣的大事啊！&lt;/p&gt; 六界劫虽然眼下还没个动静，但说不定哪天就发生了。&lt;/p&gt; 虽然君月澄是自上古时期之后出现的第一个血统纯正的大妖，更是九尾狐，但凡事就怕有个万一。若妖帝真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这些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妖界又要动荡。&lt;/p&gt; 若那时能有少主在，他起码能稳住妖界。&lt;/p&gt; 所以白泽最近对君月澄一直是恨铁不成钢。&lt;/p&gt; 虽然白泽不否认他一手带大的妖帝陛下可能还没开窍，但是那可是真命天女啊！他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心动吗？&lt;/p&gt; 天天夜观星象，却发现毫无进展，白泽都替君月澄着急。&lt;/p&gt; 所以新的一封信，白泽除了打着擦边球给出一些隐晦的提示之外，大篇幅又在对妖帝陛下进行思想教育。&lt;/p&gt; 白泽不知君月澄的处境，也不知君月澄正对自己真命天女的存在感到怀疑，所以洋洋洒洒一堆催婚盼少主的话，成功让君月澄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对白泽的来信产生了心理阴影。&lt;/p&gt; 远在中洲的君月澄此刻还不知道白泽的举动，除了要偶尔上课之外，堪称无事一身轻。&lt;/p&gt; &lt;/p&gt; 第443章 这只是他以为 郑齐山速度倒是挺快，第二天一早就将要给鬼月君的“道歉信”写好了。&lt;/p&gt; 但是郑齐山一早过来将信带给萧镜水让她传给鬼月君的打算落空了。&lt;/p&gt; 因为萧镜水更早的时候就出了门，她今天有课，是六界地理志，不过却是在下午。&lt;/p&gt; 所以萧镜水早早出门并不是去了教室，而是去了藏书阁。&lt;/p&gt; 没了那块玉牌，萧镜水也能上到五楼。&lt;/p&gt; 萧镜水这次，正是来翻看上次来五楼没看的那些书。&lt;/p&gt; 上次是因为时间紧来不及看那么多，是以捡了最主要的。&lt;/p&gt; 但谁也不知道被忽略的书里有没有沧海遗珠，为保险起见，萧镜水决定将剩下的书都看一看。&lt;/p&gt; 至于郑齐山？&lt;/p&gt; 萧镜水猜到了他有很大可能一早就来，但是为了“无意间”将这件事透露给其他人，萧镜水起码要让别人知道，郑齐山找她有事，且，事关鬼月君。&lt;/p&gt; 所以萧镜水很果断地，一大早就出了门，并到了藏书阁这个人多的公开场合。&lt;/p&gt; 以郑齐山在鸿初书院的地位，知道她来了藏书阁并不难，但是他势必不会来这里找她，毕竟人多。&lt;/p&gt; 虽然郑齐山的确需要尽快联系鬼月君，但是他无意让太多人知道，因为这在许多人心中，意味着鸿初书院在向鬼月君低头。&lt;/p&gt; 即使事实差不多就是如此，但是鸿初书院古怪的骄傲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低头了，起码，不想让太多人知道。&lt;/p&gt; 是以，郑齐山会稍作等待。但是焦虑势必不会让他有耐心等太久。&lt;/p&gt; 虽然萧镜水告诉他说，会让鬼月君多等一段时间，但出于诚意，郑齐山不敢让鬼月君等太久。&lt;/p&gt; 所以……&lt;/p&gt; 在这种焦虑的催使下，郑齐山一定会在她出藏书阁之后就找过来。&lt;/p&gt; 但萧镜水又岂会如他所愿？&lt;/p&gt; 萧镜水选择了快要上课的时候出藏书阁，这个敏感的时间段，让郑齐山不好意思拦下她。&lt;/p&gt; 毕竟，在鸿初书院里，迟到是一件大事，尤其是第一堂课迟到。&lt;/p&gt; 所以，郑齐山只得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又眼巴巴看着萧镜水从藏书阁出来，飞速往藏书阁而去。&lt;/p&gt; 郑齐山不是不想拦，但好歹是副院长，他还记得自家书院的规矩。&lt;/p&gt; 是以很煎熬地，郑齐山一直等到萧镜水课间休息，才她从教室里叫出来，把信给了她。&lt;/p&gt; 将信给了萧镜水，郑齐山少不得叮嘱几句，萧镜水一直双眸含笑，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偶尔接一句“好的”、“嗯，可以”。&lt;/p&gt; 见萧镜水态度良好，郑齐山焦躁的心稍稍平静了几分，就让萧镜水回去上课了。&lt;/p&gt; 郑齐山没有另外叮嘱萧镜水不要将此事外传，不是没想到，而是他以为萧镜水不会这么做。&lt;/p&gt; 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他以为。&lt;/p&gt; 萧镜水回了教室，课还没开始，便有不少想结交她的人围了过来。&lt;/p&gt; 一人就好奇地问萧镜水：“花月公子，郑院长叫你出去说了什么呀？”&lt;/p&gt; 虽然都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萧镜水身上光环吓人，但她表现得很平易近人，所以没谁怕她。&lt;/p&gt; 有人问出这种问题，并不奇怪。&lt;/p&gt; &lt;/p&gt; 第444章 萧镜水：我什么也没说 萧镜水也如对方所愿，很是温和地回答道：“没说什么，只是找我帮个小忙罢了。”&lt;/p&gt; 萧镜水的语气很平淡，众人却是起了兴趣。&lt;/p&gt; 毕竟萧镜水虽然名声在外，但是在鸿初书院里，她就是个学生，而郑齐山则是副院长。&lt;/p&gt; 副院长来找一个学生帮忙，的确是一件挺令人感兴趣的事。&lt;/p&gt; “那郑院长找你帮什么忙啊？”&lt;/p&gt; 江婷悦，也就是之前问萧镜水的那人，见萧镜水没有避讳的意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再度开口询问。&lt;/p&gt; 萧镜水答道：“找我帮忙给鬼月君送封信。”&lt;/p&gt; 这话一出，不少人小小的惊呼。&lt;/p&gt; 鬼月君，这位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lt;/p&gt; 连鸿初书院给对方送封信都要经萧镜水的手，这无疑说明一般人难以探知鬼月君的行踪。&lt;/p&gt; 而听萧镜水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却是十分的稀松平常，由此可知，与鬼月君私交甚笃的传闻不假。&lt;/p&gt; “花月公子与鬼月君关系真好。”&lt;/p&gt; 有人真心实意地感慨道，略带艳羡。&lt;/p&gt; 萧镜水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自己跟自己的关系，能不好吗？&lt;/p&gt; 她也理解众人的心思，不过她就是鬼月君这件事短时间内是不能说出去的，是以只得先任众人羡慕她们之间的友情了。&lt;/p&gt; 萧镜水这笑容，此刻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了，一时间羡慕与好奇交织。&lt;/p&gt; 既羡慕萧镜水能结识这么一位不一般的朋友，也好奇萧镜水是如何结识的。&lt;/p&gt; 不过以他们与萧镜水泛泛之交的关系来看，询问这些事显然是不礼貌的。不过眼下倒是还有其他事来转移自己的好奇心。&lt;/p&gt; “花月公子，郑院长让你送的是什么信啊？”&lt;/p&gt; 一个叫管洪卓的人问萧镜水。&lt;/p&gt; 比起鬼月君，郑齐山的话题就随意了许多。&lt;/p&gt; 虽然郑齐山算得上他们的师长，但是他们又不是诚心来鸿初书院学习的，对鸿初书院的敬意比较淡。&lt;/p&gt; 他们没胆子好奇鬼月君的过往，却有胆子好奇旁人写给鬼月君的信。&lt;/p&gt; 鬼月君虽然称不上名声不好，但乖张冷僻行事肆意却是公认的，绝对称不上不平易近人。是以在不少人看来，写信给鬼月君，需要莫大的心理承受能力。&lt;/p&gt; 当然，他们也更佩服能更鬼月君做朋友的萧镜水，这得是多大的心理承受那能力啊才敢跟鬼月君做朋友？倒也难怪人家能成为仙道四公子，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lt;/p&gt; 而萧镜水这次却没有回答，她微笑着摇摇头：“这是鸿初书院与鬼月君之间的事，我是不方便说的，所以大家还是莫要询问了。”&lt;/p&gt; 萧镜水并不需要透露太多消息，她只需要让别人知道鸿初书院给鬼月君写了一封信就够了。&lt;/p&gt; 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只要给他们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们就能脑补出跌宕起伏的一场大戏。&lt;/p&gt; 众人一听，立刻想到了前不久鬼月君愤然离开鸿初书院的事，都默契地不再问了。&lt;/p&gt; 虽然他们也好奇此事的内幕，但是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他们还是都懂的。&lt;/p&gt; &lt;/p&gt; 第445章 步步为营【二合一】 不过虽是不再询问，但这些人也的确如萧镜水预计的那样，关于此事的猜想一个接一个。&lt;/p&gt; 若不是碍于萧镜水还在一边，有加之很开开始上课了，他们还真想立刻畅谈一番。&lt;/p&gt; 不过，因为他们的交流欲望被压抑了，所以有不少人都心不在焉。&lt;/p&gt; 教六界地理志的导师显然很清楚大多数人的心思都不在这里，讲课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期间也懒得提问一群心不在焉的人。&lt;/p&gt; 是以今天的课早早讲完了，导师也懒得等到规定时间再下课，直接大手一挥，很大方地宣布提前下课。&lt;/p&gt; 萧镜水礼貌地与众人告别，众人知道萧镜水要回去做什么，很是识趣地没有缠住她问问题。&lt;/p&gt; 萧镜水得偿所愿，功成身退。&lt;/p&gt; 虽然还不知道日后的流言会传成什么样，但是能想得到，一定是众说纷纭，版本颇多。&lt;/p&gt; 萧镜水要做的，就是混迹在众多的流言中，稍稍做些引导。&lt;/p&gt; 等流言扩散到一定程度后，单靠萧镜水自己或许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她背靠玄衍宗，这种事情，玄衍宗会有人接手。&lt;/p&gt; 萧镜水不需要引导全部，只需要这些流言中夹杂着自己的声音就够了，不需要刻意引导别人去相信自己的话。&lt;/p&gt; 因为一百句话中只有一句是真话，那么这句真话就不会有人在意；若一百句话里有十句是真话，就会有人开始思考；若一百句话里有一半以上都是真话，那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主意。&lt;/p&gt; 在如今一切看起来都还算风平浪静的时候，隐忍蛰伏才是正道。&lt;/p&gt; 离去的郑齐山显然不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堆流言，以鸿初书院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lt;/p&gt; 这些流言不痛不痒，短时间内不会对鸿初书院造成什么影响，却会在未来某一时期，引发一场雪崩。&lt;/p&gt; 一片雪花飘落，不会有人想到它会引发多么可怕的后果，相反的，还会有人赞叹它的美丽。&lt;/p&gt; 然而在关键时刻，无数的雪花堆积在一起，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lt;/p&gt; 萧镜水平日里懒懒散散，万事不挂心，然而一旦行动起来，必是走一步算十步，早早开始自己的布局。&lt;/p&gt; 她诚然不能事事算尽，但她心思足够缜密。一旦知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她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早早准备好收网需要做的准备。&lt;/p&gt; 萧镜水所准备的比之届时真正能用到的，只多不少。&lt;/p&gt; 萧镜水能成长成这个样子，大约也与她的经历有关。&lt;/p&gt; 萧镜水前世颇有戏剧性，但是一成不变的她从未拥有过多大的权势，这让她学会了如何步步为营。&lt;/p&gt; 混迹政客圈子的那几年，萧镜水更是将这项本领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lt;/p&gt; 时隔多年，又有人要尝一尝萧镜水这项本领的利害了。&lt;/p&gt; 与前世不同的是，前世无论是敌是友都有不少人知道萧镜水的真面目，各个处处防范不说，敌方还时不时对她搞一波暗杀。&lt;/p&gt; 如今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萧镜水十分无害，不放松警惕就不错了，更别提像防老狐狸一样防着她。就连令人颇为头疼的鬼月君，也只是让人觉得桀骜棘手，从未有谁将其与阴险狡诈挂钩。&lt;/p&gt; 而极少数知晓萧镜水真面目的，也无一不为此保持缄默，虽有人对她有所防范，但更多的却是给予她礼遇，保护，甚至是支持。&lt;/p&gt;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萧镜水堪称如鱼得水。&lt;/p&gt; 这次被她算计的人，极有可能等到栽倒坑里都还不知道坑是谁挖的。而萧镜水出于某些考虑，估计到最后也不会专门跑过去给他们解惑，再来个嘲讽三连。&lt;/p&gt; 可以说这群人是相当的可怜和不幸了。&lt;/p&gt; 不过被坑的是冲着恶人，届时应当是拍手叫好的人更多吧？&lt;/p&gt; 萧镜水走在回去的路上，步履生风，唇角带笑。&lt;/p&gt; 没人能透过这张温和优雅的皮，看到她虽然不至于乌漆嘛黑但也绝对不会干净到哪儿去的灵魂，除非她主动暴露。&lt;/p&gt; 不仅如此，表里不一还暗中谋划着大事的萧镜水时不时碰到熟人时，还能神色如常地停下来跟对方打个招呼，甚至稍微聊上几句。&lt;/p&gt; 回了自己的住处，萧镜水就直接用秘术将信传给了远在冥界的分身。&lt;/p&gt; 萧镜水并没有先拆开信来看，因为她不确定这上面有没有被做什么手脚，比如防偷拆的小阵法。若是有，萧镜水悄悄拆信被发现，可是十足十地毁人设。&lt;/p&gt; 反正看信的也是自己，她也迟早知道信的内容，所以本体跟分身就不要争什么先后了。&lt;/p&gt; 冥界，鬼月君很快收到了来信。&lt;/p&gt; 鬼月君与本体思维同步，也担心信上有防别人偷拆信封的小阵法之类的东西。&lt;/p&gt; 她来这个世界也是很多年了，又是对阵法钻研颇深，她知道有一种阵法，能在被拆开的一刹那将影响传达给寄信人。若拆信人是寄信人预期的收信人，ta会立即毁掉阵法；若拆信人不是预期的收信人，ta会借助阵法毁掉信件——当然，信件毁掉的同时阵法也毁了。&lt;/p&gt; 鬼月君此刻如同一个瞎子，但找别人来读信显然也不现实，而且若信上真有这种阵法，她眼下这形象让别人知道了可真是有些丢人。&lt;/p&gt; 虽然鬼月君很不想承认，但是眼缚黑绸，手足皆有玄晶锁链的她看起来真跟囚徒没什么区别。&lt;/p&gt; 她在冥界一向不接见外客，也有这方面原因考虑。&lt;/p&gt; 不过这不意味着鬼月君对此毫无办法了。&lt;/p&gt; 她摸索着进了一处密室，密室被复杂的结界和阵法覆盖，隔绝任何窥探，也隔绝任何灵力，如同一座型监狱。&lt;/p&gt; 而在这间密室里，她的视力能恢复片刻的自由。&lt;/p&gt; 进了密室，关上石门，鬼月君便解下了缚着双目的黑绸。&lt;/p&gt; 这条黑绸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唯有在这间特殊的密室里，它上面的禁制才会被解开，才能被摘下。&lt;/p&gt; 鬼月君面无表情地收起黑绸，走到桌前坐下。&lt;/p&gt; 这间密室的装饰十分华丽，却不足以让她侧目半分。&lt;/p&gt; 这不过是一间华丽的囚笼罢了。&lt;/p&gt; &lt;/p&gt; 第446章 一把火把信烧了 鬼月君将信放在桌上，拢了拢袖子，黑底暗金花纹的宽大袖子将玄晶锁链尽数遮掩。&lt;/p&gt; 她拆了信，狭长的凤眸上挑起讽刺的弧度。&lt;/p&gt; 不用神识感知，单凭一双眼睛，她就能察觉得到，这封信被动了手脚。&lt;/p&gt; 虽然阵法只一瞬就被毁去了，但她依旧能察觉得到。&lt;/p&gt; 鬼月君讽刺的笑了，暗金色的眸子仿佛酝酿着风暴。&lt;/p&gt; 她也懒得看这封信，直接将信纸放在一旁灯盏中燃着的九幽冥火之上，任由幽蓝的火苗迅速将信纸吞噬。&lt;/p&gt; 鬼月君直接将此事告诉了萧镜水，让她看着给鸿初书院回信。&lt;/p&gt; 接到消息的萧镜水十分淡定，不过烧了封信，又不是什么大事。&lt;/p&gt; 何况，她本也就没打算一次就让鸿初书院请成功，不然鬼月君乖张桀骜的名声岂不是有些名不副实了？&lt;/p&gt; 而且，萧镜水就算没看信，也知道第一封信绝没有多么的情真意切，多少会有些许试探的成分在。&lt;/p&gt; 萧镜水自芥子空间中取出冥界高层特有笔墨，以鬼月君的口吻写了封回信。&lt;/p&gt; 笔走龙蛇，肆意洒脱且锋芒毕露，言语亦是张狂桀骜，还带着浓重的不满。&lt;/p&gt; 大意是说，给本君写封信还耍小心思，既然你心不诚，这信本君不看也罢。&lt;/p&gt; 末了，萧镜水恶趣味地用禁制在信纸上封印了一缕九幽冥火，大约读完这封信的时间，禁制就会松开，这缕九幽冥火就会将信纸吞噬。&lt;/p&gt; 因着萧镜水就在鸿初书院，也不担心这缕九幽冥火会失控，当禁制破了的时候她就会察觉到，等信纸烧完了她也能察觉到。届时，只要她一个意念，这缕九幽冥火就会消失不见。&lt;/p&gt; 萧镜水不担心有谁能察觉到这是她动的手脚，因为这里不会有人知道她也能掌控九幽冥火，而鬼月君，也恰恰是有实力能远在冥界操控一团火的存在。&lt;/p&gt; 将信装进信封里，烫上带有鬼月君特有徽章的火漆印，便将信收了起来，打算第二天再给郑齐山。&lt;/p&gt; 虽然现在就能给，但好歹人家鬼月君远在冥界呢，一夜之间一来一回，这速度已经够让人咋舌的了，萧镜水不欲表现得太过异常。&lt;/p&gt; *&lt;/p&gt; 冥界，冥王百忙之中接到侍者的汇报，知道了鬼月君又去了密室的事情。&lt;/p&gt; 他没有当场表现出什么，却在侍者退出之后脸色沉了下来。&lt;/p&gt; 密室一定程度上给予了萧镜水一定自由，相应的，也就削弱了冥界对她的监管。&lt;/p&gt; 作为少数知道萧镜水另一面的知情者，冥王哪怕不知道她上辈子在另一个世界的“丰功伟绩”，也本能地对她进入密室感到忌惮，因为没谁知道她会在里面秘密谋划什么。&lt;/p&gt; 因为世上最危险的不是武力，而是思想。所以哪怕灵力和神识依旧被束缚，冥王也不敢对她放松半分警惕。&lt;/p&gt; 如果可以，冥王不希望萧镜水进入冥界，但是萧镜水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性子，让冥王不得不做出妥协。&lt;/p&gt; 退了一步就会再退无数步，这间密室，就是有一次退步的产物。&lt;/p&gt; &lt;/p&gt; 第447章 鬼月君非人哉【二合一】 鬼月君稍稍休息之后就让侍者把她推到院子里晒月亮。&lt;/p&gt; 这倒不是她爱好多么特殊，而是冥界只有无尽的黑夜，她想晒太阳也晒不到啊。&lt;/p&gt;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在院子里小憩的鬼月君微微抬头，望前方“望”了一眼，就又继续支着下巴打瞌睡了。&lt;/p&gt; 来者不介意鬼月君的无视和冷漠，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自顾自地问鬼月君：“你打算何时回去？”&lt;/p&gt; “急什么呢？还早呢。”&lt;/p&gt; 鬼月君语调懒洋洋的，带着股子轻慢。&lt;/p&gt; 颇为俊俏的灰眸男子仗着鬼月君此刻看不见，优雅地翻了个白眼。&lt;/p&gt; 心道你不急我们急啊。&lt;/p&gt;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萧镜水一般置身事外，而且，这么个危险人物留在冥界，他们也委实不敢放心啊！&lt;/p&gt; 不过还不等他说什么，鬼月君就轻飘飘扔过来三个字。&lt;/p&gt; “信烧了。”&lt;/p&gt; “什么？！”灰眸男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鬼月君再说什么，有点儿懵，“什么信？谁烧的？”&lt;/p&gt; “还能是什么信？鸿初书院送来的呗。”鬼月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有黑绸遮着，倒是没让灰眸男子感受到她直白的嘲讽。&lt;/p&gt; 第二个问题鬼月君没回答，却也不言而喻了。&lt;/p&gt; 能拿到那封信且有胆子烧的，只有鬼月君。&lt;/p&gt; 所以，鬼月君去密室的原因，应当就是这个。&lt;/p&gt; “哦？信上写了什么？”&lt;/p&gt; 话题被鬼月君成功带偏，灰眸男子却没有在意。&lt;/p&gt; 鬼月君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冥界必然早已心中有数，凭一言半语让她改变主意显然不现实。&lt;/p&gt; 所以偏题套一些有用的信息，何乐而不为呢？&lt;/p&gt; 灰眸男子此刻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好奇，可惜他的演技有些拙劣。因为激动或者是紧张，他的睫毛一直颤着，目光也闪烁不定。&lt;/p&gt; 估计也就是欺负鬼月君现在如同一个瞎子，而周围也没什么侍者。&lt;/p&gt; 鬼月君笑容渐渐扩大，却是充满了恶劣。&lt;/p&gt; 灰眸男子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个笑容他有点熟悉，每当萧镜水露出这种充满恶趣味的笑，不是正在捉弄人就是在捉弄人的路上。&lt;/p&gt; 果不其然，鬼月君又是轻飘飘开口，却难掩幸灾乐祸的意味：“我没看就烧了，你信吗？”&lt;/p&gt; 灰眸男子：“……”&lt;/p&gt; 你说我信吗？我能信吗？你全身上下有可信的地方吗？！&lt;/p&gt; 灰眸男子神色一阵扭曲，鬼月君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lt;/p&gt; 这个不合时宜的笑在灰眸男子听来，是无比的欠揍。&lt;/p&gt; 灰眸男子此刻也的确想揍人，而且以他的武力值完全可以完虐此刻如同一个废物还是个瞎子的鬼月君。&lt;/p&gt; 但是……&lt;/p&gt; 他没有忘萧镜水背后多能阴人，又有多记仇。&lt;/p&gt; 他若是敢动她一下，只怕是未来要受好一段时间的磋磨。&lt;/p&gt; 所以灰眸男子咬咬牙，将打人的冲动忍了下来。&lt;/p&gt;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好歹是冥界二把手的阎君！要会忍啊！&lt;/p&gt; 灰眸男子，也就是阎君，在如是反复告诫了自己几次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起码——表面上如此。&lt;/p&gt; “我自然是信的。”&lt;/p&gt; 阎君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然而这几个字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lt;/p&gt; “哦。”&lt;/p&gt; 鬼月君不置可否，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信就有鬼了！&lt;/p&gt; 因为易地而处，她也是绝对不信的。&lt;/p&gt; 不过鬼月君倒是不介意阎君的口是心非，毕竟她要的就是对方的不信。而且，她不仅要对方不信，还要更多人不信，比如冥王。&lt;/p&gt; 这种不信不会在大事上有什么影响，却能给这群疑心病重的家伙找些不痛快。&lt;/p&gt; 鬼月君有些遗憾现在自己看不见，不然一定好好欣赏一下阎君此时表面上恭顺无比，实际上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小模样，一定十分有趣。&lt;/p&gt; 虽然她能想象得到，但是想到跟看到是两回事。&lt;/p&gt; 阎君额角青筋直跳，你问我信不信，我说信你就这反应？&lt;/p&gt; 虽然他不知道鬼月君此时脑海中非人哉的想法，但是这不妨碍他从鬼月君一个“哦”字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敷衍。&lt;/p&gt; 若不是眼前这人必须得尊着、敬着，他一定要让这厮将丢到十八层地狱去好好“招待”一番!&lt;/p&gt; 阎君也是很好奇，到底得是多么神奇的生长环境，才养得出萧镜水这种恶劣至极成天以捉弄人为乐的性子？&lt;/p&gt; 就在阎君沉默的时候，鬼月君又颇为嫌弃道：“怎么不说话了？”&lt;/p&gt; 她一个人在这儿挺闷的，因为冥王拨给她的侍者一个比一个会装死。&lt;/p&gt;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跟她说话解解闷的，鬼月君可不想那么轻易地放过。&lt;/p&gt; 阎君：“……”&lt;/p&gt; 他很好奇眼前这人是怎么做到跟对方把天聊死之后还能是分平静地问出这句话，听语气，似乎还是将错误归结在他身上了。&lt;/p&gt; 这就离谱。&lt;/p&gt; “这不是在想跟鬼月君说些什么事好让你高兴高兴么。”&lt;/p&gt; 阎君虽然内心已经槽多无口，但是还是说了很违心的话。&lt;/p&gt; 违心一点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何必那么耿直呢？&lt;/p&gt; 在萧镜水这儿撞了无数次墙的阎君，很是从心地选择了稍微牺牲一下自己的节操。&lt;/p&gt; 不过这一次他的牺牲节操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鬼月君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粉饰太平。&lt;/p&gt; “我看你更想让我说些能让你高兴的事情，比如，我为何烧了那封信。”&lt;/p&gt; 阎君表情顿时僵住，若非现在鬼月在看不见，气氛只怕是会更尴尬。&lt;/p&gt; “鬼月君说笑了。”&lt;/p&gt; 阎君干巴巴道。&lt;/p&gt; 虽然这的确是他所想要的，但是他也不至于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显得吃相难看不说，万一触动了鬼月君某根敏感的神经，可就糟了。&lt;/p&gt; 这么多年的相处经验告诉阎君，萧镜水诚然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但是更讨厌别人明明白白地利用或算计她。&lt;/p&gt; 说起来，这次鬼月君愤然离开鸿初书院，也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lt;/p&gt; 不过这次鬼月君却对阎君小心翼翼的回避冷嗤一声，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与我打太极？若是阎君真不想知道，那就好走不送了。”&lt;/p&gt; 鬼月君抬起一只手，做了个送客的动作，唇角扬起的弧度明明白白在嘲讽阎君的口是心非。&lt;/p&gt; &lt;/p&gt; 第448章 烧信原因【二合一】 阎君：“……那就请鬼月君赐教了。”&lt;/p&gt; 眼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豁出去算了。&lt;/p&gt; 鬼月君收回了手，笑容多了几分满意，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都是诚实点儿好嘛。总是口是心非，她都替他们觉得累。&lt;/p&gt; “之所以烧了那封信，自然是因为鸿初书院心不诚，所以不看也罢。”&lt;/p&gt; 鬼月君满意了，也给了阎君真的答案，却是令阎君再度无语。&lt;/p&gt; 心不诚？哪里心不诚？你信都没看怎么知道他们心不诚？！&lt;/p&gt; 好在阎君还记得鬼月君并不是他的属下，没有劈头盖脸地训斥过去，而是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lt;/p&gt; “不知，他们哪里心不诚了？”&lt;/p&gt; 鬼月君冷哼一声，道：“他们在信上附了阵法，企图窥探我看信时的情景。”&lt;/p&gt; 阎君：“……”&lt;/p&gt; 这个不是很常见的一种防偷看信件的小阵法吗？作为玄衍宗出来的阵法大师，萧镜水应该对此很清楚才对。&lt;/p&gt; 所以眼下这是什么？无理取闹吗？&lt;/p&gt; 鬼月君从阎君稍长的沉默中察觉到他的无语，不由翻了个白眼，道：&lt;/p&gt; “这是常用手段不假，但也得分地方。”&lt;/p&gt; 鬼月君声音多了几分冷意：“你莫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身份，如今又是什么形象。”&lt;/p&gt; 鬼月君三个“是什么”，成功让阎君停止了心中的吐槽，一时间冷汗津津。&lt;/p&gt; 这里是冥界，外界眼中神秘的亡灵之过；鬼月君是冥界顶级尊贵的人，也是六界中数得上名号的大能。单是想窥探这两样，就是极大的不敬了。&lt;/p&gt;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鬼月君的形象，亦或者说，是在冥界时的形象。&lt;/p&gt; 阎君看了眼此时眼缚黑绸，手足皆戴着玄晶锁链的鬼月君，不由苦笑。&lt;/p&gt; 鬼月君在冥界的这幅模样是不能让外界得知的，否则有损鬼月君与冥界双方的形象不说，更是少不了有人来离间鬼月君与冥界的关系。&lt;/p&gt; 他们之间的关系诚然并不密切，甚至充满算计，但是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会是一个利益相关的整体。&lt;/p&gt; 外界的挑拨离间，无疑会让他们不胜烦扰。&lt;/p&gt; 萧镜水虽然善于隐忍，但也要看是什么事。&lt;/p&gt; 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了，萧镜水应该是先笑眯眯地跟来挑拨离间的人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考虑考虑，然后一转身把对方引入坑里，再善良地填上土，并一步步踩结识了。&lt;/p&gt; 等她腾出手来，就会给她的盟友们麻烦了，她才不管你盟友不盟友，无辜不无辜。&lt;/p&gt; 萧镜水要是真惹毛了，简直无差别伤害！&lt;/p&gt; 唔，说是无差别伤害也不太对，毕竟萧镜水会把敌方坑死，至于己方，应该只是狠狠宰几笔，然后胡乱折腾几番，以发泄心中郁气。&lt;/p&gt; 这么看来鬼月君做的似乎的确很有道理，但……&lt;/p&gt; 阎君这次难得没有被鬼月君带到沟里，发出疑问：“可是……这种阵法不是只一瞬就会被毁掉吗？”&lt;/p&gt; 鬼月君知道有这种阵法，必然已经把信拆开了，对方也必然已经接收到了相应的影像。&lt;/p&gt; 所以……&lt;/p&gt; 这种情况下自己又把信烧了，不是增加了自己的损失吗？&lt;/p&gt; 阎君很是想不通。&lt;/p&gt; 鬼月君抬头“望”了过来，神色温和，声音也难得敛了几分锋芒，如果此时她的双眸没有被黑绸遮住，阎君应该能看到她关爱傻子的眼神。&lt;/p&gt; “你说，在别人看来，鬼月君会看冒犯自己的人写的信吗？”&lt;/p&gt; “不会。”&lt;/p&gt; 阎君果断摇头，这当然不会了，因为鬼月君对外表现的形象是乖张冷僻，目下无尘，高傲肆意到了极致。&lt;/p&gt; 她连别人冒犯自己的“朋友”萧镜水都无法忍受，又岂能忍受别人冒犯自己？&lt;/p&gt; 这种情况下，若是人在自己跟前，直接送对方去轮回不一定，但怒打一顿是少不了的，就算大不了，也会毒舌问候对方一顿。&lt;/p&gt; 但……但关键是鬼月君只是表面上是这样的而已啊。&lt;/p&gt; 所以阎君依旧听不解的。&lt;/p&gt; 半晌没有得到更多的回复，鬼月君也看不到什么，不由疑惑出声：“阎君还没懂吗？”&lt;/p&gt; 阎君诚恳地摇头：“没懂。”&lt;/p&gt; 难道别人以为鬼月君怎样鬼月君就要怎样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lt;/p&gt; 鬼月君扶额，神色多了几分无奈。&lt;/p&gt; “我日后少不得与他们交际，万一无意间被对方发现了什么……”鬼月君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呵。”&lt;/p&gt; 她不再说什么，然而一个“呵”字却足以让阎君根据前面的提示脑补出她想说的话。&lt;/p&gt; 万一他们从鬼月君言语间发现破绽，知道她看了这封信，那鬼月君在外人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无疑是毁了。&lt;/p&gt; 更糟糕的是……他们是从本体那儿发现的疑点……后果简直无法估量。&lt;/p&gt; 鬼月君这一举动虽然看起来荒谬，却是再合适不过。&lt;/p&gt; 阎君心生佩服，真心实意道：“多谢鬼月君指点。”&lt;/p&gt; 鬼月君摆了摆手，声音多了几分倦怠：“好了，阎君今日见也见了，也有了足够的消息可以交差，就先回去吧。”&lt;/p&gt; 阎君：“……”&lt;/p&gt; 他算是知道了，鬼月君今日是算准了他会来，专门在这儿等着他呢。&lt;/p&gt; 虽然被算透了，但阎君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甚至还颇有礼貌地问需不需要把她推会屋子里。&lt;/p&gt; 鬼月君翻了个白眼：“不必了，就算我如今是个瞎子，也不至于废到在自己的地盘上都不会走路。”&lt;/p&gt; 阎君察觉到鬼月君言语间的不难烦，甚至隐隐有几分暴躁，于是麻溜儿地走了。&lt;/p&gt; 鬼月君听得脚步声远去，又听得关门声响起，不由小声嘀咕了道：&lt;/p&gt; “这阎君还是冥界的二把手呢，结果，就这？”&lt;/p&gt; 鬼月君能毫不夸张地说，就这水平，她一个能玩十个！&lt;/p&gt; 这倒不是她在显示自己的智商多么优越，而是纯粹觉得，就算阎君不是多智近妖，也好歹得是足智多谋才对。&lt;/p&gt; 而阎君的表现……有些时候就像个憨憨。&lt;/p&gt; 若这是真的，那么要么是冥王选人水平糟糕，要么是阎君来头颇大。&lt;/p&gt; 若是假的，那阎君还真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好主儿。&lt;/p&gt; &lt;/p&gt; 第449章 “偶遇”薛修平 萧镜水一早出门去找郑齐山，郑齐山还没找到，倒是先遇到了郑齐山的弟子，薛修平。&lt;/p&gt; 萧镜水来鸿初书院之前做了不少功课，也见过薛修平的画像。&lt;/p&gt; 不过萧镜水可不应该认识这么一个人，所以当薛修平跟她打招呼时，她露出微讶而又恰到好处的迷茫：&lt;/p&gt; “你是？”&lt;/p&gt; “在下薛修平，乃是郑院长座下二弟子。”&lt;/p&gt; 薛修平好脾气地自报家门，他对自己的知名度很有自知之明，萧镜水不认识他才正常。&lt;/p&gt; 萧镜水笑容温和：“原来是薛道友，失敬失敬！”&lt;/p&gt; “花月公子客气了。”薛修平笑着转移了话题，道，“我见花月公子去的方向，似乎不像是去上课的。”&lt;/p&gt; 薛修平一张脸只算得上是清秀，却是很让人舒服。这种面容，是极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放松警惕的。&lt;/p&gt; 萧镜水心思通透，眼神微微一暗。&lt;/p&gt; 她可不会单纯地以为薛修平是关心她，估计是薛修平也听闻了昨天的时，对她最近的举动格外注意。&lt;/p&gt; 只是不知，这是薛修平自己的意思，还是郑齐山的意思，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lt;/p&gt; 萧镜水没有往薛修平是完全听命与郑齐山上去想，或许没见过这人之前她会以为在郑齐山身边存在感很低的薛修平只是他的一把刀，但是现在么……&lt;/p&gt; 萧镜水对薛修平的表现简直不要太熟悉了，因为这正是她经常所做的啊！&lt;/p&gt; 戏精遇戏精，就开谁更擅长伪装。&lt;/p&gt; 萧镜水先一步看穿对方的本质，自然会时时刻刻警惕着，并维持好自己的人设。&lt;/p&gt; 于是萧镜水此刻没有丝毫被套话的自觉，含笑道：“薛道友好眼力，我确乎不是去上课的，我是去找郑院长的。”&lt;/p&gt; 薛修平沉默了一下，道：“若花月公子去找我师尊，这条路有些偏远。”&lt;/p&gt; “……”&lt;/p&gt; 短暂的沉默之后，萧镜水微笑：“我初来乍到，对书院的路并不十分熟悉。不知薛道友可否为我指一条近一些的路？”&lt;/p&gt; 萧镜水绝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精心计算过的最合适路线。&lt;/p&gt; 薛修平倒是没有怀疑，虽然期间萧镜水表情有一闪而过的尴尬，但这也的确是被指出自己做了一件不怎么明智的事之后的正常反应。&lt;/p&gt; 薛修平笑道：“花月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可以直接带你去找师尊。”&lt;/p&gt; 萧镜水也不客气：“那就多谢薛道友了。”&lt;/p&gt; 薛修平想给她带路，对萧镜水来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lt;/p&gt; 一方面她不用担心迷路，另一方面，她也好观察观察，薛修平，到底想做什么。&lt;/p&gt; 皆有私心的二人就这样结伴同行，气氛颇为和谐。&lt;/p&gt; 薛修平得偿所愿，心情颇为愉悦。给萧镜水带路，他的确是有些自己的私心。&lt;/p&gt; 一方面，他想通过萧镜水多了解一下玄衍宗，虽然前一段时间他跟薛星瑶说好了不送她去玄衍宗，但是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lt;/p&gt; 此外，薛修平也对鬼月君的事情很感兴趣。&lt;/p&gt; 能明目张胆地不给鸿初书院好脸的，鬼月君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人。&lt;/p&gt; &lt;/p&gt; 第450章 戏精相逢，比比谁更能装【二合一】 薛修平还记得入学试炼期间，郑齐山表现出的对鬼月君复杂的态度。&lt;/p&gt; 他看得出来，郑齐山并不是很想跟性情乖张的鬼月君打交道，甚至还有些想处之而后快的倾向，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让对方来鸿初书院任客卿，甚至是被给了没脸之后还要去联络对方。&lt;/p&gt; 鸿初书院如此反常，薛修平想不对鬼月君起兴趣都难。&lt;/p&gt; “萧道友去找我师尊所为何事？可是与昨日那事有关？”二人聊了一回儿，关系稍稍拉近，薛修平也不再那么客气地称萧镜水为花月公子了。&lt;/p&gt; 昨日那事，很明显是指郑齐山让萧镜水帮忙给鬼月君送信的事情。&lt;/p&gt; 萧镜水点头：“是啊，原来薛道友也听说了啊。”&lt;/p&gt; 薛修平笑道：“这事如今只怕是没谁不知道吧？”&lt;/p&gt; 说这话时，薛修平一直有留意萧镜水的表情，想知道，这事到底是不是萧镜水有意为之。&lt;/p&gt; 萧镜水略有些不好意思：“我倒是没想到这事会有那么多人知道，明明当时身边只有几个人来着。”&lt;/p&gt; 萧镜水语气甚是诚恳，甚至隐约有几分歉意。&lt;/p&gt; 然而这种歉意却并不会让人顺水推舟将错误归结到她身上，而是让人认为是别人多嘴多舌。让萧镜水流露出歉意，也是他们的过错。&lt;/p&gt; 此时薛修平就是这么认为的，也颇觉惭愧。&lt;/p&gt; 他习惯了用险恶的思维去揣度别人，却忘了，他这次猜测的对象是萧镜水，是光风霁月的花月公子，他不该用惯有的思维去揣度他的。&lt;/p&gt; 薛修平安慰萧镜水：“这事怨不得萧道友，毕竟大家都对鬼月君很是好奇。”&lt;/p&gt; 这倒不是薛修平为了安慰萧镜水胡说的，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但凡换个人，也不至于传播得那么快。&lt;/p&gt; 萧镜水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想到，大家竟对鬼月君如此好奇。”&lt;/p&gt; 薛修平闻言，有些好笑道：“萧道友，你要知道，并不是人人都能如你一般，对鬼月君了解颇多。”&lt;/p&gt; 萧镜水眨了眨眼，困惑道：“可是这似乎与了不了解鬼月君无关吧？鬼月君如何，与他们无关；而关心鬼月君如何，也不能带给他们什么。既然如此，他们还为何要如此关心鬼月君呢？”&lt;/p&gt; 薛修平倒是没想到萧镜水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不知该跟萧镜水解释什么。&lt;/p&gt; 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八卦更是人之常情，越是普通的东西，越是不好解释。&lt;/p&gt; “大概……是因为好奇吧。”&lt;/p&gt; 薛修平干巴巴地解释。&lt;/p&gt; “好奇？”萧镜水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有些费解，“可好奇不意味着弄得人尽皆知吧？”&lt;/p&gt; 萧镜水带着几分茫然的神色似乎在问，他们的好奇是不是有些太过了？&lt;/p&gt; 薛修平有点想认同萧镜水这种观点，不过他还记得这件事并不是大家的错。&lt;/p&gt; “一般情况下不至于。不过，鬼月君不同于常人，他们格外好奇些，也是人之常情。”&lt;/p&gt; 薛修平颇为耐心地解释。&lt;/p&gt; 萧镜水想了想，最终摇头，道：“不是很能理解。”&lt;/p&gt; 薛修平有些崩溃，他忍不住问萧镜水，“难道你不会好奇什么吗？就是有没有什么时候忍不住特别想探究一件事？”&lt;/p&gt; 萧镜水迟疑道：“就像有时探究大道的真理亦或者是改良丹方或阵法图一样？”&lt;/p&gt; 薛修平：“……”常规意义上的好奇是一种八卦欲望，跟修炼没有关系！&lt;/p&gt; “……姑且算是吧。”&lt;/p&gt; 薛修平有些心累，最后决定将这个问题含糊过去。毕竟他没办法跟一个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好奇之心的人解释为何大家对鬼月君的事情如此八卦。&lt;/p&gt; 他算是看出来了，花月公子是一心扑在修炼上，在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lt;/p&gt; 萧镜水察觉到薛修平言语间的心累，放弃了追问为何说是姑且，识趣地将这个话题翻篇了。&lt;/p&gt; 接下来的路程，二人就沉默了许多。&lt;/p&gt; 不过好在薛修平带的这条路的确很近，不多时就到了郑齐山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倒也没有太尴尬。&lt;/p&gt; 郑齐山见萧镜水来，神色略有些激动：“花月公子来了啊，倒是挺早。”&lt;/p&gt; 萧镜水微微一笑，道：“我怕郑院长着急，收到信就送过来了。”&lt;/p&gt; 郑齐山正欲说什么，然而看到一旁的薛修平时，稍稍冷静了一下，微微蹙眉道：&lt;/p&gt; “修平怎么跟花月公子一起来了？”&lt;/p&gt; 郑齐山语气中隐约有些质问的意味。这种时候，他是不放心任何人的，哪怕是自己的弟子。&lt;/p&gt; 薛修平坦然接受郑齐山的打量，坦坦荡荡道：“弟子有事来找师尊，路上恰好碰到了萧道友，萧道友对师尊这里的路并不熟悉，我便顺道儿将萧道友送来了。”&lt;/p&gt; 郑齐山见薛修平目光清澈，疑心也消了大半，神色缓了缓，道：“修平的事急吗？不急就过会儿再说。”&lt;/p&gt; 薛修平识趣道：“自然是不急的，师尊先忙吧。”&lt;/p&gt; 他的事要是先忙完，可就没理由留下来了。这可不是薛修平想要的。&lt;/p&gt; 郑齐山转向萧镜水，问：“鬼月君的信呢？”&lt;/p&gt; 萧镜水没有立刻去拿信，而是看了薛修平一眼，似是有些为难。&lt;/p&gt; 郑齐山注意到萧镜水的动作，摆摆手道：“修平是我弟子，让他在这儿待着也无妨。”&lt;/p&gt; 郑齐山对薛修平方才的懂事颇为满意，本是打算让薛修平先离开，却又临时起意想要试探一番，便没有开口赶他走。&lt;/p&gt; 若是这个弟子足够识趣，也足够忠心，那么日后有重用他的时候；反之……他与这个弟子感情也不深，为防日后出大事，他也好早日清理门户。&lt;/p&gt; 在郑齐山转身与萧镜水交流不再跟自己说什么的时候，薛修平意识到了郑齐山没有让他回避的意思，一时间心神微沉。&lt;/p&gt; 虽然他的确想留下来探听一点儿消息，但绝不是以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lt;/p&gt; 郑齐山这样，明摆着是试探他。&lt;/p&gt; 他若是做错一步……估计郑齐山不会放过他。&lt;/p&gt; 虽然这么多年薛修平在郑齐山座下跟个透明人似的，但是他对这个看起来十分慈祥的师尊还是十分了解的，这绝不是一个仁慈的主儿。&lt;/p&gt; &lt;/p&gt; 第451章 鬼月君欺人太甚！ 薛修平悄悄握紧了拳头，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他死了，阿瑶怎么办？&lt;/p&gt; 想着自己孤苦伶仃的妹妹，薛修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微低着头，尽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同时也迅速思考着待会儿如何应对郑齐山。&lt;/p&gt; 郑齐山撕开火漆印，取出信件，原本略带激动的神色顿时僵住，眼底的激动被怒火所取代。&lt;/p&gt; 鬼月君……实在是，欺人太甚！&lt;/p&gt; 信是萧镜水写的，她知道信中的内容有多么惹人生气。&lt;/p&gt; 不过，她还是适时地对郑齐山愤怒且略带狰狞的神色做出忐忑的神情，似乎对郑齐山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lt;/p&gt; 站在一旁装木头人的薛修平没那个胆子去偷看信件的内容，却也抬头瞄了一眼自家师尊阴云密布的脸，心中暗暗好奇，鬼月君到底是写了什么，将师尊气成这个样子？&lt;/p&gt; 最初的震怒过后，郑齐山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正欲再将信件仔细看一遍，却见信纸的一角冒出一小团幽蓝色的小火苗，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信纸吞噬了个干干净净。&lt;/p&gt; 最后幽蓝的小火苗在郑齐山手心壮大了一圈，似乎是在耀武扬威，嚣张地在他手心烫出一块疤之后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lt;/p&gt; 郑齐山：“……”惊怒交加。&lt;/p&gt; 薛修平：“……”&lt;/p&gt; 薛修平震惊的同时也有点想笑，心道鬼月君真是个人才，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笑，那毕竟是自己师尊。&lt;/p&gt; 萧镜水似是也被这一幕惊到了，一向优雅从容的花月公子难得结巴了一次：“九，九幽冥火？!”&lt;/p&gt; 认出了那团幽蓝色的火苗，萧镜水视线迅速瞟向一边，似是对好友这般整蛊自己的师长很是不好意思。&lt;/p&gt; 郑齐山本就知道是鬼月君的恶作剧，但是听萧镜水说那是九幽冥火之后忍不住有些后怕。&lt;/p&gt; 九幽冥火是极可怕的一种异火，鬼月君拿这种异火来做恶作剧烧掉信纸，又何尝不是在警告和威慑他们？&lt;/p&gt; 看来鬼月君不禁没有被那封道歉信安抚到，反而被惹毛了。&lt;/p&gt; 郑齐山闭了闭眼，勉强收敛了一腔愤懑与憋屈，对萧镜水露出一个颇为和蔼的微笑：&lt;/p&gt; “花月公子，可知道鬼月君为何不满？”&lt;/p&gt; 郑齐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对身为鬼月君好友的萧镜水迁怒。&lt;/p&gt; 萧镜水摇摇头：“鬼月君从未将书院的事说与我听，我什么都不知道。”&lt;/p&gt; 见郑齐山隐隐露出失望的神色，萧镜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鬼月君似乎……有些生气，比我之前联系她时还要生气。”&lt;/p&gt; 这无疑是在告诉郑齐山，鸿初书院的“道歉信”激怒了鬼月君。&lt;/p&gt; 郑齐山：“……”&lt;/p&gt; 鬼月君有什么好气的？！书院做出了那么多退步，哪里心不诚了？而且这厮连信都没看，怎么知道他们心诚不诚？&lt;/p&gt; 而且鬼月君不满意也就算了，又生哪门子气？不仅生气还隐晦地威胁了一波？&lt;/p&gt; 郑齐山没往附在信纸上的阵法上去想，那在郑齐山看来只是一种防信件被偷看的常用手段。&lt;/p&gt; &lt;/p&gt; 第452章 事了拂衣去 萧镜水看得出来郑齐山的郁闷，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她又“不是”鬼月君，说太多，太详细，会让别人怀疑她跟鬼月君之间的关系。&lt;/p&gt; 萧镜水微微垂下眼眸，不去看郑齐山难掩懊恼的神色。&lt;/p&gt; “郑院长，若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lt;/p&gt; 萧镜水声音中略带尴尬，又隐约有点儿愧疚，似是夹在好友和师长之间有些为难，但到底那便都不好偏帮，最终无奈选择了逃避。&lt;/p&gt; 实际上，萧镜水却是在想，她走了，郑齐山才好跟院长通风报信啊。&lt;/p&gt; 萧镜水很想看看当院长得知信被一把火烧了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lt;/p&gt; 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是不可能跟过去看的，所以也只能想想了。&lt;/p&gt; 萧镜水对此有些遗憾。&lt;/p&gt; 郑齐山此时有些心烦意乱，当着萧镜水这个外人的面不好发泄什么，听萧镜水主动提出告退，便摆摆手，道：&lt;/p&gt; “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花月公子慢走。”他这就要去找院长了，可没工夫在这儿招待萧镜水。&lt;/p&gt; 想了想，郑齐山又对薛修平道：“修平，你去送送花月公子。”&lt;/p&gt; 到底该礼貌些，毕竟，这次的信鬼月君没收，只怕是还得通过萧镜水再给鬼月君送一次信。&lt;/p&gt; 薛修平点头：“好。”&lt;/p&gt; 薛修平笑容和善真挚，心中却是发苦。&lt;/p&gt; 倒不是因为被郑齐山指使，而是眼下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只怕要被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雨给浇个满头。但薛修平还偏偏不能表现出半分异样，神色如常地接受了郑齐山的吩咐。&lt;/p&gt; 萧镜水却微笑着拒绝了：“薛道友不是有事来找郑院长的吗？就不必送了，我如今以及记得路了。”&lt;/p&gt; 她虽然不知道这对师徒之间的弯弯绕绕，却能敏锐地察觉到这对师徒之间平静下的暗流涌动。&lt;/p&gt; 既然人家师徒之间还有事没有解决，她一个外人，就不耽搁他们了。&lt;/p&gt; 薛修平被萧镜水拒绝，一时间有些为难，便看向了郑齐山。&lt;/p&gt; 郑齐山道：“既如此，修平便听花月公子的话吧。”&lt;/p&gt; 正好，他也不想让薛修平离开太久。一来问问薛修平今日来做什么，二来……也初步试探试探薛修平到底可不可用。&lt;/p&gt; 萧镜水行了一礼，道：“那我便先告辞了。”&lt;/p&gt; 说罢，萧镜水便转身离开。&lt;/p&gt; 待萧镜水走远之后，郑齐山问薛修平：“说吧，你今日来找为师是为了什么事？”&lt;/p&gt; 郑齐山表面上还是一副和蔼好师尊的样子，但是眼底却满是冰冷的打量。&lt;/p&gt; 薛修平好似沉溺在郑齐山表现出来的和蔼之中，没有察觉到他的打量，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弟子来跟师尊说一声，最近或许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待在师尊身边为师尊做事了。”&lt;/p&gt; 郑齐山问：“哦？这是为了什么？”&lt;/p&gt; 郑齐山表面不动声色，却是十分阴暗地猜想：是不是薛修平方才察觉到了什么，想要逃避？&lt;/p&gt; 思及此，郑齐山心中升起一丝杀意。若真是如此，这个弟子，只怕是要不得了。&lt;/p&gt; &lt;/p&gt; 第453章 装可怜 薛修平似乎没有察觉到郑齐山的杀意，依旧把他当做可信赖的好师尊，听郑齐山这么问，薛修平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声音也低沉的几分：&lt;/p&gt; “我妹妹最近身体不好，前几日又生了一场大病，也就是她今日好些了，我才来书院跟师尊说一声的。”&lt;/p&gt; 郑齐山一怔，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答案。&lt;/p&gt; 是了，他已经想起来，这几日薛修平都没有来书院。&lt;/p&gt; 原来，是照顾他妹妹去了。&lt;/p&gt; 郑齐山隐约记得薛修平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在修炼一途上似乎没什么天资，身体也不好，常年病着，往年薛修平也总是要告假几天的。&lt;/p&gt; 郑齐山神色缓和了几分，问他：“你妹妹生的是什么病？可要书院的药师给她瞧瞧？”&lt;/p&gt; 郑齐山虽然神色极为关心，但细究之下却没有多少真心。&lt;/p&gt; 郑齐山私心里以为薛修平这个妹妹对他来说全然是个拖累，不过他也知道薛修平看重这个妹妹，自然不会蠢到将这话说出来。&lt;/p&gt; 薛修平最会察言观色，自然发现了郑齐山指使在做表面功夫，却还是露出感激不已的神色：&lt;/p&gt; “多谢师尊！只是……”薛修平哀愁更甚，“我妹妹那病是天生的，我也带她看了不少名医，都说治不好，只能熬着。”&lt;/p&gt; 说着，薛修平眼眶微红，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堂堂七尺男儿，露出这副神色，端的是令人动容。&lt;/p&gt; 薛修平话说的是真的，却是删删改改，有意误导郑齐山的判断，不过伤心却是真心实意的。&lt;/p&gt; 毕竟他就薛星瑶一个妹妹，薛星瑶成日被病痛所折磨，他这个当哥哥的，心里也不好受。&lt;/p&gt; 郑齐山见此，再也没有疑心，安慰薛修平道：“世上名医那么多，总会有办法的。”&lt;/p&gt; 薛修平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显然是对郑齐山这话不是很相信。&lt;/p&gt; 若薛星瑶真得了什么病，他倒是还寄希望于有名医能医好她，但……薛星瑶这不是病，而是窥探了太多天机之后受到的反噬。&lt;/p&gt; 五弊三缺，躲不了，也治不好。&lt;/p&gt; 郑齐山见薛修平这神色，只当他妹妹得的病确实棘手，没往五弊三缺上去想。一来是薛修平的有心引导，二来……一般人也想不到一个散修居然是占卜师啊！&lt;/p&gt; “好了，将眼泪收一收，那么大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lt;/p&gt; 郑齐山呵斥道，语气却颇为柔和。&lt;/p&gt; 虽然薛修平的遭遇不足以让郑齐山对他产生怜爱，但是对他稍稍体谅些，还是能做得到的。&lt;/p&gt; 薛修平听郑齐山这么说，有些尴尬，忍不住小声反驳道：“弟子没哭！”&lt;/p&gt; “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似的，还说没哭。”郑齐山没好气道，却跟哄孩子似的，“再不收敛收敛，泪珠儿就掉下来了。”&lt;/p&gt; 薛修平顿时一噎，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看郑齐山。&lt;/p&gt; 他没照镜子，倒还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不过听郑齐山这么说，应该好不到哪儿去，毕竟仔细感受一下，鼻子有些发酸，眼睛也涩涩的。&lt;/p&gt; 薛修平暗道，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lt;/p&gt; &lt;/p&gt; 第454章 该来的躲不掉 “好了，收敛一下情绪，为师带你去见院长。”&lt;/p&gt; 郑齐山还记挂着正事，薛修平的事问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再接着问下去了。&lt;/p&gt; 郑齐山拿起唯一剩下的信封，就往外走。&lt;/p&gt; 薛修平心中一紧，原本以为靠装可怜能逃过一劫，如今看来，大半是白“哭”一场了。&lt;/p&gt;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啊。&lt;/p&gt; 不过薛修平没有流露出失望或紧张，他更了上去，却是流露出一丝惊讶：“院长？”&lt;/p&gt; 薛修平是没有见过院长的，郑齐山过去也没带他见过。如今骤然听郑齐山这么说，可不就是该惊讶一下么。&lt;/p&gt; 郑齐山点头：“就是院长。走吧，为师带你去。”却是没有解释什么。&lt;/p&gt; 薛修平难得没有察言观色，忍不住追问道：“师尊，院长是个怎样的人？我一会儿要怎么做啊？”&lt;/p&gt; 薛修平此时表现出的是惊喜和忐忑参半，这种反应，是小人物拜见大人物最常见的反应，眼下用是最合适不过的。&lt;/p&gt; 郑齐山没有责怪薛修平的没眼色，反而和颜悦色地跟他解释道：“院长一贯温和，不会为难你们这些小辈，届时你只需要礼貌些就好。”&lt;/p&gt; “哦，好的师尊！”&lt;/p&gt; 薛修平此时眼眶还红着，用严肃的语气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有些令人发笑。&lt;/p&gt; 不过郑齐山心中装着一件大事，倒是没有嘲笑此时如兔子一般的薛修平。&lt;/p&gt; 郑齐山自然不会胡乱带什么人去见院长，半路上就先传音说明了此事。不过信的事他并没有说，这件事还是要当面说明比较好。&lt;/p&gt; 院长十分温和道：“既如此，便将那孩子带来给我看看吧。”&lt;/p&gt; 郑齐山顿时放下心里，院长不介意他自作主张就好。&lt;/p&gt; 然而郑齐山看不到的地方，院长神色却是一阵扭曲。&lt;/p&gt; 真是个蠢货！&lt;/p&gt; 院长暗骂道，这种时候带一个平时不甚相熟的弟子来干吗？要试探也不是这时候吧？！&lt;/p&gt; 但是人家已经在路上了，院长也不好勒令郑齐山把薛修平送回去。&lt;/p&gt; 而她又需要郑齐山帮她做事，自然也不会跟郑齐山翻脸，劈头盖脸将他骂一顿，所以院长此刻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lt;/p&gt; 等到郑齐山带着薛修平来时，院长已经又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形象了。&lt;/p&gt; “见过院长。”&lt;/p&gt; 薛修平只看了院长一眼，就急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lt;/p&gt; 一方面是表达敬畏，另一方面也是震惊，说实话，这个院长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lt;/p&gt; 他原以为鸿初书院的院长会是一个如他师尊一般看起来挺和蔼的老头或者是温柔慈祥的老婆婆，谁知道，竟是一个宛若神女的人物！&lt;/p&gt; 只是，为何院长看起来……有些懵懂？&lt;/p&gt; 薛修平很是不解，不过他能感受得到，院长的修为在郑齐山之上，是以时刻小心，不敢表现出分毫异样，就怕被对方发现。&lt;/p&gt; 院长果然如郑齐山所说，并没有难为他，略一点头，便让他起来了，甚至还夸奖了一句：&lt;/p&gt; “不愧是郑老的弟子，看起来还真是一表人才。”&lt;/p&gt; 薛修平：“……”&lt;/p&gt; &lt;/p&gt; 第455章 被毒蛇盯上的薛修平 说实话，薛修平并没有被夸的激动，反而想笑。&lt;/p&gt; 他一贯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容貌和资质都很一般，当不起院长口中的“一表人才”。&lt;/p&gt; 不过薛修平还记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对院长的夸赞露出激动的神色，有些羞涩道：&lt;/p&gt; “多，多谢院长夸奖！”&lt;/p&gt; 院长露出一丝细小的笑来，柔声道：“真是个好孩子，郑老怎么不早日带给我看看？”&lt;/p&gt; 见了薛修平，院长对郑齐山自作主张的行为气消了些。&lt;/p&gt; 虽然她对薛修平了解不多，但是凭直觉，她认为薛修平能打磨成一枚很好的棋子。&lt;/p&gt; 薛修平诚然并不优秀，甚至还很不起眼，但院长看中的就是他的不起眼。&lt;/p&gt; 因为不起眼，才更容易隐藏蛰伏。&lt;/p&gt; 薛修平还不知道院长此刻的想法，却还是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lt;/p&gt; 他拼劲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才没露出戒备或警惕地神色，而是依旧保持着一个普通人骤然被大人物夸奖之后该有的羞涩和激动。&lt;/p&gt; 郑齐山能感受得到院长此时对薛修平的态度算不得讨厌，甚至有些感兴趣。&lt;/p&gt; 他摸不准院长的态度，不过他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薛修平。&lt;/p&gt; “院长，鬼月君那封信……”郑齐山欲言又止，有几分尴尬和愧疚。&lt;/p&gt; 院长见郑齐山这态度，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将信给接了过来。&lt;/p&gt; 然而低头一看，火漆印已经被撕开了，信封内却是空空如也。&lt;/p&gt; “信呢？”&lt;/p&gt; 考虑到有外人在的缘故，院长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声音也无太多波澜，只是微微蹙了蹙眉。&lt;/p&gt; 郑齐山上前尴尬道：“信……信被烧掉了……”&lt;/p&gt; “怎么回事？”&lt;/p&gt; 院长声音忍不住抬高了几分，谁那么大胆子？敢烧鬼月君写给鸿初书院的信？！&lt;/p&gt; 郑齐山声音越发低了：“是鬼月君。”&lt;/p&gt; “鬼月君？！”院长不解。&lt;/p&gt; 郑齐山小声道：“鬼月君在信纸上附了一小缕九幽冥火并下了禁制，大约刚好能读完信的时间过后，禁制就破了，九幽冥火将信纸给烧了。”&lt;/p&gt; 说罢，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郑齐山摊开掌心，上面还有九幽冥火烫伤留下的疤痕。&lt;/p&gt; 院长：“……”&lt;/p&gt; 既然信没了，你还带信封给我干什么？&lt;/p&gt; 不过信没了，她一眼都没看到，这让她不由对郑齐山升起一丝怨气。&lt;/p&gt; 郑齐山太冒失了，他不该当场拆信的，毕竟他不能从信中看出什么来，白白浪费了一封信。&lt;/p&gt; “信上写了什么？”&lt;/p&gt; 院长在外人面前一向端得住，很是心平气和地问郑齐山。&lt;/p&gt; 郑齐山迟疑了一下，艰难道：“……信上，说的话不太好听。”&lt;/p&gt; 岂止是不好听？简直就是放肆！&lt;/p&gt; 院长神色淡淡：“但说无妨。”&lt;/p&gt; 鬼月君能对他不喜欢的人说什么好话就怪了，鬼月君那张毒嘴，她当日已经领教了一番。&lt;/p&gt; 郑齐山轻咳一声，低声向院长复述信中的内容，却是委婉了不少。&lt;/p&gt; 鬼月君的用词实在是太过放肆了，郑齐山怕唐突了院长，可不敢一字不变地复述给她。&lt;/p&gt; &lt;/p&gt; 第456章 意料之中 院长听着郑齐山的复述，全程神色平静，并没有表现出郑齐山预计的愤怒与恼火。&lt;/p&gt; “院长？”&lt;/p&gt; 郑齐山有些茫然，鬼月君的信那么嚣张那么过分，院长就不生气的吗？&lt;/p&gt; 院长平静道：“好了，我知道了。”&lt;/p&gt; 郑齐山：……就，就这？反应这么平淡的吗？！&lt;/p&gt; 院长看出了郑齐山的不解，却不解释什么，吩咐道：“先退下吧，我有其他事要忙。”&lt;/p&gt; 郑齐山欲言又止，院长却是不再看他，分了一缕视线给薛修平，道：&lt;/p&gt; “你这弟子倒是个不错的孩子，日后多关注几分，莫要将心思都放在身上邱奉绍身上。”&lt;/p&gt; 郑齐山微讶，却是恭敬道：“是。”&lt;/p&gt; 看来，薛修平是入了院长的眼了。&lt;/p&gt; 不过到底要不要信任他，并让他参与院长的计划，还有待观察。&lt;/p&gt; 薛修平并没有说话，只是适时地抬头露出一个微笑以示感激，心中却是发苦，看来，他是真的要被卷入一场是非之中了。&lt;/p&gt; 待郑齐山与薛修平离开后，院长微微摇头，竟是轻笑了出来。&lt;/p&gt; 鬼月君的反应虽是极放肆，但她早有预料。&lt;/p&gt; 而且，她也没指望能一封信就打动鬼月君，这封信不过是试探鬼月君的态度罢了。&lt;/p&gt; 在当日鬼月君拂袖而去的时候她就知道，鬼月君是极桀骜的，桀骜到有些不顾大局，如今院长更加确信了这一点。&lt;/p&gt; 这么一个存在，想必在冥界某些人眼中也是极碍眼的吧？&lt;/p&gt; 想到这里，院长笑容愈发灿烂了，冥界有人看鬼月君碍眼，但鬼月君又岂会察觉不到呢？&lt;/p&gt; 以鬼月君的性子，之所以没跟冥界闹翻估计是暂时没谁招惹他。&lt;/p&gt; 既然鬼月君与冥界的关系并不紧密，她何不离间一番呢？就算拉拢不到人也没关系，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她也能坐收渔利。&lt;/p&gt; 院长心神微转，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lt;/p&gt; 她又写了一封信，却不是给鬼月君，而是给阎君。&lt;/p&gt; 院长倒不是不想给冥王写，但是冥王日理万机，不见得有时间处理这些“小事”。&lt;/p&gt; 而且，比之冥王，阎君与鬼月君互为同僚，鬼月君整日无所事事，却享有与阎君同等的待遇，只怕，阎君对此早已有些不满了吧？&lt;/p&gt; 比起冥王，他应该更乐意给鬼月君找些不痛快。&lt;/p&gt; 通过特殊渠道将信送走之后，院长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来。她仿佛已经预见了鬼月君与冥界决裂的一幕，最近以来焦头烂额的情绪得到很大的缓解。&lt;/p&gt; 鬼月君发疯离开虽然扰乱了她的计划，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若能借此让鬼月君再无后盾，效果可比她当初预计的要好。&lt;/p&gt; 院长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来，目光变得温柔缱绻。&lt;/p&gt; “殿下，我一定会见到你的。”&lt;/p&gt; 院长到底声音柔和得不可思议，眸色愈发明亮，却涌动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疯狂。&lt;/p&gt; 这一幕若是让萧镜水看到，她必然会得出一个结论，对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疯子。&lt;/p&gt; 一个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疯子。&lt;/p&gt; 这是她与对方最本质的不同。&lt;/p&gt; &lt;/p&gt; 第457章 书院纪事 萧镜水接下来的几日比较平静，鸿初书院没有再找她帮忙送信，她也没怎么惊讶。&lt;/p&gt; 毕竟她之前已经透露说鬼月君打算闭关，鸿初书院又遭到了鬼月君明明白白的拒绝甚至是打脸，若再有打算，应该会采取更迂回的方式。&lt;/p&gt; 于是萧镜水这几日正常休息和上课，偶尔暗中引导一下流言。&lt;/p&gt; 她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温文尔雅，没有分毫在背后搅动风云的心虚感。&lt;/p&gt; 萧镜水已经把自己的三门课尽数上了一遍，丹术初探和六界地理志都极为枯燥。&lt;/p&gt; 丹术初探还好些，虽然枯燥，但是传统基础丹术的学习补充了萧镜水的一些空白，让她学会如何伪装成一个正常的丹师，算是挺有实际意义。&lt;/p&gt; 而六界地理志就不一样了，除了枯燥，也很鸡肋，里面并没有萧镜水想要的东西，因为六界地理志有记载的地方都是为人所熟知的地方，妖界、冥界、神界以及广袤的海域都有大片的空白。&lt;/p&gt; 这让萧镜水愈发确定了，像藏书阁顶楼的坤舆六界全图那样的存在，只是个例。&lt;/p&gt; 六界风物全览倒是有意思，不过没有讲到她感兴趣的点上，而且这也跟六界地理志一样，有大片的空白。&lt;/p&gt; 萧镜水叹息，果然，寻找她想要的消息只寄托于鸿初书院开设的课程是不可能的，扫荡藏书阁还是有必要的。&lt;/p&gt; 在分身来鸿初书院之前，她就先把五楼及以下的书都先翻一遍吧。&lt;/p&gt; 所以空余时间萧镜水开启了刷楼模式，风雨无阻。&lt;/p&gt; 其他人大约是知道她在努力学习，除上课之外的时间都不打扰她。&lt;/p&gt; 值得一提的是，萧镜水有好多次在藏书阁碰到了君月澄。&lt;/p&gt; 萧镜水可没有那么自恋觉得人家是为了自己跟上来的，她觉得对方或许也是发现了什么，亦或者，是在查什么。&lt;/p&gt; 偶尔擦肩而过，彼此相视一笑，便又很快各忙各的，互不干扰，竟是有几分默契。&lt;/p&gt; 之后萧镜水又碰到了纪行舟几次，这厮倒不是发现了什么亦或者是打算查找什么了，纯粹是跟风。&lt;/p&gt; 纪行舟甚至直白地抱怨道：“镜水，你跟月澄一个个都那么努力做什么？我都找不到人玩了。”&lt;/p&gt; 面若好女的脸上满是幽怨，活脱脱跟控诉萧镜水是个负心汉似的。&lt;/p&gt; 萧镜水不为所动，微笑道：“行舟可以去找任兄。”&lt;/p&gt; 她来鸿初书院可是有要事在身，不是来玩的。&lt;/p&gt; 纪行舟一噎，任是非可不太喜欢搭理他。&lt;/p&gt; 因为他风流太过，不知误了多少佳人，任是非性情刚直，自然是对他挺看不上眼的。&lt;/p&gt; 想到这个，纪行舟更加惆怅，来了鸿初书院之后，跟美人们约会可就不方便了。&lt;/p&gt; 倒不是没有时间，而是一旦分手，只怕是要闹一闹。&lt;/p&gt; 纪行舟虽然不怕，但出门在外，到底要顾及一下家族的颜面。&lt;/p&gt; 萧镜水路过面露哀怨的纪行舟，目不斜视。&lt;/p&gt; 纪行舟见人走了，也不再哀怨，正了正神色，跟了上去。&lt;/p&gt; 他有心交好萧镜水，有意投其所好。&lt;/p&gt; 不过萧镜水看的书太杂，纪行舟没有坚持多久，就放弃了。&lt;/p&gt; &lt;/p&gt; 第458章 骚操作 萧镜水再度收到关于鸿初书院对鬼月君的计划时，已经过了将近十天了。 消息自然是鬼月君告诉她的。 听完鸿初书院和冥界的一系列骚操作后，萧镜水：“……” 还别说，若萧镜水真的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员，而她与鬼月君也是两个人，只怕鸿初书院的算计还这能成功。 只是院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鬼月君就是萧镜水。她的确被冥界忌惮不假，但她同样也是此方天道请来的客人，如今又是冥界的合作伙伴，利益相关。 此时的冥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她背后捅刀子的。 所以阎君接到信之后，很是一言难尽。 他对萧镜水自然是不满的，因为没谁会满意一个总是捉弄自己的家伙。 但是那可是冥界必须得供着的祖宗，阎君是拎得清轻重的。 所以看完信之后，阎君二话不说就拿着信去找了冥王，冥王看完信之后，也二话不说将信送给了鬼月君。 鬼月君看完信之后，又说给了萧镜水。 ——不得不说，冥界的操作似乎比鸿初书院更骚。 “倒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心也够黑。” 萧镜水十分可观地评价道。 “可惜算错了人。”鬼月君略到嘲讽道，“但凡换个人，她就能如愿了。” 可惜了，偏偏算计的是她。 萧镜水也是微嘲：“这般好手段，做什么教书育人的院长？随便她去哪里做个政客，早就名满天下了。” 一个处处算计的人，是不配为人师表的。 鬼月君纠正道：“这哪里是政客？分明是个阴谋家。” 政客非常时期会采用非常手段，但是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而院长，她只怕是恨不得天下大乱。 萧镜水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自己的指正：“好，阴谋家。”这个词汇也显然更合适一些。 萧镜水又叹息道：“这位院长所图可不小，她如今又是这么个身份，届时只怕是还有的忙呢。” 明明心思险恶，却是给自己披了一张洁白的皮。躲在这张干净的皮下，院长这些年发展的人脉应当不容小觑。 若院长真想做什么，哪怕这些人脉中不全是她的人，她也能依靠人情和对方的不知情骗取诸多帮助。 因为修士极注重师徒之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虽然鸿初书院并不是秉承有教无类原则，来这儿学习的人大多只是书院学子，只有少数幸运者能拜里面的长老或导师为师，但这不妨碍鸿初书院在他们心中的高大形象。 若是鸿初书院“有难”，他们一定是义不容辞的。 鬼月君满不在乎：“无妨，届时头疼的又不是我们。” 萧镜水闻言笑了：“这倒也是。” 到时候她估计已经功成身退了，他们之间怎么斗，就与她无关了。 “你先去忙，这事儿还有与冥王和阎君好好商议一番呢。” 萧镜水对鬼月君道。 鸿初书院这次的操作如此优秀，她与冥界之间，少不得交流交流。 不然，人家总不放心。 鬼月君：“……” 用完就扔，不愧是她。 第459章 假装反目成仇 不过鬼月君也知道此话在理，便也不再废话，掐断了联系。 鬼月君出了密室，冥王和阎君已经等在屋里了。 “你对信上的内容怎么看？” 鬼月君一出来，冥王就沉声问道。 鬼月君正摸索着椅子要坐下，闻言翻了个白眼，好歹等她坐下再说，急什么。 有黑绸隔着，冥王显然没有发现鬼月君的无语，不过他也没有开口催促，毕竟这件事是得好好想一想。 鬼月君终于做好，翘起了二郎腿，懒洋洋道：“既然人家想看我们反目成仇，那就反目成仇给他们看呗。” 鬼月君说得漫不经心，冥王和阎君对视一眼，却是苦笑。 鬼月君说的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但…… 诚然如院长猜测的那样，冥界与萧镜水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牢不可破。 他们怕时机一成熟，萧镜水就与他们假戏真做，真反目成仇了。 毕竟，萧镜水对冥界的好奇可是一直没停止，而他们，是绝不可能让她在冥界自由行动的。 当然，更根本的原因是，他们站在天道的一边，而萧镜水早晚要走到天道的对立面上。 同意鬼月君与冥界“反目成仇”，无疑是给她送上了一个把柄。 鬼月君久久听不到他们回话，心神微转，便知道他们在顾忌什么了。 鬼月君嗤笑一声：“呵，二位何时这般瞻前顾后了？” 冥王和阎君被萧镜水冷嘲热讽惯了，倒也不恼。 冥王叹息：“这事，容我想想。” 阎君也道：“我年纪大了，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果断，自然是要认真衡量一番。” 鬼月君冷笑不已：“想，最好想个三年五载的，我也好歇一歇。” 有时候她真想怼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妈.的，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好事？！ 鬼月君的嘲讽之意如此明显，冥王和阎君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 不过该装傻的时候还是要装傻。 “此举风险颇大，还是仔细想想才好。” 阎君也跟着点头，道：“是啊。我们倒是没什么，而是你孤身在鸿初书院，万一他们难为你了，我们到时候连个帮你的理由都没有啊！” 一个走理智线，一个打感情牌，可惜这一套组合拳放在鬼月君这儿，就俩字：没用。 “以我的身份，有几人敢动我？！”鬼月君似笑非笑，“何况‘反目成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万一以后鸿初书院有什么动向，我们‘和好’就是了。” 冥王叹息：“你将此事想的过于简单了，决裂和复合那么随随便便，鸿初书院一定会起疑的。” 鬼月君收了阴阳怪气，心平气和道：“那依冥王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冥王：“……”还没想好。 冥王将目光投向阎君，阎君尴尬一笑，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鬼月君没有看到他们的眉来眼去，却知道他们长久没有给出回答。 鬼月君心平气和消失，再度阴阳怪气道：“既然没什么好办法，还否决我的办法作甚？” 第460章 是天道负我 冥王苦笑：“你应该知道我的顾虑。” 萧镜水多聪明一个人呐，怎么会不知道他们顾忌什么？ 鬼月君冷笑：“你的顾虑关我什么事？” 冥王叹息：“理是这个理，但是你也总得要顾忌些。” 鬼月君晃了晃手腕上的玄晶锁链，冷声道：“我在冥界是这幅鬼样子，又修太上忘情道，这还不够顾忌吗？！” 冥王无奈扶额，萧镜水胡搅蛮缠起来，简直是油盐不进。 “这是两回事。” 冥王虚弱地辩解道，很显然，他知道鬼月君是听不下去的。 “冥王，你该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鬼月君缓缓开口，声音微凉，“我们迟早要分道扬镳。” 这若是换作一般人之间的交谈，无疑是再正常不过的断交之言。 但是用于鬼月君与冥王之间，却无异于宣告一场对峙的到来。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对峙，而是人与天道的对峙。 人想对抗天道，无异于蜉蝣撼树，但是眼前这只蜉蝣，却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半晌，冥王嗓音干涩道：“我知。但，我们都在一片天底下。” 他希望萧镜水能认清事实，她只是一个人，就算是心中再不甘，亦或者是有再厉害的本事，但在这片天底下，在别人的地盘上，多少安分些。 鬼月君听出了言外之意，却低声笑了，并无分毫惧意。 冥王和阎君被鬼月君笑得一头雾水，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鬼月君轻声道： “不是的。” “什么？！” 鬼月君声音有些小，以至于冥王和阎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鬼月君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跟你们并不在同一片天底下。” 冥王脸色难看了起来，萧镜水是拒绝臣服在天道之下吗？ 这也太狂妄了？！ 阎君似乎被鬼月君胆大妄为的发言给惊呆了，神色凝滞，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我本就不是此方世界的人，你们的主子，不是我的主子；你们的追求，不是我的追求；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你们的恩怨，不是我的恩怨。” 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鬼月君清冷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落入冥王和阎君耳中。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外如是。 他们眼下因为某些纠葛暂时捆绑在一起，分道扬镳，甚至是反目成仇，不过是早晚的事。 冥王提醒鬼月君：“但，你如今在此方世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鬼月君对冥王的告诫嗤之以鼻，微微扬起下巴，甚是傲慢道：“正因如此，是天道负我。作为债主，讨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再正常不过。” 此方天道没有过问她的意愿，就将她带到这方世界来，乱她轮回，阻她生死，这里面的债可欠得大了去了。 作为债主，她有什么好退让的？ 看着眼前狂傲至极的鬼月君，冥王和阎君不约而同地得出一个结论：萧镜水真乃狂人也。 冥王神色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么狂妄却又理智淡漠到极致的人了。 上一次见的，似乎还是很久之前的神渊。 唔……不对，神渊并不是人。 想到神渊，冥王恍然间惊觉，萧镜水与神渊，还真是……有些相似啊。 他们的心性，真的是极为相近，一样的凉薄冷情，一样的步步为营。 不同的是，神渊有天君给他挡在前面，不需要他表现得多么的桀骜任性。但想来，那样一位特立独行的神，性格不会平顺到哪里去。 这般细想下来，这一人一神之间的相似度，竟是高到离谱。 若非冥王知道萧镜水的来历，他都要怀疑萧镜水与神渊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即便是知道萧镜水与神渊并无关系，冥王也不见得放松多少。 当年神渊直接改变了六界的格局，如今又出现一个与神渊及其相似，且对天道颇有不满的萧镜水，以后只怕是也有得闹。 最是讨厌麻烦的冥王对此很是头疼。 但他说服不了鬼月君。 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经充分让他认识到萧镜水是一个多么固执的人。 冥王无法说服鬼月君，却也不能应下她的提议。 虽然事实诚然如她所说，他们迟早得分道扬镳。但若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们无疑是要为此承担后果的，毕竟天道有嘱托他们照看好萧镜水。 照看照看，照顾和看管。萧镜水要与天争，无疑会被算作是他们看管不力。 萧镜水早早做好了准备，能舍得一身剐，但他们却还得继续为天道做事，若是以此受罚，可真真儿是憋屈死了。 阎君没有想那么多，但他也是被鬼月君的傲慢惊到了，忍不住道：“虽然来此非你本意，但是你得到了足够的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鬼月君反问，“无尽的财富，尊崇的地位，还是，大道长生？” 阎君点头：“都有。这些可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鬼月君讽刺笑了：“这的确是旁人求而不得的好东西，但前两者，我早就得到过了。至于后者，我从未求过，也从不想要。” 财富和地位，她上辈子就有了。至于大道长生？不过是无边的孤寒寂寞，她要它作甚？ 天道给了她一堆没用的珍宝，与给了她一堆垃圾无异。 闹翻，是迟早的事。 虽然鬼月君知道，这条讨债的路可能会让她赔上性命，但是她不在乎。 永生本就是谬论，消亡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与其守着虚无缥缈的永生苟且地活，不如在有限的生命中追求自己想要的。届时就算是身死道消，她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 鬼月君的回答令阎君哑然。 不爱财富和权势还可以理解，但是这天下还能有谁拒绝得了大道长生的诱惑？ 但是眼下鬼月君神色间显而易见的讽刺和轻蔑，就知道，她是能拒绝得了的。 阎君默默感慨，不愧是为天道所忌惮的人，萧镜水还真是与众不同。 沉默了许久的冥王开口：“若是还能将你送回去呢？” 萧镜水所求的不是财富权势，也不是大道长生，冥王不得不转换一个思路。 第461章 萧镜水的追求 鬼月君闻言笑了，不是冷笑，而是像听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般大笑不止。 鬼月君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缚眼的黑绸被洇湿了一小块。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肩膀却还是轻颤不已，似是随时都能再度笑出声来。 “回去？回到囚笼中去？” 若是鬼月君双眸没有被遮住，冥王和阎君一定会看到她犹如看傻子的眼神。 在鬼月君看来，这个想法真的挺蠢的。 虽然她前世今生都不得自由，但是在这异世，她还是相对自由一些的，她是脑子有坑才回去！ 冥王不知鬼月君在笑什么，不过鬼月君既然称上辈子所在的世界为“囚笼”，估计也是过得不怎么如意。 冥王可并不心疼她，反而幸灾乐祸地想：活该，谁让你这么作。 不过冥王还是诚恳道：“你若是不愿意，自然是可以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当然，转世投胎也可以。” 鬼月君摇头：“您老还是省省，我都不要。”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来了异世生活了二十年，回去后就算是换一种身份，她也适应不了原本世界的生活了。 而转世投胎？若是记忆未消，她一个有思想的成年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与新的亲人相亲相爱的；若记忆消除了，那她这么多年的追求，岂不是尽付诸东流了？ 所以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满意。 她早已回不去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冥王被鬼月君搞得彻底无奈了。 “那你想要什么？”要怎样才能安分？ 阎君听冥王这么问，也竖起耳朵等待鬼月君的答案。 鬼月君闻言，竟是露出几分神往：“我想要自由和真理。” 冥王：“……” 阎君：“……” 冥王无语了一回儿，道：“恕我直言，自由只是相对的自由，而真理也绝非永恒。” 萧镜水所追求的，是不可能得到的。 谁知鬼月君竟是点点头，神色自若道：“我自然知道的。” 冥王：“……” 阎君嘴角抽了抽：“……所以，你这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吗？” 其实，阎君更想问的是，你这是想作死吗？ 鬼月君摇头：“不是。” 冥王和阎君解释露出费解的神色。 鬼月君已经承认了自己知道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不是明知不可而为之是什么？ 鬼月君看不到他们的神色，自顾自地纠正道：“顺序不对，应该是我要做这些，却发现它们几乎不可能做到，不过我并没有因此放弃。”这跟知道它们做不到还偏要去做完全是两回事。 阎君忍不住问：“那你为何不放弃呢？” 已经知道做不到了还要去追求，是不是傻？ 鬼月君奇怪道：“我为何要放弃？” 一个人是不能放弃自己的信仰的，不然这跟放弃了自我有什么区别？ 她不怕置身樊笼逃脱不得，也不怕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她只怕失去想要飞翔的心。 “因为你做不到啊。”阎君理所当然地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阎君不理解，萧镜水一向聪慧，怎么今日偏偏在这么多小事上端着明白装糊涂。 鬼月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因为人追求的，就是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这跟做不做得到没关系。” 阎君：“……这不就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吗？” 鬼月君摇头，却懒得跟阎君解释什么。 冥王却是听懂了，看向鬼月君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更多的，是忌惮。 萧镜水不愧是萧镜水，十年参悟轮回道，如此悟性，又如此心性，难怪能为天道所忌惮。 若不是将萧镜水弄过来的是天道，冥王真想问问对方，这么难搞的一个存在，ta大费周章地把她从异世弄过来，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给自己找事干？ 但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天道，冥王再多困惑也只能憋着。 如今冥王有些怀念天君还在的时候了，那时若有什么疑惑，还能找作为天道意志执行者问问。如今却只能靠瞎猜了。而且冥王想象力匮乏，瞎猜也猜不到什么。 冥王斟酌一番，对鬼月君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不过眼下还请你以大局为重。” 冥王咬重了“眼下”二字，言外之意是等六界劫事了，萧镜水爱怎么与冥界决裂怎么决裂，爱怎么与天道掰扯怎么掰扯，他都不掺和。 这话题跳跃有些快，鬼月君却依旧跟上了。 她闻言嗤笑：“冥王这话说的，跟我多不顾全大局是的。我提议的假意与冥界决裂，以混淆视听，不就是为了深入虎穴，好套取等多的信息吗？” 冥王：“……我不信你没有别的办法。” 鬼月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十分赖皮道：“您说准了，我还真没有。” 冥王手痒，想打鬼月君一顿，太欠了，实在是太欠了！ 阎君此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但这个人不能打，打了要出大事的。 冥王和阎君不断告诫自己以大局为重，好悬忍住了想打鬼月君一顿的想法。 阎君清了清嗓子：“办法嘛，想一想总是有点，我知道你最是聪明机智……” 阎君一大堆溢美之词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鬼月君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说没有就没有，夸再多也没用。” 说着，鬼月君站起了身，竟是要直接离开，这是在明显不过的拒绝了。 阎君一大堆话卡在了喉咙里，面色扭曲，冥王亦是脸色微黑。 走到门口时，鬼月君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冥王和阎君微微一笑，道：“当然，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你们谁想到更好的方法，我自然是会采用的。” 这话说的倒是颇为真诚，然而鬼月君唇角的笑容颇为恶劣，对她性格又几分了解的冥王和阎君都知道在想什么。 无非是笃定他们找不到跟好的办法，亦或者哪怕他们真能找出更好的办法，她也能挑出其中的毛病，将其批得一文不值。 颠倒黑白，可真是萧镜水最擅长做的事情了。 看着鬼月君缓慢离去的身影，冥王和阎君像是苦笑。 看来，萧镜水心意已决。 第462章 如她所愿 冥王和阎君皆是对鬼月君的坚决左右为难。 “你快想想办法！” 冥王催促阎君。 阎君：“……”您说的倒是轻巧，可这办法是想想就能出来的吗？！要是能的话您倒是想一个啊？！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阎君敢怒不敢言，只得到：“好的，容我想一想。” 因为焦急和烦乱，阎君不由来回踱步。 冥王被阎君晃得心烦：“你先坐下歇歇，晃得本王眼睛都花了。” 阎君：“……那我回去想。” 他一烦躁就下意识地想要来回踱步，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冥王嫌烦，那还是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当然，阎君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要他想出什么跟好的办法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还是先溜了，能苟一时是一时。 冥王大手一挥同意了：“那你回去。” 冥王没有察觉到阎君的小心思，只当他是在自己这个上司这里不自在。 得了准许，阎君二话不说就溜了。 回去的路上，阎君忍不住将鸿初书院问候一顿。 好好的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萧镜水这个疯子！把人“气回来”也就算了，又把火烧到他身上是怎么回事？ 他是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还是他浑身上下写着我好骗我善妒？你们想搞鬼月君就来拿我当枪使？ 阎君显然把这场无妄之灾尽数归结到了鸿初书院身上。 虽然他也清楚，萧镜水做出这样决定，归根结底，是因为她与冥界道不同。但若没有鸿初书院给她提供契机，他们之间还能相安无事很长一段时间。 阎君认定了是鸿初书院扰了自己的安稳，暗暗下定决心，等真背后之人露出真面目时，他绝对不会轻饶对方。 十八层地狱的酷刑用在萧镜水身上是不可能了，但若是能用在某些煽风点火图谋不轨的人身上，似乎也挺不错的。 阎君恶狠狠脑补着背后之人凄惨的下场，烦躁的心情好了些许。 * 阎君离开后，冥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对萧镜水，他真的感到很心累。 别的事再难，也总能找到头绪；别的谁再难搞，也总能找到弱点。 但萧镜水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弱点，压根找不到对症下药的方法。 能让萧镜水“妥协”的唯一方法，就是顺着她的心意来。但眼下，他可不能由着萧镜水乱来。 一旦解开枷锁，谁知道这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冥王头疼不已之际，他面前忽然出现四个金字： 如她所愿。 四个字，铁钩银画，大气磅礴，隐约间竟有道意流转。 四个字出现的时间仅有十息，十息之后，便化为星星点点的萤火，消失不见了。 冥王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拳头不由握紧。 他知道这来自谁，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震惊。 冥王不由苦笑，天道这是想做什么？祂还要不要牵制萧镜水了？ 但诸多疑问问不出口，就算问出口了天道也不会为他解答。 冥王叹了口气，既然天道都这么说了，那就如萧镜水所愿。 这样也挺好，省得他们再耗费心思想要如何说服萧镜水。而且，有天道的示意，以后萧镜水就算闹出什么幺蛾子，也怪罪不到他身上来。 不多时，已经回去的阎君得到了冥王的传音。 阎君：“……” 冥王大人，您怎么这就妥协了啊？您不怕有朝一日被萧镜水那厮殃及池鱼吗？ 而且重要的是，您刚刚还让我想办法，一转头自己却妥协了，您这也转变得太快了！ “这，这不太好？” 阎君犹犹豫豫，还是问了出来。 冥王传音回道：“没什么好不好。这不是本王的决定，而是上边的意思。” 阎君闻言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上，上边的意思？！ 冥王已经是一界之主了，他上面，那岂不是…… 阎君哆嗦着开了口，语气惊疑不定：“王，王上？” 冥王淡淡道：“不该问的就别问。”因为天道也没告诉我啊！ “是是是！”那头，阎君不住点头，冥王这是承认了啊！他是疯了才去问天道的事情啊！ 虽然阎君也不解天道的指令，但天道这个指令让他免于继续费脑筋，这就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那王上，我们什么时候告诉鬼月君，又如何开展计划？” 冥王道：“不急，等鸿初书院第二封信来了，让萧镜水自己处理去。” 如今不必急着告诉鬼月君，毕竟他们才刚刚否决过她的建议。朝令夕改，可是极有损形象的。 阎君到底是冥界的二把手，虽然某些时候表现得像个憨憨，但关键时刻脑子还是灵活的，他很快懂了冥王的用意，顿时平静了下来。 都不用他操心了，真好。 阎君忽然想到一件事，脸色微僵。 虽然不用他操心什么了，但是…… 若萧镜水真要顺着鸿初书院的思路行事，他的形象，似乎要牺牲一下…… “王上，那个，我能不能跟萧镜水说说，届时稍微注意一下我的形象？” 冥王沉默了一回儿，反问道：“你觉得呢？” 阎君哭丧着脸：“似乎……不可以。” 萧镜水似乎从来都只会维护自己的形象。 * 九天之外，一处暗无天日的深渊中，身着华丽肃穆的黑色神袍的俊美男子收回了手，神色悲喜难辨。 半晌，他轻叹。 果然，像渊一样的存在，也如他一样无法掌控。 且闹。 让他看看，究竟能闹出个什么结果。 有他控场，总归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当然……若是渊能因为这方世界的动静再回来一趟，就是再好不过了。 * 鬼月君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不过她倒是心大，下完逐客令之后，就又回了密室。 既然她已经明示了冥王，她迟早要与冥界分道扬镳，那么做些准备，是必须的。 她需要有一些筹码，以保证真正闹翻之后冥界也不会对她出手。 密室里，鬼月君摘掉眼上的黑绸，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暗金色的眸子里是汹涌的暗流。 总有一天，她会摘下这一身的束缚，在冥界中自由地来去。 第463章 傀儡大军 此时，若是冥王或阎君出现在密室中，必然会大惊失色地发现，宽大的书桌被鬼月君当成了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傀儡！ 半人高的傀儡，或是成品，或是半成品，桌子上还有篆刻符咒的刻刀以及其他制作傀儡所需的材料和工具。 毫无疑问，鬼月君在制造傀儡。 鬼月君自然没有蠢到在冥界运用这些傀儡做什么。 在冥界，除了这间密室，她就是一个瞎子，一个废物，压根操控不了傀儡。 她制作大量傀儡，不过是未雨绸缪。 冥王和扶云都被六界劫闹得人心惶惶，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也都证实了，他们手中无人可用。 既然无人可用，那又何必用人？ 鬼月君轻轻抚摸着一个刚刚完成的傀儡，神色柔和。 与天相争，她一个人是太势单力薄了些，而她没有也不打算找帮手，所以，她很久之前就计划着要建一支傀儡大军了。 而如今六界劫在即，她的傀儡大军更是能在其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么届时，身为这支傀儡大军的主人，她将拥有足够的筹码与任何人谈条件。 鬼月君将这只完工的傀儡收入虚府之中。 鬼月君的虚府不同于本体虚府中空灵秀美的景色，这里的天幕是暗沉而深邃的湛蓝，天幕之下，是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 若是将视线下移，就会发现，猩红摇曳的花枝下，尽是黑色的焦土。一条溪流蜿蜒着流过焦土，将猩红的花海分作两半。 殷红如血的彼岸花倒映在清澈的溪流中，竟将其映得如同一条血河。 若是这一幕被未曾来过冥界的人见到，只怕会误以为这是冥界忘川的风景。 此时这片无尽的花海之中，已经立了无数的傀儡，黑压压的，像是沉默的鬼影。 这些“鬼影”眼下是死气沉沉的，宛如沉睡了一般。但不会有人怀疑，只要主人一声令，它们就会立刻苏醒，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力量。 冥王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这么多年来为安抚萧镜水而为她收集的材料，竟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被用到自己身上。 到时候，冥王估计会被气得吐血？ 鬼月君可不管冥王会被会被气吐血，又拿起一只新的傀儡开始制作。 拿起一卷傀儡丝时，鬼月君眯了眯眼，这种傀儡丝似乎不多了啊。 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这种傀儡丝材料难寻，炼制成傀儡丝更需要消耗掉一部分，如今所剩不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顶尖的傀儡丝决定这傀儡的成败，她还是得想办法获取足够的傀儡丝。 看了看傀儡丝雪白的颜色，鬼月君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忽的笑了。 这不是有现成的理由吗？ 制作傀儡丝的原材料冥海皇蛛丝，可不单单能炼制傀儡丝，也能给她接头发，或者是给风花琴做琴弦。 于是鬼月君毫不心虚地让侍者带信给冥王，表示自己需要冥海皇蛛丝炼制新的头发接上，也需要留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让他尽量多找些。 第464章 薅羊毛 收到鬼月君传信的冥王无语了。 他真的很好奇，一个人到底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刚当着他这个冥王的面说了要跟冥界分道扬镳后不久，就来找他讨要东西，并且还如此的理所当然。 不过冥王再怎么腹诽鬼月君厚脸皮，但对方的要求还是要满足。 只要他们一天没有真正撕破脸，他就得将对方当成祖宗供着。 这一点倒是挺憋屈的，毕竟供着一个跟自己不同道的祖宗，谁也不乐意。 但是天道的意思在那儿放着，冥王再憋屈也是无用。思及此，冥王竟有些期待萧镜水早日与冥界决裂了，到时候也省得他再供奉这一尊煞神。 * 冥王日理万机，不会注意一些小事，而被冥王打发过去找冥海皇蛛丝的侍者却是心里嘀咕，怎么又是冥海皇蛛丝？冥王宫库房里的冥海皇蛛丝都快要被搬完了？ 不过主子做事，轮不到他们来说三道四，所以侍者也只是心中腹诽了一下，仍是乖乖去库房取了为数不多的冥海皇蛛丝，然后给鬼月君送去了。 拿到数量虽多，但明显比前几次少一些的冥海皇蛛丝，鬼月君面上不显什么，心中却是微微叹息。 看来，冥王宫库房里的冥海皇蛛丝应该是不多了。 她也是时候该换一头羊来薅羊毛了。 不然总是逮着一头羊薅羊毛，迟早有一天会把对方薅秃了，那多尴尬啊？ 不知怎的，在自己宫殿里处理事务的阎君背后一凉，像是被什么凶兽给盯上了。 与此同时，冥界各大家族的家主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鬼月君目光幽幽，这件事她亲自出面不太好。看来，还得找谁在背后运转一下。 鸿初书院中，接到鬼月君收集冥海皇蛛丝传信的萧镜水先是一怔，旋即就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看来，是傀儡丝不多了。 萧镜水心神微沉，能得到冥海皇蛛丝的渠道实在是太少了。 因为冥海皇蛛丝，是冥海蜘蛛皇所吐的丝。 偌大的冥海，蛛皇统共就那么上千只，就算每只蛛皇都不眠不休地吐丝，冥海皇蛛丝数量也实在是有限。 而冥海皇蛛丝又因为其极佳的韧性和锋利度，用途极广，无论是炼制法衣还是炼制法器，都是上好的材料，是以备受知情者的推崇。 正因为冥海皇蛛丝的珍贵及其特殊的产地，冥海皇蛛丝一般都直接流入到了冥界高层手中。在外界，冥海皇蛛丝几乎绝迹，更有甚者，压根就未听过冥海皇蛛丝的名字。 要收集冥海皇蛛丝，除了直接找冥王讨要，萧镜水唯一能想到的渠道就是——天地楼。 萧镜水叹息，又要跟天地楼打交道了。 若是可以，她真不想看到释云烨那张脸。但形势比人强，萧镜水知道储存充足的傀儡丝有多么的重要。 所以哪怕萧镜水再不愿意见到释云烨，也还是在得空之后去了天地楼。 至于释云烨的小心思，呵，她咬死了不答应，释云烨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第465章 打感情牌没用 释云烨得到萧镜水要来的消息有些惊讶。 萧镜水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释云烨有些好奇，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事，才让萧镜水短时间内来天地楼两次。 “芙儿，我去见一下客人，你留在此处看书，等我回来。” 洛芙抬起头来，半是抱怨半是好奇：“阿烨最近怎么那么多客人？这次又是什么客人呀？” 释云烨如实道：“是萧镜水。” “啊，我知道的，就是那个丹术很厉害也很特殊的哥哥！” 洛芙双眸发亮，书丢到了一边：“阿烨阿烨，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见见萧哥哥吗？” 释云烨嘴角微抽：“芙儿，那可不是哥哥，萧镜水要比你小得多。” 释云烨心里微微有些吃味，明明上一次芙儿还很客气地称萧镜水为“花月公子”的，怎么这么几天过去，就上升成“萧哥哥”了？ 洛芙歪了歪脑袋：“那，萧弟弟？阿烨，我能见见萧弟弟吗？” 释云烨：“……可以。不过，芙儿，你还是叫他‘花月公子’。” 萧镜水可不喜欢别人跟他套近乎。而且，萧弟弟，小弟弟？ 释云烨看了看宛如豆蔻年华一脸稚气的洛芙，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芙儿是在占萧镜水的便宜呢。 毕竟，单论长相，是萧镜水更年长一些。 洛芙欢呼一声，对释云烨纠正她对萧镜水的称呼并不在意，比起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称呼，她更在意释云烨答应带她一起去见萧镜水。 这倒不是因为洛芙对除释云烨以外的人多么好奇，而是她单纯地想要亲近萧镜水。 一来是因为萧镜水表现出的温雅随和让人倍感亲切；二来则是因为洛芙的本体是植物，对法身原材料的混沌青莲莲藕的萧镜水具有天然好感度；三来么，同为丹师，洛芙那次见萧镜水炼丹之后，就对她无比崇拜。 释云烨也是知道这些，才没有太吃味。 萧镜水完全没想到释云烨来时居然还拖家带口，嘴角微微抽了抽，却还是跟二人都打了个招呼。 洛芙见到萧镜水显然是有些激动，不过她还知道释云烨跟萧镜水有事要谈，所以乖乖坐在一边，打了招呼后就没有再开口，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看着萧镜水。这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丹道宗师啊！ 萧镜水倒是没有被盯得不自在，却还是递给释云烨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你带洛芙来，是想做什么？ 说实话，萧镜水本身不讨厌洛芙，但是她不耐烦应付释云烨的小心思。 所以释云烨带着洛芙一起来的行为，让萧镜水本能地警惕。 释云烨接收到萧镜水传来的信息，内心有些无语，萧镜水已经是在像防狼一样防他了吗？ “芙儿对花月公子颇为好奇，我冒昧待芙儿来，还请花月公子勿怪。” 萧镜水神色温和，四两拨千斤道：“怎么会怪罪呢？这里是天地楼，楼主阁下想带谁来，都是你的自由。” 释云烨在萧镜水这儿碰的软钉子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萧镜水此刻的打太极，略过寒暄，便开门见山道： “不知花月公子这次光临天地楼，又想要些什么呢？” 萧镜水温声道：“我要冥海皇蛛丝。” “什么？”释云烨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冥海皇蛛丝？！” 萧镜水点头：“是的。” 释云烨有些惊讶：“你怎么不直接找冥王要？”冥海皇蛛丝，这东西冥界才最多，萧镜水既然另一个身份是鬼月君，何必舍近求远走天地楼的渠道？ 萧镜水淡淡道：“这似乎与楼主阁下无关？你且说，有还是没有？” “自然是有的。”释云烨见萧镜水避而不谈，识趣地不再问，“你要多少？” 萧镜水道：“越多越好。” 释云烨闻言蹙眉：“恕我直言，冥海皇蛛丝，走天地楼的渠道，可得不了多少。” 萧镜水不为之所动：“这就要看楼主阁下的本事了，与我没有关系。” 释云烨一噎，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我们好歹也算是有些交情了，花月公子竟还是这般不近人情。” 他自然是有办法多弄到些，但是冥界那群鬼族什么也不缺，想从他们手中抠出大量冥海皇蛛丝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而且，若是动静太大了，也会引起冥界的怀疑的。毕竟，他释云烨是魔族而不是鬼族，冥王不会放任他在冥界肆意行事。 萧镜水不为所动：“我来这儿，是来买东西的，我需要关心的，只有我手中的灵石够不够。” 一番话，冷静又客观，轻轻巧巧将自己“不近人情”的标签给摘了下去。 看着释云烨微僵的神色，萧镜水心中冷嗤，打感情牌？呵，她要是心软半分算她输！ 因为要是打感情牌有用的话，她过去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也轮不到她如今在异世继续作妖。 释云烨颇为无奈道：“那就请花月公子准备好灵石，过段日子来取。” 萧镜水得了应许，语气缓和了些许：“麻烦楼主阁下了。” 若不是怕影响自己在洛芙心中的形象，释云烨现在都想翻个白眼，心道你也知道麻烦啊！ 正事谈妥，释云烨有些好奇地问：“你要那么多冥海皇蛛丝做什么？拿东西虽好，却也轻易用不了多少。” 萧镜水说越多越好，倒是令释云烨挺好奇的。 越多越好对其他人来说，能找到几斤已经是极限，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千百斤都不止。 哪怕是做一件纯冥海皇蛛丝的法衣，三五斤也是够了。 所以释云烨实在是想不通，萧镜水要那么多冥海皇蛛丝做什么。 萧镜水垂眸：“与楼主阁下无关。” 释云烨讨了个没趣，不由撇撇嘴，心道萧镜水戒心可真够强的。 释云烨眼珠微转，略带玩味道：“这些与我无关的花月公子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只是有一件与花月公子有关的，我不得不问一问。” 萧镜水眼底划过一缕暗芒，脸上却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不动声色地问：“哦，是什么？” 第466章 萧镜水稳得一批 “不知花月公子托天地楼找大量冥海皇蛛丝的事情，介不介意让外人知道呢？” 释云烨语速缓慢，目光中略带戏谑。 萧镜水既然绕过冥王走天地楼的渠道收集冥海皇蛛丝，想来是有所顾忌的。 萧镜水却依旧笑容温雅，仿佛浑然不在意：“这是楼主阁下的自由，与我介不介意没有关系。” 萧镜水也的确不甚在意。 虱子多了不愁，萧镜水也不怕冥界再猜忌她几分。若此事传出去了，她多少有些麻烦，不过问题不大。毕竟没谁能想到她找那么多冥海皇蛛丝是来炼制傀儡丝的，也更没有人知道她会傀儡术。 而且，她相信释云烨不会说出去，起码短时间内不会说出去。 因为释云烨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她与冥界之间面和心不和，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都是迟早的事。虽然这件事知情者都心知肚明，但是没谁能担得起故意挑拨离间的下场。 所以，萧镜水丝毫不慌，神色半点未变。 释云烨原本是打算诈一诈萧镜水，看看她会不会露出什么也异样的神色，好让他从中找出些许破绽，谁知，萧镜水稳得一批。 释云烨有些挫败：“花月公子可真淡定。” 他不由感慨，萧镜水的心理素质可真好，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让释云烨有些好奇萧镜水过去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小小年纪就养成这么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子。 萧镜水似真似假地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要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更好地生存下去，良好的演技和炉火纯青的表情控制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戴着一层假面生活当然不舒服，如果可以，萧镜水也想做个简单的人。但是她的人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注定与简单没有关系。 萧镜水很清楚，她可以让人知道她的心机深沉，甚至是心怀鬼胎，但她不能让任何人抓住把柄，因为任何破绽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 既然选择了近乎十死无生的路，就必须要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不可在人前露出半分疲态和软弱。 不过这些是不必说与释云烨听的。 萧镜水站起身来，打算离开：“楼主阁下若是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先离开了。” 没办法？ 释云烨苦笑，虽说是身受桎梏，但萧镜水行事如此肆意随心，又算得上哪门子的没办法？ 而且萧镜水的麻烦是自找的，他们释氏一族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啊。 不过今日当着洛芙的面，很多话都是说不得的。 听萧镜水说要走，释云烨轻轻拍了拍洛芙的手，柔声道：“芙儿，花月公子要走了，你可要同他说些什么？” 洛芙被释云烨点名有些茫然，她试探道：“那，花月公子再见？” 她想见萧镜水，只是出于单纯的崇拜，若真要她与萧镜水说些什么，她反而无措了。 因为洛芙实在是没什么与外人打交道的经验，她实在是不知道要跟别人说些什么东西才好。 第467章 代沟 萧镜水没想到洛芙竟是给她说再见，不过也只是略微震惊了一下就回了神。 她回之以微笑：“洛姑娘再见。” 洛芙小脸微红，得到了偶像的回应，她自然是激动的。 这一幕被释云烨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芙儿几时对别人这么笑过？ 他却是忘了，洛芙又几时见过什么外人呢？除了他，洛芙平日里顶多也就见一见楼中的侍者。他们一个个对洛芙恭敬至极，自然不可能让洛芙产生多少情绪。 乍一见既强大又温柔的萧镜水，洛芙有几分好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此时的楼主阁下明显泡进了醋坛子里，忽略了这些前而易见的东西。 他自然舍不得怪罪洛芙，便把错处推到萧镜水身上。他有些哀怨地想，萧镜水生了一副好面孔，也最会伪装，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最容易勾得小姑娘心动了。 萧镜水到底有没有修太上忘情道的自觉啊？ 萧镜水眼睛余光瞥见释云烨略微泛酸的神情，不由一阵无语，心道你又有什么资格为了洛芙吃醋呢？毕竟你又不是她的谁。 不过当着洛芙的面，萧镜水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而且这对奇怪的“情侣”之间可是有不少秘密，萧镜水虽然好奇，但是暂时也没打算窥探。毕竟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而且释云烨还在一边眼巴巴盯着，她可不想被对方赖上。 于是萧镜水直接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萧镜水走后，释云烨轻轻叹了口气，他问洛芙：“芙儿既然想见萧镜水，为何不跟他说些什么呢？——除了再见。” 他有心让洛芙与萧镜水接触。他看得出来，萧镜水对他无甚好感，甚至处处防备，但对洛芙，萧镜水的态度却要宽和许多。 交好萧镜水对他们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他是不行了，萧镜水对他的嫌弃和防备就差没写在脸上了。但洛芙还有希望，释云烨希望洛芙能抓住机会。 然而洛芙并不懂释云烨的用心，她有些困惑地问：“我为何要跟他说什么？” 释云烨哑然：“芙儿不是说想见一见他吗？” 洛芙点头，理所当然道：“是啊，我已经见了啊。” 释云烨：“……” 感情在芙儿的世界里，见就是见，没别的意思。 释云烨无语凝噎，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他对芙儿还不够了解吗？亦或者是他没有教好？毕竟芙儿时他一手教导的，他们之间有语代沟应该是他的错。 “那，芙儿觉得萧镜水怎么样啊？” 代沟的事情暂且抛一边，释云烨如今更关心的是洛芙对萧镜水的感官，这直接关系到他未来的计划。 洛芙偏着脑袋想了一下，道：“我觉得他挺好的呀。”人长得好看，脾气也温温柔柔的，挺好的。 不过…… 洛芙略苦恼地皱了皱眉：“不过他似乎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而且一般到了这个时候，阿烨一般也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 这让洛芙有些小小的苦恼。 第468章 遗忘是生者的幸运 释云烨哑然，芙儿有对这些事一向不清楚，他与萧镜水交谈时皆有意地避开了芙儿，所以她自然是听不懂的。 释云烨摸了摸洛芙柔软的发丝，安慰道：“没关系，芙儿听不懂就不听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些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知情也是一种幸福。 “是吗？”洛芙看向释云烨，神色有几分狐疑。她倒是觉得，释云烨与萧镜水交流的内容挺重要的。 释云烨面不改色地点头，目光真诚：“是的。” 反正对他们来说都不是要紧事，释云烨这话也不算撒谎。 洛芙见释云烨如此神情，便也信了，软声道：“我信阿烨。” 看着洛芙如此信赖的样子，释云烨有些小小的心虚。 虽然他很高兴洛芙愿意相信他，但是…… 希望等他死后，芙儿不要介意他骗了她才好啊。 洛芙是释云烨一手带大的，她所接触的一切，都是由他控制的。这么多年来，释云烨想让洛芙知道的，并不总是对的。 如果可以，释云烨也不想将洛芙当做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养大。 释氏一族的命运在那儿搁着，他们也在漫长的岁月中从最初的疯狂和崩溃走向后来的从容洒脱。 哪怕是知道自己终将一死，面对自己命定的爱人，他们也是从容不迫的，颇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味，就比如释云烨的父亲。 像释云烨这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释氏一族近万年来，还真是头一个。 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洛芙命格特殊，她见不得血，更不能手染鲜血，不然后果难料。 所以释云烨半点也不敢冒险，他甚至不敢让她知道什么是爱。 爱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绝望。 绝望的滋味太难受了，释云烨舍不得让洛芙也尝一遍。 这么多年，他也诚然将洛芙照顾得很好，但他一直忧心一件事，那就是，他走后，谁来照顾洛芙？ 释云烨不怕死，释氏一族的魔都不怕死，因为命运早已注定，怕也无用。 但他怕自己挚爱的女孩在他身死道消之后失去精心的照顾。 若洛芙不是这种命格，哪怕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释云烨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但如今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因为洛芙个命格改不了，那是伴随着她的身份而诞生的，镌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释云烨抱住了洛芙，轻轻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洛芙显然已经对释云烨时不时的亲昵习以为常了，她甚至在释云烨怀里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洛芙享受着释云烨的亲近，同时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儿。 气氛本来是轻松惬意的，释云烨却忽然道：“芙儿，如果哪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洛芙没有察觉到释云烨的言外之意，理所当然道：“那就等阿烨回来啊。” 她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无法将“不见了”与“消失”亦或者是“死亡”联系在一起。 在洛芙的认知里，不见就相当于短暂的离开。因为释云烨身为天地楼楼主，并不总是能陪着她的，有些事还是需要他操心的，洛芙早就对这种分别习以为常。 等释云烨回来，是她在释云烨“不见”的这段时间里最常做的事情。 “那，假如我回不来了呢？”释云烨嗓音略有些干涩。 洛芙一愣，旋即抓住释云烨的袖子，神色惶恐：“阿烨不要我了吗？” 洛芙不安地咬着唇，眼眶微红，似是释云烨一承认，她就回嚎啕大哭起来。 释云烨心都要碎了，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好端端问这个做什么？这不吓到他的芙儿了！ 释云烨不忍心再说什么残忍的话，他温柔地拍了拍洛芙的肩膀，微笑道：“我怎么会不要芙儿呢？我什么都不要也不能不要你啊！” 这话倒不是单纯为了哄洛芙开心，而是释云烨的确是这么想的。 对释氏一族的魔来说，家业可以不要，地位可以不要，甚至连延续释氏一族血脉的子嗣都能抛弃，但自己的心上人却是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的。 “真的吗？” 洛芙心里发慌，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看向释云烨，迫切地想要求证什么。 释云烨的话令她心中不安，她总觉得，释云烨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而且是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真的。”释云烨声音轻柔，目光也很柔和，“对我来说，没有谁能比芙儿更重要了。” “阿烨在我心中也是最重要的。”洛芙吸了吸鼻子，“那，阿烨为什么说自己回不来了呢？” 洛芙神色依旧有些不安，似是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 释云烨含糊道：“没什么，是我胡言乱语，让芙儿担心了，真是我的不是。” 释云烨原本是有心想给洛芙打个预防针的，他会竭尽所能为洛芙留下足够的退路，但前提是，洛芙愿意退。 可惜才试探性地开口一问，洛芙就反应如此之大，甚至受到了惊吓，释云烨也不敢再接着问下去了。 他怕看到洛芙哭，洛芙的眼泪，对他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洛芙松了口气，她将头埋在释云烨的肩窝里，闷声道：“阿烨，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会害怕的。” 释云烨柔声道：“好，我不说了。”他总不能将他防在心尖尖儿上的女孩吓哭。 这么想着，释云烨的一颗心却是微沉。 洛芙对这件事反应很大，大到他不知给如何跟她解释最近未来会死的事情。 亦或者说，他不敢跟洛芙说这件事。 她接受不了。 释云烨心中叹息，得换一种处理思路了。 既然芙儿接受不了，那他也不会强迫她接受。 如此，只能……只能抹除芙儿的记忆了。 如果可以，释云烨不希望洛芙忘记他，因为被自己心爱的女孩铭记是一件幸福的事。 但转念一想，遗忘才是生者的幸福。他死都死了，就别拖着芙儿跟他一起伤心了。 所以未来的某一天，就让洛芙的记忆伴随着他的死亡，一起埋葬了。 第469章 纪行舟摊上事儿了 鸿初书院今日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纪行舟约了萧镜水、君月澄还要任是非一起出去玩，却在跟任是非一起来接萧镜水和君月澄下丹术课的路上被人给堵住了。 容貌姣好的女修哭得梨花带雨，看向纪行舟的目光满是哀怨。 纪行舟不等对方开口，就大感不妙。 这一幕他太熟了，像极了之前那些找上门来纠缠的女子。 但关键是……这张脸他不认识啊！ 纪行舟承认自己花心风流，也承认自己挺渣的，但是他不至于渣到连自己交往过的女子长什么样都能忘。 所以真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想搞他。 说实话纪行舟真想二话不说开溜。 但是这女子出现得太突然，又是明明白白冲着他来的，纪行舟知名度颇高，眼下又是下学时间，来来往往的人都被吸引了来。 纪行舟若是此时跑了，只怕日后有什么流言传出，他想洗都洗不清了！ 纪行舟压下心中的焦躁，脸上带着标准的假笑：“不知这位仙子是？您拦住我去路，又所为何事？” 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那女修不知被纪行舟触动了什么敏感的神经，当即冷笑一声：“好啊，当初跟我好的时候心肝儿宝贝儿的叫，如今又装作不认识我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眼睛顿时亮了，这真是有故事啊！ 想想风鸣公子纪行舟的花心之名，再看看眼前这女修泼妇般的作态，不是活脱脱薄情郎欺负良家女之后一走了之被良家女找上门来的画面吗？ 顿时，众人看戏的热情更高了，甚至还有不少人传音给自己的好友，让他们一同前来。 原本跟纪行舟一起来接人的任是非见这架势，默默与纪行舟拉开了些许距离。 人家的私事，他不好插嘴，更不好插手，所以还是让纪行舟自己解决。他得离远些，免得被误伤了。 其实若是换作其他人，任是非会挡在一边帮忙问清楚，但是对纪行舟，他真没那份行侠仗义的心。 任是非的母亲就是被他父亲宠妾灭妻给害死的，出于这个原因，任是非。本能地对花心风流之人无甚好感。不对纪行舟处处报以白眼，已经是他的风度了。 所以让任是非给这么一个人帮忙处理桃花债，是万万不可能的。 纪行舟看着与他拉开距离的任是非，心都凉了，连与他尚有交情的任是非都不信他，还会有人信他吗？ 纪行舟硬着头皮道：“这位仙子，我是当真不认识你，你怕是认错人了？” 纪行舟微微蹙眉，那张艳丽至极的面容露出如此神色，让人忍不住想将他眉间的忧愁抚平。 纪行舟有意示弱，博取同情是不可能了，毕竟他实在是花名在外，他只是寄希望于眼前这人有少许良心，不要再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虽然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背锅，他是万万不乐意的。 然而纪行舟注定要失望了。 女修冷笑一声，道：“怎么，堂堂风鸣公子，敢做不敢当吗？” 这次女修直接点出了纪行舟非身份，让人更加愿意相信她的话。 一时间，众人看纪行舟的目光多少有些鄙夷，风流的名声虽然算不得好听，但若是大大方方承认了，也未尝不是一桩美谈。 但吃了还不认，这就又是风度了。 然而纪行舟是真冤枉，他当真未曾见过这个女修，更别说与她发生什么关系了。 而且他出门在外总会收敛些，如今在中洲，他更不会乱来。所以自打进了鸿初书院后，他就一直素着了。 这人总不能是他梦里好上的？纪行舟自问自己没那么饥渴。 但纪行舟一时间却无从辩驳，他若是一口咬死了他不认识这人，只会让别人看不起他；但若是认了，纪行舟憋不下这口气，当然，也担心这背后有更深的算计。 纪行舟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就被别人当做了心虚，一时间，周围的人三三两两，低声交谈了起来，言语间皆是对纪行舟的鄙夷。 纪行舟这种人物平日里对他们来说太过于高高在上，如今轮到对方出大丑，他们自然要好好嘲笑一番，颇有几分天之骄子不过如此的诡异成就感。 任是非却没有与别人交谈什么，他微微蹙眉，却不是因为觉得纪行舟不堪，而是觉得颇为古怪。 虽然任是非对纪行舟的风流做派不敢苟同，但他不认为纪行舟是一个没有担当或者是多要面子的人。 初次见面一时间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毕竟纪行舟的红颜知己实在是太多了。 但到了这地步，还认不出来，就有些不正常了。 不过任是非也不知孰是孰非，虽是心中有了些疑影，却也没有急着说什么。 纪行舟见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虽然焦急，却也无法。 纪行舟还不知此人是谁，哪怕是顶着众人鄙夷轻蔑的视线，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问刚开始问过的问题：“不知这位仙子，如何称呼？” 纪行舟见她如此笃定，虽然确信就不认得她，却也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难道是这人换了脸又换了声音？所以他才认不得了？ 女修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似是没想到眼前这人真不记得他了，她凄惶地后退半步，神色哀痛： “我是阿柳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被质问的纪行舟：“……” 他能说他真的不认得吗？他的红颜知己都是叫什么画情、巧妍之类风雅的名字，压根没有叫阿柳阿杨这种朴素的名字的。 纪行舟略带歉意道：“我还真不记得……” 纪行舟后半截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周围落针可闻。 纪行舟被打懵了，虽然他如今嫌疑很大，但也还没有定罪呢，现在打他，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纪行舟想看看是谁打他，一转眼看到喻蔓满是怒火的双眼。 纪行舟：“……” 好，是表姐打的，就算他是真冤枉也讨不回来了。 第470章 好大一盆脏水 纪行舟皮肤白，喻蔓方才下手时没有留情，一巴掌下去，纪行舟脸上红了一片，束好的头发也凌乱了不少，看起来甚是狼狈。 阿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底多了几分畅快，心道这个渣滓，真是活该！ 不止是阿柳，不少人都觉得纪行舟这般是罪有应得。 纪行舟口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看来是破皮了。 纪行舟神色微冷，他不在乎这些小伤，却在乎自己的脸面。 喻蔓这一巴掌下去，无疑是站在了那个他从未见过的阿柳那边，默认了他的薄情寡义，将他的脸面放在脚下踩。 恼火没有令纪行舟失去理智，反而愈发冷静。 他舌尖舔了舔口腔内破皮的地方，思索着怎么开口。他今日面子算是丢尽了，再不想办法挽回，日后估计就真没法做人了。 纪行舟目光扫向看起来愤懑异常的喻蔓身上，没了往日的迁就讨好，而是变成了冷漠的打量和审视。 说实话，纪行舟小时候跟这个表姐关系还挺好的，毕竟年龄相近，又有血脉亲缘，但后来…… 不提也罢，反正结果就是喻蔓看不惯风流成性的他，而他也不不太想接触这个对他处处鄙夷的表姐。 第一次被纪行舟用这种视线打量，喻蔓背后升起一丝寒意，然而怒火和失望却让她忽略了这一点，她愤怒地瞪视着纪行舟。 表姐弟之间的古怪氛围，让跟着喻蔓一起来的林珊珊有些尴尬。 虽然她也觉得纪行舟做的似乎有些过分了，但是直接上去打脸的行为还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 林珊珊试图拉了喻蔓一下，但是喻蔓专心跟纪行舟对峙着，她没拉动。 林珊珊虽然担忧，但也不敢插在中间，只好默默退到了一边，以免被殃及池鱼。 “我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表姐了？” 纪行舟扯出一个笑来，虽然此时受伤的脸颊并不适合他做出这种动作，但是纪行舟不在乎。 纪行舟身上难得有些凌厉，他依旧是笑吟吟的，却笑不达眼底。他此刻形容狼狈，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泛红泛紫，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咄咄逼人的明艳，一时间竟是令喻蔓有些被震慑住了，到了嘴边的呵斥一时间说不出来了。 不过喻蔓没有被震慑太久，她冷笑一声：“你没有惹到我，是我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 纪行舟觉得荒谬，他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喻蔓：“我的所作所为？表姐又对我了解多少？就这么轻易认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阿柳听到纪行舟如此不要脸的话，脸都气绿了，不过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既然有人要为她出头，她就暂时安静一回儿好了。 阿柳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对对峙的表姐弟，对喻蔓是略带感激，对纪行舟就是十足的厌恶了。 喻蔓没想到到了这一地步，纪行舟竟还是如此厚颜无耻死不承认，不由气结：“不是你做的别人来找你作甚？做就是做了，敢做不敢当也太让人看不上眼了！” 第471章 桃色陷阱 喻蔓这话说完，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喻蔓说的，也是他们的心声。 纪行舟冷笑出来，神色发了狠。他承认自己算不得好人，也承认自己风流成性薄情寡义，但他纪行舟，还不至于敢做不敢当！ 还没有谁能将脏水泼在他身上！ “喻师妹！” 还不待纪行舟开口反驳什么，就听一道声音插了过来。 周围人大多抬头望去，就看到了与君月澄一同赶来的萧镜水。 方才那一声“喻师妹”，正是萧镜水喊的。 萧镜水本来是和君月澄一起在教室里等纪行舟和任是非的，却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来，后来察觉到外面的喧哗，才知道原来是出了事。 来得路上萧镜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通过众人的八卦将事情原委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对此萧镜水不由心生想要扶额叹息的冲动，没想纪行舟竟会落入这样的桃色陷阱里，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纪行舟今日算是栽在沟里了。 是的，陷阱。 好歹是天地楼评的风鸣公子，不至于这么不堪。纪行舟虽然私生活引人诟病，但是他对此从未遮掩过，甚至颇有几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味，格外的坦荡。 所以若真是纪行舟的前女友，萧镜水不认为他会装不认识。 所以十有八.九是有人算计。 还别说，这种阴谋真的很容易成功。因为纪行舟虽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真正有交情的又没几个，了解纪行舟的更是少之又少。 在没有几人真正了事情真正面貌的情况下，众人很容易跟着所谓的感觉走。但是感觉并不总是对的，亦或者说一个人所表现出的并不是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这种情况下，有些人会吃亏，有些人却能从中得到好处。 像纪行舟这种花名在外的，无疑是很吃亏的那种，毕竟他名声是真的不太好；而萧镜水，则是与之相反的典例，就算是她真的干了什么坏事，也会有人认为那是别人的嫁祸亦或者是觉得她受人误导。 萧镜水有心想过来帮个忙，却还是“慢”了一步，纪行舟如今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一边愤愤不平的喻蔓，萧镜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萧师兄。” 喻蔓听到萧镜水叫她，一腔怒火竟是神奇地平息了不少，伴随着怒火的平息，喻蔓心中升起一丝忐忑。 虽然她已经认定了纪行舟有罪，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让萧镜水知道自己当众大人的行为，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 虽然嘴上是喊萧镜水一声“师兄”，但按照实际辈分，这人算是她的师叔。萧镜水虽然年纪不大，但实力在那儿摆着，喻蔓内心深处也是将萧镜水看作长辈的。 被“长辈”看到了自己狂躁刻薄的一面，喻蔓多少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 纪行舟看着突然到来的萧镜水，神色没什么变化，依旧皮笑肉不笑，以一种颇为冷漠的神色打量着。 他有些好奇，萧镜水会说些什么，也同别人一样认为是他渣了那劳什子阿柳吗？ 萧镜水的插入，令气氛多了些古怪的僵硬。 不少视线或明或暗地落在萧镜水身上，他们想看看萧镜水忽然加入进来，是想站在谁的一边，又想做什么。 不过如今萧镜水虽还未明确表态，他们都默认为萧镜水会站在阿柳这一边，毕竟他们不认为萧镜水会偏帮纪行舟这个“恶人”。 跟过来的君月澄自然有注意到众人的视线，不免有些焦急，他有些暗恼，萧镜水管别人的事做什么，这种事一看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贸贸然插进去，只怕没事也惹得一身骚。 萧镜水对这些打量视若无睹，她对喻蔓道：“喻师妹，你既然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证据？” 萧镜水声音甚是温和有礼，神色也一派淡然，竟无半分偏向谁的样子。 被萧镜水这么问，喻蔓一时有些尴尬，方才与纪行舟呛声时的理直气壮理直气壮不知跑哪里去了，声音小了些许，透着心虚：“没，没有。” 萧镜水笑容微微敛了几分，叹息道：“喻师妹，我之前与你说过，永远不要在不了解对方情况的前提下以自己的眼界去判断别人什么。” 萧镜水这么一说，喻蔓自然是想起了之前入学试炼途中萧镜水对她们的教导。 萧镜水说的很有道理，她也铭记于心，但…… “可是，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呀，纪行舟是个什么人我们都知道……” 喻蔓小声辩解道，却在萧镜水平和宽容的目光中渐渐消了音，莫名的心虚。 萧镜水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小孩子似的。 一旁的纪行舟眸色微亮，是啊，一个个的，没有证据，凭什么就上下嘴皮子一碰，妄下定论，将脏水兜头倒他身上了？ 纪行舟想笑，却不是冷笑，而是高兴。原来，这世间竟有人能抛开偏见理智地看待他啊。 纪行舟看向萧镜水，眼底异彩连连，心中郁气平了几分。他也不急着说什么了，先看看萧镜水打算如何为他说话。 “喻师妹，你又如何知道大家知道的事情就是对的呢？”萧镜水微微摇头叹息，看向喻蔓的目光多了一丝失望，“而且，你要知道，就算是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都有翻案的可能，更遑论没有证据了。” 萧镜水原本以为喻蔓经过上次的事之后会成长不少，但是事实证明，她虽然有所改变，但还没有真正成长。 她对是非对错的判断，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自己的认知，而非客观的证据。 喻蔓虽然还想辩解什么，但是对此刻算不上严厉的萧镜水，她却像仿佛一时间失去了辩解的能力，嘴唇抖动，似是在嗫嚅着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见喻蔓被萧镜水三言两语劝住，阿柳不干了，声音尖锐道：“花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帮纪行舟脱罪吗？” 阿柳姣好的面容一阵扭曲，竟有几分狰狞之感。 第472章 曲线救国 萧镜水却神色平静：“阿柳姑娘误会了，这是你和行舟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这件事孰是孰非，我也不予置评。” 阿柳一愣，狰狞的神色顿时转为茫然：“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柳这也是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原本眼巴巴以为萧镜水会为他说话的纪行舟则是有些傻眼，心中同样疑惑，萧镜水这是要搞什么啊？ 萧镜水轻轻将喻蔓拉到一边，温声道：“这是阿柳姑娘与行舟之前的私事，喻师妹夹在中间，总不太好。我只是不想让她掺和其中的是非而已。” 喻蔓呆滞：“萧，萧师兄？”萧师兄竟是为了她？ 萧镜水微微一笑，道：“乖，听话，此时莫要掺和了。” 喻蔓说不出其他的话，乖顺点头：“好。” 萧镜水略满意地笑了。 她自然是有心帮纪行舟一把的，毕竟同为仙道四公子，纪行舟名声受损，她，君月澄，任是非也都难免会被误伤几分。这可不是萧镜水乐意看到的。而且，萧镜水本身也不乐意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但这不意味着萧镜水会直截了当地说她相信纪行舟是无辜的，因为眼下纪行舟显然处于劣势，站在他这一边，无论结果如何，都免不了被嘀咕几句。 萧镜水爱惜羽毛，可不想让自己的名声受污分毫。 此时，喻蔓是个很好的跳板。 * 众人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呆滞了片刻，却很快就觉得理所当然。 修太上忘情道的萧镜水的确不像是会为了私教刻意偏帮谁的，而处于交情，将不该趟这趟浑水的喻蔓拉出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阿柳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对萧镜水道歉：“不好意思，是我误会花月公子了。”看着温文尔雅的萧镜水，阿柳暗恼，这人与纪行舟是不一样的，她不该以那种恶意的想法揣度他的。 萧镜水笑容包容：“没关系，误会解开就好。” 萧镜水的宽和大方，令阿柳更不好意思了。 “误会”解决，萧镜水将已经安静下来喻蔓到拉到一边，自己却没有急着退到一般，她上前几步，取出一瓶药粉给纪行舟，略带歉意道： “行舟先处理一下脸上的伤，我先代喻师妹说声抱歉。” 她不为纪行舟说话，但打着喻蔓的名头关心一下纪行舟的伤还是可以的。 萧镜水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帮喻蔓善后，另一方面则是怜惜美人，纪行舟那张面若好女的脸如今青紫一片，看着怪有碍观瞻的。 纪行舟心道谁要这个！他要的是有人帮他洗白啊！ 但触及到萧镜水避开众人视线投来的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纪行舟心下稍定，看来，萧镜水是另有打算。 纪行舟心思千回百转，却也猜不到萧镜水想做什么。 稍稍犹豫了下，纪行舟还是将萧镜水递来的药粉收下了，他毕竟不会跟自己的脸过不去。 不过纪行舟仍是冷着一张脸，微微刺了一句：“这事也与花月公子无关。” 第473章 君月澄的发现 萧镜水也不恼，好脾气地微笑，然后退到一边，加入旁观大军。 萧镜水看似只是在看戏，却是传音问任是非： “任兄，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镜水虽然已经在来的路上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但傍观者的转述跟亲历者的转述是不一样的。 这件事情的始末除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纪行舟，也便只有跟着纪行舟一起是任是非最清楚了。 任是非的也传音回答了萧镜水的问题，说的跟萧镜水在路上听说的大同小异。 萧镜水对任是非道了声多谢，便不再问什么了。 任是非传音问萧镜水：“镜水是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萧镜水反问：“难道任兄不觉得奇怪吗？” 任是非道：“行舟应该不至于敢做不敢当。”言外之意就是也认同其中有古怪。 萧镜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阿柳神色不似作伪，先静观其变。” 这便是萧镜水觉得违和的地方。 他们这些对纪行舟很是熟悉的人都觉得，要是纪行舟真的与阿柳之间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应该不至于翻脸不认人。 但是阿柳的反应太过真实，这让萧镜水不得不先谨慎观望一阵。 眼下只有三种可能，一是阿柳经过特殊训练，演技炉火纯青；二是有谁易容成纪行舟的样子误导了阿柳，以嫁祸纪行舟；三是纪行舟与阿柳真的发生了关系，但是由于未知因素，纪行舟失去了相关记忆。 阿柳仅仅是个元婴后期的修士，五官虽然姣好，但从言行举止和穿着打扮可以看得出，她并非出身顶尖世家或宗门。 这样一个女修士，对上有身份有实力又花名在外的纪行舟，一般人心中的天平都会偏向阿柳，认为纪行舟是个玩弄人家感情后不仅始乱终弃还敢做不敢当的渣滓。 喻蔓先前的行为虽有些不妥，但却是代表了许多人对此事的态度。 眼下的情况，对纪行舟还真是不利啊。 纪行舟在思索破局之法，此刻没急着与阿柳对峙，而是先打开了萧镜水方才送的药膏，挖出一块抹在脸上，借涂药的功夫来思索。 药膏清凉，带着点淡淡的清香，纪行舟原本火辣辣疼着的脸顿时好了许多，可怕的青紫也淡了许多，片刻就没那么狰狞了。 疼痛的消退令纪行舟少了些烦闷，思绪清明了许多。他继续着抹匀药膏的动作，借此拖延思考的时间。 立竿见影的效果令众人纷纷感慨，花月公子真是大手笔啊。同时也在心中默默坚信了一件事，那就是丹师果然是个很有钱途的职业。 君月澄此刻也没闲着，他在观察阿柳和纪行舟。 君月澄的目光却没有在纪行舟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就落到了阿柳身上。 妖族在某些方面感知敏锐，探查知的消息令君月澄惊疑不定。 阿柳……似乎是怀孕了，而且胎儿的气息与纪行舟有些相像。 他原本是站在纪行舟这一边的，但眼下……君月澄觉得自己应该持保留态度。 虽然结果未知，但君月澄还是先为纪行舟默了把哀。若阿柳真的与纪行舟没关系，那他就是被平白泼了身污水还要喜当爹；若阿柳与纪行舟有关系……那么，纪行舟的形象还真是全毁了。 纪行舟还不知道这一点，已经思绪清明的他收起了药膏，将视线转向阿柳。 “阿柳姑娘，虽然我知道你大概会很生气很失望，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真的不记得我众多红颜知己里有一个叫阿柳的。” 眼看阿柳露出羞恼又愤怒的神色，纪行舟又冷声补充道：“或许阿柳姑娘可以告诉我我是何时见的你，又同你说过什么话，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纪行舟敢发誓自己真的没有碰过这个莫名其妙的阿柳，但是阿柳如今的表现的确与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姑娘无异。 出于谨慎，纪行舟要从阿柳口中套取更多的信息，以推断背后到底是谁在整他。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西洲富甲凡界，纪家又富甲西洲，所以的仇人太多了，而纪家内部也是争斗不休，所以纪行舟暂时一时也猜不出是谁在整他。 听纪行舟这么发问，阿柳的胸脯不停起伏着，神色又羞又怒，似是被纪行舟的厚颜无耻死不承认气了个半死。 众人的目光或直白或隐晦地看向纪行舟，大多是不赞同甚至是鄙夷。 在大多数人看来，纪行舟如今的行为无异于往可怜的阿柳伤口上撒盐。 站在萧镜水身边的喻蔓更是直接露出愤恨的神色，若不是萧镜水在这儿，她估计会再上前去将纪行舟申斥一顿。 萧镜水注意力不在喻蔓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还是林珊珊悄悄拉住了喻蔓，低声道：“师姐，你消消气啊！” 师姐一遇到纪行舟的事就火大，一个拦不住，就极有可能会闹得很难收场。 这出门在外的，为了喻蔓的名声和整个丹心谷的名声，林珊珊说什么也要将喻蔓给拉住了。 ——咳，之前喻蔓冲上前去扇了纪行舟一巴掌那是意外，她一时间也没有想到师姐会反应那么激烈。 不过……嘿嘿嘿，林珊珊想说，打得漂亮！谁叫纪行舟那么渣那么欠揍！ 萧镜水听到林珊珊的话，一扭头就看到喻蔓愤恨的神色。 萧镜水不由心里叹息。也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喻蔓那么厌恶纪行舟。按理说，血脉相近的表姐弟，彼此之间应该互帮互助才对。 而如今的事实是，萧镜水毫不意外，如果她不把喻蔓拉出来，喻蔓一定会冲在针对纪行舟的第一线。 到最后真相水落石出，夹在中间被人当枪使的喻蔓无疑会很为难。 到时会丢的就不单单是喻蔓的脸了，还有丹心谷的脸。因为喻蔓是丹心谷谷主之女，是丹心谷少主，她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她自己。 如果不是讲究证据，萧镜水都想阴谋论地认为是有人想搞纪家和丹心谷了。因为纪行舟和喻蔓的身份，和他们之间恶劣的关系，实在是太好利用了。 第474章 劝走 “喻师妹，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思索了一下，萧镜水低声对喻蔓道。 她总不能时时刻刻留心着喻蔓，也不能保证喻蔓期间不会忽然说什么或做什么，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喻蔓离开现场。 正如同仙道四公子是利益相关体，五大仙门更是。丹心谷少主形象有损，萧镜水这个与之交好的玄衍宗太上长老唯一弟子必然也会受到些许牵连。 虽然萧镜水平日里形象一贯很好，届时就算有影响也不会影响太大。 但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萧镜水向来懂这个道理，经明远一事后她更是确信了并不是所有人对对她感官极好，总少不了有人在背后说些风言风语。 萧镜水诚然不屑于一群没什么本事的苍蝇计较，但苍蝇嗡嗡嗡的总是烦人，要是再有几个耳根子软的偏信了，萧镜水的名声可就有瑕疵了。 萧镜水虽然自认配不上众人给自己贴的那么多美好的标签，但没有暴露真面目之前，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名声干干净净的，没有分毫瑕疵。因为只有这样，才无懈可击。 虽然少数聪明人会意识到没有瑕疵就是最大的瑕疵，但聪明人大多喜欢明哲保身，他们不会指出这一点。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想得罪萧镜水，另一方面则是他们不想应对众人的群嘲。 喻蔓没想到萧镜水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眼睛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 喻蔓并不想离开，她就想在这儿看着，看看纪行舟又能厚颜无耻地说出什么话来。 林珊珊虽然想的没萧镜水那么多，但是她也知道若喻蔓一直在这儿待下去，可能会做出产生不好后果的举动。 是以林珊珊很是赞同萧镜水的提议。 林珊珊拉住喻蔓的手，小声道：“是啊师姐，你脸色不太好，我陪你一起回去休息。” “我……” 身边唯二两个亲近的人都劝自己回去，喻蔓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但她到底心怀不甘，也没有即可应下，神色挣扎，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萧镜水温声补充道：“我知道喻师妹关心这件事，所以我会留下帮你看着，等事情结束了再告诉你。” 萧镜水温言软语，神色又是颇为关心，不多时，喻蔓心中的天平就偏向了萧镜水。 喻蔓挣扎了最后一波，下定决心对萧镜水道：“那，那就萧师兄了。” 有些道理喻蔓不是不懂，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亦或者说，在关于纪行舟的事上，她的自控能力格外差。 萧镜水笑意深了些许，柔声道：“一切有我，喻师妹放心回去休息。” 萧镜水宠溺的声音令喻蔓双颊微红，萧师兄这是把她当成小孩子哄了。 君月澄有注意到萧镜水这边的动静，看到萧镜水与喻蔓低声交谈时，他好奇地听了一耳朵，不由在心里吐槽，萧镜水还真是怜香惜玉。 余光瞥见喻蔓泛红的脸颊，君月澄便知，萧镜水又是无意间收割了一颗芳心。 第475章 老娘怀了你的孩子 若不是关系还算不得亲密，君月澄真想提醒萧镜水一句，不要处处撩拨姑娘的芳心，毕竟‘他’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莫说是机会了，连希望都给不了人家。 思及此，君月澄心情有些微妙，这一点，萧镜水似乎与纪行舟有些相似呢，都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 不同的是，萧镜水并没做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这也是二人的名声天差地别的重要原因。 萧镜水还不知自己被腹诽了一波，劝走喻蔓后，萧镜水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纪行舟和阿柳身上。 阿柳好不容易平复了羞恼与怒过，冷声道：“三个月前，交流会之后纪家大宴宾客的时候。” 西洲每年都会举办一次交流会，说是交流，主要内容却是展览各种商品，参与交流会的人也可以借此达成合作。 等交流会结束时，会评选出商品最优的一家为魁首，然后由魁首举办宴会，大宴四方来宾。 纪家已经蝉联魁首多年，今年也不例外，所以毫无疑问地轮到了纪家举办宴会。 阿柳这话一出，纪行舟心头一凛。 阿柳给出的，无疑是一个挑不出错的时间和地点。 因为，那是纪行舟的确是在纪家，而且，那日他心情烦躁，独自一人跑到屋顶上喝酒去了，没人能为他作证说他没见过阿柳。 不过，阿柳的这一条信息，却也让纪行舟剥茧抽丝，缩小了怀疑对象。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纪家内部的人干的。虽然那天来宾众多，鱼龙混杂，但是能确切知道他不在宴会上且身边没什么人的，只能是纪家人。 外人么，还没那个本事能在纪家插那么多钉子。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纪行舟开心多少，纪家的勾心斗角，他真是腻味透了。 纪行舟神色淡漠：“那日我独自喝酒去了，并没有见过阿柳姑娘，还希望阿柳姑娘仔细想想那人是谁，莫要平白污蔑了好人。” 众人被纪行舟的“厚颜无耻”惊呆了，都这种地步了还不承认吗？而且，独自喝酒，又没人给他作证明，谁知道他喝的是什么酒？ 且不论这件事，他们也非常地好奇，纪行舟到底是脸皮多厚，才能跟别人说别污蔑好人？到底有没有点儿自知之明，他是好人吗？！ 阿柳也是被纪行舟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半晌，她磨了磨牙，终于发了狠： “污蔑？！”阿柳阴森森道，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腹，笑容多了几分诡异。 纪行舟本能地感到几分不妙，想要阻止，却被阿柳先声夺人： “老娘都怀了你的孩子了还污蔑！污蔑你个头！” 阿柳本是不打算将这件事明面上说出来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纪行舟死不承认，她也没辙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阿柳这番话，无异于平地惊雷，莫说是首当其冲的纪行舟了，周围旁观看戏的众人也被这个消息正好炸晕了。 已经率先知道内情的君月澄怜悯地看了一眼纪行舟，无论这件事真想如何，纪行舟此刻都是实惨。 第476章 家族玉牌 萧镜水不由庆幸，还好她刚刚让喻蔓离开了，不然会发生什么事，还真说不准。 萧镜水看了纪行舟一眼，目光微妙，不管是真的喜当爹还是假的喜当爹，纪行舟今日都是够呛。 纪行舟此时大脑一片混沌，向来巧言善辩的他，一时间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阿柳看纪行舟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闪过一阵快意，一股脑将男人曾经说过的山盟海誓抖了出来： “纪公子贵人多忘事，当初还说日后要娶我呢！”说着，阿柳瞪视了纪行舟一眼，恨恨道，“但我如今连孩子都有了，我找上门来，纪公子却说不认识我！纪公子对所有姑娘都这么无情的吗？” 阿柳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了，但纪行舟听了之后反而更加冷静了。 阿柳这话，令他更加确信，自己与阿柳，绝无半分关系。 因为以他的性格，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做出娶妻的承诺，相反，他还极有可能事先告诫那人，不要对他心存妄想。 纪行舟冷肃着一张脸：“阿柳姑娘，空口无凭，虽然我真不记得你，但子嗣可是大事，我希望你拿出证据来。” 阿柳脸被气白了，没想到都这种地步了，纪行舟还是死不承认。 莫说是阿柳了，周围旁观的人也不由嘀咕纪行舟不厚道。 饶是萧镜水这种站纪行舟的，也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虽然萧镜水知道纪行舟大约是为了套取情报，但他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渣了，又渣又无情。 萧镜水忍不住想，经此一事，就算最后能证明纪行舟是清白的，他日后的桃花估计也难以如初了。 阿柳显然是有准备而来的，虽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不多时也冷静了下来，从须弥戒里取出一块玉牌。 阿柳将玉牌高高举起，目光刀子一样刮在纪行舟身上：“这玉牌，想必纪公子很熟悉？没错，就是每个纪氏子弟人手一份的本命玉牌。” 这种玉牌不是多稀罕的东西，莫说是纪家，稍有些身份的家族一般都会定制这种玉牌，是一件顶常见的信物。 这种家族玉牌，有一个特殊的用处，就是甄别血脉，就比如纪家的玉牌，非纪家人就无法激活。 阿柳诚然不是纪家人，但她怀有纪家的子嗣，所以小小的玉牌，在她手上散发着莹润的光。 阿柳手中的玉牌是纪氏一族的玉牌无疑，所以阿柳说她怀的，真的是纪家血脉。 纪家除了纪行舟，各个名声都还不错，起码每一个这般风流成性的。 所以这个孩子的父亲，众人不用想也觉得是纪行舟。 纪行舟看到玉牌，忽的笑了。 纪行舟生得极美，脸上的伤痕也已经尽数消退了，这一笑，便恍若百花盛开，明艳得不可方物。 原本对纪行舟嘀嘀咕咕的众人，竟是在这一笑中消了音，人对美人，终究是要优待几分的。 就连对纪行舟愤恨不已的阿柳，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萧镜水不受影响，微微挑眉，这，是美人计？ 第477章 纪行舟死不承认 纪行舟对自己这一副容貌很是了解，他小时候对此很是不满，但是渐渐的，他就学会了接受，并毫不客气地借助外貌的优势，为自己谋取便利。 趁着众人还没有从这一笑的影响中走出，纪行舟放柔了声音：“那么请问阿柳姑娘，这玉牌，是谁给你的呢？” 玉牌一出，纪行舟已经确定了，的确是纪家人在搞他。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大伯一家，具体是谁么，还有待考证。 阿柳被纪行舟的美色晃花了眼，一时间竟忘了二人之间的恩怨，鬼使神差地回了纪行舟的问题：“是纪小姐。” 纪行舟眸色微暗，纪小姐，一般是指纪家长房嫡女，纪家大小姐，纪凝霜。 不过纪行舟知道这个堂妹的底细，有几分小聪明，却不是能成大事的，总是被人忽悠着当枪使。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他那位好伯父或好堂哥的手笔。 纪行舟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看来，最近他老子又将那一家子惹毛了。 萧镜水听阿柳说纪小姐，长眉微挑，还是个认识的人呢，就是上此在苍云城天地楼跟她抢鲛绡和鲛人的那位。 不过……那位曾尝试用以势欺人这种拙劣手段的姑娘，似乎做不出这种精巧的局，想来这主谋另有其人。 萧镜水对纪家的混乱内斗略知一二，心中也大致有了数。 那日的拍卖会君月澄是与萧镜水在一起的，对纪凝霜的心性有初步的判断。而妖界与西洲相邻，素有商贸往来，君月澄也因此对西洲纪家的事有所了解。 所以君月澄觉得，阿柳和这个孩子，是纪家长房对二房的算计。 纪行舟虽有了具体怀疑对象，但想要短时间内找出证据，证明清白，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玉牌只能辨别孩子是不是纪家血脉，却不能具体辨别是纪家哪一个人的血脉。 见纪行舟陷入沉默，阿柳渐渐从纪行舟的美色冲击中走出，略得意地问纪行舟： “怎么样啊纪公子，这个证据够不够？” 阿柳还真是感激纪凝霜，若没有纪凝霜好心给她的这块玉牌，以纪行舟厚颜无耻的本事，她到头来很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柳已经稳操胜券，绝大多数旁观者也觉得此事已成定局，就算纪行舟再不满，也只得捏着鼻子应下。 孰料纪行舟却是摇头，唇角弯起一个很是欠揍的弧度：“不够。” “什么？！”阿柳不敢置信，都到这种地步了，纪行舟居然还敢否认？！ 纪行舟笑容多了几分恶劣：“阿柳姑娘，你要清楚，纪家人不止我一个。单凭纪家玉牌，可不能断定孩子就是我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孩子也可能是纪家其他人的。 阿柳被气了个半死：“纪家除了你纪行舟，有哪个玩弄过人家姑娘的感情？” 此话一出，不少人跟着点头附和，是啊，纪家除了纪行舟，还真没谁是个风流浪子。 还未成婚的几个小辈暂且不说，已成婚多年的纪家家主纪寻和纪行舟的父亲纪桓，皆和夫人伉俪情深。 比之他们的相亲相爱，风流浪荡的纪行舟在纪家简直就是一个异类。 纪行舟闻言冷笑：“兄弟阋墙都做得出来，不见得比我这个浪子高尚到哪儿去。” 纪家的那点子事众人多少也有些耳闻，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一来对纪行舟抖出家丑的行为有些反感。而且他们都觉得，纪家内斗归内斗，总不至于使出这么阴损恶心人的法子。 所以纪行舟说的话，他们权当是狡辩了。 阿柳被纪行舟的“无耻”给气狠了，正欲说什么，忽然小腹一阵绞痛，阿柳顿时脸都白了。 萧镜水一直有留心纪行舟和阿柳，率先发现了阿柳的一样，上前道了声“得罪了”，便扶住了阿柳。 眼下阿柳的身份也未定，情况不明，但阿柳毕竟是一个孕妇，总是要照顾几分。 不然若是真背负了人命，纪行舟就算后来能证明清白，也难免染上污点。 而且，萧镜水觉得有些怪异。 修士一般都身强体壮，阿柳看着也不像是身娇体弱的女子，按理说不该被气得动了胎气才对。 萧镜水借着扶人的功夫，不动声色地探了一下阿柳的脉息，却没探出太多有用的消息。 她精通丹术和药理，但诊脉这种技术活，她却是学得极粗浅，也仅仅是探出阿柳的脉息有些乱。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萧镜水温声问阿柳：“阿柳姑娘，你可还好？” 阿柳自然是不太好的，但是被萧镜水克制有礼地扶着，又被温言软语地询问，她咬了咬牙，道：“还好，多谢花月公子了。” 萧镜水自然看得出她是强弩之末，但也不戳穿，萧镜水取了一枚补充元气的七阶丹药给阿柳，温声道：“阿柳姑娘既然有孕在身，还是先服一粒丹药稳住胎气比较好。” 七阶丹的气息，阿柳自然是认出来了，她有些惶恐：“这，这也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的。” 阿柳家底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类型，顶了天了也就吃过几次六阶丹，萧镜水随随便便递出的这枚丹药，是她掏空自己的腰包也买不下来的。 所以，阿柳不敢接。 萧镜水安抚道：“比之一条人命，这枚丹药就一文不值了。” 说这话时，萧镜水神色温和淡然，很容易让人对她心生好感，打心底认同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阿柳显然是被萧镜水这句话说动了，没挣扎太久，就接过了胆小，红着脸对萧镜水道了声“谢谢”。她是需要保住这个胎儿的，若是孩子没了，她到头来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服下丹药后，阿柳果然好受了许多，苍白的脸色也多了些红润。 在纪行舟这里受挫了半天之后，阿柳对伸出援手的萧镜水很是感动。 阿柳心中泪流满面，为什么她遇到的不是花月公子这般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而是纪行舟那个翻脸不认人的人渣呢？难道她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第478章 决定私了 这么大动静，鸿初书院的人不至于没接到消息。 先前人群中就来了几个看戏的导师和长老，不过他们没有实权，只要没打起来，他们就管不着。 这场闹剧持续到现在，郑齐山终于带着韩长风姗姗来迟。 别看韩长风平日里吊儿郎当一副慵懒做派，实际上，他是鸿初书院戒律阁的长老。 遇到这事，他自然是要来管一管的。不过纪行舟的身份也非同寻常，所以韩长风便把郑齐山拉过来镇场子。 郑齐山也怕事情闹大影响书院形象，倒也是挺乐意跟过来。 众人识趣地给二人让出一条路来，使二人得以畅通无阻地来到风暴中心。 韩长风清了清嗓子，道：“纪公子，阿柳姑娘，这件事书院已经有所了解，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希望你们能换个场合解决。” 这里人来人往的，怪影响书院形象。而且书院是学习的地方，堵那么多人，也让一些人没心思上课了。 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阿柳，韩长风又补充道：“当然，书院也会派人跟着，若情况属实，纪公子作为书院学子，自然要受到相应处罚。” 阿柳松了口气，看来鸿初书院果然公正，不会偏帮纪行舟。但阿柳也同时有些忧虑，大庭广众之下被抖出这种丑闻纪行舟尚且不认，私下里，他还会认吗？ 纪行舟抱臂，目光锐利地扫向韩长风。 韩长风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动作，这位向来慵懒的长老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身子，锋芒内敛：“纪公子可有什么意见吗？” 纪行舟扯出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笑来：“意见谈不上，只是有一事想问问韩长老。” “你问。” “请问韩长老，阿柳姑娘是如何进入鸿初书院的？据我所知，非书院人员，不得随意进出？” 纪行舟笑意盈盈，却笑不达眼底，就差明晃晃指责鸿初书院监管不力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放了进来。 韩长风和郑齐山皆是呼吸一窒，纪行舟说的没错。 不论阿柳姑娘有多么的可怜，亦或者是纪行舟做了多对不起人家的事，阿柳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抱歉，是书院的疏忽，我们会查明此事，给纪公子一个交代。” 韩长风很痛快地承认了鸿初书院的错误，并表现出知错就改的样子。 这行为若是在平日倒没什么，但如今众人才见识了一番纪行舟的“厚颜无耻、死不悔改”，对韩长风敢作敢当勇于认错的行为大干欣赏。 纪行舟不咸不淡道：“那我就等着韩长老的交代了。” 纪行舟对韩长风的说法嗤之以鼻，等他们给交代，黄花菜都凉了。 纪行舟看了阿柳一眼：“阿柳姑娘，如今我们在这儿也算是碍事了，不妨换个地方继续谈？” 阿柳点头：“可以，不过得有外人跟着。” 阿柳怕她哪怕找出更多证据，在没有人见证的情况下纪行舟会抵赖甚至是销毁证据，便提出要人跟随的要求。 纪行舟看出了阿柳的小心思，倒也不介意：“可以。” 清者自清，他总能找到法子自证清白的。 第479章 请鬼月君来 三天后是鸿初书院的休沐日，众人便约在了那天见面。 至于场所，阿柳毕竟并非鸿初书院的人，场所便定在了纪家在寰清城的一座私宅里。 今日闹了这么一出，萧镜水他们自然没心思出去小聚了。 不过萧镜水、君月澄和任是非都对这件事颇为关心，便跟着一起去了纪行舟的住处。 萧镜水半开玩笑地打趣纪行舟：“没想到几日不见，行舟连孩子都有了。” 纪行舟苦笑：“镜水可别打趣我了，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萧镜水道：“可我见阿柳姑娘神色不似作伪。” “许是她被谁给骗了。”纪行舟翻了个白眼，“毕竟我不可能许诺谁要娶她，就算我喝醉了也不可能。” 二人一妖：“……”很渣，很纪行舟。 心底吐槽了一下纪行舟，萧镜水将话题扯到正事上：“这件事，行舟可有什么头绪了？” 纪行舟苦笑：“头绪是有一点儿，可惜没什么证据。” 他那日避开了所有人，如今闹出这事来，他连个人证都没有。 君月澄道：“既然有了头绪，那就去查，总会找出证据的。” 没办法证明自己是对的没关系，能证明对方是错的就可以了。 纪行舟知道这个理，但…… “时间上来不及啊。” 此处离西洲颇有距离，加之这事也过去了三个月，背后之人早做好了扫尾工作，想查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只三天时间，是绝对查不到的。 任是非思索了一下，提议道：“不如，去天地楼试试？” 天地楼贩卖各种消息，或许知道这件事。 纪行舟依旧苦笑：“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但……我在天地楼的权限并不高，而且……” 纪行舟顿了顿，最后颇为不好意思道：“天地楼内的消息实在是太贵了，我最近有些囊中羞涩。” 天地楼的消息可不是一般的贵，就算他的权限侥幸能做这一笔交易，但若是没有足够的灵石，单有资格也是白搭。 二人一妖颇为稀奇地看了纪行舟一眼，真是活久见啊，纪家的人还会囊中羞涩吗？ 纪行舟哀叹：“家里老爷子生我气呢，零花钱给断了。前几日租了这个小院，便没剩下多少灵石了。” 具体什么事，纪行舟不说，二人一妖也识趣地没有问。 萧镜水倒是有很多灵石但是她不打算借，不是小气，而是另有打算。 萧镜水垂眸做沉思状，一回儿后道：“灵石我倒是可以先借给行舟，不过……我有一些顾虑。” 纪行舟问：“什么顾虑？担心我还不上钱吗？” 萧镜水摇头：“自然不是这个。行舟，你要知道，天地楼不仅可以贩卖消息，也可以封锁消息。我们既然能想到从天地楼买消息，没道理算计你的人想不到。” 此话一出，纪行舟沉默了，似乎还真是如此。 他们到底提前了三个月布局，估计早就将这些边边角角都料理好了。 天地楼可以破例，前提是来者身份足够尊贵。 仙道四公子只是名头上好听些，实际上顶什么用的。 纪行舟哀叹一声，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 “那该怎么办？” 他如今算是没辙了。 任是非是没什么好的门道，缄默不语。 君月澄倒是有，可惜不是他如今的身份能用的，所以也选择沉默。 萧镜水却道：“我有一个办法，兴许可行。” 纪行舟双眸一亮：“什么办法？” 君月澄也看向萧镜水，‘他’是打算利用自己与天地楼楼主的交情拿到相关消息吗？ 天地楼楼主，可不是个善茬，萧镜水若真是为了纪行舟这么做，可真是有些得不偿失。 萧镜水道：“请鬼月君来。” “什么？！” 二人一妖异口同声，莫说是纪行舟了，一旁的君月澄和任是非也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尤其是君月澄，他知道鬼月君如今不出意外的话，是在闭关，萧镜水能把在闭关的鬼月君叫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 萧镜水忽视掉君月澄打量的视线，对纪行舟解释道：“鬼月君参悟了轮回道，阿柳的孩子到底与行舟有无关系，她是可以看出来的。至于孩子生父，她若是愿意，自然也能推算出来。” 纪行舟面露喜色，但很快，又变得沮丧起来：“我与鬼月君无甚交情，他不见得会帮我。而且，鬼月君如今也已经会冥界了。” 鬼月君有那种本事他不意外，但是鬼月君何其桀骜不驯目下无尘？想让他伸出援手，简直难如登天。 萧镜水安慰道：“没关系，看在我的面子上，鬼月君应该不会拒绝的。” 纪行舟讪笑：“那多不好意思。” 虽然萧镜水作为鬼月君挚友，能请的动他，但纪行舟到底要欠这个大人物一份人情。 纪行舟自以为，他还不起这个人情。 萧镜水温和浅笑：“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毕竟我们也是朋友了。” 在纪行舟面露感激神色的时候，萧镜水又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刀：“而且行舟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纪行舟：“……”还真他娘的现实。 “那就多谢镜水了。”纪行舟到底是屈服于残酷的现实，郑重对萧镜水道，“这份恩情我记下了，若是镜水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脱。” 萧镜水也不推脱，微笑着应了声“好”。 虽然萧镜水这是在借助纪行舟的事让鬼月君有个合适的理由重新来到寰清城，但别人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纪行舟的感激，该收还是要收的。 萧镜水目光微转，又道：“不过我看此事还不必急着与鬼月君说，先等三日后问过阿柳姑娘的意见，依情况而定。” 纪行舟点头表示赞同，萧镜水的意思是先诈一诈阿柳。 若是阿柳心虚招了出来，也便不必再找鬼月君；若是阿柳问心无愧，再找也不迟。 不然堂堂鬼月君巴巴过来给人家帮忙，也忒毁形象了些。 君月澄和任是非也差不多这么想。 他们不会知道萧镜水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鸿初书院知道这件事，好对鬼月君的到来做好准备。 虽然鸿初书院已经开始用书信在冥界搅弄风云，但到底不如面对面“挑拨离间”效果更好。 相信鸿初书院会很高兴知道这个消息的。 第480章 交锋 三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聚集在纪家的私宅里。 来的人不算多，毕竟无论是纪行舟还是阿柳，都不想有太多看笑话的人，有一些人作证就够了。 喻蔓本也是打算来的，但是萧镜水来的路上碰见了。 萧镜水深知喻蔓对上纪行舟，简直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为了维护这对表姐弟之间脆弱的情谊，萧镜水便将人劝了下来。 * 萧镜水、君月澄和任是非作为纪行舟的好友，被安排的位置皆是比较靠前。 纪行舟得了萧镜水的许诺，哪怕是这三天没去找真么证据，也是四平八稳，自信得很。 而阿柳，她也没多少证据，却也挺直了腰板。原因是来了个撑腰的。 萧镜水看了看阿柳身边打扮得华丽耀眼的少女，默默移开了实线。 得，是个认识的人呢。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与萧镜水有一面之缘的纪凝霜。 不过这姑娘与她上次见的可不一样，她似乎是为了彰显身份和气势，满头珠翠，身上的衣服一是流光溢彩，整个人宛如一架珠宝展示台，几乎能晃花人的眼。 萧镜水心中默默惋惜，纪凝霜倒是个美人，可惜品味有点儿差。 这人明明是纪家嫡长女，也真不知纪家是怎么将一个好好的嫡长女养成这副模样的。 偏偏纪凝霜还察觉不到别人对她似有似无的嫌弃，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大家都摄于她的美貌不敢看她呢。 这个认知令纪凝霜很是得意。 得意的纪凝霜看了眼神色平静的纪行舟，笑容收敛了些，心道待会儿就有你哭的了。 将这个讨厌的堂哥从神坛上拉下来，对纪凝霜来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纪行舟自然有注意到纪凝霜时不时投来的恶意目光，却没有在意。 不过纪凝霜出现在这里，也更印证了纪行舟的猜想，算计他的，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纪氏长房。 纪凝霜出现了也好，他也好从对方的言行中推出他那大伯一家，打的到底是什么鬼主意。 纪行舟见人已到齐，掀了掀眼皮，看了阿柳一眼，道：“既然人都来了，阿柳姑娘找到了什么证据，可以呈上来了。” 阿柳冷笑一声：“物证三日前已经呈给纪公子了。如今没别的物证了，但人证却有，不知纪公子是否有胆子见上一见？” 纪行舟无所畏惧：“那就见。” 阿柳闻言便将视线转向了纪凝霜，原本咄咄逼人的她此刻温声细语，宛如一只乖巧的小猫儿： “那就麻烦纪小姐将人证带过来了。” 纪凝霜对阿柳的恭敬很是受用，下巴微抬，对身边的侍从说：“去，把人带上来。” 不多时，几个纪家下人打扮的男女被带了上来，他们恭敬地站在一旁，听候主子的询问。 纪行舟扫了一眼几人，都没印象，再看衣服，也是纪家下人最常见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可见几人地位一般。 纪行舟心里有谱了，这些个人证，估计也是一早统一了口风的。 纪行舟抱臂睨了他们一眼，倒是好奇他们会怎么污蔑他。 询问开始了，几人一一交代： “我见二公子那日往某某方向去了，身边没跟着人。” “那日阿柳姑娘也去了那个方向，我也见到了的。” “我在……我在阁子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是，是……是二公子和阿柳姑娘的声音，他们，在，在……” 这是一个侍女说的，“在”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不过她此刻面色绯红，又是羞涩又是尴尬，众人便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无非是撞上别人那档子事儿了呗。 “我，我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看到二公子从阁子里出来了。不过……当时二公子衣衫不整的，我没敢细瞧。” “……” 这几人七嘴八舌，口中的二公子无疑是指纪行舟。纪家如今还没有分家，纪寻也有一个儿子，年长纪行舟些许，名唤纪承运。 纪家这些下人的佐证，无疑将矛头尽数指向纪行舟。 纪行舟分毫不慌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想，这背后之人倒是聪明，这些人说的话九真一假，假的那一分还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是假的。 看来，背后之人也考虑到了怕“证人”因撒谎而路出马脚。 整理着这些人说出的信息，纪行舟眸色冷了些许，这些人一口一个“二公子”，不出意外的话，是有人易容成了他。 一想到有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跟别人做那档子事，纪行舟就恶心地厉害。 他一定会揪出假扮他的人，要他好看！ 纪凝霜视线没怎么离开过纪行舟，见他面露凶光，证人们也将话说完了，她得意洋洋看向纪行舟： “堂哥，事实就是如此，你还是别垂死挣扎了。阿柳姑娘怀的可是我纪家的长孙或长孙女，总不能让他们的出生太过难看。所以，还请堂哥为阿柳母子负责，娶了阿柳姑娘。——当然，也也是家族长老们的意思。” 纪凝霜说到后面，有些幸灾乐祸。 纪行舟堂堂纪家嫡子，父母皆是出身显赫，却要娶一个没家世没天赋仅仅有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的女人，真是要沦为笑柄了。 纪行舟冷冷道：“堂妹说这话还早，单凭他们的话还不足以证明孩子就是我的。” 纪凝霜冷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他们在污蔑你不成？” 纪行舟理所当然地点头。 纪凝霜冷哼一声：“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说的是实话。” 纪行舟不为所动：“实话不一定是真的，万一是有谁假扮我的样子呢？” 这次莫说是纪凝霜和阿柳了，在场的人皆是被纪行舟的厚颜无耻雷得不轻，都这地步了，还能为自己开脱，这得是多厚的脸皮啊？！ 纪凝霜气急败坏：“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耻吗？纪家就你一个浪荡子，不不能因为自己是浪荡子就以为别人也都是浪子。” 阿柳在一旁点头附和，抹眼泪道：“我自知身份地位配不上纪公子，纪公子不想娶我说一声便是，何必抹黑别人？” 第481章 这人废了 纪凝霜和阿柳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至于纪行舟的话虽然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但他们只当他是在狡辩了，毕竟现在的证据可是方方面面都偏向阿柳，纪行舟就算是不肯承认，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了。 一时间，众人看向纪行舟的目光更加鄙夷。 纪行舟无视掉众人的目光，神色冷凝：“阿柳姑娘说得对，我的确是不想娶你，但绝不是因为你配不上我，而是因为我与你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纪凝霜冷笑：“证据都摆在面前了，真不知你哪儿来的脸说这句话！” “但凡阿柳姑娘怀的是纪家的血脉，家族玉牌都会有反应，至于这些人证，呵。”纪行舟嗤笑，“要易容成我的样子，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纪行舟油盐不进死不承认，将纪凝霜和阿柳气了个仰倒。 萧镜水就是在这时站了出来：“既然双方都认为自己说的是对的，但也找不出更多的证据，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判别孰是孰非。” 纪行舟顿时眼睛一亮：“镜水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好证明我的清白！” 众人见纪行舟这么说，心生疑窦，难道纪行舟不心虚吗？还是说，他真的不认为那孩子是他的？ 阿柳也不甘退让，也道：“还请花月公子帮忙揭露这人的真实面目，阿柳感激不尽！” 纪凝霜也道：“若花月公子真有办法，还请不要吝啬！” 又听两人这么说，今日来旁观的人皆有些糊涂了。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呐，他们还是先别妄下定论了，老实看着。 萧镜水道：“判别这件事孰是孰非最好的办法是证明孩子的生父到底是不是行舟，但家族玉牌识别力度有限，我认识一人，却能识别孩子生父。” “是谁？” 三人异口同声，纪行舟早已知晓，如今不过是做做样子，阿柳和纪凝霜声音颇为急切，但这种急切不是出于心虚，而是出于迫不及待想证明孩子的生父就是纪行舟。 纪行舟眸色微暗，看来，她们都很笃定自己就是孩子的生父，他也因此更加肯定了这两人只是来陷害他的棋子。 萧镜水等少数知情者也得出类似的结论。 萧镜水微微一笑：“想来你们应该也都听说过，是鬼月君。” 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大厅都安静了几分。 无他，这几日鬼月君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些，尤其是前不久拂袖离开鸿初书院的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人家前刚走，就去请，只怕是不好请啊。 郑齐山今日没来，来的是薛修平。薛修平听萧镜水提到鬼月君，便知这不是一件小事。 薛修平目光微闪，看来萧镜水与鬼月君，关系真不一般啊。 没有人怀疑鬼月君做不到，毕竟人家参悟了轮回道的，辨认一下是否亲生父子，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 纪凝霜讪讪道：“这，我们也没有这么大面子啊。” 阿柳也是点头。纪家都是她高攀不起的存在了，而鬼月君，是纪家都高攀不起的存在。请这么一个人来帮自己的忙，她觉得想想都是冒犯。 纪行舟作沉思状，半晌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萧镜水：“所有镜水是打算帮我请鬼月君来吗？” 萧镜水微微颔首，承认了纪行舟的话。 纪行舟眸色更亮了，对萧镜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萧镜水道：“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纪凝霜见萧镜水与纪行舟这般，心生警惕：“你们该不会是要串通鬼月君作伪证？！” 此话一出，众人“噗嗤”笑了，倒不是跟着怀疑，而是觉得纪凝霜不知天高地厚。 鬼月君那般人物，早已超脱世外，轻易不会跟谁扯上因果。他与萧镜水的关系大家虽不清楚，但与纪行舟，绝对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所以说，鬼月君帮纪行舟作伪证，压根就说不通。 看了一眼打扮得比太阳还要晃眼的纪凝霜，众人不禁在心底摇头。 纪家这位嫡长女啊，算是养废了。真不知纪家是怎么想的。 要知道，一个家族的嫡长女，就算是没天赋没容貌，但只要有眼色，有大局观，无论联不联姻，都能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但纪凝霜显然是糟蹋了一手好牌。 所以这次还不等萧镜水说什么，纪行舟就率先冷嗤一声： “我可没有那么大脸，让人家鬼月君来给我作伪证。”纪行舟眼底是赤裸裸的嘲讽，“堂妹要知道，有个词叫‘祸从口出’，镜水好性子不给你计较，但若是传到鬼月君耳中……你自己掂量！” 纪凝霜如今也生了些悔意，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过是一两句不中听的话了，鬼月君再厉害，也管不着人家说什么。” 纪行舟冷笑：“你活着人家兴许管不着，但每个人都是要死的。” 言外之意就是就算是如今不管，但死后入了冥界，还不是任人家宰割吗？ 纪凝霜背后一凉，梗着脖子不说话了。因为纪行舟说的实在有理，修士寿命绵长不假，但终究难逃一死。 不止是纪凝霜，众人也开始反思了。 人都要死，死后都会入冥界，也都会入轮回。鬼月君在冥界的地位高高在上，自己又是参悟了轮回道的，若真得罪了他，就算是他如今不好出手，但死后，鬼月君若是想报复，随便做些手脚，就有他们受的。 因此不少人下定决心，不能得罪鬼月君，也盘算着通知自己的亲朋好友尽量不要得罪鬼月君。 而花月公子萧镜水，作为鬼月君的至交好友，也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萧镜水能大老远将人家从冥界请来，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交情掺水。 萧镜水将众人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温声道：“鬼月平日不是不讲道理的，记仇一说，更是无从说起。” 她可不能放任别人坏她的名声，毕竟名声太坏，有些事就算不是你做的，也能安到你身上。 纪行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鬼月？ 听着萧镜水脱口而出的称呼，众人眸光微闪，萧镜水与鬼月君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第482章 君月澄的担忧 纪行舟从善如流道：“是我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 纪凝霜显然松了口气，鬼月君不记仇就好。不然纪行舟说的那些，想想就可怕。 纪凝霜被吓了一通，倒是捡回了几分理智，跟萧镜水赔了几句好话，又自贬了几句，说自己目光短浅云云。 萧镜水笑容温和，表示宽容和理解：“鬼月性子素来很是桀骜，大家有些误会，也是有的。” 方才萧镜水既然已经亲昵地称对方为“鬼月”，索性也不再改，这样也能让人对她们之间的亲密程度有更深一步的了解，算不得什么坏事。 萧镜水眸色深了深，将关系进一步绑牢之后，她无疑成了一块香甜的饵，专钓对鬼月君心怀不轨的人。 说不准以后有人狗急跳墙了，还会拿她来威胁鬼月君呢。萧镜水对此毫不担心，甚至有些恶劣地想：真好奇那些人知道萧镜水与鬼月君其实是一个人时的表情。 一般人不会知道萧镜水的真实想法，只当对方是在为鬼月君辨别，也跟着附和了几句，表示理解。 薛修平也在这群附和的人当中，不过内心深处，却是不由撇嘴，鬼月君可不就是桀骜极了么。 虽然他没接触过鬼月君，也不清楚鬼月君与院长和他师尊之间的具体摩擦，但是对方在开学之日替萧镜水出头时的目空一切和以及拂袖而去那日的绝情冷酷，便知这的确是个桀骜张狂到了极点的人。 萧镜水的对他的评价，倒还真没有偏颇。 君月澄一直关注着萧镜水，在她站出来后视线更是半刻也没有偏离过。 众人看到了萧镜水的温文尔雅进退有度，他却看到了萧镜水后来眼底闪过的一丝意味深长。 若不是君月澄看得仔细，还真发现不了萧镜水垂眸时细微的眼神变化。 以君月澄对萧镜水不多的了解，他敢保证萧镜水在算计着什么。 这个认知让君月澄惊疑不定，虽然萧镜水与鬼月君看起来关系很好，但还没好到能任‘他’算计还无怨无悔的地步？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君月澄真想上去隐晦地提醒萧镜水两句。 虽然他们目前关系一般，但萧镜水对他到底有一份救命之恩在，君月澄可不想萧镜水惹怒鬼月君，因为那位实在是太神秘莫测了。 萧镜水说鬼月君不会记仇不假，但君月澄想的却是，以鬼月君的性格和权势，有仇当场就报了，哪儿还用去记？ 所以君月澄挺担心萧镜水一个东窗事发，鬼月君与之反目成仇，当场将之送入轮回。 不过现在人多眼杂，君月澄再担心，也只得先按捺住了。 不过他到底表现出了几分焦虑，身边的任是非发现了，只当君月澄是在担心纪行舟的事，便安慰道：“放心，若此事不是行舟做的，鬼月君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君月澄：“……” 谁担心纪行舟了？就算他真喜当爹也跟他没关系好？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君月澄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萧镜水当场传音给了鬼月君。不过却是用的珍贵的传音石。 虽然无论是以萧镜水的真实修为还是以本体与分身之间的特殊联系，她都能直接联系鬼月君，但这两点，绝不能让外人知道，起码，现在是不能的。 萧镜水心细如发，各种细节，她早就考虑到了。像传音石这种东西，她囤了一堆。 萧镜水选的传音石是最珍贵的那种，隐私性好，想传音不用直接说出来，用神识传递就好。 一回儿之后，传音石上的光芒暗淡了下来，萧镜水便将传音石收了起来。 “幸不辱命。”萧镜水看向神色紧绷的众人，眉眼含笑，宣布了这个消息，“鬼月说她五日后能到。” 以她的速度，其实三天就能到。 不过来之前，还得好好在冥界敲一笔呢，得留出充足的时间。毕竟这次出了冥界，鸿初书院可是会想尽办法留下她，届时好久回不去冥界，不好好敲一笔可不行。 众人对这个时间倒是没有异议，从冥界到人界的寰清城，五日已经算很快了。 说实话，他们原本已经做好了等十天半个月的打算，萧镜水跟他们说只需要五天，还真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看来，鬼月君果然很看重萧镜水啊。这一个传音，就能让对方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众人心中越是感慨羡慕，君月澄越是紧张，鬼月君对萧镜水这么好，要是发现萧镜水在算计他，只怕会报复得更狠？ 萧镜水正与纪行舟三人探讨一些具体细节，忽然注意到一束目光，不由抬眼望去，结果看到君月澄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担忧。 萧镜水：？？？ 这眼神偏了？要担忧也是担忧她身边的纪行舟？ 萧镜水腹诽归腹诽，还是没有忘记正事，她谦和地对三人道：“鬼月虽说是五日后到，但一路风尘仆仆，还是休息一阵比价好，所以时间定在第六日或第七日，你们看如何？” 三人皆表示没意见，不过具体实际还是要商议一下的，萧镜水懒得参与剩下的探讨，便说让他们商量好了告诉她。 至于地点，便还是定在了这里。 今日这场交锋以萧镜水的神来一笔而告终，人散了之后，纪行舟还要留下与纪凝霜和阿柳他们继续扯皮，便没有跟着一起回去。 任是非住的地方与萧镜水和君月澄不同路，进了鸿初书院不久便分开了，所以最后是萧镜水与君月澄一起回去的。 君月澄纠结了半路，最后还是在快到住处时隐晦地告诫萧镜水鬼月君的危险，让她小心处理二人之间的关系。 被告诫的萧镜水：？？？ 自己与自己之间，有什么要小心的？ 不过见君月澄虽有些别扭但满是担忧的眼神，萧镜水便知道是他误会什么了。 虽然萧镜水不太懂君月澄的脑回路，但是人家毕竟是关心她，所以对这莫名其妙的担忧和隐晦的提醒，萧镜水就从善如流地接下了。 第483章 鬼月君到来 有了鬼月君的加入，纪行舟和阿柳双方都不再浪费精力去找新的证据，静候鬼月君的到来。 他们自然也商量出了具体的时间，定在第六日下午，纪行舟告诉萧镜水时，萧镜水表示没意见。 至于暗处的波谲云诡，萧镜水只当是不知，度过了相对平静的五天。 第五日夜间，鬼月君便入了鸿初书院，一路上视各种结界阵法如无物，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萧镜水的住处。 鬼月君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行为，所以鸿初书院的高层还是发现了的，他们因此对鬼月君的张狂和目中无人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萧镜水今日没休息，一直等人来呢。 见了鬼月君第一眼，萧镜水就注意到了对方已经“长好”的头发。 “没想到这一趟回来，头发竟是接好了。”萧镜水啧啧称奇，还凑过去摸了摸，赞叹道，“不错啊，还是冥海皇蛛丝的材料。” 鬼月君翻了个白眼，拍掉萧镜水的手：“以接头发的名义找冥王要的冥海皇蛛丝，也给你留了一点还没炼成傀儡丝的，你日后换琴弦就用这个，别打我头发的主意。” 毕竟断发的那一段日子，就算没人敢说什么，她也觉得怪怪的，半边公主切，实在是不符合她高冷的形象。 萧镜水“哦”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萧镜水拉了张椅子坐下，问鬼月君：“这次得了多少好处？” “挺多的。但都没什么时机用途。”鬼月君坐下，说到这个，语气略带讽刺，“你也知道，冥界给我们的，也就物质上的一些东西。” 萧镜水闻言，眼底流露出与鬼月君如出一辙的嘲讽。 不是她想要的东西，给再多也没有用。哪怕那很珍贵。 “不过……”鬼月君蹙眉，露出回忆的神色，“冥界的态度似乎有些怪异。” “哪里怪异？” “鸿初书院给阎君的信到时，我建议假装中计，与冥界反目成仇，一开冥王和阎君怕我假戏真做，对此很是反对，但后来……虽然也反对，但我莫名觉得他们只是形式上地反对一下。” 鬼月君叹息，“我在冥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事我也说不大准。就是凭直觉。” 她在冥界时不能视物，单靠听，可听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而且，听到的消息，也有可能是他们有意让自己听到的。 凭直觉，鬼月君觉得，冥王和阎君前后态度有轻微的转变。 但直觉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也不足为信，起码，不能十成十的信。 萧镜水表示理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两手准备，总不会错的。” 鬼月君幽幽道：“是这么说不假，但若这是真的，我们不知冥王和阎君转变态度的关键，也是无从下手。” 萧镜水说到她知道，但是没有已知条件，就无法求解。 萧镜水神色无辜：“你不知道我会知道吗？” 所以指望我帮你猜？别了，洗洗睡。 鬼月君握了握拳，手有点痒。 第484章 八卦二人组 萧镜水没看到鬼月君握起的拳，但自己最了解自己，趁鬼月君没下一步动作以前，萧镜水再度岔开话题： “行了，别说这些目前还没影儿的事儿了，先把明天的事做好。事后还要应付鸿初书院的人呢，别被这种事分去了太多精力。” 鬼月君翻了个白眼，说的跟只有你知道轻重缓急似的。 这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鬼毛病，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 鬼月君开始反思自己，她过去，似乎，大概还是挺……好，挺不正常的一个人。 鬼月君放弃反思，回答了萧镜水的话：“明天的事没问题，鸿初书院的事不急，看他们反应行事。” 萧镜水点头，表示没问题。 “说实话，明天的事还真是有些期待呢！”萧镜水半是兴奋半是感慨，“我真没想到，纪行舟会撞上这事儿！” 应该说，她没想到能看这么一场戏，她过去一直以为这种桥段只会出现在小说里，没想到，啧啧，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鬼月君见状便知这是自己的八卦欲起来了。 是个人都八卦，如果不，那就是时机不对话题不对亦或者跟着一起八卦的人不对。 萧镜水这么多年离群索居，消息闭塞，没有八卦的机会。最近虽是出来了，但为了端着自己的形象，人前不好太八卦，所以遇到某些事，顶多吐槽一两句，便也没有更多了。 如今遇到了一件大事，时机刚刚好，又是对着另一个自己，可不是要好好八卦一番嘛。 鬼月君很是捧场：“我也没想到，这大概是传说中的阴沟里翻船了。” 萧镜水八卦，鬼月君自然也是八卦的。而且她今日在冥界，没能看上现场直播，八卦欲比本体更加旺盛一些。 萧镜水摸了摸下巴，双眼冒光：“你说阿柳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纪行舟的？” 鬼月君诚恳地摇头：“还没看过，不知道。不过无论是谁的，都少不了一场好戏。” 萧镜水捂嘴笑：“十有八.九不是纪行舟的。” “何以见得？” 萧镜水将那日纪行舟私下里跟他们说的自己无论何时都不会许诺别人会娶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鬼月君笑了：“第一次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认识到自己渣并且承认的人，纪行舟真是个妙人。” 大多数人呢认识不到自己渣，而认识到的则大多数不会承认自己渣，反而会拼命遮掩。 这么一对比，纪行舟还真是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萧镜水乐不可支，频频点头：“能以这种奇葩地理由认定与阿柳发生关系的人不是自己，纪行舟可真是渣男中不一样的烟火！”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奇葩到这份儿上，还这没几人能做到。 鬼月君拍板决定：“既然是不一样的烟火，那明日万一情况对他不利，我就为他徇个私。” 萧镜水问：“帮他洗白一波？” 鬼月君点头，这是自然。 帮忙洗白一波还是能做到的，至于直接改变结果，就想都别想了，因果这事，轻易沾染不得。 鬼月君说是徇私，其实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毕竟，她与纪行舟，同为仙道四公子啊。 第485章 开盘倒计时 第二日下午很快就到了，萧镜水这次是跟着鬼月君压轴来的，她们来时，人已经到齐了。 鬼月君和萧镜水一出现，众人的视线便落到了她们身上。萧镜水刻意降低了存在感，所以大半目光是被鬼月君给承担了。 之前见过鬼月君的人自然有注意到她的头发长好了，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嘀咕，冥界的人还真是神奇，才几日功夫就能长出那么长的头发来，还是有针对性地长的。 由鬼月君分担视线，宛如小透明的萧镜水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不意外地发现薛修平身边多了郑齐山的身影。 只是…… 萧镜水视线触及一人时，眸色深了深，释云烨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察觉到萧镜水的视线，释云烨报之以微笑，用眼神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眼下这种场合，可不适合萧镜水过去问什么，便直接传音给释云烨：“楼主阁下好雅兴，不知今日来此作甚？” 萧镜水没问释云烨怎么进来的，因为无论是以释云烨的身份，还是以那日在拍卖会上与纪行舟一面之缘的交情，都能进来。 释云烨半开玩笑地传音回道：“花月公子截了我的生意，还问我来这儿作甚。” 他原以为这事纪行舟会来鸿初书院买消息，虽然纪寻早就花钱在天地楼封锁了此时的消息，以纪行舟的资格，的确买不到这条消息。 但纪行舟身边有君月澄和萧镜水，十个纪家家主捆起来也抵不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释云烨原本以为会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帮纪行舟买消息，谁知，萧镜水竟是直接劝纪行舟略过了天地楼，选了鬼月君。思索了一下萧镜水最近闹出来的事，释云烨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这种事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非得说出来。 总之，释云烨说萧镜水截了他的生意，也算是说得过去。 萧镜水装傻充愣：“楼主阁下说的，我听不懂。” 这种事情，无凭无据，全看认不认。 萧镜水自然是不认的，释云烨这厮最是厚颜无耻，她若是认下，释云烨得了由头，指不定会以什么方式占便宜。 释云烨也没指望萧镜水能承认，听她拒绝，便从善如流道：“好，是我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轮回道，不知花月公子是否介意。” 虽然说释氏一族到了一定时机就会身死道消灰飞烟灭，根本与轮回无缘，但轮回道也是先天大道之一，释云烨没见识过，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萧镜水道：“这儿不是我的地盘，楼主阁下与我同为客人，我自然是管不着楼主阁下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介意，因为轮不到他介意不介意。 说罢，萧镜水便不看释云烨，跟着鬼月君一起，到了两个主人公面前。 释云烨对萧镜水的离去并不在意，因为他今日的目的并不在萧镜水身上。 注意到释云烨的自然不止萧镜水一个，还有君月澄和任是非。 任是非仅仅是知道这是天地楼的人，只当是天地楼的人也来凑个热闹，并没有多想。 君月澄却是知道释云烨的身份，也知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见到释云烨，有几分不自知。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释云烨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便直接忽视了，与对方井水不犯河，也是相安无事。 * 鬼月君的气场一向强大，饶是几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在鬼月君的气场下有点腿软。 他们算是知道为何那么多人都怕鬼月君了，那双不带半点人气的暗金色眸子淡淡扫过来，他们差点连呼吸都冻上了。 经此一事，本该对峙的三人竟不约而同地对萧镜水生气一丝发自内心的敬佩，能跟鬼月君做朋友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萧镜水还不知自己因此被贴上了“不简单”的标签，凑在鬼月君耳边，小声介绍了三人的身份。 鬼月君点头，神色温和地对萧镜水说了声“知道了”，然后看向三人的目光，就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冷漠。 “行了，这件事花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既然答应了花月，自然会做到。” 得了鬼月君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纪行舟、阿柳和纪凝霜皆是松了口气，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鬼月君似是懒得与他们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虽是问句，鬼月君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很明显，她只是在通知，而不是在征求意见。 纪行舟先是一愣，旋即狂喜：“可以，自然是可以的！” 他原以为鬼月君会先跟他们谈谈条件，本也各自准备好了筹码，孰料鬼月君竟是直接略过了这一步。 对此纪行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毕竟早一刻恢复清白就早一刻获得解脱。 阿柳和纪凝霜也是反应过来，纷纷表示没问题。 鬼月君睨了纪凝霜一眼：“站远些。” 纪凝霜与纪行舟血脉相连，站得太近了形象效果。干扰最终结果倒不至于，却会减缓速度。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不想忍受一个宛如珠宝展示台的纪凝霜，站在一旁太晃眼了！ 也不知道纪凝霜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姑娘，品味也忒奇葩了，这让她想到自己原本世界最后一个王朝的某个皇帝。 她尊重别人的个人爱好，但欣赏不来的，自然不乐意多看。 纪凝霜不知自己碍事又碍眼，不过鬼月君发了话，她立刻就诚惶诚恐地退开了。 因为走得太急，险些被裙子绊倒，好在萧镜水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纪凝霜自己也反应及时，才没摔倒。 纪凝霜红了脸，既是害羞也是窘迫，声音细如蚊呐地跟萧镜水到了声“谢谢”，便吸取教训，提着裙摆跑到了一边。 纪凝霜拍了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心道花月公子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她前几日那般，真是误会他了。 萧镜水没在意纪凝霜的后续动作，她此刻正被方才那一扶入手的重量给惊到了。 纪凝霜无疑很瘦，骨感美人说不上，但绝对不胖。所以方才那入手的重量，得有一半是衣服首饰。 萧镜水再度肯定，纪凝霜品味与众不同。 第485章 开盘倒计时 第二日下午很快就到了，萧镜水这次是跟着鬼月君压轴来的，她们来时，人已经到齐了。 鬼月君和萧镜水一出现，众人的视线便落到了她们身上。萧镜水刻意降低了存在感，所以大半目光是被鬼月君给承担了。 之前见过鬼月君的人自然有注意到她的头发长好了，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嘀咕，冥界的人还真是神奇，才几日功夫就能长出那么长的头发来，还是有针对性地长的。 由鬼月君分担视线，宛如小透明的萧镜水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不意外地发现薛修平身边多了郑齐山的身影。 只是…… 萧镜水视线触及一人时，眸色深了深，释云烨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察觉到萧镜水的视线，释云烨报之以微笑，用眼神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眼下这种场合，可不适合萧镜水过去问什么，便直接传音给释云烨：“楼主阁下好雅兴，不知今日来此作甚？” 萧镜水没问释云烨怎么进来的，因为无论是以释云烨的身份，还是以那日在拍卖会上与纪行舟一面之缘的交情，都能进来。 释云烨半开玩笑地传音回道：“花月公子截了我的生意，还问我来这儿作甚。” 他原以为这事纪行舟会来鸿初书院买消息，虽然纪寻早就花钱在天地楼封锁了此时的消息，以纪行舟的资格，的确买不到这条消息。 但纪行舟身边有君月澄和萧镜水，十个纪家家主捆起来也抵不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释云烨原本以为会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帮纪行舟买消息，谁知，萧镜水竟是直接劝纪行舟略过了天地楼，选了鬼月君。思索了一下萧镜水最近闹出来的事，释云烨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这种事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非得说出来。 总之，释云烨说萧镜水截了他的生意，也算是说得过去。 萧镜水装傻充愣：“楼主阁下说的，我听不懂。” 这种事情，无凭无据，全看认不认。 萧镜水自然是不认的，释云烨这厮最是厚颜无耻，她若是认下，释云烨得了由头，指不定会以什么方式占便宜。 释云烨也没指望萧镜水能承认，听她拒绝，便从善如流道：“好，是我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轮回道，不知花月公子是否介意。” 虽然说释氏一族到了一定时机就会身死道消灰飞烟灭，根本与轮回无缘，但轮回道也是先天大道之一，释云烨没见识过，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萧镜水道：“这儿不是我的地盘，楼主阁下与我同为客人，我自然是管不着楼主阁下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介意，因为轮不到他介意不介意。 说罢，萧镜水便不看释云烨，跟着鬼月君一起，到了两个主人公面前。 释云烨对萧镜水的离去并不在意，因为他今日的目的并不在萧镜水身上。 注意到释云烨的自然不止萧镜水一个，还有君月澄和任是非。 任是非仅仅是知道这是天地楼的人，只当是天地楼的人也来凑个热闹，并没有多想。 君月澄却是知道释云烨的身份，也知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见到释云烨，有几分不自知。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释云烨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便直接忽视了，与对方井水不犯河，也是相安无事。 * 鬼月君的气场一向强大，饶是几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在鬼月君的气场下有点腿软。 他们算是知道为何那么多人都怕鬼月君了，那双不带半点人气的暗金色眸子淡淡扫过来，他们差点连呼吸都冻上了。 经此一事，本该对峙的三人竟不约而同地对萧镜水生气一丝发自内心的敬佩，能跟鬼月君做朋友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萧镜水还不知自己因此被贴上了“不简单”的标签，凑在鬼月君耳边，小声介绍了三人的身份。 鬼月君点头，神色温和地对萧镜水说了声“知道了”，然后看向三人的目光，就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冷漠。 “行了，这件事花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既然答应了花月，自然会做到。” 得了鬼月君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纪行舟、阿柳和纪凝霜皆是松了口气，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鬼月君似是懒得与他们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虽是问句，鬼月君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很明显，她只是在通知，而不是在征求意见。 纪行舟先是一愣，旋即狂喜：“可以，自然是可以的！” 他原以为鬼月君会先跟他们谈谈条件，本也各自准备好了筹码，孰料鬼月君竟是直接略过了这一步。 对此纪行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毕竟早一刻恢复清白就早一刻获得解脱。 阿柳和纪凝霜也是反应过来，纷纷表示没问题。 鬼月君睨了纪凝霜一眼：“站远些。” 纪凝霜与纪行舟血脉相连，站得太近了形象效果。干扰最终结果倒不至于，却会减缓速度。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不想忍受一个宛如珠宝展示台的纪凝霜，站在一旁太晃眼了！ 也不知道纪凝霜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姑娘，品味也忒奇葩了，这让她想到自己原本世界最后一个王朝的某个皇帝。 她尊重别人的个人爱好，但欣赏不来的，自然不乐意多看。 纪凝霜不知自己碍事又碍眼，不过鬼月君发了话，她立刻就诚惶诚恐地退开了。 因为走得太急，险些被裙子绊倒，好在萧镜水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纪凝霜自己也反应及时，才没摔倒。 纪凝霜红了脸，既是害羞也是窘迫，声音细如蚊呐地跟萧镜水到了声“谢谢”，便吸取教训，提着裙摆跑到了一边。 纪凝霜拍了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心道花月公子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她前几日那般，真是误会他了。 萧镜水没在意纪凝霜的后续动作，她此刻正被方才那一扶入手的重量给惊到了。 纪凝霜无疑很瘦，骨感美人说不上，但绝对不胖。所以方才那入手的重量，得有一半是衣服首饰。 萧镜水再度肯定，纪凝霜品味与众不同。 第486章 揭秘：孩子不是纪行舟的 这一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因为此刻的鬼月君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就算是房子塌了，也没几个人会移开视线。 鬼月君没有念诵繁冗的咒语或打出繁复的手诀，她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目光在纪行舟和阿柳之间扫了个来回，便轻轻闭上了眼。 鬼月君容貌机具侵略性，哪怕是闭上了一双冰冷的暗金色狭长凤眼，慑人的气势也没有削弱半分，反而更加凌厉。白发黑袍，更是肃穆端庄，哪怕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见到的人也会觉得，这是来自幽冥的使者。 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的人，大多大气都不敢出。就算是与她有些“宿怨”的，比如郑齐山，目光也不敢太过尖锐。 鬼月君不受周围人的干扰，正集中精力运转着轮回道的法则，以求用最快的速度看出结果。 得益于纪行舟和阿柳如今都不是什么大人物，而这个孩子父亲的归属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半刻钟时间过后，鬼月君便得出了结果。 “看到”结果的一瞬，鬼月君松了口气。 原来真的不是纪行舟。 鬼月君体贴萧镜水想得知第一手资料的心情，在睁开眼宣布消息之前，先传音跟她说了一声。 萧镜水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她虽是做了帮忙洗白的打算，但这种事还是不做为好。 鬼月君在万众瞩目下睁开了眼，一双暗金色的眸子比平日里似乎要亮一些，瞳孔深处隐隐有符文闪动，不过鬼月君似乎知道自己如今的现状，微微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将眼底的异样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些能从中感知到一些东西的人有些遗憾，他们还想感悟一下轮回道的余韵呢，没想到鬼月君戒心这么重。 不过他们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轮回道的确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让别人窥探的东西。先天大道这种东西，莫说是参悟了，单是要看一眼，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鬼月君如今肯当着众人的面施展，顶多是有了几分地利，天时和人和，则是半点也无。 鬼月君在纪行舟和阿柳的紧张中不紧不慢地宣布了结果： “孩子不是纪行舟的。” 平铺直叙的语气，却是有着强大的说服力。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信服的。 纪凝霜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这一声分贝可不低，鬼月君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去，纪凝霜瞬间背后生寒，顿时消了音。她还没忘纪行舟前几日的告诫，由于萧镜水的辩解，她也没了最初的害怕。 但鬼月君这么一个人站在面前，随随便便一个眼风就能让这种色厉内荏的人吓破了胆。 纪凝霜这才觉得后怕，她方才竟是质疑了鬼月君！ 纪凝霜心惊胆战的同时，阿柳脸色青红交加，她一直以来信誓旦旦地说孩子是纪行舟的，也致力于将对方描述成一个负心汉的形象，好博取更多的同情。 然而此刻她的言行皆被推翻了，阿柳不得不脸红，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第486章 揭秘：孩子不是纪行舟的 这一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因为此刻的鬼月君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就算是房子塌了，也没几个人会移开视线。 鬼月君没有念诵繁冗的咒语或打出繁复的手诀，她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目光在纪行舟和阿柳之间扫了个来回，便轻轻闭上了眼。 鬼月君容貌机具侵略性，哪怕是闭上了一双冰冷的暗金色狭长凤眼，慑人的气势也没有削弱半分，反而更加凌厉。白发黑袍，更是肃穆端庄，哪怕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见到的人也会觉得，这是来自幽冥的使者。 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的人，大多大气都不敢出。就算是与她有些“宿怨”的，比如郑齐山，目光也不敢太过尖锐。 鬼月君不受周围人的干扰，正集中精力运转着轮回道的法则，以求用最快的速度看出结果。 得益于纪行舟和阿柳如今都不是什么大人物，而这个孩子父亲的归属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半刻钟时间过后，鬼月君便得出了结果。 “看到”结果的一瞬，鬼月君松了口气。 原来真的不是纪行舟。 鬼月君体贴萧镜水想得知第一手资料的心情，在睁开眼宣布消息之前，先传音跟她说了一声。 萧镜水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她虽是做了帮忙洗白的打算，但这种事还是不做为好。 鬼月君在万众瞩目下睁开了眼，一双暗金色的眸子比平日里似乎要亮一些，瞳孔深处隐隐有符文闪动，不过鬼月君似乎知道自己如今的现状，微微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将眼底的异样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些能从中感知到一些东西的人有些遗憾，他们还想感悟一下轮回道的余韵呢，没想到鬼月君戒心这么重。 不过他们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轮回道的确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让别人窥探的东西。先天大道这种东西，莫说是参悟了，单是要看一眼，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鬼月君如今肯当着众人的面施展，顶多是有了几分地利，天时和人和，则是半点也无。 鬼月君在纪行舟和阿柳的紧张中不紧不慢地宣布了结果： “孩子不是纪行舟的。” 平铺直叙的语气，却是有着强大的说服力。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信服的。 纪凝霜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这一声分贝可不低，鬼月君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去，纪凝霜瞬间背后生寒，顿时消了音。她还没忘纪行舟前几日的告诫，由于萧镜水的辩解，她也没了最初的害怕。 但鬼月君这么一个人站在面前，随随便便一个眼风就能让这种色厉内荏的人吓破了胆。 纪凝霜这才觉得后怕，她方才竟是质疑了鬼月君！ 纪凝霜心惊胆战的同时，阿柳脸色青红交加，她一直以来信誓旦旦地说孩子是纪行舟的，也致力于将对方描述成一个负心汉的形象，好博取更多的同情。 然而此刻她的言行皆被推翻了，阿柳不得不脸红，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第487章 孩子生父 对这样的阿柳，鬼月君连个眼风都懒得给她。功成身退的鬼月君，直接抛下主角，来到萧镜水身边。 此刻众人也交头接耳，交流着自己的匪夷所思。 众人如此表现，已经是相当温和了。这话但凡换一个人说，都会被人提出强烈的质疑。 毕竟他们原本已经认定了一件事，如今忽然翻盘，无疑是打他们的脸。 他们能压制住被打脸的怒火，理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鬼月君的身份，而且，后者占很大比重。 不过人往往喜欢给自己的错误找理由，且在认识到错误的同时，他们向权威妥协的同时，也习惯于向“诱导自己犯错的人”发泄怒火。 目前或许碍于情面或大佬在场不好表现，但是在不久的将来，阿柳，甚至是纪凝霜，都会被这群愤怒的人喷得很惨。至于她们无不无辜，已经不重要了。 萧镜水冷眼旁观，几乎可以预见两个女孩短期内的未来。 纪凝霜背靠纪家，到底要好一些，但无依无靠的阿柳……可就惨了。 不过到底事不关己，萧镜水虽然对阿柳抱有一定同情，但她从不轻易插手别人的私事，没有弄清她到底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之前，她帮对方什么。 不同于众人的或不敢置信或难堪，纪行舟长长舒了口气，这几日泼在他身上的脏水可算是洗干净了。 纪行舟走到鬼月君面前，由衷地对鬼月君表示感激：“多谢鬼月君！日后但凡您有所吩咐，行舟无所不从！” 鬼月君神色冷淡，并没有把他的感谢放在心上：“你若谢便谢花月，不必谢本君，若不是她，本君也不回来。” 鬼月君如此直白地将真相挑出，纪行舟略有些尴尬：“镜水自然是也要谢的。” 萧镜水站在一边，略带歉意地对纪行舟笑了一下，似是对鬼月君的不客气感到不好意思。 纪行舟回了一个表示理解的眼神。 经此一事，他这算是知道，鬼月君看不上他的报答了，便也识趣地不再提。 他倒也没有多少尴尬，毕竟被这么一个大佬看不起，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纪行舟心理素质很好，如今又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很快从被“打击”的阴影中走出，笑容得体地发表了洗白心得，同时也请求今日来宾将此事告知别人，好让这个误会解开。 众人大多心情复杂，因为他们大多都参与了前几日抹黑纪行舟的行动，如今再去帮人辩白，无疑是自打自脸。 但眼下事实被硬生生怼在脸上，又有鬼月君、郑齐山两个威慑在，众人虽是脸疼，却还是笑着应下了。 经此一事，他们中或许有人日后说话做事都会更谨慎一些，这也算是一桩好事了。 就这样，众人齐齐倒戈，速度之快，令纪凝霜和阿柳都来不及反应。 以鬼月君的性格，显然不会照顾她们的情绪，更不会主动透露孩子生父的信息。 而纪行舟，才扬眉吐气了一把，正将心思放在为自己正名上呢，才不会想到这些。 亦或者说，就算纪行舟想到了也不会开口，毕竟他这几日被这件事烦了个不轻，若不是他运气足够好能证明清白，那么届时就算他不娶阿柳，他的名声而坏透了。 纪行舟可从来都不好心，让他为险些坏了自己名声的两个人考虑，他还真做不到。说实话，此刻不落井下石，全是因为他想稍稍挽回一点点自己今日低到谷底的名声。 不过萧镜水却是“善解人意”的，问出了别人不敢问的问题：“那你可知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 萧镜水声音不高，但修士各个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这句话，一个个竖起耳朵听。 连阿柳和纪凝霜也从不敢置信中暂且走出，静候鬼月君的答案。 鬼月君自然是会给萧镜水面子的，很是耐心且温和地回答道：“没见过人，不甚清楚。左不过是纪家的人，而且血缘与纪行舟极近，不出两代。” 萧镜水“唔”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说什么，将脑补的空间留给众人。 众人也不负众望，脑补出一出出跌宕起伏的大戏。 血脉极近，不出两代，那么符合条件的无疑就那么三个人，纪行舟的大伯和堂哥，以及，他的父亲。 无论是这三个人中的哪一个，这都是一出绝世好戏啊！ 再联想前几天纪家下人的指认，各个将矛头对准纪行舟，要说着背后没点什么，还真没人信。 不少人或隐晦或明目张胆地打量了纪凝霜一眼，纪家大小姐在踩纪行舟的时候可是踩得最欢了，难道，这事是纪家主一脉的主意？ 虽然纪桓也符合鬼月君说的条件，但纪桓是纪行舟生父，总不会这么坑自己孩子，所以怀疑的对象，一下子落在了纪寻和纪承运身上。 阿柳显然也是跟上了众人的思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从最初的不敢置信中走出，她如今大脑恢复了几分清醒，几乎能预见自己未来一片狼藉的名声。 眼下，无论那日与她发生关系的人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她即将声名狼藉的现实了。 阿柳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这次依旧是萧镜水扶了一把。 不过不同于上次，这次有几人“好心”地提醒： “花月公子，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扶她作甚？” “是啊是啊，快松开她，别被她脏了手！” 此类话引得不少人的附和，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厌恶，却不是对阿柳，而是对这些所谓的“好心”人。 真是的，之前在纪行舟的事上吃亏还没吃够吗？怎么又上赶着妄下论断，不怕再被打脸吗？ 阿柳听得众人的话，脸都白了，又惊又怒又怕，小腹再度传来绞痛感，她手不由捂住了肚子，并弓下了腰，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 这时偏偏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十分刻薄地开口道：“花月公子还是快点放开这个女人，当心被她讹上了！您身份尊贵，可别与这种人扯上关系啊！” 第488章 喷子和键盘侠哪儿哪儿都有 这番刻薄的话非但没有引起批评，反而引起哄笑和赞同。 “是啊是啊，你看她那苍白的脸色，啧，装得可真像啊！” “还真是像啊，这人不去做戏子可惜了！” 萧镜水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插手不插手的事，又是一枚七阶丹下去，才让阿柳勉强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她可没听这些人的风言风语，她有眼睛，自然能判断得出阿柳是不是装的，阿柳这是真的动了胎气，还比上一次更严重。 偏偏这几人还甚至没眼色，一个个唏嘘道： “好好的一枚七阶丹给了这么一个品德败坏的女人。” “花月公子可真好啊，连对这种骗子都那么好。” 萧镜水对他们一张嘴定人有罪无罪的本事简直佩服死了，心道果然什么时代都少不了喷子和键盘侠，虽然形式上有所区别，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恶臭令人生厌。 可惜萧镜水一贯走温和路线，怼人不是她的风格，就算是真怼了也没什么威慑力，这群人可不见得会怕。 但忍耐显然不是她的风格，所以这次开口怼的，是鬼月君。 鬼月君抱着双臂，冷睨着这群人，不怒自威：“花月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一句话，甚至连呵斥都没有，只是稍稍抬高了一点声音，就让这群喷子成功消了音，唯唯诺诺站在一边，讪讪笑着。 此时阿柳也终于能站稳了，萧镜水松开她，来到鬼月君身边，轻声细语道：“好了，莫要生气。你出来一趟，我总不好意思让你为我的缘故而感到不痛快。” 鬼月君受了她的安抚，神色稍缓，对萧镜水抱怨道：“花月平日里就是太好性子了，做好事都惹得有人敢在你面前乱嚼舌根。虽然此事是阿柳误导他们误会了纪行舟，但阿柳是否受害者还未可知，他们一个个跳上来认定人家有罪，真不知是哪儿来的底气。” 萧镜水声音多了几分无奈：“不见得需要证据，可能是只是心中有怨。” 萧镜水的语气可以说是很柔和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害，但刚经过鬼月君的一番震慑，萧镜水这句算得上软绵的话，竟也是十足的辛辣，方才的说地欢快的几人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扇了巴掌还难堪。 饶是纪行舟这个与阿柳有些宿怨的人，都有些感同身受。既为鬼月君的话，也为萧镜水的话 有些时候，推波助澜的人同罪魁祸首一样的可恶，甚至甚至多了罪魁祸首或许没有的恶心。 鬼月君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冷嗤一声，道：“不成气候的东西，也就耍耍嘴皮子了。” 萧镜水拉住她的手，这次是真无奈了：“好歹收敛些，出门在外呢。” “出门在外又如何？” 鬼月君满眼不在乎，却是没有再说什么，显然是被萧镜水给劝住了。 暗中观察的人因此大跌眼镜，他们只是听说萧镜水与鬼月君关系好，以为萧镜水是鬼月君颇为赏识和照顾的晚辈，谁能想到萧镜水竟然能管住鬼月君啊！ 第489章 倒霉的纪凝霜 萧镜水与鬼月君是提前退场了。 倒是没人介意，明面上，是鬼月君不耐烦应付，而萧镜水也不好让自己客人独自回去。 二人离去后，君月澄、任是非和释云烨也离开了，他们来算是看热闹，如今最大的热闹看完了，也就没心思待下去了。 鸿初书院的人不多时也退了场，他们自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谋算。 三拨人相继离去后，这里也便成了纪行舟的主场。 纪行舟无意向阿柳和纪凝霜发难，聪慧如他，自然知道这只是两只小虾米，既然不是大鱼，也就不必他费太多心思去报复。 而且即便是他不报复，也有的是人乐意将被愚弄的怒火发泄在她们身上。虽然方才鬼月君因为萧镜水的缘故勉强算是为她们出头了一下。 但一个人的报复心是不会因此而消失的，因为她们并没有强大的实力，也没有强大的庇护着。 当一个弱小者能满足自己的某些心理，他们会怜悯ta，帮助ta，以获得某些优越的成就感。然而当这个弱小者与自己的意愿背道而驰，他们会忘却曾经的“友谊”，并毫不客气地露出獠牙，恶意报复。 所以完全不必自己出手，纪行舟就能在为自己一口恶气的同时再博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纪行舟还有更深远的谋划，他短时间内不会让阿柳出事。 孩子身份未被证实不是他的之前，这对母子是攻讦他的最有力武器，但如今孩子已被证实不是他的，那就成了攻讦他敌人的最有力武器。 纪行舟实在是受够了纪家带给他的烦恼，所以无论这次是谁出手，他都会借此机会，给纪家好好找点麻烦，好叫他们从家族内斗上省省心。 出于自己的打算，纪行舟吩咐仆人将阿柳带下去休息——在服用了七阶丹的情况下，隔了短短几天内就又动了胎气，就算纪行舟对医术再不了解，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比起被特殊照顾的孕妇，纪凝霜就有些凄惨了。 原本有个更弱势的阿柳分担火力，众人对身为纪家大小姐的纪凝霜选择了无视，但如今没了阿柳，心中憋着一团火的众人，便也不管她大小姐不大小姐，一个个阴阳怪气了起来。 纪凝霜哪里见过这阵仗？险些被气哭了，红着眼眶瞪纪行舟，她这是越来越讨厌纪行舟这个堂哥了！ 纪行舟自然能察觉到那道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视线，却是半点也没有理会。 大概是有对付喻蔓这类讨厌自己的人的经验在，纪行舟直接选择了无视。 纪凝霜看着纪行舟那张比女人还好美艳夺目的侧脸和喻他人交流时的面不改色，更想哭了，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纪凝霜最终受不了众人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夺门而出。 呜呜呜，她原本自告奋勇护送阿柳来中洲是想欣赏一下纪行舟的窘态的，谁知最后竟是来了个这样的反转，她没看上纪行舟的好戏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她实在是太惨了！ 第490章 拜访喻蔓 萧镜水与鬼月君回去后兵分两路，鬼月君回住处思考如何应对鸿初书院，而萧镜水则去找喻蔓践行诺言。 “……所以，我误会了纪行舟。” 花厅里，喻蔓听完了萧镜水的转述，沉默了许久，才给出回应。 喻蔓声音干涩，似是有些难堪，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她因为偏见被怒火支配，从而中伤了一个人。 这对骄傲且是非分明的喻蔓来说，是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 林珊珊也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她毕竟没有做出令人难堪的事，所以她的愧疚感要稍微小一些。 但无论如何，小小的花厅里，气氛有些冷凝。 萧镜水难得没有体贴地安慰人，而是有些不解风情地点头肯定了喻蔓的话： “是的。” 喻蔓脸颊一阵发烫。 她内心深处是将萧镜水看作长辈的，萧镜水这话虽然没有直白的指责她，却也令她很是羞愧。萧镜水一贯是温和的，哪怕是此刻也是如此，但正是她的这种温和与包容，令喻蔓觉得自己幼稚且不成熟。 “对，对不起……” 喻蔓声音细如蚊呐，若不是修士五感非同寻常，萧镜水或许都听不到。 喻蔓此刻不安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手指也局促地绞着衣服上的一块布料，神色有些痛苦。 萧镜水平静道：“这句‘对不起’，你更应该说与行舟听。” 喻蔓不说话了，神色愈发局促羞赧，咬唇的动作却更重，几乎要将下唇咬破了。 萧镜水眸色微暗，喻蔓显然是在逃避这个话题了。 萧镜水看向一旁的林珊珊，道：“林师妹，方便回避一下吗？” 她有些事想单独问一下喻蔓，有林珊珊在跟前，她或许会不自在。 林珊珊点头：“自然是方便的。” 林珊珊大约能猜到萧镜水是想开解一下喻蔓，虽然她也想学一下如何开解师姐，但是与喻蔓一样，她也是将萧镜水当做长辈的。 平日里仗着年龄相近相互之间随意些也无妨，但当对方打定主意要做什么时，她是不敢反驳什么的。 林珊珊离开花厅后，萧镜水当着喻蔓的面，落了一层隔音结界。 “你对行舟有很大的偏见。” 萧镜水说这句话时，叹了口气，温和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无奈，然而这并不咄咄逼人的一句话，却让喻蔓清晰地感知到，萧镜水对她有些失望。 这个认知令她心头一紧，进而升起一丝紧张与惶恐——一向和蔼随和的长辈对自己表露出失望，谁都会紧张惶恐的。 喻蔓终于松开了被她咬的有些可怜的下唇，有些无措道：“我，我……” 她过去从不认为对纪行舟不假辞色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但是当这份不假辞色掺杂了本能的厌恶，在某些时候左右了自己，并使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时，喻蔓就感到茫然了。而这个错误又被一个“长辈”发现了，她变得更加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的喻蔓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神色惶惶，像个无助的孩子。 萧镜水叹息，神色依旧无奈，却又是扬起了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浅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萧镜水的语调很是柔和，带着很浓厚的安抚意味。 她显然是知道自己在喻蔓心目中的形象，既是一个随和博学的师兄，也是一个具有威慑性的长者。 所以在她备受打击的时候，她的安抚是有效的，并能令她产生心安乃至依赖的感觉。接着这层依赖，她可以稍微问一问这对表姐弟之间的恩怨。 他们之前显然是有过过节的，萧镜水也好奇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萧镜水不打算放过。 喻蔓显然是被萧镜水安抚到了，神态不再那么紧张，但显然，她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 “一个人有自己喜欢的人或讨厌的人，都很正常，这跟一个人拥有喜怒哀乐一样的正常。”萧镜水没有按照传统套路安抚喻蔓，她继续用温和包容的语气继续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是我一所贯相信的。你不喜欢行舟，甚至厌恶他，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和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哪怕是无法预测的疯子，也大多有自己的的一套道理来。 萧镜水不信喻蔓和纪行舟之间没有过节，所以循循善诱，引导喻蔓说出真相。 喻蔓脸色微红，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萧师兄还会宽慰她并为她找寻借口。 害羞冲淡了忐忑，令喻蔓又平静了几分，虽然依旧不安，但她已经不再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了。 “但是喻师妹，让厌恶转变为偏见，并让偏见左右自己的理智，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你很可能因此变得被动，甚至将自己拖入偏见和仇恨的泥沼。” 喻蔓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脸色又白了白，她局促不安地坐着，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而萧镜水，则想一个班主任。 萧老师用一种温和中透着强势的语气对自己的学生说：“你到底喊我一声师兄，我有意帮你从这个泥沼中脱身，所以喻师妹，可以告诉我，你为何那么讨厌行舟吗？” 喻蔓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小声道：“我讨厌他的滥情。” 好，一个不错的理由。但—— 萧镜水笑容依旧温和包容，那一丝无奈依旧没有落下：“行舟的确过于风流，但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是没有资格管他这个的。” 纪行舟的感情史的确为人诟病，但这是他的私事，除了他未来的道侣，没有谁有资格管这件事。 萧镜水的一句“外人”让喻蔓呆了呆，她不服气辩解道：“我是他的表姐。” 萧镜水神色平静：“道侣之外，皆是外人。”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或许亲友比伴侣重要，但是于修士而言，道侣才是远胜一切的。 道侣具有神圣性，他们志趣相投，一同探索自己所追求的道，甚至会同生死，共荣辱。 血脉至亲虽然也重要，但终不及道侣，因为道侣才是陪自己度过余生的存在。 第491章 表姐弟的恩怨 萧镜水这是很明白地再指出喻蔓没有资格管纪行舟这一点了。 喻蔓呆了片刻，旋即涨红了脸：“我只是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 喻蔓误以为萧镜水认为她想做纪行舟的道侣，然而萧镜水并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单纯地指出自己对“外人”一词的见解。 面对萧镜水一副“你误会了”的神色，喻蔓有些尴尬，好，她反应过激了，因为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别人说自己想成为一个滥情之人的道侣，她有很深的感情洁癖。 “那你是如何将对方从‘弟弟’的位置上拉到‘仇人’的位置上呢？” 萧镜水好奇地问。 “因为他滥情。”问题又回到了起点。 萧镜水敏锐地察觉到，喻蔓有刻意在回避一些东西，对此语焉不详，只说是纪行舟滥情。 萧镜水露出费解的神色：“可他的滥情与你无关。” 喻蔓沉默了半晌，道：“他对女性的态度太过轻佻了，我很不喜。” 同为女人，喻蔓见过纪行舟对那些女人的不假辞色，冷漠，傲慢，以及轻佻，这让她本能地厌恶。 她本就厌恶风流滥情的人，而这么一个人又对女性如此轻佻不屑，喻蔓则是更加厌恶。 喻蔓本来是很喜欢这个比自己没小多少的表弟的，又因为对方长得漂亮，所以小时候的喻蔓很喜欢跟他玩。 她原本想着，会与这个表弟一起成长成天之骄子，所以一直对纪行舟抱有很大的希望。 小时候的纪行舟也的确很乖巧懂事，嘴巴也甜，偶尔为自己过于女气的容貌烦恼，也是极为可爱的。 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乖巧懂事的纪行舟变了性子，他变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也开始学着利用容貌之便骗取女人的感情，却用完就扔。 亲眼目睹过纪行舟对好几个女人绝情场面的喻蔓，对这个原本抱有很大期望的表弟越来越失望。慢慢的，她觉得这个表弟辜负了她的期望，是以跟她决裂，是单方面决裂了。 一开始的时候是喻蔓单方面对纪行舟冷漠以对，纪行舟一开始还哄她高兴过，但是他很聪明，渐渐察觉到什么，也便与喻蔓只剩下表面交情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积怨愈深，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萧镜水听了这个故事：…… 直觉告诉她，纪行舟的转变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搞不好还是一块伤疤。 不过萧镜水从不随便把推测当做证据说给别人听。 她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味道：“若真是如此，那行舟的确是有些过分的。” 萧镜水也讨厌不尊重女性的人，但是同时又对尊重女性这一事报以复杂态度。因为尊重一词，似乎将女性放在了被照顾的位置上，而这似乎本身就是一种不平等。 尊重不是一件错误的事，但单独尊重某一个群体，或多或少是有些不公平的。 她一向认为，尊重应该是针对所有有独立人格的人的，无论是位卑者还是位尊者，更遑论是男性还是女性。 第492章 准备道歉 似是得了萧镜水的认可，喻蔓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萧镜水却道：“这也是你对行舟的偏见。” 喻蔓再度涨红了脸。 “行舟或许某些方面惹人诟病了些，我也不否认这一点。但是一个人是个怎样的人，不是由某一方面决定的。”萧镜水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只看到了行舟的风流浪子的一面，并认为这是他的全部。” “而且，就算是一个浪子，你也不能因此就轻易判了他的罪。这就如同，一个人是小偷，但天下丢东西的多了去了，偷东西的也多了去了，你不能因为他是小偷，或者你只知道这一个小偷，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丢的东西都是他偷的。” 喻蔓羞愧地垂下了头。 “对，对不起，我错了。” 喻蔓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萧镜水目光温和，她鼓励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你当真知道自己错了，那么改正的第一步，先去找行舟道歉。” 话题就又回到了最初。 偏见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事情，萧镜水也不指望这一次打击或者是自己的一番话能令喻蔓一下子改正过来，但是总得慢慢来不是？ 喻蔓毕竟是丹心谷少主，以后很多大事少不得由她来拿主意，她日后总不能带着各式偏见行事。当然，作为一个继承人，她也不能留下太坏的名声，这是最基本的。 眼下纪行舟已经洗白，喻蔓总得道歉表示些什么，以示自己已经认识到错误，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作为五大仙门之一丹心谷的少主，喻蔓与纪凝霜和阿柳是不一样的，她们如今很难洗白什么，但是看在丹心谷的份儿上，喻蔓要洗白很容易。 喻蔓也知道如今不是自己该任性的时候，这件事也的确是自己有错，但她与纪行舟这些年积怨颇深，骤然要她去给纪行舟道歉，她心下总是别扭的。 萧镜水看出了她的别扭，叹了口气道：“喻师妹若是不嫌弃，我便同你一起去。” 喻蔓心知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再犹豫，轻轻点头：“那就多谢萧师兄了。” 有萧镜水陪着，总少些尴尬。 虽然道歉这种事情本该是越少人看着越好，但是以喻蔓和纪行舟之间僵硬的关系，还是多个人陪着比较好，不然他们可能一句话也说不了。 萧镜水道：“不必客气。那就明日一早去，若是你明日有课，让林师妹帮你请假。” 喻蔓疑惑：“为何不是今天去？” 萧镜水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解释道：“行舟今日必然还要忙一段时间，我们现在去，可不太好。” 她离开时，纪行舟还在做后续交际，以求彻底洗白。这场交际不会太短结束，所以纪行舟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好说呢。 而纪行舟回来之后依旧要忙，比如调查谁在诬陷他。 从时间角度来看，明天早上不是一个太好的时间，因为纪行舟不一定能忙得完，但喻蔓的道歉，不能拖太久。 第493章 歪楼日常 所以萧镜水选在了明天早上。 中间的时间差足以让纪行舟将最首要的事情处理完，剩下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拖一会儿也没事。 而且以喻蔓和纪行舟的关系，萧镜水敢笃定，他们两个人聊不了多久，所以就更不会影响纪行舟做扫尾工作了。 喻蔓对这些弯弯绕绕多少还是懂一些的，听萧镜水提醒，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就明天早上去。” 她是去道歉的，又不是去结仇的，自然是要为对方考虑一下的。 解决了这件事，萧镜水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在自己的地盘上，萧镜水松懈了下来，直接瘫在了软塌上。 “心好累。”萧镜水喃喃道，“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问题少年和问题少女？” 鬼月君正在翻看一本从冥界带回来的古书，闻言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 影响人性格的因素多了去了，鬼知道到底是什么造就了这一群问题少男少女。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欠调.教。唔，也有可能是调.教过头了。 嗯……也不全对，天赋异禀也不是没可能，比如她，没人教，环境也没问题，不也歪了么。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萧镜水叹了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纪行舟如何我不清楚，喻蔓我也不好说，但纪凝霜的家教，绝对有问题。” 鬼月君翻了一页纸，接话道：“看得出来，正常人审美不会那么奇葩，说话也不会那么不过脑子。” 追究打扮和想要引人注目没错，但是将自己打扮成那样就是审美“异于常人”了。 而没眼色也是真的没眼色，一点都不像一个大家族里出来的。 萧镜水想到了什么，忽然脑洞大开，一下子从软塌上坐了起来，语出惊人： “你说，纪凝霜会不会也是被掉包的？” 鬼月君停下了看书的动作，沉思了一回儿，缓缓点头：“还真有可能。” 毕竟若真是嫡长女，纪寻一家子不至于没人发现她被养成了这性子。但若只是明面上的嫡长女，那就不难理解了。 这也是受近日纪行舟事件的启发。有人想要纪行舟喜当爹，这操作可不是一般的骚，寻常人可想不到。若是受自己亲身经历影响，倒也十分说得通了。 萧镜水可不像别人对纪家其他人有很深的滤镜，就如同纪行舟所说，兄弟阋墙都做得出来，又能比他这个浪子高尚到哪儿去？暗地里指不定怎么肮脏呢。 萧镜水兴致盎然地补充细节：“嗯，若真是如此，那纪凝霜很有可能是纪寻的私生女，纪夫人知道这件事，心里不痛快，就故意将她养歪。而纪寻可能是个渣爹，对此之知情，却不闻不问。” 鬼月君嘴角微抽：“然后不小心作死，被金手指满点的异世亡魂穿了，然后性情大变，虐渣打脸，赢取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虽然她过去看了不少小说不假，也认同艺术来源于生活，但这又不是参悟虚无道那会儿了，混淆虚拟与现实还不至于？ 萧镜水：“……” 虽然我知道自己说的那半截的确具有浓厚的穿越小说女主原主的既视感，但我的确是在认真地分析情况啊！ 不过萧镜水倒是起了兴致，问鬼月君：“那你说，若真是如此，同为穿越者，我们谁能赢？”既然都开了话头，不接着聊下去岂不是有些可惜？ 鬼月君：“……” 不愧是她，脸皮够厚。 不等鬼月君回答，萧镜水就自问自答道：“我觉得我能赢，毕竟我有两个号。” 而且她的号不仅都是满级的，还一黑一白，想对付一个刚出新手村的，跟虐菜似的。她若是不赢，简直没天理。 鬼月君也心道，歪楼歪成这样也是没天理。 她实在懒得理日常犯抽的自己，一本书扔过去，恶声恶气道：“看书！” 既然有两个号，与其想些有的没的，不如都利用起来，一来省点时间，二来是为了公平，毕竟两个号不能厚此薄彼，一个号在做事，一个号在玩可不太好啊。 那书是直接冲着萧镜水门面去的，得亏她及时伸手将书接住，不然以本体的脆皮程度，还不知会怎样呢。 不过饶是如此，萧镜水的掌心还是红了一片，很显然，鬼月君扔书的力道不小。 萧镜水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真是越来越凶残了。” 却也不再提纪凝霜的事，也坐在软塌上看起了书。 冥界的书轻易不让外带，鬼月君能带出来，自然是冥界的让步之一。 算是这次要到的一批好处里，比较有用的一个。 但只是比较有用而已，而且还是跟那堆对她来说没什么大用的天材地宝而言。 萧镜水翻了几页，见没什么大用，就不打算看了。她惆怅着叹息，又倒回了软塌：“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鬼月君低笑：“那得看这背后之人动作有多快。” 形势比人强。 当时局紧迫到一定地步，对她的束缚就没有那么大了。 届时，她能明目张胆地做一些现在不能做的事情。 萧镜水将书盖在脸上，声音有气无力：“还早呢。以目前情况来看，你也是他们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你既然还没有回鸿初书院，这事自然还早。” “你好像有些急了，这些天很不如意吗？” 萧镜水摇头：“这倒不是。”还不至于有人来招惹她。 “那是什么？” “整日都是一些琐碎事，还要时时伪装，无聊啊。” “……”看出来了，闲得无聊自己给自己找茬儿了。 “……下次你去冥界，换张皮就行，不必伪装，也没人烦你。” 鬼月君忍无可忍得回怼。 萧镜水果断嫌弃：“那还是算了。” 说是不必伪装，都是假的，因为冥界那两个家伙知道自己真面目，少不了处处防备。而且她到了冥界跟个废物瞎子一样，去了就算有一群人恭恭敬敬，但无一处自由。 比起冥界囚徒般的生活，萧镜水觉得，还是凡界享受无聊比较好。 鬼月君决定不说话。 第494章 道歉 萧镜水还记得答应了喻蔓的事，一大早出了门。 去接喻蔓的路上，她提前通知了纪行舟，好让他有所准备。 喻蔓一路上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显然对这场道歉不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萧镜水也不管她的这些情绪，这可不是开导时间。 这一片的人比较少，却也不是没人。 而且引着这次桃色事件的缘故，纪行舟住处附近的人倒是不少。 一些人是好奇这个桃色事件的主人公和受害者，一些人则是纯粹的跟风。 不过无论他们出于什么目的，都构成了一个共同的事实：这儿人很多。 如此多的人，喻蔓更加难为情了。 早知道，裹个斗篷来了。 喻蔓心想。 但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因为已经有人认出她来了，并小声议论着什么。 所以喻蔓是煎熬的。 萧镜水修为远胜喻蔓，自然也有注意到这一切，但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落后喻蔓半步，沉默地跟着。 这是喻蔓所应该承受的。无论是谁，放了错就该接受相应的惩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喻蔓一开始也为别人的话而感到难过，但她也知道，别人说的大多是没错的。 比如她冲动行事，比如她认人不清。 所以喻蔓默默承担了这些属于自己的指责，没有反驳半句。 不过，她走路的速度更快了，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萧镜水自然也跟着提速，没有落下分毫。 她们的方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去找纪行舟的。 喻蔓还好理解些，估计是找纪行舟道歉的，至于萧镜水，就有些奇怪了。 因为这次是她帮了纪行舟大忙，按理说该是纪行舟去拜访她才对，孰料竟是反过来了。 “会不会，花月公子是陪着喻少主一起去的？” 有人提出这个猜想。 众人一思索，似乎，还真的有些道理。 “若真是如此，那花月公子对喻少主可真好。”有人羡慕道。 “谁叫他们是师兄妹呢？” 虽然是这么说，这人却还是酸溜溜的。 众所周知，喻蔓得罪了纪行舟，而萧镜水对纪行舟有恩。喻蔓去道歉，萧镜水跟过去，不明摆着是去撑腰么。 萧镜水这么好的师兄，怎么就不是他们的呢？ 萧镜水若是知道他们的脑补，真的要感慨一下自己形象工程的成功。 她可不是去帮喻蔓撑腰的，更像是去压着她道歉的。 此外，她也想从纪行舟嘴里套一点消息。 纪家么，秘密可真不少呢。 虽然纪家只算是凡界世家，但西洲商业繁盛，又因地理之便，与妖界互通有无。 若她日后想了解一些关于妖界的消息，或许不必通过天地楼。 萧镜水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情报这重之又重的东西，更是不能只有一个来源，不然有朝一日被卡了脖子，可就惨了。 不过纪家不像天地楼，他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因她与纪行舟交好的缘故，势必有些人不乐意见得她好，会不会暗中使绊子也未可知。 所以萧镜水需要知道一些纪家的秘密。 第495章 冷落 纪行舟接到了萧镜水的通知不假，但并没有准备什么。或者说，刻意没有准备，他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不满自然大多是针对喻蔓的，也有一部分是针对萧镜水的。 虽然萧镜水帮了他的忙不假，但是她此刻毕竟带了一个纪行舟讨厌的人来，萧镜水也是有几分埋怨的——即使他理解萧镜水的做法。 被人打了脸，纪行舟内心深处到底是有些芥蒂的。 他将人迎进来，一路上沉默不语，显得很是敷衍和漫不经心。 是以气氛颇为尴尬。 当然，主要是被无视的喻蔓很尴尬。萧镜水一派云淡风轻，仿佛这对表姐弟之间的古怪氛围与她无关。 进了客厅，还不待人落座，纪行舟就开口道：“我知道表姐来的意思，也能理解表姐。若是没什么事，表姐就在这儿歇会儿然后回去。” 纪行舟这般举动无疑是十分不礼貌的。 换作以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纪行舟绝不会这么对任何一个人，但是如今他心里正不痛快着，也懒得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纪行舟一番直白的话，令喻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很是懊恼。 但她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她有错在先。 忍下心中的不痛快，喻蔓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纪行舟神色淡淡：“没关系，我已经说过了，我理解表姐。所以表姐若是要说这个，那就没必要了。” 纪行舟表现出的淡然和平和令喻蔓更加不堪。 她不是傻子，纪行舟若真心原谅她，不至于在她未开口道歉之前就说了那么一番话。 两人这样，梁子只怕是要彻底结下了。 喻蔓有些无措，目光忍不住看向萧镜水。 萧镜水接收到喻蔓求助的目光，却没有说什么。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喻蔓和纪行舟表姐弟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纪行舟注意到了喻蔓的视线，目光微闪。 他原以为，萧镜水跟过来是帮喻蔓撑腰的，没想到居然不是。 也是，萧镜水一向独善其身，就算是帮别人什么也绝不会将自己拖下水。 所以……萧镜水跟过来，应该是为了别的事。 他才承了萧镜水的情，萧镜水有事来找他，也无可厚非。 “表姐现在这儿歇息一回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纪行舟懒得与喻蔓周旋，既然他们相看两生厌，就别难为彼此了。 当然，他会给丹心谷少主留几分薄面，不会立刻下逐客令，但也仅限于此了。 纪行舟转身就要往外走，路过萧镜水时，他顿了顿脚步，道：“我有事与镜水相商，我们借一步说话。” 说罢，纪行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萧镜水对手足无措的喻蔓无奈一笑，却还是跟着纪行舟出去了，将喻蔓丢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萧镜水毫无愧疚感，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客随主便嘛。 至于喻蔓，她也是时候尝一尝受冷落和冷眼的滋味了。 不然，象牙塔了里的小公主可是很难长大的。 第496章 不痛快 萧镜水跟着纪行舟到了书房。 纪行舟显然是还没忙完后续，书房里乱糟糟的，不过，萧镜水相信以纪行舟的谨慎程度，重要的文件肯定早就收起来了。 纪行舟坐在书桌后，将桌上的东西扫在一边，支着下巴问坐在对面的萧镜水。 “镜水今日一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大约是耗费了太多心力的缘故，纪行舟难得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萧镜水。 萧镜水却答非所问：“行舟刚刚可是有些不礼貌。” 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她开门见山，因为纪行舟明显憋着口气。她若是直白地说明来意，纪行舟未必不会回答，但败好感是肯定的。 比起一些暂时不重要的消息，萧镜水选择了好感。好感这种东西很玄，有时候一旦降下去就再也升不上来了。 纪行舟深吸了口气，脸上扯出显而易见的假笑：“所以镜水是觉得我方才的行为有些过分，想为你的喻师妹讨回公道吗？” 萧镜水摇头，很客观道：“不。喻蔓那日的行为可比你方才过分多了。” 萧镜水不觉得纪行舟的行为过分，毕竟只是放放冷气而已，若是换作她，只怕是会做出更过分的行为。 纪行舟没想到萧镜水竟是这么个回答，略带讥讽的神情顿时呆滞了。 半晌，他才缓过神道：“镜水这话应该当着表姐的面说。而且，你当着人家面一口一个喻师妹的护着，结果到了背后就直呼其名，换作一副批判的口吻，这事儿表姐知道吗？” 纪行舟这是是在刺萧镜水，但是比之前面的阴阳怪气，如今已经算是温和了。 萧镜水用一种看小孩子无理取闹的目光看纪行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又该怎么说，你应当比我清楚。” 纪行舟冷哼一声，不搭理她。 萧镜水叹息：“我知道我带喻蔓来或许会让你心底不痛快，但是行舟，喻蔓是丹心谷的少主。虽然我不认为这个身份有什么，但这不代表别人也能这么想。” 这算是半遮半掩地向纪行舟道歉了。 纪行舟闻言，别扭道：“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更不甘心。 凭什么一个人惹得他不开心了，他还要看在对方的身份上退让，还不得不与之继续交往？ 萧镜水看穿了纪行舟的想法，安慰道：“还真是委屈行舟了。” 纪行舟默不作声，显然是没有被安慰到。毕竟他是实实在在的憋屈烦闷，不是萧镜水轻飘飘一句安慰能解决的了的。 萧镜水状似不经意地感慨：“看你们之间关系那么差，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小时候的关系还挺好。” 纪行舟神色一凛：“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萧镜水暗中查了他？！ “自然是喻蔓告诉我的。”萧镜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趣味盎然，“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还真是难以想象。” 毕竟这对表姐弟如今简直就是一对仇人。 纪行舟神色一怔，眼底闪过一丝苦涩，略狼狈地垂下眸子，遮掩住了眼底的苦涩。 第497章 损友 他几乎要记不得了，他曾也有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不过那也仅仅是曾经了…… 纪行舟有些怅然。 “镜水是在好奇我的过去吗？” 从回忆中稍稍抽身，纪行舟便冷静了下来，并敏锐地发现了萧镜水的动机。 萧镜水分毫没有被戳穿心思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是啊，是个人知道行舟的变化都会好奇的。” 看着纪行舟明显阴郁了几分的神色，萧镜水淡然自若地补充道：“不过好奇不代表一定要知道。毕竟这是行舟的隐私，告不告诉别人是你的自由。我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侵犯别人的隐私和自由。” 萧镜水说得坦荡，反而令纪行舟不好意思阴阳怪气了。 纪行舟不知道，这只是萧镜水的一种策略。坦荡和宽容，更容易令人放下心防。 萧镜水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并不总是简单粗暴，她亦十分擅长徐徐图之。 纪行舟沉默了一回儿，道：“我还真的不能告诉你。”亦或者说，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段过去太过不堪，他会让它一辈子烂在心底。 萧镜水表示理解，心中却是更加肯定了纪行舟过去真的有过什么。 不过纪行舟萧镜水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个话题的分毫留恋，毫不拖泥带水地转移了话题，她问纪行舟： “行舟不是说有事与我相商吗？是什么事？” 纪行舟沉默了一下，问：“难道镜水过来，没什么事吗？” 自然是有的，不过不能直说。 于是萧镜水带着略茫然的目光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喻蔓觉得尴尬，我便陪着一起来了。” “……”看来是他猜错了，萧镜水并没有别有用心。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所以临走前找了个借口把你叫过来了。”顺便再晾一下喻蔓。 最后一句话纪行舟这话自然不会说出来，不然也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些。 萧镜水“啧”是一声，半开玩笑道：“没想到我在行舟心中竟是这种别有用心的形象。” 纪行舟别开脸，有些尴尬。 这次是他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 萧镜水倒是不介意地摆摆手：“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行舟才经历了这么多，谨慎些也是正常的，我可以理解。” 萧镜水这一番宽容理解的话，听在纪行舟耳中就变了味儿。 萧镜水似乎在说，才被泼了一身脏水，你如今疑神疑鬼些很是正常，我能理解。 纪行舟将这番话再遇自己先前与喻蔓说话时的语气串联起来，觉得味道更古怪了。 “抱歉。” 思来想去，纪行舟也想不出说什么合适，便认真同萧镜水道了个歉。 萧镜水笑眯眯：“我都说了没关系了，行舟不必介意。” 纪行舟：“……” 越来越觉得萧镜水这语气跟自己方才同喻蔓说话时很像。不仅语气像，说的话也差不多。 他眼下似乎有些能理解喻蔓方才的尴尬了。 “行舟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萧镜水看了眼纪行舟桌子上的一堆东西，意有所指道，“毕竟行舟看起来还要忙一阵子。” 纪行舟摇头：“镜水还是留一会儿，过会儿同表姐一起离开。” 以萧镜水的性格，若是此刻离开，必然不是离开他这里，而是离开书房去找喻蔓。 纪行舟出于私怨敢晾着喻蔓，但是却不想也不敢同样对萧镜水。敏锐的直觉告诉纪行舟，萧镜水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温和无害。 毕竟萧镜水帮了他的忙，而且他们也是朋友——虽然这个朋友并不是关系特别好的那种就是了。 萧镜水从善如流：“好。” 比起喻蔓，萧镜水更愿意跟纪行舟一起待在书房里。 因为如今的喻蔓是个刚受过打击的小姑娘，她若是去了，出于人设，少不得要去哄人。 但是萧镜水不不喜欢哄人，因为她一般是被哄的那个。 所以在哄人和清净之间，萧镜水果断选择了清净。 不过纪行舟似乎清净不下去了。 将心神放在了文件上不多时，纪行舟就没心思看下去了。 纪行舟干脆将笔放在一边，继续与萧镜水闲聊。 萧镜水闲得无聊，有人陪她说话，她自然是乐意的。 “可抓到幕后黑手了？” 萧镜水问纪行舟。 比起那些暂时挖不倒的秘密，萧镜水觉得，了解一下这次桃色事件的最新后续也是不错的。 这一点纪行舟倒是不介意告诉萧镜水：“有点头绪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大伯家的谁。” 萧镜水由衷感慨道：“你们家……还真是有点可怕。” 仙人跳版狸猫换太子，可真会玩。寻常人在这么个大家族里，估计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唉。”纪行舟惆怅地叹息，“谁说不是呢？我短时间内都不敢找姑娘了。这样的族人，说实话我很不想要。”傻子才喜欢会背后捅刀的族人，这是仇人还差不多。 纪行舟捂着胸口，有些心有余悸，毕竟这次的事真的有些吓到他了。 然而纪行舟这番话没有引来萧镜水的同情与安慰，反而收获了一番幸灾乐祸。 “这是好事啊。”萧镜水笑眯眯道，“毕竟行舟万花丛中过了那么久，也该清心寡欲一段时间了。” 当然，纪行舟少祸祸一些姑娘，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萧镜水不觉得纪行舟花心风流有什么错，毕竟他们是你情我愿，但这出于对同性的同情，萧镜水对此并不是乐见其成。——当然，也有来自母胎单身狗的哀怨。 纪行舟：“……”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安慰他一下吗？怎么萧镜水像是来看笑话的？ 不过听萧镜水说到清心寡欲，纪行舟眯了眯眼睛：“镜水，我觉得……比起清心寡欲，我似乎更适合醉生梦死。” 萧镜水：“……” 萧镜水觉得，她有理由怀疑，未来的某一天纪行舟死了，是死在某个姑娘的床上。 都认识到美色当头一把刀了，还硬要将头放在刀下，真不是是该叹对方是个勇士还是该说他傻。 第498章 倾诉 萧镜水幽幽道：“经次一事也不全然是坏事，毕竟若是行舟再与谁传出类似的绯闻，也不会有多少人信。而且，说不定有不少佳人正怜惜行舟受了好大一番委屈，想要安慰安慰你呢。” 纪行舟被萧镜水呛了一下，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色道： “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萧镜水：“……哦。” “毕竟才栽了个跟头，心里暂时也过不了这个疙瘩啊。” 萧镜水沉默了一回儿，问：“所以行舟行舟的清心寡欲只是暂时的？” 纪行舟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不能因噎废食啊！” 萧镜水：“……”似乎还挺有道理……个鬼啊！ “行舟……当真性情坚韧。”萧镜水勉强给出一条还算中肯的评价。 都栽了那么大个跟头，还能重拾信心，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听萧镜水这么评价，纪行舟似乎没听出这句话是明褒实贬，颇为得意地眯了眯眼睛，像是以为萧镜水真的在夸他。 萧镜水觉得伤眼，默默移开了视线。 经此一事，她算是知道了，这件事并没有对厚脸皮的纪行舟造成多大的打击。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吗？ 纪行舟从萧镜水无语的神色中猜到了她的想法，大约猜测到自己如今在人家眼中是个什么形象，叹息道： “像镜水这样的人，大约难以理解我的想法。但是镜水，你要知道，有人朝不保夕，不知前途，所以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 纪行舟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怅惘，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 一个绝色美人装可怜示弱，看到的人总会心软几分的。 纪行舟不介意自己给别人留下花心风流的印象，但他不想别人认为他是一个流于表面，为了风流而风流的浪子。 萧镜水嘴角微抽，她忽视了纪行舟的刻意示弱，而是在心底吐槽，若像纪行舟这样的都算朝不保夕，那天底下有前途的都没有几个了。 不过事无绝对，毕竟成功与失败，世俗的定义与个人的定义不见得一样。 就比如她，别人无论看花月公子还是看鬼月君，都认为她们功成名就，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东西。但是在萧镜水自己看来，她不过是个囚徒罢了。 萧镜水目光微闪，问道：“行舟什么都不说，又怎知我不能理解呢？” 纪行舟若是有意倾诉，那她也正好从中拼凑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纪行舟听萧镜水有探寻之意，收敛了几分漫不经心，他认真打量萧镜水的神色，在心底权衡萧镜水说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只是客套。 萧镜水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甚是清澈真挚。 纪行舟得出结论，萧镜水应当是认真的。 他想要了解他，不带任何轻蔑鄙夷，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他。 这个认知令纪行舟有些诧异。 他曾经也试探着半真半假地这么说过，萧镜水不是唯一一个对他的话感兴趣的，但却是唯一一个对他的话只有单纯的好奇的。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带有那么一丝的异样眼光。 纪行舟自然不会乐意将自己的伤口成为别人说笑和猎奇的谈资，所以都很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但是这次，他不想转移了。 就像是经过长途跋涉的凤凰，终于在干涸的沙漠中发现了一眼清澈的醴泉，忍不住想要驻足。 所以倦怠的神鸟理所当然地停了下来。 纪行舟扯出一个半自嘲的笑来，他没急着倾诉什么，而是先问萧镜水：“镜水有家人吗？” 萧镜水摇头。 “镜水竟是个孤儿吗？”意料之外的答案令纪行舟略有些惊奇，因为萧镜水身上没有半分孤儿的影子。 萧镜水点头：“算是。” 她的故事就说来话长了，今日是她要听纪行舟将故事，而不是她给纪行舟将故事，所以萧镜水含糊地承认了。 纪行舟并没有因萧镜水的“凄惨”身世而产生怜悯同情，他苦笑道：“有时候，父母双全，亲友成群，却也与孤儿无异。” 纪行舟觉得，比起孤儿的了无牵绊，有家人胜似无家人更加可悲。 萧镜水对此不做评价，微笑着看纪行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看来，纪行舟的原生家庭并不很好啊。 萧镜水对纪行舟指责自己父母族人的话没有流露出分毫指责的表现，大大鼓舞了纪行舟，让他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他们想要得到纪家，乃至更大的权势。”没有人想要他，一个作为孩子，对他们的野心毫无用处的他。 纪行舟微微垂眸，然而嘲讽及时被挡在眼底，却依旧从语气中溢出。 纪行舟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他的父母。纪行舟这番话可谓是毫不留情，但也未曾听过纪桓与纪行舟父子不和，想来是面和心不和。这对父子表面上父慈子孝，私下里指不定如何龃龉。 “显而易见的事。”萧镜水轻声说。 她并没有说人家坏话的自觉，因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只不过纪家在凡界还算有权有势，是以那层遮羞布一直没有人揭下来而已。 纪行舟笑了，似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艳丽的花，美艳夺目，却带着理所当然的颓靡。 “所以夹在他们的私心与欲望之间，我的意愿无足轻重。” “然后你选择了放纵。” 萧镜水很是自然地接了下去。 纪行舟算不上沉沦，因为他很清醒。纵欲，却凉薄，哪怕别人深陷其中，他却能很快抽身。 所以纪行舟不像是自暴自弃地沉沦，而是发泄般的放纵。 纪行舟点头，承认了萧镜水的猜测。 萧镜水嘴角微抽，道：“但是行舟，恕我直言，你的放纵毫无意义。” 亦或者，唯一的意义大约是增加修真界和凡界失足少女的数量？ 纪行舟耸肩，半是无奈半是妥协：“但我也做不了其他的事了。” 萧镜水非常疑惑：“怎么会？你天资卓绝，聪颖过人，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怎么会做不了其他的事呢？” 纪行舟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他完全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选择放纵，除了挥霍光阴外，真的毫无意义。 第499章 命运为你胆怯 纪行舟苦笑，他懂萧镜水的意思。 但萧镜水不是他，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一切，是不会理解他的处境的。 “我不似任兄。”纪行舟苦笑。 纪行舟是为数不多不认为任是非残忍且对其当年行为十分欣赏的人。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也想效仿一番。 但他与任是非终究是不一样的。 任是非身后有更强的后盾，他能弑父屠族，更名换姓，但是他不可以。 他在年幼弱小的时候已经被纪家捆绑了，这么多年，他更是被打上了纪家的烙印，已经成为纪家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了。 他是无法离开纪家的，有人掌控了他的秘密，以及他不堪回首的过去。 所以他是无法摆脱纪家的。 萧镜水从纪行舟那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里懂得了他的意思。 纪行舟未必不明白自己已经可以独自闯荡了，但是出于某些顾虑，他却不得不待在纪家这个樊笼之中。 这无疑是痛苦的。 不自知的傀儡不会向往外面的广袤自由的天地，但有独立思想的人会。 萧镜水可以理解这种痛苦，因为她曾也承受过这种痛苦，如今也是如此。但不同的是，她没有把柄，所以也没有顾忌。 萧镜水对纪行舟报以同情，但她不打算仅仅是同情他。 “行舟，虽然轮回不息，但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就比如现在，你所有用的生命，是独属于纪行舟的，而不是别的谁。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既是你，又不是你。 所以若是你不打算改变什么，那么独属于纪行舟的生命就要永远充斥着颓靡和失败了。你将无法做你想做的事，一辈子看似功成名就，实际上却庸庸碌碌，未曾有片刻为自己而活。” 萧镜水如同预言一般宣判：“你将死而有憾，不得安息。” 萧镜水说这么一番话时，神色平静，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样的平淡。但正因如此，更具真实性，有着令人信服的魔力。 似是耳边响起阵阵惊雷，纪行舟结结实实被这番话震撼到了。 从未有谁跟他说这种话。 他的师长教他修炼，他的父母教他争权夺利，但没有人教他做他自己。 位卑者谄媚，位尊者无视，纪行舟的过去，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他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纪行舟垂眸，勉强遮掩住自己的震惊和失态，半是玩笑半是感慨道： “大多数人都会劝别人忍耐，说是以后会好起来。镜水这么说，还真是令人耳目一新。” 萧镜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抛却一切，只为自己而活。 这是会被人骂冷血无情的。 若非亲耳所听，纪行舟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人说出来的话。 太上忘情道，总是让人将其与圣人联系到一起。 圣人是博爱的，宽容的，无私的，也是倾向于忍耐的。 虽然萧镜水很是与众不同，却还是难免给人留下一些刻板印象，比如仁善温和，善解人意。 然而被打上这些标签的一个人，如今却在教别人“自私”。 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萧镜水能从纪行舟的震惊中猜测他的想法，听他这么说，不由笑道： “行舟以为，我会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吗？” 纪行舟点头。虽然萧镜水偶尔喜欢调侃别人，但是纪行舟还是觉得她本质上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萧镜水的“德”也是分人的。 果然，他见萧镜水摇头轻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善良和真心，都应该给值得的人。”将真心交给明显不会珍惜的人糟蹋，就算不说是犯贱，也是脑子有坑。 “恩怨分明对外人来说是很容易办到。但……”纪行舟苦笑道，“我要面对的是我的血脉至亲。” 有了血脉的牵绊，一切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纪行舟本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他无法在这件事上下定决心。 一方面是因为所谓的把柄，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所谓的血脉羁绊。 任是非当年弑父屠族，事因为他母亲的枉死，那般行为虽备受诟病，但也算得上是师出有名。 但纪行舟不一样。他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找不到，若是真跟纪家闹翻，他会成为人人喊打的白眼狼。 若是他那狠心的父母再将他的把柄利用一番，他只怕是比邪修还要人人喊打了。 萧镜水却是对纪行舟所说的血脉至亲嗤之以鼻：“行舟先前也说了，有的人有父母，却与没有父母无异。若是这种情况，这种父母，不要也罢。” 血脉至亲的确是一个人自出生起就背负的因果。但正所谓什么样的因种出什么样的果，先有父慈，才有子孝。 若所谓血脉至亲是个恶棍，那么这种血亲也无需孝顺，大义灭亲才是众望所归。 纪行舟没想到萧镜水竟拿他最初说的话来回他，一时间有些失语。 半晌，他才道：“这不是我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萧镜水却是摇头：“除了无常的命运，只要你想，你能做到任何事。而当你足够强大事，无常的命运也会因你而胆怯。” 萧镜水想到一句名言：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总有些人能教命运屈服，而不是屈服于命运之下。 萧镜水相信，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她也希望，这样的人能更多一些。 纪行舟第一次鲜明地领略到萧镜水身上峥嵘的锋芒，耀眼而灼人，令人心生敬意，也……心向往之。 无常的命运也会因你而胆怯。 多么狂妄的一句话啊，却被萧镜水以如此平淡的语气说了出来，仿佛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原来，他并不柔和，反而很自信到狂妄。纪行舟想，估计所有人都看错了萧镜水。 “那，如果有人握住了你的把柄呢？”问这句话时，纪行舟心跳有些快。 他似乎被说服了什么，并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 “那就抓到对方更大的把柄。”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让自己没有把柄。” 萧镜水又补充道。 第500章 这人或许是个疯子 “如何能没有把柄呢？”纪行舟问，“我以为，人总会有在意，在意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会有把柄。” 纪行舟神色复杂，对这一点，他算是深有体会。是以对萧镜水的云淡风轻，有些不忿。 让自己没有弱点，实在是很难做到，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或大或小，或好或坏。 无欲无求，那是连神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 “当你不在意它时，它就不是你的弱点了。”萧镜水认真看着纪行舟，“你若决心摆脱过去，去追寻自己想要的，势必要走一条很难的路，所以，你必定要舍弃些什么。” “人总有自己的在意和追求，所以弱点是永恒存在的。但弱点只有被别人掌握时才会成为把柄。一个人的弱点并不总是被人掌控，更不会总是被同一个人掌握。当你足够强大，亦或者弱点转移时，你曾经的弱点便不在是别人能掌控你的把柄了。” 萧镜水的暗示可谓是十分明显，无论纪家抓住了他什么把柄，当他学会无视它时，他就能摆脱纪家的掌控了。 纪行舟低低一笑，状似无心地感慨道：“镜水似乎对此颇有心得。” 就像是自己经历过似的。 萧镜水十分坦然地点头：“我之前有同你们说过，我曾突逢大变，所以有过类似的经历。” 纪行舟闻言，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刚结识萧镜水不久时，任是非问萧镜水为何修太上忘情道时，萧镜水是这样说过。 当初萧镜水还说自己惨遭暗算，修为尽失。想来也是挺惨。 跟萧镜水比起来，他似乎也没那么惨了。 纪行舟看向萧镜水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但也有钦佩。 萧镜水比他还小，却能从那样的凄惨的过去中走出，而他却总是自怨自艾，消极放纵，实在是羞愧啊。 “所以，镜水如今做到了吗？又做到了哪一地步？” 纪行舟问，语气有些迫切，他希望从萧镜水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样他或许才能拾起几分勇气。 “我拥有的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我并未拥有，但我知道它永远不可能被毁灭。所以现在的我没有弱点。” 萧镜水十分平静地告知纪行舟她的现状。 纪行舟从萧镜水这里得到了极大的震撼。 我拥有的我都不在意。 萧镜水拥有什么呢？ 卓绝的天赋，强大的实力，深厚的背景，无数的财富，甚至绝色的容颜。 但萧镜水说，他不在意。拥有或者失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若是换作别的人说，必然没有半分可信度，但是萧镜水来说，却是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纪行舟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坐在他面前的人，或许是个疯子。因为狂徒已经不足以形容他。 虽然他神色平静，语气也平淡，但他的言语，却太过疯狂了。 他在说没有人能做到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且，他还说他做到了。 “难以置信。” 纪行舟艰难道。这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想法了。 而且他在努力压制住自己看怪物的目光。 第501章 离开 萧镜水对纪行舟的评价只是微微一笑，却是不再说什么了。 她收起方才循循善诱的模样，偏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头，提出告别：“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喻蔓回去。” 基于纪行舟与喻蔓关系不太好的缘故，这场“道歉”不可能持续太长的时间，所以，她是时候该提出告别了。 纪行舟被萧镜水突如其来的辞行惊了一下，这才想起被他们抛在客厅的喻蔓。 不过纪行舟没有升起丝毫的愧疚，反而腹诽萧镜水生硬的话题转折。 他们方才还在谈人生谈理想，如此突兀的告别，让纪行舟有理由怀疑，萧镜水方才是一心二用。 纪行舟心情有些复杂，毕竟他以为萧镜水说的那么感人肺腑，是投入了全部精力了呢。 纪行舟按捺下复杂的心绪，温声道：“那镜水便自行去找表姐，我便不送了。” 萧镜水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连道歉的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直接将人扔在客厅里，不去送人，似乎也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惊讶的事。 当萧镜水独自出现在客厅时，等得煎熬喻蔓脸色有些不好看。 看来纪行舟真的是想与她撕破脸了。 但是喻蔓又有些微妙的庆幸。 毕竟她才与纪行舟之间闹了这么一出，短时间之内见面时挺尴尬的。 喻蔓心情复杂地叫了一声“萧师兄”，便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自然是好奇纪行舟与萧镜水说了什么，有没有说她的坏话，但是喻蔓清楚，这话是不能问的。 萧镜水对喻蔓略一点头，道：“我们先离开，行舟没空送我们，毕竟这件事还没处理完，他还有得忙。” 喻蔓乖顺地点头：“好。” 喻蔓心里很清楚，忙只是萧镜水替纪行舟找的借口。 纪行舟或许忙，但是将人送到门口的功夫还是有的，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都不愿意浪费，显然是心里有气。 喻蔓不难得出一个结论：纪行舟并没有原谅她。 也对，若是换作她被这么无礼地对待，她也绝不会原谅。 理智上可以理解，但喻蔓还是有些难堪和难受的。 不过她也知道，纪行舟如今没把她直接赶出去，只是在屋内将她晾在一边，已经算是保全了她的颜面了。 快要出门时，萧镜水低声对喻蔓道：“喻师妹，一回儿请你表现得自然些。” 此时喻蔓心中百感交集，但是显然不好的情绪居多。若是她就这么出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与纪行舟这次的“道歉”八成是崩了。 萧镜水可不想做无用功，所以出声提醒了喻蔓。 喻蔓一愣，然后在萧镜水瞳孔中看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自己。 她一瞬便知道了萧镜水的想法，脸色不由一红。 她竟是忘了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不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还到了要萧镜水提醒的地步。 她简直将父亲和长老们的教导忘干净了！ 这个认知令她很是羞愧。 “谢，谢谢。” 喻蔓低声道。 作为丹心谷的少主，喻蔓到底有几分底子，很快调整好了神色。 第502章 幸灾乐祸 “进展如何？” 见萧镜水回来，鬼月君随口问道。 “还行。”萧镜水懒洋洋道，“喻蔓跟纪行舟私底下必然是不和的，但是他们晓得轻重，表面上还过得去。至于纪行舟，那就看他日后怎么做。” 萧镜水的确想探究纪家的秘辛，也想知道纪行舟的秘密，但私下里挖别人的隐私不是一件多么道德的事情，萧镜水一般不会将这种手段运用到除自己敌人之外的人身上。 所以探知纪行舟和纪家的秘密，她选择了更加迂回曲折的方式。 纪行舟既然表面出了对纪家的不满，也透露出纪家有人掌握了他的一些把柄，让他不得不屈服于现实，那么她就给他植下一颗不甘的种子。 届时，只要纪行舟反抗纪家，势必会有消息传出，她便能管中窥豹，知其一二了。 鬼月君点头，自己的风格她还是知道的，在非必要情况下，她都会选择顺其自然。 “鸿初书院也来人送信了，说是想见我。” 鬼月君扬了扬手中的信纸，神色讽刺：“这么着急着讨好，当日别拿我当傻子啊。” 萧镜水接过信纸，坏笑道：“所以说，人总是喜欢自讨苦吃。” 展开信，萧镜水大致扫了一下信上的内容，不由挑眉：“呦，不错呀，这次有进步。” 居然没有说什么挽尊的话，而是实打实的道歉和真挚的请求。不过也有一些小心机，比如“礼貌”询问鬼月君最近是否顺利。 若她与冥界关系真如众所周知的那样，鸿初书院前些日子传给阎君的那封信势必会给在冥界的鬼月君找不少麻烦。而如今这封信中“无心而真挚”的问候，无疑是在挑起她心中的怒火。 萧镜水不由再次感慨，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才，真不愧她先前对其阴谋家的评价。 鬼月君翻了个白眼：“撞了那么多次的南墙，再铁的头也得低下。” 萧镜水慢条斯理地将信折起来，用写作惋惜读作幸灾乐祸的语气道：“可惜了，这个头低得有点晚，所以还得再多煎熬一回儿。” 不然对不起她桀骜不驯目下无尘的人设啊。 以鬼月君的性格，就算被冥界的人找了不痛快，也不会找外人帮自己找回场子。 而且，鬼月君“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只会以为鸿初书院这封信中的问候是无心的。 这个“无心”会让她更窝火，所以她应当更懒得搭理鸿初书院的这群人了。 鬼月君也是幸灾乐祸，不由为再次算计到自己头上的几人点蜡。 打谁的主意不好呢？偏偏打她的，不仅打她的主意还企图糊弄她，不好好整对方几顿简直对不起自己凶煞的名声。 于是本体和分身，一个俊秀风雅，一个阴鸷桀骜，默契地流露出同款幸灾乐祸，异样的和谐。 本体与分身之间基于同一件事乐了一回儿，便同时正色了起来。 正事还不少呢，幸灾乐祸也不能幸灾乐祸太久，不然自己就有可能成为被幸灾乐祸的那一个了。 第503章 萧镜水的计划 “等明天，我明天没课，我们可以出去晃荡晃荡，去钓钓鱼。”萧镜水提议道。 鬼月君点头：“可以。” 这个鱼是谁，她们都心知肚明。 不打算回应是不打算回应，但不代表会连接近的机会都不给对方，不然她的计划可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鬼月君忽然道：“等我重回鸿初书院之后，有我在这里看着，你便将澜音送回去。” 萧镜水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短时间内鸿初书院不会整出太大的幺蛾子，她得趁这段时间将澜音的事先处理了。 毕竟澜音留下来也是无用，而且还会阻碍本体与分身之间的交流。 将澜音送回天尽海，既是为了拿到鲛人一族的人情，也是回了恢复本体与分身之间的联系。不然若是碰到紧急情况，不能互通神识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对此萧镜水很是感谢鸿初书院对学子管制的宽松，在鸿初书院，就算是选了课，也能出去历练，只需要考试时能赶回来并且不挂科就行。 萧镜水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选的课都是有几分兴趣但也真的很水的课，不上课也能过的那种。 “只是我还没想好，是独自历练还是找人一起。” 萧镜水对此有些纠结。 独自历练无疑是好的，她能随意伪装，使用一些众人眼中的萧镜水所不具备的手段，遇到的好处也能独占。 但……澜音一路上只能待在虚府里，指望她一个人顺利摸到天尽海……呵呵。 抛开这一点，她本体委实脆皮，若是路上不幸遇到穷凶极恶之徒，可就有些惨了。脱身是肯定能脱身，但不排除受伤的可能。 而与人结伴，她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与某个同样对天尽海感兴趣的同窗一起去，另一种是跟着商队或佣兵一起。但是中洲离天尽海甚远，而天尽海也颇为凶险，无论是哪种，乐意去的人都不多，她不一定能找到人。 且前者少不得继续维持人设，而后者，虽然可以伪装，但是夹杂在一群陌生人当中，少不得更加警惕。 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她一时之间也难以抉择。 本体与分身思路都是一样的，鬼月君也对此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所以思来想去，鬼月君道：“那就顺其自然。” 能有同伴就结伴，若是相处不好，半路跑路也不是不行。 若是找不到同伴，那就迎难而上。最差不过是错过考试，反正她又不靠鸿初书院的成绩讨生活，缺考挂科也没事。 若真到了这一步，有分身在这里，对外宣布萧镜水入了一处秘境短时间之内出不来就是了，说不定连挂科也不用挂。 萧镜水有些沮丧地叹息：“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为什么她偏偏是个路痴呢？唔，不对，为什么这个世界偏偏没有导航呢？ 她大多是时候都是宅女也不是没道理的。 萧镜水万分哀怨地想。 唉，如果她能有一副坤舆六界全图那样神奇的地图就好了。 第504章 钓鱼 第二天，萧镜水与鬼月君结伴外出。 这几日因着鬼月君的缘故，有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萧镜水的住处。 所以她们二人一同出来后不久，就迎来了不少“偶遇”。 不过摄于鬼月君的威严，大多数“偶遇”的人仅仅是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他们倒是想攀关系，但是鬼月君那双没有分毫温度的暗金色眸子一扫过来，各种到了嘴边的恭维话语都被堵了回去。 算了算了，这位大佬不走寻常路，他们只怕没那个命讨好他。 于是各个满怀期待地凑上来，最后心有余悸地离开。 不过也有心理素质过硬的。 或者说，不得不来找她们的。 “薛道友，早上好啊。” 萧镜水率先微笑着与薛修平打了个招呼，而鬼月君则是抱臂站在一边，半分目光也没有分给他。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白发黑袍的鬼月君站在那儿，莫名多了几分阴森，让人没来由地心里发怵。 “早上好，萧道友。”薛修平笑容微僵地回了一句，想到郑齐山的吩咐，不得不将视线转向鬼月君，硬着头皮行了一礼，“见过鬼月君。” 鬼月君微微颔首，态度敷衍至极。 “花月，我们走，莫要浪费时间。”鬼月君声音有些不耐，但却是对薛修平的。 萧镜水听到鬼月君催促，对薛修平露出一个略带无奈的笑来：“我同鬼月君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薛道友，再会。” 薛修平没有识趣告别，而是厚着脸皮问：“不知二位有什么事？是否需要帮忙？若是有的话，还请告知在下，毕竟我在这寰清城待的时间不断，或许可以帮你们一二。” 说出这一番话时，薛修平心跳如鼓。 鬼月君性格诡谲，他这番没眼色的话，极有可能招致对方的反感。 但……师命难违。 鬼月君立刻拉下了脸色，一双狭长的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似乎是对他的打探十分不满。 然而就在薛修平心脏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萧镜水拉住了鬼月君，低声劝道：“人家薛道友也是好心，想尽一尽地主之谊，你莫要对人家这般脸色。” 鬼月君冷哼一声，但脸色到底缓和了许多。 萧镜水这才对薛修平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会出去帮鬼月君找一个住处。我在寰清城内也有几个认识的人，就不劳烦你了。” 鬼月君没有出声反驳，显然是默认了萧镜水的话。 薛修平心中一紧。鬼月君这是有留在凡界的打算，却没有在鸿初书院住下去的打算。 “鬼月君何必如此麻烦令寻住处呢？您若是愿意，书院会好好招待您的。” 薛修平满脸堆笑，却并不显得谄媚，反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热情。 但是这次却是一向温和好说话的萧镜水反驳了薛修平的话。 “薛道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只是鬼月君已经不是书院的客卿了，这两日算是因为行舟的事暂住在我这儿，勉强算是事出有因。但总是住在书院里，可不太好。” 说这番话时，萧镜水笑容有些微妙，明眼人都知道她想到了前不久鸿初书院因着阿柳的事做出的保证。 薛修平一阵尴尬。 鸿初书院是不许外人随意进出的，更别说邀请人家住下了。 薛修平这番话，无疑是在打鸿初书院的脸。 更何况，因着前不久鬼月君前些日子与鸿初书院闹翻的事，鸿初书院进来本就是在风口浪尖上，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低调了些许。 若此事一个处理不慎，只怕又会生出许多事端，。 薛修平心底苦笑，来查探鬼月君的态度本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若不是他最近被院长和郑齐山盯上了，这件事他说什么也会推脱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薛修平道歉，却是进退有度，依旧维持着大方得体。 萧镜水微笑：“没事，这事也不怪薛道友，毕竟你也是好心。” “该走了。” 鬼月君似是不想等萧镜水与旁人寒暄了，不由开口催促。 不过不同于对外人的冷漠无情，鬼月君的语气相当柔和，虽然是在催促，但却也流露出几分迁就。估计若是萧镜水执意要与别人交谈，她也不会阻拦的。 薛修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感慨萧镜水对鬼月君的特殊。 这一次萧镜水就顺应了鬼月君的意思，与薛修平道别：“那我就与鬼月君先离开了。” 薛修平这次倒是没有再不识趣地说些什么了：“那就再见了。” 待萧镜水与鬼月君的身影消失之后，薛修平薛修平神色多了几分惨淡，却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这次他来没能从鬼月君这儿套出什么消息，回去会势必会被郑齐山骂一顿。 但这么一来，意味着郑齐山要亲自来找鬼月君了。 以鬼月君的性格，郑齐山绝对讨不到什么好。 所以想到这里，薛修平就很不厚道地想笑。 薛修平心中压根没有尊师重道这概念，当年进鸿初书院并拜郑齐山为师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拿到充足的资源给他妹妹治病。 薛修平倒也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若是别人对他好，他势必会报恩的。 但是郑齐山这么多年来对他态度冷淡，平日里让他跟在身边，也不怎么指导他修炼，反而总是让他做一些杂活。 比起平平无奇的他，郑齐山显然更喜欢大弟子邱奉绍。哪怕这个弟子常年不在身边。 比起邱奉绍，薛修平在郑齐山这儿，简直跟仆役没什么两样。 薛修平知道自己无甚天资，被师尊忽视在所难免，但再怎么忽视也该有个度，郑齐山的做法，显然有些过。 所以薛修平对郑齐山毕恭毕敬，也只是停留在表面上，他不会为郑齐山赴汤蹈火。 自从敏锐地察觉到郑齐山可能跟院长在谋划一些不太好的大事的时候，薛修平就开始思考脱身之计了。 虽然他如今算是被盯上了，但是薛修平相信，只要操作得当，他还是能脱身的。 薛修平可没有异想天开能跟着院长他们一步登天。 他很清楚，像他这种，碰上神仙打架，绝对是那个遭殃的小鬼。 第505章 师徒斗法 郑齐山接到薛修平的回话，很是头疼，不由皱起了眉。 诚然如薛修平猜的那样，他不想面对鬼月君这个性格诡谲莫测的疯子。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去亲自拜会。 “那，那个，师尊，花月公子跟在鬼月君身边呢，想来，鬼月君脾气会好说话一些的。” 薛修平说这番话时，低垂着头，似乎有些唯唯诺诺。 虽然薛修平平日里一般表现得很淡然低调，但是郑齐山平日里也甚是和蔼，如今在郑齐山略狰狞的面色下，薛修平“唯唯诺诺”一些，倒也没有引起谁的怀疑。 起码郑齐山是没有怀疑的。 看着唯唯诺诺，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的二弟子，郑齐山心底有些失望。 这就是院长看好的人吗？如此唯唯诺诺，只怕是难堪大任？ 还是奉绍好些，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若是他在年轻个一二百岁，只怕仙道四公子中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过再过几年，奉绍也就该回来了，到时候有他帮衬，院长和他，也能轻松些。 想到可心的大弟子，郑齐山怎么看薛修平怎么糟心。 不过他到底为人师表多年，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 他用颇为和蔼的声音对薛修平道：“好了，此事我知晓了，你先下去。” 薛修平自然是求之不得。 薛修平走后，郑齐山低声骂道：“蠢货。” 就算是有萧镜水在，鬼月君脾气能平和些，但这种绝密的大事，怎么能让萧镜水知道？ 薛修平的建议，在郑齐山看来，就是鼠目寸光，愚不可及。 然而自诩聪明的郑齐山却是碰壁了。 首先，他没有找到鬼月君和萧镜水。 因为她们二人径直去了天地楼。 天地楼一向是有等级的，鬼月君的权限显然高于郑齐山，所以他无法请天地楼里的侍者带他去找鬼月君。 然后，鬼月君与萧镜水一同去逛街了。 人来人往不适合密谈不说，她们还都用幻术改变了容貌和衣着，不多时就不见踪影了。 郑齐山倒是想跟，但是鬼月君的修为高出他太多，所以他是有心无力。 过了一会儿，无头苍蝇般乱转的郑齐山收到了二弟子的传音。 “师尊，我见鬼月君跟萧镜水又回来了，所以，你已经说服了鬼月君吗？” 郑齐山：“……” 二弟子的声音略带忐忑和期待，还隐隐有一丝对他的钦佩，若他真的已经说服了鬼月君，听到这番话无疑会有些自得。 但现在，郑齐山有点恼羞成怒。 “快了。”郑齐山压抑了心中的怒火，又不动声色地问，“他们回了住处？” “是的。” 若是此刻郑齐山站在薛修平面前，就会发现薛修平只算得上是清秀的脸上，并没有对他这个师尊的崇敬，而是挂着一个颇为恶劣的笑。 薛修平当然知道郑齐山没有说服鬼月君，因为鬼月君若真是那么容易说服就不是鬼月君了。 他给郑齐山传音，一方面是给他透露鬼月君的方位信息，另一方面，也会给郑齐山添添堵。 第506章 即将上钩的鱼 郑齐山绕了一圈又回到鸿初书院，然后到了萧镜水的住处，心情颇为复杂。 他正打算敲门，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萧镜水和鬼月君交谈的声音。 “你说鱼什么时候上钩啊？” 这是萧镜水的声音。 “等等，才放下去鱼竿，不会那么快上来。” 这是鬼月君的声音，有些冷冽，却也懒洋洋的。 郑齐山听起来，竟觉得有几分随和。这个想法才一生出，郑齐山不由神色一僵，真是见鬼的随和，这个词会跟鬼月君沾边吗？！ “说的也是，不然这鱼就太蠢了些。” 郑齐山又听到萧镜水若有所思的声音。 不知为何，郑齐山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他还记挂着正事，就没有去细究这一闪而过的古怪想法。 他循着声音望去，视线略过一丛灌木，就见湖边一处颇为平坦的地上，并肩坐着两人。 鬼月君斜坐在地上，手臂盛着身体，华丽的黑色长袍铺了一地，十分肆意不羁。 萧镜水则是拿着一根竹制的简易鱼竿，坐在岸边一块扁平的石头上垂钓。 和风习习，吹拂萧镜水微卷的乌发和月白色的长衫，衬得人宛若谪仙。 只是萧镜水背对着郑齐山，所以他没有看到，这谪仙说鱼蠢的时候，嘴角扬起的弧度，颇为恶劣。 而鬼月君也是心照不宣的模样，并且多了几分包容。 反正只有她们才懂的内涵，就算是被正主听到了也没事。 等萧镜水将注意力分了大半在水面上时，鬼月君懒洋洋开了口：“来都来了，还藏头露尾？要本君请你不成？” 郑齐山一时之间尴尬不已。 才打算出声，就听得萧镜水抱怨： “呀，鱼差一点就上钩了，都被你吓跑了！” 此时水面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证明萧镜水此言非虚。 “没关系，这条跑了，我再赔给你一条更大的‘鱼’。” 鬼月君的安慰看似很不走心，但是萧镜水知道鬼月君说的这条‘鱼’是谁，不由愉悦地笑了出来。 她仿佛才想起刚刚鬼月君跟别人说话似的，抬眼往郑齐山这边看过来，见是郑齐山，萧镜水露出惊讶的神色。 “郑院长，您是有什么事？” 萧镜水站了起来，将鱼竿放在一边，显然是对郑齐山的到来颇为重视。 鬼月君则与之相反，从地上坐直了身子，却并未起来，而是从地上捡起了鱼竿，以防有鱼将鱼竿拖走。 对郑齐山，鬼月君是彻彻底底的慢待，甚至堪称无视。 这让郑齐山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轻咳一声，表明了来意：“我是来找鬼月君的。” 听郑齐山这么说，鬼月君依旧没什么表示，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 而萧镜水则是略不好意思道：“若您是为鬼月君来的，那请您放心，我们已经找好了住处，她很快就会搬出去。留在书院的这段时间，她不会给书院找麻烦的。” 郑齐山闻言哭笑不得，合着萧镜水以为他是来赶鬼月君离开的吗？ 虽然鬼月君目前不是鸿初书院的人了不假，但他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第507章 密谈不成 然而还不待郑齐山开口解释什么，鬼月君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 “怎么，鸿初书院很不欢迎本君啊？若真是如此，本君离开就是。” 郑齐山被鬼月君这番话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不欢迎鬼月君了？ 不过最初的震惊过后，郑齐山便知道，鬼月君这是刺他呢。 郑齐山不得不腆着脸对鬼月君道：“鬼月君误会了，在下来早鬼月君，是有事相商。” 说着，郑齐山向鬼月君方向走过去，态度恭敬：“不知鬼月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鬼月君冷嗤一声，分毫不给面子：“本君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郑齐山笑脸一僵，鬼月君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 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大局意识？！ 萧镜水大约是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 鬼月君立刻关心道：“你没事？” 萧镜水声音多了几分生无可恋：“我自然没事。”有事的是郑齐山啊！ 接下来二人之间沉默了片刻，鬼月君的视线忽然投向郑齐山，目光尖锐而挑剔。 郑齐山知道，方才应该是萧镜水传音给鬼月君说了什么。 被鬼月君这种目光盯着，郑齐山心里毛毛的。 在郑齐山的重大压力下，鬼月君终于开口了：“什么事，说。” 鬼月君的语气中满满的不情愿，估计若没有萧镜水方才传音给她说些什么，她根本就不会搭理郑齐山。 郑齐山自然是想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只是…… 郑齐山略尴尬地笑：“事关重大，还希望鬼月君能借一步谈话。” 鬼月君目光顿时冷了不少，满脸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了。 “爱说不说，反正本君也不稀罕听。” 气氛一时之间冷到谷底。 郑齐山暗恨，鬼月君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他们要谈的事能是简单的事吗？怎么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在湖边谈呢？若是被别人探听了怎么办？ 还有，萧镜水还在旁边呢，他们要谈秘事，不支开萧镜水何事吗？！ 郑齐山内心深处诸多咆哮，但面上也只得勉强挂着微笑。 郑齐山眸色微黯，只怕指望鬼月君是没用了。 郑齐山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萧镜水，希望萧镜水能有点眼色，再劝一劝鬼月君。 萧镜水果然“不负众望”，扯了扯鬼月君的袖子示意她稍稍冷静些。 鬼月君对几次三番帮外人说话的萧镜水十分不满：“花月，你性子太好了，总是为别人着想，这样是会吃亏的。” 萧镜水略无奈道：“你想多了，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吃什么亏？” “你呀你！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鬼月君神色比萧镜水还要无奈，她扔掉鱼竿站了起来。 鬼月君看向郑齐山，暗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嫌恶和挑剔。 就在郑齐山以为鬼月君会对萧镜水妥协时，鬼月君却是冷哼一声： “本君自认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与你们说，当着花月的面也无妨。” “当然，若是你觉得要说的事见不得人，那就不必说了。亦或者……你即使是知道见不得人也愿意说出来也不错，毕竟花月太单纯了，不知人心险恶，本君也想让她长长见识。” 说这番话时，鬼月君眼底满是嘲讽：“若是你说的足够好，看在你让花月长见识的份儿上，说不定本君一个高兴，能答应你的请求呢。” 萧镜水无奈扶额，对郑齐山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旋即低声对鬼月君道：“人家诚心找你谈事，你就不能改改态度吗？” 鬼月君摇头，神色间满满的不赞同：“这算哪门子诚心。” 似乎是觉得此事说不通，萧镜水退而求其次：“要不，我在这儿钓鱼你们进去说，亦或者我回去你们在这儿谈？” 鬼月君再度摇头：“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看看鸿初书院到底是怎么一副嘴脸！” 听出鬼月君语气中的坚决，萧镜水便知此时改无可改，对郑齐山流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同情眼神。 郑齐山被鬼月君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压根没仔细分辨萧镜水与鬼月君方才说了什么。 等他缓过神来时，就对上了萧镜水爱莫能助的悲悯微笑。 郑齐山：“……” 所以连萧镜水都靠不住了对吗？ 郑齐山这时才意识到，萧镜水与鬼月君才是至交好友。 哪怕萧镜水乐意为他说话，也乐意帮助别人，但是在紧要关头，她是站在鬼月君这一边的。 就如同此刻，在鬼月君的一再坚持下，萧镜水不再继续劝说鬼月君，并且颇为放任自流地重新拾起被鬼月君扔下的鱼竿，继续坐回了原本垂钓的石块上。 鬼月君一步步朝郑齐山走来，挥手落下一层隔音结界，神色神识傲慢： “本君给你个面子，立个结界，让这次‘密谈’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郑齐山心中苦涩，这不是有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的事，而是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但是鬼月君偏偏要留萧镜水在这里！ 郑齐山很想问问鬼月君，你就不怕萧镜水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而招来灾祸吗？！ 但是郑齐山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立场质问鬼月君这些。 郑齐山有些牙酸道：“鬼月君当真考虑好了？” 这句话换来鬼月君一个轻蔑的眼神，似乎明晃晃在嘲讽： 本君其实意志不坚之人？ 直白的轻蔑令郑齐山心中窝火，却也无可奈何。 而原本对鬼月君做安抚工作的萧镜水此时却是没有半点行动，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师长此刻正被鬼月君威胁着。 她坐在一旁垂钓，彻底地作壁上观。 郑齐山不由想到之前薛修平说的那番话，心中不由苦笑。 有萧镜水在，鬼月君的确会脾气稍好一点，但也要分人。 比如对鸿初书院，鬼月君仍是记恨在心，各种不配合。 而萧镜水与人为善不假，经常劝阻鬼月君的肆意妄为也不假，但是萧镜水与鬼月君才是好友。 若鬼月君真的表现出对某个人彻头彻尾的厌烦，在是非未分明时，萧镜水绝不会站在这人的立场上，继续劝阻鬼月君。 第508章 戏精渔夫和茶艺鱼 最后郑齐山饶是百般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在有萧镜水在场的情况下硬着头皮与鬼月君交涉。 但是因为萧镜水在的缘故，很多话不能明着说了。 所以郑齐山关于鬼月君拂袖而去那日的道歉，变得十分委婉曲折。 若不是萧镜水详情，听郑齐山如此委婉的转述，只怕是会以为鬼月君仗势欺人呢！ 什么“虽然鬼月君那日将鸿初书院与冥界的关系弄得很僵，但我们很是理解鬼月君的行为，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什么“前些天鬼月君写的信‘独具一格’，不过也是我们不好，去信给鬼月君时……” 一堆虽然但是之类的话语，把鸿初书院塑造成一个可怜小白花的形象。 而鬼月君，无疑成了欺负小白花的恶人。 萧镜水内心深处对郑齐山的茶艺十分震惊，表面却还是配合着露出一副震惊的神色，偶尔看向鬼月君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赞同。 郑齐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看来他这么多天专门想好的托辞还是有用的。 反观鬼月君，则是一副毫无察觉且理所当然的神色。 郑齐山不由垂眸，敛下眼底的嘲讽。 呵，什么万众追捧的鬼月君，十年参悟轮回道的绝世天才，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罢了。 至交好友都快要被有心人离间了，居然还一无所觉！ 不过郑齐山可没有提醒鬼月君的打算，在他看来，鬼月君一直意识不到才好呢。 若是能策反鬼月君的好友，届时在背后捅他一刀，想想就激动人心。 更激动人心的事，若此事成了，鬼月君必然死不了，那么这对知己必然会反目成仇。 如此一来，这两人一个背后站着玄衍宗，一个背后站着冥界，届时双方对上，书院就能坐收渔利了！ 郑齐山不知道的是，对面两人都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和莫名的兴奋。 萧镜水与鬼月君趁着对方垂眸的功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关爱傻鱼的眼神。 噫，蠢鱼，都要被钓上来了，还以为自己钓了别人呢。 恰在这时，鱼竿上的浮漂动了动，鱼竿也被一股大力扯着向前。 萧镜水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啊，鱼上够了！” 萧镜水这句话似乎与目前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但却也不显得多么突兀。 鬼月君听萧镜水说鱼上钩了，也懒得听郑齐山罗里嗦，转过身去帮萧镜水收鱼竿去了。 被忽视的郑齐山：“……” 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若是二人知道郑齐山的腹诽，定要赠他一对同款白眼。 她们可不就是来钓鱼的吗？ 在这种略古怪的氛围下，萧镜水的第一条鱼就这么钓上来了。 鱼挺大，看起来有五六斤重。 “还真是条大鱼呢。” 萧镜水感慨，语气中多了几分只有自己才懂的意味深长。 鬼月君打量了一下活蹦乱跳不断挣扎的鱼，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这鱼灰不溜丢的，颜色太丑了。我观它骨龄也不小了，是条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的老鱼。你又不杀生，所以这鱼还是放了，留着养占地方还碍眼。” 一向比较沉稳的萧镜水竟然也忽视掉了正事，一本正经地点头回道：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的确应当将这条鱼放回去。每条鱼年富力强的时候都会吞吃掉不少小鱼，等它老了，也应当死在水中，由它的尸体喂养其他的鱼儿。这也算是一个轮回了。” 郑齐山：“……”他还不比一条又丑又老的鱼有吸引力吗？ 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事，那种微妙感又来了。 郑齐山此刻夹杂在讨论鱼的鬼月君和萧镜水当中，很是格格不入。 于是郑齐山轻“咳”一声，想效仿萧镜水吸引注意力。 结果鬼月君一个眼风扫过来，一开口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嗓子不好就别说话，省得浪费本君的时间。” “咳咳咳！” 郑齐山咳了个惊天动地，若说之前还是假咳想吸引主意的话，那么他现在是真的被气得呛了一口口水，真真切切地咳得撕心裂肺。 罪魁祸首的鬼月君非但不同情，反而一脸嫌恶和鄙夷。一双暗金色的眸子似乎在说：啧，这人真是蠢死算了，好端端都能将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还好萧镜水同情心尚在，成功将鱼钩上的鱼“解救”回湖里之后，萧镜水由于满手水和鱼腥味儿，倒是没有继续拉鬼月君的袖子，而是抿了抿唇，低声道：“鬼月！” 萧镜水没有再像往常那样较为客气地叫“鬼月君”，换了这种亲昵了不少的叫法，一下子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虽然萧镜水语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警告，却更显得她们关系非同一般了。 鬼月君被萧镜水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给“镇压”住了，虽然依旧有些幸灾乐祸和高高在上的嘲讽，但好歹没有一开始那么鲜明了。 “有事快说，本君可没工夫听你在这儿浪费时间。” 郑齐山觉得自己今日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鬼月君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油盐不进，还各种嘲讽挖苦。 郑齐山这么多年的顺风顺水，全被鬼月君给打破了。 理所当然的，郑齐山对鬼月君更恨了。 于是郑齐山心怀恶意地对鬼月君传音道： “既然鬼月君想听正事，那老夫也不兜圈子了，敢问鬼月君，最近在冥界诸事可还顺利？” 若不是人前得端形象，郑齐山现在一定露出了满是恶意的嘲笑。 鬼月君听到郑齐山这个传音，脸色果然差了几分，很显然，郑齐山这话踩到她雷区了。 萧镜水此时已经拿手帕擦好了手，见鬼月君变了脸色，不由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 鬼月君竭力挤出一个微笑，却因某些缘故而莫名的狰狞。 萧镜水默默别开了视线，没想到分身演戏的爆发力那么好。 若不是她清楚剧本，她只怕真不知道眼前这“我心里有事这事很严重但是为了不让你担心我坚决不能表现出来，但我太菜了还是忍不住暴露了几分”的一幕只是鬼月君演出来的一场绝世好戏。 第509章 游说，狡兔三窟 “我没事。”鬼月君对萧镜水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对郑齐山的杀意。 萧镜水将那一闪而过的杀意看在眼中，忧心不减，正欲说什么，鬼月君却率先道：“花月，我的剑落在你那儿了，你去帮我找一找，我一会儿要拿走。” 萧镜水因为惊讶而睁大了眼睛，一双桃花眼竟生生撑成了杏仁眼。 “鬼月！” 萧镜水声音急促了几分，满眼的诧异和焦灼。 显然，她知道鬼月君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而郑齐山，虽是不了解鬼月君，但是剑乃凶器，鬼月君让萧镜水去找剑，一方面是为了支开萧镜水，另一方面，也是动了杀意。 这个认知令郑齐山心头一紧。 鬼月君安抚似的拍了拍萧镜水的肩膀：“放心，我有分寸。毕竟你如今还在鸿初书院，我不会让你作难。” 萧镜水闻言神色一滞，旋即无奈笑道：“若真有什么事，也不必顾及我。大不了我也退学就是了。” 鬼月君拍了拍萧镜水的肩，却不再说什么。 萧镜水微微叹了口气，收了鱼竿，往小院内走去。 路过郑齐山时，萧镜水露出一个满是歉意的笑来。 她如今还算是鸿初书院的学子，当着郑齐山的面说那番话，显然是不太好的。 但是她的立场却还是要让鸿初书院知道的，免得他们以为自己心善会在自己身上动太多歪心思。 而且，她如今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能为别人劝鬼月君不假，但她不会为了别人而让鬼月君受太多委屈，她与鬼月君才是一路人。 郑齐山心里虽是气恼，但也明白，在萧镜水眼中，与鬼月君比起来，鸿初书院还真不算什么。 毕竟人家师从玄衍宗太上长老扶云，与鸿初书院，顶多是面子情罢了。萧镜水不可能为了这几分浅薄的面子情而让自己的好友为难。 萧镜水走后，鬼月君不再压制自己一身的锋芒与戾气，一双暗金色的眸子直盯着郑齐山，威压慑人。 “说，你们怎么知道冥界的事？知道些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鬼月君语气十分不好，任谁烦心事被挑破了心情都不会好，何况是一个平日久居高位且脾气本就不好的人。 郑齐山虽是对鬼月君那双没有分毫人气儿的暗金色眸子打心底发憷，但他也知道，鬼月君这么大的反应，说明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单纯的利诱不行，另类的威逼还算是聊有成效。 郑齐山笑容谦恭，暗中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是想为鬼月君解忧罢了。” 他直接避开了鬼月君的前两个问题，这是怎么也不能回答的。 鬼月君直接冷笑一声：“少避重就轻，本君问你怎么知道冥界的事？！” 冥王这件事之所以能拜托到她身上，就是怀疑冥界有奸细，郑齐山此举，无疑是给了她一个盘问的机会。 虽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郑齐山现在不可能交代这个，不过她好歹明面上是冥界的人，怎么也得关心一番。而且等日后与鸿初书院达成合作时，也算是有个由头过问相关的事。 奸细这种事，对冥王来说是大事，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地盘被别人弄成了筛子。 萧镜水目前也是在意的。毕竟，她的秘密还在是太多了。而她本身在冥界就是个瞎子废人，且还没个自己人能帮忙做事，若是这些奸细发现了，只怕是有麻烦。 她自身的秘密藏得深，在冥界也一向只以鬼月君的面目出现，倒是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萧镜水就是鬼月君。 但是她在冥界那副鬼样子让奸细发现并利用可就不好了。鬼月君与冥界不和的消息，可是大事。 郑齐山微笑：“就像鬼月君与萧镜水是朋友，老夫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痴长年岁，有几个冥界朋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郑齐山的回答可谓是相当圆滑。 鬼月君似是被噎着了，找不着反驳的点，瞪视了郑齐山半晌，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本君没时间跟你们兜圈子，有什么目的直说。你们与本君素昧平生，为本君解忧？呵，鬼都不信！” 郑齐山被鬼月君给了好一顿没脸，难得不生气。 鬼月君越气急败坏，说明他在冥界的处境越不好。而他的处境越不好，越有助于他们达成目的。 “鬼月君何须动怒？我也没有胡言乱语。”郑齐山无视掉鬼月君喷火的目光，笑容得体，“帮鬼月君解忧是真心话，毕竟鬼月君……在冥界的处境委实不太好啊。” 鬼月君冷眼看着他，不发一语，却是平静了些许。 但也只是表面上。 她有些好奇，郑齐山说出这一番话，是来自那封信的猜测，还是真的从眼线那里得知了什么。 若是前者，世上聪明人多了去了，倒也不足为惧。若是后者……这眼线只怕是要清一清。 郑齐山见有戏，双眼微微一亮，和蔼慈祥的脸上露出几分违和的精明来。 他循循善诱道：“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您这样的天才，少不得遭小人嫉妒。虽然以鬼月君的本事，这些小人也不能奈你何，但到底苍蝇多了也烦人不是？” 鬼月君心道我看你才是那只最讨厌的苍蝇，不过却还是配合着露出几分沉思的神色，然后不情不愿地微微点头，算是认了他的话。 郑齐山见她这般，只当是被自己说动了，眼底得意更甚。 郑齐山继续道：“老夫有一法，不知鬼月君愿不愿意听。” “说。” 郑齐山无视掉其中的冷意，将书院的打算娓娓道来：“我们凡界有个词叫‘狡兔三窟’。您在冥界虽然也位高权重，但在冥界，权势最大的还是冥王，若是您有朝一日被打压，手里也没有能用的势力啊！所以，您应该在别处再发展些势力。” 说到这里，鬼月君目光微冷，却依旧示意郑齐山继续说。虽然郑齐山说话不中听了些，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郑齐山笑眯眯继续道：“鸿初书院存在已久，在六界都颇有势力。若是鬼月君愿意，我们自然可以互利互惠的。鸿初书院一向待人优厚，定然不会让您吃亏的。” 第510章 找能做主的人来 鬼月君目光顿时一厉，语气格外不善：“你是想让本君帮你们做事？！好大的脸！” 郑齐山修为不如鬼月君，如今鬼月君大怒之下，威压慑人，郑齐山喉咙里涌出一丝腥甜。 但是他还是忍下了。 郑齐山微笑地看着盛怒的鬼月君：“鬼月君误会了，这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书院给您提供帮助，您总得回馈一二。您先前也是说了嘛，我们素昧平生，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帮您。” 鬼月君袖子下的双手悄悄握紧了，凤眸微眯：“本君又不是只有冥界可去，有的是人乐意为本君效力。” 郑齐山闻言笑了：“敢问鬼月君，又有哪里可去呢？据老夫所知，您性情古怪，交友甚少，未听说过您有除花月公子萧镜水之外的朋友。除了冥界，您自然可以去找花月公子，可是花月公子虽背靠玄衍宗，但是一旦发生什么事，站在您背后的顶多只有个萧镜水。” 顶着鬼月君越发凌厉的目光，郑齐山继续道：“所以，您若是真跟冥王之类的人物对上，凭花月公子，是不够的。” 鬼月君冷哼一声：“本君才不会让花月掺和到这种事里。” 郑齐山目光微闪，看来，鬼月君先前支开萧镜水，应该不是因为担心萧镜水知道他们会谈到什么秘密，而是担心萧镜水知道他在冥界的处境而担忧。 看来，萧镜水在鬼月君心中的地位，比他们猜想的还要重。 以后要牵制鬼月君，只怕是要从萧镜水身上入手。 郑齐山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问出一个致命的问题：“那抛开花月公子，鬼月君……还有朋友吗？” 鬼月君：“……” 鬼月君先是错愕，然后是愤怒：“不是谁都配跟本君成为朋友的！本君也不会落魄到向友人求救的地步！” 郑齐山看着气急败坏的鬼月君，心情大好。 也就是说，鬼月君真的没什么朋友。做人做到这地步，可真是够失败的。 ——唔，鬼月君是从冥界来的，又白发金眸，兴许还不是人呢。不过不管是不是人，都挺失败的。 不过郑齐山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嘲笑鬼月君，只是用一种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这种目光，比嘲讽更令鬼月君生气。这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在鬼月君盛怒之下，郑齐山慢悠悠道：“既然您朋友不多，也不想让朋友掺和进自己的麻烦事，那若真的有事，您身为鬼月君，手段通天，或威逼，或利诱，总有人会站在你这边帮你做事。” “但是……”郑齐山讽刺一笑，“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他们总不是真心的。” 鬼月君嘲讽道：“说的跟你们是真心的一样！” 郑齐山一本正经道：“真心不真心另说，有利益捆着，就是可靠的盟友。” 鬼月君不屑道：“被利益捆绑的关系是最不可靠的，因为一旦有了更大的利益，你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背叛盟友。” 郑齐山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点头承认了鬼月君的话：“您说的不错，被利益捆绑的盟友会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分崩离析，但……” “您可是鬼月君，您认为，能有谁能带来比您更多的利益吗？” “激将法吗？本君可不吃你这一套。”鬼月君冷笑，“郑院长方才还说，我上头还有个冥王呢，怎么一转眼就说没有人能带来比本君更大的利益了？” 郑齐山闻言露出无奈的神色：“冥王是一界之主，他怎会同我们结盟。” 鬼月君阴阳怪气道：“说不定只是利益不够。” 郑齐山：“冥王不像是能被利益收买的……” 话没说完就被鬼月君打断：“怎么，冥王不像是能被利益收买的，本君就像吗？” 鬼月君此时的目光非常不善，双眸如刀。 郑齐山：“……” 鬼月君怎么那么难缠？ 明明都被说动心了还顾及面子死鸭子嘴硬，半点道理也不讲。 他真的很好奇，萧镜水这么一个温和讲理的人，是怎么跟嚣张蛮横不讲理的鬼月君成为知己好友的。 这两个真的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 “您像不像没关系，只是……”郑齐山懒得恭维脾气古怪的鬼月君了，十分直白地指出，“您要知道，抛开可靠不可靠的因素不说，那些能为你所用的人，皆不如您，又如何能帮到您什么呢？说不定还会拖后腿呢。” 鬼月君：“……” 这倒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但鬼月君不会那么轻易承认的：“呵，本君也不需要他们多么有用。” 郑齐山见鬼月君如此嘴硬，微微一笑：“那既然他们没什么用，鬼月君届时不还是一个人吗？” 鬼月君恼了：“说得跟你们的人多有用能比得过本君似的。” 郑齐山不介意鬼月君抓住了他言语中的漏洞，心平气和道：“您要将道理，比得上您的本就没几个，能为你所用的皆不如您，但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我们的人个个都是精英，而您能找到的那些……” 郑齐山摇摇头：“良莠不齐不说，忠诚度很难说。而且他们彼此之间不见得熟识，若是需要合作，只怕是会一团糟。” 鬼月君沉默了，这一点她的确无法反驳。 不过听郑齐山提到忠诚和团队合作，她不由想到了天地楼。 鬼月君浅色的唇勾起一个不屑的笑：“也不止是你家有这种人，本君也不是别无选择，脑子进水了才会把自己搭进去。” 郑齐山心神微转，便知道鬼月君想到了什么。 郑齐山不屑道：“天地楼虽然势大，但他们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可不会掺和这些纠纷。而且，生意人嘛，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天地楼屹立至今，靠的可不就是圆滑么。 它可从来不会触碰如冥王这类当权者的利益，更不会在权力纷争中站队。 “……” 鬼月君阴沉着脸，许久不说话。 半晌，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沉声对郑齐山道： “本君不与你说，找能做主的人来跟本君谈。” 第511章 又见院长 “那请鬼月君跟老夫来。” 郑齐山倒是没有对鬼月君这句话感到多难堪，毕竟鬼月君这种层次的很多事，他都不甚清楚，更不是他能轻易做主的。 鬼月君的请求，也正合他意。 鬼月君冷睨了略带得意的郑齐山一眼，撤了结界，朝萧镜水的院子走去。 “鬼月。” 一打开门，萧镜水就站在那里了，怀里抱着一把剑，面露担忧。 鬼月君将剑从萧镜水手中接过后挂在腰间，摸了摸萧镜水的头发，道了声“莫要担心，等我回来”，便扬长而去了。 “郑院长，这……” 萧镜水询问的目光又看向郑齐山，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焦虑。 郑齐山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萧镜水脸色白了几分，看着鬼月君走去的身影，满是焦灼。 然而等人走回，萧镜水转身回到屋内关上门后，神色又是一片平静了。 郑齐山跟上了鬼月君，目光落在鬼月君腰间的剑上，神情微微有些忌惮。 鬼月君腰间的长剑并没有鞘，剑身略宽，通体玄黑，上有诡艳的暗红花纹，整把剑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让人觉得莫名的危险。 这是一把罕见的暗属性的剑。 暗属性不同于五行属性或风、雷、冰等常见变异属性，极为罕见。而暗属性具有极强的破坏性和攻击力，极难驾驭，是神秘的属性之一。 鬼月君带上这么一把剑，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郑齐山准备传音通知院长的时候，鬼月君忽然扭过头来，一双暗金色眸子冷漠看着郑齐山，生生将郑齐山要说的话都掐在了嗓子里。 “哼。” 鬼月君冷哼一声，郑齐山也惊出一身冷汗。 那边什么也没有收到的院长微微皱眉，心道真是废物。 废物郑齐山跟在鬼月君身后战战兢兢，不敢再有小动作。 先前他虽然忌惮鬼月君，但是谈不上害怕。但是如今么…… 郑齐山看着鬼月君腰间的长剑，神情苦涩。 鬼月君先前还未真正动怒呢。 这把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郑齐山，鬼月君并不是他随意能算计的人。因为一旦被对方发现或者是无疑触碰到对方的逆鳞，任你巧舌如簧，在那把黑色的长剑下，一切阴谋都是苍白无力的。 鬼月君余光瞥见郑齐山的神色，又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呵，才知道怕啊？ 可惜晚了，梁子已经结下了。 她已经决定与鸿初书院合作，那么“睚眦必报”的鬼月君必然会与郑齐山不和，若院长真的有心拉拢亦或者安抚她，郑齐山短时间内可不会好过。 唉，都说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人怎么偏不听呢？ 鬼月君微微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郑齐山背后一凉，像是被什么恐怖的生物盯上了。 此时的郑齐山还不知道，未来有一堆糟心事在等着他。 若是他知道，此前定然不会将鬼月君得罪地那么狠。 两人找院长的路上，见到了“路过”的薛修平。 薛修平给二人问好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郑齐山没有在乎这个小插曲，所以没有注意到薛修平背对着他们后凝重的神色。 鬼月君背后也没长眼睛，但是薛修平这种风格，她可真是太熟了。 有趣啊有趣，鬼月君暗金色的眸子里潋滟着浓厚的趣味，郑齐山这个弟子，可真是不简单啊。 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若是敌……得尽早除了才好；若是友，那他将是关键时刻捅向敌人的一把刀。 到院长住处前的时候，鬼月君将眼底的趣味敛了，换上一副冷冽又隐约带着几分怒火的神色。 门忽然打开了，对来势汹汹的客人做出无声的邀请。 鬼月君冷哼一声，大步向前，手按在了剑柄上，明摆着来者不善。 郑齐山也小心翼翼地跟了进来，头颅微垂，有些惭愧。 “鬼月君前来拜访，有失远迎了。” 院长依旧端坐在亭子里，面上无甚表情，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不过今日的神女却颇为贤惠，早早煮好了一壶好茶，见鬼月君来，亲手给人斟了一杯，并做出邀请的动作。 鬼月君神色微嘲。 这算是哪门子的神女？也不知她这副作态是跟谁学的，徒有其表，对外行倒是还能唬一唬，对内行么……简直就是个笑话。 鬼月君进了亭子，也不去接她那茶，大马金刀地在院长面前坐下，睨了亭子外的郑齐山一眼，对院长道： “既然本君来了，无关人等就让他退下。” 鬼月君说这句话时，神色倨傲，莫说是郑齐山了，她连院长都没放在眼里。 郑齐山心下有些愤愤，鬼月君也太不礼貌了。 院长自然感觉到了鬼月君的不敬，但是她想与鬼月君谈的东西也的确不适合郑齐山知道。 于是便对郑齐山道：“那你便先下去。” 院长说这句话时，虽然面无表情，声音也无甚变化，但是看在郑齐山眼中，就是他们院长委屈了。 于是郑齐山饶是对鬼月君万分惧怕，心中对她的愤恨也是与日俱增。 不过鬼月君不是他能反抗得了的，而院长的话也要听，所以虽是不甘，郑齐山还是恭顺地退下了。 郑齐山才一出去，院子里就落了结界。 鬼月君已经将剑从腰间取下，一边漫不经心地用一块黑色的绸布擦拭剑身一边似笑非笑地看了院长一眼： “院长还真是养了条忠犬啊。” “鬼月君说笑了。” 院长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在庆幸，还好郑齐山已经出去了，不然可就尴尬了。 虽然她能保证郑齐山对她的忠心，但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少不得要安抚他一番。 而她事情多得很，可不想耗费过多的精力在这种没用的小事上。 鬼月君嗤笑一声：“本君有没有说笑，院长心知肚明。” 说着，鬼月君收了手中的绸布，纤长苍白的手指抚过长剑上的暗红花纹，神色莫名危险： “说，院长费尽心思找本君来，到底想做什么？” 院长反问：“不是鬼月君来找我吗？” 第512章 诚意呢？ 鬼月君心底冷笑，真不知这人是怎么练就用一张面瘫的脸表达出不同情绪的。 就比如现在，她就从院长的脸上读出了无辜和茫然。 “本君不耐烦与你兜圈子，有什么目的就直说，若是不说，本君就走了。” “不过……” 鬼月君微微顿了顿，话锋微转。 院长眼底流露出点点笑意，鬼月君这是在唬人呢。 她倒是要听听，色厉内荏的鬼月君能提出什么条件来。 然而鬼月君的举动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鬼月君手中长剑转了个身，直直插入地板。 暗属性的剑破坏力惊人，仅一丝剑气就将亭子下的玉石地板弄得四分五裂，具有侵蚀性的剑气更是让周围草木枯萎了一片。 院长原本景色清新怡人的庭院顿时变得乱糟糟一片。 这一变故令院长大吃一惊，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鬼月君这是什么意思？” 院长神色不便，语气却是多了一丝冷意。 鬼月君这般作为，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些。 这里可是她的住处，鬼月君竟然敢！ 鬼月君轻轻一笑，那张苍白阴鸷的脸竟是显出异样的瑰丽来。 然而鬼月君到底是鬼月君，过分瑰丽张扬的容颜只会让她显得更加咄咄逼人。 此刻的院长，面对鬼月君这张脸面前，就隐隐感受到了压迫。 院长表面上神色不变，神色却是微微飘远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能仅仅凭一张脸让她感觉到压迫了。 上一次见到如此耀眼灼人的容颜，还是最后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 “什么意思？呵。”鬼月君微冷的声音将院长从神游中拉回，“没有谁能招惹了本君还能全身而退。你若是不能给本君一个交代，本君不介意亲自动手解决对本君不敬的人。” 院长对上鬼月君那双冰冷的没有分毫感情的凤眸，就知道她是认真的。 这个疯子！ 院长在心底咬牙切齿地暗骂。 利诱不行，威逼……倒是有效了——这厮反过来威逼她了！ 她原本以为冥界的事会让鬼月君焦头烂额，从而答应与她合作共赢，谁知鬼月君却不甚在乎这个。 比起联合外人解决自己在冥界的处境为题，鬼月君显然更倾向于先解决对自己别有用心的人。 “鬼月君到底打算与鸿初书院合作吗？” 沉默了半晌，院长出于谨慎，不得不先询问一下最关键的问题。 若是往常院长自然不会问这个，但是架不住鬼月君不按常理出牌。 院长不确定对方会不会问了半天也套了她的底线，最后却来一句本君逗你玩呢。 所以生平第一次地，院长没有绕弯。 鬼月君不置可否：“那要看你们的诚意。” “那么敢问鬼月君，怎么做才算是有诚意？” 院长目光不离鬼月君，企图从她的细枝末节的表情变化中找出破绽来。 然而鬼月君眼底只有上位者的傲慢和常年养尊处优的肆意，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傲然道： “本君要看你们的诚意，自然是你们出条件来打动本君。” 院长神色一僵，鬼知道鬼月君想要什么！ 寻常人或许之以名，或许之以利，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早就收服了。 第513章 泄天机 但是鬼月君…… 没谁能猜得透他的心思。 若不是鬼月君的存在于她的计划而言至关重要，院长都不想与鬼月君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 实在是太心累了，抓不到破绽，也找不出弱点。 院长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唇角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这个表情其实亲和力并不足，但是对总是面无表情的院长来说，却已是难得。这个细小的微笑，足以让人感受到她的诚心。 “书院自然是想给出足够的诚意的。”院长稍稍放缓了声音，“只是……世上能献给您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才不得不询问您到底想要什么，书院好为您寻来。” 这番话说得讨巧，一方面恭维了鬼月君地位之崇高，另一方面，暗示了鸿初书院并没有太多好东西，更是很有可能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这一来是想让她尽量不要在鸿初书院上打主意，二来也更衬托出了许诺的珍贵。 鬼月君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却也存了心思要难为一番。 鬼月君皮笑肉不笑：“那么首先，请院长告诉本君，上古史中到底有什么？让北洲如此忌惮？” 院长微怔，没想到那么久过去了，鬼月君竟还扒着这个问题不放。 “上古史没什么问题。”院长语气平淡，却甚是笃定，“鬼月君参悟轮回道，应当清楚，上面的事都是真的。” “书或许并无不妥，人却不有可能别有用心。” 鬼月君直接拿大司徒那日的话来噎她。 “难道鸿初书院在鬼月君眼中就这般不堪吗？” 院长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看起来，竟莫名有些凄惶。 鬼月君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神色冷肃：“你自己心里有数。” 院长：“……” 无论是她还是鸿初书院向来无往不利的地方，怎么偏偏在鬼月君这儿行不通了呢？ “到底说不说，不说本君就走了。” 院长怀疑人生时，鬼月君还在不耐烦的催促。 院长心中苦涩，看来，鬼月君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只是可惜，这件事是不能说的。 这太疯狂了。 纵然有天意摆在那里，但她的私心实在是太过肮脏了，那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分毫的。 但是院长也知道，不给鬼月君一个满意的回答，她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如此……不如搏一把。 “有些事暂时无法告诉鬼月君，不是有意隐瞒，而是……” 院长手指隐秘地指了指天，微微摇头，声音低不可闻：“不可说。” 院长隐秘的动作在鬼月君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院长这是什么意思？天机不可泄露？ 亦或者…… 鬼月君抿唇，那是她最不愿相信的——这次的六界劫背后，有所谓的天意。 院长见鬼月君变了脸色，悄悄松了口气。 果然，像鬼月君这种层次的，世俗的东西已经很难吸引他了，唯有与大道长生相关之事，才能在他眼底勾起些许涟漪。 然而院长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喉间便涌出一股腥甜。 她微微垂眸，对此心知肚明，这是天道对她泄天机的惩罚。 但好在不是特别重，道也抗的过去。 第514章 共现昔日荣光 院长表情没有太多变化，连涌到喉头的血也强行咽了下去，所以鬼月君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来。 鬼月君正陷入自己的世界思索着，面上的表情被敛了个干干净净。 漫长的沉默后，鬼月君缓缓抬起了眼：“那么你们找本君，是为了什么？” 院长毫不意外鬼月君信了她的说法，因为到了鬼月君这种层次，是能隐隐对天意有所感知的。她虽然有刻意引导，但说的却是真的。 “想要请鬼月君同我们一起，共现昔日的荣光。” 只不过，那份荣光是被殿下收走的，就算是回来，也不是谁都配享用的。 鬼月君双眸微闪，喟叹道：“昔日的荣光啊……” “还真是一件诱人的事。” 抛开别的不讲，上古时期的各种资源，比之当今，不知好了多少倍。 只是…… 上古时期的环境只对极少数的大能来说才是乐土，对普通人而言，那是地狱。 鬼月君眼底闪过淡淡的讥讽，看来这位院长啊，还真的所图非小呢。 只是想要阻止，却也不容易，哪怕是杀掉院长，也不行。 因为权柄掌握在上位者手中，而哪个上位者是没有野心的呢？ 他们会乐意重现昔日的荣光的，因为他们将获得更多的资源，更大的权势和更绵长的寿命。 呵，人性呐。鬼月君心底冷笑。 怪不得会是六界劫，怪不得有所预料的大司徒只是将自己人带走而不是加以阻止。 想来大司徒也很清楚，这是压根阻止不了的。 贪婪的野兽一旦从心底放出，就注定要长成欲望的饕餮，永远也不知满足。 他能将自己的子民提前带走，远离这场纷乱，已经是难得的清明睿智了。 院长不知鬼月君已经剥茧抽丝，探知了一部分真想，她见此，以为鬼月君是心动了，唇角再度扬起一个不起眼的弧度，古井无波的眼底多了几分光亮，似是稳操胜券。 然而鬼月君却在这是缓缓摇头：“可惜啊，这份荣光对本君来讲毫无意义。” 院长的得意顿时僵住了，怎么可能毫无意义？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难以拒绝这种诱惑才对啊。 “到了本君这种地步，已经没多少东西对本君有用了。” “大道长生，本君早就有了。” 鬼月君最后一字落下，亭子里一片死寂。 院长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 她有些想笑，这世上有谁不追求权势和更强大的力量呢？ 但是对上鬼月君那双满是讥讽的暗金色眸子，她又忽然不自信了。 权势和力量，是留不住某些人的。 如若不然，殿下又不会…… 院长轻轻合眼，掩住眼底的失魂落魄。 待心绪稍稍平复，院长才睁开了眼。 一双杏眼中柔和清亮，满是真挚： “您已经站在了足够高的位置上，对某些东西不屑一顾。但是总有小人以险恶的心思揣度您，给您找麻烦。虽然这些麻烦对您来说不痛不痒，但总也恼人。若您与我们合作，我会帮您解决这些麻烦。” 鬼月君微微扬眉：“怎么，难道你的手能伸到冥界去吗？” 院长却十分圆滑：“我能让冥界的手伸不到寰清城。” 她在冥界有没有眼线的事，可不能告诉鬼月君。 鬼月君行事肆意，毫无章法，立场成谜，她可不敢轻信。 鬼月君也没指望眼下就能问出来，倒也不失望。 鬼月君单手支着下巴，作沉思状。 半晌，她抬眸问：“若本君与你们合作，你们想要本君做什么呢？” 院长心底苦笑。她原本倒是想真的与鬼月君互利互惠，但是如今么……怕是只能稳住鬼月君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毫无顾忌的怪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请您偶尔在书院组织论道，必要时候，不求您站在我们这边，但求您能不插手。” 上古史鬼月君是不可能教了，经过上次的事定然让鬼月君对其有了疙瘩，就算她再怎么极力证明其中上古史没什么阴谋也没用。 如此，也只能另辟蹊径。 鬼月君作为一个罕见的天才大能，若他能在鸿初书院组织论道，势必能吸引不少人。而他们也可以借着鬼月君的名头，暗中组织一些事。 鬼月君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只要不犯到他眼前，他是不会发现什么的。 后面一个要求，则是为了防止鬼月君反水背后捅他们一刀。 院长原本想争取鬼月君站队，但是如今想想么，还是不站队比较好。鬼月君对所谓的权势和力量压根没兴趣，没有利益将他们绑在一起，关系是不牢靠的。 所以不如将鬼月君高高供起来，以求他在关键时刻不与他们为敌。当然，也是为了降低鬼月君对他们的戒心，若是有朝一日有必要，也可以暗中防个冷箭，不求能杀死他，但求让他失去一段时间的行动能力。 鬼月君双眸微眯，手指轻轻叩这剑身，似是是在权衡利弊。 “论道论什么，是本君自己决定还是你们决定？” 鬼月君此刻看起来很好说话了，但是院长知道，鬼月君也只是看起来好说话而已。 “自然是由您自己决定。” 她倒是想替鬼月君决定，毕竟这样才能更有利于她的计划，但是鬼月君如此桀骜，她如今处于弱势，若是说由鸿初书院决定，只怕是会激起他的叛逆之心。 果然如院长所料，这句话一出，鬼月君的神情更缓和了些，手中长剑上原本隐隐肆意的剑气也都渐渐收敛了，难得有些温和。 院长心中也松了口气。 她猜对了。 “鬼月君意下如何？” 院长语气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快，这次，她是真的稳操胜券了。 鬼月君轻嗤：“本君还不急着做决定。” “那您想要如何呢？” 院长如今很有耐心，鬼月君既然已经态度缓和，那么想要再商量什么，就很简单了。 “本君的论道，可不是谁都能听的。本君有一题，若是有人能解，再说其他事。若是无人能解……” 鬼月君没有接着说下去，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但暗示到这种地步，院长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 若是无人能解，那便不必谈了。 第515章 鬼月君抛出的难题 “不知鬼月君，想问什么？” “杀一而救万，舍一城而救一国，究竟是对是错？是功德，还是杀孽？” 见到院长僵硬的神色，鬼月君暗自得意。 呵，想要得到她的帮助，可没有那么容易。 “三日，本君只给你们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之内给不出本君满意的答案，便什么也不必说了。本君这三日就住在花月那儿，有了答案尽管去找本君。” 音落，鬼月君起身，将剑收入虚府，扬长而去。 院长看着鬼月君离去的身影，心中苦笑。 鬼月君既然敢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还给了她三天时间，就是笃定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很难回答。 但是再难，也要想办法给出鬼月君满意的答案。 她必须留下鬼月君。 鬼月君出去后，郑齐山立刻走了进来。 见到被毁了大半的院子，郑齐山大吃一惊，旋即担忧地去看院长。 院长安抚道：“我无事。” 郑齐山松了口气，却依旧愤愤不平：“鬼月君真是欺人太甚了！” 院长不置可否，眼下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鬼月君给我们出了个题，若有人能解，他就留下，若无人能解，他就离开。” 郑齐山觉得不可思议：“鬼月君竟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吗？” 院长轻飘飘一个眼风过去，郑齐山顿时不说话了，心中对鬼月君的不满却更甚。 他想，鬼月君委实是太不识好歹了些。这般桀骜乖张，总有一天会栽倒沟里去！ “鬼月君问了什么？” 郑齐山当了那么多年的副院长，抓重点的本事还是一流的。 “他问，杀一而救万，舍一城而救一国，究竟是对是错？是功德，还是杀孽？” 郑齐山眉毛一拧，这不很简单吗？牺牲一小部分而保全更多的人，肯定是对的啊。 院长见郑齐山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冷嗤。 若答案那么简单，鬼月君也不会问出来了。 而且这是普遍意义上的正确答案，但鬼月君是谁？一个向来不走寻常路的家伙，他要的，又岂会是普遍意义上的正确答案？ “去找人问，尽量多收集些答案。” 院长淡淡吩咐道。反正鬼月君也没有限制解答的次数，那么答案自然是多多益善。 “是。” 虽然郑齐山自认已经知道了答案，但院长的吩咐还是要听的。 郑齐山正欲离去时，却又被院长叫住： “今天你原本打算给我传音，后来却什么也没说，是怎么回事？” 她可不认为郑齐山有那个胆子来没事消遣她，所以必然是发生了一些事打断了他的想法。 郑齐山闻言神色一僵，旋即深深低下了头：“当时鬼月君在一边，不方便传音。” 院长轻轻点头，又问：“可是有什么事？” 郑齐山不好意思说当时见鬼月君带着一把剑气势汹汹，担心院长有危险想先通知她一声，毕竟如今院长无事，他若是说这么一番话只怕是有些不讨喜了。 郑齐山心神微转，便有了主意。 他恭敬道：“是想告诉院长，鬼月君与萧镜水关系非凡。” 院长目光幽幽：“哦？” 郑齐山忙将自己今日所见还有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自然包括鬼月君说自己不会让萧镜水掺和自己的麻烦事以及萧镜水说为了避免鬼月君为难会退出鸿初书院两件事。 院长沉吟片刻，道：“日后有关鬼月君的事，或许从萧镜水入手会事半功倍。” 郑齐山很是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鬼月君性格诡谲难测，却偏偏表现地对萧镜水极为在乎。 若非萧镜水是玄衍宗太上长老扶云的弟子，只怕早就被某些有心人抓去来牵制鬼月君了。 院长目光微闪：“先去找我们的人征集答案，明天给鬼月君送一次，若是没有他满意的答案，那明天在书院内公开征集，要求所有学子都参加，并设置奖励。” 说是找所有人征集，院长却是将重点放在了萧镜水身上。 既然萧镜水与鬼月君相熟，他指不定知道答案。 郑齐山觉得院长有些多虑了，他们的人各个都是人中翘楚，他们若是找不到正确答案，凭书院里那群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又怎么可能找到？。 不过虽是心中有些腹诽，但郑齐山还是恭顺地下去了。 郑齐山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院长看他的背影瞬间有点冷。 呵，已经有人开始瞒她了呢。 忠心啊，从来都廉价得很。 * “回来了，你看起来很高兴。” 萧镜水关上门后，对鬼月君如是说。 鬼月君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你就能离开鸿初书院了。” 萧镜水惊讶：“那么快？” 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鬼月君点头：“我给他们出了个难题，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他们会将心思放在你身上。” 萧镜水问：“你给他们出了什么难题？” 鬼月君道：“杀一救万，舍城救国的问题。” 萧镜水顿时笑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你可真坏。”因为这个问题压根无解。 鬼月君一扬眉：“难道你不喜欢吗？” 萧镜水点头：“自然是喜欢的。” 捉弄人嘛，她自然是喜欢的。 只是有一点不好—— “可惜我没有做好准备，到时候估计只能自己一个人出发了。” 她不可能提前去找旅伴，而三日后，她就不能在寰清城多待了。 鬼月君倒是不担心：“没事，你出去多久都没事，考试的事不用担心。此事过后，估计不用我开口，他们都不会难为你。”言外之意就是短时间之内摸不到路也不用担心。 萧镜水点头。 鬼月君又叮嘱道：“这次出门时要乔装打扮的，你要多加小心。” 萧镜水本身的身份足够有震慑性，路上一些宵小不敢打她的主意。但是此行却是得舍弃花月公子萧镜水这个身份，很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萧镜水点头：“这点你就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不小心过？” 鬼月君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别凑热闹，毕竟脆皮，我不同你在一起时，别浪。” 自己一向小心不假，但好奇心重也不假。 萧镜水：“……” 不愧是她，真了解自己。 第516章 正解【给末路荼靡小可爱打赏加更，二合一】 当鬼月君漫不经心地翻阅这送过来的答案，露出越来越鄙夷的神色时，郑齐山有些羞愧地别开了视线。 他自以为的正确答案也夹杂在其中，鬼月君对此根本就不屑一顾。 随着时间的推移，鬼月君还未露出半分满意的神色，郑齐山心终于忍不住沉了沉。 他这次送来的答案中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认为是对，有点认为是错，有的说是功德，有的说是杀孽；或旁征博引，或言简意赅。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能打动鬼月君的。 若不是如今当着鬼月君的面，郑齐山简直要皱眉了。 所有能答的答案都在这里了，总不会一个都不对？！ 鬼月君接下来的举动印证了郑齐山这个荒谬的猜想。 最后一份答案看完，鬼月君将手中的一沓纸甩在桌子上，微微一哂： “本君还以为鸿初书院会有几个钟灵毓秀的人物能知道答案呢，谁知道就是一群庸人。” 郑齐山涨红了一张脸，被气得。 “如此庸人，还想与本君论道，呵。” 鬼月君微微抬了抬下巴，神情不屑，暗金色的凤眸上挑起傲慢的弧度。 郑齐山不忿道：“可是所有的答案都在这里了。” “蠢货。”鬼月君冷笑一声，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声音慵懒，“再去找。还是两日时间，若是找不到，本君可就要走了。” 郑齐山被鬼月君那一声“蠢货”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不得不屈辱地从将桌上的一沓纸拿走，带着十二万分的憋屈离开。 萧镜水现在有课，他特意选了这么个时间来，孰料没有萧镜水在身边，鬼月君一张嘴竟是这么刻薄。 郑齐山的身影消失之后，鬼月君低笑：“这心理素质可真够差的。” 才这么几句话就承受不住了？ 他主子可比他厉害多了。 鬼月君目光幽幽看向院长住处所在的方向，这么一来，该整个书院征集答案了。 只是不知，他们何时才会动手。 等到中午听说书院进行一堂小测时，鬼月君轻轻摇了摇头，可真够心急的。 * 这场小测来得莫名其妙，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人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无感，有些人是跃跃欲试的兴致盎然，有些人则是对这种意外事件表示厌烦。 萧镜水上午的课是丹术初探，跟君月澄同一节课，接到通知集合后，便与萧镜水坐在了一起。 附近还有同一堂课上的同窗，比如寇景苍和柯玉轮。 “鸿初书院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会有这种小测？” 君月澄甚是不解。 被问的萧镜水也摇头：“谁知道呢？许是今年学子特殊，所以教学手段也换了些。” 君月澄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心中却有些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可惜他在鸿初书院中没什么人脉，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萧镜水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群，叹了口气：“我没看见行舟，看来他的事还没有忙完。” 君月澄解释道：“镜水这几日与鬼月君待在一起有所不知，行舟暂时休学了。” 萧镜水倒也没有太惊讶，发生了这种事，休学一段时间很正常。 唔，如果她当时对纪行舟说的话起作用了的话，她或许不久就要收到效果了。 只是可惜了，她很快就要动身去天尽海，一路上又要遮掩身份和行踪，想要打探西洲的消息，可不容易。 君月澄不知萧镜水为何露出有几分可惜的神色，想来可能是可惜纪行舟受到了这般污蔑。 君月澄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郑齐山出现在高台上，宣布了此次小测的内容，然后让人将纸笔发给众人。 这次古怪的题目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站在高台上的郑齐山只是低咳了几声以示警告，却没有出言制止。 所以众人交谈的声音小了些，却没有停歇。 寇景苍小声地问身边的柯玉轮：“小月亮，这是什么见鬼的题目？你打算怎么写？” 柯玉轮想了一下，撇撇嘴道：“往好的方面写，他们这种正道修士喜欢这种风格的。” 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说话做事都喜欢大义凛然，动不动就为了天下苍生。鸿初书院形象一贯正派，应当也喜欢这种调调。 “有道理！”寇景苍恍然大悟，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另一边，公冶蟠几次提笔，却又放下了。 一旁的青钰歌已经落笔了，蘸墨时抬头望身边看了一眼，不由惊讶： “你怎么还不写？” 公冶蟠手撑着下巴，一双竖瞳痴迷地看着青钰歌，闻言答道：“我不知怎么写。” “嗯？”青钰歌困惑。 公冶蟠道：“若那一人是你，我会痛不欲生；若那城中有你，我也痛不欲生。” 青钰歌仿佛被他灼灼的目光烫到了，触电般移开视线，结果接下来思绪有些不稳，手有些发抖，一连写错了好几个字。 而与这群或窃窃私语或奋笔疾书的人相比，神情古怪的萧镜水夹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终于，萧镜水像是想通了，轻轻叹了口气，也落了笔。 只是她仅仅写了两个字，便住了笔，等墨干了之后，便起身，将纸交了过去。 郑齐山接过来一看，神情有些精彩。 他有些为难道：“花月公子，不再写点什么吗？” 萧镜水摇头：“这便是我的答案了。” 说罢，萧镜水便转身离开。 君月澄坐在萧镜水身边，自从听到这个题目后就神色飘忽。 他想到了在大梦千年幻境中见到的北堂念殇和阿罗。 杀身成仁，以活万民，他们做的无疑是对的，却让人觉得可悲。他们没有被当做恩人铭记，反而背负着那般不堪的名声而死。 对与错，是与非，功德与杀孽，都很难说。 萧镜水起身的动作将君月澄惊醒，他抬眸，瞥见了萧镜水写的答案。 简单到敷衍的两个字： 无解。 君月澄现实错愕，旋即想抚掌大笑。 妙啊。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妙了。 善恶是非，从来不是一件能轻易判定的事情。 于是君月澄也提笔在空白的纸上填上了自己的答案。 “不知详情，无以辨是非。” 君月澄也交了卷。 第517章 是非功过 萧镜水见君月澄跟上来，不由惊讶：“你怎么也那么快就出来了？” 君月澄反问：“怎么，许镜水那么快出来不许我那么快出来吗？” 萧镜水摇头：“自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惊讶。” 君月澄无奈道：“我倒是想好好解答，可惜这道题太宽泛了些，无从下笔。镜水呢？” 萧镜水不由捂嘴笑了起来。 “镜水笑什么？” 君月澄被笑得一头雾水。 萧镜水好不容易止住笑，对君月澄道：“月澄如果好奇，我自然可以告诉你，不过在这里可不行。” “那不如去我那里？” 君月澄提出建议。 萧镜水摇头：“不必如此麻烦，找个僻静的地方就是了。”若是去了君月澄那儿可就没法给别人可乘之机了。 “就这儿。” 萧镜水在一处树木茂盛的角落驻足，这里的树都枝繁叶茂，隐蔽性很好。 萧镜水摸了摸一棵开着米白色小花的花树，施了个清洁术，便倚在了花树上。 她的动作引得树上的一些小花儿从枝头落了下来，有几朵粘在了她那头微卷的黑发上，像是染上了几点新雪，让一贯温雅的萧镜水多了几分俏皮。 不过萧镜水却不喜欢这种小花待在自己头发上，便伸手去拂落发间的小花。 君月澄欲言又止。 他能感受得到，这附近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萧镜水真实修为也是大乘巅峰，没道理察觉不到。 萧镜水只是微微一笑，拂花的手顿了顿，伸了根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君月澄眸色微深，看来，萧镜水有意做些什么。于是君月澄配合萧镜水，也佯装对暗处的人毫无所觉。 藏身在树木枝叶后的人小心翼翼敛了身形和气息，并不知道已经被发现了。 萧镜水背对着他，所以他并没有看到萧镜水与君月澄之间的小动作。 君月澄问：“所以镜水现在是可以告诉我了吗？” 萧镜水点头：“这次的题，应该不是书院出的。” 君月澄一惊：“那能是谁？” 暗中的人也是一惊，旋即又惊喜，萧镜水知道，就再好不过了，不然那他也不好回去交差。 “是鬼月君出的，我们先前交流过这个问题。”萧镜水说着，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问什么书院会用这道题来做小测问题，但我敢肯定，鬼月君又想捉弄人了。” “哦？为何这么说？” 萧镜水叹息道：“因为这道题是无解的，所以可不就是捉弄人吗？” “愿闻其详。”君月澄眼底闪烁着光芒，他有预感，萧镜水会说出一番与众不同的见解。 果然，萧镜水道：“这道题问的，太过宽泛了。杀的是什么人救的是什么人没有说，是救一时还是救一世也没有说，也没有说是谁的对错谁的功德谁的杀孽，” 萧镜水说着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是无法回答。若杀一圣人而活万千恶人，自然是罪孽；若舍一险关而为一腐朽之国续命，更是无上罪孽。” “那，若反之呢？若舍一人能活万民，若弃一城能享盛世太平呢？” 君月澄问出这番话时，目光灼灼地看着萧镜水，想听一听她能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 “唉。”萧镜水再度叹息，神色有些无奈，“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好说的。” “若是那人自愿杀身成仁，那么功德是ta的，沐ta恩泽而活的万民无功也无过。若有人为万民而杀ta，当ta本身无过甚至有功德时，执刀者于万民有功，于ta有过；若ta本身恶贯满盈，执刀者无过。若万民为活命逼一人而死，那么无论那人善恶与否，万民都有过，因为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舍一城而救一国可以以此类别。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说法，也不是所有情况都能按这一套分析。” 萧镜水话音落下，这片空间里一阵死寂，暗中的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好一会儿之后，君月澄才感慨道：“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新颖的说法。” 萧镜水笑了：“其实道理谁都懂，但人总喜欢将自己放在正义的位置上，也便对很多道理装聋作哑了。” 君月澄沉默了一会儿，问：“所以……鬼月君之所以拿这个问题来捉弄人，是因为笃定人不会扯掉某些遮羞布吗？” 萧镜水点头，肯定了君月澄的猜想。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问题问了是对是错，是功德还是杀孽，人的思维容易受到限制，就算是有些想法，也忍不住往这些方面想。而一旦往这方面想，就注定与正确答案无缘了。” 萧镜水又补充道，说到最后时，萧镜水还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半是遗憾半是戏谑，也全然一副看好戏的作态。 君月澄：“……” 鬼月君不愧是参悟了轮回道的大能，在某些事上看得可真够透彻。 而萧镜水也不愧是鬼月君的好友，两人都有捉弄人的恶趣味。 只是…… “既然鬼月君是在捉弄人，那应该是不想让人能答出来，镜水这么做，无事吗？” 君月澄有些担忧地问。明面上是问萧镜水那张给出了“正确答案”卷子，实际上却是问萧镜水放任鸿初书院的人在这儿偷听的事。 萧镜水摇头：“无事，我给的答案，并没有写这些解析，就不算真正的答案。” 说着，萧镜水就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了君月澄一眼：“鬼月君不想让人能回答出来，所以，还请月澄不要说出去啊！” 君月澄闻言，嘴角微抽。 他倒是不会说出去，但是暗中偷听的那人会啊！ 不过饶是如此，君月澄还是点头，郑重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说出去的。” “月澄的话，我自然是放心的。” 萧镜水对君月澄微微一笑，然后从花树上起身，离开了这个僻静的角落。 君月澄自然是也跟着离开了。 毕竟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萧镜水又示意不用管那个暗中偷听的人，他自然不会留下来。 一人一妖离开后，偷听的人也离开了，他着急去跟上边的人汇报从萧镜水这儿偷听道的内容。 第518章 欲查中洲 “一切可还顺利？” 萧镜水回来时，正在沏茶的鬼月君如是道。 萧镜水点头：“尽在掌握。不过他们能人挺多，一个洞虚期的修士居然被打发来听墙角。” “既然如此，那我届时就好好压榨一下他们。”鬼月君闻言，暗金色的眸子里浮现一丝笑意。这时，茶也好了，鬼月君给萧镜水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尝尝这个。” 萧镜水毫不客气地接过，喝了一口。 “果然，在凡界，只有中洲的茶才能与修真界媲美。” 萧镜水有什么茶，自己心里有数。鬼月君给她倒的这一杯，显然不是她之前在苍云城买的那些。 冥界可不产茶，所以这茶的来源不言而喻。 鬼月君拨弄着另一个茶盏的盖子，闻言眼底闪过一缕暗芒：“中洲的富庶和超脱，许多人都习以为常了。但是凡界到底是凡界，中洲这样，本身就透露着古怪。毕竟饶是有大司徒那么个不知存在了多久的老怪物在的北洲，也未表现得多么特殊。” 六界之中是存在的鄙视链的，修真界看不起凡界，凡界中大城池的人看不起小地方来的；妖界圈地自萌，魔界与修真界相互鄙夷。但是独独中洲能独善其身，不在任何一条鄙视链中。 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古怪。 虽然说可以解释为有六界共同管理的缘故，但是为什么六界中枢非得选在中洲呢？又为何非得弄一个这么一个六界中枢呢？ 她总觉得，中洲本身就藏着什么禁忌，让一些老怪物不得不再次在此地收敛起来，而这种忌惮和收敛被默契地传了下来，逐渐形成中洲在六界的独特格局。 萧镜水皱眉：“所以你是想查中洲？但是中洲实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好下手。” 而且中洲的格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一个才到这个世界二十年的人，想查那些早就湮没在时光中的陈年旧事，可不容易。 鬼月君幽幽叹息：“不好查也得查。六界劫这件事，只怕是有天意在里面。鸿初书院里的这些人，不过是棋子罢了。” 她如今可没那个本事揪出暗中执棋的天道，所以只能想办法找到这场祸事的源头。 萧镜水听鬼月君这么说，便知道她是从院长那里套出了什么话，不由也皱眉。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如今要做的事可真够糟心的。 毕竟这种祸事会带来无序和混乱，而无论是冥界还是玄衍宗都希望能掌握先机，尽快恢复秩序。 但若天道需要无序和混乱…… 难搞啊。 不过……这也算是另类的与天相争了？萧镜水苦恼的同时，又难免有些兴奋。 因着兴奋，萧镜水那双原本好似朦胧着一川烟雨的桃花眼仿佛雨过天晴般，变得明亮了起来，闪烁着几缕妖异的光。 鬼月君见萧镜水这般，便知道她想到了哪里，不由无奈。 她没好气地给了萧镜水一个脑瓜崩，打破她的幻想：“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先别急着激动。” 萧镜水被浇了一盆冷水，不由有些蔫了。 “哦。”萧镜水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鬼月君道：“行了，你一个马上要离开中洲的人就先别想这个了。到时候我在中洲慢慢查。” 萧镜水也知晓轻重，点了点头：“好。” “不过……”萧镜水眼珠儿微转，透出几分狐狸般的狡黠，“咱势单力孤的，倒也没必要亲自去查。” 鬼月君问：“那你想用谁？冥界还是天地楼？亦或者玄衍宗？” 萧镜水道：“天地楼。冥界我可信不了，冥王可是站天道那头的，我信不过他。玄衍宗在中洲势力有限，这么比较下来，也唯有天地楼最合适了。” 释云烨所在的释氏一族估计受过天道不少迫害，对天道可是颇有怨言。而天地楼的根基也是在中洲，让天地楼插手这件事，再好不过。 鬼月君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释云烨年龄比起中洲来小得太多了，但是有释氏一族的传承记忆在，他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在配合天地楼在中洲的势力网，想挖出些什么来，要比他容易得多。 想到释云烨，就不免又想到大司徒。 鬼月君有些惋惜道：“可惜我们与大司徒不交好，不然可就更方便了。” 释云烨还要查，若是大司徒的话，压根不用查，他本身就知道很多秘密。 说到大司徒，萧镜水也很是惋惜：“那样一个心如死灰的人，世上也没有什么能打动他。” 所以想要做交易撬开他的嘴也是行不通的。 听萧镜水提起打动这件事，鬼月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我们这次又拿什么来打动释云烨让他来帮忙？” 萧镜水：“……” 最能打动释云烨的大概莫过于教洛芙虚无道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了半晌，萧镜水忽然灵光一闪。 “或许可以拿碧血魔竹的事试探一下他。” 碧血魔竹是她在鸿初书院入学试炼的时候在一处古怪的山谷中遇到的。 碧血魔竹势必与魔族有关，而如今世上唯一存在的魔便只有释氏一族了。 按照寇景苍说的碧血魔竹的生长习性，若那真的是碧血魔竹，必然与释云烨的直系亲属有莫大关系。 而山谷中有虚无道的影子，所以那必然不是释云烨布置的，释云烨也极有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而无论是碧血魔竹还是虚无道，对释云烨而言应该都有莫大的意义。所以以此做引，来试探一下释云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鬼月君听萧镜水说到碧血魔竹，也从记忆中扒出了相关的片段，顿时懂了萧镜水的意思。 就算那不是碧血魔竹，但山谷中切切实实有虚无道被运用的痕迹，若洛芙在这一道上足够有天资，那足够引她踏入虚无道的大门。 就冲着这一点，释云烨也要承她的情。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鬼月君浅色泛紫的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暗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 师徒之间的因果太难消，但是将那片有虚无道痕迹的山谷告诉释云烨却不会让她背负多少因果。 第519章 兴师问罪 郑齐山来送答案时，是第三天早上。 萧镜水没课，正坐在鬼月君的一旁安静看书。 鬼月君原本的神色是漫不经心的，但是目光触及纸上的字时，神色大变，面色阴沉得可怕。 鬼月君忽地站了起来，手中的纸被攥成一团，因为过度用力，鬼月君苍白的手上青筋暴起。 郑齐山被鬼月君要杀人的目光锁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 这样大的动静吸引了萧镜水，她放下书，困惑道：“怎么了？” 鬼月君沉着一张脸，将手中的纸递给了萧镜水。 萧镜水不明就里地接过，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平素温雅的脸上多了几分错愕，显然是极为不可置信。 “不可能！月澄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将我跟他说的话告诉别人的！” 萧镜水声音有些急促，她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郑齐山身上，第一次对这个还算尊敬的长辈露出怀疑的神色。 鬼月君拍了拍萧镜水的肩，温声安抚道：“镜水放心，此时与你无关，也与君月澄无关。我的神识一直有笼罩着周围，你跟他前后脚回了各自的住处，都未曾出去过。” 鬼月君言外之意就是不是君月澄不守信将萧镜水与他说的话告诉了别人，而是鸿初书院用不光彩的手段窃听了她跟君月澄的交谈。 萧镜水闻言，眼底错愕更甚，看向郑齐山的目光中的怀疑之色愈发浓郁。 在萧镜水怀疑的目光下，郑齐山难得感到有些臊得慌。 毕竟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还被正主撞上，的确是挺尴尬的。不过正是因为这是不光彩的手段，郑齐山才知道自己更不能露出破绽，否则形象就全毁了。 所以在鬼月君说出那番话时，郑齐山也流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仿佛是以为有人作弊一般。 只是可惜，郑齐山演技算不得多好，在鬼月君和萧镜水眼中，简直是破绽百出。不过出于某些目的，都默契地没有发作。 萧镜水仿佛还未全然从震惊中缓过来，目光在郑齐山和手中的纸上来回游移，似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鬼月君似是知道她的为难，将写着正确答案的纸从萧镜水手中取出，冷冷看了郑齐山一眼，又扭头对萧镜水温声道： “莫要担心，我会为你讨个说法回来。” 萧镜水抿唇，神色浮动出几分挣扎。最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她表现的一向性情温和，与人为善，但这不代表她软弱可欺。 玄衍宗太上长老座下唯一弟子，也是如今炙手可热的花月公子，她应当是有几分傲气和锋芒的。 所以有人将眼线放在她身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不过，萧镜水到底是有些“心软”的，，在鬼月君离去之前，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叮嘱了一句： “这里还是中洲，你……好歹顾忌些。” 鬼月君点头，旋即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她去哪里，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去找院长的。 郑齐山脸色大变，也急匆匆离去。 鬼月君方才，比之上次带着那把诡异又戾气慑人的长剑时还要气势汹汹！ 所以郑齐山简直不敢想象鬼月君这次过去会发生什么事。 郑齐山身影消失后，萧镜水收敛了面上惊疑不定的神情，一双桃花眼平静无波。 很快，她就能离开鸿初书院了。 * “嘭”的一声，院长住处外紫竹围起的墙四分五裂，并在暗灵力的作用下变得腐朽。 “院长最好给本君一个交代。” 鬼月君的声音阴恻恻想起，她从高空跃下，宽大的黑袍在风中飞舞，像是某种猛禽张开羽翼，锋利的爪牙随时打算刺破狡猾猎物的血管，将她扼死在利爪之下。 雪白的长发从双颊垂下，衬得她苍白的肌肤比霜雪更冷，她神情阴鸷，一双暗金色凤眸比鹰隼还要锐利。 她到来的刹那，恍若魔神临世。 院长是被鬼月君这么疯狂慑人的一面镇住了，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就院长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鬼月君已经将纸拍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们派人跟踪花月！” 鬼月君语气十分笃定，也因为确信，才也更加不善。 仿佛是一头凶残的恶龙，被不知死活的人触碰了胸口的逆鳞，一双毫无温度的暗金色眸子里泛着择人而噬的凶光。 “兴许是个误会……” 院长话未说完，鬼月君就危险的笑了，似是开满忘川的曼珠沙华，美丽，却带着致命的诱惑与危险，稍一失神，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要不要本君将花月昨天走过的地方都看一遍呢？”鬼月君语调温柔，却比霜雪更寒，“我们冥界众人可是对气息十分敏感呢。” 温柔的话语像是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在院长脖子上，对她的耳朵轻轻吹气，滑腻的鳞片擦过她的肌肤，激起深入骨髓的寒。 院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难以想象，一个不过大乘巅峰的人，竟能给她这般危险的感觉。 这就是参悟了轮回道的缘故吗？ 院长忍不住想。 沉默渐渐蔓延，气氛也愈发冷凝。 “呵。” 鬼月君轻笑一声：“看来，院长这是默认了啊。” 鬼月君声音微凉，尽是讥讽。 院长自知此事糊弄不过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所以，这个答案是正确的，是吗？” 鬼月君冷笑：“本君亲自与花月讨论过的，又岂会不对？！” “那就请鬼月君践行之前的话。”院长平静道，“您未曾说不许使用这种手段。” 鬼月君额角青筋暴起，似是被院长这番不要脸的行径给噎到了。 半晌，鬼月君咬牙切齿道：“本君的确没说不可以。” 事已至此，院长也懒得在鬼月君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了，双唇微弯，露出得意的笑来。 然而她的得意刺激到了鬼月君。 鬼月君苍白修长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院长纤细的脖子，狞笑道： “既然那么希望本君留下，那本君就如你所愿，留下来好好陪你们万万。敢打花月的主意，就得付出代价！” 第520章 恶龙的逆鳞 被猝不及防掐住脖子的院长时隔多年，再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鬼月君手极凉，也极硬。那只骨节分明甚至有几分纤弱的手竟带着可怕的力量，让院长几乎要窒息。 更可怕的是，鬼月君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暗属性灵力，剥夺一切生机具有极大破坏性的暗灵力让本就有窒息之感的院长更加难受。 院长并不是战斗系的修士，被扼住咽喉的她，几乎成了一条砧板上的鱼。 此时，她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愿意招惹鬼月君。 他压根就是个疯子，也强到可怕。虽然只是大乘巅峰，但却丝毫不逊色于渡劫期的老怪。 但是认识到这个，已经有些完了。 她不仅招惹了这个疯子，还不小心动了他的逆鳞。如今这头发了疯的恶龙要不遗余力地报复觊觎他珍宝的人了。 跟过来的郑齐山远远看到这一幕，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面色变得煞白。 郑齐山抖着唇，嗫嚅着，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 宛若魔神的鬼月君，没有几个人有那个胆子敢凑过去。 郑齐山哭丧着脸，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般的萧镜水到底怎么交了鬼月君这么个骇人的朋友？ 既然是知己好友，萧镜水一定见识过鬼月君冷血桀骜的一面，怎么就不跟他分道扬镳呢？！ 鬼月君自然察觉到了郑齐山的到来，扭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嗜血的微笑。 看到鬼月君几乎要吃人的笑，郑齐山吓得险些失禁。他如今才算知道，当初对他冷嘲热讽的鬼月君是多么的温和。 今天的鬼月君，该不会想大开杀戒？ 鬼月君收回视线，手上力度加大，成功地让院长的脸因窒息而变得青紫。 “花月要外出历练，顺便帮本君去天尽海找些东西，接下来的三年，都不在鸿初书院了。” 鬼月君压根不是征求院长的意见，而是以告知的口吻说，同时松开了院长的脖子，然后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套出一块手帕不停擦手，然后手一扬，将用过的手帕丢在地上。 院长骤然被松开，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再也不复昔日的优雅。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鬼月君优雅地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道：“花月的立场就是本君的立场，想要本君不与你们为敌，就去想办法打动花月！” 说罢，鬼月君轻蔑地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院长，扬长而去。 鬼月君离开后，郑齐山才敢从地上起来，一路小跑过来，将咳个不停的院长扶起，不停拍背为她顺气。 院长扫了眼狼藉一片的院子，神色阴狠。 没想到，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鬼月君留下了，但却达不到她预期的半分目的。 因为萧镜水的事，鬼月君对鸿初书院会有很深的隔阂，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会不遗余力地折腾他们的人。 而唯一能劝动鬼月君的人，却要“外出历练”了，他们也失去了唯一能牵制鬼月君的枷锁。 院长闭了闭眼，有些心累。 郑齐山有些担忧：“您没事？要不要请吴长老来给您看看？” “不必！” 院长的声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 这蠢货，是恨不得让别人撞见如此狼狈的她吗？ 郑齐山没有察觉到院长对他的不满，他忧心忡忡：“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本以为只是为了留下鬼月君而不得不使的一个小手段，谁知竟触到了鬼月君的逆鳞。 如今可好，鬼月君全然被激怒，简直六亲不认。——也不对，鬼月君本来就除了萧镜水谁也不认，对别人只是无视，而现在，却成了见了谁都像咬一口的疯子。 萧镜水也不日要离开，他们这群人，只怕是真的要被鬼月君玩坏了。 “还能如何？让萧镜水走，端着敬着，先安抚住鬼月君，再徐徐图之，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 说这番话时，院长睁开了眼，原本清亮的杏眼此刻黑得渗人，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看着这一点院长，饶是一向对她敬重忠心的郑齐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样的院长，实在是太可怕了些，仿佛在谋划着一些极为可怕的事。 但院长很快收敛了眼底刻骨的狠与恨，微微垂着眸子，脸上因窒息而产生的青紫还未完全消退，全然一副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郑齐山顿时将先前看到的那一幕抛之脑后，心底生出对鬼月君的愤恨和对院长的心疼。 鬼月君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您实在是太委屈了。”郑齐山忍不住道，语气愤愤不平，“鬼月君本就没什么诚意，还怪我们耍手段。” 鬼月君问的这个问题本就无解，若不是他们派人跟踪了萧镜水，只怕是无人敢往这方面想。鬼月君出这么个问题，明摆着没想留下鸿初书院。 而鬼月君也没说不许他们不择手段，不过是跟踪了一下萧镜水，他就这么大反应。书院还没找压根就算他故意摆了他们一道的账呢！ 院长垂眸，却是知道鬼月君在气什么。 他气的不是他们耍手段从萧镜水那儿知道了答案，而是气他们的人跟踪萧镜水。 这在他们眼中没什么的事，在对萧镜水极为在乎的鬼月君眼中，却是一件令他如临大敌的事。 鬼月君只怕是在想，他们今日能悄无声息地派人跟踪萧镜水，兴许明日就能派人悄无声息地绑架萧镜水甚至暗杀他了。 萧镜水一个小小的分神后期，虽然在同辈人中已经是难得的天才，但是放在他们这种层次的老怪中，简直不够看的。 将萧镜水以这种方式牵扯到这种事中，鬼月君怒火中烧，也不难理解。 早知如此，他们应该与萧镜水打好关系的。 可惜那是他们都把萧镜水当成一个颇有天资且受鬼月君赏识的小辈，没能抹下面子去拉拢他。 如今反应过来，萧镜水却是要被鬼月君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至于鬼月君说让萧镜水去天尽海，却是没一人相信。 他们都当那是鬼月君放出来的烟雾弹了。 “好了，你退下。” 院长冷声下了逐客令，她要静静。 第521章 白泽的来信 君月澄是忽然之间接到白泽的加密传音的。 古老的阵法降临，小小的庭院被神秘的领域隔绝，表面上却与平时无异。 君月澄没有想到白泽会忽然联系他，惊讶的同时也心生紧张，妖界，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 君月澄心中闪过数十种猜测时，白泽的声音从阵法中飘了出来： “陛下，请您跟随未来妖后陛下一同离开鸿初书院！” 君月澄：“？！！！” “大，大祭司，您，您说什么？” 君月澄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竟变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阵法中传来白泽理所当然的话语：“请陛下跟随未来妖后一同离开鸿初书院啊。” 君月澄：“……” 君月澄确信自己刚刚没有听错之后，一时无言，神色复杂。 距离大祭司说他红鸾星动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很遗憾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所谓的真命天女在哪儿。亦或者说，所有能猜的对象都太不靠谱的了些，他压根不敢想。 所以如今白泽的要求对他来说简直是强妖所难！ “陛下？陛下？！您还在听吗？”许久得不到回复，白泽有些担忧。 “在的。” 君月澄回道，声音中夹杂了几分无奈。 按理说白泽的占卜不会出错，他过去也从未怀疑过白泽的占卜能力。但……唉，这件事上他始终难以相信白泽的话。 白泽不由皱眉，怎么陛下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跟未来妖后闹矛盾了吗？ 这可不行，他占卜到未来妖后这次远行会遇到危险，陛下必须要跟着。 于是白泽语气严厉了几分：“请陛下务必陪同未来妖后一同远行！” 君月澄：“……” 过来好一会儿，君月澄才底气不足道：“……可是，大祭司，我不知道未来妖后是谁。” 白泽：“……” 哪怕两妖此时没有面对面，但是尴尬的氛围却一点都不少。 半晌后，白泽恨铁不成钢道：“陛下，六界劫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毕竟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成效的事，但是找妖后这件事却是可以提上日程啊！” 小储君啊，努力一把还是有的！ 趁现在还没乱起来，他还有精力培养一位优秀的储君，等六界劫真来了，可就是有心也无力了啊！ 陛下平日里向来精明的脑袋，这会儿怎么不灵光了呢？！ ——唔，小储君的事还有点远，毕竟他没想到陛下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不过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错过这个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了。 于是白泽十分诚恳道：“共同远行是一个培养感情的好机会，陛下千万不要错过。” 君月澄：“……” 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培养感情？ 这般想着，君月澄不小心将话说了出来。 白泽闻言沉思了一回儿，想起那次君月澄给他说有特殊感觉的都是“男子”的事，于是建议道： “既然无法确定是谁，那就看看你身边的人最近有谁会远行。届时你只需要想办法与她同行就行了。勿要拘泥于男女，我先前说过，有可能是女扮男装。” 根据星象，帝星与后星一直离得很近，可见二者在同一个地方。 想到这一点白泽就痛心疾首，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但陛下也不知是怎么搞的，有那么好的先天条件，竟然毫无进展。 “好。”君月澄有些心累地应下，同时又有些窘迫，这种事实在是太难为妖了。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君月澄也不敢大意。 不过从窘迫中稍稍回神，君月澄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您忽然特意提醒我这件事，可是有什么原因吗？” 白泽也不瞒他：“未来妖后会在这次远行中受伤，虽然终会化险为夷，但还是有人在身边照顾一下比较好。” 白泽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君月澄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好促使他下定决心跟过去。不然以君月澄如今毫无进展的情况来看，他很可能敷衍了事。 君月澄闻言一惊：“既然已经预知了，那就不能避免吗？” “除非你能让她不远行。”白泽淡淡道。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危险在预知到之后都能避免的，因为未来是无法被清晰地预知的。 想要避免灾祸，唯有从源头上解决，但这是不可能的。能成为妖后的存在，是不可能因未知的危险望而却步的。 “……我知道了。” 好，看来是不可避免的。 白泽有些欣慰：“预祝陛下与未来妖后此行顺利。” 君月澄不由腹诽，都说了会受伤还能顺利吗？ 还有…… 君月澄哀叹：“大祭司，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您就不要一口一个‘未来妖后’了。” 他每每听白泽说这个称呼，就一阵头皮发麻。若是化作原型，估计一身狐狸毛都炸了。 白泽闻言，虽然心中暗恨君月澄不开窍，却也不在这种小事上难为他，便应允了。 君月澄也松了口气。 白泽在他耳边一口一个“未来妖后”，实在是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白泽掐断阵法后，君月澄很是忧愁。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泽预言中的真命天女未来妖后，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传令给了夜渊总部的属下，让他们密切关注鸿初书院内最近有谁有远行历练的打算。 是的，君月澄将目标所在了鸿初书院的学子身上。 虽然他无法确定那人是谁，但是根据白泽一直以来对他说的话，他能推断得出来，那人这几个月以来，都在他身边不远处。 符合这个条件的，唯有跟他同一批进入鸿初书院的学子。 当然，君月澄已有猜测，只是……那人似乎又很不符合的样子…… 正苦恼着，君月澄脑海中闪现出昨天萧镜水对他微微一笑，将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动作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在想谁后，君月澄一个激灵，企图将脑海中的那人甩出去。 但到头来，君月澄却有些无力的发现，这幅画面被甩出去了，但是跟多的画面涌进了脑海中。 天呐，饶了他。 君月澄颇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第522章 将行 鬼月君一回来，就立刻对萧镜水道：“准备一下，你就离开。” “我给他们来了个灯下黑，直接说让你去天尽海。”鬼月君又补充道。 这句话估计没人信，因为天尽海不好找，沿途没什么大城池，天尽海的资源又都被鲛人占有。至于说捕猎鲛人？呵呵呵，天尽海是鲛人的天下，想在天尽海捕捉到他们，可不容易。而且，萧镜水是修太上忘情道的，显然不会去做这种事。 所以在鬼月君如此在意萧镜水的前提下，不会有人相信鬼月君会让萧镜水去天尽海。 鬼月君当时说出这番话，就是为的这番效果。给他们一个绝对正确却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答案，好引导他们去更多的误区。 萧镜水点头表示理解，又道：“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既然需要伪装身份，就要伪装彻底一些，我需要一份身份文书。” 经过各个城池时，免不了要登记身份，没有身份文书可不行。 鬼月君道：“那就去天地楼。” 天地楼中除了活物什么都卖，区区身份文书，不在话下。 萧镜水点头：“好，正好也买些其他的东西。” 既然要伪装，就要伪装得不起眼些，她在人前用过的法器之类的都要换掉了。 鬼月君想了想，道：“你带上两个傀儡，若是遇到麻烦事也好有个帮手。” 本体这具法身太脆皮了，还是带两个皮糙肉厚的傀儡好一点。 萧镜水点头：“可以。”不过出于谨慎，萧镜水又道，“不过明面上经一下天地楼的手。” 毕竟她从未在外透露过她会傀儡术。陡然间拿出如此精湛的傀儡，可能会引起某些忌惮。 “这个等我之后有空了再跟释云烨谈，你先带走。” 鬼月君瞬间懂了萧镜水的顾虑。 不过倒不能急于一时。 毕竟释云烨可不是什么善人，他能雪中送炭，也能落井下石。如今并不是个好时机，请释云烨帮忙之后被他抓住把柄。 所以不如等日后她拿碧血魔竹的事试探了释云烨之后再说。 届时只要她能与释云烨就中洲的事达成合作，傀儡的事就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就算达不成合作也没关系，反正这种谎言也不会被戳穿。天地楼中流出的东西多了去了，没有人能一一记住。 萧镜水点头：“你看着安排就行。” 这么做也是为了万无一失，虽然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多少破绽就是了。 说到傀儡，萧镜水又想起一事：“我找释云烨订了冥海皇蛛丝，到时候让他给你就好了。” 傀儡一直都是鬼月君在做，因为萧镜水虚府中大面积是水，只有一个极小还长了一棵巨树的小岛，根本放不了多少傀儡。 鬼月君点头：“没问题。” 商量好后，二人也不耽搁，当即光明正大地离开了住处，往鸿初书院外而去。 她们的行踪并没有遮掩，于是郑齐山等人不久后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由心生绝望。 看来鬼月君已经说服了萧镜水离开。 唯一能牵制鬼月君的枷锁走了，他们这群人可就要遭殃了。 * 鸿初书院的人作何感想萧镜水并不关心，她没想到，才出门没几步路就碰上了熟人。 “镜水这是要去哪儿？我记得你下午似乎有课。” 萧镜水在离门口没多远的地方碰到了君月澄。 鉴于那日选课他们是一起去的，君月澄又记忆力很好，所以他清楚地记得萧镜水今日下午有课。 所以他有些意外，一向都算得上尊师重道的萧镜水，竟会在快要上课的时候往外跑。虽然萧镜水身边跟着鬼月君，但君月澄并不觉得萧镜水会为了鬼月君专门翘课。 萧镜水想着这件事迟早人尽皆知，便也没有隐瞒：“我要外出历练，打算先去买点东西。” “什么？！” 外出历练？！这么巧的吗？！难道大祭司占卜道的真命天女未来妖后真的是…… 君月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忙轻咳一声，解释道： “我只是意外才开学没多久，你竟然就要外出历练了。” 萧镜水闻言，看了眼鬼月君，神色多了几分无奈，似是对这次历练的真实原因哟徐诶难言之隐。 鬼月君冷哼一声，道：“鸿初书院里没有什么适合花月学的东西，与其留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涨涨见识！” 鬼月君说这番话时，语气有些冲，却不是对着萧镜水的，也不是对着君月澄的，而是对着鸿初书院的。 君月澄有些惊讶，怎么，鸿初书院又招惹到鬼月君了吗？ 联想到那道出现在小测中据说应该是鬼月君出的的题，君月澄直觉鬼月君似乎与鸿初书院暗中展开了交锋。 不过谁输谁赢，谁算计了谁，君月澄并不清楚。 毕竟这件事本就扑朔迷离，萧镜水还放任了鸿初书院的人偷听到正确的答案。 想到这件事，君月澄又神色复杂地看了萧镜水一眼。 萧镜水昨日的所作所为，鬼月君知道吗？ 这对古怪的知己之间的友谊他是真心看不清了。 唉，人之间的关系好复杂啊。 ——呃，鬼月君看起来似乎不是人的样子。白发金眸的鬼月君，看起来简直比妖族还妖族，不过气息却探查不出来…… 不过当着这么一个大能的面在心里腹诽他可不好，于是君月澄敛了心神，好奇地问道： “不知镜水打算去哪里历练呢？” 他现在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萧镜水到底是不是却远行。若是萧镜水是去远行，那么大祭司说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真的是萧镜水了！ “去天尽海。” 这次是鬼月君回答的。 因为这个答案会被众人视为谎言，所以不适合萧镜水说出来。 听到这个答案，君月澄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倒不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而是信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君月澄知道，天地楼拍出的那条鲛人在萧镜水手上，以萧镜水的性格，定然不会对那条鲛人做什么。 所以，将她送回天尽海，是理所当然的事。 第523章 相约结伴 不过君月澄惊讶可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 天尽海实在是太远了，若连天尽海都不符合远行的标准，就没有哪个地方符合远行的标准了。 君月澄心跳如鼓，所以，大祭司算到的那个人…… “镜水介意我跟你一起去吗？” 这次轮到萧镜水惊讶了：“你也想去天尽海吗？” 天尽海是鲛人的国度不假，也有很多人垂涎鲛人以及鲛人国度中的珍宝不假，但天尽海有特殊的屏障，这些几乎是不可能得到的。——至于澜音沦落为天地楼的拍卖品，这应该只是个意外。 而天尽海，除了鲛人和鲛人国度的珍宝，堪称一无所有。 去天尽海，算得上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君月澄点头：“我对鲛人很感兴趣。” 君月澄这句话倒是没有撒谎，不过更准确来说是对鲛人族感兴趣。 因为鲛人也算是妖族，可惜鲛人只生活在天尽海，与妖族并无往来。 君月澄身为妖帝，对鲛人族还是很好奇的。 另一方面原因就是……他的万妖卷上也有鲛人的图腾，可惜并没有被点亮。若是他能在天尽海收获一只犯了事儿的鲛人族就好了。 虽然万妖卷已经很强大了，但是君月澄一只没有放弃点亮所有图腾的打算。他有一种预感，等万妖卷完整之后，他极有可能能再获得一份传承记忆。 虽然他的传承记忆古老到毫无用处，但君月澄却隐隐感知到，这些古老的已经被尘封的记忆，极有可能藏着某种重要的秘钥。 萧镜水神色古怪地看了君月澄一眼，虽然这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鲛人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而且—— “我自然是不介意的。只是，月澄不跟你的师门说一声吗？” 萧镜水虽是说师门，实际上却是暗指君月澄背后的势力。君月澄来鸿初书院显然是带有某些目的，这么随随便便离开，他背后的势力会同意吗？ 君月澄反问：“难道这种事还需要与师门说吗？” 天剑阁那便对六界劫的事并不知情，不会强求他留在鸿初书院。而妖界，大祭司已经发了话，让他先将六界劫的事放一放。 君月澄问得太过理所当然，萧镜水沉默了一下，觉得颇有道理。 于是她问君月澄：“那，你知道天尽海怎么走吗？” 若君月澄认识路，她倒是不介意与君月澄同行。毕竟一个人找路的真的是太糟糕了。 君月澄：？？？ “算是知道……” 毕竟心心念念想填满万妖卷，君月澄不可能没了解过鲛人生存的天尽海。不过他没有把话说死，毕竟他没有真的去过天尽海。 萧镜水思考了一下，道：“若你不介意隐藏身份，那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萧镜水没有忘记最重要的。 她这次离开鸿初书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隐蔽。不然若是中洲局势有变，凭她与鬼月君的关系，她势必会成为吸引火力的活靶子。 以她的真实实力自然不惧，但还不是时候。硝烟未至前，人畜无害的她才能放松某些人的警惕，从而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她一个人去天尽海自然没有问题，但若没有一个靠谱的向导，她可能会浪费很多时间。 倘若君月澄愿意隐藏身份跟她一起的话，她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多一个旅伴——当然，前提是这个旅伴不会碍事。 君月澄有些不解：“为何要隐藏身份？” 萧镜水的明面上实力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不假，但是放在老一辈人中就不够看了。 虽然君月澄知道萧镜水的真实实力，但是萧镜水绝不会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在自己这个“陌生人”面前，所以哪怕是隐藏身份，萧镜水也不会暴露自己真实的修为。 失去花月公子和鬼月君挚友的名头，一个分神后期的修士想要远行，可能会遇到不少麻烦。 世上大乘、渡劫的强者不多，但洞虚期的修士还是不少的。 所以君月澄不是很理解萧镜水为什么做出这么个选择。 萧镜水一本正经道：“以真实身份出去历练，的确可以规避一些麻烦，但也失去了很多乐趣。” “当一个人炙手可热时，会有很多人围在身边谄媚逢迎。只有远离热闹时，才能清醒地看到更多东西，并收获更真实的情谊。” 说这句话时，萧镜水轻笑着，尾音中却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君月澄知道，萧镜水在嘲弄所谓的人心。 这份有些熟悉的嘲讽，让君月澄觉得萧镜水这番胡说八道的话变得真假难辨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后，君月澄诚恳道：“镜水说的有道理。” “所以，月澄这是真的决定与我同去了吗？” 君月澄点头。 萧镜水与鬼月君对视了一眼。 鬼月君对萧镜水点头点头：“路上有个朋友一起，总比一个人好。” 鬼月君对君月澄道：“花月很快就要动身，你若是想跟着一起，便快些带上自己要带的东西。不必在鸿初书院报备了，本君告知他们一声就行。” 君月澄敏锐地从鬼月君的语气中察觉到她与鸿初书院之间微妙的关系。 看来，鬼月君与鸿初书院之间，私下里龃龉颇深啊。不然鬼月君也不会用这般随意到轻蔑的态度提到鸿初书院。 但是君月澄选择了缄默，他佯装没有听出鬼月君语调中的异样。 他不信鸿初书院，也不信鬼月君，但是他信萧镜水。不仅仅是因为大祭司说‘她’是无害的，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有可能是他的命定之人，更因为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骨子里的孤傲与清高。 一个清高孤傲的人，是不会做某些事，也不会与心怀不轨者为伍。 所以，出于对萧镜水的信任，君月澄也相信与之交好的鬼月君。 “我不必准备什么。”君月澄道，“不知镜水打算何时动身？” 他不需要准备什么，因为他的离去并不会影响妖族的布局。 “去买些东西就动身了。”萧镜水语气轻快，双眸明亮，似乎对这次远行很是期待。 第524章 她会如愿的 “我得去弄一份身份文书，月澄需要这个吗？” 萧镜水彬彬有礼地问。 君月澄本想点头说需要，毕竟他有些好奇萧镜水会通过什么渠道弄到身份文书。 但是他正欲开口时，鬼月君投来一束警告的目光。 于是君月澄打消了这个想法。 看来，鬼月君有什么事要避开他与萧镜水单独谈。 君月澄很识趣道：“不必了，我有自己的门路。” 萧镜水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与君月澄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时，她的语调又颇为愉快。 君月澄眸色微深，看来，不希望他跟过去的不止有鬼月君，也有萧镜水。 萧镜水这次出人意料的外出历练，只怕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他需要查一查了。 不需要查萧镜水，只需要查一查鸿初书院和鬼月君就行了。 萧镜水忽然外出，应该与鬼月君和鸿初书院的交锋是分不开的。 而六界劫的中心在鸿初书院，从中入手调查，或许能取得一些进展。 * 与君月澄分别后，萧镜水便与鬼月君一同去了天地楼。 “知道他有问题还答应，不是之前说好了不浪吗？” 赶路的途中，鬼月君有些无奈地给萧镜水传音。 萧镜水道：“你日后在中洲掀起的动静只大不小，所以留在这儿的不稳定因素还是越少越好。” 她们皆为彼此牵制和混淆立场不明和恶意的视线，以争获取更多的消息，并为自己铺设最有利的布局。 萧镜水原本是可以选择旁观这场浩劫，她也是打算这么做的——虽然她一开始也选择参与其中，但从未打算真正参与进去——但是近来的发现和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她或许可以隐匿在这汹涌的暗流之下，找到能与天相争的权柄。 所以她的态度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冷漠了。 一百分的考核，她将全力以赴。然而她不会将果实全部拱手相让，六十分应最初的许诺交给所谓的“盟友”，剩下的分数将为她所有。 然而没有什么事不需要代价的。一无所有的她选择以身为棋，步入局中，亦做一场惊天豪赌。 鬼月君叹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异世中，她所期盼的奢侈到被成为妄想。然而她不愿屈服。 所以，她选择了最难的路。 灵魂一分为二，一半带着看似强大实则孱弱的身躯配上温和的假面，一半被迫放下理智佯装癫狂桀骜。 处处虚与委蛇，时时危机四伏。 这场斗争中，没有谁比谁轻松，皆是殚精竭虑，皆是孤注一掷。 她们必须全部活下去，等待做回完整的、真正的自己。 然而在那之前，谁也不知道命运的阴影中蛰伏着什么。她们必须为另一半的自己竭力规避所有的危险。 “我们终将如愿。” 鬼月君轻声说，一向冰冷的暗金色的眸子里此刻仿佛燃着火。 她会如愿的。 萧镜水回之以微笑：“是的。” 得到她所想要的亦或者在这条路上粉身碎骨，她都将如愿。 因为她从未屈服。 第525章 远行 换了装束出了寰清城的萧镜水，视线在往来周围人身上来回游移。 君月澄先她一步出来了，此刻正在城门外等她。 根据君月澄的描述，萧镜水很快在一处茶摊上找到了人。 见到人的萧镜水嘴角微抽。 虽然不想吐槽自己未来的旅伴，但是她不得不说，君月澄在伪装一途上，似乎不怎么有天分。 即使他将自己的五官变得平凡了许多，也竭力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但也仅仅是相对于他本身而言。 所以此时的君月澄看起来仍是一位清贵的公子。 于是萧镜水毫不意外地发现，过往的不少少女，将含羞带怯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不过碍于颜面和对方的冷脸，一个个都不敢上前。 君月澄的桃花运比之之前不减反增。因为过去的他太过令人生畏，褪去了仙道四公子之首的光环、慑人的气势和让许多女子都自愧弗如的容颜，他从神坛走到了人间，变得可亲了起来。 萧镜水也差不多如此，不过她可不想要这些甜蜜的苦恼，于是萧镜水的装扮更趋向于少年。 不甚成熟，略带慵懒和狡黠的，肚子里随时可能冒出坏水和恶作剧的少年。 她诚然会吸引人的注意，因为她也有足够俊秀的容颜——毕竟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一个颜控不会把自己弄丑——但是这样的气质绝不会让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看一眼就芳心暗许。 萧镜水快步上前，到了君月澄跟前，敲了敲桌子：“走啦！” 萧镜水声线也做了伪装，比之之前的微凉的清澈，更多了几分少年洋溢的热情。 君月澄抬眸，萧镜水如今的形象便映入了眼底。 眼前人的容貌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却更趋近于少年。 那头一般人没有的微卷的发已经变得柔顺而直，被利落地用发冠束了起来，将少年俊秀的面容露了出来。有那么几缕挣脱了发冠的束缚，落在少年的眉梢和耳畔，让文雅的小公子变得风流恣肆了起来。 此时的萧镜水唇角扬起的微笑变得活泼，不再是以那样宛如拿尺子丈量过的绝无一丝破绽的温雅。 他曾经觉得比神龛中的神像还要清冷孤独的人儿似乎鲜活了起来，然而君月澄知道，这也仅仅是似乎。 那双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的眸一尘不染，不是因为它们的主人冰心澄澈，而是因为世间无人无事能入‘她’眼。 萧镜水来到了人间，入了万丈红尘，仿佛身在其中，却仍带着局外人的清醒与冷漠。 只是‘她’太擅长伪装。若非曾见过‘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君月澄兴许也要被骗过去了。 然而那么多思绪翻涌只是刹那，君月澄几乎是一瞬间就收敛了。 他起身，利落地结了茶钱。 “我们走。” 一个平凡至极的午后，一人一妖结伴，各怀心思地踏上旅途。 他们都不知道，命运蛰伏阴影中，悄无声息地铺开看不见的网。 互不相干的存在将产生交集，从此纠缠不休，命运相连。 第526章 天生的伪装者 萧镜水与君月澄是坐小型飞舟离开的。 这种飞舟并不起眼，稍微有权有势点儿的人都会有一艘。所以他们以这种交通方式离开，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显眼。 飞舟是萧镜水的，但是来驾驶的却是君月澄。萧镜水会驾驶飞舟不假，但是她不清楚路线。 调控好航线后，君月澄站在甲板上，望向东南。 那是天尽海的方向，但出于谨慎，他们此刻正在往南偏西的方向前进。 萧镜水显然是在避开什么，君月澄也心知肚明。不过他没有戳穿什么，只当是为了萧镜水先前说的所谓乐趣。 萧镜水仰躺在一旁藤椅上，撑了把伞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抱着一柄剑懒洋洋地瘫着。 她怀中的长剑纤细，银白，精致，却也锋利，剑身笼着一层微不可见的清光。 这把剑显然是极具灵性的，因为剑并没有鞘，却有意识地没有划破脆弱的布料。 雪花的纹路蔓延在剑柄上，苍白而凉，昭示着这是一把冰属性的剑。 不过这把剑并未饮血，是以并未分毫戾气和杀气，只有最初始的锋利。 君月澄心底微微叹息，如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他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人是萧镜水。 萧镜水摒弃了‘她’所为人熟知的一切，没有用异水扇也没有用风花琴，而是用一把从未为人所知的剑，一把冰属性的剑。 谁能想到呢？擅长丹术的萧镜水竟伪装成了在修真界随处可见的剑修，并带着一把属性为丹师所恶的剑。 萧镜水仿佛是一个天生的伪装者。 难怪当初大祭司提起萧镜水时会神色复杂地说“此人无害”，萧镜水的无害并不是因为她本身无害，而是因为‘她’无意与他们为敌。 “没想到镜水还会用剑。” 最后复杂的情绪化成这么一句略显平淡的感叹。 萧镜水摸了摸怀里的雪月剑，叹了口气，少年无忧的脸庞上浮现出略带违和的惋惜： “我到底不是一个剑修，可惜了这一把好剑。” 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修炼剑术，也不适合近身作战。 所以雪月剑这样一把足以让无数剑修最求的好剑，在她手中只能蒙尘。 君月澄斟酌着开口：“好剑不一定属于剑修，也不一定只能在剑修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萧镜水听懂了君月澄的意思，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君月澄真不擅长安慰人。 君月澄有些茫然，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萧镜水很快止住了笑意——毕竟人家是一片好心。 “我还以为月澄也会有跟我一样的想法呢。” 谁不知道天剑阁剑修云集，君月澄作为天剑阁的人，萧镜水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应该继承了剑修共有的特质之一，那就是不忍让宝剑蒙尘。 君月澄沉默了一回儿，道：“其实我也不算是剑修。”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觉得好剑应当为剑修所有。 萧镜水有些惊讶：“月澄身为常英尊者的弟子，竟然不是剑修吗？” 常英可是剑道鼎鼎有名的人物，他居然收了一个不是剑修的弟子？！ 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参考一下她师尊扶云，萧镜水又觉得这没什么了。毕竟君月澄好歹会剑术，不至于断了常英的传承。而她，却是连扶云半点衣钵都没有继承。 君月澄回答道：“因为在拜师之前，我已经选了自己的道了，所以不能以剑入道。” 剑修之所以成为剑修，是因为他们以剑入道，将剑作为修行的根本。 已经入了别的道的人，剑学得再好，也不能称之为剑修。 萧镜水惊奇：“以前倒是未曾听说过。不知月澄选的是什么道？”萧镜水有一种直觉，君月澄选的道，绝不是一条简单的道。 “是一条与你的道不一样的道。” 眼见萧镜水眼底升起兴奋的光，君月澄却有些败兴地说：“但是不能告诉你。” 萧镜水与他之间的关系复杂难辨，他自然不能将自己的秘密告知对方。 萧镜水“哦”了一声，顿时变得兴致缺缺。 切，君月澄的道她不知道，但她的道君月澄却知道，可真够不公平的。 不过萧镜水也清楚，有些道，的确是不能轻易告知别人的。 那可能会招致猜测、忌惮、暗杀甚至毁灭。 比如修罗道，比如……虚无道。 但是显然，君月澄的道不会是这两种之一。别的不说，单是性格气场就不搭。 君月澄见萧镜水情绪略低落，犹豫了一下，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萧镜水一愣，旋即轻笑：“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伞下的阴影中，君月澄没有发现萧镜水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 君月澄说，她以后会知道，而不是说以后会告诉她，也就是说，他在日后，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在人前。 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 鸿初书院内，当鬼月君丢下一句“君月澄同花月一起出去历练了”时，鸿初书院的人齐齐绿了脸。 鬼月君此举，简直是在将鸿初书院的脸放在低下踩。 萧镜水的事就算了，毕竟他们有错在先。 但是君月澄的事就有些过分了。 当然，在他们心中，过分的必然不是君月澄，而是鬼月君。 他们都不认为君月澄是自愿跟萧镜水一起去历练的。毕竟君月澄从未有什么出格之举，他们不认为君月澄会不顾书院的规矩不报备一下就离开。 是以，他们一直认为是君月澄是受了鬼月君的威逼利诱。 这样的猜测也有理有据。毕竟君月澄地位和实力都不俗，让君月澄“不辞而别”不仅能将鸿初书院的面子放在地上踩，还能让萧镜水路上有个可靠的同伴。 鬼月君毫不介意他们将这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她本来就不需要太好的名声。 更何况她已经打算这段时间嚣张跋扈作威作福一阵子，肆意妄为的名声自然是越多越好。 ——唔，这么一来，未来这群要遭殃的家伙就算是自食其果了？ 鬼月君扬长而去的时候心中如是想。 第527章 她是他的命定之人 夜幕降临，君月澄收到了两封信。 君月澄先拆了来自白泽的那一封。 “是。” 信纸上只有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君月澄先前的问题是，我如今与我的命定之人同行吗？ 是。 君月澄闭上了眼。 他终于知道答案了，但这是一个很是荒谬的答案。 他的命定之人，是一个女扮男装，修太上忘情道，连妖界大祭司都要三缄其口的人。 君月澄睁眼，狐狸眼深处泛着一抹幽蓝，漂亮而神秘，此刻却满是茫然。 他该怎么做呢？ 君月澄有些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命运仿佛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良久，君月澄叹了口气，顺其自然。 他不会轻易去试探萧镜水什么。 萧镜水的秘密太多，又太过敏锐。任何试探都会引起她的警惕，这无疑会将她推得更远。 若这真的是他的命定之人，那么时间绝不是现在。 君月澄拿定了主意，便拿起另一封信。 这是夜渊传来的。 萧镜水忽然外出历练的事太过蹊跷，鬼月君与鸿初书院之间关系也极微妙。 他来之前下了命令查，倒是没想到消息会来得那么快。 毕竟鸿初书院可不是一个好查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自己暴露了端倪。 鸿初书院一向小心谨慎，做事滴水不漏。所以，应该是行事恣肆的鬼月君没有遮掩什么。 君月澄拆开信，一目十行，很快便将一张薄薄的纸看完了。 看完之后，君月澄默然无言。 虽然他过去已经对鬼月君的肆无忌惮有所了解了，但如今还是忍不住被对方的胆大妄为震惊了。 六界劫的事，他不信鬼月君没有听到风声——而且他一个参悟了轮回道的，或许不需要别人告知，自己就有所感知——在这种情况下，鬼月君毅然决然跟鸿初书院翻脸，并将对方的颜面放在地上踩，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鬼月君能这么做，要么是太过高傲自负，要么是有恃无恐。 虽然鬼月君表现出来的更接近于前者，但君月澄觉得更像是后者。 萧镜水真心交好的朋友，又岂会是简单的呢？说不定鬼月君的恣肆正如同萧镜水的温雅，皆是一种伪装。 君月澄将手中的信纸烧掉，微微叹了口气。 时间尚短，他的眼线还没有得到足够的消息。所以这次鬼月君与鸿初书院翻脸的原因并不明了。 不过……既然萧镜水在这个时候被鬼月君送出鸿初书院，那么或许能推测为，这件事与萧镜水有关。 若真是如此，那，到底是鸿初书院对萧镜水做了什么惹怒了鬼月君？还是萧镜水在鸿初书院发现了什么被鸿初书院的人撞破了，鬼月君为了保护萧镜水将其送了出来？亦或者是其他？ 萧镜水，鬼月君，鸿初书院。 三个词联系起来，君月澄觉得很是头疼。 这三者没一个按常理出牌的，常规的猜测和推理，不能运用在他们身上。 所以这些猜测仅仅是猜测，并不能得到证实。 不过…… 另一件事或许就有眉目了。 大祭司说萧镜水这次远行途中会受伤，极有可能与此有关。 鸿初书院与鬼月君斗法，可不一定能赢。毕竟他们要对付的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疯子，他们惯用的那一套用在鬼月君身上可不适用。 所以……他们很可能动一些歪心思，比如说萧镜水。 鬼月君对萧镜水的关注太过了，但是她有很“弱小”，所以极有可能成为鬼月君对手转移仇恨的目标。 这一路上，他得尽量避开鸿初书院的关系网。 ——虽然萧镜水如今的打扮大约没人认得出，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于是君月澄已经取出一张特制的地图，将各个势力点圈圈画画，最后勾出了一条新的路线。 改道东南，入东洲，然后从西南方向前进，入南洲后南下，直至大陆最南端，然后不必东行，直接入海。 虽然离天尽海的海域有很大的距离，但是有来自天尽海的鲛人引航，那都不是事儿。 ——不过如今的问题是他不应该知道萧镜水有鲛人的事，所以他得找到合适的理由说服萧镜水改道。 “唉。” 君月澄叹了口气，处理跟萧镜水有关的事，比处理妖界政务还要难。 * “改道？！” 翌日一早，萧镜水听到君月澄的提议，有些诧异。 “月澄怎么忽然想要改道？” 君月澄毫无心理负担，并且取出一张地图——自然不是那张特制地图——将新的路线给萧镜水指出： “改道后我们会经过九珑洲和星昀洲，若你愿意，我们可以穿过两洲之间的天堑渊。” 萧镜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下君月澄新画出来的路线，别的不说，这条路线很具有迷惑性，若非亲自追踪，只怕是不可能知道她到了哪儿。 萧镜水可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所以她觉得君月澄很有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未确定成为敌人之前，她可以毫无负担地与任何人称兄道弟。 于是萧镜水恍若毫无所觉，看了一圈之后道：“这新路线的确很有趣。只是……” 萧镜水的手指点在了陆地上的最后一站： “为什么到这儿之后就没有安排了？莫非月澄打算直接从这儿入海？” 说这番话时，萧镜水神色古怪了几分。 君月澄点头：“是啊。” 萧镜水：“……” 萧镜水沉默半晌，慢吞吞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君月澄疑惑：“不就是琳琅海吗？” “琳琅海的确与天尽海相通，但是琳琅海东侧第一个海湾，叫无宁海；离无宁海最近的城池，叫无妄城。这两处，是琳琅海和南洲唯二的禁地。” 萧镜水此时目光复杂，她一个路痴，虽然平时不怎么记路，也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不甚清楚，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些禁地，她还是清楚的。她好奇心重归好奇心重，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君月澄一个本世界土着，怎么就不知道呢？ 第528章 “消失”的禁地 君月澄神色古怪，这两处禁地他也听说过，只是…… “这两处禁地早就消失了。” “什么？！”萧镜水错愕。 “琳琅海如今沿岸皆是港口，若有禁地也不可能如此。至于所谓无妄城，早就被水给淹了，如今就是一大片湖，而且与普通的湖别无二致，沿湖有不少城镇，甚至星云城都在那里。” 萧镜水到底是消息多么闭塞，才弄得连这些消息都不知道？ 琳琅海之所以被成为琳琅海，是因为这片海域无比富庶，特有的海鱼、海兽和各种珍宝不计其数，琳琅满目，故称琳琅海。因为资源的富庶和繁华的海上贸易，琳琅海是星昀洲最重要的商贸中心。 而离琳琅海最近的大型城池星云城，就在传说中的无妄城旧址上。星云城与星昀洲名字同音，便知其在南洲的重要性。事实上，星云城不止是星昀洲四大城之首，也是魔界的陪都。 所以这两个地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危险挂钩的。 萧镜水先是一愣，旋即神色一肃。 她如今这张甚是稚气的脸流露出这副表情有几分违和感，但是君月澄清晰地从中感觉到了萧镜水的焦虑。 不是来自于因发表了错误言论而感到窘迫的焦虑，而是对某些未知事物的焦虑。 君月澄心渐渐沉了，难道这中间会有什么吗？可，这两个禁地早就消失了，并且当地的人安安稳稳了数万年。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君月澄有些不安。 萧镜水摇头，然而君月澄还未松口气，萧镜水就道：“我暂时说不准。” 君月澄心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 萧镜水摇摇头，目光却是聚焦在了地图上，更准确点来说，是聚焦在琳琅海上。 片刻后，萧镜水闭眼，仿佛在努力回想什么。 再睁开眼，萧镜水神色更加肃然了。 “无宁海并没有消失。” 萧镜水沉声道。 虽然如今的海岸线跟过去相比有所变化，但总体轮廓还是对得上的。 琳琅海是一片内海，共有五个海湾，从地图上看宛如一只贝壳，从前也是，如今也是。 所以君月澄所谓两个禁地均已消失的说法并不是那么的可信。 无宁海应该依旧存在，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失去或隐藏了之前的禁忌之处，在漫长时光的冲刷下，逐渐消失在人的记忆中，彻底与整个琳琅海融为一体。 这个认知让萧镜水心有点沉。 禁地之所以是禁地，是因为人人忌惮，故口耳相传，默契远离，以保证安全。所以禁地是不应该被遗忘的，除非它已经彻底消失。 但如今这两处禁地，虽然消失在人的记忆中，却依旧存在着，甚至周围变得无比繁华，这让萧镜水没来由地感到一丝胆寒。 “镜水是如何得出的结论？” “因为在无宁海还存在的时候，包括无宁海在内，琳琅海有五处海湾。” “……” 君月澄沉默了一会儿，问萧镜水：“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萧镜水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坤舆六界全图。” 坤舆六界全图？ 君月澄瞬间就记了起来，那是鸿初书院藏书阁顶楼里的。鬼月君第一次离开那日萧镜水告诉他的。 为了防止君月澄不信，萧镜水又补充道：“而且，玄衍宗内的《三界禁地录》上，无宁海和无妄城依旧在。” 君月澄终于肃然了起来。 《三界禁地录》是一块石碑，它凝聚了玄衍宗数代占星师的心血，是一件有灵之物。 修真界、魔界和凡界大大小小的禁地都被记载在上面，新的禁地出现或旧的禁地消失，上面都会有所显示。 萧镜水说《三界禁地录》上依旧有这两处地方的名字，也就是说…… 但这怎么可能呢？那里已经安稳了数万年了。 简直……荒谬！ 但……万一，万一这两处禁地只是沉寂而不是消失呢？ 这个想法一出现，君月澄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萧镜水的声音将君月澄拉回现实：“我觉得还是换条路，去的路上绕开这两地。若是月澄好奇，我们返程时可以经过这两地。” 听君月澄说了之后，萧镜水对这两块禁地的危险性评定降低了许多。 不过禁地到底是禁地，谁知道会不会触碰到隐秘的机关。 萧镜水平时倒是不怕，但是如今还在她虚府中的澜音是个负担。 她得先把澜音送回天尽海。 君月澄点头：“那就改道。” 反正这又不是唯一的路。 萧镜水又低头看了看地图，手指在上面画出一条新的线来。 “就这样走。” 萧镜水画出的新路线，沿如今的方向不变，有很大一部分会经过东洲。进入南洲后方向不变，不过最后落脚的海岸城市就很边远荒芜了。 君月澄看了萧镜水一眼，道：“如果你想在风城入海，我们得自己准备一条大船。” 从风城海域到天尽海，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而风城没有远航的船，所以他们是没有办法蹭船的。 飞舟虽然能用，但是并不适合在海上长途使用。修士也同样有手段避水，但也同理，不能避水太久。 所以……他们需要一条船，一条大型灵舟。 大型灵舟的价格，可不是一般的高。 虽然君月澄身为一代妖帝是拿得出这么一艘灵舟，但是他如今可没有合适的理由拿出来。 “那就买一艘。”萧镜水不以为意，甚至半开玩笑道，“反正行舟也知道，我前不久卖出了一颗涅槃丹，如今手头宽裕得很。”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掏钱卖灵舟了。 “那我就沾镜水的光了。” 君月澄也不客气。 萧镜水又岔开话题，问君月澄：“月澄还打算与别人结伴吗？” 君月澄反问：“镜水是怎么想的呢？” 萧镜水道：“短途与旁人结伴我倒是不介意，毕竟人多热闹嘛。” 一滴水汇入江河湖海后就分毫不显眼了，人想要隐匿自己的行踪，绝不是做个独行者，而是融入人群。 “那若是遇到合适的，便结伴。” 君月澄对此很是无所谓。所以既然萧镜水乐意，那就听她的意见。 第529章 狭路相逢 黄昏时分，萧镜水与君月澄下了飞舟。 因为前面是一片绵延的山脉和茂盛的森林。 飞舟可不适合茂密的森林，有突发情况不甚停下不说，也容易被某些鸟类妖兽攻击。 飞舟自然可以选择飞到极高的天空以躲避来自森林的麻烦，但是飞得太高的话需要的灵石太多了，根本不划算，所以一人一妖下了飞舟。 萧镜水瞅了一眼眼前的森林，因为是黄昏的缘故，里面已经很暗了，哪怕还未进去，就能感到一丝阴森。 不过神识铺开，就能察觉到，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危险。 “出了这片森林，我们就到东洲的地界儿了。” 萧镜水还没有去过东洲，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你应该不会喜欢拂容城的。” 君月澄察觉到了萧镜水语气中的期待，不由泼了冷水。 萧镜水疑惑：“为何？虽然拂容城名字怪了些，但我又不会介意这个。” 拂容城，名字听着跟芙蓉城似的，想来应该是一座很美的城池。 君月澄沉默，他正在斟酌措辞，思索如何给萧镜水解释。 拂容城的确算得上是个好地方，但只是针对个别人而言。萧镜水显然不在此列。 因为…… “拂容城虽然是一个极美的城，但处处花街柳巷，处处纸醉金迷。所以……镜水不会喜欢这个地方的。行舟或许会喜欢。” 君月澄知道，萧镜水是一个极清醒的人，所以她会本能地对这种状态很是排斥。 萧镜水：“……” 好，这种地方她的确不喜欢。如果早知道拂容城会是这么一个地方，她只怕是会选择绕开。 只是……为何要在后面加一句“行舟或许会喜欢”？ 这是说明纪行舟一紧在众人眼中成了花心风流的代名词了吗？ 萧镜水嘴角微抽，为纪行舟小小辩解了一下：“前不久才碰上那种事，行舟或许会改改性子。” ——虽然那日纪行舟说比起清心寡欲他更想醉生梦死，就算是清心寡欲也只是清心寡欲一段时间，但萧镜水觉得，纪行舟应该会改变些什么。 因为他的醉生梦死并非是出自本意，而是出于对自身经历的不甘与怨愤，但又无力反抗，所以索性破罐子破摔，游戏人生。 “兴许。” 君月澄语气淡淡，显然对此并不是多么看好。毕竟纪行舟这样很多年了，习惯成自然，就算花心风流不是他的本心，但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不过背后说人坏话非君子所为，偶尔调侃一下无伤大雅，但拉着不放可就又是风度了。是以君月澄没有对此再说什么。 萧镜水也放过了这个话题。不过，她又问了君月澄另一个问题：“月澄对这里那么了解，是来过这里吗？” “没有。”君月澄摇头，“凡界我只去过西洲和中洲的一些地方。” 其他洲只能算是途经，算不上去过。 毕竟身为妖帝他真的很忙，他到某一个地方，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咳，那次重伤被萧镜水带走不算，那只是个意外！ * 一人一妖在林中穿行了两天，因为有君月澄在的缘故，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只是…… 萧镜水坐在一枝较粗的树干上，晃荡着两条腿，中午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投下来，暖融融落在身上。 萧镜水看起来颇为悠闲，实际上却眉头紧锁。 “不应该啊……”萧镜水喃喃道，“都第两天了，我们该出去了才对啊。” 但是如今连森林的边儿都看不到，更别提出去了。 萧镜水刚刚御风到半空看过，这里离边缘，不是一般地远。 君月澄也不甚清楚，不过他们一开始方向就没有怎么变过，所以可能是地图有误，兴许事实上的森林面积比地图上大得多。 君月澄这个猜测说出来，萧镜水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倒有可能。”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可不会特别闲地去做极精细的地图，更别提每多久修改一次了。 所以森林面积变大导致预算时间内走不出去，也很正常。 于是萧镜水也放了心。 既然两天不行，说不准再过两天就行了。反正他们也不急着结束历练回去，时间上宽裕得很。 不过不着急回去是一回事，不着急出森林又是另一回事。 森林里无趣得很，所以还是早些回去为妙。 于是萧镜水从树上跳下，与君月澄一起重新上路。 “镜水，有人来了，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君月澄忽然开口。 妖族的嗅觉很灵敏，哪怕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发现。 “有多少人？” 萧镜水没有怀疑君月澄的消息，也没问他怎么知晓的。对方有秘密在身，萧镜水对此心知肚明。 “不多，五个人。最高修为合体初期，只有一个。” “那就不用管他们。” 这种修为的人不会给他们造成“威胁”，所以萧镜水全然不在意。 不过…… “若是碰上了，月澄记得叫我的新名字。” 新名字，自然是指身份证明上的名字。 君月澄闻言，嘴角微抽。 他们早就交换过新名字了，萧镜水的新名字……有些一言难尽。 倒不是难听，而是……太有趣了些。 萧镜水的新名字叫“花容”，花容月貌的花容。 一股子自恋的气息扑面而来。 唔，倒是与拂容城的风格挺搭。 相比起萧镜水，君月澄的假身份就朴实了很多，他的假名叫“岳程”，跟他如今的名同音，完全不用担心被不小心叫错。 不过这么一个名字被萧镜水吐槽过，说是太无趣了。 君月澄心道，像“花容”这种有趣还是算了，太不正经了些。 两刻钟后，两方人马便相遇了。 对面五人中，一个少年一个少女，容貌有五分相似，应该是兄妹。跟着两位护卫打扮的壮汉和一个衣着朴素的黑袍老者。老者修为最高，就是君月澄先前说的合体初期的那位。 黑袍老者忌惮地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人修为可都不低。 这荒山野岭的，可不兴什么相逢即是有缘，得时时提防会不会被杀人越货。 虽然眼前两位公子皆是仪表堂堂，但人心隔肚皮，不能只看表象。 第530章 不仅迷路还走了反方向 黑袍老者打算直接路过，不与眼前这两人产生纠葛。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跟黑袍老者思维同步的。 虽然萧镜水和君月澄皆对容貌做了一定遮掩，但底子和气质在那里，丢在人群里还是能让人惊艳万分。 所以少女忍不住感慨惊叹： “好俊俏的少年郎哦！” 黑袍老者顿时脸一黑。 小姐这活泼跳脱的性子也该改改了，世家小姐哪有对陌生人评头论足的习惯！ 少年也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毕竟对面两个陌生人的修为在凡界也算是拔尖的了，小妹此举无疑是有些不礼貌的。 于是少年拉了拉少女的衣袖，示意少女安静些。 末了还对萧镜水和君月澄歉意一笑：“抱歉，没有管教好舍妹，冒犯二位公子了。” 被拉住的妹妹对哥哥的举动颇为不满，她明明是在夸人，才没有冒犯人哩！哥哥也太小题大做了！ 路陈嘉一眼就看出妹妹的心思，不由有些头疼，这些年妹妹似乎有些骄纵了。 萧镜水笑眯眯道：“这怎么能算是冒犯呢？难道我们二人当不起这句夸赞吗？” 路陈嘉脸一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同心古灵精怪地对哥哥吐了吐舌头，对哥哥的窘态颇为欣赏。 哼哼，夸人的话什么时候都不会成为冒犯的，哥哥这个傻子！ 路同心很快将视线转到萧镜水和君月澄身上，目光有些痴迷。 啊啊啊，真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竟能看到这么两个如此俊俏的少年。 这模样，这气质，不知甩了拂容城那群附庸风雅之辈几条街了！ “我哥哥不太会说话啦！”路同心俏皮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将自家哥哥给卖了，转头向两位美人邀功，“两位公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啦！若你们当不上俊俏，这天下就没人当得上啦！” 路陈嘉看着如此狗腿的妹妹，心被扎了一刀。 小妹夸外人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踩他一脚呢？而且，他那怎们能叫不会说话？他明明是事在关心她啊！ 路陈嘉尴尬又崩溃，黑袍老者却松了口气。 眼下看来，对方对他们是没有敌意的。 不过……这次如此，不代表以后次次都是如此。所以，是时候该管教管教小姐了。 正好如今夫人在家，就让夫人好好治治小姐。 萧镜水笑眯眯将路同心的夸奖收下，却佯装谦虚道：“哪里哪里！这世上整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们二人也只算得上是中上之姿啦！” 君月澄：“……”这句话敢不敢再违心一点？ 以萧镜水的假名“花容”和她现在眉梢眼角遮掩不住的笑意发誓，君月澄敢笃定，萧镜水此刻内心非常愉悦。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藏不住的得意。 路同心不遗余力赞叹道：“这位公子过谦了！你们二位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说着瞅了一眼路陈嘉，十分诚恳道，“比我哥哥还好看呢！” 路陈嘉：“……” 萧镜水瞥见了路陈嘉一言难尽的神色，不由捂嘴笑：“姑娘日后夸人时莫要将旁人与自己的哥哥相比了，起码不要当着你哥哥的面比，不然你哥哥会生气的。” 路陈嘉：“……”更尴尬了。 路同心心大地摆摆手，骄傲又得意道：“公子放心啦！哥哥对我很好的，不会生气的！” 路陈嘉：“……”所以这是你不听哥哥话的理由吗？ 萧镜水看出了路陈嘉的无奈和心累，心里感慨，原来这就是妹控啊。 真是第一次见，说实话有点羡慕。 “既然你哥哥对你那么好，那你也应该体贴你哥哥啊！” 萧镜水笑眯眯道，却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真心。 “嗯嗯嗯！” 路同心点头如捣蒜。 路陈嘉：“……”更心累了。 君月澄见萧镜水聊起没有止住话头离开的意思，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我们该离开了，你不是想快些到拂容城吗？” 再聊下去就该勾得人家小姑娘春心萌动了！ 萧镜水点头：“好。” 君月澄额角青筋一跳，萧镜水语气中竟是有些无奈和遗憾？无奈他无理取闹并遗憾不能跟人家漂亮姑娘聊天了吗？ 君月澄腹诽着，没有注意到对面一行五人变得十分精彩的表情。 “嗯？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拂容城不能去吗？” 萧镜水略带疑惑的声音将君月澄从腹诽中拉出，抬眼就见到对面五人十分微妙的神色。少年和少女皆是惊讶，其他三人错愕中多了几分戒备。 听得萧镜水发问，先前与萧镜水相谈甚欢的少女表情古怪，与哥哥对视一眼后，皆从对方眼中发现了同样的诧异。 路同心慢吞吞道：“拂容城自然能去……” “但？” 萧镜水自觉接了下去。 路同心欲言又止，极度纠结之后，才小声道：“可，可你们去的不是拂容城的方向啊！” 萧镜水：“……” 君月澄：“……” 一人一妖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 顿时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合着他们走了两天都没有走出去不是因为森林面积与地图上的不符，而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走对方向啊！ 萧镜水看君月澄，君月澄看萧镜水。 所以……这路到底是谁带偏的啊！ 半晌，一人一妖才从这个巨大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君月澄问：“那拂容城应该怎么走？我们走的这条路又是通往那个方向？” 路同心小心翼翼道：“……我们走的方向才是去拂容城的方向……” 路同心温声细语的，一向骄纵的她难得如此贴心。 毕竟…… 眼前两位俊俏的公子是真心有点惨，她怕打击道他们。 果然，听闻路同心这句话后，君月澄和萧镜水才恢复平静的表情瞬间龟裂。 所以…… 他们不仅走错了路还完完全全是在往法方向走对吗？！ 萧镜水表情僵硬。 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不是她带的路？ 但是萧镜水越这么想越心虚。 毕竟她的方向感真的是谜一样，是曾经大学时期在学校都能迷路的那种。 所以，还真可能是她带偏的路…… 汗。 第531章 蹭导游&萧镜水的桃花运 不过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萧镜水自认丢不起那个人。 而且眼下更重要的事是蹭一个导游。 于是萧镜水轻咳一声，先对路同心道谢：“多谢姑娘提醒，不然我们可就惨了。” 然后又满眼希冀地问：“不知我们二人是否有幸同你们结个伴？毕竟……” 萧镜水略尴尬地一笑，却一切尽在不言语中了。 迷路到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不找个人带路才不正常。 路同心眼睛一亮，正欲满口答应，却被路陈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路陈嘉略尴尬道：“这个，请容我们商量一番。” 大多数人结伴都是还在城里时就找好了同伴，这样彼此知道底细，也有周围人作证，一方出了意外也能找到人，但在这荒山野岭中可就不一样了。 万一碰到的是条毒蛇，那可就惨了。 路陈嘉虽然也不觉得萧镜水和君月澄是坏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谨慎些好。 而且，其他三人虽说是护送他们，但队伍中的主导者是陈长老。陈长老若是不愿，他们也不能应下。 萧镜水自然是懂得路陈嘉的顾虑，十分善解人意道：“这是自然。” 这么说着，萧镜水脸上却浮现出几分焦急，毕竟她如今扮演的是一个性格活泼的少年，不可能表现得太过心思深沉。 不过萧镜水内心却十分老神在在。 她十分笃定，这一行人不会拒绝他们。 诚然，荒山野岭遇到的人最好不要随意结成同伴，但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 刚刚那个少女已经暴露了他们一行人是去拂容城的，与她和君月澄的目的地相同。这么一来，就算是他们不答应，她和君月澄尾随他们也能到拂容城。 不出意外的，陈长老思索片刻，便缓缓点头同意了。 这一点他也想到了，所以不同意也没法子。 与其让这两人在后面跟着，倒不如主动卖他们个好。而且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是更安心些。 “那就多谢诸位啦！” 萧镜水笑眯眯拱手一揖，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 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一个讨喜的俊俏后生。 陈长老原本还心有芥蒂，见萧镜水这般，那股不情愿也去了几分。人对单纯漂亮的人总是颇多优待的。 君月澄则十分沉稳道：“多谢诸位相助，待到了拂容城，必有重谢。” 陈长老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 * 两队人合成一队人，彼此相互介绍了一下身份。 萧镜水和君月澄对外说了假身份，称是萧镜水打算突破合体，故与好友结伴外出，寻找突破机缘。 其他人也不怎么怀疑。虽然九珑洲在凡界，资源之类皆比不上修真界，但凡界有凡界的好。修炼一途有时候差的不是天赋或资源，而是感悟。 所以为了那一丝感悟，来凡界历练的修士不知凡几。 萧镜水和君月澄也知道了这一队人的大致信息。 路家兄妹皆是中洲一个中等宗门的弟子，如今是告假回家探亲。黑衣老者陈长老是他们母族的一位长老，两个护卫则是路家派来的。 两兄妹中，哥哥路陈嘉颇有君子之风，做事虽称不上是十全十美，但也大概算得上是进退有度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是被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的。 而妹妹路同心则有些骄纵，一看就知道是受宠的，不过本性倒是不坏，一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花容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相熟之后，路同心便知道了，这两个俊俏少年郎中，那个高个子叫岳程的，沉默寡言的，一看就是轻易讨不到媳妇的。 相比之下，总是眉眼带笑的花容就好相处多了。 路同心平日虽然有些骄纵，但又不是没脑子，受长辈宠爱多年的她，最是有眼力劲儿。 所以路同心非必要不与君月澄说话，却是尽力粘着萧镜水。 每每这时，路陈嘉总是一副戒备的眼神看着萧镜水，像是看一头想拱自家白菜的猪。 如今听妹妹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路陈嘉心肝一颤，看向萧镜水的目光有些不善。 虽然路陈嘉知道这头猪丰神俊朗，风度翩翩，而自家白菜有点儿歪。说句客观的，是他家白菜配不上人家。 但……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决不能便宜一头才认识没几天如今还不清楚底细的猪！ 但是戒备的也只有路陈嘉。 陈长老看得清，这个叫花容的虽然嘴甜爱笑平易近人，但却一直注意着分寸，没有半分逾矩，更为流露半分暧昧。 而君月澄就更不在意，萧镜水目前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能答应人家小姑娘都有鬼了。 而且，萧镜水是他的命定之人，总不至于在他眼皮子低下跟别的小姑娘好上了。 萧镜水果然委婉拒绝了：“我不知道啊。我还小，不急着让我找道侣。” 路同心听出了萧镜水话外之意，虽是有些失落，却识趣地不再说这个了。 她脸皮虽然厚，但又不是不要脸，人家都婉拒了，再不识趣地凑上去可就要丢脸了。 不过路同心到底是做不到若无其事地跟萧镜水谈天说地了，噔噔噔跑到自家哥哥那里求安慰去了。 萧镜水也悄悄走到了君月澄身边。 “镜水桃花运不错啊，才几日功夫，就将人家姑娘的一颗心骗过来了。这本事，只怕是行舟都自愧弗如？” 萧镜水一过来，就听到君月澄传音打趣。 萧镜水传音回道：“月澄别埋汰我了，我的情况你知道的。” 她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去骗人家姑娘芳心做什么？ 都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而萧镜水莫说是结婚了，连恋爱都跟人家谈不了，这简直是流.氓中的流.氓！ 萧镜水自认为洁身自好，富有责任心，所以绝不跟人家搞暧昧！ 然后萧镜水听到君月澄莫名柔和了几分的声音： “嗯，是我的不是。” 我自然知道的，你是我的，命定之人。 萧镜水抬眼看去，周围草木森森，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投下细碎的光斑。 暖色的光柔和了君月澄面部略冷硬的线条，显得柔和起来，那投来的目光，竟也染上了阳光的温度。 萧镜水觉得，君月澄的目光里似乎藏着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第532章 路遇杀手 萧镜水没想到，他们在这种森林里都能遇到危险。&lt;/p&gt; 危险不是来自于某种妖兽或是其他，而是来自于人，更准确点来说，是来自于杀手。&lt;/p&gt; 一共五个杀手，呈弧状站在五棵树上，围住了众人的去路。&lt;/p&gt; 此事按照时辰来算已经是黄昏，夕阳那虚弱的光线可无法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照进来，五人黑色的长袍几乎与树木墨绿色的影子融为一体。&lt;/p&gt; 这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敛息的功夫一流。所以直到走近，陈长老才发现杀手的存在。&lt;/p&gt; “防御！”&lt;/p&gt; 陈长老高喊一声，神色凝重。&lt;/p&gt; 虽然提前发现了，但是陈长老并没有高兴，他们已经进了杀手的狩猎范围了。而这些杀手皆是合体初期，他们七个人中才两个合体期，正面对上，赢面可不大。&lt;/p&gt; 见到杀手的那一刻，君月澄表情有些微妙。&lt;/p&gt; 不过萧镜水第一次碰上这事，带着跃跃欲试的激动，而其他五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都没有注意到君月澄的异样。&lt;/p&gt; 君月澄很快就神色如常，不过心却是微微下沉。&lt;/p&gt;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路家兄妹一眼，没想到他们蹭了个活地图还蹭出事来了。&lt;/p&gt; 眼前手持弯月形双刀，黑衣蒙面，面具和领口都有着荆棘花图案的打扮君月澄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夜渊里杀手的打扮。&lt;/p&gt; 他和萧镜水皆换了身份，就算是有人来追杀他们也不会这么快。&lt;/p&gt;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是冲着路家兄妹来的。&lt;/p&gt; 自家属下领任务杀人杀到自己跟前来了，这种感觉挺奇妙的。&lt;/p&gt; 出手还是不出手，这是个问题。&lt;/p&gt; 不过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君月澄纠结。&lt;/p&gt; 自家的杀手什么样，没有谁比君月澄这个主子更清楚了。&lt;/p&gt; 夜渊的杀手从不废话，被发现后就立刻进入了狩猎状态。&lt;/p&gt; 五人配合默契，一个个轻盈地从树上飘下，像一只只灵巧的黑鸦，披风在身后荡开，又像是蝙蝠的翼，勾出一张不详的网。&lt;/p&gt; 为首飞速朝路家兄妹掠去，目标明确。其他三人负责牵制其他人。&lt;/p&gt; 陈长老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目的，将实力最弱的路家兄妹护在身后，匆匆布下一个防御结界后，就召出自己的长刀，迅速迎敌。两个护卫修为不如陈长老，却也配合着补刀。&lt;/p&gt; 他们都知道夜渊的杀手，不死不休！&lt;/p&gt; 遇到夜渊的杀手，不要妄图用钱财打发他们，也不要妄图撬开他们的嘴。&lt;/p&gt; 夜渊的杀手就像是行走在阴影中的幽灵，沉默寡言，更凶残致命。能掌握这群恶鬼的，只有他们上头的命令。&lt;/p&gt; 所以，若不幸碰上夜渊的杀手，那便战吧，留下自己的命，或留下他们当中起码一半人的命！&lt;/p&gt; 刀光剑影，顿时杀成一片。&lt;/p&gt; 萧镜水深知自己的脆皮，自然不会凑上前去跟别人硬碰硬，所以干脆跳到一根离地数米高的树枝上，以神识控制，让雪月剑加入了战局。&lt;/p&gt; 萧镜水虽不是个剑修，但她学过的剑法都是顶级的，雪月剑还是替陈长老他们分担了不少压力。只是萧镜水只伤不杀，对杀手的牵制作用有限。&lt;/p&gt; 杀手们见萧镜水加入战局，本来打算分一人缠住她，但是那柄纤细银白的长剑不仅挡住了他们刺杀路家兄妹的去路，也阻断了他们接触萧镜水的去路。&lt;/p&gt; 萧镜水毕竟不是他们的目标，又加之萧镜水只伤不杀，杀手们便默契不管萧镜水，任由雪月剑对他们制造干扰。&lt;/p&gt; 君月澄也很快加入了战局，因着隐藏身份的缘故，他们没有用惯用的佩剑清霄剑，而是用了一把古里古怪的长尺。&lt;/p&gt; 通体墨色，看不出上面有什么花纹，样式古朴。&lt;/p&gt; 萧镜水有些侧目，她能感受到，这把长尺上有一种玄奥的气息，还有很浓的凶煞之气，不过都被用什么手段遮掩住了。&lt;/p&gt; 萧镜水若有所思，看来，君月澄的秘密不是一般地多啊。&lt;/p&gt; “啪”的一声，萧镜水方才一个走神，雪月剑被杀手打落，萧镜水将放在君月澄身上的目光收回，打出手诀，让雪月剑再度加入战局。&lt;/p&gt; 雪月剑有灵，方才被打落，心中有了气，轻薄的剑身颤抖着，发出嗡鸣声。剑刃上泛着幽冷的光，本就是冰属性的剑，此刻的气息更加冷冽了，所经之处，竟是落了层薄薄的霜。&lt;/p&gt; 但凡对剑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把剑如今想饮血了。&lt;/p&gt; 不是普通的伤人，而是彻底结束一个人的生命，经过鲜血的洗礼，真正成为一件神兵利器。&lt;/p&gt; 但萧镜水却目光微冷。&lt;/p&gt; 果然，她不常用雪月剑，导致与之默契不足。&lt;/p&gt; 为了防止意外，萧镜水直接将雪月剑召回。&lt;/p&gt; 雪月剑发出闷闷的嗡鸣声，停滞在半空，似是对萧镜水的决定有所不满。&lt;/p&gt; 萧镜水微微一笑，眼底的光却是更冷了。&lt;/p&gt; “回来！”&lt;/p&gt; 雪月剑不情不愿，但主人的意志到底不是它能违背的，也是拖拖拉拉，极不情愿地回来了。&lt;/p&gt; 萧镜水冷哼一声，直接将雪月剑收入虚府。&lt;/p&gt; 此时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了，双方皆有负伤。&lt;/p&gt; 雪月剑骤然退出，让杀手突破了一道口子，陈长老等人压力倍增，一时间有些左支右绌了。&lt;/p&gt; 唔，不对，君月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所吃力，但实际上却是游刃有余，没有人杀手碰到他一片衣角。&lt;/p&gt; “花容哥哥，你怎么忽然停手了？快杀了他们啊！”&lt;/p&gt; 路同心声音带着一丝惊恐，顺风顺水长大的小姑娘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脸都吓白了。&lt;/p&gt; 她不蠢，知道杀手是冲着她和哥哥来的，也对夜渊杀手的凶残有所了解。&lt;/p&gt; 他们不杀了她和哥哥，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们只能反过来杀了他们！&lt;/p&gt; 刚刚萧镜水的骤然退出，让陈长老肩膀挨了一刀，她们这一方顿时形势大颓，路同心不得不慌。&lt;/p&gt; 路陈嘉拉了路同心一把，示意她安静。&lt;/p&gt; 虽然他也不知道花容为何忽然退出战局，但他们两个帮不让忙的就不要出声扰乱他们的战斗了。&lt;/p&gt; 萧镜水叹了口气，叫她杀人？这不是难为人吗？&lt;/p&gt; 她如今的身份是花容，不杀生的理由是不能拿来用的。&lt;/p&gt; 但到底也不能袖手旁观。&lt;/p&gt; &lt;/p&gt; 第533章 兵不血刃 萧镜水催动灵力，打出繁复的手诀，同时传音给君月澄和陈长老等人：“后退！”&lt;/p&gt; 君月澄对萧镜水有所了解，听到她传音的刹那便寻了最快的时机脱身，完美错开杀手的弯刀，一片衣角都没有被杀手划破。&lt;/p&gt; 但陈长老几人就不一样了。&lt;/p&gt; 他们并不信萧镜水，便没有第一时间退出。&lt;/p&gt; 君月澄退出的瞬间，三人压力翻倍，均又受了不同程度的伤。&lt;/p&gt; 此时三人心里想骂娘，忽然间退出，这是想明哲保身了吗？&lt;/p&gt; 虽然说理智上能理解，但是对方的退出会导致他们的惨死的话，他们还是会心生怨恨。&lt;/p&gt; 萧镜水见三人没有听话退出，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却是没有再传音给他们。&lt;/p&gt; 幻术将成，她不得不集中精力。&lt;/p&gt; 路同心看着浑身浴血的陈长老，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对君月澄吼道：“岳大哥，你在干什么啊？！”&lt;/p&gt; 路同心此刻，焦急也惶恐，陈长老三人已露出颓势，要是没有人帮忙，被杀死是迟早的事!&lt;/p&gt; 陈长老一死，下一个死的就是她和哥哥了！&lt;/p&gt; 路同心不想死，她想娘亲，想爹爹，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她不想死在这荒郊野岭的森林里，成为一个孤魂野鬼。&lt;/p&gt; 路同心“噗通”一声跪下，看看君月澄，有看看萧镜水，惶恐地哀求道：“岳大哥，花容哥哥，求求您救救我们！到时候路家必有重谢！”&lt;/p&gt; 路陈嘉一惊，旋即伸手去拉，但是没拉动。&lt;/p&gt; “同心！起来！我们萍水相逢，没道理要求人家帮我们！”&lt;/p&gt; 其实在路陈嘉看来，萧镜水他们方才帮忙抵御了一阵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没必要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跟夜渊的杀手对上。&lt;/p&gt; 但是路同心此刻听不下去，泪水大颗大颗掉落，无助又惶惶。&lt;/p&gt; 路陈嘉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心中不由升起一阵阵憋屈。&lt;/p&gt; 他竟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lt;/p&gt; 君月澄正在观察萧镜水的动作，同样对幻术深有了解的他知道，萧镜水即将布下的幻术会让中幻术的人将周围的人当做自己想杀的人，进而自相残杀。&lt;/p&gt; 萧镜水原本的传音是想让他们退出幻术范围，免得被误伤，但是奈何，陈长老他们不相信萧镜水。&lt;/p&gt; 萧镜水没有继续让他们退出，应当是打算等幻术成了之后把陈长老三人捞出来。&lt;/p&gt; 这样的安排没有错，手段也很精明，但是……&lt;/p&gt; 君月澄眼底闪现一丝疑惑，萧镜水不是不杀生吗？难道只是说着玩玩不成？萧镜水也不像是那种人啊。&lt;/p&gt; 路同心的哭喊，让君月澄微微拧了拧眉头，却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lt;/p&gt; 再加入战局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可不想再体验一遭萧镜水幻术的可怖。&lt;/p&gt; 不过君月澄到底还是站在远处，时不时用风刃干扰，替陈长老他们分担了不少压力。&lt;/p&gt; 君月澄余光瞥见萧镜水幻术即将落成，也传音给了三人：&lt;/p&gt; “都往旁边推开一些！小心花容的幻术！”&lt;/p&gt; 君月澄的提醒倒是起了作用，皆各自寻了合适的时机往一边躲开。&lt;/p&gt; 虽然三人躲开的时间相差无几，但杀手们也没有怀疑。&lt;/p&gt; 他们只当是眼前三人认清了再战下去必死无疑，所以为了小命考虑，选择了逃避。&lt;/p&gt; 于是五人毫不犹豫地向前掠去，“打破结界”，冲“路家兄妹”扬起了弯刀。&lt;/p&gt; 路同心见他们动作，吓得尖叫一声，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lt;/p&gt; 然后路同心就在极度惊恐中看到，五个十分凶残的杀手……十分凶残地厮杀到了一起。&lt;/p&gt; 路同心：？？？&lt;/p&gt; 路同心忘了哭，嘴巴错愕地张开，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lt;/p&gt; 发生了什么？&lt;/p&gt; 路同心眨巴眨巴眼，看向了哥哥。&lt;/p&gt; 路陈嘉也懵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些杀手应该是中了幻术。&lt;/p&gt; 陈长老三人看着厮杀的杀手们，皆是心有余悸。&lt;/p&gt; 差一点，他们就成了其中之一。&lt;/p&gt; 几人对站在树上的萧镜水投以复杂的目光。&lt;/p&gt; 没想到，萍水相逢的一个后生，竟是如此不简单。&lt;/p&gt; 幻术可不比其他，不是谁都能学的。&lt;/p&gt; 底蕴、机缘、天赋，三者缺一不可。&lt;/p&gt; 萧镜水淡定接受了几人的打量，动作潇洒地从树上跃下。&lt;/p&gt; 她先是走向路同心，将还傻愣愣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扶了起来。&lt;/p&gt; “地上脏，快些起来吧！不然漂亮的裙子都不能要了呢！”&lt;/p&gt; 萧镜水语调温柔，只字不提路同心跪地相求的事，像是压根没有这回事似的。&lt;/p&gt; 路同心木偶似的被萧镜水扶起来，还没有回神，就将萧镜水走开了。&lt;/p&gt; 路同心反应过来后，将脸埋进路陈嘉怀里，小脸绯红一片。&lt;/p&gt; 呜呜呜丢死人了，岳大哥和花容哥哥没有抛下他们的意思，是她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lt;/p&gt; 花容哥哥为了避免她难堪，特意避开不说，真的好善良啊！&lt;/p&gt; 她先前那么想他们，实在是太不应该了！&lt;/p&gt; 路陈嘉理解路同心此刻的心情，轻轻拍着少女的肩膀，无声安抚着她。&lt;/p&gt; 陈长老受伤颇重，却还是一瘸一拐地上前，对萧镜水和君月澄各自行礼，神态恭敬：“多谢。”&lt;/p&gt; 君月澄轻轻颔首：“不必客气。”&lt;/p&gt; 萧镜水笑嘻嘻：“我应该做的嘛！”&lt;/p&gt; 萧镜水视线在陈长老三人的伤口上扫了一圈，提醒道：“你们还是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吧！”&lt;/p&gt; 陈长老等人也深知伤势不能耽搁，路家兄妹听他们说这个，立刻上前来，帮三人情理上课、上药和包扎。&lt;/p&gt; 萧镜水来到君月澄身边，问他：“月澄，你有绳子吗？比较结实的那种。”&lt;/p&gt; 说着，她视线往五个杀手那便看了一眼。这五个杀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不停下幻术，他们就真的要死了。&lt;/p&gt; 君月澄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很可惜——&lt;/p&gt; 君月澄摇头：“没有。”&lt;/p&gt; 就算偶尔要抓活口，也轮不到他，所以君月澄是没有带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的。&lt;/p&gt; 萧镜水叹了口气：“那就只能先这样了。”&lt;/p&gt; 说着，萧镜水撤了幻术，与此同时，又落了一个结界，将五个杀手困在其中。&lt;/p&gt; &lt;/p&gt; 第534章 留下杀手 幻术一撤，五个杀手立刻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也最快停止了自相残杀。&lt;/p&gt; 但是他们先前出手太狠，彼此之间都下了死手。此刻没有幻术麻痹他们的感知，莫说是拿刀去杀人亦或者是转身逃走，他们连站都站不住了，一个个倒在地上。&lt;/p&gt; 原本光洁的黑袍破破烂烂，还洇满了血，人倒在地上后，土地顿时红了一片。&lt;/p&gt; 五人知道自己状态很差，处境也很危险，虽然清楚挣扎很徒劳，但还是试图挣扎着想要爬起来。&lt;/p&gt; 说实话，以他们目前糟糕的状况来看，萧镜水的结界都有些多余。&lt;/p&gt; 萧镜水绕着几人转了一圈，然后认命地叹息，丢了两瓶药进去，一瓶止血的，一瓶补充气血的。&lt;/p&gt; 很一般的品阶，也是很一般的种类，也就能吊个命，至于疗伤恢复？那是不可能的。&lt;/p&gt; 好不容易将他们弄成半残废，把他们治好做什么？期待他们再来一次刺杀吗？可别了吧！&lt;/p&gt; 五个杀手见萧镜水将药仍进结界，没接。&lt;/p&gt; 他们可不信有人那么好心在刚刚受过追杀之后还给要杀他的人丹药疗伤。&lt;/p&gt; 斩草除根的道理谁都懂，这瓶子里装的八成不是疗伤的丹药而是要命的毒药。&lt;/p&gt; 于是五人默契地谁都没动。&lt;/p&gt; 萧镜水“啧”了一声，神色嫌弃：“这是谁家的杀手？没听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吗？有丹药疗伤不用是不是傻？”&lt;/p&gt; 五个杀手：“……”谁都想活，但是我们不信你想让我们活。又不是圣人，谁会救刚刚还想杀自己的人？&lt;/p&gt; 君月澄：“……”好像还真有点傻。&lt;/p&gt; 呃，也不对，一般人也不会像萧镜水这么做，被怀疑了才是正常的啊！&lt;/p&gt;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家的杀手该做一下新的培训了，毕竟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正常人，他们得学会如何面对各种意外。&lt;/p&gt; 而且，经此一事，有关幻术的专项训练该提上日程了。&lt;/p&gt; 先前还不知道，如今萧镜水才小小地出手试探了一下，就溃不成军了。若非萧镜水及时停手，不需要别人动手，他们就自己将自己解决了。&lt;/p&gt; 路陈嘉和路同心已经给陈长老三人处理好了伤口，三人也吃了恢复灵力和体力的丹药，正坐在原地调息。&lt;/p&gt; 兄妹两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便都走了过来。&lt;/p&gt; 路陈嘉看着还活着的五个杀手，面露担忧，心中也甚是疑惑，为何不把他们直接杀了呢？&lt;/p&gt; 路同心就直接问了出来：“花容哥哥，你还留着他们干吗？夜渊的杀手嘴里是问不出消息的，你留着他们也没用啊！”&lt;/p&gt; 萧镜水点头：“我知道啊，但是我留下他们不是为了这个。”&lt;/p&gt; 夜渊在除神界和冥界外的四界皆有势力，是一个仅次于天地楼的庞大组织，萧镜水自然是了解过。&lt;/p&gt; 这五个杀手打扮得如此具有夜渊特色，萧镜水自然是认得出来。&lt;/p&gt; 萧镜水这话一出，路陈嘉和路同心皆露出茫然的神色。一边调息好的陈长老也望了过来，显然也是好奇。&lt;/p&gt; 一个护卫沉不住气道：“花公子，这些杀手必须得斩草除根才行啊！”&lt;/p&gt; “是啊是啊！”路同心急忙点头附和，“我们不杀了他们，等他们恢复了就又要来杀我们了！”&lt;/p&gt; 萧镜水摇头：“杀了杀手有什么用？只要幕后之人不死，还有第二批第三批的杀手来。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得解决幕后主使。”&lt;/p&gt; 路陈嘉沉声道：“但是他们又不会招雇主是谁。”&lt;/p&gt; 夜渊的杀手，嘴是一等一的严，无论如何都撬不开的。&lt;/p&gt; “我说了留下他们又不是为了问消息。”&lt;/p&gt; 萧镜水笑容无奈。&lt;/p&gt; 她可没那么天真或者说自大，觉得自己有脸面能让夜渊的杀手违背规矩。&lt;/p&gt; 君月澄出声解释道：“夜渊内部有杀手的命灯，若他们死了，夜渊的人会知道，也便知道任务失败了，便会通知雇主。届时雇主很有可能再雇一批杀手来。”&lt;/p&gt; 若真是如此，届时派过来的杀手肯定会比现在的还厉害。他们如今荒山野岭的，可找不到什么得力帮手。&lt;/p&gt; 所以若是此时杀了这五个杀手，与其说是斩草除根，不如说是挖坑自埋。&lt;/p&gt; 五个杀手听君月澄这么说，纷纷将目光投来。&lt;/p&gt; 他们心中惊疑不定，这人修为也不算高，从衣着来看背景也算是普通，怎么会对夜渊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lt;/p&gt; 另外，五个杀手内心都极为煎熬。难得失手一次就不说什么了，但是被对方控制住就太丢人了！&lt;/p&gt; 不过他们的心思没谁在意。&lt;/p&gt; 萧镜水显然点头：“的确如此。你们如今又不是在城里，行踪难定，杀手短时间内‘找不到’你们也是很正常的。”言外之意就是麻痹幕后之人，同时也给他们争取时间，好抓住更多的主动权。&lt;/p&gt; 萧镜水不着痕迹地看了君月澄一眼，果然，君月澄不仅有很多秘密，也知道很多秘密。&lt;/p&gt; 夜渊这事，算不得隐秘，但知道的人却也不多。比如路家兄妹和陈长老等人，他们就不知道。&lt;/p&gt; 君月澄能知道，想来是跟夜渊打过交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了解消息仅仅是为了了解消息。&lt;/p&gt; “还是你们考虑周到。”路陈嘉真心实意地对萧镜水和君月澄行了一礼，“多谢！等到了桑城，我们路家定有重谢！”&lt;/p&gt; 萧镜水对路陈嘉口中说的重谢不重谢地不感兴趣，随便谦虚了一句，便指着地上的几个杀手路家人道：&lt;/p&gt; “既如此，给他们处理一下伤口也喂点儿药吧，省得他们没死在我们手上反而死在自己手上了。”&lt;/p&gt; 几个人浑身血淋淋脏兮兮，萧镜水可不想去做这些事。&lt;/p&gt; 而且这些人是专业的杀手，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留后手，若是有，萧镜水自认为自己这具脆皮的躯壳经不起折腾。&lt;/p&gt; 至于为什么不请君月澄去，一来是萧镜水觉得君月澄满身清贵之气，实在是不适合做这个；二来是因为萧镜水能观察地出来，君月澄有洁癖。&lt;/p&gt; 人家都“好心”陪自己出来历练了，她自然是要体贴几分，不能强迫人家做自己不喜欢的事。&lt;/p&gt; 至于路家兄妹喜不&lt;/p&gt; 第535章 两个小怪物 几个杀手满心抗拒，却还是眼睁睁看着路陈嘉进了结界，然后动作粗鲁地给他们一一喂了药。&lt;/p&gt; 药喂下去，身上可怖的伤口开始结痂，也稍稍恢复了点儿体力和元气。&lt;/p&gt; 但也只是恢复了一点儿而已，勉强能站起来走路，再多，就不行了。&lt;/p&gt; 要是这五个人是死士而不是杀手，估计如今都服毒自尽了。&lt;/p&gt; 毕竟实在是太屈辱了。&lt;/p&gt; 君月澄有些于心不忍，别开了眼。&lt;/p&gt; 虽然他不认识这几个杀手，这几个杀手也不知道他。但是君月澄知道这是自家属下，轮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不忍直视。&lt;/p&gt; 君月澄凑到萧镜水身边，低声问：“你打算怎么怎么处理他们？这个法子也就短时间内管用，时间一长，夜渊的人就会发现异常。”&lt;/p&gt; 萧镜水道：“那就找合适机会放了呗。”&lt;/p&gt; “你们怎么能放虎归山？！”&lt;/p&gt; 路同心听萧镜水这么说，很不赞同道。&lt;/p&gt; 不待萧镜水说什么，君月澄就反驳道：“这怎么能叫放虎归山？这些杀手不过是一把刀罢了，你们要做的应该是除掉想借刀杀人的人，而不是毁了这把刀。”&lt;/p&gt; 萧镜水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只要发悬赏令的人身死，悬赏令就取消了。与其跟这些杀手过不去，不如尽早杀死想杀你们的人。”&lt;/p&gt; 路同心干巴巴道：“可，可放他们回去，他们会杀死更多的人的。”&lt;/p&gt; 路同心打心底不想让这几个想杀自己的人活着回去，不然就太憋屈了。&lt;/p&gt; 萧镜水看出了路同心的小心思，却不戳穿，只道：“你若是想杀，就自己动手。我觉得他们没有错，所以不会帮你。”&lt;/p&gt; 君月澄也点头：“我的想法与花容一样。”&lt;/p&gt; 笑话，他怎么可能帮着外人杀自己人？&lt;/p&gt; 夜渊在每一个杀手身上都投注了无数的资源，没失去一个，都是一大笔损失。&lt;/p&gt; 作为夜渊的主人，于情于理，君月澄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lt;/p&gt; 路同心脸色一僵，有些委屈。正想说什么，却被陈长老叫住了：&lt;/p&gt; “小姐，准备一下，我们该走了。这里到处都是血腥味儿，说不定会引来妖兽。”&lt;/p&gt; 他们几人的性命全靠岳程和花容才得以保全，那几个杀手是死是活，他们没资格评断什么。&lt;/p&gt; 陈长老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说什么放虎归山，不过是险些被这几个杀手杀死，怀恨在心罢了。&lt;/p&gt; 路同心见陈长老满脸威严，眼神带着告诫的意味，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lt;/p&gt; 虽然她平日里调皮爱闹，但是路同心知道，一旦陈长老露出这副神色，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再怎么祈求再怎么撒娇，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lt;/p&gt; 一行人很快收拾妥当，再度踏上行程。因为有了急迫感，他们速度较之之前快了不少。&lt;/p&gt; 五个杀手就可怜和狼狈了，被路陈嘉拿绳子捆成一串牵着走，他们还没有恢复灵力和体力，森林里路又不好走，他们本就残破的衣衫变得更加残破了，并渐渐由衣衫褴褛想衣不蔽体发展。&lt;/p&gt; 君月澄觉得他们实在是有碍观瞻，自芥子空间中找出五套没穿过的衣服，用了个小术法给他们换上了。&lt;/p&gt; 萧镜水见状，心想君月澄可能有强迫症，见不得人在自己面前衣衫不整。&lt;/p&gt; 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心里还松了口气。他们小姐一个黄花大闺女，实在不适合看这种画面。&lt;/p&gt; 不过连续赶路到底是吃不消的，到了夜里还是要休息半夜。&lt;/p&gt; 路家兄妹和两个护卫修为有限，快一天的赶路下来，随便靠着一棵树就能睡死过去。&lt;/p&gt; 守夜这种事，就落在了陈长老、萧镜水和君月澄身上。三人商量好了，轮流守夜，每晚两个，另一个休息。&lt;/p&gt; 今晚是萧镜水休息，然而萧镜水却是起身。&lt;/p&gt; 君月澄和陈长老都投过来询问的视线。&lt;/p&gt; “我去找些草药。”&lt;/p&gt; 萧镜水低声解释。&lt;/p&gt; 由于刻意将五个杀手整得虚弱，他们身上本就没好全的伤口有不少已经溃烂，流血甚至化脓。&lt;/p&gt; 萧镜水对此有些愧疚。但她没有太多低阶基础丹药，所以想给这五个可怜的杀手止血消毒，只能就地取材。&lt;/p&gt; 君月澄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吧。”&lt;/p&gt; 有他帮忙总会快些。&lt;/p&gt; 他们这群人天蒙蒙亮就要走，一路上累得紧。&lt;/p&gt; 虽然他们这个修为的已经不在乎这些体力消耗了，但是他跟萧镜水住过一个来月，知道萧镜水的作息习惯。&lt;/p&gt; 萧镜水贯爱享受，若是条件允许的话，萧镜水很乐意保持与普通人一样的作息。&lt;/p&gt; 所以这一天还休息不了两个时辰的作息对萧镜水来说，是种折磨——心理上的折磨。&lt;/p&gt; 萧镜水却是拒绝了君月澄的好意：“不必，我要找的草药常见，很快就能回来。”&lt;/p&gt; 他们要是都走了，守卫无疑变得极薄弱，一旦有什么意外，剩下几个人就是非死即伤。&lt;/p&gt; 想了想，萧镜水又补充道：“放心，我的本事你知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lt;/p&gt; 她才漏了一手，如今说这句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lt;/p&gt; 君月澄蹙眉，正欲说什么，却被陈长抢先道：“那花公子就快去快回吧。”&lt;/p&gt; 萧镜水点头，“好。”说罢，人便往林子里走了。&lt;/p&gt; 君月澄看了陈长老一眼，目光有点冷。&lt;/p&gt; 陈长老的心思，陈长老无非是想要他留下，以免发生意外。&lt;/p&gt; 他可以理解陈长老的心情，但是他可没保护这些人的义务。&lt;/p&gt; 他这次外出的重点在萧镜水身上。因为萧镜水会受伤，所以为了以防意外，他打算时刻跟在萧镜水身边。&lt;/p&gt; 陈长老的行为，让君月澄本能地心生不喜。&lt;/p&gt; 陈长老被君月澄那一眼看得心底发寒。&lt;/p&gt;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眼神？哪怕是家主身上的威压都没有他重！&lt;/p&gt; 陈长老心中惴惴，但君月澄很快收敛了，才没让陈长老感到太过压迫。&lt;/p&gt; 但陈长老却没有高兴多少。&lt;/p&gt; 他在心底苦笑，这一次，他们碰到的到底是怎样的两个小怪物？&lt;/p&gt; 是的，君月澄和萧镜水在他心中已经不是两个普通的青年才俊了，而是小怪物。&lt;/p&gt; 因为寻常的青年才俊，不可能会幻术，也不可能有那么浓厚的，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仪。&lt;/p&gt; &lt;/p&gt; 第536章 关爱俘虏，人人有责 萧镜水要找的草药的确很常见，因为连灵植都算不上，所以长了一地也不见得有人采。&lt;/p&gt; 若非急用，手里也没有合适的灵植，萧镜水也不想来采这些。&lt;/p&gt; 萧镜水心里叹息，却还是认命地将止血和消肿排脓的草药采了一堆。&lt;/p&gt; 等萧镜水回来时，发现君月澄抱臂倚着一棵树，而陈长老坐在一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是一般的大。&lt;/p&gt; 萧镜水察觉得到二人之间气氛古怪，却佯装没有注意到，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将草药放了上去。&lt;/p&gt; 君月澄走过来，拿起一株草药一看，有些惊讶：“这是给他们的？”&lt;/p&gt; 君月澄不懂药理，但是修为到了他这种地步，神识一探，便知道基本都药性了。&lt;/p&gt; 所以他理所当然猜到了萧镜水的目的。&lt;/p&gt; 萧镜水点点头，然后取出药杵药臼将草药捣成泥。中间还加了少许灵植增强药效。&lt;/p&gt; 萧镜水的动作很是生疏，有好几次因为用力过猛导致绿色的汁液迸溅在了衣服上。&lt;/p&gt; 浅色的衣服沾上浓绿的汁液，很是显眼。&lt;/p&gt; 萧镜水惆怅地叹了口气，果然药师跟丹师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lt;/p&gt; 虽说二者之间有相通之处，但在实践方面却是天差地别。她也就了解一些药理而已，若实际操作起来，单单是杵药就能把衣服给弄脏了。&lt;/p&gt; 君月澄见萧镜水杵药艰难，对萧镜水道：“我来吧，你先去休息。”&lt;/p&gt; 萧镜水也不矫情，起身让位给君月澄。&lt;/p&gt; 她没有急着去休息，而是先站在一边搓揉因杵药而通红的掌心。&lt;/p&gt; 托这具脆皮躯壳的福，萧镜水一身细皮嫩肉，比她前世肉体凡胎的时候还不禁折腾。所以才一小会儿的功夫，手已经被药杵震得又疼又麻。&lt;/p&gt; 君月澄余光瞥见萧镜水的动作，杵药的动作一停：&lt;/p&gt; “手还好吗？”&lt;/p&gt; 君月澄心中却是升起一丝疑惑。&lt;/p&gt; 萧镜水这个修为，早就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天雷淬体，不至于因为杵了一小会儿药就红成这样吧？&lt;/p&gt; 莫非是碰到什么危险？&lt;/p&gt; 萧镜水点头：“挺好的，我手没事。体质原因，不用担心。”&lt;/p&gt; 这具法身太脆皮，皮肤娇弱得很，与寻常修士的铜皮铁骨有天壤之别。&lt;/p&gt; 这具娇弱的法身，也是萧镜水不擅战斗的重要原因。&lt;/p&gt; 君月澄听萧镜水这么说，点点头，不再追问，又将注意力回到草药上，继续杵药。&lt;/p&gt; 陈长老一直有留心这边的动静，闻言也看了一眼萧镜水的手。&lt;/p&gt; 橘红的火光下，能看到少年白皙光滑的掌心红了一片。&lt;/p&gt; 不管是做什么的修士，掌心都会或多或少有点薄茧。&lt;/p&gt; 而花容花容的手却比不会修炼娇生惯养的贵女的手还要细嫩，若单从手来看，他简直不像是一个修士，更不像一个用剑的修士。&lt;/p&gt; 陈长老状似无心地感慨道：“若不是见过花公子用剑，我都不敢相信你会剑术。”&lt;/p&gt; 萧镜水听出了陈长老的试探，颇为自嘲地笑：“我那与其说剑术，不如说是法术。”&lt;/p&gt;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体质差，炼不了剑术，也学不了其他，所以只能做个法修。”&lt;/p&gt; 法修是个十分宽泛的概念，包罗万象。严格来说，以情入道都算是法修，符篆师、傀儡师等不擅长近身作战且要用外力的也算是法修。&lt;/p&gt; 但后来默契认为法修专指那些四体不勤或身体羸弱的修士。&lt;/p&gt; 法修四体不勤或是天生体质上有缺陷，无法从事高强度修炼；亦或者是后天原因，比如出了意外变得残疾而行动受限，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懒或者是耐性不佳。&lt;/p&gt; 但无论是哪一种，法修都因此而体质不佳，不够勇武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容易陨落。&lt;/p&gt; 所以综上原因，法修在修士的鄙视链中处于底层。&lt;/p&gt; 不过少数极厉害的法修例外。&lt;/p&gt; 陈长老以为，少年会是那个例外。&lt;/p&gt; 能掌握顶尖幻术的人，不会是个简单的。&lt;/p&gt; “个人有个人的机缘，花公子已经远超常人，不必妄自菲薄。”&lt;/p&gt; 陈长老温声劝慰道。&lt;/p&gt; 萧镜水淡淡道：“那就承陈长老吉言了。”&lt;/p&gt; 说罢，萧镜水用一个清洁术将衣服上的汁液去除，跳上了一根颇为粗壮的树枝，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lt;/p&gt; 陈长老对萧镜水有些冷淡的态度并不在意，只当时对方因为被揭了伤疤而心情不佳。&lt;/p&gt; 君月澄听陈长老与萧镜水的对话，嘴角微抽。&lt;/p&gt; 心道萧镜水可真会忽悠人。&lt;/p&gt; 萧镜水说的事实话不假，但是太具有迷惑性。&lt;/p&gt; 按照法修较早的范围，太上忘情道也是其中之一。&lt;/p&gt; 但是如今说出来却变了味儿，陈长老毫不意外地认为萧镜水说的是如今狭义上孱弱可怜的法修。&lt;/p&gt; 只是……&lt;/p&gt; 君月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萧镜水在法修的含义上故意误导了陈长老不假，但是她体质不佳似乎也是真的。&lt;/p&gt; 在今晚之前，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大乘巅峰的修士会因为杵了一小会儿药就掌心通红。&lt;/p&gt; 但是君月澄不会贸然去问萧镜水，只是默默将这一点记在了心里，然后就继续杵药了。&lt;/p&gt; 君月澄效率比萧镜水快多了，很快就将药杵好了。&lt;/p&gt; 君月澄端着盛满了药汁的药臼，将被捆成一串的五人叫醒。&lt;/p&gt; 长时间的赶路让他们的体能超负荷，一沾地就能睡着。&lt;/p&gt; 不过杀手的潜藏的本能还在。君月澄一叫，饶是他们困得很，也还是费力睁开了不断打架的上下眼皮子，看向来者。&lt;/p&gt; 看清来者是谁，杀手们顿时警觉起来。&lt;/p&gt; 这么多人中，除了那个用幻术让他们狠狠跌了个跟头的，就数这个人最可怕了。&lt;/p&gt; 于是五人纷纷警觉起来。&lt;/p&gt; 君月澄将五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情有些微妙。&lt;/p&gt;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自己的属下这般对待。&lt;/p&gt; 君月澄面无表情地想着，并未将情绪流露分毫。&lt;/p&gt; 他将草药放在地上，解开了其中一个人身上的绳子，神色冷淡道：&lt;/p&gt; “处理伤口的药，自己擦吧。”&lt;/p&gt; 被松绑的杀手目光诡异地看了君月澄一眼，显然对他的这一行为充满迷惑。&lt;/p&gt; 他们如今算得上是俘虏，有对俘虏这么好的吗？&lt;/p&gt; &lt;/p&gt; 第537章 分道扬镳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自然不会放弃一个对自己好点儿的机会。&lt;/p&gt; 所以那个被松了绑的杀手沉默地端起盛满草药的药臼，给自己和其他四人处理了一下有些骇人的伤口。&lt;/p&gt; 草药清清凉凉，涂抹在伤口上后，又痛又痒个感觉消退了不少，也不再渗血。&lt;/p&gt; 但更令杀手们惊讶的是，他们竟隐约察觉到恢复了一些灵力和体力！&lt;/p&gt; 五人彼此间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就不怕养虎为患吗？&lt;/p&gt; 腹诽的同时，杀手们心底升起一丝惊喜。或许，他们能逃脱也不一定呢！&lt;/p&gt; 不过杀手们很快就想到了自己败落的原因，心凉了半截。&lt;/p&gt; 是了，他们的确不怕养虎为患。&lt;/p&gt; 那个名叫花容的少年幻术已经登峰造极，随随便便都能困死他们。&lt;/p&gt; 于是默契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被松了绑的杀手也沉默而顺从地任由君月澄将他重新绑了回去。&lt;/p&gt; “陈长老，还有多久能到拂容城？”&lt;/p&gt; 火焰舔舐火柴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里，君月澄如是问陈长老。&lt;/p&gt; 橘红色的火光给君月澄白皙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暖色，一双眸子却没有多少暖意。&lt;/p&gt; 君月澄声线也偏冷，就算不多说什么，也透露出几分分道扬镳的意思。&lt;/p&gt; 陈长老叹了口气。&lt;/p&gt; 他能理解君月澄的心情。他们二人与他们素昧平生，这次能出手搭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绝不可能再掺和进其他的纷争。&lt;/p&gt; “按这个速度的话，后天下午能到。”&lt;/p&gt; 君月澄点点头，道：“那我们便在拂容城分开吧，那五个杀手，就跟着我们。”&lt;/p&gt; 陈长老点头：“也好。”&lt;/p&gt; 他们是要去拂容城隔壁的桑城，分别是迟早的事。&lt;/p&gt; 君月澄往树上看去，萧镜水闭着眼，没什么表情。&lt;/p&gt; 因为远离地面的缘故，暖融融的火光也照不上去，萧镜水的面容浸润在夜色里，显得愈发白皙脆弱，像是某种珍贵而易碎的瓷器。&lt;/p&gt; 若是之前，君月澄只当这是萧镜水身上具有迷惑性的一面，但是如今，他却不这样想了。&lt;/p&gt; 萧镜水诚然是一个强者，但是她却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强者。&lt;/p&gt; 她的身体似乎脆弱娇贵到了一定程度，虽然表面与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却脆弱异常。&lt;/p&gt; 想到萧镜水连杵药都会变得通红的手，君月澄隐隐有些明白，为何大祭司会算出萧镜水远行会受伤了。&lt;/p&gt; 想要她受伤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随便一些意外，就能伤害到她。&lt;/p&gt; 君月澄忽然记起了一件事，他喝醉酒那次，曾把萧镜水的手抓伤了，但是一觉醒来后，她的手已经光洁如初了。&lt;/p&gt; 那是只有八阶以上的凝血散才能做到的事。寻常修士一般不会管这种小伤口，也不会用到这么珍贵的药粉。&lt;/p&gt; 只可惜他当时总是被萧镜水气得一佛出窍而佛生态，忽略了很多细节。如今仔细一想，便觉得早有迹象。&lt;/p&gt; 或许，萧镜水修习结界术和丹术，都是因为自己的体质呢。&lt;/p&gt; 君月澄如是想，也在心底叹息，萧镜水真是一个矛盾的存在，身上永远笼罩着数不清的谜团。&lt;/p&gt; 每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对她有了一点了解时，又会有新的发现推翻你的认知。&lt;/p&gt; 真实的萧镜水到底是怎么样的呢？&lt;/p&gt; 君月澄不知道，但他知道，倘若能认识到真实的萧镜水，一定是一件很荣幸的事。&lt;/p&gt; 或许，他有朝一日会有这个荣幸。&lt;/p&gt; *&lt;/p&gt; 翌日一早，君月澄跟萧镜水说了离开的事。&lt;/p&gt; 其实君月澄的话，萧镜水昨天晚上就听到了，毕竟刚刚经历了一次暗杀，虽然不是冲着她来的，但她也睡不下去。&lt;/p&gt; 不过萧镜水却假装是第一次听闻，轻轻点头，神情飞扬，语气轻快：&lt;/p&gt; “终于快要走出这林子！”&lt;/p&gt; 萧镜水诚然对拂容城不甚喜欢，但是她更不喜欢这不见人烟的荒山野岭。&lt;/p&gt; 这些天一直很忙，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吃点东西了。&lt;/p&gt; 在萧镜水看来，历练应当是带着任务的游山玩水，在这一过程中，享受是很重要的。&lt;/p&gt; 而如今，他们搞得跟逃命似的，压根没有享受可言。&lt;/p&gt; 所以萧镜水是很期待能与这些个麻烦分开的。&lt;/p&gt; 君月澄略诧异地看了萧镜水一眼，原本萧镜水不是对拂容城略带抵触的吗？怎么如今看起来对拂容城很期待呢？&lt;/p&gt; 不过君月澄到底没问，他怕萧镜水不乐意回答，亦或者语出惊人。与其届时弄得彼此麻烦，倒不如一开始就不问。&lt;/p&gt; 听着萧镜水和君月澄谈论离开的事，路同心没有说话。&lt;/p&gt; 若是没有法身暗杀这种事，她或许会撒娇邀请他们去她家里做客。但是如今，她只能沉默。&lt;/p&gt; 如今邀请他们，无疑是在拖累人家。&lt;/p&gt; 人家可不会乐意被他们拖累。&lt;/p&gt; 路陈嘉看了看沉默的妹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lt;/p&gt; *&lt;/p&gt; 一行人沉默地赶路，一路上也没有再遇到危险。&lt;/p&gt; 终于，他们在天阳落山前出了森林，站在高处，远远就能看到前面的城池。&lt;/p&gt; 若是嗅觉灵敏些，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闻到顺着风飘来的丝丝脂粉的甜香。&lt;/p&gt; 没等到城里，萧镜水和君月澄带着五个杀手同几人告别：&lt;/p&gt; “多谢诸位相助，望诸位万事小心，我们有缘再见！”&lt;/p&gt; 萧镜水礼貌地对几人抱拳行了一礼。&lt;/p&gt; “有缘再会！”&lt;/p&gt; “多谢相助，有缘再会！”&lt;/p&gt; “花容哥哥再见！岳大哥再见！”&lt;/p&gt; 陈长老和路家兄妹也同萧镜水和君月澄告别。&lt;/p&gt; 萧镜水取出飞舟，临上飞舟前，萧镜水叮嘱一句：“我们两天后就会将夜渊的杀手放回去，你们要做什么，要尽快。”&lt;/p&gt; “多谢告知。”&lt;/p&gt; 路陈嘉对此很是感激。&lt;/p&gt; “举手之劳。”&lt;/p&gt; 说罢，萧镜水便与君月澄和五个杀手上了飞舟。&lt;/p&gt; *&lt;/p&gt; 路同心望着飞舟远处的影子，眼底闪过一丝失落。&lt;/p&gt;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lt;/p&gt; 她大约日后是见不到花容哥哥了。&lt;/p&gt; 但是如今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们得找出想杀他们的人。&lt;/p&gt; 陈长老目光沉沉，视线望向前方，目光仿佛透过了拂容城落到了桑城上。&lt;/p&gt; 他深吸了空气，道：“如今我们在明，敌在暗，待会儿入城，都乔装打扮下吧。”&lt;/p&gt; 其他人也很是赞同。&lt;/p&gt; &lt;/p&gt; 第538章 入城之前 飞舟起飞后，萧镜水就给五个杀手松了绑。&lt;/p&gt; “唉，其实搅了你们的任务非我所愿。等过两天我放你们回去的时候，你们可千万别告我的状啊！”&lt;/p&gt; 萧镜水便松绑便笑眯眯道，末了还不动声色地威胁了一番：“毕竟若你们是冲着我来的，我的态度就不是这样了。”&lt;/p&gt; 君月澄：“……”&lt;/p&gt; 他家属下应该还没有废到告状的地步。&lt;/p&gt; 果然，为首的杀手硬邦邦道：“是我们技不如人，不会背后报复。”&lt;/p&gt; 毕竟这人不好对付。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能杀了这人，但也没什么好处，毕竟没人给钱。所以何必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lt;/p&gt; 萧镜水神色和善了几分：“那我就放心了。”&lt;/p&gt; 说话间，五人已经松好了绑。&lt;/p&gt; 萧镜水抛给他们一瓶丹药，“都把药服下吧，两日后你们就能恢复如初了。”&lt;/p&gt; 接住药瓶的人心情复杂，别扭地道了声“谢谢”。&lt;/p&gt; “我应该做的。”萧镜水摆摆手，语气快活，“好啦，我们很快就到拂容城了，到时候你们的开销都包在我身上，就当是我给你们赔不是了！”&lt;/p&gt; 杀手们：“……”&lt;/p&gt; 君月澄：“……”&lt;/p&gt; 拂容城是什么地方他们都知道，萧镜水说这话的意思简直明白得不能再明白。&lt;/p&gt; 君月澄没眼看，说真的，若不是他就在一边亲耳所听，简直不敢相信萧镜水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lt;/p&gt; 杀手们呆滞了半晌，最后不约而同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lt;/p&gt; “不必！”&lt;/p&gt; “不用！”&lt;/p&gt; “不劳破费！”&lt;/p&gt; 萧镜水“啧”了一声，道：“别害羞嘛，我是诚心表达歉意的，没有取笑或侮辱你们的意思。”&lt;/p&gt; 杀手们神情僵硬，心道我看你是诚心想看我们笑话的！&lt;/p&gt; 君月澄有些看不下去了，将萧镜水拉到一边：“好了，我们快要入城了，你不妨先想想我们入城后做什么。”&lt;/p&gt; 萧镜水耸耸肩：“入乡随俗呗。”&lt;/p&gt; 君月澄神色微僵。&lt;/p&gt; 入乡随俗？！&lt;/p&gt; 去眠花宿柳吗？！&lt;/p&gt; 萧镜水见君月澄如遭雷轰的神色，心中只觉可乐。&lt;/p&gt; 先前君月澄还说她不会喜欢拂容城的氛围，还拿纪行舟来做比较。如今看来么，分明是他自己也不喜欢拂容城的纸醉金迷。&lt;/p&gt; “好啦好啦，不过是去长长见识，又不是真的要做什么。”&lt;/p&gt; 萧镜水不甚走心地安慰君月澄。&lt;/p&gt; 君月澄额角青筋跳了跳，然后面无表情道：“你可闭嘴吧。”&lt;/p&gt; 萧镜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心道君月澄还真是不禁逗。&lt;/p&gt; 看着笑得宛如一只小狐狸的萧镜水，君月澄再度确认了一件事，萧镜水无聊的时候喜欢逗人玩，然后欣赏人家的窘态。&lt;/p&gt;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lt;/p&gt; 想想自家师尊提起扶云时咬牙切齿的表情，君月澄觉得，自家似乎找到了答案。&lt;/p&gt; 教不严，师之惰，亦或者说近墨者黑，所以肯定是扶云的错。&lt;/p&gt; “好啦，你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便不说了。”&lt;/p&gt; 萧镜水有之前逗狐狸逗狠了被挠的经历，比往常更擅长察言观色。&lt;/p&gt; 见君月澄面色不佳，便从善如流地止住了话题。&lt;/p&gt; 萧镜水看了五个依旧穿着君月澄友情赞助的衣服的杀手，善意提醒：&lt;/p&gt; “趁着还没进城，都先换一换衣服吧。拂容城可是一等一的风雅之地，穿得太邋遢了可不好啊。”&lt;/p&gt; 说罢，萧镜水就率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lt;/p&gt; 君月澄给他们的衣服自然不差，可惜他们一路上被捆着，又在林子里跌跌撞撞，好好的衣服如今卷得跟腌咸菜似的，不忍直视。&lt;/p&gt; 杀手们：“……”&lt;/p&gt; 他们这样是谁的错？&lt;/p&gt; 他们本来能好好完成任务然后抽一笔不菲的佣金的，谁料半路上竟碰上了两个意外。&lt;/p&gt; 他们没完成任务不说，还被俘虏了。&lt;/p&gt; 这事儿等他们回了夜渊，都不好意思说给同伴听！&lt;/p&gt; 实在是太丢人了！&lt;/p&gt; 顶头上司兼罪魁祸首之一的君月澄没有坑害了自己人的自觉，并且站在萧镜水这边继续助纣为虐——&lt;/p&gt; 他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并补充道：“除了换衣服，还要收敛一下气息，最好把整个气质都变了，免得一眼就被人认出来。”&lt;/p&gt; 被发现与五个杀手同行，免不得受些明里暗里的忌惮和打量。&lt;/p&gt; 他与萧镜水如今是要以低调为主，所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能省则省吧。&lt;/p&gt; 杀手们：“……”&lt;/p&gt; 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就算是这两个人不在暗杀名单上，他们也要打一顿消消气。&lt;/p&gt; 嫌他们麻烦就丢下他们啊！他们一点儿也不在意！&lt;/p&gt; 既然带着他们，就不要那么挑三拣四强人所难了好吧？&lt;/p&gt; 他们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手，又不是善于伪装的刺客！让他们收敛气息或者改变气质，简直是太难为人了！&lt;/p&gt; 但是君月澄一个眼风扫过来，他们所有的不满和腹诽都咽下去了。&lt;/p&gt; 做杀手这一行的，直觉必须敏锐。而此刻，他们敏锐的感知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失去了反驳君月澄的勇气。&lt;/p&gt; 五个杀手去了船舱，沉默算是他们对此最后的抗争。&lt;/p&gt; 萧镜水换好衣服出来时，甲板上只有君月澄了。&lt;/p&gt; 萧镜水见君月澄还是方才那身衣服，疑惑道：“月澄不换一下衣服吗？”&lt;/p&gt; 君月澄如今穿的是一套紫色银边的劲装，上面绣有麒麟暗纹，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格外精神。&lt;/p&gt; 但是拂容城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消金窟，君月澄这打扮，就与里面的氛围格格不入了。&lt;/p&gt; 君月澄摇头：“不必。”&lt;/p&gt; 拂容城里的人很有颜色，见到这种打扮的一般都不会怎么搭理，他正好乐得清闲。&lt;/p&gt; 不过萧镜水就不一样了。&lt;/p&gt; 萧镜水换了一身飘逸银蓝色鲛绡法衣，腰间玉佩香囊一个不少，长发用一枚玉簪半绾在脑后，由于绾得有些松的缘故，不少发丝柔柔垂在脸畔，让少年显得慵懒无害。&lt;/p&gt; 前几天被她收起来的雪月剑又重新挂回了腰间，这并没有给她添多少锐气，纤细银白的长剑反而让她更具少年人的风流恣肆。&lt;/p&gt; 萧镜水如今这个模样，在拂容城中是最受欢迎的。&lt;/p&gt; 君月澄几乎能想到萧镜水入城后的情景，神色微妙。&lt;/p&gt; &lt;/p&gt; 第539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萧镜水见君月澄一直盯着自己，低头瞅了瞅自己这身打扮，疑惑道：&lt;/p&gt; “怎么，我这身打扮不合适吗？”&lt;/p&gt; 不应该啊，她这是听了君月澄对拂容城的描述之后特意选的。&lt;/p&gt; 君月澄摇头：“不，很合适。”&lt;/p&gt; 就是太合适了，届时一定很招蜂引蝶。&lt;/p&gt; 萧镜水松了口气：“那就好。”她就怕与拂容城的气氛格格不入而引人注目。&lt;/p&gt; 五个杀手出来后，萧镜水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衣着都如君月澄一样，十分的干脆利落。杀手身上独有的煞气和杀气皆收敛了不少，不至于一眼就会让人看出来他们是干杀手的。&lt;/p&gt; 萧镜水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lt;/p&gt; 五个杀手自然是发现了换了一身装扮的萧镜水，表情微妙。&lt;/p&gt; 他们似乎有些明白这人为何会说出方才那番话了。&lt;/p&gt; 没想到这人平时就是个极风流的，这么多天他们居然没看出来，真真是眼拙了。&lt;/p&gt; 萧镜水被看得心里发毛，她这副打扮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妥？否则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看她的眼神那么怪？&lt;/p&gt; “我这一身真的没问题吗？”&lt;/p&gt; 萧镜水凑在君月澄耳边，小声问。&lt;/p&gt; 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耳边，君月澄身形微微一僵，耳尖悄悄红了红。&lt;/p&gt; 凑，凑那么久干吗？&lt;/p&gt; “没问题。”&lt;/p&gt; 君月澄强作镇定地回答道。&lt;/p&gt; “噢。”&lt;/p&gt; 萧镜水点头，稍微放了心。&lt;/p&gt; 君月澄总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骗她。&lt;/p&gt; 飞舟很快到了拂容城的城门，飞舟不能直接进城，君月澄便把飞舟在城门外一块空地上停下。&lt;/p&gt; 拂容城也是一座极繁华的城池，这种小型飞舟倒不至于引人注目，一行人极为顺利地进了城。&lt;/p&gt; 进了城门，拂容城的面貌便映入眼帘。&lt;/p&gt;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极尽巧思。&lt;/p&gt; 廊檐下飘着或红或绿或紫或粉的轻纱，一阵风来，便可能轻轻抚摸行人的面，像是姑娘无声的挽留。&lt;/p&gt; 然而风总是无情又调皮的，吹着鲜艳的轻纱稍稍一碰行人的面，便又飘远了。&lt;/p&gt; 初来乍到的异乡人可能因被这长长的轻纱戏弄而露出错愕的神色，亦或者被手忙脚乱而露出窘迫。&lt;/p&gt; 这时就可能有或清秀或妖艳或丰腴或清癯的美人打开雕花的窗，或抿唇轻笑，或以扇掩面，或发出爽朗如银铃的笑声，欣赏他们的窘态。&lt;/p&gt; 当然，若这异乡人足够俊俏，亦或者有其他能打动人心的地方，漂亮的姑娘们就会抛来一个媚眼，直白却又委婉地表露心意。&lt;/p&gt; 若异乡人被迷倒，便轻飘飘上了楼，与姑娘来段露水姻缘。&lt;/p&gt; 或粉或白的芙蓉花出现在街头巷尾，欣欣然舒展着枝叶。花香与熏香、脂粉香融为一体，精心描摹出这温柔乡的轮廓。&lt;/p&gt; 丝竹之声在风中来回飘荡，正派人心中鄙薄的靡靡之音成了此地的圣乐，轻易将人拖进了欢乐的海洋。&lt;/p&gt; 夜里的拂容城，格外有令人沉迷的魅力。&lt;/p&gt; 萧镜水一行一进城，首先注意到的不是这里独特的风景和氛围，而是……&lt;/p&gt; “你怎么没告诉我这里是魔修的地盘？”&lt;/p&gt; 萧镜水的内心如她的声音一样郁闷。&lt;/p&gt; 原本以为拂容城在九珑洲的地界，只是一座普通的城池，但事实上，但凡有一丝理智在，就知道那些环肥燕瘦的美人们，都是魔修。&lt;/p&gt; 虽然修为参差不齐，但是是魔修无疑。&lt;/p&gt; 萧镜水倒是对魔修没什么偏见，只是……&lt;/p&gt; 东洲不同于南洲，这一洲是依附修真界的，出现一座魔修的城池，显然是不同寻常的。若是没个准备，她怕犯了人家什么忌讳。&lt;/p&gt; 君月澄理所当然道：“反正我们只是路过，这座城是谁的与我们也没多大关系。”&lt;/p&gt; 萧镜水：“……”&lt;/p&gt; 话虽如此，但是也好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啊！&lt;/p&gt;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lt;/p&gt; “也对。”&lt;/p&gt; 萧镜水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信步往前走了。&lt;/p&gt; 然后一入街道，身上就被缠上了四面八方“飘来的”各色轻纱。&lt;/p&gt; 感受到轻纱上微微波动着的灵力，萧镜水神情微妙。&lt;/p&gt; 这显然不是风的杰作，而是人的。&lt;/p&gt; 萧镜水抬眸望去，就对上姑娘们如狼似虎的眼神。&lt;/p&gt; 萧镜水：“……”&lt;/p&gt; 感觉自己如今就像是一只被烤得香喷喷还在猛虎们面前飘的肥羊。&lt;/p&gt; 如此景观惹得行人纷纷驻足，于是萧镜水收到了一堆或好奇或羡慕嫉妒恨的目光。&lt;/p&gt; 这小子真是生了副好皮相，修为不俗，气质也极好，难怪一下子得到那么多姑娘的青睐。&lt;/p&gt; 萧镜水：“……”&lt;/p&gt; 她最近桃花眼似乎格外多些。&lt;/p&gt; 她忍不住有点相信扶云的占卜了。&lt;/p&gt; 不过显然，事实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她遇到的不是什么劳什子情劫，而是漫山遍野的烂桃花。&lt;/p&gt; 萧镜水这么想着，然后面无表情地拆轻纱。&lt;/p&gt; 姑娘们见萧镜水这样，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控制着轻纱将她裹得更紧了。&lt;/p&gt; 萧镜水：“……”&lt;/p&gt; 她有点后悔，真的。早知道这城里一群颜控，她好歹会把容貌变得再平凡些的。&lt;/p&gt; 君月澄看到这一幕也是呆了。&lt;/p&gt; 他猜想到萧镜水会受欢迎，没想到她会那么受欢迎。&lt;/p&gt; 这才刚进城，就被裹了一身轻纱，若是再深入，那还了得？&lt;/p&gt;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思考这个，而是解决萧镜水的困境。&lt;/p&gt; 于是君月澄上前帮忙拆掉这些彩纱。&lt;/p&gt; 期间还有其他彩纱想要缠过来，但是君月澄站得太近，姑娘们怕把他也缠进来，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动作。&lt;/p&gt; 虽然这个公子也生得俊俏，修为也比那位穿银蓝色衣衫的小公子更高，但这显然是一个捂不热的冰疙瘩，姑娘们可不想自讨苦吃招惹这样一个人物。&lt;/p&gt; 而那些已经把彩纱缠到萧镜水身上的人也没有高兴多少。四只手的作用下，那些长长的彩纱再依依不舍，也还是让她们心心念念的小公子溜走了。&lt;/p&gt; 萧镜水心想走路上可不大安全，于是对君月澄和五个杀手道：“我们从上面走吧。”&lt;/p&gt; 说罢，她率先御风走了。&lt;/p&gt; 君月澄和杀手们也纷纷跟上。&lt;/p&gt; “镜水今晚桃花运不错。”&lt;/p&gt; 君月澄笑着调侃道。&lt;/p&gt; 萧镜水神色哀怨：“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运气，还是不要了吧。”&lt;/p&gt; &lt;/p&gt; 第540章 掉进了蜘蛛精的盘丝洞 “估计不到容易。”&lt;/p&gt; 君月澄看了萧镜水一眼，十分客观地评价道。&lt;/p&gt;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萧镜水有些郁闷地问。&lt;/p&gt; 君月澄很是诚恳地回答：“算是吧。不过你比我想的更有魅力一些。”&lt;/p&gt; 萧镜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君月澄是个天然黑？&lt;/p&gt; 不过早知道这样她该打扮成一个糟老头子，真的。&lt;/p&gt; 背后跟着的几个杀手见萧镜水神色郁郁，心中暗爽。&lt;/p&gt; 叫这人先前调侃他们，结果全落在了自己身上。还真是天道好轮回阿！&lt;/p&gt; 不过原以为这小子是个道貌岸然的色胚，没想到是个只会口头花花的人啊。&lt;/p&gt; 萧镜水正御风前行着，脚踝上忽然被缠上了一条水蓝色的绸带。&lt;/p&gt; 这与那挂在廊檐下的彩色轻纱可不一样。&lt;/p&gt; 几人停在半空中，目光不约而同地顺着绸带望去，就见一座格外华丽些的高楼上，一个千娇百媚的蓝衣女子倚窗轻笑。&lt;/p&gt; 女子一身蓝衣，却与萧镜水的飘逸不同，不算多的布料勾勒出妖娆的身姿，脖子和手腕皆戴着银色首饰，轻轻一动，便能听到悦耳的脆响。&lt;/p&gt; 不过眼明人都看得出，女子身上戴的都是被做成首饰的高阶法器，这些法器昭示着美人是一朵长了刺的蓝玫瑰。若是哪里惹了她不称意，就等着被她的刺扎一身血吧。&lt;/p&gt; 不过萧镜水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女子与寇景苍有一两分相似的面容。&lt;/p&gt; 这不会跟寇家有什么关系吧？&lt;/p&gt; 君月澄将人给认了出来，传音给萧镜水：“是寇燕珺，寇景苍的堂妹。”&lt;/p&gt;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lt;/p&gt; 既然拂容城是魔修的地盘，里面出现他们的郡主也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意外的事情。&lt;/p&gt; 这拂容城，果然是卧虎藏龙啊。&lt;/p&gt; 不过萧镜水可不欲招惹这些麻烦，纵身跳到了旁边的屋檐上，打算将绸带接下来。&lt;/p&gt; 然而绸带却越缠越紧，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lt;/p&gt; 若想脱身，唯有将绸带割断。&lt;/p&gt; 寇燕珺似乎看出了萧镜水的想法，“咯咯”笑了起来，本就艳丽的容颜更是昳丽逼人。&lt;/p&gt; “小郎君，弄坏我的法器，可是要赔的。”&lt;/p&gt; 寇燕珺的声音三分甜美七分娇媚，若萧镜水是个定力一般的男人，只怕早已酥了半边身子。&lt;/p&gt; 但萧镜水不是，她如今感到的只有头疼。&lt;/p&gt;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好像唐僧，这拂容城里处处都是想要将她掳去的女妖。&lt;/p&gt; 她千逃万逃，还是被蜘蛛精的蛛丝给网住了。如今，她即将被蜘蛛精给抓进盘丝洞里去了！&lt;/p&gt; “好姐姐，你是想留我陪你玩吗？”&lt;/p&gt; 萧镜水对寇燕珺灿然一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仿佛潋滟着动人的情波，令人心折不已。&lt;/p&gt; 一旁的君月澄有些牙酸。&lt;/p&gt; 姐姐？人家寇燕珺才一百来岁，你萧镜水虽然如今这张皮稚嫩了一些，但到底是二百岁的人了！叫人家姐姐，你也好意思？！&lt;/p&gt; 一旁的五个杀手无语望天。&lt;/p&gt; 哦不，他们想错了，萧镜水的确是个色胚。先前那般表现，兴许是因为人还不够美。&lt;/p&gt; 萧镜水不知身边的人如何腹诽她，兀自笑得灿烂迷人。&lt;/p&gt; 寇燕珺原本只有三分兴趣，如今被萧镜水眼底情波一荡，兴趣便升到了七分。&lt;/p&gt; “小郎君可真聪明。”对难得对自己胃口的人，寇燕珺不吝夸赞，并暧昧地眨眨眼，“姐姐这儿有许多好东西呢，小郎君来陪姐姐玩儿吧？”&lt;/p&gt; “好啊。”&lt;/p&gt; 萧镜水笑眯眯应下。&lt;/p&gt; 拂容城都是这个德性，去哪里下榻都一样。既然如今被缠住了，不如顺水推舟。&lt;/p&gt; 给如今“花容”这个身份添上一笔风流史，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的，不会有人将花容跟她联系在一起。&lt;/p&gt; “烦请姐姐先将我松开，好叫我过去啊。”&lt;/p&gt; 寇燕珺“嗳”了一声，道：“何必那么麻烦？直接从这儿到姐姐房间里来不好吗？”&lt;/p&gt; 说着寇燕珺侧开了身子，意思很明显，示意萧镜水从窗子进来。&lt;/p&gt; 萧镜水哀怨：“好姐姐，我连正门都不配走的吗？”&lt;/p&gt; 走窗户只能进她一个，走门就都能进去。&lt;/p&gt; 寇燕珺是魔界的小郡主，谁知道她会做什么。&lt;/p&gt;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人多安全。&lt;/p&gt; 萧镜水的语调说是哀怨，但在众人看来却像是在撒娇。&lt;/p&gt; 君月澄脸色微黑，萧镜水想跟这个小魔女纠缠不休吗？&lt;/p&gt; 寇燕珺却芳心大悦。&lt;/p&gt; 她平日里见惯了那些个对她垂涎三尺的下等货色，难得见一个丰神俊朗还带这些天真娇憨的小郎君，自然是要比往常宽容得多。&lt;/p&gt; 于是寇燕珺大发慈悲地收回了绸带，却不忘似真似假地威胁一句：&lt;/p&gt; “小郎君可不要骗姐姐哦~这拂容城里啊，处处都是姐姐的人呢。”&lt;/p&gt; 萧镜水半嗔半怒地埋怨：“姐姐不信我，还真是教人伤心。”&lt;/p&gt; 话这么说着，人还是很诚恳地往寇燕珺所在的待君楼。&lt;/p&gt; 君月澄脸色彻底黑了，却不得不跟上，并不忘眼神威胁五个属下一下，示意他们也跟上。&lt;/p&gt; 杀手们：“……”&lt;/p&gt; 他们真心不想跟待君楼的小魔女对上。&lt;/p&gt; 花容这小子也忒能惹桃花了吧？&lt;/p&gt; 但是君月澄那一眼的目光太过渗人，杀手们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上去了。&lt;/p&gt; 经此一事，他们彻底下定决心，日后若是碰上这两个，一定要绕路走！&lt;/p&gt;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邪门了！&lt;/p&gt; 萧镜水顶着背后扫来的似有似无的哀怨，整个人镇定自若，步履却轻快了几分，像极了被美人哄得晕头转向的毛头小子。&lt;/p&gt; 待君楼内部富丽堂皇却又格外典雅，焚香馥郁芬芳却不至于过分甜腻，楼中上下，都带着一股高阶感。&lt;/p&gt; 萧镜水进来时，寇燕珺已经站在楼梯尽头等她了。&lt;/p&gt; 千娇百媚的人儿斜倚着栏杆，原本被她用来捆萧镜水脚踝的蓝色绸带披在了臂上，尾端懒洋洋拖在地上。&lt;/p&gt; 这时萧镜水看到了寇燕珺全身的打扮，下裙自膝盖处开始开叉，露出一双纤长的美腿。&lt;/p&gt; 她没有穿鞋，雪白小巧的双足踩在猩红的地毯上，被地毯衬得更加白皙，甚至有一丝脆弱感。&lt;/p&gt; 见人来，寇燕珺扭着腰肢，仪态万千地从楼梯上走下，对她的小贵客露出难得的亲昵。&lt;/p&gt; &lt;/p&gt; 第541章 小型修罗场 待君楼里的其他姑娘也都对才进来的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感兴趣。&lt;/p&gt; 但是她们显然是知道寇燕珺的身份，不敢与之相争，只得望洋兴叹。&lt;/p&gt; “燕姐姐好运气哦。”&lt;/p&gt; “是小郎君好福气嘛！”&lt;/p&gt; 姑娘们叽叽喳喳地对进来的“小白兔”评头论足，言语间对寇燕珺颇多艳羡，并隐隐泛酸。&lt;/p&gt; 那么好的货色啊，咋就不是她们的呢？&lt;/p&gt; 萧镜水显然不是聋子，自然将她们的交谈收入耳中。&lt;/p&gt; 萧镜水面上飞上一抹红晕，看向寇燕珺的目光多了几分羞赧。&lt;/p&gt; 寇燕珺被少年的反映逗乐了，嗔怪地看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姑娘一眼：&lt;/p&gt; “好啦，都文静点儿，莫要吓到我的贵客了！”&lt;/p&gt; 寇燕珺发了话，姑娘们拖长了尾音“噫”了一声，却是不明着议论了。&lt;/p&gt; 这些身经百战的姑娘，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lt;/p&gt; 萧镜水立刻嘴甜道：“多谢燕姐姐。”&lt;/p&gt; 这时寇燕珺已经来到了萧镜水跟前，心情愉快地捏了捏少年的脸蛋，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红唇凑到少年耳边嗔道：&lt;/p&gt; “小嘴儿怎么那么甜？莫不是吃了蜜吧？”&lt;/p&gt; 君月澄进来时，就看到寇燕珺捏着少年的脸蛋调戏的一幕，目光不善地盯着寇燕珺还未收回的手。&lt;/p&gt; 寇燕珺忽然间背后一凉，像是被什么凶兽给盯上了，不自觉地收回了手。&lt;/p&gt; 萧镜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听到寇燕珺这么调戏她，又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耳边，险些生出一身鸡皮疙瘩来。&lt;/p&gt; 不过萧镜水毕竟是萧镜水，定力和演技一样不缺。&lt;/p&gt; 趁着寇燕珺松手，萧镜水不着痕迹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lt;/p&gt; “姐姐这话可就说错了。”萧镜水看寇燕珺目光冷了一分，佯装未察觉，露出羞涩又无辜的神色，“我这几日车马劳顿，可是滴水未沾呢。”&lt;/p&gt; 说这番话时，萧镜水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自知”的撒娇意味。&lt;/p&gt; 寇燕珺听萧镜水这么说，目光顿时缓和了不少。&lt;/p&gt; “看来这嘴甜是天生的了。”&lt;/p&gt; 寇燕珺忽略了方才那一瞬的背后发寒，又摸了摸少年滑嫩的脸颊，动作轻柔，像是在抚摸一块稀世珍宝。&lt;/p&gt; 萧镜水本着便宜不能被白占的原则，对寇燕珺露出一个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lt;/p&gt; “那，姐姐可否看在我嘴甜的份儿上，叫人给我和我的朋友们准备一些吃食和酒水呢？毕竟我们一人赶了许久的路，很是疲惫呢。”&lt;/p&gt; 周围传来细微的抽气声，是待君楼的姑娘们。&lt;/p&gt; 她们第一次见有人胆大妄为地跟她们楼主提要求，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这小郎君可真是勇气可嘉呢！&lt;/p&gt; “你倒是对你姐姐不客气。”&lt;/p&gt; 寇燕珺撅了撅唇，似真似假地抱怨。&lt;/p&gt; 萧镜水讨好而又不谄媚地对寇燕珺一笑。&lt;/p&gt; 寇燕珺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看在小郎君这么可爱的份儿上，就答应你了。”&lt;/p&gt; “多谢姐姐！”&lt;/p&gt; 寇燕珺看了周围的姑娘们一眼，吩咐道：“去吧，都好好招待小郎君的朋友们。”&lt;/p&gt; 五个杀手是最先被带下去的。&lt;/p&gt; 虽然他们想留下来看萧镜水的好戏，但寇燕珺可不好糊弄。他们可不想被这个小魔女发现什么。&lt;/p&gt; 只有君月澄还留在原地。大约是由于气场太强的缘故，姑娘们在他面前都不敢肆意，气氛在这个小角落里有些僵。&lt;/p&gt; 不过萧镜水和寇燕珺暂时都没有在意。&lt;/p&gt; “那我呢？”&lt;/p&gt; 萧镜水眼巴巴看着寇燕珺。&lt;/p&gt; 人都支走了，可不太妙啊。&lt;/p&gt; 寇燕珺妩媚一笑：“你嘛，自然是由姐姐亲自招待啦！姐姐给你准备我们拂容城特有的吃食和美酒，保证不会让你失望。”&lt;/p&gt; 萧镜水仿佛被惊喜砸中了一般，脸上绽开灿烂的笑：“那就多谢姐姐了！”&lt;/p&gt; 心中却对君月澄传音，声音惊恐：“君兄救我！”&lt;/p&gt; 君月澄看了看笑得一脸灿烂的萧镜水，无语凝噎。&lt;/p&gt; 若不是亲耳听到，他简直不敢相信方才那句话居然是萧镜水说的，明明她现在笑得一脸灿烂。&lt;/p&gt; 经此一事，君月澄对萧镜水的演技有了全新的认知。&lt;/p&gt; 不过虽然吐槽不已，该“救人”还是要救人。&lt;/p&gt; 君月澄冷着一张脸拉住萧镜水的手腕。&lt;/p&gt; 萧镜水“疑惑”地回头：“月澄，你拉我做什么？”&lt;/p&gt; 君月澄面无表情：“你酒品不要，就不要跟人喝酒了。”&lt;/p&gt; 萧镜水神色微僵。&lt;/p&gt; 她让君月澄来救场，但是没让他来污蔑她呀！她酒品好得很！一个喝不醉的人酒品当然好了！&lt;/p&gt; 不过萧镜水虽然心里不忿，却还是接下了这个酒品不佳的莫须有恶习。&lt;/p&gt; 萧镜水挤出一个笑来，像是被戳穿了后的恼羞成怒：“哼，我酒品已经好了。”&lt;/p&gt; “呵。”君月澄不为所动，依旧不松手，“你说的话不可信。”&lt;/p&gt; 萧镜水一脸委屈。&lt;/p&gt; 寇燕珺神色冷了几分，是对君月澄的：“这位公子不必担心，我与小郎君一见如故，想引以为知己，自然会好好照顾他的。”&lt;/p&gt; 君月澄油盐不进：“临行前她家里人叮嘱过我，要我看好她，我可不敢忤逆长辈的意思。所以还请郡主莫要难为我。”&lt;/p&gt; 寇燕珺双眸微眯，变得有些危险。&lt;/p&gt; 有意思，竟然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啊。&lt;/p&gt; 那么，是只有这人知道，还是他们这一行都知道？若他们都知道，那他们来待君楼又是否别有目的？&lt;/p&gt; 越想，寇燕珺的目光越冷。&lt;/p&gt; “啊，月澄你认识燕姐姐吗？”&lt;/p&gt; 寇燕珺耳边响起少年惊讶的声音。&lt;/p&gt; 她抬眸看去，就看到了面带惊讶和好奇的少年。&lt;/p&gt; 少年的表现很自然，神态流畅，没有分毫刻意之感。&lt;/p&gt; 寇燕珺又将视线挪向君月澄，想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来。&lt;/p&gt; “这就要问问你的燕姐姐了。”&lt;/p&gt; 高大俊秀的青年没有将她的身份直接告知少年，这让寇燕珺松了口气。&lt;/p&gt; 不过……&lt;/p&gt; 出于女人的敏锐，寇燕珺莫名觉得，这人说“你的燕姐姐”时语气怪怪的，似乎有点儿酸。&lt;/p&gt;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lt;/p&gt; 还不待寇燕珺想清楚，她就对上了少年闪烁着好奇光芒的桃花眼。&lt;/p&gt; &lt;/p&gt; 第542章 棒打鸳鸯 “燕姐姐，难道你是九珑洲的郡主吗？”&lt;/p&gt; 萧镜水好奇地问。&lt;/p&gt; 她倒是想看看，寇燕珺是隐姓埋名到这里，还是光明正大地来这里。&lt;/p&gt;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都挺有趣的。&lt;/p&gt; 凡界五洲，中洲天祈洲地位超脱，北洲神凰洲遗世独立，西洲连雾洲与妖界亲近，南洲星昀洲依附魔界，而东洲九珑洲则与修真界关系密切。&lt;/p&gt; 处在九珑洲内的拂容城堂而皇之地成了魔修的聚集地，她不信这背后没有什么。手伸得那么长，不怕被砍吗？&lt;/p&gt; 寇燕珺听萧镜水这么问，眼底闪过一丝不屑。&lt;/p&gt; “怎么会。”寇燕珺矢口否认，“我连九珑洲的人都不是。”&lt;/p&gt; 见萧镜水面露惊讶，寇燕珺坏笑了起来：“怎么，可有猜到姐姐的身份？”&lt;/p&gt; 六界之中，唯有九珑洲和魔界有皇室。&lt;/p&gt; 既然不是九珑洲，那就只能是魔界。&lt;/p&gt; 萧镜水点点头：“姐姐是寇家的人。”&lt;/p&gt; 寇燕珺略惊讶地看了萧镜水一眼，奇道：“怎么，你竟是不怕吗？”&lt;/p&gt; 魔修自然不至于人人喊打，与正道的关系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到底彼此间都有些疙瘩，有些老派正道人士都不大看得起魔修。——当然，魔修也看不起那些装模作样的家伙就是了。&lt;/p&gt; 萧镜水闻言惊讶又疑惑地看了寇燕珺一眼：“为何要怕？难道姐姐会伤害我吗？”&lt;/p&gt; 少年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清澈见底，没有分毫污浊。&lt;/p&gt; 这双干净的眸子无声地表明，她不介意她是魔修，也不觉得魔修有什么不好。&lt;/p&gt; 在心思纯澈无暇的少年面前，寇燕珺觉得自己莫名有些狼狈。&lt;/p&gt; “说不定我会害你呢。”寇燕珺神色略复杂，小郎君，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我才初初见面，你这么信姐姐我，可不是一件好事啊。”&lt;/p&gt; 萧镜水笑眯眯道：“姐姐人那么美，心地自然很善良。所以我信姐姐。”&lt;/p&gt; 寇燕珺笑骂道，伸手给了萧镜水一个爆栗：“感情若是姐姐长得不好看，你就不信我了？”&lt;/p&gt; 萧镜水捂着额头，没有分毫悔改之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lt;/p&gt; 这算是承认了寇燕珺说的话。&lt;/p&gt; 寇燕珺心底轻“啧”一声，她算是知道，为何那个冷面的男人要跟过来了。这么单纯一小孩，不看着还真是不放心。&lt;/p&gt; 不过了解归了解，寇燕珺可不想让这家伙搅和自己的好事。&lt;/p&gt; 君月澄看着眉梢眼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的寇燕珺，面无表情。&lt;/p&gt; 呵，萧镜水换了一张更稚嫩的皮之后骗人装纯更加得心应手了，连混迹情场多年的寇燕珺都给骗了过去。&lt;/p&gt; 寇燕珺不管君月澄的冷脸，笑容妩媚：“这位公子，少年慕艾，您就不要棒打鸳鸯了。”&lt;/p&gt; 说罢，寇燕珺给了君月澄一个挑衅的眼神。&lt;/p&gt; 萧镜水闻言，耳尖都红了。&lt;/p&gt; “燕姐姐，你不要乱说。”&lt;/p&gt; “人家可没有乱说。”&lt;/p&gt; 说这话的不是寇燕珺而是君月澄。&lt;/p&gt; 君月澄死死拽着萧镜水的手，脸已经黑到一定程度：“你莫非想做纪行舟第二吗？”&lt;/p&gt; 虽然君月澄知道萧镜水如今的表现只是在演戏，但是看到萧镜水如此不配合，君月澄有些气结。&lt;/p&gt; 小没良心的。&lt;/p&gt; 小没良心的萧镜水长眉微蹙，反驳道：“不！我才不想！你别胡说！”&lt;/p&gt; 这段时间纪行舟的“光辉事迹”已经大规模传开，成为一代浪子的典型反面教材。若是以往的纪行舟第二对某些人来说或许还有几分褒扬之意，但是如今么，就是一个笑话了。&lt;/p&gt; 萧镜水的反应无疑符合一个纯情少年该有的样子，但是寇燕珺脸瞬间就黑了。&lt;/p&gt; 她自然能看得出来少年未经情事，但他心性单纯，虽然或许会对貌美的女子生出某些朦胧的好感，但绝不会在这种事上随意。&lt;/p&gt; 所以寇燕珺原本打算将少年带到自己房间里哄他与自己双修，没想到被人事先挑破了。&lt;/p&gt; 按照少年的性子，她的打算十有八.九要黄了。&lt;/p&gt; 寇燕珺心中一阵懊恼。&lt;/p&gt; 君月澄冷哼一声：“你若执意与你的燕姐姐独处，就不想也得想了。”&lt;/p&gt; 萧镜水一脸不敢置信。&lt;/p&gt; “少年慕艾，棒打鸳鸯。”君月澄不阴不阳道，“不是说你们是一对可怜的鸳鸯，而我是那只可恶的大棒吗？”&lt;/p&gt; 萧镜水：“……”她居然听出了一丝幽怨，这是假的吧？&lt;/p&gt; “燕姐姐？”&lt;/p&gt; 萧镜水后知后觉般，看向寇燕珺。&lt;/p&gt; 寇燕珺揉了揉少年的头发，爱怜道：“姐姐诓他呢。”&lt;/p&gt; 萧镜水瞬间瞪大了眼睛。&lt;/p&gt; 寇燕珺冷哼一声，道：“你那朋友，冷这张脸，跟我们一起玩多破坏气氛啊。所以姐姐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打发他罢了。孰料这人这么不识趣。”&lt;/p&gt; 说罢，寇燕珺狠狠剜了君月澄一眼。&lt;/p&gt; 真是碍事。&lt;/p&gt; “月澄也没什么恶意，姐姐不要生气。”萧镜水先是安抚寇燕珺，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既然我们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让月澄跟我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lt;/p&gt; 寇燕珺一噎。&lt;/p&gt; 她这话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放弃在尝试一下的打算。&lt;/p&gt; 但是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寇燕珺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不然显得自己另有图谋。&lt;/p&gt; “那好吧。”&lt;/p&gt; 萧镜水眉开眼笑：“姐姐真好！”&lt;/p&gt; 寇燕珺对萧镜水的甜言蜜语颇为受用。但是对君月澄，就是另一副作态，一路上不知剜了对方多少眼。&lt;/p&gt; 君月澄神色淡然，对寇燕珺的冷眼浑然不在意。&lt;/p&gt; 寇燕珺作为待君楼的主人，住处自然是最好的。&lt;/p&gt; 室内布置无一不精无一不雅。&lt;/p&gt; 只是……&lt;/p&gt; 君月澄和萧镜水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扫过角落里的一只香炉。&lt;/p&gt; 这里面的熏香可是熟悉得很呢。&lt;/p&gt; 这可不就是之前在天地楼中见过的夜萝香嘛。&lt;/p&gt; 也是，夜萝香本就是魔界传出来的东西，在寇燕珺这儿见到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lt;/p&gt; 但愿一回儿寇燕珺不会再上其他麻烦的东西，否则会发生什么事，还真不好说。&lt;/p&gt; 不过眼下什么也没有发生，一人一妖皆是默契地移开视线，目光没有在香炉上停留太久。&lt;/p&gt; &lt;/p&gt; 第543章 家中长辈性情剽悍 寇燕珺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她正在吩咐人将准备好的酒水和下酒菜摆好。&lt;/p&gt; 待摆好后，寇燕珺就挥手让侍女们退下了。&lt;/p&gt; “来来来，小郎君，这可是我们拂容城特产的芙蓉酿，外面轻易喝不到呢。”&lt;/p&gt; 寇燕珺亲热地招呼萧镜水坐下，并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芙蓉酿。&lt;/p&gt; 至于君月澄，则被她选择性无视了。&lt;/p&gt; 君月澄也不在意，自己在萧镜水身边坐了，也不用寇燕珺招呼。&lt;/p&gt; 萧镜水接过酒杯，芙蓉酿酒液清透，微微泛粉。妙的事白瓷酒杯的杯底有一副芙蓉图，在倒入酒后，芙蓉花的花苞缓缓舒展开来，花瓣轻颤，似是在风中摇曳。&lt;/p&gt; “真漂亮。”&lt;/p&gt; “那是自然！”寇燕珺颇为得意，“这次的芙蓉酿可是你姐姐我亲自酿的，这套酒杯也是我特意定制的，自然格外与众不同。”&lt;/p&gt;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姐姐可否为我解惑。”&lt;/p&gt; “说吧，姐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lt;/p&gt; 萧镜水便不客气了：“请问姐姐，既然拂容城内有那么多芙蓉花，特产又是芙蓉酿，那为什么不干脆叫拂容城呢？”&lt;/p&gt; 这是萧镜水进城后一直就疑惑的一个问题。&lt;/p&gt; “拂容城这个名字不好听吗？”&lt;/p&gt; 寇燕珺反问。&lt;/p&gt; 萧镜水摇头：“挺好听的，乍一听仿佛感受到了春风拂面，令人觉得舒服又温暖。而且，这个名字还跟我的名字还挺有缘的。”&lt;/p&gt; 寇燕珺闻言来了兴趣，问：“你不说我险些忘了，我还未曾请教小郎君姓名呢。说说看，你叫什么？怎么又跟拂容城有缘了？”&lt;/p&gt;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我名花容。”萧镜水道。&lt;/p&gt; “还真是有缘。”寇燕珺惊叹，“既然如此，小郎君不妨留在这儿不走了？也好全了这段缘分啊。”&lt;/p&gt; 萧镜水哭笑不得：“这可不行，家中有长辈等我回去呢。”&lt;/p&gt; 寇燕珺嗔道：“长辈算什么，又不是美人。”&lt;/p&gt; “虽不是美人，但我那长辈性情剽悍，说一不二，若是知道我赖在外面不回家了，她定然会来捉我回去，到时候可就要丢脸了！”&lt;/p&gt; 萧镜水无奈摊手：“所以为了颜面，我还是要早些回去的。所以之能辜负燕姐姐的好意啦。”&lt;/p&gt; 君月澄听萧镜水如此形容，心情微妙。&lt;/p&gt; 性情剽悍，说一不二。&lt;/p&gt; 萧镜水口中的这位长辈，怎么那么像鬼月君呢？&lt;/p&gt; 寇燕珺半开玩笑道：“姐姐这楼中有许多高手。你若是愿意留下来，姐姐替你将那长辈打出去！”&lt;/p&gt; 萧镜水神色古怪。&lt;/p&gt; 心道要是寇燕珺知道她口中的前辈是指凶名在外的鬼月君，不知还敢不敢说出这句话。&lt;/p&gt;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lt;/p&gt; 萧镜水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我那长辈已经是渡劫期的人了。所以……”&lt;/p&gt; 寇燕珺：“……”&lt;/p&gt; 萧镜水后半截话没说，她也知道了。&lt;/p&gt; 从魔界跟过来的那些个长老们修为再怎么不俗，也比不上一个渡劫期的老怪啊！&lt;/p&gt; 寇燕珺换了新的目光来打量萧镜水。&lt;/p&gt; 她原以为这只是个长得俊俏天赋不错家底又殷实的小郎君，如今看来么，这小郎君大有来头啊。&lt;/p&gt; 只是她可从未听过哪个渡劫期老怪家有个叫花容的小辈。难道是哪个隐世大能家的？亦或者……花容这个身份是假的？&lt;/p&gt; 寇燕珺瞳孔缩了缩，有趣，有趣。&lt;/p&gt; 她随手抓了个看着顺眼的猎物，没想到这猎物居然不简单呢。&lt;/p&gt; 不过寇燕珺有些庆幸，还好她还没来得及对这人下手。不然若是真惹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怕是会给魔界闯出祸事来。&lt;/p&gt; 而君月澄听萧镜水的形容，只觉得跟像鬼月君了。&lt;/p&gt; 所以，鬼月君真的是萧镜水口中所说的长辈了了？&lt;/p&gt; 虽然扶云也是渡劫期不假，但是君月澄还记得常英对他的评价。若是他师尊没有说错的话，那么扶云的性格应该是无赖又不靠谱，跟萧镜水说的性情剽悍说一不二是不一样的。&lt;/p&gt; 在这种略微妙的气氛下，寇燕珺若无其事道：“如此，小郎君与我们拂容城是爱莫能助啦。”&lt;/p&gt; 萧镜水配合着露出一个无奈又苦涩的微笑。&lt;/p&gt; 说话间，酒水下去了不少，菜却还在。&lt;/p&gt; 因为今晚的菜，与其说是菜，不如说是药膳，具有某些特殊效用的药膳。&lt;/p&gt; 萧镜水自认没那功能，就不浪费这些好菜了。&lt;/p&gt; 君月澄做妖帝前，为了防止中些阴招，也被白泽教过这些，所以他也没动这些菜。&lt;/p&gt; 至于所谓的芙蓉酿，君月澄尝了一口就放下了。&lt;/p&gt; 他不喜欢这种软绵绵的酒，太媚了，仿佛能消磨人的意志似的。&lt;/p&gt; 也不知道他那五个属下怎么样了。&lt;/p&gt; 早知道还不如随便找个地方把他们丢下，然后随手设个临时禁制，两天后放他们走。&lt;/p&gt; 他们跟着一起，实在是不怎么方便。&lt;/p&gt; *&lt;/p&gt; 酒过三巡，能聊的都聊了，出于无聊，寇燕珺给萧镜水弹起了琵琶。&lt;/p&gt; “咦？”&lt;/p&gt; 萧镜水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站了起来，打开窗，将视线看向窗外。&lt;/p&gt; “居然还没走啊。”&lt;/p&gt; 萧镜水视线落在街道上乔装打扮过的五人，低声感慨。&lt;/p&gt; 君月澄跟了过来，目光顺着萧镜水的视线看去，便知道萧镜水说的是谁了。&lt;/p&gt; “意料之中。”&lt;/p&gt; 才经过一场追杀，他们可不敢贸贸然回去。&lt;/p&gt; 拂容城是魔修的地盘，外面的手轻易伸不进来。&lt;/p&gt; 他们在拂容城内乔装打扮，休养生息并搜集一下消息，才是最正确的选择。&lt;/p&gt; “你想去打招呼吗？”&lt;/p&gt; 君月澄低头问萧镜水。&lt;/p&gt; 他这才发现，少年比他低半个头，以至于他能轻易看到她的发顶。&lt;/p&gt; 少年如今的发是柔顺且直的，发丝柔柔披在肩膀上，显得比原本的她更加温和。&lt;/p&gt; 但这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了。&lt;/p&gt; 君月澄如是想。&lt;/p&gt; 萧镜水轻轻摇头：“不必。既然已经分别，便桥归桥路归路了。”&lt;/p&gt; 说这话时，萧镜水虽是柔柔笑着，眼底却没什么波动，像是再看几个陌生人。&lt;/p&gt; 这样无疑是显得有些凉薄的，但君月澄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lt;/p&gt; 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各取所需。&lt;/p&gt; 达到目的之后若是有缘，就交个朋友；若是无缘，就彻底的分道扬镳了。&lt;/p&gt; “这倒也对。”&lt;/p&gt; 君月澄点头表示赞同。&lt;/p&gt; &lt;/p&gt; 第544章 夜渊不会蠢到接暗杀我的任务 寇燕珺见两人都不听了，略气恼地将琵琶丢一边了。&lt;/p&gt; 真真儿是气死她了。&lt;/p&gt; 这么多年了，她还真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事。看上的肉不能吃到嘴里就算了，自己还得像普通人那样放下身段弹曲子给他们听。&lt;/p&gt; 更过分的时，她好不容易弹琵琶给他们听，他们竟纷纷跑一边去了，还说这她听不懂的话题。&lt;/p&gt; 若是君月澄得知寇燕珺心中所想，估计会不屑地嗤笑一声。&lt;/p&gt; 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已经见识过世上最美的乐曲，再听其他的，就算不至于无法入耳，但也无法被打动。&lt;/p&gt; 寇燕珺的琵琶美则美矣，却是靡靡之音，匠气过重，灵气不足，不及萧镜水的琴空灵悦耳。&lt;/p&gt; ——当然，用琴音发动幻术例外。&lt;/p&gt; 那琴声美则美矣，可惜却不是能轻易欣赏得了的。&lt;/p&gt; 因为若是主人有意，那可是真的杀人不见血。&lt;/p&gt; 所以君月澄对寇燕珺的琵琶无动于衷。&lt;/p&gt; 不过寇燕珺可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比了下去。&lt;/p&gt; 她嘟着唇，不满道：“小郎君，你在看什么呢？难不成比姐姐我好看不成？”&lt;/p&gt; “看几个故人，他们自然是没有燕姐姐好看的。”&lt;/p&gt; 萧镜水转头，对寇燕珺露齿一笑。&lt;/p&gt; “只不过进城前他们遇到了些小麻烦，我见到他们居然还在这里有些惊讶罢了。”&lt;/p&gt; 寇燕珺神色慵懒：“这你就不懂了吧，在凡界啊，除了中洲，就数我们拂容城最安全了。他们若是遇到了麻烦，在这儿躲一躲再正常不过了。”&lt;/p&gt; 萧镜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旋即又惊叹：“没想到拂容城竟然这么厉害啊。燕姐姐也好厉害。”&lt;/p&gt; 寇燕珺点头，神色骄傲：“那是当然。”&lt;/p&gt; 这儿可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界儿。她能在这座鱼龙混杂的城里占据一席之地，也是年青一代的翘楚了。&lt;/p&gt; “不过话说，你那故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啊？”寇燕珺好奇多问了一句。&lt;/p&gt; “也不是多大的麻烦，就是遇到了杀手而已。”&lt;/p&gt; 萧镜水轻描淡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他们不小心丢了钱似的。&lt;/p&gt; 饶是见惯风浪的寇燕珺也嘴角微抽。&lt;/p&gt; 被追杀？还而已？这是拿生死大事当办家家酒吗？&lt;/p&gt; 亦或者说，他们遇到的杀手比较菜？&lt;/p&gt; 君月澄似是看出了寇燕珺的腹诽，冷不丁地出声：“是夜渊的杀手。”&lt;/p&gt; 寇燕珺有些失态地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lt;/p&gt; 夜渊的杀手可是杀手中的极致了，用这么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来真的好吗？&lt;/p&gt; 该说不愧是渡劫老怪的后吗？虽然还未完全成长起来，但眼界远非一般人可比。&lt;/p&gt; “夜渊的杀手怎么了？不都是杀手吗？”萧镜水对君月澄的话不以为然。&lt;/p&gt; 她以前也有一段时间是三天两头就碰上暗杀的，对于杀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来自哪儿，全都不在乎。&lt;/p&gt; 不管他们背后站着谁，对她来说，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要她命的人。&lt;/p&gt; 所以萧镜水向来不在乎这些东西。&lt;/p&gt; 不够见两人神色皆有异样，萧镜水又补充道：“反正也不是冲着我来的。”&lt;/p&gt; 君月澄和寇燕珺皆对此无言以对。&lt;/p&gt; “那若是冲着你来的呢？你会怎么做？”&lt;/p&gt; 君月澄问。&lt;/p&gt; 好奇的同时有夹杂着一丝认真。&lt;/p&gt; “还能怎么办？花更多的钱，让人把雇主杀了呗。”萧镜水神色淡淡。&lt;/p&gt; 君月澄提醒道：“可是夜渊的杀手不会反水。”&lt;/p&gt; 萧镜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谁说要他们反水了？夜渊又没说不做反杀雇主的生意，另雇一批杀手反杀回去就是了。”&lt;/p&gt; “不过……”萧镜水摸了摸下巴，话锋一转道，“我觉得夜渊的人应该没那么蠢接暗杀我的任务。”&lt;/p&gt; 谁不知道她背后站着鬼月君？人或许不怕危险也不怕死亡，但是大多都怕招惹一个疯子。&lt;/p&gt; 一个强大，且行事无所顾忌的疯子。&lt;/p&gt; 君月澄微笑，目光带着一丝萧镜水不懂的深意：“你说的对，夜渊的确不会蠢到接暗杀你的任务。”&lt;/p&gt; 他早就下过命令了，不许夜渊的人得罪萧镜水。他的人，绝不会胆大妄为到违背他的命令。不然，就等着去万妖卷里填补空白去吧！&lt;/p&gt; 萧镜水不知君月澄就是夜渊的主人，听他这话，只当对方与她想一块去了。不由眉眼弯弯。&lt;/p&gt; 这个世界与她原本的世界相比，让她满意的一点就是这个世界没有隔三差五找上门来的杀手。而她，也有相对的自由。&lt;/p&gt; “夜渊杀手的弯月双刀下亡魂无数，这些杀手说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也不过什么。估计也只有小郎君这般人物才不怕了。”&lt;/p&gt; 寇燕珺出声感慨，心道有厉害长辈撑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lt;/p&gt; 不过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lt;/p&gt; 与此同时，她也算彻底打消了对萧镜水的觊觎。&lt;/p&gt; 一个连夜渊杀手都没有分毫畏惧之心的人，后台得有多硬啊？&lt;/p&gt; 她是寇家的人不假，但是寇家人太多了。她又只是个郡主而不是公主，她的命，可算不得多值钱。&lt;/p&gt; 寇燕珺摸滚打爬多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惹不起的人物，坚决不会去动。&lt;/p&gt; 因为若她真的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寇家的人可不会为她讨个公道。&lt;/p&gt; “不过，既然夜渊的杀手那么可怕，他们只怕是有危险了。”&lt;/p&gt; 萧镜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lt;/p&gt; 寇燕珺道：“若你的那几个故人不似小郎君这般厉害，那岂止是有危险？定然是凶多吉少！”&lt;/p&gt; 寇燕珺觉得，她有必要让萧镜水知道夜渊于一般人而言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lt;/p&gt; 夜渊的势力在魔界也有渗透，寇燕珺是见识过夜渊顶级杀手的威力的。&lt;/p&gt; 寇燕珺不知道萧镜水口中说的那几个故人到底重不重要。&lt;/p&gt; 她之所以提一嘴，也是本着投机取巧的心思。&lt;/p&gt; 若是那几人对花容重要，那他必然会去救他们。而她此举无疑是帮了忙的，如此一来，花容也算是欠了她一个人情。&lt;/p&gt; 若是那几人对花容来说不重要，那也没关系。&lt;/p&gt; 毕竟她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lt;/p&gt; 寇燕珺是个精明的商人。否则魔界也不会派她来管理待君楼。&lt;/p&gt; &lt;/p&gt; 第545章 脱身 “有这么严重吗？”&lt;/p&gt; 萧镜水面露诧异。&lt;/p&gt; 她自然看出了寇燕珺的心思，却没有戳穿。&lt;/p&gt; 因为她也恰好需要一个脱身的机会。&lt;/p&gt; 寇燕珺将上好的借口送上来了，她自然不会拒绝。&lt;/p&gt; 君月澄略一想，便知晓了萧镜水的用意。&lt;/p&gt; 萧镜水事先已经隐隐流露出不耐，如今有了可以离开的合适理由，自然不会放过。&lt;/p&gt; “小郎君，你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lt;/p&gt; 寇燕珺如今看萧镜水像是在看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地主家傻儿子。&lt;/p&gt; “夜渊的杀手一出，便是不死不休，你说严重不严重啊？”&lt;/p&gt; 萧镜水闻言现实面露尴尬之色，听到后面神色却凝重了几分。&lt;/p&gt; “你打算去救他们？”&lt;/p&gt; 君月澄体贴地问。&lt;/p&gt; 萧镜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我是这么打算的。人家毕竟帮过我们，如今他们有难，我们袖手旁观也不太好。反正桑城离这里也不远，我们跑一趟也无妨。”&lt;/p&gt; 萧镜水说的巧妙，没说要救。帮多帮少，就全凭心意了。&lt;/p&gt; 不过萧镜水的形象太好，不会有人发现她心底的小九九的。&lt;/p&gt; 君月澄也不追究萧镜水说这话是否真心，只是道：“你既然决定了，那我便不拦你。”&lt;/p&gt; 君月澄的支持让萧镜水眉宇间的最后一抹“迟疑”也消失了，只余下坚定。&lt;/p&gt; “燕姐姐，救人如救火，我和月澄就先告辞了。”&lt;/p&gt; 萧镜水郑重向寇燕珺道别。&lt;/p&gt; 寇燕珺如今也没了心思留人，随意“嗯”了一声，说好。&lt;/p&gt; 不过寇燕珺忽然想起一件事，神色微变，问萧镜水：“你那故人，可是姓路？”&lt;/p&gt; 萧镜水惊讶：“燕姐姐怎么知道？”&lt;/p&gt; “挨边儿城里发生了大事，我自然知道。”&lt;/p&gt; 拂容城三教九流云集，消息汇集，寇燕珺更是颇有权势，知道这些，自然是不难。&lt;/p&gt; “是什么事？”&lt;/p&gt; 寇燕珺努努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路家兄弟阋墙呗。二房的人杀了兄嫂，抢占了路家家产。”&lt;/p&gt; 这事儿闹得挺大，拂容城几乎当天就得到消息了。&lt;/p&gt; 寇燕珺这种事见得多了，心中早已波澜不惊。不过出于收集信息的需要，她还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没想到今日就派上用场了，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lt;/p&gt; 萧镜水闻言神色更凝重了几分：“多谢燕姐姐告知！”&lt;/p&gt; 说罢就要走。&lt;/p&gt; 不过寇燕珺倒是勉强还记得还有五个人是跟他们一起来的，不由出声提醒：&lt;/p&gt; “小郎君，莫要忘了将你们的朋友带走。”&lt;/p&gt; 萧镜水与君月澄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意思，那就是不打算带他们一起。&lt;/p&gt; 君月澄沉吟片刻，道：“我去安排他们五个，你先去找人吧。”&lt;/p&gt; 那五个倒霉蛋，还是先丢回夜渊去吧。顺便也传信让蓝溪回来，训一训这些杀手。&lt;/p&gt; 在另一个房间里喝酒的五人，不知怎的，背后忽然一凉。&lt;/p&gt; 萧镜水对此没有意见。&lt;/p&gt; “那就摆脱月澄了，我就先行一步！”&lt;/p&gt; 萧镜水不担心君月澄找不到她，拂容城就这么大一块儿地方，君月澄要来找他，也方便得很。&lt;/p&gt; 君月澄点头。&lt;/p&gt; 萧镜水没时间跟寇燕珺仔细算账，直接留下一只钱袋，就离开了。&lt;/p&gt; “劳烦楼主带路了。”&lt;/p&gt; 萧镜水走后，君月澄冷淡疏离地对寇燕珺提出请求。&lt;/p&gt; 寇燕珺对君月澄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人给人的感觉莫名危险，寇燕珺也不想得罪他。&lt;/p&gt; 于是不冷不热地唤来一个侍女待君月澄过去找人。&lt;/p&gt; 君月澄跟着侍女来到五人的雅间里时，过来陪坐的姑娘如鹌鹑般跪坐在角落里装雕塑，而五个大老爷们坐在一起喝闷酒。&lt;/p&gt; 本来是想借酒浇愁，但是奈何这里的酒都太温和，越喝越恼。愁是浇了，但心里憋屈更甚。&lt;/p&gt; 见君月澄来，五人瞬间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戒备地看着君月澄。&lt;/p&gt; “跟我走吧。”&lt;/p&gt; 杀手们顿时更警惕了。&lt;/p&gt; 走？走去哪儿？杀人灭口吗？&lt;/p&gt; 那个个子矮一些的小子明明说不杀他们的啊！&lt;/p&gt; 君月澄一瞥，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嘴角微抽。&lt;/p&gt; 这五个，果然是有点蠢，蠢到他都有点儿想清理门户了。&lt;/p&gt; 他要是想动手，还至于留到现在吗？&lt;/p&gt; 不过到底是自己人，君月澄虽然觉得糟心，但是不至于真的清理门户。当然，他也不可能坏了萧镜水的事。&lt;/p&gt; 背对着待君楼的姑娘和侍女，君月澄对五个杀手打出一个隐晦的手势。&lt;/p&gt; 五个杀手顿时瞳孔一缩，看向君月澄的目光多了几分震惊，但更多的是敬畏。&lt;/p&gt; 那是天地楼内部独有的手势，表示听从命令的意思。&lt;/p&gt; 所以他们这次出任务意外遇到的，是他们的上级。&lt;/p&gt; 既然如此，那……那先前用幻术伤了他们的，也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上级。&lt;/p&gt;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这两人从未想过要杀他们了。&lt;/p&gt; 不过……既然他们的暗杀被两位大人阻止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能阻碍了大人做某些事？&lt;/p&gt; 这个猜测令杀手们惴惴不安。&lt;/p&gt; 君月澄很快就收了手势，再度重复了一遍：“跟我走。”&lt;/p&gt; 这次杀手们没有抗拒了，一个个乖巧地跟上。&lt;/p&gt; 出了待君楼，君月澄将五人领到一个无人的角落。&lt;/p&gt; “大人。”&lt;/p&gt; 杀手们齐齐对君月澄行礼，神色恭敬。&lt;/p&gt; 君月澄微微颔首。&lt;/p&gt; “之前是我们眼拙了，没有认出大人。不知是否阻碍了大人的任务？”&lt;/p&gt; 为首的杀手恭谨地问。&lt;/p&gt; 君月澄摇头：“并无。不过你们回去后，短时间内不必接这个任务。”&lt;/p&gt; “可是大人……”&lt;/p&gt; 为首的杀手面露为难。&lt;/p&gt; 夜渊的规矩摆在那儿，好好的任务他们不能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啊！毕竟是收了佣金的！&lt;/p&gt; “这事我会跟下面的人打招呼。”君月澄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们觉得有谁能抵挡的了花容的幻术不成？”&lt;/p&gt; 这下杀手们都缩着脖子不说话了。&lt;/p&gt; 花容的幻术，他们至今回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lt;/p&gt; 若不是花容对他们并无杀心，他们早就死在各自的弯刀下了。&lt;/p&gt; 于是杀手们很是诚恳地摇头。&lt;/p&gt; 君月澄满意点头，想了想，又叮嘱道：“好了，都回去吧。切记，此事不可告知别人。”&lt;/p&gt; &lt;/p&gt; 第546章 北洲秘事 远在北洲的蓝溪接到君月澄的传音，瞌睡虫瞬间飞了。&lt;/p&gt; “主上。”蓝溪恭恭敬敬道。&lt;/p&gt; “北洲进展如何？”&lt;/p&gt; 被问及正事，蓝溪有些沮丧：“几乎没什么进展。北洲人很排外，他们对外来势力天然排斥和不信任。”&lt;/p&gt; 蓝溪原以为总有办法能在北洲撬开一道口子，好探出什么秘辛来。&lt;/p&gt; 但是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完全没用。&lt;/p&gt; 他算是知道为何天地楼在情报这方面会放过在北洲的这块蛋糕了。因为这根本不是蛋糕，而是一块铁饼。是啃不下去的。&lt;/p&gt; “是属下辜负了主上的信任。”&lt;/p&gt; 蓝溪很是羞愧道。&lt;/p&gt; 蓝溪向来自傲，孰料这次竟是栽了跟头。头一次没有完成主上的任务，这让蓝溪心里很不好受。&lt;/p&gt; “不是你的错。”君月澄很客观道，“是本座预计有误。”&lt;/p&gt; 北洲这件事本就出人意料，派蓝溪和青木去北洲前，也缺乏全面考量。他们完不成任务，也是情理之中。&lt;/p&gt; 但蓝溪只当君月澄是在宽慰他，愧疚不减反增。&lt;/p&gt; “你先夜渊总部，本座另有安排，让青木独自镇守北洲。”&lt;/p&gt; 君月澄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他是想调蓝溪回来训练杀手的。&lt;/p&gt; 虽然就幻术而言，墨圭要比蓝溪厉害，但是训人这一块儿，还是蓝溪擅长。&lt;/p&gt; 那边，蓝溪神色为难。&lt;/p&gt; 北洲的天气令他总是恹恹欲睡，提不起精神，脸色也苍白，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lt;/p&gt; 如今蓝溪勉强打起精神来，神色却很难看。&lt;/p&gt; “主上，如今北洲进出皆戒严，严禁本地人进出，对外来者进出的管理也甚是严格。只怕……”&lt;/p&gt; 只怕，他如今轻易出不了北洲。&lt;/p&gt; 君月澄心中一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lt;/p&gt; 北洲封禁已有月余，外界竟无人知，实在是匪夷所思。&lt;/p&gt; “已有月余，几乎是大司徒一回来就封了北洲所有的关卡。”&lt;/p&gt; 蓝溪语气有些小心翼翼。&lt;/p&gt; 他压下了消息。&lt;/p&gt;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lt;/p&gt; 当时他们没有查出太多的东西，不想显得自己无用，也不想让主上为这些没头没尾的事忧心，就先压了下来，打算等查出些什么再告诉主上。&lt;/p&gt; 但是如今主上反应有异，蓝溪害怕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耽误主上的大事。&lt;/p&gt; 多年属下，君月澄顿时就懂了蓝溪的心思。&lt;/p&gt; 他按了按眉心，平复了声音问：“试过夜渊内部的传送阵了没？”&lt;/p&gt; “没有用。北洲的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北洲连接外面的传送阵都断开了，只有内部的传送阵还有用。”&lt;/p&gt; 蓝溪的回答令君月澄陷入长久的沉默。&lt;/p&gt; 半晌，他做出决定：“你继续留下北洲吧。调查的事不急于一时，莫要与他们的人对上。”&lt;/p&gt; “主上？”&lt;/p&gt; 君月澄的吩咐令蓝溪更不安了。主上是不是觉得他太没用了？&lt;/p&gt; “这也是大祭司的意思。”&lt;/p&gt; 君月澄淡淡补充了一句。&lt;/p&gt; 蓝溪心下稍安。&lt;/p&gt; “是，主上。”&lt;/p&gt; 掐断联系后，君月澄叹了口气。北洲，亦或者说大司徒，必然知道些什么。&lt;/p&gt; 可惜单知道大司徒知道，却不知如何撬开他的嘴。&lt;/p&gt; 北洲……真的没必要在意吗？&lt;/p&gt; 虽然君月澄相信白泽的话，但是他也清楚，命运难算，人心，也难算。与其相信北洲会一直置身事外，作壁上观，君月澄更倾向于有人会想浑水摸鱼。&lt;/p&gt; 不因别的，只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性如此。就算北洲绝大多数人都心性高洁，但也少不了某些意志不坚定的受有心人花言巧语的蛊惑。&lt;/p&gt; 不过，但愿短时间内北洲不会出现新的变故，好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展开布置。&lt;/p&gt; 君月澄又传信给墨圭吩咐了重新训练杀手的事。&lt;/p&gt; 墨圭收到君月澄的命令后，只得苦笑。&lt;/p&gt; 这段时间妖界的不少事务都压在他身上，如今又有了新的事要忙，只怕整个妖都要忙成陀螺了。&lt;/p&gt; 无比灰暗的未来令墨圭真心实意地升起一个想法，主上是时候该收些新的心腹了。&lt;/p&gt; *&lt;/p&gt; 北洲被一道蔓延上万里的玉归山脉与其他地方隔绝起来。&lt;/p&gt; 玉归山脉以南，山温水软，草木葱茏，一派生机勃勃。玉归山脉内深山老林，古木遮天蔽日，倒也生机无限。&lt;/p&gt; 但是到了玉归山脉以北，彻底进了北洲地界儿，便是千里冰封之景了。&lt;/p&gt; 北洲几乎算得上一片雪原了，雪也落不了多深，至多也就尺把深。但是常年落雪，北洲就常年被一片雪白笼罩着。&lt;/p&gt; 在这个冰雪的国度里，人似乎也是格外缄默寡言，甚至是冷淡的。但是他们又意外的团结。&lt;/p&gt; 北洲首府，玉沙城。&lt;/p&gt; 城郊一方巨大的湖泊旁，难以想象，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这处湖泊竟然分毫也没有冻上。如镜的湖面映着如洗的天幕和缥缈如烟的云。&lt;/p&gt; 更神异的是，若是有人能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湖心生着一片洁白无瑕的莲。&lt;/p&gt; 莲哪里都能有，但是能开在湖心的可不多，能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开花的还是闻所未闻。更不可思议的是，从气息来看，它们不是灵植，而是普通的白莲。&lt;/p&gt; 这湖四周本事荒无人烟的，以内强大的禁制封锁了这里，人轻易进不来。&lt;/p&gt; 令人诧异的是这湖畔竟坐落着一栋简单甚至简陋的木屋，不过雪一盖，倒也不显什么了。&lt;/p&gt; 这简陋的木屋已经全然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不显分毫突兀。莫说给这儿添点儿人烟了，反显得这里没有丝毫人气儿。&lt;/p&gt; 不过今日那木屋前竟蜿蜒出一串脚印，让这片恍若被封印了的禁区活了起来。&lt;/p&gt; “大司徒，北洲外来人已经有人开始反抗了，长此以往，怕生祸端。”&lt;/p&gt; 一个女子站在简陋的木屋里，眉眼间笼着化不去的寒。&lt;/p&gt; 她衣饰讲究，若是外人在这儿，就会认出，女子身上穿的是北洲令君才能穿的礼服。&lt;/p&gt; 那么，女子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lt;/p&gt; “不必在意，过不了多久，把他们都赶出去就是了。”&lt;/p&gt; 大司徒坐在椅子上，因为木屋的窗开得小，大司徒整个身子淹没在阴影里。&lt;/p&gt; 他没有戴幕离，一身黑衣脸上爬满诡异黑纹的大司徒与这洁白的，冰雪铺就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lt;/p&gt; &lt;/p&gt; 第547章 往事如烟 不过在这冰天雪地里，大司徒的声音更冷了，听不出分毫感情来。&lt;/p&gt; 令君对大司徒的反应很是不满。&lt;/p&gt; “你说的过不了多久到底是过多久？那些人又不是人人都好打发。如今出头的大多是一些被怂恿出来的傻子，真正的聪明人还在背后算计着呢。”&lt;/p&gt; 令君语气有些冲，对大司徒没有分毫敬意。&lt;/p&gt; 亦或者说，北洲但凡知道大司徒真实身份的人，都不会对他有多少敬意。&lt;/p&gt; 他诚然强大，也诚然庇护北洲多年，但是他是北洲的罪人。&lt;/p&gt; 因为北洲曾有世上最好的君王，却被他给毁了。&lt;/p&gt; 陛下只有一个，但能庇护北洲的却不止他一个。&lt;/p&gt; 所以知晓大司徒存在的北洲人，对他心怀怨念乃至恨意。&lt;/p&gt; 大司徒对这种恶意已经习以为常，也并不生气。因为他罪有应得。&lt;/p&gt; “天地楼和夜渊还没掺和，慌什么。”&lt;/p&gt; 大司徒不慌不忙。&lt;/p&gt; “天地楼是没动，夜渊小动作却不少。”令君讽刺道，“大司徒如今许久不入世，很多事情只怕是都不清楚呢。”&lt;/p&gt; “很快就不会了，不必担心。”&lt;/p&gt; 大司徒还是那句话，连声音都每个起伏。&lt;/p&gt; 他也确乎不担心。夜渊是妖界的势力，白泽不会让他们肆意妄为。&lt;/p&gt; “您的确是不担心！毕竟就是北洲亡了，以您的本事，也不会有事！”&lt;/p&gt; 令君见不得他这样，有些口不择言。&lt;/p&gt; 大司徒并不动怒，神色平静道：“就算是北洲要亡，也是我亡在它前面。这一点，还请令君放心。”&lt;/p&gt; 他一双眸子如深潭，透着难以形容的认真，如同发誓一般说。&lt;/p&gt; 这也的确是他的誓言。&lt;/p&gt; 因为若不能为他的陛下守住他的子民，他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lt;/p&gt; 令君一时间被震慑住了，也很难再去怀疑他的心意。&lt;/p&gt; 但是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令君不会轻易放弃。&lt;/p&gt; “你如何得知会没有事？”&lt;/p&gt; 大司徒微微垂眸，没有回答，整个人宛若雕塑。&lt;/p&gt; 令君顿时气结。&lt;/p&gt; “哼，不说就不说吧。”&lt;/p&gt; 令君怒气冲冲，拂袖而去。&lt;/p&gt; 这老不死的，还不如早日死了算了，留着也是祸害人！&lt;/p&gt; 令君在心底咒骂。&lt;/p&gt; 令君走后，这快地方又恢复了静谧，寂寥的令人发疯。&lt;/p&gt; 但是大司徒在这里住了很多年。&lt;/p&gt; 大司徒起身，望着外面的湖泊发呆，神色柔和又哀伤。&lt;/p&gt; “陛下啊……”&lt;/p&gt; “如果是您，您又会怎么做呢？”&lt;/p&gt; 大司徒喃喃道，声音消散在风中。&lt;/p&gt; 他想要做一下猜想，但是最后却只能勾起一个苦笑。&lt;/p&gt; 他猜不出来。&lt;/p&gt; 因为他从未真正了解过陛下，也说不出陛下是怎样的性格。&lt;/p&gt; 他诚然仁善，诚然聪明，诚然悲悯，但是他的记忆里也只能拼凑出这些了。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lt;/p&gt; 陛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全都不知道。自然猜不到他的陛下遇到这种情况会作何抉择。&lt;/p&gt; 从这一点来看，他所谓的深情似乎荒谬可笑，又有一丝可怜。&lt;/p&gt; 陛下走前，他只当他是个漂亮，柔弱而又听话识趣的傀儡。后期他是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意不假，但他却以此为耻。&lt;/p&gt; 陛下走后，他才知道，他远也是个心怀天下的君王。他也真正明白，他早已动心，并，情根深种。&lt;/p&gt; 但为时已晚。&lt;/p&gt; 亦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注定会覆水难收。&lt;/p&gt; 大司徒眨眨眼，一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被挖了出来。&lt;/p&gt; 少年的君王曾说，想要皇家藏书馆的令牌。&lt;/p&gt; 他当时嗤笑，说一个傀儡读书有什么用？&lt;/p&gt; 少年沉默不语。&lt;/p&gt; 他见状以为是羞恼了，心中大感快意，便肆意嘲讽了一番。&lt;/p&gt; 然而却没得到什么反应，他最后也没了兴趣，悻悻给了人令牌，然后就未曾注意过了。——毕竟，那时谁会在意一个除了一张有龙椅什么也没有的傀儡皇帝呢？&lt;/p&gt; 这段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了。但是今日他却格外清晰地想起。&lt;/p&gt; 一些往日未曾留意的细节浮上心头，大司徒只觉眼睛干涩。&lt;/p&gt; 那日，少年的君王是跪着求他的。&lt;/p&gt; 一个君王，跪他的臣子。&lt;/p&gt; 可悲，可笑，又荒谬。&lt;/p&gt; 但这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还偏生没有谁觉得哪里不对。&lt;/p&gt; 但是当日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了傀儡皇帝的尊严被践踏成泥，却无人注意，身姿单薄的纤弱少年脊背始终是挺直的。&lt;/p&gt; 他虽跪着，但一身傲骨不折。&lt;/p&gt; 他早该发现的，他心目中乖顺没骨头的傀儡，不过是敛了一声锋芒。&lt;/p&gt; 要不然，一个徒有其表的草包美人，也吸引不了那位的注意。&lt;/p&gt; 神渊的确是个神经病，审美也的确异于常人。&lt;/p&gt; 但是他也是高傲至极挑剔至极的。&lt;/p&gt; 能入他眼的人，又能差到哪儿去呢？&lt;/p&gt; 可惜他有眼无珠，世人也有眼无珠，竟无一人发现蒙尘的明珠，反将其当做鱼目作践。&lt;/p&gt; 何其可哀！&lt;/p&gt; 斯人已逝，可记忆从不会饶过他。&lt;/p&gt; 大司徒推开木门，神色木然，“噗通”一声跪在雪窝里，眉眼间满是哀恸。&lt;/p&gt; “陛下……”&lt;/p&gt; 大司徒目光直直望向湖心的位置，“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lt;/p&gt; “不过也好。”大司徒扯出一个不哭还难看的笑来，“若您还在，定然不乐意我离您这么近。”&lt;/p&gt; 可信您不在了，墓也只能由您生前最讨厌的人来看守了。&lt;/p&gt; 大司徒如是想。&lt;/p&gt; 但他宁愿不要这份亲近。&lt;/p&gt;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时间向来是不分明的。&lt;/p&gt; 大司徒不知在雪窝里跪了多久，雪已经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不多时就将大司徒裹成一个雪人了。&lt;/p&gt; “陛下，近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您或许会感兴趣的。”&lt;/p&gt; 不知过了多久，“雪人”开了口，声音沙哑，像是哭过。然而语调却是极柔和，像是怕惊扰了谁。&lt;/p&gt; “鬼月君与人辩论是非功过，有一不知名的小友回答极好，若是您还在，想来会与他成为知己好友吧。”&lt;/p&gt; 不是像他这样卑鄙又可憎的恶棍，而是真正志同道合的友人。&lt;/p&gt; 大司徒絮絮叨叨，神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悲喜难辨。&lt;/p&gt; “不过我却不认同他所有的观点。您自然是功德加身福泽万民的圣人无疑。但不知者却不见得无罪，有时亦是罪大恶极。”&lt;/p&gt; 就比如我，阴差阳错，害得您不得不杀身成仁。&lt;/p&gt; 哪怕我未曾这么想过要杀你，但我也是罪孽深重。&lt;/p&gt; &lt;/p&gt; 第548章 噩耗 萧镜水难得很没君子风范地翻窗找人。&lt;/p&gt; 看着一屋子人对自己的出现警惕万分，哪怕是先前对萧镜水颇有好感的路同心也是如此。&lt;/p&gt; 萧镜水怕引起事端，忙开门见山道：“花某有要事相告，事急从权，请诸位见谅。”&lt;/p&gt; 萧镜水这话说得坦荡，又俨然一个谦谦君子了。&lt;/p&gt; “不知花公子有何事相告？”陈长老沉声问。&lt;/p&gt; 萧镜水却没急着回答，目光在五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问：“不知在座的各位是否都是你们信得过的人？”&lt;/p&gt; 萧镜水为的是救人，而不是害人。小心些总没错的。&lt;/p&gt; 几人对视了一眼，陈长老叫两个护卫下去了，然后在房间里设了个隔音结界。&lt;/p&gt; “我方才听到了一个消息，暂时不知真假，不过对你们来说，或许很重要。”&lt;/p&gt; 萧镜水神色肃然，令三人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lt;/p&gt; “到底是什么事？”&lt;/p&gt; 路同心沉不住气，先问了出来。手指悄悄攥着袖子，神色略紧张。&lt;/p&gt; 几日的相处，让他们都认为花容是个活泼爱笑的少年，如今见她脸上没了笑意，自然是心中不安。&lt;/p&gt; 萧镜水深吸了口气，道：“我听说，桑城路家二房夺权，杀了兄嫂。”&lt;/p&gt; “什么？！”&lt;/p&gt; “怎么可能？！”&lt;/p&gt; “不可能！”&lt;/p&gt; 路同心脸色煞白，跌坐在地，整个人失魂落魄，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第一次的，她希望自己喜欢的花容哥哥是在撒谎。但是少年的面容虽然稚嫩，却找不出分毫开玩笑的意思。&lt;/p&gt; 这人是认真的。&lt;/p&gt; 三个人心中同时闪现这个念头。&lt;/p&gt; 路陈嘉脸色白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下不去，哆嗦这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lt;/p&gt; 陈长老双目赤红，整个人险些失控。&lt;/p&gt; 萧镜水一叹，别开了眼。她默不作声，给三人留出平复情绪的空间。&lt;/p&gt;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lt;/p&gt; 路陈嘉勉强镇定下来，他不断劝说自己这是假的，这兴许是花容从哪儿听到的什么假消息，不是真的。&lt;/p&gt; 毕竟这拂容城内醉生梦死，又有几个脑子清醒的？胡言乱语说些什么，被旁人听到了也很正常……&lt;/p&gt; 路陈嘉不断催眠自己。&lt;/p&gt; “在待君楼，是那儿的楼主告诉我的。”&lt;/p&gt; “什么？！”&lt;/p&gt; 路陈嘉身形一晃，险些摔倒。他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失魂落魄。&lt;/p&gt; 桑城与拂容城毗邻，自然知道里面的一些事。&lt;/p&gt; 既然是待君楼的楼主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lt;/p&gt; 也就是说，他爹娘……&lt;/p&gt; 陈长老从过度的震惊和悲恸中缓过神来，顿时目眦欲裂，怒火攻心。&lt;/p&gt; 路家兄妹的母亲姓陈，名湘灵，正是陈长老的族侄女。&lt;/p&gt; 他们陈家近三代阳盛阴衰，陈湘灵这一代，更是只有她一个女孩儿，陈家上下都当她是宝贝宠着。&lt;/p&gt; 如今他们家的宝贝竟死于荒谬的家族内斗，这让陈长老如何不生气？&lt;/p&gt; “竖子尔敢！”&lt;/p&gt; 陈长老咬牙切齿，牙缝里蹦出四个字，脸被气得一片通红，青筋直跳，本就生了不少皱纹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lt;/p&gt; 陈恪一家，真是该死！&lt;/p&gt; 陈长老愤怒，极为陈恪一家杀了他们陈家的女儿和女婿，也为他们还试图对两个小辈下手。&lt;/p&gt; 此仇，不共戴天！&lt;/p&gt; “还请诸位莫要冲动，得从长计议才好。”&lt;/p&gt; 萧镜水没有劝他们节哀，因为知道劝不了。&lt;/p&gt; 自己最重要的亲人被杀害，任谁也无法轻易将心中哀恸消去。&lt;/p&gt;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儿还有一个外人。&lt;/p&gt; 陈长老郑重道谢：“多谢花公子前来告知。”&lt;/p&gt; 虽然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噩耗，他们却无法迁怒花容。&lt;/p&gt; 若不是花容来告诉他们，他们万一中了陈恪那白眼狼的圈套可就完了！&lt;/p&gt; “举手之劳罢了。”萧镜水叹息，“我倒宁愿是我胡言乱语。”&lt;/p&gt; 三人苦笑。&lt;/p&gt; 他们又何尝不希望萧镜水是胡说的呢？&lt;/p&gt; 但是待君楼的楼主犯不着撒谎，夜渊的杀手出现，也绝非偶然。&lt;/p&gt; 路家又一向与人为善，虽然做生意难免与谁有些利益纠葛，但却从未结下过不死不休的仇敌。&lt;/p&gt; 有人雇夜渊的杀手来刺杀路家的小辈，显然是不正常的。&lt;/p&gt; 若是陈恪一家为了夺权而斩草除根，那就说得过去了。&lt;/p&gt; 这个结果，令三人心里在滴血。&lt;/p&gt; 最悲痛的莫过于路同心和路陈嘉。他们失去了庇佑他们的父母，也失去了他们的家。&lt;/p&gt; 兄妹二人此时神色木然，哥哥几乎站不住，被靠着墙，身体痉挛般颤抖。妹妹跌坐在地，泪水珠子般无声的落下。&lt;/p&gt; 路同心向来是娇生惯养的，稍微少了点儿委屈就要哭闹，次次雷声大雨点小，有时候甚至是只打雷不下雨，像如今这么默默流泪的，还是头一次。&lt;/p&gt; 任性的少女人知道，她或许没有办法再扑进爹娘的怀抱里撒娇了，以后能无原则地宠着她的人，也少了两个。&lt;/p&gt; 这个认识令路同心感到恐惧，她想要逃避，但她是逃不过去的。&lt;/p&gt; 路陈嘉要比妹妹更坚强些——亦或者说，庇佑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不得不学会坚强。唯有如此，他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lt;/p&gt; 路陈嘉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珠儿，走过去拉路同心。&lt;/p&gt; 路同心却不肯起来，整个人木木地坐在地板上，兀自失魂落魄着。&lt;/p&gt; 路陈嘉半跪在地板上，将妹妹拦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那样。&lt;/p&gt; 在兄长温暖的怀抱里，路同心冰冷麻木的心渐渐苏醒了，却再也无法回避。&lt;/p&gt; 路同心泪水更汹涌了，也哭出了声。先是小声呜咽，然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lt;/p&gt; 路同心一张小脸涕泗横流，一向爱美的小姑娘脸都哭花了，此刻却什么也不顾了。&lt;/p&gt; 她哭声越来越大，像是要将一切悲伤都发泄出来。&lt;/p&gt; “我要娘亲！我要，嗝，要爹爹呜呜呜嗝，呜呜呜……”&lt;/p&gt; 以往对妹妹有求必应的好哥哥沉默了。&lt;/p&gt;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以往一样笑着答应。&lt;/p&gt; 但是他不能。&lt;/p&gt; 兄长沉默着，此时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虚假且苍白的。&lt;/p&gt; 他能做的，只有轻轻拍拍妹妹的肩，无声地安慰着。&lt;/p&gt; &lt;/p&gt; 第549章 浑水摸鱼 陈长老掩面，不忍去看。&lt;/p&gt; 萧镜水静立在一边，存在感几乎不可见。&lt;/p&gt; 唉。&lt;/p&gt; 萧镜水在心底叹息。&lt;/p&gt; 这种情况，她走也不是，留着又尴尬，真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lt;/p&gt; 萧镜水开始想，君月澄为何还不来找她？安排五个杀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要不了多久吧？&lt;/p&gt; 大约是感受到了萧镜水的怨念，君月澄很快找了来。&lt;/p&gt; 君月澄的破窗而入，打破了屋内的僵局。&lt;/p&gt; 陈长老收敛了心中的悲痛，忌惮地看了君月澄一眼。&lt;/p&gt; 他在这房间里可是步了一层结界的。&lt;/p&gt; 这结界虽只是个隔音的，但岳程能在不破坏结界的情况下进来，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lt;/p&gt; 刚刚听闻噩耗，使得陈长老陷入极度精神紧绷之中。&lt;/p&gt; 见到君月澄如入无人之境般进来，不由万分戒备。&lt;/p&gt; “你来了！”&lt;/p&gt; 萧镜水见君月澄来，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步履轻快地走来。&lt;/p&gt; “那些人可处理好了？”萧镜水轻声问。&lt;/p&gt; 君月澄点头：“自然。”&lt;/p&gt; 他亲自处理的，自然是再好不过。&lt;/p&gt; 君月澄看了一眼路家兄妹，用眼神询问萧镜水，这是什么情况？&lt;/p&gt; 萧镜水无奈耸肩，就是你想的那样呗，寇燕珺说的应该是真的。&lt;/p&gt; 君月澄点头表示理解。&lt;/p&gt; 他又问：“我们可要走？”&lt;/p&gt; 萧镜水没点头也没摇头，面露犹豫。&lt;/p&gt; 说实话她不想跟着，这种事虽使人同情，但到底是人家的私事，她与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对其心性及其亲友心性并不清楚。&lt;/p&gt; 贸贸然插手，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修太上忘情道的人而言。&lt;/p&gt; 君月澄见萧镜水久久不语，虽不知她为何犹豫，却也知道如今说什么合适。&lt;/p&gt; “花容，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莫要意气用事。”&lt;/p&gt; 君月澄神色略有些严肃，语气不容置疑。&lt;/p&gt; 君月澄自然不会劝萧镜水留下。&lt;/p&gt; 如今留下日后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相反，现在离开，若是对此事依旧好奇，也可以悄悄尾随过去。&lt;/p&gt; 萧镜水如今关于去留都不好开口，于是君月澄便开口了。&lt;/p&gt; 萧镜水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个细小的弧度。&lt;/p&gt; 不错嘛，君月澄还挺聪明的，能看出她此刻的处境，也能猜得对她的心思。&lt;/p&gt; 这话由君月澄开口，就简单得多了。&lt;/p&gt; 萧镜水神色挣扎，但是最终在君月澄肃然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略带歉意地对陈长老道：“抱歉，不能陪你们去桑城了。”&lt;/p&gt; 陈长老对此倒也不在意，毕竟那是路家的家事，没道理麻烦人家陪自己走一遭。&lt;/p&gt; “这本就不是你的事，不必为此自责。”&lt;/p&gt; 陈长老很是理解地开解面露愧色的萧镜水。&lt;/p&gt; “多谢陈长老体谅。”萧镜水略略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三位，万事小心。我们，后会有期。”&lt;/p&gt; “后会有期。”&lt;/p&gt; 陈长老对两人拱手行礼，倒也是发自内心的。&lt;/p&gt; 出了三人临时落脚的客栈，为了防止出现刚入城时的情况，萧镜水和君月澄皆隐匿了身形。&lt;/p&gt; “你是如何打算的？”君月澄问萧镜水，“是直接继续我们的计划，还是跟他们一起？”&lt;/p&gt; “跟着一起。”萧镜水答道。&lt;/p&gt; “为何？”&lt;/p&gt; 这个答案对君月澄来说不算意外，但是他也同样好奇原因。&lt;/p&gt; 萧镜水并不像一个多爱管闲事或多爱看热闹的人。&lt;/p&gt; 若是路家兄妹的父母是为某种凶兽所杀，萧镜水去铲除妖兽并不令人意外。但是像这种家族内斗，怎么看都不像萧镜水乐意插手的类型。&lt;/p&gt; 萧镜水幽幽道：“你不觉得，路家如今的情形，有些眼熟吗？”&lt;/p&gt; 眼熟？&lt;/p&gt; 君月澄拧眉，家族内斗……&lt;/p&gt; “你是说，纪家？”&lt;/p&gt; 最近的能跟家族内斗扯上关系的，也就纪行舟绯闻缠身的事了。这个事件，倒也是纪家家族内斗的产物。&lt;/p&gt; 大房掌权，二房不服想夺权篡位。&lt;/p&gt; 从关键点来看的话，路家与纪家，也的确是很相似。&lt;/p&gt; 萧镜水点头。&lt;/p&gt; “所以？镜水是单纯好奇，是忧心行舟，亦或者，觉得这背后有其他阴谋？”&lt;/p&gt; 萧镜水道：“我希望是我想多了。”&lt;/p&gt; 君月澄苦笑。&lt;/p&gt; 答案明了了，萧镜水是怕这背后有其他阴谋。&lt;/p&gt; 这倒也不难理解。&lt;/p&gt; 六界之中，情报几乎被天地楼占了六成。夜渊另辟蹊径，也财大气粗，但到底底蕴差了些，也只抢了三成。&lt;/p&gt; 剩下的一成中，拂容城又占去八分，其余两分才分给其他人喝点儿肉汤。&lt;/p&gt; 想做大事，离不开情报。但是在情报这块肉已经瓜分干净的情况下，想要得到，就只能抢。&lt;/p&gt; 桑城靠近拂容城，而路家又是桑城第一世家。若有人想打开拂容城的情报市场，从桑城入手，无疑是个不错且低调的切入点。&lt;/p&gt; 而另一方面，路家的事一旦传出就会大大刺激内斗激烈的家族，纪家无疑是首当其冲的。&lt;/p&gt; 而纪家富甲西洲，是西洲第一大家族，又与妖界联系颇多。&lt;/p&gt; 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安插钉子，借此发展在西洲和妖界的情报事业，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lt;/p&gt; 这个猜测，令君月澄毛骨悚然。&lt;/p&gt; “我也希望自己想多了。”&lt;/p&gt; 君月澄喃喃。&lt;/p&gt;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萧镜水看了君月澄一眼，意味深长道，“能浑水摸鱼的，可不仅仅是将水搅浑的人。没到最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都说不一定呢。”&lt;/p&gt; 有侦察，就有反侦察嘛。&lt;/p&gt; “镜水说的有礼。”&lt;/p&gt; 君月澄真心实意地夸赞：“你这若是放在凡界，应当也是别人口中所谓的‘国士无双’。”&lt;/p&gt;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萧镜水并没有因为君月澄“国士无双”的夸赞而高兴多少，唇角的笑意反而淡了几分。&lt;/p&gt; 不过时间极短，不到片刻便调整了过来。&lt;/p&gt; “多谢夸奖。”萧镜水微笑应下，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完美万分。&lt;/p&gt; 君月澄心一跳。&lt;/p&gt; 与萧镜水近距离相处的月余时间虽不能使他多么了解萧镜水的真面目，却也令他能分辨一些萧镜水的细微情绪。&lt;/p&gt; 就比如现在，他能清晰地从萧镜水身上感到不悦的气息。&lt;/p&gt; 她生气了，因为我夸她国士无双。&lt;/p&gt; 君月澄不难得到这个结论。&lt;/p&gt; &lt;/p&gt; 第550章 萧镜水的忌讳 但是得到这么一个结论，君月澄反而更茫然了。&lt;/p&gt; 国士无双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好词啊，萧镜水为何反感这个词呢？&lt;/p&gt; 萧镜水被君月澄无心的一句“国士无双”勾起了不美妙的回忆。&lt;/p&gt; 这的确是一个极好的词，但是也得看是放在谁身上。&lt;/p&gt; 萧镜水生性放荡不羁，不爱拘束。这四个字于她而言，不是褒奖，而是束缚。&lt;/p&gt; 因为……天下无双的国士，实在是知道的太多了啊。&lt;/p&gt; 这么一个存在，没有人放心的。&lt;/p&gt; 萧镜水不喜欢这个称呼，并打心眼里厌恶。&lt;/p&gt; 不过萧镜水没有生君月澄的气，毕竟君月澄也是无心。&lt;/p&gt; 一人一妖默契地就此事翻篇，再也不提。&lt;/p&gt; 不过君月澄心中留下了痕迹，暗暗记住了萧镜水的忌讳，好日后避开。&lt;/p&gt; 他们已然决心暗中尾随，便直接去了拂容城的另一个城门，正是路家兄妹和陈长老出城时的必经之路。&lt;/p&gt; 一人一妖敛了气息，暂时藏身在一处密林里。&lt;/p&gt; 等待的过程中，君月澄暗中密语传音给墨圭，命他留心纪家的变动。如果可以，埋些钉子进去。&lt;/p&gt; 收到君月澄最新命令的墨圭眼前一黑。&lt;/p&gt; “墨护法，您可是有什么难事？”接受魔鬼训练的杀手们看着墨圭瞬间拉长了的脸，一阵心惊胆战。&lt;/p&gt; 墨护法心情一般时都把他们训成畜生了，若是心情不好，还不得把他们往死里训？&lt;/p&gt; 墨圭微微一笑，看不出喜怒。&lt;/p&gt; “无事。”&lt;/p&gt; 问这话的杀手他从墨护法这短短两个字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由打了个寒噤。&lt;/p&gt; *&lt;/p&gt; 萧镜水此时已等得无聊，坐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地晃荡着一双腿。嘴却不停，抱着一包肉脯在啃。&lt;/p&gt; 君月澄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扭头看了一眼萧镜水，嘴角微抽。&lt;/p&gt; 如今萧镜水一脸悠闲，完全看不出半点紧张。&lt;/p&gt; 萧镜水察觉到君月澄的视线，将手中的纸包递到君月澄面前：“要不要尝尝？”&lt;/p&gt; 君月澄正欲拒绝，却听萧镜水又道：&lt;/p&gt; “这是玄衍宗给未辟谷的弟子养的灵兔，肉质鲜嫩。是我用特殊秘方腌制的，别具风味，别处可尝不到。”&lt;/p&gt; 推拒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君月澄从善如流地点头，然后从纸包中取出较小的一块肉脯。&lt;/p&gt; 尝了一口，果然如萧镜水所说，别具一番风味。&lt;/p&gt; 不过于干硬影响口感，也不太过软绵没有嚼劲，加之特殊的香料，满口咸香，又带着一丝丝甜。说是令人欲罢不能还差了些，但也错不了多少了。&lt;/p&gt; “味道很不错。”君月澄赞叹，“没想到镜水还会做肉脯。”&lt;/p&gt; 萧镜水闻言，略骄矜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lt;/p&gt; 她不仅会做肉脯还会做很多其他的东西。&lt;/p&gt; 至于原因？呵，一个母胎单身狗不会做饭怎么能行？&lt;/p&gt; 不过虽说这项技能是生活逼出来的，但是萧镜水后来也觉得会厨艺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就顺带进修了下——不是找人教，而是刷视频自己学。&lt;/p&gt; 自然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你不能对一个宅女抱有太多期待。&lt;/p&gt; 因为这段特殊的学习经历，萧镜水厨艺大体上还过得去。不过因为是网络学习的缘故，有些时候也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lt;/p&gt; 咳。&lt;/p&gt; 萧镜水骄矜的模样映在君月澄眼中，让他有一瞬的失神。&lt;/p&gt; 萧镜水平日表现得总是温雅，像一只优雅的仙鹤，悠悠梳理着洁白的羽毛，好似万事不在意，飘飘然不食人间烟火。&lt;/p&gt; 亦或者偶尔流露出几分狡黠，一双桃花眼闪烁着灵动的光，像一只不知打着什么坏水儿的小狐狸。&lt;/p&gt; 如今，萧镜水又像一只小孔雀，骄傲地展示自己的漂亮的尾羽，对旁人的夸奖万分受用，并矜持地期待更多。&lt;/p&gt; 君月澄看穿了萧镜水的心思，自然顺着她的心意夸奖了一番，好哄她消了先前听到“国士无双”时心中积攒的郁气。&lt;/p&gt; 萧镜水不知君月澄心中的弯弯绕绕，不过有人夸奖吹捧，她自然是开心的。&lt;/p&gt; 人都喜欢听到赞美的话，她也不例外。当然，不怀好意的赞美如捧杀等例外。&lt;/p&gt; 被夸得心里舒坦的萧镜水开始琢磨，君月澄到底是做什么的？夸人的话信手拈来，不重样而又真挚万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lt;/p&gt; 兴许，是哪家培养出来的外交型人才。&lt;/p&gt; 不过若真是如此，那问题来了，他一个搞外交的，为何要来鸿初书院干卧底的活儿？&lt;/p&gt; 而且，这个卧底好像也不怎么称职的样子，因为哪有卧底半路跑了的？&lt;/p&gt; 君月澄还不知道，因为他无心的一个举动，竟引得萧镜水他的身份展开了百般猜测，而且，还没有一个猜对的。&lt;/p&gt; *&lt;/p&gt; 路家兄妹和陈长老的身影终于在天蒙蒙亮时出现了。&lt;/p&gt; 他们丢下了两个护卫。&lt;/p&gt; 也就是说，那两人他们信不过。&lt;/p&gt; “看来他们处境不大妙。”&lt;/p&gt; 萧镜水客观地点评。&lt;/p&gt; 丢下那两人自然是有利于安全，但是他们也因此失去了两个助力。&lt;/p&gt; 而且，若是那两人被有心人找到，估计会暴露他们的一些信息。&lt;/p&gt; “意料之中。”&lt;/p&gt; 君月澄对此也不意外。&lt;/p&gt; 路家权力更迭，路家兄妹如今显然是处于劣势，不够忠心的人投靠新主也不是多令人意外的事。&lt;/p&gt; 而投名状，又有什么比路家兄妹的命来得真诚呢？&lt;/p&gt; 留他们在身边，隐患颇多。&lt;/p&gt; 不过这做法在君月澄看来算不得多么高明。&lt;/p&gt; 因为他们三人如今算得上是独木难支，与之间将两人赶走，不如用些手段控制住，使其暂时为己所用。&lt;/p&gt; “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不向母族求助。”&lt;/p&gt; 这是萧镜水感到有些奇怪的地方。&lt;/p&gt; 路陈嘉名中带一个陈字，兄妹二人也对陈长老颇多依赖，不难猜出路家兄妹的母族。&lt;/p&gt; 陈长老的修为在凡界已经算得上不错了，陈家能有这么一个长老，按理说实力是差不到哪儿去的。&lt;/p&gt; 而这么一个长老出现在路家兄妹身边，也说明了陈家依旧与已出嫁的女儿亲近。&lt;/p&gt;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路家兄妹遇到这么大的变故，却不去外祖家寻求帮助，显然是不太寻常的。&lt;/p&gt; &lt;/p&gt; 第551章 桑城暗流 “兴许是路途遥远吧。”君月澄分析道，“我们虽拦下了夜渊的杀手，但也只是一时。他们向陈家求助，不见得来得及。一旦路家二房知道这一次刺杀不成，必然会安排下一次暗杀。”&lt;/p&gt; 他们三人等不起，顶多是一边传信，一边先下手为强。&lt;/p&gt; 萧镜水有些好奇：“他们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上了夜渊的刺杀名单，必然会萧想办法躲开，撑到人来，也不是太难的事儿吧？”&lt;/p&gt; 君月澄摇头：“镜水有所不知，夜渊有办法确定目标的位置，他们就算是躲，也躲不了多久。”&lt;/p&gt; 而且，长久提心吊胆地躲避杀手，很可能将人逼疯。所以得知被夜渊杀手追杀的人，要么被杀，要么奋起反抗，把杀手杀了。&lt;/p&gt; 萧镜水又问：“那既然夜渊有办法确定目标的位置，每次刺杀任务无论完成完不成都不会花费太多时间才对。如今距上次刺杀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夜渊怎么没什么反应？”&lt;/p&gt; 这显然是有些不对劲儿的。&lt;/p&gt; “这就是另一件事了。在夜渊，刺杀任务只能在确认失败后才能重新派杀手亦或者撤销。那五个杀手虽然没刺杀成功，但是他们也同样没有身死。这种情况下，只有他们亲自传消息回夜渊后，夜渊才会有下一步动作。”&lt;/p&gt; 君月澄很耐心地跟萧镜水解释，不过也瞒下了那五个杀手已经回了夜渊并被自己勒令禁止掺和这件事的事。&lt;/p&gt; 思及此，君月澄也庆幸自己勒令夜渊不许掺和路家这件事。&lt;/p&gt; 若真如萧镜水猜想的那样，这背后是有人有意为之，他袖手旁观，也算是做了帮凶了。&lt;/p&gt; “月澄对夜渊了解颇多啊。”&lt;/p&gt; 萧镜水如是感慨，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lt;/p&gt; 君月澄心中一惊，萧镜水是在试探什么吗？&lt;/p&gt; 平心而论，君月澄是不介意告诉萧镜水这些，但是理智却制止了他。&lt;/p&gt; 萧镜水虽本质良善，但敏感多疑，他若是将这些和盘托出，反而更令她警惕，得不偿失。日后总有机会的。&lt;/p&gt; 是以君月澄选择了沉默。&lt;/p&gt; 萧镜水见君月澄沉默，也不准问，只当方才那句是无心的感慨。&lt;/p&gt; 好在兄妹和陈长老已经上路，他们一行三人速度不慢，萧镜水和君月澄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倒也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lt;/p&gt; 从拂容城道桑城的路倒是顺了许多。&lt;/p&gt; 倒不是因为前面有人“领路”，而是因为这两城之间有路，不必在不见天日的林子里瞎折腾。&lt;/p&gt; 不过这一路倒也真没再遇到杀手。然而这一路的风平浪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lt;/p&gt; 那三人在进入桑城前停了一晚通过休息来恢复一路奔波的疲惫，好答应入城后的一场硬仗。&lt;/p&gt; 萧镜水和君月澄没这方面顾及，先一步进了城。&lt;/p&gt; 进城之后就敏锐地察觉到这座城里气息低迷，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感觉。临街的铺子十有八九都关着，街道上行人较少，就算是有，也大多面带警惕，神色惶惶。&lt;/p&gt; “没想到跟芙蓉城隔了不远的桑城，竟是这么一幅光景。”&lt;/p&gt; 萧镜水低声感慨，语气有些低沉。&lt;/p&gt; 这种事情，看在眼里，难免感到一丝凄凉。&lt;/p&gt; 君月澄道：“这里是外城，估计到了内城是好些。”&lt;/p&gt; 桑城才经历了一场权力更迭，来一场清洗是再正常不过的。&lt;/p&gt; 外城如今行人稀少，进出城也比往常严得多，估计是在防备路陈嘉和路同心兄妹回去。&lt;/p&gt; ——因着戒严的缘故，萧镜水和君月澄没有走正门，是直接翻城墙进来的。咳。&lt;/p&gt; 而内城是权贵富户的居处，势力错综复杂，路家二房就算是有心，而已做不到将其戒严。&lt;/p&gt; 萧镜水站在屋顶上，看了一眼外城凄凉的光景，叹了口气：“如今这样，他们只怕是进城都难。”&lt;/p&gt; 君月澄耸肩：“这可不好说。”&lt;/p&gt; 萧镜水心神微转，便懂了君月澄的意思，不由微微一哂。&lt;/p&gt; “这倒也是。”&lt;/p&gt; 既然外城戒严，便意味着路家二房没有彻底相信夜渊的杀手能杀死路家兄妹。&lt;/p&gt; 当然，也不见得是一开始就怀疑，也可能是迟迟没有收到夜渊的消息，内心不安，便又着手布置了一番，将城门戒严。&lt;/p&gt; “我们在哪儿等？”君月澄问萧镜水。&lt;/p&gt; 萧镜水提议道：“先进去内城看看吧，好到时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导致偏听偏信。”&lt;/p&gt; 君月澄点头：“有道理。”&lt;/p&gt; 一人一妖商定了去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lt;/p&gt; 再出现时，便出现在了内城。&lt;/p&gt; 考虑到他们是“偷渡”进城的“黑户”，萧镜水在征求了君月澄的意见后，使了个小幻术，使得两人的面容变得模糊。&lt;/p&gt; 这么一来，人人都能看到他们，但是一转眼，就会将他们的容貌忘个干净。&lt;/p&gt; 内城果然如君月澄所说，依旧繁华依旧。&lt;/p&gt; 不过因着桑城遭遇大变的缘故，桑城内的气氛很是浮躁，往来行人或是在亭台楼阁中高谈阔论的人，面上少不得怒气或憋屈。&lt;/p&gt; 他们大多是不服路恪的，觉得他一个平日唯唯诺诺没什么本事的人用鬼蜮伎俩杀害兄嫂爬到他们头上简直是不能忍。&lt;/p&gt; 当然，也有少数路恪的狐朋狗友，此时是春风得意，一个个恨不得将小人得志写在脸上。&lt;/p&gt; 观他们的作态，就是跟他们没仇的人，也会心生厌恶。&lt;/p&gt; 萧镜水和君月澄穿梭在这群情绪激动的人中间，显得很是格格不入。&lt;/p&gt; 不过好在用了幻术，桑城里又没什么大能，他们像两抹幽灵般穿梭其间，没有激起分毫涟漪。&lt;/p&gt; “路恪那小子，哼，小人得志，嗝！”&lt;/p&gt; 酒楼里，一个衣着华丽的富态中年人喝醉了，一边继续灌酒，一边跟自己的狐朋狗友抱怨。&lt;/p&gt; 他的朋友们自然也附和他；“谁说不是呢？路恪那老小子，迟早遭报应。小娘样的下流胚子，自家龃龉就算了，还他娘的敢对老子发难！”&lt;/p&gt; “依我看，嗝，”另一个醉醺醺的人插嘴，“路家那群老东西是真老了，竟任着一个没出息的庶子胡来，这路家，迟早玩完！”&lt;/p&gt; “玩完！呵呵，玩完！都说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老子等姓路的混账摔死！”&lt;/p&gt; 一人恶狠狠诅咒道。&lt;/p&gt; &lt;/p&gt; 第552章 桑城可真够乱的 几个人喝高了，大着舌头说话，也没了顾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说一通。&lt;/p&gt; 萧镜水与君月澄路过，他们嗓门大得很，就听了一耳朵。&lt;/p&gt; 萧镜水默默推开一步，免得自己的鼓膜备受折磨。&lt;/p&gt; 他们又穿梭在其他人多的地方，将人的议论收入耳中。听到有趣处，也停下来问上一二。&lt;/p&gt; 被搭话的人只记得有这么件事，却不记得跟自己搭话的人长什么样，于是便下意识地当对方是个大众脸，浑身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也便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眼忘了。&lt;/p&gt; “噫，看起来，如今的桑城还真够乱的。路恪胃口不小，也不怕撑到。”&lt;/p&gt; 到了人少的地方，萧镜水无不感慨。&lt;/p&gt; 她原以为只是家族内斗，如今看来么，却是不止。&lt;/p&gt; 路恪的野心，大着呢。&lt;/p&gt; 难为路家长辈给他取名为“恪”，他身上哪有半点谨慎恭敬的样子，完完全全辜负了长辈对他的期待。&lt;/p&gt; 萧镜水倒不是对路恪有什么偏见，觉得他一介庶子就该老老实实的不争不抢，而是路恪用的手段实在是……有失风度。&lt;/p&gt; 而且，对桑城中其他势力出手，还牵扯颇多，怎么看怎么鲁莽。&lt;/p&gt; 路恪这般行事，要么是有所依仗，要么就是没脑子。&lt;/p&gt; 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都少不得要说路恪肆意妄为嚣张跋扈。&lt;/p&gt; 人自然是可以肆意，但前提是有足够的实力，就比如她。路恪么，说实话，待君楼中的长老都能一根指头捏死他。&lt;/p&gt; 路恪的行为，实在是不妥。&lt;/p&gt; “搅乱了，才好浑水摸鱼嘛。”君月澄这般说着，不禁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而且，你莫要低估人的忍耐能力，只要损失在可忍受范围内，他们就算是气得跳脚，也不会贸然反抗。”&lt;/p&gt; 人大多是自私的，越聪明的人越是懂得明哲保身，越是不愿意轻易承担风险。&lt;/p&gt; 君月澄做过多年妖帝，对此很是清楚。&lt;/p&gt; 前一段时间因着黑蛟王等妖联合暗算他的事，他解决了妖界不少刺头，更是拿了不少好处。&lt;/p&gt; 那些妖族自然是肉疼万分并对他百般仇恨的，但不管他们背后如何怨恨，还不是由他去了。&lt;/p&gt; 因为他们承担不起再一次清洗，而君月澄虽然将他们扒下了一层皮不止，但到底给他们留了点儿，不至于让他们活不下去。&lt;/p&gt; 如今桑城的情况也是类似。&lt;/p&gt; 外城一派愁云惨淡，几乎没什么行人。&lt;/p&gt; 君月澄不难推测出，路恪应当已经在外城清理了一次，震慑住了内城的这些人，致使他们只敢喝闷酒诉苦，而不敢对路恪群起而攻之。&lt;/p&gt; “也是。”萧镜水点头，讽刺一笑，“说白了，都是一群怂包。”&lt;/p&gt; “不过，既然桑城的水更混了，我们想求证什么，只怕是更难了。”&lt;/p&gt; 说到这个，萧镜水按了按眉心，显然是有些担忧。&lt;/p&gt; 君月澄安慰道：“莫要担心，倘若真的有人想做什么，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lt;/p&gt; 萧镜水苦笑：“理是这个理，但是月澄，我可不擅长这个。”&lt;/p&gt; 她擅长的，是剥茧抽丝，分析推测真相，亦或者是步步算计，让人跌入自己的圈套。&lt;/p&gt; 但是她擅长的在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应，因为如今需要的是有打量擅长打探情报的人四处去搜寻情报，发现异样，以及，安插探子。&lt;/p&gt; 这些事，不是萧镜水能办到的，加上君月澄也不行。天赋两说，单论人力就不够。&lt;/p&gt; 萧镜水思忖着，要不要向冥王或者是玄衍宗要人。&lt;/p&gt; 鬼族擅隐匿，想来应用到收集情报方面应该挺不错。而玄衍宗，玄衍宗占卜师不少，有问题没问题，有时候不需要切切实实的证据，只需要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就够了。&lt;/p&gt; 萧镜水正想着这些，就听君月澄道：“不必担心，总会有人注意到这些。要知道，有人可是靠情报活着呢。这样的变故中若真有猫腻，想来他们不会无所察觉。”&lt;/p&gt; “这倒也是。”萧镜水仿佛被君月澄安慰到了，面上忧色稍减。&lt;/p&gt; 实际上，萧镜水却没放弃自己的打算。&lt;/p&gt; 像天地楼和夜渊这种组织自然会主意到，届时向他们买消息也不是不可以。&lt;/p&gt; 但是到底不是自己人，她无所谓，但是玄衍宗和冥界的人估计放不下心。&lt;/p&gt; 而且，她可不想总欠人情，尤其是为了别人欠人情。所以，他们也合该自己出些力了，她可不惯着他们坐享其成。&lt;/p&gt; 此时的萧镜水选择性遗忘了，她不知算计了冥界和玄衍宗多少，并从其中拿了不少好处。&lt;/p&gt; “唔，人进城了？！”&lt;/p&gt; 萧镜水察觉到了什么，神色惊讶。&lt;/p&gt; 君月澄闻言也有些惊讶，用神识查探了一下，还真是如此，心中惊讶更甚。&lt;/p&gt; 按理说，以桑城如今的戒严程度，他们应该没那么快进来才对。&lt;/p&gt; 但是这件事真真切切地发生了。&lt;/p&gt; 很快，君月澄就发现了异样：“他们身边又多了一个人，金丹初期，还受了不轻的伤，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lt;/p&gt; 萧镜水道：“走，我们去看看。”&lt;/p&gt; 她也挺好奇的。&lt;/p&gt; 君月澄点头，道好。&lt;/p&gt; 待近了些，萧镜水对君月澄低声道：“那人的金丹修为是丹药堆出来的，没什么真材实料。”&lt;/p&gt; 金丹修为在凡界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是在桑城这种大城里，金丹还真是不稀罕，甚至一些酒楼客栈里跑堂的伙计都是金丹期。&lt;/p&gt; 这自然不是因为大城中的人天赋异于常人，而是因为大城中财大气粗的人多，有的是财力物力捧出一群金丹。目的也简单，无非是展现自己背后势力的强大。&lt;/p&gt; 不过这种丹药堆砌出来的金丹，几乎无法结婴，一辈子就止步于金丹了。&lt;/p&gt; 萧镜水在丹道一途造诣颇深，自然能察觉得到，那人的金丹修为是堆砌出来的，根基不稳，灵力也不够浑厚。&lt;/p&gt; 君月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怪不得他觉得那人除了受伤之外还有些虚，如此倒是能解释了。&lt;/p&gt; 丹药堆出来的修为，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戳，就能碎。&lt;/p&gt; 君月澄也清楚，这种做法虽然不好，但对某些人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机遇了。&lt;/p&gt; &lt;/p&gt; 第553章 君月澄的八百米滤镜 这么一个人，身份不怎么难猜，无非是路家前家主的手下或者是心腹，亦或者是仆从。&lt;/p&gt; 无论是哪一种，有一点事肯定的，那就是他是路家兄妹和陈长老熟悉的人，不然以他们如今的处境，也不敢轻信。&lt;/p&gt; 只是……&lt;/p&gt; 这么一个人，是如何躲过路恪的清洗又将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回桑城呢？&lt;/p&gt; 若是他机灵运气好，这无疑是路家兄妹的幸运。&lt;/p&gt; 若是……若这人早早投了敌，这般行为，就是请君入瓮了。&lt;/p&gt; 君月澄见萧镜水神色几度变化，最终变得有些凝重，安抚似的拍了拍萧镜水的肩：“短时间内，我们总能护住他们兄妹的，莫要太过担心。”&lt;/p&gt; 萧镜水听到君月澄劝慰，不由笑了：“物品担心什么？总归不管我的事，要担心也轮不到我。”&lt;/p&gt; 君月澄听萧镜水这么说，嘴上虽不说什么，心中却很是不赞同。&lt;/p&gt; 萧镜水总是说一些显得自己很凉薄的话，但是一个修太上忘情道的人能有多狠的心？&lt;/p&gt; 若萧镜水真的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当初也不会救他，也不会在天地楼拍下那鲛人，如今又要大费周章地送她回天尽海。&lt;/p&gt; 萧镜水自然心思深沉颇多算计，但是谁还没个算计了？萧镜水从未想过要伤害谁，已经是很难得的了。&lt;/p&gt; 好在不多时便找到了人，萧镜水和君月澄也不必就方才的话题纠结下去，直接转移了注意力。&lt;/p&gt; 那人将陈长老和路家兄妹带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里，然后就小心翼翼地关了门，还落了结界。&lt;/p&gt; 不过这结界可挡不住萧镜水和君月澄，一人一妖进入这处民宅，如入无人之境。&lt;/p&gt; 屋里密谈的四人，全然不知，自家屋顶上已经多了两个了不得的家伙。&lt;/p&gt; 萧镜水嫌蹲着麻烦，趴着不雅，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找个舒服的位置躺上去了，整个人隐匿在屋脊的阴影中，又刻意削弱了存在感，几乎不会有人能发现。&lt;/p&gt; 萧镜水躺着也不老实，翘起了二郎腿，套着小靴子的脚一晃一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而不是在做危险又严谨的情报收集。&lt;/p&gt; 君月澄看了一眼形象一言难尽的萧镜水，嘴角微抽。&lt;/p&gt; 心道萧镜水还真是不怕一个不小心将瓦片踢秃噜了，从而将里面的人惊到。&lt;/p&gt; 这边君月澄内心的腹诽还没说出口，萧镜水的抱怨就先来了。&lt;/p&gt; “月澄，莫要像柱子一样杵在那里，太显眼了，万一有人一抬头看到了怎么办？还是快找个合适的地方蹲下或趴下吧。”&lt;/p&gt; 君月澄：“……”&lt;/p&gt; 蹲下？或趴下？&lt;/p&gt; 不，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实在是太太太有损妖帝大人的威严了。&lt;/p&gt; 但萧镜水前一句说的也在理。&lt;/p&gt; 权衡再三，放在还在腹诽萧镜水的君月澄做出了与萧镜水相似的选择，也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躺了下去。&lt;/p&gt; 君月澄此时不由庆幸，还好他方才那话没有说出口，不然现在可就是打脸了。&lt;/p&gt; 萧镜水不知道君月澄有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已经在侧耳听他们的交谈了。&lt;/p&gt; 第一次在人前头听墙角，萧镜水不忘半开玩笑对君月澄道：&lt;/p&gt; “只怕是世上没人相信，仙道四公子中的凌霄公子竟与花月公子一道儿去听人家的墙角。依我看，此时就算是有人此时见了我们，也发现不了我们的身份。”&lt;/p&gt; “做什么事我们的事，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甚关系。”君月澄意有所指道，“天地楼当初评仙道四公子，可从未说过我们性情如何。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想的，与我们，总是不相干的。”&lt;/p&gt; 听君月澄提到天地楼，萧镜水眸色晦暗了几分。&lt;/p&gt; “这倒也是，天地楼，一向都是极聪明的。”&lt;/p&gt; 只是太聪明了，也知道的太多了，就令人很不喜了。&lt;/p&gt; 如果可以，萧镜水有些希望天地楼从六界中消失。&lt;/p&gt; 虽然释云烨迄今为止，给了她不少帮助。但是萧镜水算得分明，这几次天地楼帮忙，帮的可不是她，而是冥界和玄衍宗。&lt;/p&gt; 所以，这份恩情，合该他们来还。&lt;/p&gt; 所以，若论情分，萧镜水与天地楼还真没多少。&lt;/p&gt; 要是仔细算起来，他们之间反而孽缘颇多些。&lt;/p&gt; 彼此防备着，离撕破脸，也不差多少了，情分只靠浅薄的利益维持着。&lt;/p&gt; 君月澄察觉到了萧镜水一闪而过的不虞，心中有些感慨。&lt;/p&gt; 萧镜水对天地楼，意见似乎不小啊。&lt;/p&gt; 不过这倒也正常。当时天地楼算计萧镜水的画面君月澄还历历在目，以萧镜水的脾性，经历了这等事，轻易放不下的。&lt;/p&gt; 心结谈不上，执念更谈不上，不过是被人摆了一道后心存不忿罢了。&lt;/p&gt; 君月澄觉得，以萧镜水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的反应，已经算是很宽和了。&lt;/p&gt; 若是释云烨听到君月澄此刻的心声，估计恨不得抓着他的领子带他亲眼看一下与自己相处时，萧镜水是多么的蛮横不讲理。&lt;/p&gt; 温和？呵，萧镜水也就表面上温和，谁信她谁傻子！&lt;/p&gt; 萧镜水那副温雅的皮囊和如水的气质的确是能骗过不少人，但你堂堂妖帝，连这都分辨不清，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lt;/p&gt; 但是释云烨不知道，此刻便也没人来打算君月澄的不但脑补，最后得出一个日后要更加体谅萧镜水的结论。&lt;/p&gt; 萧镜水就在君月澄身边，全然不知这厮严肃这一张脸，想了许多与之威严的神色十分不搭的事情。&lt;/p&gt; 里面四人终于结束了寒暄，将话题说到了正事上。&lt;/p&gt; 萧镜水也肃然了些许，侧耳认真听。&lt;/p&gt; 君月澄也不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认真听了起来。&lt;/p&gt; 屋里的人的确设了结界，可惜这结界对萧镜水和君月澄来说，如同虚设。&lt;/p&gt;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爹娘真的……还有，二叔他们为何要这么做？”&lt;/p&gt; 许是压抑了一路的缘故，路陈嘉再好的涵养也难免流露情绪，问向那人的语气满是焦急和悲愤。&lt;/p&gt; 然而还不待那人回答什么，陈长老就率先开口纠正到：“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管理那不知尊卑的混账叫二叔？”&lt;/p&gt; &lt;/p&gt; 第554章 君月澄有心上人了？！ 路陈嘉一阵尴尬，他一贯习惯了这么叫。虽然如今路恪已经不配他继续称之为二叔，但是路陈嘉向来谦和有礼，一时间也没改口。&lt;/p&gt; “陈长老，正事要紧，还是先让阿庆说一说城里的事吧。”&lt;/p&gt; 巨大的变故仿佛令路同心迅速成长了起来，不再娇蛮任性，整个人沉稳了许多。&lt;/p&gt; 陈长老被这么一说，有些尴尬。&lt;/p&gt; 是他耽搁正事了。他也是气不过，一时之间反应过激了。&lt;/p&gt; “先说正事。”&lt;/p&gt; 陈长老发了话后，阿庆一脸悲色。&lt;/p&gt; “具体怎么回事小的也不知道，至于家主和夫人……他们，他们……”阿庆声音哽咽了起来，“路恪那个杀千刀的趁家族聚会的时候，联合，联合族中的长老，杀害了家主和夫人……”&lt;/p&gt; 路陈嘉和路同心同时腿一软，险些站不稳。&lt;/p&gt; 他们虽然已经从花容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也做了心理准备，但是仍心存一丝侥幸。&lt;/p&gt; 而如今，最后一丝侥幸被掐灭了，他们只觉得如坠冰窟。&lt;/p&gt; 阿庆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那日事发突然，大家都没个防备，阿全当时恰好跟在家主身边，当场就被，被，被杀了……我趁乱躲了起来，几经波折，才侥幸逃出城。”&lt;/p&gt; “我原想着守在少主回来的路上，告知少主这件事，暂时不要进城，但是没想到少主……若少主和小姐如今要走，倒也还来得及，小的就算是拼死，也要护送你们出去！”&lt;/p&gt; 阿庆此时一脸焦急，似是迫切希望两位小主子出城，好躲到安全的地方去。&lt;/p&gt; 阿庆浓眉大眼，皮肤微黑，看着憨厚老实，如今这般表现，很令人心生好感。&lt;/p&gt; 路陈嘉勉强抑制住悲伤，缓缓摇头。&lt;/p&gt; 阿庆急道：“少主糊涂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何必要跟他们玉石俱焚呢？”&lt;/p&gt; 路陈嘉苦笑：“这我如何想不到？可二，陈恪一家在夜渊那儿对我们下了追杀令，只怕我们还没有到外公家，就死在夜渊杀手的弯月双刀下了。逃也逃不到哪儿去，倒不如把路恪杀了，一劳永逸。”&lt;/p&gt; 没了路恪提供的赏金，夜渊的杀手就不会找上门来了。&lt;/p&gt; “你们遇到了夜渊的杀手？！”阿庆声音徒然拔高，变得有些尖锐。&lt;/p&gt; 路陈嘉点头。&lt;/p&gt; 阿庆的神色变得难以置信。&lt;/p&gt; 遇到了夜渊的杀手，怎么可能全身而退？&lt;/p&gt; 陈长老的本事他知道，想来陈恪去夜渊买杀手时也告诉他们了，他们三人不应该全身而退啊。&lt;/p&gt; 三人？&lt;/p&gt; 阿庆骤然一惊，他才留心到，原本跟着一起去的两个护卫不见了。&lt;/p&gt; 莫非，是死了？若是如此，倒也勉强能解释为什么。&lt;/p&gt; 阿庆的惊讶神色实在是太明显，路陈嘉解释了一句：“也是运气好，遇到贵人相助。”&lt;/p&gt; 路陈嘉这话，陈长老和路同心都很是赞同。&lt;/p&gt; 若不是运气好，也不会恰好遇到迷路的花容和岳程，更不会被救。&lt;/p&gt; 而且，就连桑城的变故，也是他来告诉他们的。&lt;/p&gt; 阿庆眼目光微闪，最后松了口气：“少主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总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家主和夫人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lt;/p&gt; 阿庆抚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喜色。说到后面，声音又哽咽了起来。&lt;/p&gt; 路陈嘉眼睛干涩：“我不会让爹爹和娘亲失望的。”&lt;/p&gt; 路同心用手背抹了抹眼泪，道：“我也是。我和哥哥，会为他们报仇的。”&lt;/p&gt; 看到这一幕，陈长老有些不忍地别开眼。&lt;/p&gt; 多好的两个孩子啊，他们本该好好的，无忧无虑的，可如今，全让路恪那个畜生给毁了啊！&lt;/p&gt; “那，少主和小姐打算怎么做？”&lt;/p&gt; 阿庆不再提暂时逃走的事，开始真心实意问起他们的计划。&lt;/p&gt; “小的这几日也没闲着，对城里的事多少知道些，少主将打算说一说，小的也帮上些忙，好歹给为家主报仇出一份力。”&lt;/p&gt; “我还没打算好，不如你先说说如今城里是什么情况吧。”&lt;/p&gt; 阿庆闻言，也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细细说来。&lt;/p&gt; 屋顶上，萧镜水枕着手臂，有些无聊地望着天空。&lt;/p&gt; “有的热闹了。”&lt;/p&gt; 萧镜水有些突兀地说。&lt;/p&gt; 君月澄嫌躺着不太舒服，已经坐了起来。听萧镜水这么说，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道：“镜水就不但心吗？”&lt;/p&gt; “我担心什么？”萧镜水看了他一眼，神色无辜，仿佛在说，我可没什么坏心思，你别冤枉我。&lt;/p&gt; 君月澄失笑。&lt;/p&gt; “倒也没什么，做不过是两条不相干的人命罢了。”萧镜水说这句话时，眸子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lt;/p&gt; 听声音，也没多少感情，端的是无比凉薄。&lt;/p&gt; “那，万一这事如你所想的那样呢？”君月澄问。&lt;/p&gt; 萧镜水懒洋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能控场，也不在乎控场的人是谁。”&lt;/p&gt; “而且……”萧镜水半阖的眼角睁开，意味深长道，“太单纯的人，可达不到理想的结果啊。”&lt;/p&gt; 君月澄默默看了萧镜水一眼，然后真心实意道：“镜水当真是考虑周到。”&lt;/p&gt; “我以为你会说我铁石心肠呢。”萧镜水揶揄道。&lt;/p&gt; 君月澄心道，这算哪门子铁石心肠？&lt;/p&gt; 一时的心硬能让人迅速成长起来，而一时的心慈手软可能会让人习惯于温室，而无法接受风暴的考验。&lt;/p&gt; 只有跌了跟头，与死亡擦肩而过，才会真正褪去天真，变得真正成熟起来。&lt;/p&gt; 不过这些话说起来怪肉麻的，所以君月澄最后只是干巴巴道：“你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我能理解。”&lt;/p&gt; 萧镜水有些诧异地看了君月澄一眼，然后颇为愉悦地笑了。&lt;/p&gt; 不管怎么说，被理解和信任总是令人开心的。&lt;/p&gt; 萧镜水忍不住又揶揄道：“之前倒是没发现月澄这么会说话，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那家仙子。”&lt;/p&gt; 本是朋友间常见的打趣，萧镜水原以为君月澄会一笑置之亦或者板着脸叫她不要胡说。&lt;/p&gt; 谁知……君月澄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红了脸，有些羞窘，又似有几分恼意。&lt;/p&gt; 君月澄哪怕是换了容貌，但骨相在那里搁着，如今也是俊美非凡。&lt;/p&gt; 莹白的皮肤蒸腾着淡淡的绯色，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lt;/p&gt; &lt;/p&gt; 第555章 萧镜水的恋爱教学（上） 破天荒的，萧镜水居然从君月澄身上看出一丝魅惑来。&lt;/p&gt; 这可真真是令人太惊讶了，毕竟君月澄虽然容颜妖冶昳丽，但是有气质加成，从不会让人觉得不正经。&lt;/p&gt; 但是如今，君月澄的容貌较之本来的平凡了许多，却无端生出魅惑之意，像极了迷惑人心的妖。&lt;/p&gt; 萧镜水先是目瞪口呆，整个人顿时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精神十足地八卦：“难道月澄真有了心悦之人不成？不知是哪家仙子？”&lt;/p&gt; 君月澄：“……”&lt;/p&gt; 君月澄不说话，脸更红了，耳尖已经红得滴血。&lt;/p&gt; 萧镜水无不感慨：“真不知是哪位仙子这么优秀，竟把我们凌霄公子迷成这样，说一说就脸红。也不知什么时候好事将近，好让我认识认识这位仙子。”&lt;/p&gt; 君月澄说是一朵高岭之花也不为过了，竟有人能将这朵花摘下，啧，不容易啊不容易，这样的姑娘得是多厉害的人物啊！&lt;/p&gt; “……没。”&lt;/p&gt; 半晌，君月澄才从喉咙里蹦出一个字，窘迫之色却分毫不见好转。&lt;/p&gt; “啊？什么？”萧镜水惊奇，“没这号人吗？那你害羞什么？”&lt;/p&gt; 不至于纯情成这样吧？连这么个小玩笑都反应那么大？这样的人，若是日后真的交了女朋友，还不得紧张死？&lt;/p&gt; “是……没追上。”&lt;/p&gt; 君月澄神色古怪地解释。&lt;/p&gt; 萧镜水这就理解了，露出一个“我懂”的神色。&lt;/p&gt; 原来是单相思啊，怪不得一想到人家就脸红啊。&lt;/p&gt; 她懂，她都懂。&lt;/p&gt; 咦，不对啊，这似乎更想是暗恋啊。&lt;/p&gt; 毕竟君月澄的条件那么优秀，但凡告白了，无论能不能走到最后，总会得到些回应的吧？&lt;/p&gt; 君月澄如今的表现如此青涩，明显更像是藏在心里还没说出口的暗恋啊！&lt;/p&gt; 萧镜水八卦欲望更胜：“那，月澄跟人家仙子告白了没？”&lt;/p&gt; 萧镜水对这个颇为关心。&lt;/p&gt; 毕竟这事关系到君月澄能不能脱单。他们仙道四公子如今都是单身状态，有一只脱单也是好的。&lt;/p&gt; 萧镜水两辈子单身，身边的人也单身，所以对身边有人脱单这种事有种莫名的执念。&lt;/p&gt; ——纪行舟是个例外，他只是单纯的耽于享乐，不是真的要脱单。不过就坐拥一众红颜知己的纪行舟不算单身，但阿柳的事一闹，他短时间内也是单身状态了，毕竟得有好一段时间摆脱不了心理阴影。&lt;/p&gt; “没有。”君月澄心道，我哪敢呐？我要是敢跟你告白，你不得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一见到我都恨不得退避三尺？&lt;/p&gt; 若是其他人，君月澄倒是还能试着用美色和糖衣炮弹等给他的命定之人编织一张情网，好让他们早日修成正果。&lt;/p&gt; 但是那人偏偏是萧镜水，各种计谋都不能用，之能徐徐图之。&lt;/p&gt; 萧镜水听君月澄这么说，有些恨铁不成钢：“表白要趁早！不然好白菜就该被别人家的猪拱去了！”&lt;/p&gt; 萧镜水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理论却知道不少，毕竟她上辈子学的东西杂，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知道一些也不奇怪。&lt;/p&gt; 君月澄神色诡异地看了萧镜水一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lt;/p&gt; 虽然理是这个理不假，但是他看上的白菜不是一般的白菜，轻易不会有人脑子有坑看上这棵。&lt;/p&gt; 倒不是这棵白菜不好，而是这棵白菜太与众不同了些。若非是有白泽占卜指导，君月澄也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命定之人。&lt;/p&gt; 想到命定之人这四个字，君月澄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lt;/p&gt; 他的命定之人，未来的妖后，是断不会被人抢走的。&lt;/p&gt; 萧镜水见君月澄久久不回应，神色还有几分恍惚，更加恨铁不成钢了：&lt;/p&gt; “你别不信啊！我说的是真的！”&lt;/p&gt; 男追女本就不好追，得先下手为强才有一线生机啊！&lt;/p&gt; 萧镜水虽不知君月澄是什么身份，反正肯定不简单就是喽。这么一个人，看上的人自然也不简单，再犹犹豫豫下去，就会被人捷足先登了！&lt;/p&gt; 到时候连哭都地方都没有！&lt;/p&gt; 君月澄沉默了一下，然后诚恳道：“那人防备心极重，我不敢贸然跟她表白。”&lt;/p&gt; 萧镜水露出了然的神色。&lt;/p&gt; 如此，君月澄的做法倒算是明智。&lt;/p&gt; 一个防备心强的人，忽然被人告白，极有可能阴谋论，到时候别说结缘了，结怨还差不多。&lt;/p&gt; “你这么做是对的。”萧镜水先对君月澄目前的做法表示赞同，然后又道：“但是光这样是不行的。”&lt;/p&gt; 这样下去两人就一直是陌生人了，结怨不会，但结缘同样也不会。所以，出手还是要出手的，不过手段要更高明。&lt;/p&gt; 君月澄露出虚心受教的神色：“那，我该怎么办？”&lt;/p&gt; 君月澄也不想总是拖着，说是要顺其自然，但是若有方法能快些他也不介意。&lt;/p&gt; 一来是被白泽回回的数落给弄出了心理阴影，二来么……自己的命定之人，虽然说不担心被别人抢走，但还是早些叼回窝里安心啊！&lt;/p&gt; 萧镜水没有拒绝，还不吝啬地分享自己的想法：“对这种人嘛，首先，你得对她真诚，不能骗她。”&lt;/p&gt; 萧镜水就是这类人，对此算是颇有心得，不能骗人，这对最首要的一点。&lt;/p&gt; 想了想，萧镜水又补充道：“不过不骗人不代表彼此间没有秘密。隐瞒和欺骗是两种感念；蒙蔽和暂时性不告知也是两种概念。真诚嘛，总归是有个度的。”&lt;/p&gt; 君月澄连连点头，这一点他也知道。只是他与萧镜水情况特殊，很多事情只能装聋作哑或装疯卖傻，真诚这方面，目前是做不到的。&lt;/p&gt; 不过，他和萧镜水的关系也在缓慢拉近，总有一天，他的秘密会让她知道的。&lt;/p&gt; 而在那之前，他会尽力不瞒着她。&lt;/p&gt; “然后呢？”君月澄记下这一条后，接着问萧镜水。&lt;/p&gt; 萧镜水想了想，道：“其次，就是要尊重对方，给她留出足够的距离，但是又不要太过于疏远。”&lt;/p&gt; 尊重还好理解，但是后面那句话说的有些宽泛了，君月澄不是很懂。&lt;/p&gt; 君月澄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学生，不会不懂装懂，就讲自己疑惑问了出来。&lt;/p&gt; &lt;/p&gt; 第556章 萧镜水的恋爱教学（下） 萧镜水道：“留出距离，就是留出让她感到安全和舒适的距离，不要给她压迫，不要询问她的私事，更不要插手她的私事，一旦她觉得跟你在一起很不自在，你再走近她就很难了。但是又不能只是远远看着，因为这样下去，你在她眼中，跟个陌生人就没什么两样了。”&lt;/p&gt; “那，该怎么把握这个度？”君月澄依旧茫然。&lt;/p&gt; 萧镜水说的，还是太宽泛了，没有实际性的建议。&lt;/p&gt; 他与萧镜水如今的关系，顶多算是一般朋友，很难再进一步。&lt;/p&gt; “唔……可以先从朋友做起，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萧镜水贴心地给出建议，“平日里给些适当的关心，对她的行为表示理解。但关心不要太过，慢慢试探她的底线，提高她对你的容忍度，一步步温水煮青蛙。这么一来，就算最后走不到一起，但还可以做朋友嘛。”&lt;/p&gt; 防备心重的人一般不喜欢跟人建立太过亲密的关系，亲情是与生俱来的，他们无可奈何。但对其他可控的感情，他们会警惕万分，对爱情、伴侣、孩子等具有天然的抗拒和防备。&lt;/p&gt; 但朋友不再此列。&lt;/p&gt; 朋友听起来故人亲密，尤其是知己好友，灵魂伴侣，但是朋友之间的关系是不受规则束缚和保护的，友情因缘起，因缘散，彼此之间没有相应的义务，聚散自由。而且无论是哪种朋友，都不会一年到头聚在一起，彼此间有着足够的距离。&lt;/p&gt; 君月澄眼睛一亮，这个听起来很可行。如今他与萧镜水在一起历练，近水楼台算是有了。&lt;/p&gt;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个性，我说的这些也只能做个参考，具体如何，还要月澄活学活用啊。”&lt;/p&gt; 萧镜水到底是没有亲身体验过，如今只是纸上谈兵，为了避免误人子弟，又补充了这么一番话。&lt;/p&gt; 人心向来复杂，前人归纳出的结论或许有道理，但若是要它真正发挥作用，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生搬硬套，只会适得其反。&lt;/p&gt; 不过君月澄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想来不会搞砸的。&lt;/p&gt; “多谢你。”君月澄郑重道谢。&lt;/p&gt; 若不是萧镜水告诉他这些，他只怕至今都摸不着头脑吧。&lt;/p&gt; 萧镜水笑道：“不必客气，我们是朋友嘛。”&lt;/p&gt; 不过萧镜水又想到一事，叹了口气，对君月澄道：“月澄，身为朋友，我不得不告诫你一件事，若你喜欢的那人防备心真的很重的话，那你最好还是尽早放弃吧。”&lt;/p&gt; 见君月澄面露震惊和疑惑，萧镜水解释道：“也不是我想打击你，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防备心很重的人一般不希望与别人拥有超越友情界限的感情，那会让他们感到不安。所以与他们而言，朋友就是最重要的。”&lt;/p&gt; 所以如果不是很深的执念的话，就不要喜欢这么一个人了，趁如今感情还浅，尽早斩断了吧，免得步步深陷，覆水难收。&lt;/p&gt; 萧镜水的未尽之意，君月澄听出来了，但是他却是摇头。&lt;/p&gt; “有些事，不是我想放弃就能放弃的。”&lt;/p&gt; 君月澄的声音中夹杂着太多东西，以至于萧镜水无法分辨其中的复杂。&lt;/p&gt; 微分扫过屋顶，吹乱了他们的发。&lt;/p&gt; 半晌，萧镜水慢吞吞道：“也对，感情的事，是不可控的，也是蛮不讲理的。”&lt;/p&gt; 喜欢与不喜欢，从来不是简单说说能决定的。&lt;/p&gt; “我未曾经历过这种感情，不是很能理解，妄下论断，是我草率了。”&lt;/p&gt; 萧镜水这话说得释然，心中却有一丝遗憾。&lt;/p&gt; 她如今不知道君月澄的身份，也不知他会在未来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lt;/p&gt;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君月澄的身份举足轻重。他身上的丝毫变动，都会是一只能掀起飓风的蝴蝶。在浩劫面前，变数还是越少越好啊。&lt;/p&gt; 但是变数就是变数，不能为她所控，以不会因她的意愿而改变。&lt;/p&gt; 如此，萧镜水也只好安慰自己，变数并不总是坏的，兴许是好的变动也不一定呢。&lt;/p&gt; 君月澄失笑：“倒也不是因为感情，镜水没有说错什么，不必自责。”&lt;/p&gt; 听萧镜水说自己未曾经历过这种感情的时候，君月澄内心升起一丝愉悦。&lt;/p&gt; 萧镜水奇道：“既然不是感情，那是什么？”也就感情的事不能左右，其他的事都是可控的啊。&lt;/p&gt; “是命运。”&lt;/p&gt; 说这句话时，阳光温柔地落在他的脸庞上，君月澄神色带着些许莫名的虔诚，声音轻柔：&lt;/p&gt; “命中注定，我会爱上她，我们会在一起。”&lt;/p&gt; 萧镜水讶然：“命运？”&lt;/p&gt; “是的，命运。”&lt;/p&gt; 萧镜水神色古怪地打量了君月澄一眼：“没想到你居然会信命。”&lt;/p&gt; 君月澄虽然平日伪装得挺好，但是萧镜水能感觉到，他是一个上位者。&lt;/p&gt; 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是不会相信命运的，他们认为，他们的命，就握在自己手中。&lt;/p&gt; 君月澄摇头失笑：“我不算信命。”&lt;/p&gt; 为王者，并不总是顺应命运的，否则只能成为命运的傀儡。真正的王者，是要让命运成为他的傀儡。&lt;/p&gt; 萧镜水眼底染上一丝趣味。&lt;/p&gt; “哦？”萧镜水发出一个音节，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lt;/p&gt; 刚刚被萧镜水教导了一堆恋爱宝典的君月澄自然不会拒绝她这个简单的心愿，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lt;/p&gt; “命运之于我，可信可不信。若它顺应我的心意，我便信，便去实现它；反之，我会与它抗争到底。我绝不会让命运掌控我。”&lt;/p&gt; 与其说他信命，不如说他乐意以命运为借口，做一些顺应本心的事。&lt;/p&gt; 君月澄说这句话时，语气并不是多么的铿锵有力，但是其中的笃定却令人信服。&lt;/p&gt; 萧镜水眼底闪过赞赏：“英雄所见略同。”&lt;/p&gt; 命运只有顺应人心的时候才会被接受，若它与人心相悖，那么有的是人想要将其踩在脚下。比如她，比如君月澄。&lt;/p&gt; “不过，如此看来，月澄也是很喜欢那位仙子了。”萧镜水轻声道。&lt;/p&gt; 不然，君月澄也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lt;/p&gt; 只是不知，得是多么独特的一位仙子，才会让君月澄甘心如此。&lt;/p&gt; &lt;/p&gt; 第557章 送羊入虎口 “真期待见到月澄的心上人呢。”萧镜水单手托腮，半开玩笑道，“若是月澄真与那位仙子成了事，我便是你们的月老了。”&lt;/p&gt; 然后萧镜水就见，君月澄脸又红了个彻底。&lt;/p&gt; 萧镜水忙着感慨君月澄的纯情，忽略了君月澄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与慌乱。&lt;/p&gt; 君月澄此时心绪飘向未来。&lt;/p&gt; 等未来，他与萧镜水走到一起之后，不知萧镜水会露出怎样的神色。&lt;/p&gt; 到时候，萧镜水会不会以为他心机深沉？会不会为此生他的气？&lt;/p&gt; 过了一回儿，君月澄笑着摇头，是他着相了。&lt;/p&gt;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如今想这些都太早了。这些事，等日后再说吧。&lt;/p&gt; 萧镜水看着君月澄忽喜忽悲，又变得释然，神色古怪，心道陷入恋爱的人果然可怕，心思难以捉摸。&lt;/p&gt; 还好她是只单身狗，不用苦恼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lt;/p&gt; 恰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路家兄妹等四人走了出来，往外走去。&lt;/p&gt; 萧镜水这才挺不负责任地想到，她险些忘了来听墙角的任务。&lt;/p&gt; “人出来了，走，我们跟上去看看。”&lt;/p&gt; 萧镜水兴趣盎然，那手肘捅了一下君月澄，不待他回应，就先站起来，隐匿了身形，跟了上去。&lt;/p&gt; 君月澄望着萧镜水翩然离去的背影，微微失笑，也跟了上去。&lt;/p&gt; 他们后面商量了什么，他与萧镜水都忙着说话没有仔细听，也不甚清楚他们如今的打算，想知道些什么，也只有跟过去看一看了。&lt;/p&gt; 当然，看戏和收集消息是次要，关键时刻将两个冒失鬼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lt;/p&gt; 君月澄知道，虽然萧镜水嘴上不承认想救人，但届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lt;/p&gt; 诚然如萧镜水所说，能控场的人不止一个，但是能控场且站在他们这一边并与他们亲近的却不多。&lt;/p&gt; 若背后之人想借路家以桑城为跳板，暗中掌握拂容城后再谋中洲，那么他手下的夜渊完全可以按照幕后之人所期待的那样，一步步蚕食为数不多散落在外的情报市场，一点点加强夜渊对情报的掌控。&lt;/p&gt; 天地楼那个庞然大物轻易动不得，天地楼的楼主更是有几分诡异，君月澄不愿意与之为敌。&lt;/p&gt; 但这不意味着君月澄不想增添属于自己的、属于妖界的筹码，所以既然有人先一步打了这些散落的情报市场的主意，他不介意做一次黄雀。&lt;/p&gt; 更妙的是，西洲与妖界亲近，联系颇多，若也有人想通过纪家达到相同目的的话，君月澄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掌控西洲。&lt;/p&gt; 想到这些，君月澄这几日有些紧张的心情都松快了不少，颇有拨云见雾之感。&lt;/p&gt; ——其实，这些事早在萧镜水刚指出时他就考虑到了，之所以现在能那么轻松愉快，还是人生大事有了头绪的缘故。&lt;/p&gt; 萧镜水走在前面，不知君月澄心中的千回百转。&lt;/p&gt; 她跟着四人七拐八弯绕了半晌，在快要记不住路时，前面几人终于停了。&lt;/p&gt; 萧镜水找了交流站定，抬眼看了一下眼前的建筑。&lt;/p&gt; 气派的府邸前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大气磅礴的两个字，路府。&lt;/p&gt; 萧镜水不用猜，就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不由无语半晌。&lt;/p&gt; 送羊入虎口也不是这样送的吧？&lt;/p&gt; 萧镜水还指望能与这人结个善缘，好有些自己的消息网络，但是如今看来，她中意的人如今还是个憨憨。&lt;/p&gt; 虽然已经经历了一次人生的巨变，但是到底年轻，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天真到可笑。&lt;/p&gt; 如今的路陈嘉，可不适合做一个玩情报的啊。&lt;/p&gt; 路同心也是同理。&lt;/p&gt; 萧镜水微微有些失望，旋即又释然。&lt;/p&gt; 路陈嘉是被当做一族少主培养出来的不假，但也是被当做君子培养的。&lt;/p&gt; 这样的人，不熟悉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也正常得很。&lt;/p&gt; “镜水似乎有些不高兴？是因为什么？”&lt;/p&gt; 君月澄忽然问。&lt;/p&gt; 骤然出现的声音令萧镜水打了个激灵：“啊，还好。”&lt;/p&gt; 萧镜水看了一眼幽灵般出现的君月澄，微微拧眉：“你走路怎么每个声响？吓我一跳。”&lt;/p&gt; 萧镜水没有注意的是，君月澄站的距离，比之平时，离她近了一些，只是不甚明显，有一个更大的惊吓摆在一边，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lt;/p&gt; 君月澄歉意道：“抱歉，我见你想得出神，有些担心，贸然开口，吓到了你。”&lt;/p&gt; 君月澄这么一说，萧镜水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lt;/p&gt; 这样显得自己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了，人家也是关心自己才问的。&lt;/p&gt; “不必抱歉，是我想事情太入神了。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已经想通了。”&lt;/p&gt; 萧镜水大多是时候还是讲道理的，很是爽快地承认了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也回答了君月澄最初的问题。&lt;/p&gt; 只是萧镜水心中却闪过一丝疑惑。&lt;/p&gt; 她修为虽表面上只是个分神，但实际上已经是大乘巅峰了，按理说，不该有人能瞒过她的感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旁边才对，但是君月澄做到了。&lt;/p&gt; 那么……&lt;/p&gt; 萧镜水目光微闪。&lt;/p&gt; 要么，君月澄的真实实力与她不相上下，要么，君月澄有特殊的敛息功法，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当然，还有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修虚无道的人。&lt;/p&gt; 但萧镜水对虚无道很是了解，君月澄断然不可能修了虚无道，是以只能是前三者情况。&lt;/p&gt; 这三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君月澄不简单。&lt;/p&gt; 因为法身脆弱和炼制分身的缘故，萧镜水的神识要比一般人强大很多，想要瞒过她的感知，可谓是难上加难。&lt;/p&gt; 能瞒过她感知的，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人中翘楚。&lt;/p&gt; 萧镜水有些好奇君月澄的身份了。&lt;/p&gt; 不过人家没有义务满足她的好奇心，而且他们如今虽然也算得上朋友了，但是远没到能推心置腹的地步。&lt;/p&gt; 这种情况下，萧镜水是不会失礼地去询问人家的秘密的。&lt;/p&gt; 萧镜水的注意力被君月澄移走了一半，导致她对路府内发生的事情关注度不够。&lt;/p&gt; 将萧镜水注意力重新夺回去的，是路府内传来的一声尖叫。&lt;/p&gt; 那声音尖锐刺耳，也透着弄弄的恐惧。虽然破了音，但萧镜水和君月澄都听出来了，那是路同心的声音。&lt;/p&gt; &lt;/p&gt; 第558章 背叛者 萧镜水与君月澄对视一眼，便知道是出事了，皆是心中一紧，不约而同跳入路府。&lt;/p&gt; 声音发出的地方是主院，萧镜水和君月澄皆没有去寻路，直接从上空飞过去了。&lt;/p&gt; 因为是居高临下的缘故，一人一妖直接将院子里的情景尽收眼底。&lt;/p&gt; 路家兄妹早就换了一身装扮，也变幻了容貌，看着与府中的小厮丫鬟无异。&lt;/p&gt; 此时路陈嘉无力地趴在地上，身前有一摊鲜血，他身体因痛苦而痉挛着，却因伤势太重连爬都爬不起来。&lt;/p&gt; 陈长老也倒在不远处，看起来要更狼狈几分，左臂被什么利器刺出深可见骨的伤痕。&lt;/p&gt; 相比之下，路同心稍稍好些，但也只是好一些罢了。&lt;/p&gt; 她此时被仆从扭了胳膊，想去扶起路陈嘉，却动弹不得。&lt;/p&gt; 路同心此时惊惧交织，眼中沁出无助的泪意，却也闪着仇恨的光。&lt;/p&gt; 她真的是恨死了，恨死了这恬不知耻鸠占鹊巢的一家子，恨死了一旁作壁上观的长老们，也恨死了自己的弱小无助。&lt;/p&gt; 今天……她和哥哥要死在这里了吗？&lt;/p&gt; 路同心如是想，带着些许恐惧，带着些许不甘，也带着些许无所谓。&lt;/p&gt; 这个结局，他们来之前就有所预料了。&lt;/p&gt; 冒险来路府刺杀路恪，尚有一线生机；躲在外面苟且偷生，有夜渊的杀手在一旁虎视眈眈，也偷生不了几时。&lt;/p&gt; 如今成王败寇，也怨不了谁……&lt;/p&gt; 不！&lt;/p&gt; 路同心因认命而变得死寂灰暗的眸子重新燃起仇恨的光，直勾勾看向在路恪身边低眉顺眼阿谀谄媚的阿庆。&lt;/p&gt; 这个可耻的叛徒！吃里扒外的狗东西！&lt;/p&gt; 爹娘的死，都有这个畜生的一分功劳！&lt;/p&gt; 阿庆感受到路同心喷火的目光，抬起头来，那张憨厚的脸竟露出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来。&lt;/p&gt; “小姐，这事也怪不得我，只怪大爷太不识抬举。为了咱们路家的前程，小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小姐您和公子下了地狱，可别把账算到我头上啊。”&lt;/p&gt; “畜生！”&lt;/p&gt; 路同心红着眼骂道。&lt;/p&gt; 她如今被人控制着，动不了手，却也没了顾忌，索性破口大骂。反正大不了一死，死前过过嘴瘾，好歹畅快些。&lt;/p&gt; “同心姐姐这教养也忒差了些，真不知道大伯和伯母是怎么教你的。”&lt;/p&gt; 说这话的人是路恪的女儿，路婉欣，本是生了一张明艳的脸，却偏学一副弱柳扶风的做派，不伦不类，让人生厌得紧，却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真真儿是好大的脸。&lt;/p&gt; 路同心向来跟路婉欣不对付，如今虽是已沦为阶下囚，却还是嘴上不饶人：&lt;/p&gt; “我的教养轮不到你一个废物来说！我的爹娘，更轮不到你来置喙！”&lt;/p&gt; 路婉欣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几乎没有什么修炼天赋，容貌寿命全是靠珍贵的丹药来养着，生平最恨路同心拿天赋来说事。&lt;/p&gt; 但是路婉欣很快就幸灾乐祸了起来。&lt;/p&gt; 路同心天赋再好又如何？日后只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一代天骄沦为他人不堪的玩物。路婉欣只要想想，就觉得畅快不已。&lt;/p&gt; 怀着这样险恶的心思，路婉欣心情愉悦地快步向前，走到路同心面前。&lt;/p&gt; 路同心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因为被人钳制着，无法动弹。&lt;/p&gt; 路婉欣染了豆蔻的长指甲不无恶意地划过路同心的脸颊，令她感到刺痛，也留下单单的红痕，却不至于令她破相。&lt;/p&gt; 刺痛感令路同心厌烦地侧过头，躲避那只作怪的手。&lt;/p&gt; 路婉欣却不肯放过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又在路同心下巴处留下两个指甲印。&lt;/p&gt; “路同心，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要杀了你吧？”&lt;/p&gt; 路婉欣温温柔柔地笑着，眼底却满是恶毒的算计。&lt;/p&gt; 路同心心中一凛，不杀她，难道还能放了她不成？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好的事？&lt;/p&gt; 路同心此刻是清醒的，她对路恪一家完全不抱任何希望。&lt;/p&gt; 所以，路婉欣又要闹什么幺蛾子？&lt;/p&gt; 见路同心面露警觉，路婉欣笑得愈发欢快。警觉有什么用？如今还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lt;/p&gt; “别怀疑，我们真的不杀你。”路婉欣凑到路同心耳边，呵气如兰，声音甜腻，“毕竟，同心姐姐生得貌美，又是修士，随便打杀了，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啊。”&lt;/p&gt; 路同心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lt;/p&gt; “所以啊，当做炉鼎卖到拂容城去，才算是够本啊。”路婉欣声音越发轻柔，却也愈发恶毒。&lt;/p&gt; 不远处，趴在地上的路陈嘉目眦欲裂，情绪过激之下，猛然喷出一口血来。&lt;/p&gt; “你，你们！咳咳咳……怎么，怎么敢？！”&lt;/p&gt; 路陈嘉额角青筋暴起，手撑着地面，挣扎着要起来。然而他伤得太重，还未爬起来，就被察觉到他意图的仆从一脚踢到了一遍，以免他暴起伤人。&lt;/p&gt; 虽然路陈嘉伤得已经很重了，但到底是个修士，而婉欣小姐只是个凡人，稍微一个疏忽，就是要人命的。&lt;/p&gt; 陈长老脸色铁青，厉声道：“路恪！做人不要太过分！我们陈家也不是吃素的！你想跟我们陈家对上吗？”&lt;/p&gt; 同心小姐要是沦落到那地步，他如何跟家主交代？又如何对得起小姐？而且，这也是将他们陈家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啊！&lt;/p&gt; 一直没开口的路恪闻言冷哼一声：“陈家？哈，如今路家尽在我的掌握之中，陈湘灵已经死了，你们陈家愿意为了一个死人，尽全族之力，跟我们路家拼个你死我活吗？”&lt;/p&gt; 路恪生了一张瘦长脸，颧骨高，眼睛不大不小，却很浑浊，整个人阴鸷且令人不喜。他身上穿着华丽的衣袍，却没有家主该有的气势，令人瞧不上眼。&lt;/p&gt; 但是碍于某些原因，路府里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路恪自然是知道的，脾气也愈发暴虐。&lt;/p&gt; “你！”陈长老气结，心却是凉了下来。&lt;/p&gt; 路恪这番话，虽然说得极不要脸，但是却也是实情。&lt;/p&gt; 陈家会为死于非命的女儿讨一个公道，但花在这上面的精力却不会太多。&lt;/p&gt; 毕竟陈家也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不可能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搭上家族的前程。&lt;/p&gt; &lt;/p&gt; 第559章 救人 “人在做天在看，路恪，你这样迟早会遭报应的！”&lt;/p&gt; 路陈嘉恨恨地看着路恪，满眼的仇恨似是能将人给灼伤。&lt;/p&gt; 路陈嘉恨，恨路恪他们无耻，恨阿庆背叛，也恨自己轻信。&lt;/p&gt; 恨的同时，更多的是绝望。&lt;/p&gt; 若这群畜生真将妹妹送到那种地方，九泉之下，他该怎么跟爹娘交代啊？&lt;/p&gt; 路恪对路陈嘉的怨愤嗤之以鼻。&lt;/p&gt; 报应？呵，真是天真的想法。若世上真有报应，哪儿有那么多坏人能逍遥于世？&lt;/p&gt; 这话也就唬唬傻子罢了，谁信谁傻。&lt;/p&gt; ——也是，他大哥天真到蠢，交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憨傻可爱，要不然，这家主，也轮不到他啊！&lt;/p&gt; “那就等报应来找我。”路恪轻蔑地笑了，“不过嘛，我的好侄子，你可看不到我的报应了。”&lt;/p&gt; 说着，路恪扒出一把长剑，阴恻恻笑着朝路陈嘉走来。&lt;/p&gt; “小子，也别怪叔叔我心狠手辣，谁叫路家有规矩，嫡系的男嗣不死绝，就不许我们庶出的继承家主之位。”&lt;/p&gt; “所以，就算是我想饶你一命，让你跟你妹妹作伴去，也饶不了啊！等到了地下，你就去怪定了这条破规矩的先祖去吧！”&lt;/p&gt; 说罢，路恪笑容快意而扭曲，长剑高高举起，闪着寒光，向路陈嘉刺去。&lt;/p&gt; 然而，路恪幻想中鲜血迸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路陈嘉预想中的疼痛也没有传来。&lt;/p&gt; 无形无状的风竟诡异聚拢了起来，几乎要将一块小小的空间扭曲。&lt;/p&gt; 比水还要柔软且没有存在感的风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缠住了锋利的剑，并将无比狼狈的路陈嘉拉走了。&lt;/p&gt; 同样被风拉走的，还有不远处的陈长老。&lt;/p&gt; 另一边，钳制着路同心的人手心骤然一麻，皆是一个哆嗦松开了手，路同心在重获自由的刹那用所剩无几的灵力向一旁逃去，并满是恶意地攻击了路婉欣的脸。&lt;/p&gt; 路同心是个修士，她的攻击可不像是路婉欣那么“温温柔柔”的摸摸掐掐，附着着灵力的攻击瞬间让路婉欣的脸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lt;/p&gt; 脸上传来的剧痛令路婉欣崩溃大叫：“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lt;/p&gt; 手指碰到温热的血，路婉欣立刻触电般收回了手，目光怨毒，声音尖锐如夜枭：&lt;/p&gt; “路同心你个小贱人！居然敢伤我的脸！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lt;/p&gt; 路婉欣此刻风度全无，刻意学出来的弱柳扶风没了，端庄温婉也没了，就活脱脱一个疯婆子。&lt;/p&gt; 路同心这次倒是没有同路婉欣呛声了，有了能逃的机会，傻子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lt;/p&gt; 路恪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旋即变得阴云密布。&lt;/p&gt; “都愣着干什么？！一个个吃干饭的吗？！还不赶紧去抓人！不，赶紧把人都杀了！府医呢？赶紧去找府医！没瞧见小姐受伤了吗？！”&lt;/p&gt; 路恪一阵怒吼，将路府众人从震惊中拉回。&lt;/p&gt; 一时间，抓人的抓人，找府医的找府医，看似有序，却乱糟糟的。&lt;/p&gt; 路恪被吵得心烦，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路婉欣肩膀上。&lt;/p&gt; “哭什么哭？我都说了按你的心意处置路同心了，你还亲自去跟前招惹她做什么？落了毛的凤凰也是凤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能对付得了她？！”&lt;/p&gt;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让路婉欣将所有的哀嚎都掐在了嗓子里，惊恐地抖了抖肩膀，却是不敢提出分毫意见。&lt;/p&gt; 路婉欣从小就被路恪打怕了，也骂怕了，一见路恪沉下脸来，就止不住惊恐。&lt;/p&gt; 虽然自她长大后路恪就没怎么打过她了，但是幼时的记忆一直深深埋藏在她的心底。&lt;/p&gt; 路婉欣讷讷：“爹爹，我，我错了，您，您别生气……”&lt;/p&gt; 泪珠儿被吓得留下来，咸湿的泪水流淌过伤口，激得她一个哆嗦，又险些控制不住哀嚎出来。&lt;/p&gt; 但是路恪就沉着脸在一旁，路婉欣不敢出声，只得小心用手背去揩泪。&lt;/p&gt; “废物。”&lt;/p&gt; 路恪冷冷吐出两个字。&lt;/p&gt; 路婉欣脸色一白。&lt;/p&gt; 路恪冷哼一声，也不再管路婉欣，抬头环顾四周，去搜寻那三个人跑哪儿去了，同时也知道，到底是谁那么胆大包天，居然敢跟他作对！&lt;/p&gt; 此时，一个护卫惊喜出声：“找到了，找到了！人在那儿！兄弟们，都上！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lt;/p&gt; 此话一出，无头苍蝇般乱找的人顿时齐齐朝那护卫指的方向望去，神色也流露出如出一辙的惊喜。&lt;/p&gt; “上！都上！”&lt;/p&gt; “为主他们，别让他们跑了！”&lt;/p&gt; 萧镜水和君月澄此时正在给受伤很重的路陈嘉和陈长老上药，见自己被发现了，动作连个停顿都没有。&lt;/p&gt; 路同心站在一旁，有些急了。&lt;/p&gt; 她原以为哥哥要死了，没想到满心绝望之际，竟皆被救了。&lt;/p&gt; 那阵怪风是花容哥哥放的，而她，也在岳大哥的帮助下摆脱了桎梏。&lt;/p&gt; 如今一枚丹药下去，路同心已经恢复了灵力。&lt;/p&gt; 此刻，路同心已经完完全全没有心思去想，为何本已经与他们分道扬镳的萧镜水和君月澄会出现在这里。&lt;/p&gt; 因为在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lt;/p&gt; 只是路同心以为萧镜水和君月澄会带着他们迅速离开，没成想，他们竟直接停在屋顶上给哥哥和陈长老上药！&lt;/p&gt; 路同心并不是觉得不该救哥哥和陈长老，但是问题是他们如今处境危险，要上药疗伤也不急于一时啊！&lt;/p&gt; 路同心满心焦急，萧镜水和君月澄的平静都不能影响她半分。&lt;/p&gt; “花容哥哥，他们……”路同心终于忍不住出声，不安地咬着下唇，神色惶恐。&lt;/p&gt; 若是一直没人来救也就算了，她也认命。&lt;/p&gt; 但若是有人来救却又被抓回去了，就很不甘心了。&lt;/p&gt; “别急，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lt;/p&gt; 萧镜水给路陈嘉绑好最后一根绷带，不慌不忙道。&lt;/p&gt; 她在夜渊的一群杀手里都能全身而退，莫说在这些水平参差不齐的人手里了。&lt;/p&gt; “好大的口气！兄弟们，上！”&lt;/p&gt; 君月澄也给陈长老包扎好了，站起身来，扭头对路同心吩咐：“看好你哥哥和陈长老。”&lt;/p&gt; 说罢便走到萧镜水身边，打算与她并肩作战。&lt;/p&gt; &lt;/p&gt; 第560章 兵分两路 萧镜水看着来势汹汹围过来的众人，不见分毫紧张，甚至有闲情逸致侧过头来问君月澄：&lt;/p&gt; “你觉得怎么对付他们好？”&lt;/p&gt; 用幻术的话她自然一个人就能对付了，但是她不能不顾及君月澄的意愿。&lt;/p&gt; 他们一同出来历练，君月澄若是什么也做不了，怕是心里会不舒服。&lt;/p&gt; 君月澄看着如鸦群般逼近的一群人，轻蔑道：&lt;/p&gt; “如你所说，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甩了就行，无需耗费精力。”&lt;/p&gt; 虽然君月澄也委实对这些人瞧不上眼，也无甚好感，但也不打算除掉他们。倒不是觉得麻烦，毕竟有实力在那里摆着，也不费事。&lt;/p&gt; 他这么说，主要是为萧镜水考虑。因为萧镜水不杀生，若是说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实在是难为萧镜水。&lt;/p&gt; 萧镜水笑眼弯弯：“听起来挺不错。”&lt;/p&gt; 萧镜水和君月澄旁若无人的态度激怒了众人，一个脾气暴躁的不禁恶狠狠道：&lt;/p&gt; “狂妄！等你们沦为阶下囚，有你们好看的！”&lt;/p&gt; 萧镜水微微一笑，却带着一丝欠揍的意味：“会咬人的狗不叫，没听过吗？”&lt;/p&gt; 君月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萧镜水向来是牙尖嘴利，气死人不偿命。&lt;/p&gt; 过去没注意，如今倒是觉得有点可爱，尤其是这份毒舌不是对着自己的时候。&lt;/p&gt; 那人被萧镜水气了个仰倒，险些一步没踏稳从半空掉下去。&lt;/p&gt;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萧镜水。&lt;/p&gt; 萧镜水嗤笑：“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一个个的，都沉不住气，成不了什么大事。”&lt;/p&gt; 萧镜水这话是跟君月澄说的，却没有遮掩什么，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lt;/p&gt; 饶是此刻心焦不已的路家兄妹和陈长老，闻言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lt;/p&gt; 可不是么，路恪卑鄙无耻，下面的人也学得有模有样。&lt;/p&gt; 只是笑过之后又不免担忧。&lt;/p&gt; 陈长老低声安慰道：“莫要担心，就算是打不过，花容幻术一出，我们也能逃出去。”&lt;/p&gt; 路陈嘉和路同心稍稍安心了些。&lt;/p&gt; 有夜渊杀手的例子在，他们对萧镜水的幻术都颇为信任。&lt;/p&gt; 而下面路恪脸瞬间黑了，怒火压制不住。&lt;/p&gt; “好啊，好啊！”路恪冷笑连连，目光阴狠，“狂妄的小子，你今天得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lt;/p&gt;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lt;/p&gt; 路恪厉声下了命令。&lt;/p&gt; 众护卫逼近的刹那，萧镜水唤出雪月剑，举剑格挡。&lt;/p&gt; 防守的过程中，并不断以刁钻的手法打落他们手中的武器，为了以绝后患，难得残忍地挑断了他们的手筋。&lt;/p&gt; 不过到底留了几分余地，用上好的伤药和丹药加以休养，还是能恢复如初的。&lt;/p&gt; 君月澄的做法也跟萧镜水类似，他又取出了那根古怪的长尺，不过手法比之萧镜水，却是简单粗暴多了，直接一尺子将人拍到地上，力道之大，将铺着大理石的地板都砸出一个深坑。&lt;/p&gt; 被君月澄打下去的人，无一例外地躺在深坑里呻吟着，却爬都爬不出来。他们如今受得伤，比先前路陈嘉和陈长老受的伤还要重。&lt;/p&gt; 众人见君月澄下手如此之凶残，一个个心里发怵。&lt;/p&gt; 还没有靠近君月澄的人，都默契地一窝蜂往萧镜水那儿去了。甚至有几个已经接近了君月澄但还没有跟他对上的，也跑过去了。&lt;/p&gt; 比起君月澄的行为，萧镜水挑断手筋的行为简直太和善了！&lt;/p&gt; 而他们的这个举动，看着是保住了大半条命，但是真正聪明的人能看出来，他们已经开始出于劣势。&lt;/p&gt; 萧镜水剑术和步法都极为灵活，他们连萧镜水一片衣角都摸不到。&lt;/p&gt; 更可怕的是，银白的剑荡出一片刺目的剑光，趁着他们晃神的刹那，透明的风刃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跑来，配合着那柄看似纤薄脆弱实则锋利至极的长剑打落他们的武器，挑断他们的手筋。&lt;/p&gt; 而君月澄，他则绕到了后面，拦住一个个试图越过他们去杀路家兄妹和陈长老的人，同时也分出一部分精力帮萧镜水分担压力。&lt;/p&gt; 一人一妖配合默契，处理掉这些人，是迟早的事。&lt;/p&gt; 下面的路恪将上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脸一下子阴沉下来。&lt;/p&gt; 废物！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lt;/p&gt; “去请长老们来。”路恪阴沉着脸吩咐身边留着保护他的一群人中的一个。&lt;/p&gt; 那人领命而去，毫不拖泥带水。&lt;/p&gt; 路恪心中的郁闷稍稍散了几分，好歹还有人听话。&lt;/p&gt; 但是路恪并不知道，那人转身之后，露出一丝鄙夷。若不是欠了路家先祖的人情，他才不会护着这个废物。&lt;/p&gt; ——女儿都长大的人了，打不过人还请长辈，不是废物是什么？&lt;/p&gt; 萧镜水和君月澄一直有留心下面的一举一动，听到路恪的吩咐，彼此打斗中默契地看向彼此。&lt;/p&gt; 目光相碰，萧镜水传音给君月澄：“等路家长老来时，我用幻术困住他们，月澄你立刻带人离开。”&lt;/p&gt; “你呢？”君月澄传音问。&lt;/p&gt; 君月澄敏锐地发现，萧镜水没说自己也要跟着一起离开。&lt;/p&gt; 想要撤掉幻术没必要非得人在不远处，萧镜水这么做，还有什么打算吗？&lt;/p&gt; “我一会儿会悄悄留下，探听一下路家的一些秘密。”&lt;/p&gt; 萧镜水也不瞒君月澄。&lt;/p&gt; “好。不过要万事小心，若是遇到什么危险，随时可以找我。”&lt;/p&gt; 君月澄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lt;/p&gt; 虽然路家不过是凡界一个普通世家，萧镜水也是大乘巅峰的大能，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小小的路府中有没有什么变数。&lt;/p&gt; 萧镜水从善如流地应下。&lt;/p&gt; 不多时，悄悄散开的神识就察觉到了数道较为浑厚的气息的临近。都是合体后期，但很明显，有一个很年轻。&lt;/p&gt; 当然，这个年轻是相对于与之同等修为的那几个老家伙而言，毕竟那也是个骨龄有六百岁左右的人了。&lt;/p&gt;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趣味，不过却没有急着深究，而是先如事先与君月澄约好的那样，传音让君月澄退到安全地带之后，就施展了幻术。&lt;/p&gt; 君月澄没解释什么，在路家兄妹和陈长老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他们带走了。&lt;/p&gt; &lt;/p&gt; 第561章 虚无道的初次应用 萧镜水这次的幻术与上次不同的是多了一片浓雾，雾气中夹杂着各种致幻的东西，雾气所及之处，人皆陷入了虚无的环境。&lt;/p&gt; 君月澄视线得到了萧镜水的提醒，避开了雾气汇集的地方。虽然避免不了碰到一些，但君月澄本身也是精通幻术的，所以并未受到萧镜水幻术的影响。&lt;/p&gt; 不过其他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稍微沾染了一丝雾气，便陷入了可怕的幻觉。&lt;/p&gt; 好在君月澄速度够快，他们又只接触了一点点雾气，才及时从幻觉中抽离出来。&lt;/p&gt; 待他们回过神时，君月澄已经带着他们走出了老远。&lt;/p&gt; “岳大哥，花容哥哥呢？”&lt;/p&gt; 路同心没见到萧镜水，心骤然提起。&lt;/p&gt; “花容还有事要做，晚一会儿就来。”&lt;/p&gt; “路府如今是龙潭虎穴，要不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你回去找花容？”路陈嘉斟酌着给出建议。&lt;/p&gt; 虽然此时以他们的状态，还是跟岳程在一起比较安全，但是若是花容那里出了什么事，那他们可就要结下仇怨了。&lt;/p&gt; 虽然路陈嘉对萧镜水的幻术颇为信任，但是路府处处透露着古怪，他不得不谨慎。&lt;/p&gt; 君月澄道：“不必担心，花容有分寸，我去了，说不定要碍事。”&lt;/p&gt; 萧镜水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她有着顾忌，人前可不会轻易展示什么。但是人后么，可就是肆无忌惮了。&lt;/p&gt; 他们还想劝一劝，但是见君月澄神色坚定，便消了音。&lt;/p&gt; *&lt;/p&gt; 君月澄带三人走后，萧镜水便借着雾气的遮掩隐匿了身形，思索着一回儿该如何跟过去。&lt;/p&gt; 变化成某个人的选择直接被否掉了，她不了解这里的人，很容易露馅。&lt;/p&gt; 至于变成花花草草亦或者某些小动物？呵，她还没这个本事。&lt;/p&gt; 那么，也唯有遮掩了……&lt;/p&gt; 萧镜水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lt;/p&gt; 但是事到如今，也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了。&lt;/p&gt; 萧镜水敛了心神，沟通虚无道。&lt;/p&gt; 虚无之力渐渐在萧镜水身边降临，围绕着她，最后形成一个奇异的域。&lt;/p&gt; 在虚无的域中，萧镜水的存在感被无限削弱，仿佛与周遭的一切同化了似的。&lt;/p&gt; 这时，哪怕是她悄悄站在一个人身边，那人也很难注意到她的存在。&lt;/p&gt; 这也算是异类的隐身术了吧？&lt;/p&gt; 萧镜水如是想。&lt;/p&gt; 萧镜水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雾气，光明正大地来到人前，却无人注意到她的存在。&lt;/p&gt; 萧镜水对此并不意外，当初她参悟虚无道的时候，尝尝跑到玄衍宗去练习。&lt;/p&gt; 连玄衍宗内的那些大能都发现不了她悄无声息地潜入，更遑论如今路府这些人了。&lt;/p&gt; 路家的几个长老并一个年轻人来到这儿时，见到一片混乱的场地和弥漫着的一团雾气，不约而同地皱眉。&lt;/p&gt; “路恪，这是怎么回事？”大长老率先发火，“不就是让你将那两个小崽子处理了吗？这么简单的事都能搞砸？”&lt;/p&gt; 地上好多人砸出来的坑，还有不少被挑断了手筋的护卫，大长老一看就火大。&lt;/p&gt; “好了，先消消气，问问发生了什么。”瞧着和蔼点儿的二长老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先关注正事。&lt;/p&gt; 大长老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反驳。到底是正事重要。&lt;/p&gt; “谁来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lt;/p&gt; 这次说话的事三长老。&lt;/p&gt; 三长老是个干瘦老头儿，用严厉的目光看了路恪和路婉欣一眼，目光扫过路婉欣脸上的伤痕时，眼底闪过一丝轻蔑。&lt;/p&gt;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lt;/p&gt; 不过这样也好，蠢货才好控制啊。&lt;/p&gt; 路恪此时一改方才的豪横，整个人唯唯诺诺恭恭敬敬，甚至有几分谄媚。&lt;/p&gt; “我，我正要处置那两个小崽子呢，谁知道忽然出现两个人将他们救走了。——路同心临走前还上了婉欣的脸，他们，他们实在是太猖狂了！”&lt;/p&gt; 说到后面，路恪忍不住告状道。&lt;/p&gt; 三位长老连同跟着一起来的青年眼底皆闪过一丝轻视。&lt;/p&gt; 这么大的人了还告状，年龄长到狗肚子里去了。&lt;/p&gt; 三位长老正想仔细问问将路陈嘉和路同心救走的人是谁，但是青年却将目光放在了院子里丝毫没有散去的浓雾上。&lt;/p&gt; 青年眼底闪过一缕暗芒。&lt;/p&gt; 幻术师啊，莫说是凡界了，修真界都多少年没出了。&lt;/p&gt; “这些是谁留下的？”&lt;/p&gt; 青年谨慎地离雾气远了些，他不会幻术，可不敢让这可怕的东西缠上他。&lt;/p&gt; 路家三位长老将他将注意力放在雾气上，有些不解。&lt;/p&gt; “邱公子，这有什么不妥吗？”大长老沉声问。&lt;/p&gt; 他不是邱奉绍，感知不到雾气下还有一群呆呆木木宛如傀儡的人，也没有见识过真正意义上的幻术，只当着雾气是方才那一场打斗留下的。&lt;/p&gt; 邱奉绍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妥？呵，不妥大了去了！再过一会儿下去，估计里面的人都会困死在里面！”&lt;/p&gt; 众人当即被下出一身冷汗，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lt;/p&gt; 这也太可怕了！&lt;/p&gt; 就在一旁听着但存在感为零的萧镜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lt;/p&gt; 不懂幻术就不要胡说，别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lt;/p&gt; 虽然有一种跟这种幻术类似的可以吸收受术者的灵力修为等维持术法运转，生生将人耗死在里面，但她用的可不是这种！&lt;/p&gt; 不懂就不要瞎说！萧镜水愤愤。&lt;/p&gt; 不过萧镜水知道轻重，因此只是心中腹诽了下，没有蠢到开口纠正。&lt;/p&gt;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吓人？”大长老神色也变了，忌惮中又有一丝惊恐。&lt;/p&gt; 没有谁不怕死。&lt;/p&gt; “是幻术。”邱奉绍冷声道。&lt;/p&gt; 说这话时，他神色有几分倨傲，对这些连幻术都不知道的土包子很是瞧不上眼。&lt;/p&gt; 邱奉绍不知道的是，他忌惮万分的幻术师此刻就在不远处幽幽看着他，因他给自己泼脏水而颇有郁气。&lt;/p&gt; 比起那些分毫不懂幻术的人，他这个一知半解还自认为知之甚详的家伙更像个跳梁小丑。&lt;/p&gt; 幻术！&lt;/p&gt; 这两个词敲在路家人心头，让他们心神一凛，露出一丝后怕。&lt;/p&gt; 不用邱奉绍提醒，他们也想得到，幻术师何其罕见，那小子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lt;/p&gt; &lt;/p&gt; 第562章 赶鸭子上架 路恪神色浮现出几分凝重与后怕。&lt;/p&gt; 那小子那么有来头，只怕是轻易得罪不得。&lt;/p&gt; 若是如此，那两个小崽子该怎么办？总不能放了他们吧？毕竟他们活着，他就永远也拿不到路家的权柄。&lt;/p&gt; 这么想着，路恪也问了出来。&lt;/p&gt; 邱奉绍轻嗤一声：“不必担心，他们那样的人轻易不会与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这次出手相救只怕是为了偿还什么恩情，今日过后，他们应该就没有什么关系了。”&lt;/p&gt; 见路恪面露犹豫之色，邱奉绍淡淡道：“路家主若是不放心，可以等个三年五载再将你那侄子侄女除掉。若是等不及的话，过个一年半载就动手也可以。不过，路家主要知道，迟则生变。”&lt;/p&gt; 邱奉绍内心是希望越快越好的，迟则生变，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事实就是如此。&lt;/p&gt; 这世上聪明人可不少，占卜师虽然稀缺，但不是没有。一旦被别人占尽先机，他们一族的筹谋可就全落空了。&lt;/p&gt; 内心深处的野望让邱奉绍行事谨慎，不容有失。&lt;/p&gt;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被棋子们察觉到了心思，会被反将一军。&lt;/p&gt; “邱公子确定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会幻术的人不会再掺和进来吗？”路恪有些不确定的问。&lt;/p&gt; 倒不是他想怀疑邱奉绍，而是这事关系重大，路恪不敢轻举妄动。&lt;/p&gt; 虽然路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修真世家了，但是也就在九珑洲勉强数得上号而已。&lt;/p&gt; 而精通幻术者，无一不是来自修真界的大家族或者大宗门，背后靠山很大，路恪实在是不敢与其对上。&lt;/p&gt; 邱奉绍冷笑：“莫说是你那侄子侄女了，整个路家都没什么好东西能给他们。他们帮一次已经是给面子了，帮一辈子？呵，怎么可能。”&lt;/p&gt; 修士可没那么大方。&lt;/p&gt; 邱奉绍这番话可谓是不客气，路家在场的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也说不出什么来。&lt;/p&gt; 毕竟邱奉绍说的是事实，他们路家的确没什么人家能看得上眼的东西。&lt;/p&gt; “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的。”&lt;/p&gt; 路恪深吸了口气，应道。&lt;/p&gt; 邱公子说的有道理，迟则生变，万一那两个小崽子联系上陈家，就不好对付了。&lt;/p&gt; “邱公子，您看，这个怎么处理啊？”&lt;/p&gt; 二长老指着院子里一大团雾气问道。&lt;/p&gt; 这东西可沾染不得，但任其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lt;/p&gt; 一来是为了防止有人不相信陷入幻境；二来，这里是路府的主宅，是路家的脸面，他们需要打扫庭院，并修葺被破坏的建筑和地板。&lt;/p&gt; 所以去除这些雾气，是刻不容缓的事。&lt;/p&gt; 他们路家可没有人接触过幻术，所以之能寄希望于邱奉绍了。&lt;/p&gt; 二长老这话一出，众人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多双眼睛齐刷刷落在邱奉绍身上，面带希冀。&lt;/p&gt; 其他事可以放一放，但是这件事是跟他们安全息息相关的，不能放。&lt;/p&gt; 邱奉绍被众人看得神色一僵。&lt;/p&gt; 他哪里知道如何解开幻术？不过是博闻强识，在书中见过关于幻术的描写罢了，怎么可能能解得开这么庞大的一个幻术？&lt;/p&gt; 但是要他说自己不会？&lt;/p&gt; 虽然不会幻术很正常，但是他方才才展现了一番对幻术的了解，并表现了对这些不知道幻术存在的人的鄙视。&lt;/p&gt; 此时要邱奉绍承认自己不懂幻术，是不可能的，他自认为丢不起这个脸。&lt;/p&gt; 长袖下，邱奉绍双拳紧握，甚至有青筋凸起。&lt;/p&gt; 但是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得到他的。&lt;/p&gt; 出于对邱奉绍的盲目信任，路家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但是一旁站着没什么存在感的萧镜水却注意到了。&lt;/p&gt; 萧镜水没有自然是没有看到邱奉绍藏在袖子下的手如何了，但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邱奉绍神情的僵硬和不自然。&lt;/p&gt; 参考之前邱奉绍的错误发言以及眼下路家众人的态度，萧镜水不难得出邱奉绍此时颇为煎熬的结论。&lt;/p&gt;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和幸灾乐祸。&lt;/p&gt; 都说了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赶鸭子上架下不了台也怪不得她。&lt;/p&gt; 不过她一向好心，届时就帮他一把好了。&lt;/p&gt; ——反正幻术也是要撤的嘛。毕竟这又不是邱奉绍说的那种可以吸收受术者的灵力和修为维持术法的那种幻术，而是真真切切消耗她的灵力的，早撤了才好。&lt;/p&gt; 虽然萧镜水的灵力磅礴，经得起消耗，但是浪费灵力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还是不值得的。&lt;/p&gt; 邱奉绍最终如萧镜水猜测的那样，赶鸭子上架了。&lt;/p&gt; 大约是预料到了结局，邱奉绍勉强镇定道：“我对幻术了解不多，姑且试一试，不一定真的能解了这幻术。”&lt;/p&gt; 这也算是提前为自己的失败找了个台阶下。&lt;/p&gt; 路家众人只当他是在谦虚，纷纷恭维道：&lt;/p&gt; “邱公子过谦了，您一定能解开这幻术的！”&lt;/p&gt; “就是就是，若是连您都解不开，那就没人能解开了！”&lt;/p&gt; “等邱公子解开了幻术，定要让他们好生谢谢您！”&lt;/p&gt; 一叠声的恭维让邱奉绍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lt;/p&gt; 一群没眼色的，不该夸的时候瞎起哄！他若是丢脸了，有他们好看的！&lt;/p&gt; 原本还想着等路家到手之后继续养着这群废物的，这么一看，还是算了吧，一个二个的，忒没眼色！留他们下来，只怕是要坏事！&lt;/p&gt; 八字还没一撇的，邱奉绍就开始在心底预判这些人的结局了。&lt;/p&gt; 萧镜水不会读心不假，但是却会看人脸色，邱奉绍此时有些神色不佳，眼底也隐隐露出几分怨毒。&lt;/p&gt; 但是邱奉绍与路恪和路婉欣流于表面一眼就能看得出的怨毒不同，他更擅长伪装，将怨毒和一切阴暗的心思深埋在心底，悄然潜伏着，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lt;/p&gt; 邱奉绍显然是一条很会伪装且善于忍耐的毒蛇。&lt;/p&gt; 这种毒蛇，才是更值得防备的。&lt;/p&gt; 萧镜水惋惜地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路恪是为了权势狠心杀害兄嫂一家，路家长老为了利益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而选择了站在路恪这一边。&lt;/p&gt;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给旁人做嫁衣罢了。&lt;/p&gt; &lt;/p&gt; 第563章 为他人做嫁衣 他们以为的贵人，才是真正想夺取并能夺取路家权势的人。&lt;/p&gt; ——当然，前提是萧镜水没有发现这一切。&lt;/p&gt; 所以如今嘛……&lt;/p&gt; 萧镜水也怜悯地看了邱奉绍一眼，可怜的孩子，百般算计，最后只怕是要给她做嫁衣了啊。&lt;/p&gt; 唔，也不全对。&lt;/p&gt; 见者有份，这嫁衣也有一半便宜君月澄了。&lt;/p&gt; 不过不管如何，邱奉绍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lt;/p&gt; 思及此，萧镜水笑容更添了几分恶劣。&lt;/p&gt; *&lt;/p&gt; 邱奉绍站在雾气前，思索着用什么东西将这雾气收了。&lt;/p&gt; 是的，是收了而不是解开。因为邱奉绍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不会幻术的他绝无可能将这种幻术解开。&lt;/p&gt; 但是也不能显出自己的无能，所以折中一下，邱奉绍打算用空间法器将这些雾气收起。&lt;/p&gt; 然而邱奉绍站在一边却又开始无措和胆怯了。&lt;/p&gt; 雾气无形无状，他不能像装普通东西那样塞进须弥戒和芥子镯。&lt;/p&gt; 用神识将雾气引进去或许可行，但邱奉绍不敢冒险。毕竟这可是幻术，万一神识不小心触动了什么，被卷进幻术可就不好了。&lt;/p&gt; 幻术这种东西，诡谲莫测得很，邱奉绍是一点危险都不敢冒。&lt;/p&gt; 见邱奉绍杵在那里不动，路家人有些着急了，不由催促：&lt;/p&gt; “邱公子，您快收了这该死的鬼玩意儿吧！”&lt;/p&gt; “是啊是啊！留它在这里多危险啊！”&lt;/p&gt; “您之前不是说了吗？过不了多久人就该被困死在里面了，他们等不起啊，您赶紧救救他们吧！”&lt;/p&gt; 邱奉绍神色僵硬，流露出几分不自然。&lt;/p&gt; 他若是会做，能干站着不成？&lt;/p&gt; 而且催什么催？吵死了，就算是他能想出办法也想不出了！&lt;/p&gt; 邱奉绍心中的郁气几乎压制不住了。&lt;/p&gt; 但是还是得强忍着，如今路家没到手，还不是能肆意妄为的时候。&lt;/p&gt; 邱奉绍如是告诫着自己，一边冷静着，一边斟酌着如何拖延一会儿时间。&lt;/p&gt; 邱奉绍忽然发现，眼前的雾气，似乎离他远了些许？&lt;/p&gt; 定睛一看，邱奉绍确定，的确是如此，但这不是因为雾气移动了，而是因为雾气开始减少了！&lt;/p&gt; 虽然速度很是缓慢，却是真真切切地在减少！而且，最外层的雾气已经开始变淡了！&lt;/p&gt; 邱奉绍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lt;/p&gt; 好啊，他正愁怎么将幻术解开，没成想这幻术竟然自己解开了！&lt;/p&gt; 邱奉绍这才意识到，他最初说的那一点关于这幻术困死人的说法只怕是错误的。&lt;/p&gt; 因为那种转化受术者灵力和修为为己所用的幻术只有再将里面人的修为耗干之后也就是将人耗死之后才会消散，眼下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如此。&lt;/p&gt; 不过邱奉绍倒也不担心自己的说的话被戳穿，毕竟幻术师不常见，非幻术师的修士大多也不了解幻术。&lt;/p&gt; 而且，他完全可以将这种现象解释为是他在化解幻术嘛！&lt;/p&gt; 一切问题迎刃而解，邱奉绍放松了下来，同时释放灵力包裹住幻术，使出一些不常见的术法，做出自己在解幻术的样子。&lt;/p&gt; “我已经在着手解幻术了，你们安静些！”&lt;/p&gt; 原本焦急着叽叽喳喳的人瞬间安静了。&lt;/p&gt; 就算是他们不了解幻术，也知道这是一种精细活，自然不敢打扰他。方才他们敢说话，也就是因为邱奉绍没有动手。&lt;/p&gt; 萧镜水看着这场闹剧，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lt;/p&gt; 不懂装懂，抢占他人功劳，糊弄他人，倒也真是好意思！&lt;/p&gt; 也不知是哪家势力培养出这样的一个无耻之徒！&lt;/p&gt; 萧镜水倒是没有怎么愤怒，主要是讽刺和看戏的成分居多。&lt;/p&gt; 她虽然一向不喜欢因果之说，却也知道，今日之因，成就明日之果。&lt;/p&gt; 这人如此心性，用不着她报复什么，未来某一天就会自己栽了。&lt;/p&gt; 不过不报复归不报复，捉不捉弄又是另一回事。萧镜水暗中又注入了几分灵力，让雾气消散的速度停滞了下来。&lt;/p&gt; 然后得偿所愿的，看到了邱奉绍露出难看的神色。&lt;/p&gt; 这是怎么回事？邱奉绍惊疑不定，雾气消散的速度怎么慢了？甚至还有停滞的迹象？&lt;/p&gt; 这一点不止邱奉绍发现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路家众人也发现了，一个个心不由揪起。&lt;/p&gt; 可别再出什么岔子啊！&lt;/p&gt; 他们不约而同地祈祷。&lt;/p&gt; 不过都怕打扰到邱奉绍，虽然一个个焦虑不已，却都还沉着气没吭声。&lt;/p&gt; 但是他们还沉得住气，邱奉绍却沉不住气了。&lt;/p&gt; 邱奉绍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盯在他身上。若是问心无愧也就罢了，但是邱奉绍心里有鬼，总觉得这些目光中透着怀疑。&lt;/p&gt; 虽然邱奉绍确定路家没有人懂幻术，但是……怀疑是不需要理由的。万一有人胡乱猜怀疑他了怎么办？&lt;/p&gt; 邱奉绍虽然表面上还勉强稳着，但心里却慌了起来。&lt;/p&gt; “已经初步接触到幻术的核心部分了，所以速度慢了些，不必担心。”&lt;/p&gt; 心慌意乱的邱奉绍显然已经忘了多说多错的原则，忍不住用解释来掩盖自己的心虚。&lt;/p&gt; 路家众人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邱公子竟也有这么体贴人的一面。&lt;/p&gt; “我们信您，没有担心。”&lt;/p&gt; 一人率先出口，其他人纷纷附和。&lt;/p&gt; 萧镜水旁观者清，看得分明，路家这些人是真心实意地相信邱奉绍。&lt;/p&gt; 但是身在局中又心虚的邱奉绍心理压力更大了，萧镜水眼尖，看到他手抖了一下。&lt;/p&gt; 若不是萧镜水此刻需要降低存在感，她怕是会直接笑出声来。&lt;/p&gt; 果然啊，心理素质差的人就不能做亏心事儿，太容易被看出端倪了。&lt;/p&gt; 不过萧镜水戏也看了，众人接下来的反应也大致能猜到，便也懒得再折磨人，加快了撤除幻术的速度。&lt;/p&gt; 撤掉幻术的过程顺利了许多，邱奉绍终于有惊无险地完成人人生中的一次盛大的表演。&lt;/p&gt; 若不是那么多人在眼前，他估计能直接后怕地直拍胸脯。&lt;/p&gt; 怪不得族长指导他们说要谨言慎行，有时逞口舌之快亦或者是为了面子，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lt;/p&gt; 不过还好他这次运气好，没出什么大问题。他日后定然要再谨慎些，免得言语之间留下把柄，再被赶鸭子上架。&lt;/p&gt; &lt;/p&gt; 第564章 尔虞我诈 但是幻术解开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麻烦的开始。&lt;/p&gt; 萧镜水这次布下的幻术是自创的众生相，能够挖掘人心最隐秘的东西，最爱的，最恨的，最想得到的，亦或者是最恐惧的。&lt;/p&gt; 在幻术中，他们会因为看到的幻象或喜或悲，或丑陋卑微或高大伟岸，形形色色，如众生百态。&lt;/p&gt; 意志坚定之人中了众生相之后，即便是幻术解除，也不能很快就走出，更比不说是这些意志不坚定之人了。&lt;/p&gt; 幻术影响下，一群人内心深处的想法直白地摊开，污浊的不忍直视。&lt;/p&gt; 有人挂着大仇得报的狂喜，有人带着得偿所愿的欢欣，也有人叫嚣着说出自己的野望。&lt;/p&gt; 当路恪听到有人辱骂鄙视亦或者图谋着从他这里敲好处时，脸色简直黑得不能看了。&lt;/p&gt; 路家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满几位长老的大有人在，不过碍于对方身份，平日里只是将怨恨压在心底。&lt;/p&gt; 如今好了，甚至有人直接大声道：“路景这个老东西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lt;/p&gt; 路景，正是大长老的名字。不需要去看，就知道他此刻的脸色已经黑透了。&lt;/p&gt; 连路婉欣都未能幸免于难。&lt;/p&gt; 一个个子低矮，形容猥琐的男子笑容贱兮兮的，也带着几分阴狠。&lt;/p&gt; “二小姐平日里端着清高，实际上却是个喜欢勾人的烂货，这滋味，啧啧啧！”&lt;/p&gt; 他声音不小，附近的人都听得见。&lt;/p&gt; 路婉欣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眼刀恨不得将那人活剐了！&lt;/p&gt; 但是那人有修为在身，路婉欣却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人明显状态不对，路婉欣不敢上前，她怕自己受伤，所以只能在一边恨得牙痒痒。&lt;/p&gt; 萧镜水在一旁简直没眼看。&lt;/p&gt; 她有些后悔，她是想通过这个引起路家的内部矛盾不假，但是她没想到这些人那么地没下限啊！&lt;/p&gt; 这些贪恋权势、贪花好色、心思龌龊在这群人里已经是小儿科了，还有一些压根就是活脱脱的不知廉耻甚至是变态啊！&lt;/p&gt; 萧镜水听得反胃，若是时光真能倒流，她一定换个幻术！如今发生的这些实在是脏她耳朵和眼睛！&lt;/p&gt; 路恪和路家长老们阴沉着脸，将人一个个打晕了。&lt;/p&gt; 因为这些人方才的言论，每一个下手温和的。&lt;/p&gt; 其中有几个神智已经开始回归了，就被一手刀敲晕过去，心中不由升起对路家人的厌恶。&lt;/p&gt; 萧镜水将这一切细节尽收眼底，心情稍稍好了几分。&lt;/p&gt; 虽然辣眼睛也辣耳朵了些，但效果却是不错的，超额完成了她的预期。&lt;/p&gt; 邱奉绍也脸色不太好，虽然没有人说他什么，但是他自恃清高，知道身边尽是心术不正之人后，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lt;/p&gt; “这些人受幻术的影响还没过，等再醒了之后应该就清醒了。”&lt;/p&gt; 解释了一句原因后，邱奉绍又皱眉道：“路家主，身边的人该清一清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身边放，跌份儿不说，迟早有一天会坑到你。”&lt;/p&gt; “多谢邱公子指教。”路恪铁青着脸道。&lt;/p&gt; 这群人是要清一清，不过不是现在。&lt;/p&gt; 毕竟这群人拥护他成为路家家主，他若是现在就痛下杀手的话，只怕都没人敢投奔他了。&lt;/p&gt; 他如今本就根基不稳，若是再败坏人心的话，只怕这个家主，也坐不长。&lt;/p&gt; 邱奉绍听路恪这么说，便了然了他的打算。&lt;/p&gt; 不过路家最后是不可能落在他手上的，他形象如何，得不得人心，都无所谓。&lt;/p&gt; 不过眼下不急着说这些，免得显得他别有用心。&lt;/p&gt; 那群野心暴露的蠢货随便挑拨几句就会跟路恪斗起来，到时候由不得路恪不除去他们。&lt;/p&gt; “叫人收拾这里，我们去商议一下要事。”邱奉绍冷声吩咐。&lt;/p&gt; 路恪应下，留下一部分下人看着收拾残局，也留下一些人看着那群被打晕的人。&lt;/p&gt; 萧镜水目光闪了闪，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lt;/p&gt; 路家的议会厅里，谁也没有发现，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个人，关好门落下结界后，众人放心交谈了起来。&lt;/p&gt; “我们接着说之前的事，路家会给邱公子满意的酬劳，还请邱公子继续给路家提供支持。”&lt;/p&gt; 二长老笑眯眯道，语气和蔼，像一个慈祥的长者。&lt;/p&gt; 路恪听二长老分毫不提路陈嘉和路同心的事，不免焦急。&lt;/p&gt; 他的位子还没稳呢，长老们就急着跟外人分权了，这让他如何能安心？&lt;/p&gt; 路恪坐立不安。&lt;/p&gt; 其他人恍若未察，亦或者，假装没看到。&lt;/p&gt; 路恪的意见和心思，无论是对路家长老还是对邱奉绍，都不重要。&lt;/p&gt; 前者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容易掌控的傀儡。而后者，路恪不过是一个迟早被废弃的旗子，不必多耗费心神。&lt;/p&gt; 萧镜水是局外人不假，但是她如今要装空气，自然不可能为路恪说什么。&lt;/p&gt; 所以在偌大的议会厅里，路恪与这里其他人格格不入，被隐隐排斥着。&lt;/p&gt; 尴尬让路恪脸色更差。但是他深知，这里的人没一个是他能拿捏的，深吸了口气，将不满压了下去。&lt;/p&gt; 邱奉绍听到二长老的话，神色淡淡：“不知诸位打算如何让我满意？”&lt;/p&gt; 是要求任他提，还是他们自以为的让他满意？&lt;/p&gt; 听邱奉绍发问，他们神色有点不好。&lt;/p&gt; 原以为邱奉绍一个小年轻，说些好话就糊弄过去了，没成想这人如此理智，不好糊弄啊。&lt;/p&gt; 但是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没有表现出异样来。&lt;/p&gt; ——路恪倒是变了脸色，不过没人在乎就是了。&lt;/p&gt; “邱公子对我们路家帮助良多，我们愿意给邱公子客卿之位。不过想来邱公子日理万机，您可以常年不在路家，去忙自己的事。”&lt;/p&gt; 二长老试探着开口。&lt;/p&gt; 这个条件对路家来说是最理想的，他们既享受了邱奉绍的帮助，也能将路家牢牢抓在手中。&lt;/p&gt; 邱奉绍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低垂着头，似乎在考量。&lt;/p&gt; 在邱奉绍的沉默中，路家人由原本的满怀期待变得心怀忐忑。&lt;/p&gt; 一个不用做事却能享受供奉的客卿之位的确是个不错的报酬，也能引得不少人眼红，但是比起路家从邱奉绍这儿获得的好处，压根儿不算什么。&lt;/p&gt; &lt;/p&gt; 第565章 事了拂衣去 “长老们觉得，我只值这一个客卿之位吗？”&lt;/p&gt; 邱奉绍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但是意思却摆在那儿了。&lt;/p&gt; 很明显，邱奉绍觉得自己该得到的不止这些，如果路家不能给他配得上他的酬劳的话，那他估计要离开了。&lt;/p&gt; 路家人听出邱奉绍这句温和的话中暗含的威胁之意，脸色微变。&lt;/p&gt; 路家如今可不能失去邱奉绍，不然大好的前景就没了。&lt;/p&gt; “邱公子会是路家客卿之首。”&lt;/p&gt; 大长老补充道。&lt;/p&gt; 其他两位长老没有反对，这也在他们的可接受范围内。&lt;/p&gt; 邱奉绍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笑着。&lt;/p&gt; 路家人心里没底了。&lt;/p&gt; 但是再退？再退让他居于他们之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lt;/p&gt; 诡异的沉默蔓延了一会儿，邱奉绍在路家人阴晴不定的心情中开口了。&lt;/p&gt; “不知这个客卿之首，能得什么好处，又能有哪些权力？”&lt;/p&gt; 邱奉绍清楚，不能一味索取，不然只会适得其反。方才见他们面色隐隐不虞，便知此时不适合再提条件。&lt;/p&gt; 不过邱奉绍不会不明不白地应下什么，因为那为难和不虞也有可能是装出来逼他答应的。&lt;/p&gt; 路家长老见邱奉绍有缓和的迹象，心底悄悄松了口气。&lt;/p&gt; 邱奉绍问就好，问就意味着有答应的可能。&lt;/p&gt; 于是二长老详细地给邱奉绍介绍了一下这个所谓客卿之首具有的权利。&lt;/p&gt; 二长老介绍时用了些许话术，尽量让客卿之首所具有的权利往好了说。&lt;/p&gt; 二长老可谓是舌灿莲花了，但是邱奉绍却没有被打动多少。&lt;/p&gt; 不过他沉吟了片刻，还是应下了。&lt;/p&gt; “如此甚好。”&lt;/p&gt; 路家长老们纷纷露出微笑，还算邱奉绍识相。&lt;/p&gt; “那日后就与邱公子合作愉快了！”&lt;/p&gt; “以后该改口叫邱长老了。”二长老笑眯眯道。&lt;/p&gt; “说得有理。”三长老附和道，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意，虽然看上去并不和善就是了。&lt;/p&gt; 邱奉绍也不在意，笑着与他们应酬。&lt;/p&gt; 路恪对此有些不满，觉得长老们分给邱奉绍的权太多了，他一个家主还没有那么多权利呢！&lt;/p&gt; 大约是路恪的不满太明显了，二长老怕他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传音给他道：&lt;/p&gt; “你家主的地位不会动摇，别摆出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邱奉绍是外人，你才是与我们一样姓路的。”&lt;/p&gt; 路恪脸色缓和了一些，二长老说的也在理。&lt;/p&gt; 当然，最让他意动的是二长老说的他的家主地位不会动摇。&lt;/p&gt; 不过……路陈嘉不除，他的家主之位就不稳。&lt;/p&gt; 看来，不能任路陈嘉那小子逍遥多久了，得尽快动手解决了才好，免得夜长梦多。&lt;/p&gt; 如同空气般没有存在感的萧镜水看着眼前主宾尽欢的场景，眼底没有分毫波动，反而闪过淡淡的讥讽。&lt;/p&gt; 若是二长老是在对付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傻小子，那他的话无疑是成功的。&lt;/p&gt; 但是他如今要对付的是与他一样甚至比他还老谋深算的一个存在。这些小心思起不到多少用不说，反而落了下乘，被人当做跳梁小丑一样看笑话还不自知。&lt;/p&gt; 萧镜水又去看邱奉绍，结果见他神色淡然，并无多少不悦的神色。&lt;/p&gt; 想来，是不想跟傻子计较吧。&lt;/p&gt; 更准确点儿猜，应该是在他眼中，这群傻子很快就没什么用了，所以不必在乎太多，任由他们蹦跶，甚至为了更快达到目的也不介意哄他们几句。&lt;/p&gt; 是的，萧镜水不认为邱奉绍是在跟路家合作。&lt;/p&gt; 虽然邱奉绍眼高于顶，又虚荣卑鄙，但是不可否认，他比路家这群人厉害太多也聪明太多。&lt;/p&gt; 收入与付出不成比，邱奉绍心高气傲，可不是乐意吃亏的傻子。&lt;/p&gt; 既然如今吃亏，那就说明他早就想好了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将自己想要的报酬取过来。&lt;/p&gt; 如今已经没有多少能待下去的意义了，萧镜水悄无声息地将结界打开一个小口，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了。&lt;/p&gt; 出了路府之后，萧镜水传音联系君月澄，问他现在在哪里。&lt;/p&gt; 君月澄立刻报出一个地点。&lt;/p&gt; 萧镜水没有听过那个地点，不过却能锁定了君月澄传音时的位置，直接御风过去。&lt;/p&gt; 君月澄选的地方是桑城内为数不多不属于本城势力的大型客栈，萧镜水来了后，报了君月澄的名字，便被人引着上了楼。&lt;/p&gt; 君月澄见到萧镜水，松了口气，看起来没受伤。&lt;/p&gt;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可有遇到麻烦？”&lt;/p&gt; 萧镜水摇头，轻笑道：“月澄，不必担心，我能有什么事？”&lt;/p&gt; “没事就好。”君月澄笑道，“担心又不是不信你，你的本事，我向来是信的。”&lt;/p&gt; 萧镜水对君月澄后半句话不置可否，看着其他神色略紧张的三人，萧镜水拉了张椅子坐下，也不吊他们胃口，开门见山道：&lt;/p&gt; “我先来说说在路家看到的事吧。”&lt;/p&gt; 君月澄和另外三人都没有意见。&lt;/p&gt; “好。”&lt;/p&gt; 萧镜水略一点头，便将在路府所见的事大致说了一遍。&lt;/p&gt; 三人立即神色铁青，尤其是路陈嘉和路同心。&lt;/p&gt; “一群蛀虫！”路陈嘉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家长老会做出这样的事。&lt;/p&gt; 还有路家那群护卫，一个个竟是这副德行吗？根子里都烂透了！&lt;/p&gt; 路同心咬牙切齿：“帮着外人搬空家底，败家玩意儿！”&lt;/p&gt; “好了，这些事已成定局，多骂无益。”萧镜水问路家兄妹，“你们路家有一个姓邱的朋友吗？”&lt;/p&gt; 路陈嘉思索了一下，眉心微微皱起。在脑海里翻了一圈儿，也没能找到路家有什么姓邱的朋友。&lt;/p&gt; “没有。”路陈嘉给出答案。&lt;/p&gt; 这个答案让路陈嘉眉头皱得更深。&lt;/p&gt; 花容不会无缘无故提一个人，这个姓邱的出现的时机和行为又太过奇怪。这让路陈嘉有理由怀疑，路家如今一切的变故都是这个姓邱的家伙谋划的。&lt;/p&gt; 但问题来了，他们路家也没什么姓邱的仇人啊，这人如此大费周章地搞路家，到底为的是什么？&lt;/p&gt; 萧镜水倒是没有多么意外，她与君月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了然。&lt;/p&gt; 看来，他们的猜测很大程度上已经可以确定了。&lt;/p&gt; &lt;/p&gt; 第566章 选择 “我们如今的处境可真够糟糕的。”&lt;/p&gt; 路陈嘉苦笑摇头，若是一个跟路家有仇之人这么做，他还能理解，但是背后兴风作浪之人，他没有分毫印象。&lt;/p&gt; 所以他如今跟个睁眼瞎似的，摸不到分毫头绪。&lt;/p&gt; 这样的处境，不可谓不糟糕。&lt;/p&gt; 萧镜水却道：“这倒未必。你们的处境诚然算不得多少，但路家那边也是一团糟。”&lt;/p&gt; “此话怎讲？”路陈嘉有些不解，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lt;/p&gt;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或许有他的机会。报仇雪恨的机会，以及，重掌路家的机会。&lt;/p&gt; 萧镜水道：“我与月澄先前将路家绝大部分侍卫打成重伤，必须精心调养才有可能好转，这无疑需要一笔不菲的花销。”&lt;/p&gt;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路家不可能掏这笔钱供养这群人。”萧镜水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来，“我的幻术让这些人丑态毕露，他们如今与路家之间跟撕破脸也差不了多少了。若不是路恪如今地位不稳，只怕是会直接将人打杀了。&lt;/p&gt; 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会有聪明人知道自己的处境，然后趁着路恪的位子还没有坐稳闹起来，好分得一些好处，在被清算之前离开。”&lt;/p&gt; 萧镜水的话让众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如今路府那群人狗咬狗的画面，不由轻松了些许。&lt;/p&gt; “我原以为花容哥哥不杀他们是出于仁慈，没想到花容哥哥另有打算。”路同心不无感慨。&lt;/p&gt; 她先前见萧镜水只是挑断那些人的手筋却不杀死他们是妇人之仁，如今看来，却是一石多鸟的好算计。&lt;/p&gt; 路同心对萧镜水生气一抹钦佩来，看向萧镜水的目光充满了仰慕。&lt;/p&gt; “咳，过奖了。”萧镜水有些不好意思。&lt;/p&gt; 算计是一方面，但是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能杀生，起码，不能在认识她的人面前杀生。&lt;/p&gt; “花容哥哥太谦虚了。”路同心不满地嘟囔。&lt;/p&gt; “你这么说不错，但是，他们该怎么做呢？”君月澄忽然发问，打断了路同心的话，也拯救了略带尴尬的萧镜水。&lt;/p&gt;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路陈嘉他们。&lt;/p&gt; 萧镜水像是被问住了，犹豫了一回儿，迟疑开口：“要不，等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了，陈嘉和同心再回去？”&lt;/p&gt; “你觉得路恪会放过他们？”君月澄反问。&lt;/p&gt; 萧镜水不说话了。&lt;/p&gt; 就算是路恪忙于内斗没时间出手，但是也可以像先前那样继续请杀手啊。&lt;/p&gt; 这一点路家兄妹和陈长老也想到了，一个个眉头紧锁，气氛因这个话题变得凝重了起来。&lt;/p&gt; “岳公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陈长老忽然插话问道。&lt;/p&gt; 君月澄抬眼看了陈长老一眼，心道这位倒是旁观者清。&lt;/p&gt; 这事他自然有办法，但是也得问一问萧镜水的意见。毕竟其中的异常是萧镜水发现的，他可不能侵吞了她的功劳。&lt;/p&gt; “花容，你怎么看？”君月澄问了萧镜水的意见。他怕萧镜水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便又传音给她：“你可要安排什么人插手这件事？”&lt;/p&gt; 萧镜水苦笑一声，无奈对三人道：“对这种事情，我也不甚熟悉，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lt;/p&gt; “不过……”萧镜水犹豫了一下，才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我家里倒是有些厉害的长辈，能出手保住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会出手，但是却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报酬。”&lt;/p&gt; 萧镜水笑容略无奈，仿佛在说，我毕竟也是一个小辈，面子可没有那么大。&lt;/p&gt; 但是这不过是她刻意表露出来的假象罢了。&lt;/p&gt; 玄衍宗和冥界的人会收报酬，不是因为萧镜水没有那么大面子，而是因为这些报酬，本就是萧镜水所图谋的。&lt;/p&gt; 但是萧镜水实在是太会做人，最后好事她得了，名声也得了，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名利双收。&lt;/p&gt; 萧镜水如今说的话虽然隐隐透出几分不客气的意思，但是如今路陈嘉和路同心已经别无选择了。&lt;/p&gt; 而且，萧镜水这也算是开诚布公，虽然不客气了些，却也颇有诚意。&lt;/p&gt; 路陈嘉斟酌了片刻，最后深吸了空气道：“好，我答应你。”&lt;/p&gt; 路同心也表示没意见。&lt;/p&gt; 萧镜水笑着摇头：“暂时别急着答应，再听听月澄的意见。”&lt;/p&gt; “月澄，这件事，你可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萧镜水扭头问君月澄。&lt;/p&gt; 萧镜水向来不会亏待同伴，这次的事本就想好了见着有份，好处自然是要分一半给君月澄。&lt;/p&gt; 她倒是不担心君月澄吞不下这份好处，君月澄已经表露出了不少过人之处，身上上位者的气息也甚至浓厚，身后应该有不小的势力。&lt;/p&gt; “我的建议，只怕不太容易接受。”君月澄面色有些凝重。&lt;/p&gt; 萧镜水道：“无妨，也就先说说，用不用两说呢。”&lt;/p&gt; 她有意分一半好处给君月澄，自然鼓励君月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lt;/p&gt; “我的办法是，你们可以将路家的大半当做报酬送给夜渊，让他们帮你们解决掉路恪和躲在幕后的魑魅魍魉。”&lt;/p&gt; 君月澄这个办法一出，房间里一阵沉默。&lt;/p&gt; 萧镜水也微愣，怪不得君月澄方才神色有些凝重，这条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那不是大半的家财，而是大半个家族。&lt;/p&gt; 不过对于徘徊在死亡边缘的路家兄妹来说，却不是多么的难以接受。&lt;/p&gt; 大半个路家换他们两条命，并除掉他们的仇人，显然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lt;/p&gt; 然而路陈嘉、路同心和陈长老脸色闻言都十分精彩。&lt;/p&gt; “这不太好吧？”路同心迟疑道，“倒不是我舍不得路家的权势和钱财，毕竟命没了要什么都是徒劳的。但是……夜渊会同我们做交易吗？”&lt;/p&gt; 他们前不久还被夜渊的杀手追杀过，心里过不过得去暂且不说，重要的是他们的追杀令应该还没有取笑。&lt;/p&gt; 如今贸然踏入夜渊的地界儿做交易，交易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可不就是送入虎口吗？&lt;/p&gt; 路陈嘉和陈长老也点头，神色流露出几分尴尬。&lt;/p&gt; 虽然说夜渊是做生意的，于他们而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是与刚刚被追杀过的人做交易，放谁谁不膈应呢？&lt;/p&gt; &lt;/p&gt; 第567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而且，就算是夜渊不膈应，他们也膈应啊！万一有谁出了比他们更多的好处，夜渊可是会毫不手软地下手的！&lt;/p&gt; 夜渊这种利益至上性质的组织，他们实在是很难交付信任。&lt;/p&gt; 亦或者说，他们没有足够的能拴住夜渊的利益。&lt;/p&gt; 君月澄道：“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将路家大半部分送给夜渊，你们就算是夜渊难得一部分了。夜渊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却不会对自己人下手。”&lt;/p&gt; 作为夜渊的主人，没有谁比君月澄更了解夜渊了。&lt;/p&gt; 夜渊的确是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作为夜渊的主人，君月澄不介意让路家成为一个例外。&lt;/p&gt; 路陈嘉和路同心皆是动摇了。&lt;/p&gt; 但是这个代价有点大，不如花容提的那个。但是花容的长辈只是个人，精力有限，也没有许诺帮他们摆平路家发生的事。&lt;/p&gt; 这两个选择，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不好。&lt;/p&gt; 他们目光在萧镜水和君月澄之间徘徊，有些难以确定，到底该选择谁的帮助。&lt;/p&gt; 萧镜水这是轻咳一声，道：“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都选了吧。”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选择两个都要。&lt;/p&gt; 这样既让路家兄妹付出的代价小了些，也让她和君月澄背后的势力都有了合适的借口插手这件事。&lt;/p&gt; “此话怎讲？”路陈嘉虚心求教。&lt;/p&gt; 萧镜水道：“拿更少的一部分代价求夜渊庇佑，夺回路家，然后我让家中小辈来帮你们调查后面的事。这样，付出的代价应该会少一些。而且我家有特别擅长隐匿刺探的小辈。”&lt;/p&gt; 鬼族在这方面不是一般的得天独厚，不拉出来用用简直对不起自己。&lt;/p&gt; 当然，玄衍宗也要插一些人手进来。扶云虽然说信自己，但是不让他的人亲眼看看，他总归不能太过安心。&lt;/p&gt; 君月澄也萧镜水的提议表示赞同：“这倒是也不错，毕竟比起管理一些复杂的事务，他们的人更喜欢接一些暗杀任务。这么一来，大约只需要付出半个路家就行了。”&lt;/p&gt; 君月澄猜萧镜水安排过来的人应该是玄衍宗的，不出意外的话会有占卜师。&lt;/p&gt; 但是君月澄并不害怕身份暴露。&lt;/p&gt; 占卜师也不是什么都能占卜出来的，而且夜渊中只有极少数顶层才知道核心机密，他也不怕被察觉出来什么。&lt;/p&gt; 三人皆面露喜色，但是旋即又犹豫了。&lt;/p&gt; 见几人神色迟疑不定，萧镜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虽然是小辈，但也有不少优秀的。在问题你那个靠小辈解决的情况下，我是不乐意去找长辈的。毕竟……为自己在历练中遇到的一些事麻烦长辈，似乎不太好。”&lt;/p&gt; 她以为路家兄妹不太相信她口中“小辈”的靠谱程度，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lt;/p&gt; 路家兄妹对萧镜水的想法表示理解。&lt;/p&gt; 毕竟外出历练的都希望自己成就一番大事让长辈刮目相看，以证明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怀着这种心理，除非万不得已，外出历练的人是不愿意麻烦长辈的。&lt;/p&gt; 不过他们忧心的可不是这个。&lt;/p&gt; “我们自然不在意这个，只是觉得这不太好，毕竟不是说‘一事不烦二主’吗？这样……”&lt;/p&gt; 路陈嘉慢吞吞的，话也未说全，不过他的顾虑众人却是很清楚了。&lt;/p&gt; 一般人都会忌讳这个。&lt;/p&gt; 夜渊家大业大，若真是要做交易，他们可不敢惹夜渊不高兴。而花容，花容几度救他们于水火，对他们恩重如山。让他们真么对花容的族人，他们心里过意不去。&lt;/p&gt; “夜渊是生意人，又不在乎这个。”君月澄淡淡道。&lt;/p&gt; 就算是在乎，有他发话，也就不在乎了。&lt;/p&gt; 萧镜水心中腹诽，你方才还说是自己人呢，这会儿又将人家当成合作对象了。&lt;/p&gt; 而且，夜渊的事，你说的那么笃定好吗？跟夜渊是你家开的似的。&lt;/p&gt; 不过萧镜水倒是没有拆台，也道：“没事，他们也不介意的。我们家有许多没历练过的小家伙的呢，出来见见世面也不错。”&lt;/p&gt; 萧镜水这话倒也不算是撒谎。无论是玄衍宗的那些弟子，还是冥界的鬼族，一般都没有出过门。&lt;/p&gt; 至于介不介意，萧镜水只字不提。&lt;/p&gt; 如今的事都要听她的，她说不介意就是不介意。&lt;/p&gt; 而且，君月澄的身上疑点颇多，若是能接着此次机会顺藤摸瓜找出什么，也算是意外之喜了。&lt;/p&gt; 见君月澄和萧镜水都这么说了，路陈嘉和路同心便都同意了。&lt;/p&gt; 没办法，他们也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lt;/p&gt; 在苦难面前，人的成长总是迅速的。就如同此刻，他们已经清晰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lt;/p&gt; “那便先修整一下，晚些去夜渊吧。”萧镜水道，然后问君月澄，“月澄，桑城可有夜渊的分部？”&lt;/p&gt; 君月澄点头：“有的，不过现在是白天，得入夜了再去。”&lt;/p&gt; 夜渊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开门不假，但是暗杀等重要交易是只有晚上才进行的。他们如今去了也是白搭。&lt;/p&gt; 虽然君月澄这个夜渊之主可以罔顾夜渊的规矩，但是他如今又不能暴露身份，所以还是要乖乖地等到晚上在过去。&lt;/p&gt; 萧镜水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对路家兄妹和陈长老道：“你们先休息一下吧，我先去给家里人去封信。”&lt;/p&gt; 三人皆露出感激的神色。&lt;/p&gt; “多谢。”他们对萧镜水郑重行礼。&lt;/p&gt; 萧镜水虚扶几人起来：“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应该做的。”&lt;/p&gt; 萧镜水不想听人家感激涕零，直接拖了君月澄往外走，临了还扔下一句：&lt;/p&gt; “我与月澄有事相商，你们尽快休息吧。”&lt;/p&gt; 君月澄任由萧镜水拖走，没有说什么。&lt;/p&gt; 待出了雅间，萧镜水下楼欲再要一间雅间，却被君月澄叫住了。&lt;/p&gt; “不必再跑一趟了，我方才就要了两个雅间。你若是有事要跟我说，我们就过去吧。”&lt;/p&gt; 萧镜水笑道：“还是月澄考虑周全。”&lt;/p&gt; 君月澄好奇：“莫非是有谁之前跟你在一起做事不周全吗？”&lt;/p&gt; 萧镜水失笑：“这倒没有。我向来独来独往的，方才不是拿月澄跟别人对比，而是在跟我自己对比。”&lt;/p&gt; &lt;/p&gt; 第568章 交换秘密 君月澄打量了一眼萧镜水，道：“莫要与我说笑了，你若是做事不周全，这天下就没有做事周全的人了。”&lt;/p&gt; 萧镜水心思缜密，一向是走一步算十步的。&lt;/p&gt; 在这一点上，君月澄自认比不上萧镜水。&lt;/p&gt; 萧镜水轻笑：“在这种事上，我可并不周全。”&lt;/p&gt; 她不甚擅长处理生活中的琐事。&lt;/p&gt; 虽然她前后两辈子都是条单身狗，自己一个人生活，也学会了一些单身狗应有的技能，比如说做饭之类。&lt;/p&gt; 但是正因为一个人的缘故，萧镜水在某些方面又相当随意，不会考虑那么多。之后几年有人帮她处理各种杂事，她一些技能又废了许多。&lt;/p&gt; 君月澄定定看着萧镜水，认真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说明，镜水是做大事的人。”&lt;/p&gt; “好了，你别恭维我了，我们快点去说正事吧。”&lt;/p&gt; “那好吧，跟我来。”&lt;/p&gt; 君月澄带着萧镜水去了另一个雅间。&lt;/p&gt; 待关上门落了结界后，萧镜水开门见山：&lt;/p&gt; “月澄，你是不是与夜渊，有什么关系？”&lt;/p&gt; 萧镜水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些突兀甚至是无礼，但是她的确很想知道，因为这关系到她接下来的打算。&lt;/p&gt; 君月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lt;/p&gt; 和盘托出显然是不可能的，起码现在不能。这不是因为他不信萧镜水，而是因为萧镜水不够相信他。&lt;/p&gt; 以他们如今之间的关系，若是萧镜水知道他是夜渊之主，怕是要疏远戒备他。&lt;/p&gt; 君月澄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追求一个防备心重的人好难。&lt;/p&gt; 萧镜水观察他的神色，企图从中看出一丝破绽来。&lt;/p&gt; 但是君月澄的表情很是淡然，萧镜水看不出什么。&lt;/p&gt; 不过沉默已经无声地告诉了萧镜水，君月澄真的与夜渊有什么关系。&lt;/p&gt; 只是他不知该如何说，是以选择了沉默。&lt;/p&gt; 萧镜水目光微闪：“若是月澄不方便说，那就算了。这是你的私事，没道理非得跟我说。”&lt;/p&gt; 反正她已经知道了一点，日后根据这一点顺藤摸瓜，剥茧抽丝，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lt;/p&gt; “没什么不方便的。”君月澄忽然道。&lt;/p&gt; 对着萧镜水流露出惊讶的眸子，君月澄道：“虽然不能全部告诉你，但还是有一部分可以说的。”&lt;/p&gt; 萧镜水迟疑道：“月澄不必勉强自己，毕竟我也只是好奇，并不是非得要知道。”&lt;/p&gt; 萧镜水虽然有时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是对于亲近之人，她还是颇多体谅的。&lt;/p&gt; 君月澄虽然浑身是迷，目的也不明晰，但是目前为止，君月澄一直没有触犯过她的利益，并对她颇多善意。&lt;/p&gt; 萧镜水不会轻易践踏别人的善意。&lt;/p&gt; 君月澄道：“没什么好为难的，只要镜水不告诉别人就好。我刚刚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说。”&lt;/p&gt; 萧镜水见君月澄没有为难的神色，松了口气，好奇心也冒了上来。&lt;/p&gt; “那，月澄与夜渊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觉得，你对夜渊很熟。”&lt;/p&gt; 君月澄点头：“的确很熟。我与夜渊的主人关系匪浅，我若是有事相求，他自然会答应。”&lt;/p&gt; 他就是夜渊的主人，这可不就是关系匪浅吗？&lt;/p&gt; “那你之前说的，是夜渊本就有的规矩，还是你为他们开的特例？”&lt;/p&gt; “特例。”君月澄没有隐瞒萧镜水。&lt;/p&gt; 毕竟夜渊之前没做过这种事，以萧镜水与天地楼的关系，她若是有心查，也能查得到，这一点没必要瞒着。&lt;/p&gt; 萧镜水不由感慨：“月澄与夜渊之主的关系还真好。”&lt;/p&gt; 都为他破例了，关系能不好吗？&lt;/p&gt; 君月澄点头：“我们关系的确很好，就像镜水与鬼月君一样。不过他身份敏感，所以这事我从未告诉过他人，所以还请镜水保密。”&lt;/p&gt; 萧镜水此时心情有些微妙。&lt;/p&gt; 这个比方很是贴切，不过君月澄不知道，鬼月君就是她。&lt;/p&gt; 萧镜水掩下心中的异样：“月澄放心，我定然不会将此事告诉他人。”&lt;/p&gt; 毕竟这是人家的秘密，她既然听了，自然要为对方保密。&lt;/p&gt; 这点节操，萧镜水还是有的。&lt;/p&gt; “我也有一事想问一问镜水，不知镜水可否为我解惑。”&lt;/p&gt; “月澄想问什么？我能说的，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lt;/p&gt;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困惑，玄衍宗不是只有占卜师、结界师和阵法师吗？什么时候有擅长隐匿刺探的了？”&lt;/p&gt; 君月澄对此百思不得其解。&lt;/p&gt; 五大仙门可有所长，但只是专精，而不是广博。&lt;/p&gt; 玄衍宗可从未有过这一类型的修士。&lt;/p&gt; 萧镜水笑了：“你说这个啊，这自然不会我们玄衍宗的。”&lt;/p&gt; “那是哪儿的？”君月澄更疑惑。&lt;/p&gt; 能被萧镜水称为家里小辈的，除了玄衍宗那些，还有其他人吗？&lt;/p&gt; “自然是鬼族啊。”萧镜水双眼微弯，“鬼月说让我有事找她帮忙，从冥界调几个鬼族来，不是什么难事。”&lt;/p&gt; 说到这一点，萧镜水无不感慨：“怪不得人都说出门靠朋友，诚不欺我也。”&lt;/p&gt; 表面上看来，她和君月澄能办成这件事，都是靠各自朋友的帮忙。&lt;/p&gt; 君月澄对萧镜水的话表示赞同，不过心里却想，他靠的是自己，可不是朋友。&lt;/p&gt; “那，月澄可能对这件事做主？”&lt;/p&gt; 萧镜水想，若是君月澄能直接做主，他们可以直接商量好怎么做，就不需要那些人再磨合了。&lt;/p&gt; 君月澄点头：“自然是能做主的。镜水呢？”&lt;/p&gt; 他猜到了萧镜水的打算，正巧，他也是这么打算的。&lt;/p&gt; 若是萧镜水那边的来人能听她的话，就再好不过了。&lt;/p&gt; 玄衍宗的人或许好相处，但是鬼族，君月澄却拿不准。&lt;/p&gt; 冥界对外的态度一向冷淡，他作为妖帝虽然与冥界打过交道，却也对冥界算不上熟悉，对鬼族的性格，也不甚了解。&lt;/p&gt; 若是萧镜水能全权做主，君月澄是乐见其成的。&lt;/p&gt; 如今虽然还算是太平无事，但是谁也不知道劫难会在哪一天降临。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时间自然是能省则省。&lt;/p&gt; “我自然是可以做主的。”萧镜水笑真挚了几分，“我在玄衍宗辈分高，他们会听我的话。至于那些鬼族，他们可不敢忤逆鬼月。”&lt;/p&gt; “如此甚好。”&lt;/p&gt; &lt;/p&gt; 第569章 变故 黄昏时分，萧镜水和君月澄已经敲定好了具体细节。&lt;/p&gt; 当然，这些他们心知肚明即可，不会告诉路家兄妹和陈长老。&lt;/p&gt; 商定好后，萧镜水和君月澄各自传信给自己的人，让他们着手准备这件事。&lt;/p&gt; 君月澄倒是还好，四处都有夜渊的分部，无论想做什么都很便捷。&lt;/p&gt; 但是萧镜水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去信玄衍宗还是去信冥界，都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lt;/p&gt; 不过好在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是夜渊这边先出手，萧镜水这边的人倒是不急着过来。&lt;/p&gt; 其实无论是玄衍宗还是冥界，在中洲的六界盟和万族公会都有人手，但是萧镜水对他们在这里的布置不甚熟悉，而这事又事关重大，所以最后，萧镜水是直接去信给扶云和冥王了。&lt;/p&gt; 萧镜水和君月澄正打算去找路家兄妹他们同去夜渊，但是一封信却阻止了萧镜水的打算。&lt;/p&gt; 来送信的是玄衍宗特有的灵鸟。&lt;/p&gt; 这是萧镜水出门以来，第一次收到玄衍宗的信。&lt;/p&gt; 君月澄看见长着碧蓝翎羽的鸟儿，便知道这是玄衍宗有信给萧镜水了。&lt;/p&gt; 君月澄识趣道：“我想出去等你。”&lt;/p&gt; 不管这信是不是机密，他在一旁都不太好。&lt;/p&gt; “多谢体谅。”&lt;/p&gt; 萧镜水对君月澄的进退有度很是满意。&lt;/p&gt; 君月澄微微笑了一下，出了雅间，并贴心地把门关好。&lt;/p&gt; 门外，路家兄妹和陈长老已经等在一旁了。&lt;/p&gt; 见只有君月澄出来，路同心问：“岳大哥，花容哥哥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lt;/p&gt; 路同心有些担忧。&lt;/p&gt; 毕竟白天时，花容哥哥留下来断后，谁知道他受没受伤。&lt;/p&gt; 君月澄道：“她有些事要处理一下，这就出来，我们先等一会儿吧。”&lt;/p&gt; 路同心松了口气，没事就好。&lt;/p&gt; 至于是什么事，她识趣地没问。&lt;/p&gt; 雅间内，萧镜水摸了摸灵鸟的小脑袋，将绑在它腿上的信件取下。&lt;/p&gt; 窄窄的纸条，展开后什么字都没有，萧镜水便知，这是用了玄衍宗特有的秘法，为的是防止信件流入他人之手，被他人知道其中的秘密。&lt;/p&gt; 萧镜水用秘法解开，便见纸条上出现几行小字。&lt;/p&gt; 上面写着：&lt;/p&gt; “半年后，无妄城秘境将现，务必前往。”&lt;/p&gt; 萧镜水瞳孔一缩。&lt;/p&gt; 无妄城！&lt;/p&gt; 她先前还因为担心无妄城和无宁海两处禁地有问题，特意改了路线，绕开了这两地，但是如今可好，竟是要将路线再改回去了。&lt;/p&gt; 萧镜水眉头紧锁，这是搞什么？&lt;/p&gt; 禁地就是禁地，怎么如今成了秘境了呢？&lt;/p&gt; 萧镜水直觉这其中有问题，但是灵鸟能送的信件大小有限，也写不了更多的字。&lt;/p&gt; 萧镜水皱着眉，裁了一段窄窄的纸条，询问原因，然后将字条用秘法封好，绑到灵鸟腿上。&lt;/p&gt; 灵鸟经过数日奔波，毛色都有些暗淡了。&lt;/p&gt; 若是以往，萧镜水定会将灵鸟留下来养几天在放走，但是如今，却不得不做一次萧扒皮了。&lt;/p&gt; 萧镜水给灵鸟喂了几粒恢复灵力和元气的丹药，打开窗，轻轻振臂，将灵鸟送走。&lt;/p&gt; 将灵鸟送走后，萧镜水打开了门，就见所有人都站在门前了。&lt;/p&gt; 萧镜水也收敛了几分郁闷，重新变得沉静。&lt;/p&gt; 君月澄敏锐地察觉到萧镜水轻微的不虞，问了一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lt;/p&gt; 萧镜水摇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有些困惑罢了。”&lt;/p&gt; 她在这个世上是有免死金牌的，就算是有危险也不怕。&lt;/p&gt; 但是她并不能因为不会死就不明不白地去做一些事。&lt;/p&gt; 不会死跟不遭罪是两回事，萧镜水一贯是分得很清。&lt;/p&gt; 不过……&lt;/p&gt; “不过，我们怕是要提前离开桑城了。”萧镜水神色多了几分凝重，“另外，我们还要改路。唔……也算不得改路，就是按你先前说的路线走。”&lt;/p&gt; 君月澄惊讶：“你不是说哪里……”&lt;/p&gt; 君月澄扫了眼另外三人，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lt;/p&gt; 不过这足以萧镜水明白他的意思了。&lt;/p&gt; 萧镜水无奈道：“是啊，但是也没法子，又不是我想去的。”&lt;/p&gt; 联想到玄衍宗的灵鸟，君月澄瞬间明悟，怕是扶云交给了萧镜水什么任务。&lt;/p&gt; 这任务如何暂且不说，但这个消息足够令人吃惊。&lt;/p&gt; 若是单纯要去星云城或者是琳琅海办事，萧镜水不至于露出这种神色，怕是与无妄城和无宁海两处禁地有关。&lt;/p&gt; “既然是长辈发话了，那便去吧。反正我陪你一起。”&lt;/p&gt; 君月澄安慰萧镜水。&lt;/p&gt; 萧镜水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说：“再说吧，当务之急不是这件事，而是陈嘉和同心的事。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去夜渊的吗？该出发了。”&lt;/p&gt; 君月澄将其他的话咽了下去。&lt;/p&gt; 有这三人在场，的确是有许多话不方便问。&lt;/p&gt; 路陈嘉倒是问了一句：“不知花容为难什么？我可否能帮得上忙？”&lt;/p&gt; 萧镜水笑道：“多谢陈嘉好意了，不过不必了。我要去的地方是星昀洲。”&lt;/p&gt; 路陈嘉果然不再说什么了。&lt;/p&gt; 路家的势力在桑城，出了桑城就数不上号了。而且桑城是九珑洲的城池，手是半点也伸不到星昀洲。&lt;/p&gt; 这个事实让路陈嘉有些脸热，不过好在没人嘲笑他自不量力，倒也没有让他多么难堪。&lt;/p&gt; 夜渊离君月澄选的客栈并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地方。&lt;/p&gt; 路陈嘉、路同心和陈长老皆有些紧张。&lt;/p&gt; 虽然岳程已经向他们保证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紧张。&lt;/p&gt; 毕竟，若不是岳程好花容出手搭救，他们就死在夜渊的杀手刀下了啊！&lt;/p&gt; 不过自打进门后并没有人认出他们，亦或者是没有人要来杀他们，这让她们松了口气。&lt;/p&gt; 萧镜水第一次来夜渊，心中对这个第二大情报组织、第一大杀手组织没有多少恐惧，反倒是好奇居多。&lt;/p&gt; 她打量着夜渊内部的装潢，心中赞叹，这夜渊的主人审美可真好。&lt;/p&gt; 没来夜渊之前，她以为夜渊内会是阴森恐怖的，但是来这儿之后才发现，这里并不阴森恐怖，反而意外的典雅恢宏。&lt;/p&gt; 与天地楼的金碧辉煌纸醉金迷的氛围不同，夜渊的色调偏冷一些，更加灵秀轻盈，也更加冷冽。&lt;/p&gt; 倒也符合夜渊的形象。&lt;/p&gt; &lt;/p&gt; 第570章 告别 萧镜水倒是还有心情欣赏夜渊的装潢，路陈嘉、路同心和陈长老反而为这种风格感到忐忑不安。&lt;/p&gt; 不管怎么看，夜渊都像是不近人情的，这让他们对这个交易能否顺利进行感到怀疑。&lt;/p&gt; 但是来都来了，反悔无用，不管心中有多么忐忑，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lt;/p&gt;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场交易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lt;/p&gt; ——当然，夜渊该索要的好处倒是一点没少，反而比他们预估的要多一些。&lt;/p&gt; 不过没关系，跟姓名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lt;/p&gt; 三人被夜渊的侍者带到一处供他们暂时栖身的隐秘的宅院时，都恍恍惚惚的，没缓过来神。&lt;/p&gt; 这几天都在生死边缘挣扎，突如其来的安全令他们没有真实感。&lt;/p&gt; 若是以往，萧镜水估计会温言软语地宽慰，以打破他们的心防，夺得他们的信任和依赖。这样做如今或许没用，但日后可就说不一定了。&lt;/p&gt; 但是眼下，萧镜水急着动身去天尽海，这件事情便只能遗憾搁置了。&lt;/p&gt; 不过有救命之恩在这里，而这几人对她的感官也不错，日后要他们帮忙做事，想来也不难。&lt;/p&gt; 几人心神还未全部回来，萧镜水与君月澄告辞时，他们也没有多加挽留。&lt;/p&gt; 飞舟上，君月澄问萧镜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忽然要改变路线？”&lt;/p&gt; “你看看这个吧。”&lt;/p&gt; 萧镜水将那张小纸条取出递给君月澄，“这是我师尊传给我的。”&lt;/p&gt; 君月澄接过一看，神色也凝重了几分。&lt;/p&gt; “无妄城早已消失在人的记忆中，如今要重现，也不知有没有危险。”&lt;/p&gt; 君月澄对危险颇为额忌惮。&lt;/p&gt; 倒不是他怕受伤，而是怕萧镜水受伤。&lt;/p&gt; 大祭司算出萧镜水这次外出途中会受重伤，这让君月澄不得不警惕任何有危险的事物出现。&lt;/p&gt; 萧镜水还不知道自己被担心了，叹息道：“危不危险不重要，反正我们有的是保命的手段。我只是担心这秘境诡谲莫测，我们会被困在里面。”&lt;/p&gt; 若是真被困在里面萧镜水也不怕，毕竟她还有分身在外面，倒也不怕耽误事。&lt;/p&gt; 但是君月澄就不一样了。君月澄身份不简单，若是被困在秘境中，怕是会耽搁很多事。&lt;/p&gt; “这还没去呢，镜水就先患得患失起来了。”君月澄劝慰道，“不过是一处凡界的秘境，就算是神秘一些，应当也不会将我们怎么样。”&lt;/p&gt; 君月澄说这话倒不是有多少优越感，而是实话实说。&lt;/p&gt; 六界之中，凡界的各种资源的确是最贫乏的。资源贫乏，自然孕育不出多么厉害的秘境。&lt;/p&gt; 萧镜水摇头：“这话虽是不错，但凡是都有例外。无妄城和无宁海能在玄衍宗的《三界禁地录》上占据一席之地，必然有它的不凡之处。”&lt;/p&gt; 萧镜水说的，君月澄自然也懂，只不过……&lt;/p&gt; “想再多也没用，不妨看开些。”&lt;/p&gt; 萧镜水心中苦笑。&lt;/p&gt; 君月澄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古怪。&lt;/p&gt; 因着约法三章的事，扶云一直没有强硬要求她做过什么。就连这次来鸿初书院，也是找她说过的。&lt;/p&gt; 扶云这次的举动，实在是太古怪了一点。&lt;/p&gt; 这只能说明，这个所谓的无妄城秘境，也古怪得紧。&lt;/p&gt; “也是，那就看开些吧。”&lt;/p&gt; 萧镜水顺着君月澄的话说了下去。&lt;/p&gt; 君月澄看得出，先开始只是故作轻松，眉宇间还是有着些许愁绪。&lt;/p&gt; 君月澄眸色微暗。&lt;/p&gt; 看来，这件事是真的有古怪，如若不然，萧镜水也不会露出这般神色。&lt;/p&gt; 但是对于无妄城，君月澄还真不清楚。&lt;/p&gt; 毕竟这处禁地，早就被人遗忘了的。&lt;/p&gt; 还是问一问大祭司吧。君月澄如是想。&lt;/p&gt;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要问。&lt;/p&gt; “镜水，那你如今是打算先去天尽海，还是先去星云城？”&lt;/p&gt; 扶云说无妄城秘境还有半年就要开启了，若是先前往天尽海的话，只怕是时间有点赶。&lt;/p&gt; 但若是直接去星云城那里等无妄城秘境，时间上是充裕了，但是萧镜水将那鲛人带在虚府中，怕是会有一些不便。&lt;/p&gt; 君月澄也只是嘴上说着看开些而已，实际上，他比萧镜水还要担忧一些。&lt;/p&gt; 萧镜水按了按眉心，这个问题她也有些纠结。&lt;/p&gt; “顺其自然吧。”萧镜水最后道，“就按你原先画的路线走，若是时间来得及，我们就先去天尽海，若是来不及，我们就从秘境出来后再去天尽海。”&lt;/p&gt; 不过，无妄城都有动静了，无宁海还会安静如昔吗？&lt;/p&gt; “若是来得及去天尽海，我们绕远些，从琳琅海最东侧入海。”&lt;/p&gt; 这样就能避开无宁海了。&lt;/p&gt; 君月澄对此表示没意见。&lt;/p&gt; “那，我们还走天堑渊吗？”君月澄问萧镜水。&lt;/p&gt; 他最初画的那条路线，是经过九珑洲和星昀洲之间的天堑渊的。如今他们赶时间，走不走过这里也是一个问题。&lt;/p&gt; 萧镜水问：“这天堑渊可是有什么特殊的点吗？”&lt;/p&gt; 萧镜水如今就是赶时间，若是走天堑渊能更快些，她自然是愿意的。&lt;/p&gt; 若是不能快些，那就算了。&lt;/p&gt; 君月澄介绍道：“天堑渊位于两洲之间，是一条极深的峡谷，草木繁茂，瘴气颇多，本身却也没有多少危险。甚至因为林木茂盛，水草丰美，其中还有不少凡人在这里定居。从这里取道倒是快很多。不过……”&lt;/p&gt; “不过什么？”&lt;/p&gt; 萧镜水心中一紧，该不会是这里有瘴气不好认路吧？&lt;/p&gt; 难道不仅她不认路，君月澄也不认路？&lt;/p&gt; 若真是如此，那可怎么办？&lt;/p&gt; 两个路痴结伴上路，又没有导航，这不是要玩完吗？！&lt;/p&gt; 萧镜水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未表露出什么。&lt;/p&gt; 君月澄继续道：“不过有不少邪修会躲在天堑渊，我们从这儿走，可能会遇到一定麻烦。”&lt;/p&gt; 邪修与魔修不一样，到哪儿都是人人喊打的，所以只能东躲西藏。&lt;/p&gt; 天堑渊有天然瘴气作掩护，随便找个角落一猫，就没影儿了，所以邪修很是青睐这块地方。&lt;/p&gt; 只要他们隐匿在天堑渊中不太过为非作歹，比如为修炼邪术而屠杀整个村镇之类的，就轻易不会有修士找来。&lt;/p&gt; 但是在天堑渊中凡人安全，修士却就未必了。&lt;/p&gt; &lt;/p&gt; 第571章 互通消息 凡人之所以安全，一来是他们对邪修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途，二来是因为他们与修士也没仇——当然，主要是凡人也没那个本事与修士结仇。&lt;/p&gt; 修士则恰恰相反。&lt;/p&gt; 修士的对邪修来说用处可大了去了。一身的宝贝可以抢不说，连修为甚至是血肉都可以通过某些邪术被他们吸收利用。&lt;/p&gt; 而且，修士与邪修之间是有仇的，这是群体之间的仇恨。&lt;/p&gt; 这与正道修士与魔修还不一样，这两个群体只是彼此看不顺眼，但是无论是哪种修士与邪修，彼此间都是恨不得不死不休。&lt;/p&gt; 他们若是取道天堑渊，势必会被邪修发现。&lt;/p&gt; 毕竟，凡人只是住在天堑渊边上，轻易不会走入天堑渊深处，而他们要做的事穿越天堑渊。&lt;/p&gt; 萧镜水听到邪修二字，先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说路痴的事。&lt;/p&gt; 但是旋即，她有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lt;/p&gt; 萧镜水不由叹息。&lt;/p&gt; 怎么她想做什么都不顺呢？&lt;/p&gt; 君月澄见萧镜水皱眉，问道：“所以我们绕开天堑渊吗？”&lt;/p&gt; 他们倒不至于惧怕邪修，两个都是大乘巅峰的存在，都能横扫天堑渊了。&lt;/p&gt; 但是眼下他们一个表面上是分神后期，一个是合体中期，实力无法全完发挥。&lt;/p&gt; 而且，与邪修纠缠，也要浪费时间。&lt;/p&gt;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萧镜水不杀生，遇上邪修，难免会束手束脚。&lt;/p&gt; 萧镜水会幻术不假，但是幻术是无法第一时间施展出来的，越是精妙的幻术，需要的准备时间越长，而需要耗费的灵力也越多。&lt;/p&gt; 萧镜水问：“若是走天堑渊，我们能节省多长时间？”&lt;/p&gt; 若是节省的时间多，那就走天堑渊。&lt;/p&gt; 遇到了邪修也没必要非得对上，她那一手幻术，可不是盖的。&lt;/p&gt; 君月澄道：“大约能节省半个多月的时间。”&lt;/p&gt; 天堑渊位于两洲边界，算不上宽，却是很长。若要绕路，自然要耗费不少功夫。&lt;/p&gt; “那便走天堑渊吧。”&lt;/p&gt; 萧镜水敲定了下来。&lt;/p&gt; 半个多月时间本不算多，但是若是放在半年里，那就很多了。&lt;/p&gt; 虽然说遇到邪修要耗费不少时间，但是比起绕远路想要耗费的时间，还真不算什么了。&lt;/p&gt; “那好吧，我去调控一下飞舟的方向。”&lt;/p&gt; 君月澄见萧镜水同意走天堑渊，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lt;/p&gt; 虽然在他看来走天堑渊会有麻烦，但是也仅仅是有麻烦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应付得来。&lt;/p&gt; 萧镜水点头：“那就麻烦月澄了。我有事要处理一下，短时间内不会出来，月澄不必来找我。”&lt;/p&gt; 有些事得给分身说一声，也要顺便问一下她那边的情况。&lt;/p&gt; 君月澄点头：“好的，我不会打扰你。”&lt;/p&gt; 正巧他也有事要问大祭司。&lt;/p&gt; 一人一妖各怀心事地分别了。&lt;/p&gt; 萧镜水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先将最近的事情按轻重缓急整理出来，才联系鬼月君。&lt;/p&gt; 鬼月君此时恰好无事，萧镜水联系到她，倒也顺利。&lt;/p&gt; “才出门多久就联系我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lt;/p&gt; 果然是自己最了解自己，一开口就是一针见血。&lt;/p&gt; 萧镜水叹了口气：“的确是有事，还是不小的事。”&lt;/p&gt; “可要我做什么？”&lt;/p&gt; 鬼月君问。&lt;/p&gt; “别急，先听我说说是什么事。”萧镜水有些哭笑不得。&lt;/p&gt; “哦，也对，你先说吧。”&lt;/p&gt; 萧镜水先将路家的事告诉了鬼月君，说出自己关于此事的猜想后又将自己的做法告诉了她。&lt;/p&gt; “我已经去信给了冥王，让他派几个鬼族来，与玄衍宗的人一起去查一下后续的事。我与君月澄说，人是你替我借的，日后可别露馅儿。”&lt;/p&gt; 萧镜水叮嘱道。&lt;/p&gt; “放心，自然不会露馅。不过，纪家那里可要派人？”此时事关重大，桑城路家的事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怕纪家也是如此。&lt;/p&gt; 纪家不同于路家，若是纪家沦陷，后果可就比这个可怕多了。&lt;/p&gt; 萧镜水无所谓道：“反正给冥王说了，派不派人由他。”言外之意就是，此事只通知了冥王而没有通知玄衍宗。&lt;/p&gt; 倒也不是有心隐瞒，二是此事事关重大。万一背后水真的很深，比起冥界，萧镜水更不愿意玄衍宗搭进去。&lt;/p&gt; 鬼月君沉吟片刻，道：“我估计冥王应该会往纪家派人，不过应该只是埋钉子。他不急着将幕后之人挖出来。”&lt;/p&gt; 如今六界劫八字还没一撇，动作太大会打草惊蛇。&lt;/p&gt; 如今动手不是拔除隐患，而是将隐患推得更深。&lt;/p&gt; 与其让幕后之人警觉并转换阵地，倒不如将自己的钉子深深埋入他们内部，好在关键时刻予之致命一击。&lt;/p&gt; 至于纪家？&lt;/p&gt; 纪家如何，与冥界又有什么关系呢？&lt;/p&gt; 就算是有关系，与六界比起来，也就太微不足道了些。&lt;/p&gt; 萧镜水对鬼月君的猜测表示赞同：“这么做的确是最明智的做法。”&lt;/p&gt; 她和君月澄才插手了路家的事，若是纪家再“打破”幕后之人的计划，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所以得使纪家“一切正常”。&lt;/p&gt; 在纪家如他们所愿的情况下，他们在路家的失利就不足为惧了。&lt;/p&gt; “这件还不知最重要的事吧？”鬼月君问。&lt;/p&gt; 她了解自己的性格，若只是这件事，不值得她直接传音来告知，写封信送过来说一声就够了。&lt;/p&gt; 萧镜水轻笑：“的确，我还需要查一个人的身份。”&lt;/p&gt; 另一边，鬼月君微微迷了眯眼，问：“那个姓邱的？”&lt;/p&gt; 萧镜水点头：“是。”&lt;/p&gt; “我记得，郑齐山的大弟子似乎就姓邱。”&lt;/p&gt; 萧镜水将有关那人容貌记忆的片段传了一点给鬼月君。&lt;/p&gt; “就长这样，是与不是，查一查就知道了。”&lt;/p&gt; 根据这人的身份，也能顺藤摸瓜找出来些什么东西。&lt;/p&gt; 而且，这人心高气傲，若是路家这事不成，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lt;/p&gt; 仅仅一面之缘，萧镜水能推断得出，那人平日里应该是养尊处优且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的。&lt;/p&gt; 受此事打击之后，他的消极失态怕是会让先前看好他的人失望。若是他处的环境再复杂一些，挑起内部矛盾也未尝不可。&lt;/p&gt; “正巧我要去天地楼，顺道儿将这人查了。”&lt;/p&gt; &lt;/p&gt; 第572章 夺笋呐 看了眼那人的容貌，鬼月君又评价道：“瞧着有些欠揍。”&lt;/p&gt; 这人容貌按照她的审美来看倒是还可以，只是那眉梢眼角透露出来的倨傲令人手痒。&lt;/p&gt; 有的人嘛，天赋绝伦骄傲些也无妨，虽然会被人羡慕嫉妒恨，但是更多的却是敬仰。&lt;/p&gt; 而这人没有达到那种能够被人敬仰的程度却摆出如此倨傲的作态，实在是令人心生厌烦。&lt;/p&gt; 萧镜水失笑：“这位的人品，也的确不怎么样。”&lt;/p&gt; 为了面子可以不顾一切，她挺瞧不上眼的。&lt;/p&gt; “好了，先不说他，我还有事要跟你说。”若是没有无妄城的事，萧镜水乐意跟鬼月君再吐槽几句，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lt;/p&gt; “什么事？”鬼月君神色严肃了几分。&lt;/p&gt; “扶云传信给我，说半年后无妄城秘境会开启，让我无比前去。”&lt;/p&gt; “无妄城？！”鬼月君蹙眉，那不是处禁地吗？怎么成了秘境？&lt;/p&gt; “不止如此，无妄城，跟我们了解的信息有些出入。”萧镜水低声道，神色凝重了几分，“无妄城早已沉入水底，并在旁边建了一城，名为星云城，是魔界在星昀洲的陪都。”&lt;/p&gt; “这怎么可能？”鬼月君觉得荒谬，但这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鬼月君不信谁都不会不信自己。&lt;/p&gt; 但正因为如此，才感到不可置信。&lt;/p&gt; 禁地就算是沉入水底那也是禁地，怎么能在禁地旁边建城呢？那边的人就不怕吗？&lt;/p&gt; 萧镜水知道鬼月君在腹诽什么，苦笑道：“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实际就是如此。而且，他们敢在那里建城不是因为不怕，而是因为无妄城已经沉寂了太久，久到被人遗忘了。”&lt;/p&gt; “遗忘？！”鬼月君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lt;/p&gt; 禁地就是禁地，令人恐惧，令人生畏，故而应该是口耳相传，不该被遗忘才对。若说妖魔化，那还能理解，但是遗忘可就太出人意料了。&lt;/p&gt; 如今这处禁地又要作为秘境出现，怎么看怎么古怪。&lt;/p&gt; “扶云可有说是为什么？”&lt;/p&gt; “没有，不过我已经传信去问他了。”萧镜水叹息，“而且，不止无妄城，无宁海也沉寂多难，如今无宁海是作为琳琅海的一部分出现的，与其他几个小海湾没有任何不同。”&lt;/p&gt; “我说这只是个巧合，你信吗？”半晌，鬼月君幽幽地问。&lt;/p&gt; 萧镜水嗤笑：“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lt;/p&gt; 那是精心谋划的结果。当然，是不是阴谋，另说。&lt;/p&gt; “我也查一下这边的资料吧，届时连同路家等事的资料一同给你。”&lt;/p&gt; 鬼月君知道萧镜水说这件事的目的。&lt;/p&gt; 萧镜水如今改名换姓在外历练，很多事不适合她直接出手调查，所以之能由她来。&lt;/p&gt; 萧镜水神色柔和了几分：“辛苦你多劳累一些了。对了，你如今可还顺利？”&lt;/p&gt; “还行吧。主要是他们有所顾忌，对我只能是敢怒不敢言。”&lt;/p&gt; 鬼月君提到鸿初书院的事，语气淡淡。&lt;/p&gt; 鸿初书院的人自然不会放权给她，但是她也不需要权力，她要做的，只是搅浑这一潭池水，好浑水摸鱼罢了。&lt;/p&gt; 当然，试探鸿初书院如今的下限也是目的之一。&lt;/p&gt; 她得看看，这些人有多能忍。&lt;/p&gt; “如此说来，应该没有人给你作对，但是你也不要太辛苦了。如果可以，收服一两个人为己所用也是可以的。”&lt;/p&gt; 萧镜水意有所指道：“虽然鸿初书院的人皆不可信任，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能利用一二的。而且，那三个鬼族还在鸿初书院呢，你若是不放心别人，用冥界的人也行。出了事，有冥界背锅，倒也怪不到你身上。”&lt;/p&gt; 鬼月君自然是知道这些，但是……&lt;/p&gt; “你这几人没有打探鸿初书院的消息了吧？你可知道，我如今在鸿初书院是做什么的？”&lt;/p&gt; 鬼月君幽幽地问。&lt;/p&gt; 萧镜水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lt;/p&gt; “不是客卿吗？顶多偶尔组织一场论道。”难不成，分身又搞了什么神奇的操作？&lt;/p&gt; 萧镜水对自己的尿性十分了解，加之鬼月君这个身份本就是张扬肆意性格诡谲的人设，搞出一些神奇的操作，还真是令人一点儿都不意外。&lt;/p&gt; “我如今，还在戒律阁做了长老。”&lt;/p&gt; 鬼月君轻飘飘道，像是说自己吃了什么饭一样随意。&lt;/p&gt; 萧镜水：“……”&lt;/p&gt; 鬼月君这个身份本就是够小儿止啼的了，如今又做了戒律阁长老，怕是在人眼中更加凶神恶煞了。&lt;/p&gt; 在鸿初书院里，那些学子们怕是要绕着她走了。&lt;/p&gt; “你怎么让他们答应的？”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萧镜水问道。&lt;/p&gt; “哦，也没什么，我就跟他们说，书院里的人不大懂事，得好好调.教调.教。毕竟为人师表的，得有为人师表的样子。”&lt;/p&gt; 鬼月君轻描淡写，但萧镜水一听就知道，其中含着多少血腥和威胁。不好好教一教，就将人换掉。&lt;/p&gt; 她是没有那个权力不假，但是以她的本事，有千万种方法能达到目的。&lt;/p&gt; 院长他们最后到底妥协了，因为不妥协也没办法，还只会将事情弄得更难收场。&lt;/p&gt; 萧镜水闻言嘴角微抽。&lt;/p&gt; 果然鬼月君这个身份是不讲理惯了，蛮横起来，也没人敢阻拦什么。&lt;/p&gt;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鸿初书院心虚嘛，才因为她的事“惹怒”鬼月君，自然是要退让一步好让鬼月君出出心中的郁气。&lt;/p&gt; 萧镜水能想象得出，鬼月君这些日子将鸿初书院搞成了怎样乌烟瘴气的样子。&lt;/p&gt; 真是想想就挺高兴的。&lt;/p&gt; “这样也好，不过要注意几分。鬼月君这个身份虽然尊贵，但风评一向不是太好。若是太过，怕是日后会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lt;/p&gt; 萧镜水愉悦归愉悦，但还是要叮嘱一下的。&lt;/p&gt; 鬼月君道：“我有分寸。”&lt;/p&gt; 她这些天将鸿初书院的人折腾的够呛不假，但仅限于折腾鸿初书院的一些院长派系的长老和导师，亦或者一些作风本就有问题的人，对于其他人，她可没有无理取闹。&lt;/p&gt; 萧镜水闻言便放心了。&lt;/p&gt; 有分寸就好，她主要是怕自己玩嗨了，一时之间太过肆意妄为。虽然这样很爽不假，但是若是捅出篓子来，善后起来还是很麻烦的。&lt;/p&gt; &lt;/p&gt; 第573章 重提碧血魔竹 与萧镜水断掉联系后，鬼月君幽幽叹了口气。&lt;/p&gt; 本以为另一个自己出去能溜达溜达散散心，顺带把澜音那个累赘给丢了，谁料竟是外出游玩都不得安心。&lt;/p&gt; 鬼月君倒是不太担忧自己，毕竟她如今还没有做出太过火的事情，不会遇到什么危及性命的事。&lt;/p&gt; 她不开心的是，一个人，两个身份，如今还得各个都是社畜。&lt;/p&gt; 鬼月君强烈不满，不行，加薪，必须加薪。&lt;/p&gt; 玄衍宗那边暂且不说，冥界这边是无论如何都要敲上一笔的。&lt;/p&gt; 鬼月君这么想着，也给冥界传了一封信索要好处。&lt;/p&gt; 这导致冥王前后脚收到萧镜水两封信后先生惊喜，然后又是无奈。&lt;/p&gt; 心道萧镜水还真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薅羊毛的机会。&lt;/p&gt; 不过冥王虽然腹诽不已，却还是按照萧镜水说的做了。&lt;/p&gt; 毕竟人家也实实在在帮冥界弄到了好处。&lt;/p&gt;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lt;/p&gt; 将信送走后，鬼月君百年出了住处，动身前往天地楼。&lt;/p&gt; 因为这次要问的消息不想让他人知道，是以她这次的动作比较隐秘，没有惊动任何人。&lt;/p&gt; 鬼月君的到来令释云烨吃了一惊。&lt;/p&gt; 他原以为，萧镜水不会那么快来跟他打交道的。&lt;/p&gt; 如今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这让释云烨有些摸不着头脑。&lt;/p&gt; 但是人来都来了，他也不可能将人赶出去。&lt;/p&gt; 听侍者说鬼月君脸色不甚好，释云烨安抚住了对鬼月君满心好奇的洛芙，独自来接待鬼月君了。&lt;/p&gt; “冥海皇蛛丝的收集还没完成，不过也已经到了一批，若是鬼月君着急用，可以先取走一部分。”&lt;/p&gt; 释云烨尝试着猜鬼月君来的目的。&lt;/p&gt; 由于是独自接见鬼月君的缘故，这里连个侍者都没有，释云烨便亲自倒了杯茶给鬼月君。&lt;/p&gt; 鬼月君神色冷淡地接过茶盏放在一边，对杯中香茗分毫不感兴趣。&lt;/p&gt; “本君来，可不是为了冥海皇蛛丝。”&lt;/p&gt; 鬼月君神色看不出悲喜，让人捉摸不透。在她那冷冽又带着几分阴鸷的暗金色眸子的注视下，许多人都不禁心生惧意。&lt;/p&gt; 释云烨虽然不在此列，却也能感到一丝压力。&lt;/p&gt; 虽然鬼月君也是萧镜水，但是二者给释云烨的感官却是不一样的。&lt;/p&gt; 萧镜水切开黑不假，但是表面上足够无害，不会给人以压迫感。但是鬼月君不同，她没有分毫掩饰自己的锋芒，锐意逼人，让释云烨难得感受到了几分危险。&lt;/p&gt; “那是为什么？”&lt;/p&gt; 释云烨也懒得与鬼月君兜圈子，看得出来，鬼月君如今不像是有那个心情的。&lt;/p&gt; 当然，他懒得猜也是一方面。毕竟萧镜水的心思，还真是猜不准。&lt;/p&gt; “释楼主，你知道碧血魔竹吗？”&lt;/p&gt; 听到鬼月君的问题，释云烨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lt;/p&gt; “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碧血魔竹已经绝迹，你若是想用这东西炼丹药什么的，我也找不出来。”&lt;/p&gt; 碧血魔竹，竹子倒是没什么要求，但是形成碧血魔竹需要含冤而死的魔族的血。&lt;/p&gt; 魔血难得，含冤而死的魔族的血更难得。&lt;/p&gt; 上古时期自然有碧血魔竹，但是碧血魔竹生命有限，生长到一定时间就会开花，然后如普通竹子一样走向死亡。&lt;/p&gt; 上古时期后，世上除释氏一族外再无魔族，自然再无碧血魔竹。&lt;/p&gt; ——释氏一族若是有魔含冤而死，其血滴落在竹子上也能形成碧血魔竹不假，但是据他所知，释氏一族的先祖并无谁是死在竹林中的。而且，冤不冤还不好说。&lt;/p&gt; 所以释云烨很笃定，世上已无碧血魔竹。&lt;/p&gt; 鬼月君露出一丝古怪的笑。&lt;/p&gt; “但是本君见到过一种神似碧血魔竹的竹子。”&lt;/p&gt; “这怎么可能？”释云烨蹙眉，“碧血魔竹早没了。”&lt;/p&gt; “本君只是说神似罢了。”鬼月君淡淡道，“毕竟除了碧血魔竹，本君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一种竹子根部会呈现出近乎墨色的黛紫，莹润如玉，愈往上色愈浅，晶莹如水晶。三尺之上，却神似云月玉叶竹。”&lt;/p&gt; 释云烨听鬼月君说话，原是漫不经心的，听到后来神色却肃穆了起来，双眸睁大，透着几分不敢置信。&lt;/p&gt; “怎么可能？”释云烨喃喃，然而神色比之先前的笃定，却多了几分彷徨，甚至是逃避。&lt;/p&gt; 释云烨唇上没了血色，握着拳，似是有些不安。&lt;/p&gt; “敢问鬼月君，是在哪儿见到的这种竹子？”&lt;/p&gt; 半晌，释云烨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发问。&lt;/p&gt; 他得去看一眼，确定一下。&lt;/p&gt; 才被紫色浸染了三尺的竹子，若真是碧血魔竹……&lt;/p&gt; 释云烨微微闭了闭眼。&lt;/p&gt; 只怕那是……&lt;/p&gt; 鬼月君“唔”了一声，道：“就在碧穹森林的一处山谷中。不过说来也怪，那处山谷，竟有虚无道的痕迹。本君也是惊讶，这世上竟有人在此道上的造诣分毫不逊于本君。”&lt;/p&gt; 鬼月君声音淡淡的，但释云烨却从鬼月君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兴趣盎然。&lt;/p&gt; 他睁开眼，抬眸对上了鬼月君一双盛满恶趣味的暗金色眸子。&lt;/p&gt; “鬼月君想要什么好处？”&lt;/p&gt; 释云烨从鬼月君的话中听出弦外之音。&lt;/p&gt; 虽然碧血魔竹暂时真假不知，但是虚无道是确定的。&lt;/p&gt; 释云烨一直有请求萧镜水教导洛芙虚无道，虽然被萧镜水拒绝，却也一直没有放弃让洛芙学习虚无道。&lt;/p&gt; 因着萧镜水的拒绝，释云烨才更不会放过其他方面的线索。&lt;/p&gt; 鬼月君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释云烨若是想知道这处山谷在哪儿，必须要给她足够的好处。&lt;/p&gt; “唔，这倒是不急。”鬼月君笑得宛如一只狐狸，“等楼主阁下先去看一看也不迟呀。”&lt;/p&gt; 萧镜水那张皮狡黠地笑起来时，像一只毛发柔软，无甚攻击性，饶是算计他人也会让人觉得不失可爱的狐狸团子。&lt;/p&gt; 而鬼月君这张皮，则像是一只成熟的，老谋深算的，令人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乖乖往她圈套里跳的老狐狸。&lt;/p&gt; 鬼月君可不怕释云烨不认账，这倒不是因为她多相信释云烨的人品，而是因为得到与虚无道相关的东西也不见得就能参悟。&lt;/p&gt; 释云烨若是想更进一步，就不得不找她帮忙。&lt;/p&gt; 所以鬼月君有恃无恐，分毫不慌。&lt;/p&gt; &lt;/p&gt; 第574章 出发前的扯皮 释云烨稍稍冷静了一下，便懂了鬼月君的用意。&lt;/p&gt; 他心中自是有几分不快，毕竟没有哪个上位者喜欢命脉被人掌握的感觉。&lt;/p&gt; 但是释云烨毕竟已经足够成熟，他用近乎波澜不惊的语气问：“不知鬼月君打算何时动身？可要准备什么？”&lt;/p&gt; 鬼月君微笑道：“本君无所谓，主要是看楼主阁下。”&lt;/p&gt; 若是往常，她倒是不介意多吊释云烨几天，但是她如今急着从天地楼换取资料，所以只能遗憾放弃了利益最大化的选择。&lt;/p&gt; 释云烨听鬼月君这么说，心中微讶，不过到底做了多年天地楼的主人，很快就猜出了萧镜水最近估计是遇到了什么事。&lt;/p&gt; 而那处山谷以及山谷中不知真假的碧血魔竹，都是她拿来与自己谈判的筹码。&lt;/p&gt; 但释云烨并没有因这个发现而高兴多少。&lt;/p&gt; 如今这两者中有他而已价值最大的是山谷中虚无道的痕迹，但是虚无道这东西，不是轻易能揣摩出来的。所以若是想取得进展，还是要受制于萧镜水。&lt;/p&gt; “那便现在吧，我们快去快回。”释云烨心中有些不痛快，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毕竟，别耽搁鬼月君的事啊。”&lt;/p&gt; 若非有要事，鬼月君绝不会拿那么大的底牌与他谈。&lt;/p&gt; 或许，他能从这事上扳回一局。&lt;/p&gt; 虽然释云烨有心交好萧镜水，也有心给她提供便利，但是他如今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只出不进的事，他也不乐意多做。&lt;/p&gt; 鬼月君睨了他一眼：“本君的事倒是不急，楼主阁下大可不必迁就本君。”&lt;/p&gt; 她的事说急也急，毕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但说不急也不急，毕竟还有半年的时间呢。&lt;/p&gt; 她与本体之间传消息倒也方便，不需要耗费什么时间。&lt;/p&gt; 若是释云烨想以此来拿捏她，那可真是想多了。&lt;/p&gt; 虽然她为了节省时间放弃了将利益最大化，但却不仅仅是因为想早日将资料弄到手，也是出于变故考虑。&lt;/p&gt; 毕竟如今不是她还是本体，都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lt;/p&gt; 先将能解决的事情解决好，在未来面临复杂情况时才能游刃有余，不必再为一些旁的事耗费心力。&lt;/p&gt; 释云烨见鬼月君云淡风轻，分毫没有急迫之意，一时间也拿不准她的态度了。&lt;/p&gt; 释云烨想了多种可能，最后将猜测锁定到两种上：&lt;/p&gt; 第一种是萧镜水外强中干，只是故作镇定；第二种是萧镜水的确不急，至于为何没有吊他胃口以坐地起价，可能是看不上他给的好处。&lt;/p&gt; 但是有了猜测也不能怎么样，因为他赌不起那个万一。&lt;/p&gt; 释云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揣度萧镜水的想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lt;/p&gt; “为了不让鬼月君再跑一趟，还是就今天吧。”释云烨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说一些自作聪明的蠢话，反而颇为设身处地地为鬼月君着想。&lt;/p&gt; 鬼月君冷哼一声，果然，对付释云烨这种滑不留手的老狐狸，来硬的效果才会更好一些。&lt;/p&gt; 态度但凡软上一分，估计就要被他拿捏了。&lt;/p&gt; “既然释楼主都这么说了，那便就今日吧。也无需准备什么，楼主阁下若是无事安排，本君可以即刻动身。”&lt;/p&gt; 释云烨道：“我没什么事要安排，那便走吧。”&lt;/p&gt; 鬼月君又睨了他一眼。&lt;/p&gt; 释云烨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有哪里不对吗？”&lt;/p&gt; 这么看他做什么？不是说了你说的即刻动身的吗？&lt;/p&gt; 鬼月君拿看白痴的目光看他：“虽然世上没几个人见过楼主阁下，但是楼主阁下也好歹做些掩饰。毕竟你一个渡劫期的大能，到哪里都挺引人注目的。”&lt;/p&gt; 渡劫期的修士自然能躲避绝大多数修士的感知，尤其是修为不如他们的。但这里是中洲，势力复杂，多得是感知高阶修士的法器。&lt;/p&gt; 释云烨若是不想多惹事，自然是低调一些为妙。&lt;/p&gt; 释云烨默然无言。&lt;/p&gt; 他在六界间来去一般都是直接通过天地楼内部的阵法，从未担心过行踪暴露的问题。&lt;/p&gt;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以往与如今不同，就算是被人发现行踪也不是什么大事。&lt;/p&gt; 但是如今么……&lt;/p&gt; 呵呵，说不准某些行为就戳到一些人敏感的神经上了，释云烨可不想被一群小老鼠给恶心到。&lt;/p&gt; “多谢鬼月君提醒。”&lt;/p&gt; 释云烨颇为真心地道谢。&lt;/p&gt; 这是他今日见到鬼月君之后说过的最真心的一句话了。&lt;/p&gt; 鬼月君对此不置可否，真诚归真诚，但是没有分毫好处的真诚，对她来说没有半点用。&lt;/p&gt; 倒不是她功利主义，而是与释云烨这种人打交道，真诚是一文不值的，只有切切实实到手的利益才是最可靠的。&lt;/p&gt; 释云烨见鬼月君不说话，也不觉尴尬。&lt;/p&gt; 不过或许是方才被鬼月君暗暗嘲讽了一顿的缘故，释云烨特意没从天地楼的正门走，而是带鬼月君走了暗道。&lt;/p&gt; 鬼月君走在天地楼的暗道里，有些新奇。&lt;/p&gt; 释云烨算是拿天地楼当家的，在家里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暗道也真是有他的——是的，天地楼的暗道不止一道，而是很多道交叉，宛如迷宫一般。&lt;/p&gt; 而且墙壁用了特殊的材料隔绝神识探查，若是不行被困其中，怕是轻易出不来。&lt;/p&gt; 不过鬼月君想到了被自己折腾的处处都是阵法禁制的镜花水月，便不吐槽了。&lt;/p&gt; 在某些方面，她与释云烨半斤八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嘲讽他，与嘲讽自己有什么区别呢？&lt;/p&gt; 于是鬼月君只是暗中用神识拓下释云烨带她走的路线，别的就不再想了。&lt;/p&gt; 天地楼这边人不算很多，释云烨带鬼月君走暗道出来更是没遇到什么人。&lt;/p&gt; 虽然忽然出现在无人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更引人注目，但是如今的天地楼，还是无人敢窥视的。&lt;/p&gt; 鬼月君也没有耽搁，直接带着释云烨往碧穹森林方向而去。&lt;/p&gt; 他们两个都是渡劫期修为，速度非常人所能及，很快就到了碧穹森林的地界。&lt;/p&gt; 鬼月君按照本体记忆中的坐标去找那处山谷，为了节省时间，果断选了直线过去。&lt;/p&gt; 这么一来虽然速度显著，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但是一路上显然苦了释云烨。&lt;/p&gt; &lt;/p&gt; 第575章 第一个交易 释云烨一路上被各种树枝刮得心态有些崩。&lt;/p&gt; 渡劫期的灵活度非常人可比，但这是建立在一定速度的基础上。&lt;/p&gt; 鬼月君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释云烨的速度也不得不很快。&lt;/p&gt; 但是速度快不是什么，麻烦的事鬼月君选的这条路几乎没有顺畅的，草木遮天，处处藤蔓。&lt;/p&gt; 在这种“道路”上全速前进，不被刮到才是奇怪的。&lt;/p&gt; 其实若是砍了树木等障碍物开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鬼月君轻飘飘一句“楼主阁下生怕自己不够引人注目吗？”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lt;/p&gt; 所以释云烨出来时仪表堂堂，如今形容却颇为狼狈。&lt;/p&gt; 哪怕释云烨没见鬼月君对他的形象有分毫嘲讽或看笑话的之意，却还是觉得鬼月君是故意的。&lt;/p&gt; 释云烨看了一眼仍旧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鬼月君，这个猜想愈发笃定了。&lt;/p&gt;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合理怀疑，鬼月君是在暗搓搓为难他。&lt;/p&gt;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有求于鬼月君，心中虽然不满，却之能忍气吞声。&lt;/p&gt; “到了。”&lt;/p&gt; 鬼月君没有直接领人进去，而是先停在了谷口。&lt;/p&gt; 她在仔细打量这块地方。&lt;/p&gt; 这块地方是本体发现的，她虽然有相关记忆，但是到底与亲临其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lt;/p&gt; 释云烨看着被浓雾掩盖的山谷，暂且抛下了对鬼月君的不安，惊讶道：“我竟从不知碧穹森林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lt;/p&gt; 天地楼的总部就设在中洲，按理说他的人该对周围一代非常清楚才对，但是从未有人发现碧穹森林中还有这么一块地方。&lt;/p&gt; 若这地方在内围也就罢了，但这只是在中围，他的人没有发现，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lt;/p&gt; “本君发现这里也是偶然。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一个领域或类领域，其中融合的虚无道。”&lt;/p&gt; 鬼月君平平淡淡地介绍，却在释云烨心中扔下一颗巨雷，将他炸得头晕眼花。&lt;/p&gt; 领域或类领域？！&lt;/p&gt; 那这处山谷的主人得多可怕？&lt;/p&gt; 释云烨原以为里面只是有阵法之类的涉及虚无道，万万没想到，竟是整个山谷都与虚无道有关。&lt;/p&gt; 鬼月君见释云烨精神恍惚不敢置信，冷笑道：“如若不然，释楼主觉得，这里凭什么那么不引人注目？阵法吗？呵。”&lt;/p&gt; 玄衍宗有世上最多的阵法大师，也没谁能布置出那么大手笔的阵法。&lt;/p&gt; 而且萧镜水已经踩过点了，里面的阵法只有幻阵和迷阵。&lt;/p&gt; 释云烨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lt;/p&gt; 也就是说，虚无道真的能降低某样事物的存在感。&lt;/p&gt; 那么类比人，想必也是如此吧。&lt;/p&gt; 看来，在虚无道这件事上，他的预估是没错的。&lt;/p&gt; 释云烨垂眸敛下情绪，温声问鬼月君：“那敢问鬼月君，其中可有什么要注意的吗？”&lt;/p&gt; 其实最需要注意的本该是这是一处领域或类领域，可能是有主的。&lt;/p&gt; 但是释云烨如今可不在乎这个。&lt;/p&gt; 有主又如何？虽然释氏一族乖顺多年，但是血液中还流淌着魔族的霸道和不讲理。&lt;/p&gt; 若他看上的东西不属于他，那就去抢好了。&lt;/p&gt; 反正，他如今而已足够强大了，不需要畏首畏尾。&lt;/p&gt; 鬼月君也没打算隐瞒什么，直接将山谷中的情况告诉释云烨：&lt;/p&gt; “山谷中有阵法，主要是迷阵和幻阵。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山谷中的雾气，这里的雾气诡异得很，虽然对人无害，雾气中有影生花的花粉，需要小心。更邪门的是，但凡被雾气笼罩的地方，神识都无法神展开来。”&lt;/p&gt; “神识无法展开？”释云烨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lt;/p&gt; 他怎么没有听说过？&lt;/p&gt;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能吞噬神识呃，而雾气又很浓，所以只怕破阵只怕不容易。&lt;/p&gt; 毕竟，这个能见度之能看到阵法的一角，而阵法的纹路有太多相似之处，眼下只能看到一角，怕是会认错阵法。&lt;/p&gt; “阵法之事楼主阁下不必担心，除了幻阵，本君皆可带你过。不过，我有一事相求。”&lt;/p&gt; “鬼月君请说。”&lt;/p&gt; “本君想知道，这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能阻碍神识？”&lt;/p&gt; 鬼月君没有说出本体当时的猜测。&lt;/p&gt; 因为吞噬神识，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些。&lt;/p&gt; 释云烨苦笑，果然，在萧镜水这儿，没有什么事不需要付出代价的。&lt;/p&gt; 或许比起他，萧镜水才更像是一个商人。&lt;/p&gt;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还请鬼月君多给我一段时间。”&lt;/p&gt; 鬼月君微微点头：“无妨，本君不急。”&lt;/p&gt; 这件事是真不急，因为这件事与她计划中任何一件是都无关，只是那它作为兴趣爱好在研究。&lt;/p&gt; 释云烨并没有松气，不急又不是不要。&lt;/p&gt; 有时候拖得越久，给的东西需要越好，不然，会显得很没诚意。&lt;/p&gt; 但是连他都没有印象的东西，找起来能容易吗？&lt;/p&gt; 但该应下还是要应下。&lt;/p&gt; 释云烨对阵法有所研究不假，也的确是大家不假，但是他的阵法结界等只是专精于某些方面，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学习，是以不敢保证能万无一失。&lt;/p&gt; 而萧镜水的的确确进去过，又全身而退了。有萧镜水带路，显然要安全许多。&lt;/p&gt; 若是释云烨年轻的时候——亦或者说还没有遇到洛芙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如此瞻前顾后。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考虑这些他原本不屑于考虑的东西。&lt;/p&gt; “那就多谢鬼月君了。”&lt;/p&gt; 释云烨心里苦，但还是要笑着答应。&lt;/p&gt; 鬼月君分毫没有为难人的自觉，神态自若道：“那就辛苦楼主阁下了。”&lt;/p&gt; 释云烨心道，你还知道我做这事会很辛苦啊？&lt;/p&gt; 但是释云烨也知道，从萧镜水身上占便宜不可能，被为难和敲竹杠才是常态。&lt;/p&gt; “那，我们现在进去？”&lt;/p&gt; 释云烨微笑着问。&lt;/p&gt; 虚无道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是也不能因此不进去。&lt;/p&gt; 那不知真假的碧血魔竹，还是必须要去确定一下的。&lt;/p&gt; 若那是真的……&lt;/p&gt; 释云烨脸上笑意淡了几分。&lt;/p&gt; 那便是命吧。&lt;/p&gt; 鬼月君能察觉到释云烨情绪的起起落落，但是她与释云烨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她可没那个义务去照顾释云烨的情绪。&lt;/p&gt; “那边走吧。”鬼月君淡淡道。&lt;/p&gt; &lt;/p&gt; 第576章 阵灵 山谷中迷雾重重，因神识无法使用，释云烨只能紧紧跟着鬼月君。&lt;/p&gt; 其实经过实验，鬼月君已经知道，可以通过将雾气扇开以暂时恢复神识，不过她懒得耗费那个心力就是了。&lt;/p&gt; 若是释云烨能想得到，那就随他的便好了。&lt;/p&gt; 事实证明，释云烨此时沉浸于某些不太好的猜测，能分出心神跟上鬼月君的脚步已实属极致，压根分不出精力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lt;/p&gt; 鬼月君待释云烨先过了前面的迷阵，到了那处曾拦住寇景苍和柯玉轮不短一段时间的幻阵前时，鬼月君停住了脚步。&lt;/p&gt; “前面这处幻阵只能靠自己，以楼主阁下的本事，想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请楼主阁下勿要暴力破开阵法，毕竟，此处古怪，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小心为妙。”&lt;/p&gt; “多谢告知。”&lt;/p&gt; 鬼月君微微点头：“那本君便先行一步了。”&lt;/p&gt; 说罢，鬼月君也不等释云烨，甩了一下衣袖，扬长而去。&lt;/p&gt; 释云烨看着拿到绛紫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雾中，眼底流露出一丝苦笑。&lt;/p&gt; 没想到在有了向导的情况下，还是得靠自己。&lt;/p&gt; 释云烨叹了口气，步入幻阵之中。&lt;/p&gt; 他一入幻阵，感官和理智便有些不受控制。&lt;/p&gt; 各种幻象纷至沓来，几乎将释云烨的理智淹没了。&lt;/p&gt; 释云烨虽接触过阵法，但是对幻阵了解不多，亦或者说，对幻术了解不多。跌落在温柔的泥沼中，他一时之间，竟是无法挣脱。&lt;/p&gt; 那边，鬼月君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lt;/p&gt; 上次不受幻阵影响是因为来的是本体，她不受幻术影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法身的缘故。&lt;/p&gt; 如今换了分身来，多多少少会受幻术的影响。&lt;/p&gt; 然而鬼月君一直理智在线。&lt;/p&gt; 无欲则刚。&lt;/p&gt; 幻术之所以能起作用，是因为能挖掘出人内心潜藏的情绪，欲望和恐惧便是最佳的引子。&lt;/p&gt; 萧镜水并非没有欲望，但是她太理智了，她明白自己所求的是几乎不可能得到的。&lt;/p&gt; 若是日后有了更多的筹码，或许还能勉强一试，但如今是绝无可能的。&lt;/p&gt; 而自由无形无状，幻阵终究是死物，它并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所以哪怕是知道了萧镜水所渴求的，也是拿她毫无办法。&lt;/p&gt; 大约是鬼月君的无动于衷让幻阵有所挫败，等到鬼月君快要出去的时候，简直就是群魔乱舞什么都有了。&lt;/p&gt; 美食美酒美人和青面獠牙的魑魅魍魉交替着来，甚至脚下还冷不丁出现一大片火湖来。&lt;/p&gt; 鬼月君权当在看3D大片，面不改色地走出了阵法。&lt;/p&gt; 兴许是被鬼月君气着了，幻阵上的雾气凝滞了一瞬，然而似是察觉到了鬼月君的是想往这边望过来，很快就恢复如初，仿佛那一瞬的凝滞只是错觉似的。&lt;/p&gt; 鬼月君挑眉，上次倒是没发现，不过如今看来么，这幻阵，怕是生出阵灵了。&lt;/p&gt; 如今一些神兵利器好生养着，倒是有可能生出器灵来，但这荒山野岭的一处阵法能生出阵灵，布下这阵法的人得有多么不同寻常啊。&lt;/p&gt; 不过鬼月君如今忌惮这山谷的主人也是没用了，毕竟来都来了。&lt;/p&gt; 鬼月君暂时抛开心中的顾虑，回头对幻阵的方向露出一个略微妙的笑来。&lt;/p&gt; 方才那阵灵在她这里受到了挫败，怕是要另找一人发脾气，好找回自己的信心。&lt;/p&gt; 所以，可怜释云烨在里稍稍艰难一点了。&lt;/p&gt; 不过这幻阵不伤人，顶多难为他几分，想来，应该是无事的吧……&lt;/p&gt; 唔，就算是真的有事又能怎样呢？反正又不是她动的手。&lt;/p&gt; 阵灵生气，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lt;/p&gt; 鬼月君很快心安理得了起来，神态变得冷漠从容，脸上看不出分毫心虚的情绪。&lt;/p&gt; 比之鬼月君的顺利，还在幻阵中的释云烨就有点惨了。&lt;/p&gt; 原本他都要挣脱幻境出来了，然而还未等他露出微笑，就被拉入到新一轮的环境中。&lt;/p&gt; 这次的幻境可比释云烨一开始经历的更富有欺骗性性了。&lt;/p&gt; 新的幻境中，释云烨见到了‘鬼月君’，‘鬼月君’冷声道：“跟本君走吧。”&lt;/p&gt; 释云烨依言跟上。&lt;/p&gt; 浓雾几乎将路掩尽了，看不到尽头的路让人心中升起一丝恐慌焦躁。&lt;/p&gt; 饶是释云烨，也不能免俗。&lt;/p&gt; 释云烨忍不住出声问：“鬼月君，还有多久能到？”&lt;/p&gt; ‘鬼月君’的笑容有些诡异，但是在浓雾的遮掩下，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释云烨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lt;/p&gt; “不必着急。就快到了。”微冷的声线下，是不为人知的恶意。&lt;/p&gt; 释云烨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知道了，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鬼月君’的不对劲。&lt;/p&gt; 但是雾气渐渐散去，释云烨眼前出现宛如仙境的景象。&lt;/p&gt; 淡淡薄烟笼罩之下，流水淙淙，绿树成荫，柔软的草甸上缀满了伶仃的花骨朵儿。&lt;/p&gt; 枝头鸟雀啁啾，花间有斑斓的蝶在飞。微风拂来，花叶微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似是秋虫的呢喃。&lt;/p&gt; 但是这不是最引人注目的。&lt;/p&gt; 那两人也抱不拢的巨树自粗壮的枝上垂下花蔓，编成秋千。&lt;/p&gt; 秋千上，娇妍如玫瑰的少女右手拉着花蔓，头轻轻抵在手臂上，眼眸微闭，呼吸清浅，容颜恬淡。&lt;/p&gt; 烈火般的红裙与周围浓淡相宜的绿形成鲜明的对比，风微扬起裙裾，在一片翠绿中开出一朵明艳逼人的火莲。&lt;/p&gt; 释云烨双眸微微睁大，竟是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lt;/p&gt; “芙儿？”&lt;/p&gt; 释云烨上前，神色流露出几分无奈。&lt;/p&gt;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呢？”&lt;/p&gt; 虽然是这么说，但释云烨并无半分责备的意思，反而充满宠溺。&lt;/p&gt; 他取了一件披风来，弯下腰，想要将披风盖在‘洛芙’身上。&lt;/p&gt; 然而释云烨弯腰的刹那，风止了，薄薄的一层雾气变得浓郁且暗，不多时吞噬了周围的景物。&lt;/p&gt; 葱茏的林木和草甸仿佛被一幅被浓墨浸染的水墨画，从原本浓淡相宜的色调变成压抑不详的墨绿，像是浸着夜色的泥沼一角，贪婪的想要将过往的生灵尽数吞噬殆尽。&lt;/p&gt; 原来婉转啁啾的鸟雀早已没了声息，翩跹的蝶也化作细碎的点，同那伶仃斑斓的花儿一同被浓墨粉碎吞噬了，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也无。&lt;/p&gt; &lt;/p&gt; 第577章 发疯的释云烨 释云烨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然而此刻却是止不住惊慌，一种不祥的预感缠上心头。&lt;/p&gt; 释云烨机械般地低头去看，顿时如遭雷轰。&lt;/p&gt; 原本漂亮的花蔓不知何时变成了狰狞的荆棘，尖锐的刺刺破少女娇嫩的肌肤，贪饮着拿鲜红的血，然后如同胜利者般，开出猩红的花来。&lt;/p&gt; 少女原本温软白皙且透着淡粉的肌肤如今变成毫无生机的青灰色，那鲜艳的红裙失去风的吹拂，无力地垂下，因为鲜血浸染的缘故，变成毫无生机的暗红。&lt;/p&gt; 她周身尽是荆棘，像一只被荆棘困死的蝶。诡异凄婉，却也美丽。&lt;/p&gt; 然而释云烨没有心思欣赏着一份病态的美学，浑身颤抖着，理智的弦就那么断了。&lt;/p&gt; 他已经无力去思考他原本是要做什么，被他好好保护在天地楼中的洛芙又为何会出现在这诡异的场地中。&lt;/p&gt; “芙儿？！”&lt;/p&gt; 释云烨颤抖着伸手，想探一探少女的鼻息，好确定眼前这一幕是否只是一个玩笑。&lt;/p&gt; 但是他的手伸了好几次，都在要碰到‘洛芙’的时候触电般缩回来。&lt;/p&gt; 此时的释云烨像极了一个胆小鬼。&lt;/p&gt; 他不敢。&lt;/p&gt; 堂堂魔尊，天地楼楼主，如今竟是胆怯了！&lt;/p&gt; 他承担不起那个后果。&lt;/p&gt; 若是结果未出，他还能如泥塑一般站在这里自欺欺人，然而一旦确定，他不知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lt;/p&gt; 释云烨就这样跟自己僵持着。&lt;/p&gt; 幻阵外，鬼月君已经等了许久，还未见释云烨出来，不免有些诧异。&lt;/p&gt; 释云烨好歹是渡劫期大能，不至于连一个幻阵都破不了吧？&lt;/p&gt; 虽然那只阵灵很可能跑回去搞事情了，但是到底只是幻术罢了，不至于那么大会儿都出不来啊。&lt;/p&gt; 要知道，当初寇景苍和柯玉轮都比释云烨出来的快。&lt;/p&gt; 就在鬼月君万分不解时，幻阵中忽然传出一阵灵力暴动——也不对，不是灵力，而是一种让鬼月君陌生又熟悉的气息。&lt;/p&gt; 鬼月君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考虑太多，挥手布下禁制。&lt;/p&gt; 释云烨发什么疯？&lt;/p&gt; 方才传来的能量暴动，不是灵力，而是魔息，那是魔族特有的东西。&lt;/p&gt; 这东西鬼月君自然没接触过，但她接触过暗灵力。&lt;/p&gt; 魔息与暗灵力皆属于暗属性，鬼月君不多时便推断了出来。&lt;/p&gt; 也正是知道了那是什么，鬼月君才更想骂人。&lt;/p&gt; 这都是什么事儿？&lt;/p&gt; 暗灵力的杀伤力她很清楚，与暗灵力不相上下的魔息威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lt;/p&gt; 如今他们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可不能放肆啊！&lt;/p&gt; 不多时，鬼月君脸色更不好了，因为他感觉到，幻阵已经有土崩瓦解的迹象了。&lt;/p&gt; 此时她也顾不得多少，转身进了幻阵，袖子一挥，用风灵力将雾气暂时吹到一边，然后眼疾手快地将一个七彩斑斓的光团抓到一边。&lt;/p&gt; 鬼月君也顾不上武德不武德，趁着雾气还没有聚拢，以及释云烨还未从幻境中脱身，手指并拢，凝出数道风刃，避开要害，钉在释云烨身上。&lt;/p&gt; 然而刺痛并没有将释云烨从幻境中拉回，反而让他愈发魔怔。&lt;/p&gt; 鬼月君看到释云烨一片猩红的眸，以及身后若隐若现由黑雾凝聚的莲花，神色愈发不妙。&lt;/p&gt; 她从释云烨身上感受到了毁灭的气息。&lt;/p&gt; 该说不愧是灭世黑莲所化吗？&lt;/p&gt; 若是本体在这儿还好些，虽然本体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本体法身对灭世黑莲具有天然压制，对付其这个状态的释云烨要更容易些。&lt;/p&gt; 但是如今本体不在，鬼月君只能另想它法。&lt;/p&gt; 至于硬拼？&lt;/p&gt; 不是鬼月君看不起自己，她的修为的确是一骑绝尘，但是她修炼世间有限，比不上释云烨这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硬拼是不可能硬拼的。&lt;/p&gt; 鬼月君皱眉先离释云烨远了些，以防释云烨忽然暴起。&lt;/p&gt; 但是雾气已经开始聚拢了，有雾气在的地方，受阻的不知是视线还有神识，鬼月君不得不再度用风灵力将雾气扇走。&lt;/p&gt; 然而正是此举暴露了她此刻的位置。&lt;/p&gt; 释云烨如今分不清幻境与现实，一切全凭不能。&lt;/p&gt; 察觉到鬼月君这方面有异动后，释云烨一团魔息扔了过来。&lt;/p&gt; 鬼月君瞳孔一缩，飞快侧身躲开，但到底晚了些。虽然没有受伤，但衣袍被弄毁了一角。&lt;/p&gt; 鬼月君盯着袍角破出的一个黑洞，脸色尤其不好，然后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神志不清的释云烨。&lt;/p&gt;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了，被毁了自然不高兴。&lt;/p&gt; 鬼月君暂时无法跟一个没有理智的家伙算账，只能先将这个仇记下来。&lt;/p&gt; 鬼月君沟通虚无道，将自己的存在感无限降低，悄悄离开了原地。&lt;/p&gt; 释云烨暂时没有察觉到“威胁”，便木头一般站着不动。&lt;/p&gt; 但是看他身后黑色的莲花虚影渐渐凝实，鬼月君就知道，释云烨依旧危险，甚至他的危险指数正在不断上升。&lt;/p&gt; 看着神智依旧混沌的释云烨，鬼月君脸黑。&lt;/p&gt; 忽然，手中有什么小东西动了动。&lt;/p&gt; 鬼月君低头，便与自己手中五颜六色看不出像什么的小团子对上了“眼”。&lt;/p&gt; 鬼月君双眸微眯，神色不善。&lt;/p&gt; 释云烨发疯还毁了她的衣服不假，但是罪魁祸首是手中的这位啊。&lt;/p&gt; 若不是它发疯给释云烨通关加大难度，释云烨也不至于失控。&lt;/p&gt; ——至于说惹毛这家伙的事她？呵呵，这阵灵自己气量狭小与她有什么关系？&lt;/p&gt; 彩团子感受到鬼月君神色散发出的不善气息，不由抖了一下。&lt;/p&gt; 时隔多年，难得感到害怕。&lt;/p&gt; 呜呜呜，早知道不乱发脾气了。&lt;/p&gt; 团子追悔莫及。&lt;/p&gt; 鬼月君看着在自己手心恨不得装鹌鹑的一只团子，冷笑着捏了捏。&lt;/p&gt; “现在怕了？早死哪去儿了？”&lt;/p&gt; 鬼月君力气不小，团子直接变了型。&lt;/p&gt; “嘤嘤嘤。”七彩斑斓的团子传出一阵宛如哭泣的声音。&lt;/p&gt; 鬼月君继续冷笑：“将幻境撤了，赶紧的，不然本君将你挫骨扬灰！”&lt;/p&gt; 将人挫骨扬灰或许容易，但是将阵灵这种生出挫骨扬灰却并不容易。&lt;/p&gt; 但是不容易不代表办不到。&lt;/p&gt; 若是比人拿这句话来威胁，小阵灵或许会当做一句普通的威胁之语，不会在意。&lt;/p&gt; 但是这话出自鬼月君，让阵灵有些迟疑。&lt;/p&gt; &lt;/p&gt; 第578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阵灵能从鬼月君身上感受到危险，那双暗金色的眸子不含一丝温度望过来时，它不敢心存侥幸。&lt;/p&gt; 但是让它撤了幻境？&lt;/p&gt; “可，可若是贸然撤了，他会有危险的。”&lt;/p&gt; 阵灵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对鬼月君说。&lt;/p&gt; 它说这话不假，释云烨已经陷入幻境之中，通过撤走幻境让他强行恢复神智，必然会对他造成不小的伤害。&lt;/p&gt;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阵灵方才为了让释云烨深深陷入幻境，用力不少，若是强行撤掉幻境，它也会受伤。&lt;/p&gt; 鬼月君冷笑：“受伤就受伤，跟本君有什么关系？”&lt;/p&gt; 鬼月君自然知道阵灵说的，也知道它心中的小九九。&lt;/p&gt; 但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lt;/p&gt; 他们受伤又不是她受伤，死道友不死贫道嘛。&lt;/p&gt; 阵灵对鬼月君说的话感到不可思议。&lt;/p&gt; 这两个人明明是一起来的啊，好歹彼此照应一下吧？就这么心硬如铁吗？&lt;/p&gt; 身上传来的疼痛将阵灵从震惊中拉回神来，彩团子一抬眼，就看到鬼月君冷漠如刀的一张脸。&lt;/p&gt; “小家伙，本君劝你尽早动手。毕竟这么下去，本君不会如何，但是你和这片山谷就不一定了。”&lt;/p&gt; 她如今神志清醒，对山谷中的阵法也甚是清楚，若是释云烨真发了狂无法控制，她是能逃得出去的。&lt;/p&gt; 但是阵灵就不一定了，它依托于这一处幻阵而生，幻阵是不能挪动的，而且若是阵法被毁，阵灵也活不下去。&lt;/p&gt; 照如今释云烨这架势，走火入魔是迟早的事。&lt;/p&gt; 阵灵若是不想遭殃，最好识相点儿。&lt;/p&gt; 阵灵哼哼唧唧，焦虑又害怕，但是它也不想动，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lt;/p&gt; 阵法已经被损坏了许多，它若是再强行解开那人身上的幻境，整个幻阵怕是要被毁。&lt;/p&gt; 幻阵一毁，它也就活不下去了。&lt;/p&gt; 本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的想法，阵灵并不想解开释云烨身上的幻境。&lt;/p&gt; 鬼月君见阵灵久久不应，整只团子半死不活地瘫在她手里，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连身上五彩斑斓的光都暗淡了。&lt;/p&gt; 鬼月君看了一眼已经被破坏的阵法，和灵力渐弱的阵灵，心神微转，便知晓这厮是个什么想法了。&lt;/p&gt; 鬼月君嘴角抽了抽。&lt;/p&gt; 行吧，临死拉个垫背的，也能理解。&lt;/p&gt; 不过今日有她在，怕是做不到了。&lt;/p&gt; 她不知道这处山谷的主人还在不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旦听之任之，势必会造成不小的伤害。&lt;/p&gt; 旁的不说，释云烨毕竟是渡劫巅峰的强者，那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lt;/p&gt; 而她虽然没有出手，但是释云烨是她领到这里的，若真造成巨大的伤害，她少不得要担一部分因果。&lt;/p&gt; 因果这东西，鬼月君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想沾，尤其是不好的因果。&lt;/p&gt; 所以她是必要让释云烨清醒过来。&lt;/p&gt; 至于阵灵不配合？&lt;/p&gt; 鬼月君也不是无可奈何。&lt;/p&gt; 阵灵不配合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下去，所以也不愿让别人活下去。&lt;/p&gt; 但，若是阵灵能活下去呢？&lt;/p&gt; 鬼月君捏了捏颓废的团子，语气缓和了几分。&lt;/p&gt; “若是你将幻境撤了，本君保你不死，并帮你修复幻阵。”&lt;/p&gt; 听到这话，阵灵动了动，但是依旧没吱声。&lt;/p&gt;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骗它的呢？毕竟这家伙方才还欺负它，并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好人。&lt;/p&gt; 鬼月君见阵灵不说话，便知道是在怀疑她，不由磨了磨牙。&lt;/p&gt; “不信？”&lt;/p&gt; 团子不吱声，装死。&lt;/p&gt; 鬼月君冷笑着露出森森白牙：“呵，无论你信不信，但是小家伙，你要知道，你若是不听本君的话，本君让你现在就死！而且还死的很惨！”&lt;/p&gt; 她鬼月君要讲什么道理呢？恐吓就是了！&lt;/p&gt; 说着，鬼月君手指收拢，掌心涌出汹涌澎湃的暗灵力。&lt;/p&gt; 能剥夺一切生机的暗灵力让阵灵瑟瑟发抖。&lt;/p&gt; 它今天遇到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可怕？&lt;/p&gt; 阵灵现在不敢怀疑鬼月君之前的话了，也因此更加绝望。&lt;/p&gt; 为什么它临死前还要被压榨？&lt;/p&gt; 但是在死亡的威胁前，它可没有时间伤春悲秋。&lt;/p&gt; “我，我撤！”&lt;/p&gt; 阵灵抖着声音说到，整个团子更加萎靡，在暗灵力的包裹中不敢动弹。&lt;/p&gt; 鬼月君冷哼一声，似是对阵灵这种欺软怕硬的性格表示鄙夷。&lt;/p&gt; 不过阵灵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在鬼月君收走暗灵力的刹那也动手将幻境收回。&lt;/p&gt; 大约是依旧没有逃出鬼月君手掌心的缘故，阵灵不敢含糊分毫，老老实实撤了幻境。&lt;/p&gt; 幻境撤掉的刹那，七彩斑斓的团子顿时变成灰扑扑的，生命气息不断消退。&lt;/p&gt; 它没指望鬼月君先前说的救它是真的，绝望又留恋地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色，然后半是哀怨半是后悔地看了鬼月君和释云烨一眼。&lt;/p&gt; 早知如此，它绝对要避开这两个煞星！&lt;/p&gt; 嘤嘤嘤，要死了，好难过呀。&lt;/p&gt; 幻境一撤，释云烨猛然喷出一口血来，身体晃了晃，好悬没倒下去。&lt;/p&gt; 鬼月君见他身后灭世黑莲的虚影已经开始消散，而幻阵也几乎破碎。&lt;/p&gt; 鬼月君好不温柔地掀起一阵风，将释云烨送到一边，然后调动冰灵力将阵法完全冰封，并注入足够的灵力维持阵法暂时不破碎。&lt;/p&gt; 她低头将手中灰扑扑的团子放在冰封的阵法上。&lt;/p&gt; “小家伙，本君还有事要做，等本君回来，再帮你补阵法。”&lt;/p&gt; 说罢，也不管阵灵如何震惊，直接挥手落下一道一道禁制，将阵灵连同整个阵法都封印了起来。&lt;/p&gt; 鬼月君起身朝释云烨走过去，抱臂冷声道：“楼主阁下这样子，还要去里面吗？”&lt;/p&gt; 见释云烨不答，鬼月君轻嗤一声，道：“里面就没有阵法了，还请楼主阁下放心。”&lt;/p&gt; 鬼月君略带讽刺的声音将释云烨的理智拉回。&lt;/p&gt; 他抬眸看向鬼月君，脸上没有分毫表情。&lt;/p&gt; 不管现实中怎样，他方才在幻境中是被‘鬼月君’带过去的，纵然他心知那是假的，一时间也无法用寻常心看待她。&lt;/p&gt; “继续深入吧。”&lt;/p&gt; 释云烨哑声道，说话间，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间。&lt;/p&gt; 他知道自己如今这样很不好，但是还能撑住。&lt;/p&gt; 至于方才发生了什么，鬼月君的举动又是什么用意，他暂时不想知道，也没那个精力去知道。&lt;/p&gt; &lt;/p&gt; 第579章 抵达 鬼月君看了一眼释云烨，只见他此时头发蓬乱，眼底遍布血丝，衣服上多了不知多少道口子，一时间也没有太多心思难为他了。&lt;/p&gt; 算了，不急，等出去再算账吧。&lt;/p&gt; 想通之后释云烨心情好了些，心平气和后的结果就是眼皮都不眨一眨地丢给了释云烨一个小玉瓶。&lt;/p&gt; “里面有丹药，先服下吧。虽然楼主阁下体魄强健，但是此地诡异，还是小心为妙。”&lt;/p&gt; 释云烨也知道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时候，不客气地收下玉瓶，道了声“多谢”。&lt;/p&gt; 此地的确诡异，一般幻境也不会让他跌这么大个跟头。&lt;/p&gt; 而且，他就算不能完好无损地回去，也要表面上“安然无恙”地回去，不然芙儿会担忧的。&lt;/p&gt; 释云烨打开小玉瓶上的塞子，浓郁的丹香扑鼻而来。&lt;/p&gt; 释云烨微微差异了一下，竟是八阶固元丹。&lt;/p&gt; 这枚固元丹虽不及上次卖给大司徒的那枚九阶至臻品质的固元丹，但也是完美品质，足以让他的伤势不再恶化，并帮他缓慢修复伤势。&lt;/p&gt; 不过释云烨也没有客气，他很清楚，萧镜水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lt;/p&gt; 即便是现在不提，日后也会讨回来的。&lt;/p&gt; 所以释云烨毫无心理负担地服下了这枚固元丹。&lt;/p&gt; 经此变故之后，鬼月君担心再遇上什么意外，也不在乎浪不浪费灵力了，直接用风开道，将雾气扇开。&lt;/p&gt; 释云烨见视线骤然开朗，连神识也不再受阻，眸色微闪。&lt;/p&gt; 看来萧镜水早就知道如何解决这些雾气。&lt;/p&gt; 但释云烨也没有指责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自由，他没有资格强求。&lt;/p&gt; 鬼月君不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起来，无他，用风灵力开道效率实在是太低了。&lt;/p&gt; 鬼月君权衡再三，最后还是停了下来。&lt;/p&gt;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异常？”&lt;/p&gt; 释云烨有些疑惑地看了鬼月君一眼。&lt;/p&gt; 若是有雾气遮掩，走走停停倒是正常。可是如今视野和神识皆有一定程度的恢复，有了异常他应该也能发现啊，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注意到。&lt;/p&gt; 鬼月君道：“无事，是本君要取一样东西。”&lt;/p&gt; 说着，鬼月君以指为笔，灵力为墨，绘制出一个精巧的阵法利用分身和本体间的复杂关系，将在本体那儿的异水扇召唤了过来。&lt;/p&gt; 释云烨看到突兀出现在鬼月君手中的异水扇，便知她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lt;/p&gt; 饶是知道萧镜水与鬼月君的关系，释云烨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lt;/p&gt; 分身之事他不是不懂，但虽说分身是同魂异体，但到底有所区别，比如打造出的分身不具有本体的某些特性，其中尤体现在除本命法器之外其他法器的使用上。&lt;/p&gt; 如萧镜水和鬼月君这般联系紧密的，能将另一人的法器不远万里召过来的，还真是第一次见。&lt;/p&gt; 不过释云烨没表现出什么。他虽然好奇，却也知道，这种事情，萧镜水是不会为他解惑的。&lt;/p&gt; 另一边，异水扇忽然消失，萧镜水自然有所察觉。&lt;/p&gt; 君月澄见她忽然睁大了眼睛，神情流露出错愕，不禁担忧地问：&lt;/p&gt; “可是出了什么事？”&lt;/p&gt; 萧镜水回过神来，摆摆手道：“无事无事，只是忽然想到了有事没有处理，我要先去处理一下。”&lt;/p&gt; 君月澄听她这么说，虽然心里不大信，但还是没多说什么。&lt;/p&gt; 毕竟萧镜水方才的神色是惊讶居多，还有一丝困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想来不是什么为难的事。&lt;/p&gt; 萧镜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内视了一圈，果然，异水扇不见了。&lt;/p&gt; 天底下能将异水扇从她虚府中取走的只有鬼月君，但是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这么做。&lt;/p&gt; 出于好奇，萧镜水问了一句：“怎么忽然将异水扇取走了？”&lt;/p&gt; 萧镜水倒不是没想过鬼月君处境不太好，毕竟要真的处境不好，也不可能用那么复杂的方法将异水扇召过去。&lt;/p&gt; “拿来扇风，过两天还给你。”&lt;/p&gt; 鬼月君说着，手腕微微一动，异水扇展开，强劲的风将浓雾吹开，许久合不拢。&lt;/p&gt; 果然，用异水扇的话，效率要快许多。&lt;/p&gt; 萧镜水嘴角微抽。&lt;/p&gt; 拿来扇风？理由要不要那么随意？&lt;/p&gt; 不过她也不问她到底在干什么，只道：“不急，反正我如今这个身份人前也用不了异水扇，你若是需要，多留几天也行。”&lt;/p&gt; 扇风就扇风吧，反正扇子就是拿来扇风的。&lt;/p&gt; “行吧，那等你想要了直接取走就是。”&lt;/p&gt; 这倒也是实情，鬼月君便也不客气。&lt;/p&gt; “想来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你了。”那边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想来情况并不危险。&lt;/p&gt; 鬼月君“嗯”了一声，掐掉了两人的联系。&lt;/p&gt; 释云烨有注意到鬼月君在与谁联系，虽然听不到，也识趣地远离了几步。&lt;/p&gt; 没有谁乐意自己与别人密语传音时被人围在身边。&lt;/p&gt; 鬼月君掐了联系后，瞥了释云烨一眼，她方才就注意到了他退开了几步。&lt;/p&gt; 她心道释云烨真是奇葩，人情世故方面，时好时不好。&lt;/p&gt; 比如眼下，就十分识趣。然而初次见面时的表现以及那次想要挑拨她和本体的关系，脑回路十分清奇，真不知是如何养成的。&lt;/p&gt; “要到了。”&lt;/p&gt; 看着薄雾后影影绰绰的竹影，鬼月君提醒道。&lt;/p&gt; 音落，她再一次挥扇，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lt;/p&gt; 本来就只剩下浅浅一层的雾气已经彻底消散了，露出与来路上密林截然不同的茂密竹林。&lt;/p&gt; 修竹挺拔俊秀，枝叶莹润如玉，苍翠欲滴。&lt;/p&gt; 异水扇扇出的风穿过竹林，使之枝叶相撞，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但又不同于一般风吹竹叶发出的声音，还夹杂着些许金玉相撞之声。&lt;/p&gt; 但是此地竹林并不是最特殊的，然而那不见天不见云恍若月华凝练而成的“天空”并未夺取释云烨的视线。&lt;/p&gt; 他先注意到了围绕在竹子周围约三尺余的浓雾上。&lt;/p&gt; 这可比他们路过的任何一处遇到的雾气都要浓郁。&lt;/p&gt; 眼前的竹子与其说像碧血魔竹，不如说是更像云月玉叶竹。&lt;/p&gt; 但是他记得之前鬼月君说的，这里的竹子从根部到离地三尺左右的部位是由深到浅的紫。&lt;/p&gt; 释云烨抿唇，这次不需要鬼月君动手，他自己掀起一阵风，让掩藏在浓雾下的部分尽数露了出来。&lt;/p&gt; &lt;/p&gt; 第580章 偷来的安闲 只一眼，释云烨面上便血色尽失。&lt;/p&gt; 他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带呆愣愣地站着，像是一座泥塑。&lt;/p&gt; 鬼月君眸色微暗，释云烨这般反应，这碧血魔竹怕是真的。&lt;/p&gt; 如今世上的魔族唯有释氏一族，所以，这处竹林里去世的，怕是释云烨的直系血亲。&lt;/p&gt; 鬼月君抱臂退到一边，不打扰释云烨。&lt;/p&gt; 不知过了多久，鬼月君已经没有将雾气再扇开，雾气随着时间段流逝又将竹林封锁起来。&lt;/p&gt; 为了留给释云烨足够的空间，她站在浓雾之中，不去看释云烨。&lt;/p&gt; 释云烨终于动了动，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色。&lt;/p&gt;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手撑在一株碧血魔竹上，手臂颤抖着，指甲在竹子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来。&lt;/p&gt; 指尖渗出血来，刺痛将释云烨的理智拉回些许，却令他陷入某种癫狂。&lt;/p&gt; 他扶着竹子，一步步来到竹林深处，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lt;/p&gt; “阿爹……”&lt;/p&gt; 释云烨低低唤了一声。&lt;/p&gt; 他知道父亲已经死了，也知道他为何而死。&lt;/p&gt; 但是释云烨从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里去世的，再有心也是找寻不到，更遑论收敛他的骸骨。&lt;/p&gt; 是以一代魔尊，堂堂酒圣，死后只有一处衣冠冢。&lt;/p&gt; 原来，他竟离他这样近啊，然而他却多年找寻无果。释云烨有些精神恍惚地想。&lt;/p&gt; “阿爹，您让我找得好苦。”&lt;/p&gt; 释云烨半是埋怨半是委屈，眼角沁出一滴泪来。&lt;/p&gt; 释云烨对释清邈的感情很复杂，但总体来说，是依恋孺慕居多。&lt;/p&gt; 释氏一族血脉传承很特殊，可以不通过母体孕育，直接找寻合适的载体，然后以精血浇灌，以释氏秘法辅之，便能“诞育”后嗣。&lt;/p&gt; 生育甚苦，是以释氏一族的后嗣多是这么来的，释云烨也不例外。&lt;/p&gt; 有父无母的释云烨比之名义上的母亲，显然更乐意亲近释清邈——虽然他当年并不知道他的母亲并不是亲生母亲。&lt;/p&gt; 虽然释清邈绝大多数时间都跟自己的心上人腻歪在一起，对释云烨基本上是放养状态，但是释云烨依旧很感激释清邈。&lt;/p&gt; 因为释清邈一开始就封印了他的血脉和天赋，让他得意从无可更改的可悲宿命中偷来了千年无忧无虑的时光。&lt;/p&gt; 是的，释云烨有过一段堪称无忧无虑的时光。&lt;/p&gt; 虽然无忧无虑一词对释氏一族来说太过奢侈也太过不可思议，但是释云烨的确拥有过。&lt;/p&gt; 那时释清邈隐藏身份，带着妻儿在魔界、修真界、凡界和妖界四处游历，偶尔到了一处山好水好又比较繁华的地方，就会停下一段时间开一家酒肆买酒。&lt;/p&gt; 酒圣的酒万金难求，却被他胡乱卖出。&lt;/p&gt; 千年时光在游历、酿酒、卖酒中度过，平淡，却也足够惬意。&lt;/p&gt; 虽然两个大人在一起难免疏忽释云烨，虽然释清邈偶尔也喜欢捉弄儿子，比如专门酿了一种酒将原本已经练就千杯不醉本事的释云烨灌醉，但是那段时间对释云烨来说，依旧是美好的。&lt;/p&gt; 但是这份平静美好也只有千年罢了。&lt;/p&gt; 千年，对凡人或者是资质一般的修士来说或许是一段长到令人惊叹的时间，但是对寿命无比漫长的魔族来说，千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lt;/p&gt; 偷来的安闲注定要从他身边溜走，释氏一族的血脉也必将背负起沉重的宿命。&lt;/p&gt; 释云烨关于释清邈最后几年的记忆，是他日渐消瘦，终日将自己关在酿酒坊中，多日不出。&lt;/p&gt; 母亲的笑容也少了些许，他们默契地瞒了他许多事。&lt;/p&gt; 从小像夜明珠一样在这对夫妇之间生存的释云烨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识趣地没有询问他们共同隐瞒的秘密。&lt;/p&gt; 那时的释云烨不知道，因为他的懂事，他失去了见他们最后一面的机会。&lt;/p&gt; 再后来，释清邈的绝味三觞酿出来了，他一反常态地告诫释云烨不可喝这次酿出的酒。&lt;/p&gt; 但是少年人的好奇心是最重的。&lt;/p&gt; 释云烨忍不住趁释清邈外出时跑到酒窖中偷偷喝酒。&lt;/p&gt; 然而绝味三觞中掺了能一星半点就能灌醉他的菡萏饮，一杯酒下肚，释云烨就在过往温馨的美梦中睡死了过去。&lt;/p&gt; 半醉半醒间，释云烨听到似是有人叹息，梦境又很快将他的意识混淆。&lt;/p&gt;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却溺在美梦中醒不过来。&lt;/p&gt; 这一醉，便是三年。&lt;/p&gt; 等到释云烨醒来时，已经是物是人非。&lt;/p&gt; 当年释清邈为了酿绝味三觞，在一处清幽的密林中结庐而居，释云烨在草庐的床榻上醒来，还来不及感受体内的变化，便发现自己不在酒窖中了。&lt;/p&gt; 释云烨有些不安，他偷酒喝被发现了，阿爹会罚他的吧？&lt;/p&gt; 虽然释清邈对释云烨一向随和，但是释云烨并不敢因此去挑衅他的威严。&lt;/p&gt; 为了减轻受罚程度，释云烨主动打扫了草庐，又准备了多种酿酒材料，好让他阿爹看在他主动认错积极改正的情况下，下手轻点儿。&lt;/p&gt; 然而释云烨在草庐中，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都没有见到他的阿爹。&lt;/p&gt; 不仅没有见到阿爹，连母亲也没有见到。&lt;/p&gt; 这让释云烨有些不安。&lt;/p&gt; 但是他在这一千年中被释清邈养成了一个无甚心机的小傻子，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手足无措。&lt;/p&gt; 煎熬地等了四五天之后，释云烨决定出去找阿爹和母亲了。&lt;/p&gt; 虽然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但是释云烨想，他记得阿爹带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一个个都找一遍的话，应该能找到的吧？&lt;/p&gt; 年轻的释云烨如是想着，便回到草庐中收拾东西。&lt;/p&gt; 但是在枕边找到的一封信将释云烨打了个措手不及。&lt;/p&gt; 释云烨惊慌失措地跌坐在床边，如避蛇蝎般将已经有些泛黄的信纸丢开，惶惶然地膝行着后退了两步，如同在躲避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却因碰到了床，不得不停下。&lt;/p&gt; “不可能，不可能……”&lt;/p&gt; 还未千锤百炼过的释云烨不敢置信地呢喃着，声音却小到低不可闻。&lt;/p&gt; 他不相信信纸上所说的，什么释氏一族，什么灭世黑莲，什么世上仅存的魔族，什么背负他诅咒，什么……父母已死……&lt;/p&gt; 他不信！他不信！&lt;/p&gt; &lt;/p&gt; 第581章 少年释云烨 释云烨浑浑噩噩地收拾东西下了山，然而才出了山脚的结界，便见到了在结界外等候多时的魔皇寇煜禛。&lt;/p&gt; “你是谁？”&lt;/p&gt; 少年释云烨警惕地看着眼前出现的魔修，用最快的时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lt;/p&gt; 然而寇煜禛却恭恭敬敬地对释云烨行了一礼。&lt;/p&gt; “魔界第十七任魔皇寇煜禛，参见魔尊。”&lt;/p&gt; 释云烨脸上闪现出茫然的神色。&lt;/p&gt; 魔尊？！什么鬼？在叫他吗？&lt;/p&gt; 释云烨皱了皱眉：“你认错人了。”&lt;/p&gt; “如果您父亲不是清邈魔尊，那么在下的确是认错人了。”&lt;/p&gt; 寇煜禛如是道。&lt;/p&gt; 释云烨没有说话，依旧警惕地看着他。&lt;/p&gt;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lt;/p&gt;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对他没有恶意，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释云烨不相信他。&lt;/p&gt; 寇煜禛叹了口气，道：“魔尊，在下知道您才失去父亲，对谁都不信任，但是你要相信，在下不会害你。因为您在魔界，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lt;/p&gt; 释云烨没有注意后面的什么害不害他，权势不权势，他的心神全被那句“您才失去父亲”夺去了。&lt;/p&gt; 释云烨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寇煜禛：“你胡说什么呢？我阿爹那么厉害，怎么会……不可能！”&lt;/p&gt; 释云烨说的斩钉截铁，却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lt;/p&gt; 他已经见到了释清邈留给他的信，转眼又听人这么说，他……就算是不想信，也不得不……&lt;/p&gt; 但是释云烨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那个结果，选择了逃避。&lt;/p&gt; 寇煜禛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这个稚嫩的、还未长成的魔尊。&lt;/p&gt; 这才哪跟哪啊？不过是血亲间的生离死别而已。&lt;/p&gt; 若是连父亲的离去都接受不了，那等到情劫降临的时候，又该怎么办？&lt;/p&gt; 寇煜禛有些不敬地想，释氏一族高高在上不假，但是若那份高高在上是用一代又一代惨绝人寰的命运换来的，这份尊荣，不要也罢。&lt;/p&gt; “魔尊……节哀。想来清邈魔尊也不希望您这样的。”&lt;/p&gt; 寇煜禛温声安慰，却无甚效果。&lt;/p&gt; 毕竟，谁家死了爹也不是一两声劝慰就能走出来的。&lt;/p&gt; 释云烨冷这张脸，神色由色厉内荏的悲恸转为麻木。&lt;/p&gt; “你是如何得知的？”&lt;/p&gt; 为何阿爹会留下内容颇为从容不迫的遗书？像是早早就预料到了一切？&lt;/p&gt; 为何魔皇寇煜禛也知道他阿爹……并且来到这里找他？&lt;/p&gt; 释云烨此时也不想隐藏身份了，他只想要一个真相。&lt;/p&gt; “自然是清邈魔尊亲自通知了在下。”寇煜禛露出一个略复杂的神色，“其中真相，魔尊日后便会知晓。回魔界是令尊为您做好的安排，还请魔尊不要辜负了令尊的好意。”&lt;/p&gt; 寇煜禛说的是真话，释清邈的确是有安排释云烨回去。&lt;/p&gt; 毕竟神为魔族，只有在魔界才能更好地修炼。而且，释氏一族的珍宝也大多在魔界。&lt;/p&gt; 寇煜禛也是真心实意想要释云烨回魔界的。&lt;/p&gt; 因为魔界中的一些宝库和遗迹，只有释氏一族才能开启。而释清邈离开魔界多年，魔界的顶尖资源，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lt;/p&gt; 所以，他们才亟需一个魔尊回去。&lt;/p&gt;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有什么不能说吗？”释云烨双眸赤红，周身魔息涌动。&lt;/p&gt; ——那并非是出于释云烨的主观意愿，而是封印解开后的正常表现，主要原因是他还对属于魔族的力量掌握不透彻。&lt;/p&gt; 饶是如此，浑厚的魔息还是令寇煜禛后退了几步，眼底闪过一丝忌惮。&lt;/p&gt; 魔修与魔族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就如同现在，释云烨修为远不如他，但是如真正比起来，是他不如释云烨。&lt;/p&gt; 魔族啊，的确是一个强大的种族。&lt;/p&gt; 可惜，魔族的辉煌早已是过去式了，若不然，魔界如今也不会落在魔修手上。&lt;/p&gt; “这件事应该有魔尊自己去探究。”寇煜禛还是那句话。&lt;/p&gt; 释氏一族的事，轮不到他来说些什么。&lt;/p&gt; “到底是谁杀了阿爹？告诉我！”释云烨却是有些魔怔了，浑身魔息翻涌，他走上前去，动作近乎粗鲁地攥住了寇煜禛的衣领。&lt;/p&gt; “告诉我是谁！我要为阿爹报仇！告诉我！”&lt;/p&gt; 释云烨厉声道。&lt;/p&gt; 现实中，释云烨摸了摸竹子，额角抵在竹子上，略自嘲道：&lt;/p&gt; “阿爹，那时的我，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lt;/p&gt; 当年，寇煜禛先是吃了一惊，旋即无奈：&lt;/p&gt; “就算告诉魔尊又能如何呢？难道您还能找老天去报仇不成？”&lt;/p&gt; 释氏一族的死向来怨不得谁，不过是命数到了罢了。&lt;/p&gt; 那是流淌在血液中的诅咒，世代相传，应验在每一个释氏一族的后嗣身上。&lt;/p&gt; “什么？!”&lt;/p&gt; 释云烨怔怔地松开了手，神色空茫。&lt;/p&gt; 什么叫找老天报仇？难道是天害死了阿爹？&lt;/p&gt; 寇煜禛见释云烨很是茫然，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lt;/p&gt; 该不会释清邈从未告诉过释云烨这件事吧？毕竟这是释氏一族的后裔生来就该知道的啊。&lt;/p&gt; “您不知道？”&lt;/p&gt; “知道什么？”释云烨下意识地反问。&lt;/p&gt; 寇煜禛：“……”&lt;/p&gt; 释清邈不愧是最不走寻常路的一代魔尊，不仅常年不在魔界、不惹是生非，教育孩子的手段也如此与众不同。&lt;/p&gt; “您没有传承记忆吗？”&lt;/p&gt; “那是什么？”释云烨茫然。&lt;/p&gt; 寇煜禛：“……”&lt;/p&gt; 他算是知道释清邈为什么之前一再叮嘱要他把释云烨弄回魔界了。&lt;/p&gt; 没有传承记忆，对释氏一族的后嗣来说可是一件大事。&lt;/p&gt; “那是释氏一族的传承记忆，在下一个外人，自然是不知。”寇煜禛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心道你们释家的事关我姓寇的什么事？我知道才不正常吧？&lt;/p&gt; “不过等您去了魔界释氏一族的地盘之后估计就能找到办法了。”&lt;/p&gt; 释氏一族的地盘有着特殊的禁制，只有释氏一族的人才能进去。所以寇煜禛说这话只是推测。&lt;/p&gt; “等您有了传承记忆，您想知道的一切，就都有答案了。”&lt;/p&gt; “那，我母亲呢？”释云烨抿了抿唇，问道。&lt;/p&gt; “母亲？！”寇煜禛神色古怪了几分。&lt;/p&gt; “如果在下猜的不错的话，魔尊……应当没有母亲……如果您是问令尊的夫人的话，那她应该已经殉情了。”&lt;/p&gt; 在释云烨不解的神色下，寇煜禛吞吞吐吐道。&lt;/p&gt; 释云烨：“？！”&lt;/p&gt; &lt;/p&gt; 第582章 释云烨的不幸 最后释云烨还是跟寇煜禛去了，魔界。&lt;/p&gt; 在释氏一族的秘地中，他找回了传承记忆，也继承了释氏一族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财富。&lt;/p&gt; 但是他并不快乐。&lt;/p&gt; 他失去了敬爱的父亲，却背负起沉重的诅咒，被迫孤独地成长。&lt;/p&gt; 再后来，他遇到了洛芙。&lt;/p&gt; 那是他此生挚爱，亦是他躲不开的劫。&lt;/p&gt; 释云烨先是高兴，因为他余生有了寄托。&lt;/p&gt; 但是他后来又变得彷徨，因为洛芙的身份。他之前从不知道，这世上竟有比释氏一族还要不容于世的存在。&lt;/p&gt; 所以释云烨殚精竭虑，步步为营。&lt;/p&gt; 于是，有了天地楼。&lt;/p&gt; 但是这都不够。&lt;/p&gt; 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挣脱不了，又如何能助别人挣脱命运呢？&lt;/p&gt; 然而一切忧愁苦闷只能藏在心里，他不能让别人知晓分毫。因为除了洛芙，他不与任何人亲近；而洛芙，他舍不得让她被卷入宿命的苦海。&lt;/p&gt; 释云烨固然是坚强的，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他要被沉重的负担压得喘不过气来了！&lt;/p&gt; 释云烨额角抵在润泽微凉的竹上，目光难过又压抑，却也带着一丝放纵。&lt;/p&gt; 他闭了闭眼，眼角却沁出一抹晶莹来。&lt;/p&gt; 水晶般的泪珠儿穿过雾气，砸在深色的土壤中，散发出幽微的莲香。&lt;/p&gt; “阿爹，我好想你。你走后，我找了你许久，却没找到。没成想，你竟是在这里，竟离我这么近。”&lt;/p&gt; 释云烨喃喃道，睫毛轻颤，一双被水洗过的眸子复而睁开，带着些许思念和依恋，却也染着凄婉哀愁。&lt;/p&gt; 释云烨是知道的，他的父亲，已经再也不能回复他了。&lt;/p&gt; 但是此刻，释云烨仿佛故意遗忘了这一点，低声呢喃着，像是一只无助的雏鸟在向风倾诉。&lt;/p&gt; “若你还在，想来能为我指点迷津。”&lt;/p&gt;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lt;/p&gt; 释云烨神色茫然又彷徨。&lt;/p&gt; 微风轻轻摇动竹叶，发出夹杂着金玉之声的沙沙声，不似之前的肆意，反而多了几分温柔，像是在安抚失魂落魄的孩子。&lt;/p&gt; “阿爹，我好不甘啊！为何我们释氏一族偏要如此呢？”&lt;/p&gt; “虽然说父债子偿，虽然说我们祖上作恶颇多，但是那么多代了，要偿，也该偿完了啊。”&lt;/p&gt; 碧血魔竹，何为碧血魔竹呢？就是饱饮含冤而死的魔族的血而生的竹！&lt;/p&gt; 如今这一片竹林尽受了魔血的滋养，不就可以说明，他阿爹是无辜的吗？&lt;/p&gt; 所以，凭什么呢？阿爹凭什么被杀呢？他们释氏一族又凭什么命该如此呢？&lt;/p&gt; 这也太没道理了吧？！说是天道至公，要他看，是天道最不公。否则怎么有人注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有人就无论走的再高都得沦为垫脚石呢？&lt;/p&gt; “我好恨，命运怎么那么不公呢？它不肯给我们释氏一族留下分毫退路，如今竟连芙儿的退路也一并夺了去！”&lt;/p&gt; 释云烨的声音变得痛苦而扭曲，甚至有了几分凄厉的意味。&lt;/p&gt; 他们释氏一族遭此被诅咒的命运好歹还有个由头，但是芙儿呢？她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命运写下必死的局！&lt;/p&gt; 这股恨意自释云烨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便一直在胸腔中滋生，却从未与谁说过。&lt;/p&gt; 但是正因如此，这股恨意才更加长年累月地在他心中积累，由一株小小的幼苗，长成一棵参天大树。&lt;/p&gt; 如今这股恨意才一发出，便犹如山洪决堤，带着冲刷一切、淹没一切的磅礴浩大。&lt;/p&gt; 释云烨将恨意道出之后，并没有发泄的快意，反而愈发苦闷绝望。&lt;/p&gt; 因为，哪怕他再恨，再不甘，也无力改变。&lt;/p&gt; 这股绝望让释云烨渐渐平静下来，却也愈发哀伤。&lt;/p&gt; 他怔愣愣地跪坐着，像是失了魂的偶人，麻木般呢喃着：“我不甘心啊……”&lt;/p&gt;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lt;/p&gt; 释氏一族的先祖也不甘心，他们也反抗了，试了一切所能试的法子，但是，无一不惨败而终。&lt;/p&gt; 若他没什么牵挂，倒也愿意拼上一条命试一试。但是洛芙的存在封了他所有的孤勇，让他不得不殚精竭虑，事事谨慎。&lt;/p&gt; 释云烨微微闭了闭眼睛，好遮住自己眼底近乎狼狈的绝望，然而却有更多的泪珠儿滚了下来。&lt;/p&gt; 被哀伤充斥时，哪怕是闭上眼睛，不说话，也会有咸湿的液体从缝隙中流出来，出卖你的狼狈。&lt;/p&gt; 释云烨此时独自身在竹林中，既幸运，而已不幸。&lt;/p&gt; 幸运的是，他的狼狈无人撞见，他得以保全一代魔尊的尊严。&lt;/p&gt; 不幸的是，他没有母亲没有朋友，也失去了父亲，唯一的爱人却也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已保持距离。&lt;/p&gt; 释云烨几乎是个孤家寡人了，因为没有人会在他狼狈时为他拭去眼角的泪，并安抚劝慰他。&lt;/p&gt; 他实属不幸。&lt;/p&gt; 与释云烨比起来，萧镜水就算是幸运了。她诚然无亲无友，亦背负沉重的枷锁。但她尚有自己可以拥抱。虽是孤家寡人，却胜似亲友满座。&lt;/p&gt; *&lt;/p&gt; “阿爹，我日后再来看你吧。”&lt;/p&gt; 不知过了多久，释云烨哑声道。&lt;/p&gt; “打扰阿爹安眠，是儿子的不是。”&lt;/p&gt; 释云烨下意识地遗忘了，释氏一族的人死后，都是形神俱灭，再无轮回，从这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lt;/p&gt; 释云烨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身姿挺拔如修竹，仿佛能撑起一切苦难，却又带着莫名的萧瑟寂寥。&lt;/p&gt; 他往竹林外走去，在那里，鬼月君已经等待多时。&lt;/p&gt; “楼主阁下。”&lt;/p&gt; 雾气被释云烨扇开后，鬼月君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lt;/p&gt; 她能感觉到释云烨身上有些不对，不过却也没多少意外。毕竟释云烨时隔多年来到家中长辈的身陨之地，情绪总要波动几分。&lt;/p&gt; 释云烨声音沙哑：“此地是家父的埋骨之地，多谢鬼月君。”&lt;/p&gt; 虽然鬼月君帮他的背后是出于利益，但是这里真的是阿爹的身陨之地。所以不管鬼月君怀着怎样的目的，他都感激她。&lt;/p&gt; 鬼月君听释云烨这么说，微微惊讶了一下。&lt;/p&gt; 没想到死在这里的，竟是释云烨的父亲。&lt;/p&gt; 鬼月君扫视了一眼竹林的面积，神色微妙。&lt;/p&gt; 这片竹林面积可不小，里面也尽是碧血魔竹。&lt;/p&gt; 所以……释云烨父亲当年去世时的战况是得多激烈，才使得正片竹林都染了血？&lt;/p&gt; &lt;/p&gt; 第583章 着手修复阵法 这个想法鬼月君自然没有说出来，毕竟这对死者太不敬了些。&lt;/p&gt; 而且，这也是释云烨的伤疤。&lt;/p&gt; 鬼月君自认不是一个太没品的人，做不来伤口上撒盐说风凉话的事。&lt;/p&gt; “楼主阁下先行离开吧，本君还要处理一下阵灵的事。至于旁的，等本君回去之后再说。”&lt;/p&gt; 释云烨如今也不像是有心情跟她扯皮的，所以还是换个时间吧。&lt;/p&gt; 正巧她也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lt;/p&gt; 释云烨道：“多谢。”&lt;/p&gt; 释云烨这句感谢倒是真心实意。&lt;/p&gt; 一来是感谢鬼月君给他留出一段时间自我调整，二来是，鬼月君留下，一定程度上，是在帮他收拾烂摊子。&lt;/p&gt; 不用鬼月君说，他也知道这里的不同寻常。&lt;/p&gt; 那阵灵在通往此地的必经之路上，要是大阵破了，阵灵死了，多少会对这处山谷造成影响。&lt;/p&gt; 毕竟这里是一个领域或类领域，关键部位毁了，总会出问题的。&lt;/p&gt; 鬼月君淡淡道：“不必客气。”&lt;/p&gt; 毕竟总会讨回来的，不是吗？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在她这儿占便宜呢。&lt;/p&gt; “可还要本君送你出谷？”鬼月君又问。&lt;/p&gt; “来时的路我已记下，就不劳鬼月君相送了。”释云烨道。&lt;/p&gt; 他在阵法是的造诣的确不如萧镜水，但是已经走了一遍，他也不至于记不住阵法。&lt;/p&gt; 而且，最大的障碍已经废了，他若是再出不去，那就太废了一些。&lt;/p&gt; 鬼月君点头：“也好。”&lt;/p&gt; 她也得尽快解决了幻阵和阵灵的事回去。&lt;/p&gt; 因为她这次出来是没有告知任何人，一旦长时间不在鸿初书院被发现，那帮人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lt;/p&gt; 于是鬼月君与释云烨同行了一段距离，就在幻阵处分别了。&lt;/p&gt; 鬼月君看了眼被冰封的大阵，一阵头痛。&lt;/p&gt; 这处幻阵可不简单，要不然也不会滋生出阵灵。&lt;/p&gt; 但问题不是简单不简单的问题，而是这个阵法也大的离谱，要修复起来，是一项不小的工程。&lt;/p&gt; 鬼月君按了按眉心，用异水扇将笼罩着阵法的雾气尽数扇开，然后又降下结界，杜绝雾气在幻阵上聚拢。&lt;/p&gt; 她收起异水扇，先是将在冰雪中昏睡过去的阵灵放在了袖子里，然后去找到幻阵的核心。&lt;/p&gt; 见到核心后，鬼月君松了口气。&lt;/p&gt; 虽然幻阵的许多阵眼都毁得差不多了，但好在核心勉强算是没事。&lt;/p&gt; 只要核心没事，阵法修复起来就简单许多。&lt;/p&gt; 鬼月君小心翼翼地将核心处的冰层解封，仔细研究了一下此处纹路，现在心中默默推演了一遍整个阵法，才翻出材料，着手修复。&lt;/p&gt; 核心修复起来可不容易，一个时辰过去，才勉强修好。&lt;/p&gt; 这时，鬼月君便停了下来，将阵灵从袖子中取出，将光属性和木属性的混合灵力注入阵灵体内，强行将阵灵从昏死状态唤醒。&lt;/p&gt; 灰扑扑的团子白了几分，也隐约有了点儿彩色的光点，但是也仅此而已了。&lt;/p&gt; 阵灵并没有立刻醒来，鬼月君耐心等着，她知道，阵灵受伤太重，想要吸收那么庞大的灵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lt;/p&gt; 大约两刻钟过去了，阵灵才悠悠转醒。&lt;/p&gt; 团子一恢复意识，就感到浑身都疼。它有些委屈，怎么死了还这么疼？不是说鬼没有痛觉的吗？&lt;/p&gt; 诶，阵灵死后还有意识吗？不是说死了就形神俱灭了吗？&lt;/p&gt; 团子还没想个明白，就听头上传来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别装死了，起来干活。”&lt;/p&gt; 鬼月君感觉到阵灵气息细微的变化，便知道它醒了。谁知道等了半晌都不见它有反应，便不难烦地出声。&lt;/p&gt; 团子睁开眼朝声源望去，便看到了鬼月君冷漠的暗金色双眸。&lt;/p&gt; 阵灵被吓得打了个激灵。&lt;/p&gt; 这人怎么也在？他难道也死了吗？这人怎么死了还不放过它？它的命也太苦了吧！&lt;/p&gt; 啊不对，它没死吗？！&lt;/p&gt; 团子透过冰层看到依稀熟悉的山谷，目瞪口呆地意识到了它还没死的事实。&lt;/p&gt; 鬼月君嫌弃地将手里还在发呆的团子丢到阵法上：“你是这儿的阵灵，自己去看看核心该怎么修，然后将阵眼找回来。”&lt;/p&gt; “啊？”&lt;/p&gt; 阵灵被鬼月君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lt;/p&gt;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lt;/p&gt; 鬼月君快被这阵灵气得没脾气了，磨了磨牙：“再不干活你就等死吧。”&lt;/p&gt; 团子被鬼月君阴恻恻的语气吓得抖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人之前说要帮它修复阵法。&lt;/p&gt; 所以……这人之前说的是真的，不是在诓它？&lt;/p&gt; 察觉到鬼月君越来越不善的视线，阵灵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都被吓跑了，然后爬起来老老实实地去干活。&lt;/p&gt; 见阵灵终于懂了，鬼月君目光和善了几分。&lt;/p&gt; 趁阵灵检查核心，她也开始去找阵眼并观摩整个阵法了。&lt;/p&gt; 这处阵法被毁地太厉害，有好几个阵眼都直接碎了，莫说是修复了，连找都找不到了。&lt;/p&gt; 所以她之能通过尚且有所幸存的阵眼来推测完整的阵眼是什么样子，其他阵眼，又该在什么位置。&lt;/p&gt; 这些阵灵应该都知道，但是这处幻阵已经被毁了大半，想要原模原样的修复是不可能的。&lt;/p&gt; 因为一来她有的材料跟当初设下这阵法的人用到的材料不见得完全重合；二来她要做的是修复而不是重建，自然要改变某些东西。&lt;/p&gt; 团子跑到阵法核心处去查看，心中顿时一阵惊叹。&lt;/p&gt;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阵法师。&lt;/p&gt; 虽然核心处修补的还不算完整，但是已经能勉强维持运转了。&lt;/p&gt; 更难得的是，修复所用到的东西，无一个是多余的，而且，用到的东西，并不是所有的都珍贵，而是每一样都恰到好处。&lt;/p&gt; “大人，这里还缺一些东西！”&lt;/p&gt; 阵灵对阵法核心最熟悉不过，毕竟这个幻阵没毁之前，它一般都是待在这里面的，缺少什么，它自然是最清楚的。&lt;/p&gt; 鬼月君“嗯”了一声，将一处阵眼残存的纹路记下，才起身往核心处走去。&lt;/p&gt; 团子急忙让开，将自己发现的不足之处一一指了出来。&lt;/p&gt; 鬼月君瞅了一眼，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痛。&lt;/p&gt; 阵灵指出的问题许多她都知道，但问题是，她还没找到可替代材料。&lt;/p&gt; &lt;/p&gt; 第584章 要不就修豆腐渣工程吧？ 阵灵见鬼月君皱眉，心中有些惴惴。&lt;/p&gt; “大，大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lt;/p&gt; 阵灵声音忐忑。&lt;/p&gt; 鬼月君沉默了一下，问：“你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替代这几样东西吗？”&lt;/p&gt; 阵灵摇头，不知道。&lt;/p&gt; “那，你知道这几处设计的原理是什么吗？”&lt;/p&gt; 阵灵依旧摇头。&lt;/p&gt; 鬼月君额角青筋跳了跳，像是忍到了极致：“会画图吗？”能将那些个材料画出来也行，别让她根据一些语焉不详的描述盲猜。&lt;/p&gt; 然而团子依旧摇头。它那么小一只，连爪子都没有，画图？这也太难为它了吧？！&lt;/p&gt; 不过注意到鬼月君有点不善的目光，团子吓得抖了一下，聪明地没把这话说出来。&lt;/p&gt; 呜呜呜，这个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lt;/p&gt; 鬼月君：“……”队友实在太废，好想撂挑子不干了。&lt;/p&gt; 但是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lt;/p&gt; 鬼月君叹了口气，心道果然会用与会做是两种概念。然后就认命地对阵灵吩咐道：&lt;/p&gt; “去将已经完全被毁掉的阵眼都找出来。”&lt;/p&gt; 这声音虽是冷冽，却透着一股子认命的无奈和妥协。&lt;/p&gt; 阵灵立刻领命而去，速度之快，像是背后有野兽在追。&lt;/p&gt; ——对阵灵来说，鬼月君冷下脸的神色简直太可怕了！&lt;/p&gt; 鬼月君对阵灵的反应不甚在意，蹲下身来，继续研究阵法核心。&lt;/p&gt; 原本以为有阵灵在一旁辅助会快一些，如今看来么，呵。&lt;/p&gt; 不过照这个幻阵修复起来的困难程度，她只能临时改变计划了。&lt;/p&gt; 她不可能在这里待到阵法修好后才走，不然会出事的。所以，只能先将阵法修个大概，然后回去再慢慢想办法。&lt;/p&gt; 鬼月君打定主意后，眉头渐渐松开，多了几分从容。&lt;/p&gt; 将核心处的一些目前能处理的细节处理好后，鬼月君便站起身来，接着去研究那几处尚有些许幸存的阵眼。&lt;/p&gt; 阵眼要比核心好研究得多，毕竟她经过系统的阵法学习，基本功扎实，又颇有天赋，想要通过一些残存的阵纹推算出阵眼的整体纹路，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lt;/p&gt; 但是苦恼的是，每个阵眼都不一样，想要经过几个阵眼推出全部阵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lt;/p&gt; 而且这阵法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杰作。那么多年过去，各种阵法都不知道演变了几轮，用目前的阵法知识来修复一个古老的阵法，难度不知翻了多少倍。&lt;/p&gt; 鬼月君暗暗祈祷，希望阵灵给点力，不要太拖她的后腿了。&lt;/p&gt; 不然，她就真的可能偷工减料搞一段豆腐渣工程了。&lt;/p&gt; 反正这阵法一时半会儿也坏不了，拖个三年五载再回来修也不是什么难事。&lt;/p&gt; 鬼月君也不担心因为没了阵法会出事，大不了封了山谷，不让外人就来就是了。&lt;/p&gt; 而且，比起阵法，她还是更精通结界一点。&lt;/p&gt; 她不能保证幻阵能修复如初，却能保证结界不被人破。&lt;/p&gt; 那边阵灵的工作也不怎么轻松。&lt;/p&gt; 虽然它是此阵阵灵，对阵法很是熟悉，但这个熟悉仅限于是完好无损的阵法。&lt;/p&gt; 如今的大阵离七零八落也不差什么了，阵灵想要从中将阵眼的位置一一找出，可不是一件易事。&lt;/p&gt; 主要原因是这个阵法内部是时时变化着的，阵灵当时的状态可不怎么样，自然是记不住大阵被破坏时阵眼的分布情况。&lt;/p&gt; 不过大概是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在鬼月君的高压下，阵灵不敢有分毫含糊，兢兢业业回想着自己的记忆，绞尽脑汁地将如今这个七零八落的阵法与之前完好无损时的模样对上。&lt;/p&gt; 团子那还没核桃大的脑子，此时竟也十分好用，才一个时辰，就将被完全毁坏的阵眼的大致位置找了出来。&lt;/p&gt; 但也只是大致位置了。&lt;/p&gt; 阵法变形太严重，阵灵也无法精确。&lt;/p&gt; 若是往常，阵灵倒是可以通过自己和阵法间的联系确定阵眼位置，但是如今阵法被损坏了太多，它与阵法之间的联系，就只剩下了同生共死的联系。&lt;/p&gt; 阵灵将结果告诉鬼月君时，心情十分忐忑。&lt;/p&gt; 它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惹怒鬼月君。皆是唯一一个有望救活自己的人走了，它可还真是没地儿哭去！&lt;/p&gt; 好在鬼月君没有多失望，神色平静地听完了阵灵的汇报。&lt;/p&gt; 这让阵灵安心了不少，却不知，鬼月君此刻更加坚定了先做一段豆腐渣工程的想法。&lt;/p&gt; 鬼月君心平气和地问：“小家伙，你主人如今还在吗？”&lt;/p&gt; 阵灵的主人也就是这处山谷的主人，她想确认一下这处山谷的主人还在不在。若是不在了，她想要做些什么，也方便许多。&lt;/p&gt; 阵灵摇摇头。&lt;/p&gt; “不在了？”&lt;/p&gt; “我，我不知道啊。”团子的声音茫然且无辜，见鬼月君那双清凌凌的暗金色眸子不带一丝情绪地望过来，忙补充道，“我诞生后就没见过主人，主人还在不在，我也不知道。”&lt;/p&gt;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lt;/p&gt; 阵灵与山谷的主人几乎没有什么联系，想要通过阵灵推断山谷主人还在不在的思路，算是断了。&lt;/p&gt; 阵灵看着鬼月君又皱起的眉，心中忐忑了下，它的回答没有令大人满意吗？&lt;/p&gt; “我，我觉得，主人应该还在。”阵灵小心翼翼道。&lt;/p&gt; 鬼月君挑眉，锋利的目光扫向阵灵，带有极强的侵略性。&lt;/p&gt; “哦？”&lt;/p&gt; 只一个不置可否的音节，就让阵灵倍感压力。&lt;/p&gt; “呃，我，我的主人很强大——我觉得他很强大。所以，所以，我觉得主人应该还在。”&lt;/p&gt; 阵灵结结巴巴地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lt;/p&gt; 鬼月君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问：“有多强大？比之本君如何？”&lt;/p&gt; 阵灵卡壳了。&lt;/p&gt; 它答不上来。&lt;/p&gt; 它毕竟没有真的见过自己的主人，所谓觉得主人强大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感觉。&lt;/p&gt; 而对鬼月君强大的认知，它却是有直观感受的，甚至之前被浓郁的暗灵力包围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lt;/p&gt; 想到暗灵力，阵灵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它体内明显有很浑厚的光灵力和木灵力。&lt;/p&gt; 跟着来的另一个显然是个魔族，木属性暂且不说，光属性是绝对不可能为其所有的。&lt;/p&gt; 所以……光灵力是来自眼前这个人的。&lt;/p&gt; 集光暗双属性于一身的人，怎么看怎么恐怖。&lt;/p&gt; &lt;/p&gt; 第585章 鬼月君麻爪子 阵灵不自觉打了个寒噤。&lt;/p&gt; 只不过它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白嫩嫩的团子，连个五官也没有，抖一抖也不明显，鬼月君并没有察觉到它的害怕。&lt;/p&gt; 鬼月君见阵灵久久不答，略有些惊奇，半开玩笑道：“本君也不是不讲理还见不得别人比本君厉害的人，若你主人当真厉害，但说无妨。”&lt;/p&gt; 虽是半开玩笑的语气，鬼月君却是认真的。&lt;/p&gt;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lt;/p&gt; 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lt;/p&gt; 虽然论起修炼速度，她应当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是那凭的可不全是她自己的本事。&lt;/p&gt; 虽然她天赋悟性都极佳，但是短短十五年就到达这种程度，无疑是托了法身的福。&lt;/p&gt; 要是单纯依靠她自己的本事，少说也要个五六百年。&lt;/p&gt; 所以萧镜水从不以自己的修为为傲。&lt;/p&gt; 阵灵听了鬼月君这话，犹豫不决，它实在是不知道它主人厉害到什么程度，最后道：&lt;/p&gt; “呃，这个，或许没必要比。”阵灵语气是万分的小心。&lt;/p&gt; 虽然鬼月君说了不介意，但是阵灵还是潜意识地觉得，没有一个强者会乐意听人说某某比自己厉害。&lt;/p&gt; 鬼月君兴致盎然地问：“此话怎讲？”&lt;/p&gt; 阵灵鼓足了勇气，道：“大人跟主人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啊。大人在如今很厉害，主人是在当时很厉害。你们在各自的时代，都是鲜少有人能及的存在。”&lt;/p&gt; 这算是一个很讨巧的回答了。&lt;/p&gt; 但是鬼月君需要的不是讨巧，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答案。&lt;/p&gt; 但是鬼月君也知道，阵灵大约也说不出什么了，毕竟，它都没见过那人。&lt;/p&gt; 鬼月君想了想，换了个问题：“小家伙，你如今多大了？”&lt;/p&gt; 这个问题换阵灵愣了愣。&lt;/p&gt; “本君问你多大了。”鬼月君又重复了一遍问题。&lt;/p&gt; “我，我不知道。”&lt;/p&gt; 团子摇头，这个问题阵答不上来。&lt;/p&gt; 山中无日月，这处山谷中就它一个有灵之物，问它多大了，还真是一个答不上来的难题。&lt;/p&gt; 鬼月君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感。&lt;/p&gt; 问啥啥不知道，也是绝了。&lt;/p&gt; 鬼月君磨了磨牙，心道这次就不该出门。&lt;/p&gt; 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头疼地给释云烨收拾烂摊子。&lt;/p&gt; 然而糟心归糟心，该处理的事还是要处理。&lt;/p&gt; 鬼月君正思索着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眼睛余光忽然瞥见一朵被冰封在阵法边缘的影生花。&lt;/p&gt; 鬼月君灵机一动，指着影生花问：“对这种花有印象吗？”&lt;/p&gt; 阵灵这次终于能答上来了：“有啊，我一诞生这种花就在了呢。”&lt;/p&gt; “那，这种花开了多少次？”&lt;/p&gt; “有千来次吧？”阵灵不甚确定地说，它记不很清。&lt;/p&gt; 倒也不是因为记忆不好，而是因为谷中的生活单调重复，阵灵对于时光流逝的概念十分模糊。&lt;/p&gt; “只有千来次吗？”&lt;/p&gt; 鬼月君惊到了。&lt;/p&gt; 阵灵点头。&lt;/p&gt; 鬼月君眸色微暗。&lt;/p&gt; 影生花三年一开花，若是阵灵只见过千余次，那么阵灵的年龄满打满算才三千岁出头，就算是四舍五入地厉害些，算作是四千岁。&lt;/p&gt; 鬼月君只觉头皮发麻。&lt;/p&gt; 虽然阵灵的诞生晚于阵法，但也不会迟太久，起码不会超过千年。&lt;/p&gt; 所以，这个阵法的存在最多有五千年。&lt;/p&gt; 但若是只有五千年的话，玄衍宗收录的阵法典籍中不至于收录不到。&lt;/p&gt; 虽然玄衍宗关于幻阵的并不多，但是阵法的处理手法多有相通之处，而这处阵法用到的手法却比玄衍宗的那些手法更加精简，也更加玄妙。&lt;/p&gt; 连玄衍宗这种底蕴深厚的宗门都没有记载的，鬼月君不由想到上古时期。&lt;/p&gt; 上古时期的历史似乎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就算偶有遗迹，也只能找到零星的只言片语的记载。&lt;/p&gt; 所以……&lt;/p&gt; 这分明是无比古老的手法，却出现在一个年轻的阵法身上。&lt;/p&gt; 鬼月君闭了闭眼，只觉得毛骨悚然。&lt;/p&gt; 这山谷的主人，怕是一位活着的——起码五千年前还活着的——老怪物。&lt;/p&gt; 这个认知，饶是淡定惯了的鬼月君也觉得有点麻爪子。&lt;/p&gt; 她一直知道，有些老怪物躲过了时光的追杀，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时代流传下来的秘密，宛如幽灵般活在这世上。&lt;/p&gt; 她甚至见过几个，比如冥王和阎君，在比如院长，比如大司徒。&lt;/p&gt; 但是鬼月君并不对他们感到害怕，因为她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lt;/p&gt; 然而这位神秘的谷主就不一样了。&lt;/p&gt; 她对他一无所知。&lt;/p&gt; 人往往会为未知感到恐惧和忌惮，鬼月君也不能免俗。&lt;/p&gt; 虽然谈不上害怕，但是警惕和戒备还是有的。&lt;/p&gt; 能躲过岁月的车轮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lt;/p&gt; 她两次误入人家的地盘，第二次还带人毁了这里，这里的主人若是还在，怕是会找她麻烦。&lt;/p&gt; 虽然她是无心的，但她的的确确弄坏了人家的地盘。&lt;/p&gt; 鬼月君没有赖账的打算，性格使然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就算是要赔偿，也是释云烨是大头。&lt;/p&gt; 鬼月君担忧的是，此事不能善了。&lt;/p&gt; 因为上古时期活下来的老怪物，性格怕是有些古怪。万一这事儿撞上人家的忌讳，可真是个大麻烦。&lt;/p&gt; 鬼月君苦笑，心中难得有些焦灼。&lt;/p&gt; 但是再忧心也没用，如今也之能走一步算一步了。&lt;/p&gt;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lt;/p&gt; ……所以，虽然挖到了猛料，还是极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猛料，鬼月君依旧没有改变暂时做一段豆腐渣工程的打算。&lt;/p&gt; 因为就算是她再想将阵法修复如初，也是不可能做到的。&lt;/p&gt; 鬼月君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终于在第二天太阳落山前将大阵的阵眼勉强修复了。&lt;/p&gt; 如今，即使是解除冰封，幻阵也能运转一段时间。&lt;/p&gt; 但是因为修复粗糙，鬼月君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问题，出于谨慎，她还是将阵法给冰封上了。&lt;/p&gt; 阵灵自然是不乐意的，因为阵法被完全封印它作为阵灵也会同样如此。&lt;/p&gt; 但是它不乐意也没有什么用，因为鬼月君又不听它的。&lt;/p&gt; 所以在团子的哀怨下，鬼月君依旧将整个阵法连同它一起冰封了。&lt;/p&gt; 鬼月君出谷时落下结界和禁制。&lt;/p&gt; 这么一来，想要进出山谷，就必须找她打开结界和禁制。&lt;/p&gt; &lt;/p&gt; 第586章 在沉默中变态的萧镜水 回去的路上，鬼月君将幻阵的相关信息尽数传给了萧镜水。&lt;/p&gt; 萧镜水此时正在跟君月澄讨论天堑渊的事情，接到鬼月君传来的东西时神情呆滞了一瞬。&lt;/p&gt; 密密麻麻还残缺不全，到底是什么玩意儿？！&lt;/p&gt; 萧镜水下意识问了过去。&lt;/p&gt; 鬼月君语气沧桑地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下，最后道：&lt;/p&gt; “无论如何，都要先把阵法补好。你我一起，总会快些。”&lt;/p&gt; 萧镜水：“……”&lt;/p&gt; 没想到就算是溜出来了还要有作业，她这也太难了吧？&lt;/p&gt; 不过饶是萧镜水再腹诽，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lt;/p&gt; “行吧，我知道了，会尽力的。”&lt;/p&gt; 萧镜水应下时，声音有些生无可恋。&lt;/p&gt; 虽然钻研阵法很有趣，钻研出来成果也有很大的成就感，但是不可否认，这一过程及其枯燥无聊。&lt;/p&gt; 若是平日穷极无聊研究研究也就算了，但是她如今正在外潇洒着，要沉下心来做这事，可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lt;/p&gt; 那边鬼月君心情倒是好了几分。&lt;/p&gt; 当烦恼不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烦恼时，就会有一种诡异的心理平衡。&lt;/p&gt; “镜水，镜水？你有在听吗？”&lt;/p&gt; “啊，抱歉，我方才走神了。”君月澄略带担忧的声音将萧镜水从这种生无可恋的情绪中拉回。&lt;/p&gt; 然而萧镜水的道歉不甚走心，说完这话之后她就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留下一句“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先去处理一下”，就将君月澄抛在原地，回了自己的房间。&lt;/p&gt; 君月澄看着萧镜水离去，眼底落上一层阴翳。&lt;/p&gt; 他眼不瞎，看得出萧镜水方才不过是随意找的借口。&lt;/p&gt; 萧镜水向来心细，不会因疏忽忘记什么。&lt;/p&gt; 而且，他方才明明白白看见萧镜水先是惊讶，然后是生无可恋。&lt;/p&gt; 想来，是有人给她传音说了不好的消息。&lt;/p&gt; 这让君月澄不免有些担忧。&lt;/p&gt; 接下来的三天，萧镜水未出过房门一步，更加扩大了君月澄心中的焦虑。&lt;/p&gt; 但是他还偏不能进去打扰她，只能独自焦灼地来回踱步。&lt;/p&gt; 萧镜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呢？&lt;/p&gt; 怎么不找他问问呢？虽然他们如今的关系算不得多么亲密，但也算是不错的朋友了。&lt;/p&gt; 有问题找朋友帮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lt;/p&gt; 还是说，萧镜水对他没有分毫信任，亦或者是，这次遇到的难题不适合与别人说？&lt;/p&gt; 无论是哪一个猜测，君月澄都高兴不起来。&lt;/p&gt; 君月澄这边忧心忡忡，萧镜水那边也不怎么痛快。&lt;/p&gt; 推演报废了一堆稿纸之后，萧镜水没在沉默中爆发，而是在沉默中变态了。&lt;/p&gt; 萧镜水在一堆废稿纸中抬起头来，磨牙嚯嚯，然后联系了鬼月君。&lt;/p&gt; 鬼月君接到萧镜水的联系，还很惊讶：“怎么，这么快就有头绪了吗？”&lt;/p&gt; 才三天，她的效率没那么高吧？&lt;/p&gt; 萧镜水笑容温柔，语气也温柔，然而若此时有人见到萧镜水，必然会发现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温柔令人有些毛骨悚然。&lt;/p&gt; “没头绪，但是我有了新思路。”&lt;/p&gt; 鬼月君沉默了一下。&lt;/p&gt; 这语气，像是要搞事情啊。&lt;/p&gt; 这也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了。&lt;/p&gt; 一旦想搞事情，整个人就会变得温柔地能掐出水来，用最无辜无害的模样打破人的心房，达到自己的目的。&lt;/p&gt; 对自己无比了解的鬼月君，十分确幸，自己如今要说出一番令人大跌眼镜的话。&lt;/p&gt; “什么思路？”&lt;/p&gt; 鬼月君最终还是从善如流地问出了口。&lt;/p&gt; 虽然她有时候骚操作很多，但是不可否认，放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是真的管用。&lt;/p&gt; “不如，我们将那处山谷收入囊中吧。”&lt;/p&gt; 萧镜水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我们待会儿去吃什么饭一样随意。&lt;/p&gt; 那头的鬼月君被自己的无耻给惊了一下，一时间失语。&lt;/p&gt; 未经允许跑到人家家里不小心搞了破坏还不给人家修好已经很无耻了，如今还想着直接将人家的家给端了，收入自己囊中，这，是不是太无耻了点儿？&lt;/p&gt; 而且……&lt;/p&gt; “这也太莽了。那不知道是那个老怪物留下的，不好动手啊。万一那老怪物如今还在，察觉到异常来找我们怎么办？”&lt;/p&gt; 鬼月君语气无语且无奈。&lt;/p&gt; 其实关键不是无耻不无耻，毕竟她本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偶尔行一行诡道，倒也不是不可以。&lt;/p&gt; 但是关键是，这有风险啊！&lt;/p&gt; 现在的她，身上本就压着一大摊子事儿，短时间内，还是安分守己些吧。&lt;/p&gt; “没事，反正又死不了。”萧镜水这话十分无赖，活脱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lt;/p&gt; 鬼月君：“……”&lt;/p&gt;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假，但是万一真有什么，遭罪也是真的啊！&lt;/p&gt; 倒不是她承担不了风险，而是如今真不适合那么莽啊！&lt;/p&gt; 萧镜水却是打定了主意，振振有词道：“我自然知道这背后有风险，但是若是能成功，好处也是无穷的。那么一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可以改成一个秘密基地。”&lt;/p&gt; 在未入世前，她的确是深居浅出不假，但是她的住处算不得多么隐秘，总有人能找到她那里。&lt;/p&gt; 若她日后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镜花水月并不是最合适的。&lt;/p&gt; 镜花水月虽然幽僻，防御性也极好，但是真有人想要破阵强行进来，也不是不可能。&lt;/p&gt; 毕竟镜花水月还在玄衍宗的地盘，她不敢大肆应用其他术法，比如虚无道一系的术法。&lt;/p&gt; 而处山谷隐秘，又有虚无道降低存在感。虽然那雾气诡异，但是本身也是一道天然屏障。&lt;/p&gt; 若她能掌控那座山谷，无疑是有了一张底牌。&lt;/p&gt; 鬼月君知道萧镜水说的在理，但是……&lt;/p&gt; “万一那谷主还还在呢？我们哪儿分地处精力对付他？”&lt;/p&gt; 鬼月君还是死咬着这一点不松口。&lt;/p&gt; 说实话，鬼月君不反对这种做法，但是她也不会表达赞同。&lt;/p&gt; 本体最近有点飘，她怕再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lt;/p&gt; 毕竟本体是个脆皮，在外面总要稳重些。不然飘得太过，摔伤了可就不好了。&lt;/p&gt; 萧镜水决心将无耻精神贯彻到底：“把释云烨拖下水不就是了？”&lt;/p&gt; 鬼月君此刻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正倒了一杯水在喝，闻言一口水喷出。&lt;/p&gt; &lt;/p&gt; 第587章 两个都要 “那是释云烨他爹的墓地！”&lt;/p&gt; 鬼月君好容易止住了咳，额角青筋凸起，没好气地提醒道。&lt;/p&gt; 萧镜水不以为意：“没关系，反正可以迁坟嘛。”&lt;/p&gt; “……”&lt;/p&gt; 鬼月君很想知道这几天萧镜水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如此……无赖！&lt;/p&gt; 鬼月君正郁闷着，偏偏萧镜水这边还振振有词：“虽然魔族不见得讲究什么落叶归根，但是那里毕竟不是释云烨的地盘，还极有可能是个有主的地儿。所以我觉得释云烨有必要给自家老父亲找个稳妥点儿的安息之地。”&lt;/p&gt; 鬼月君：“……”&lt;/p&gt; 这说的还真他妈有道理。&lt;/p&gt; “我说的很有道理吧？”&lt;/p&gt; 鬼月君的沉默助长了萧镜水的信心，所以虽是询问的语气，却被她说的格外笃定。&lt;/p&gt; 鬼月君心道，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这么缺德的事，你怎么不亲自回来处理？&lt;/p&gt; “万一释云烨不答应怎么办？”&lt;/p&gt; 鬼月君还试图再挣扎一下，这种全别人迁坟的行为实在是有点儿缺德。&lt;/p&gt; “毕竟，不管释云烨的父亲如何，他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对释云烨来说，应该是洛芙更重压迫些。那处山谷中有虚无道的痕迹，你觉得，他会放弃？”&lt;/p&gt; 萧镜水一时间倒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lt;/p&gt; 这的确不是一个好解决的问题。&lt;/p&gt; 释云烨对虚无道有多执念，她清楚得很。&lt;/p&gt; 因为她不松口，释云烨更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搜集其他关于虚无道的一切。&lt;/p&gt; 让释云烨迁坟或许不难做到，但是她若是想让释云烨帮她吧那处山谷据为己有，怕是不容易。&lt;/p&gt; 萧镜水有些郁闷：“虚无道虽然强大，但本质上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东西。释云烨明明真心喜欢洛芙，怎么会想让她学这个？”&lt;/p&gt; 而且，洛芙也不适合学虚无道啊。&lt;/p&gt; 这一点鬼月君也想不通。&lt;/p&gt; 正是因为精通虚无道，她才知道这到底有多可怕，所以是轻易不会用的，更别提入此道了。&lt;/p&gt; 等等？&lt;/p&gt; 因为精通所以知晓其可怕之处，那，释云烨是不是对虚无道不够了解才单纯以为这只是一条强大的道？&lt;/p&gt; “你说，释云烨会不会不知道虚无道修到极致会是个什么情况？”鬼月君语气迟疑道。&lt;/p&gt; 萧镜水沉默了。&lt;/p&gt; 这倒还真有可能。&lt;/p&gt; 因为虚无道几乎没人会，更遑论精通了。所以，释云烨不知道虚无道的底细，似乎也说得过去。&lt;/p&gt; 过去之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是因为她觉得释云烨对洛芙那么好，若是想让她学什么，必然是将底细调查了清楚才对。&lt;/p&gt; 但是如今看来，或许不尽然如此。&lt;/p&gt; “那，要不你问问？”萧镜水道。&lt;/p&gt; 这次鬼月君没有推三阻四了，很爽快道：“行。”&lt;/p&gt; “那如果释云烨坚持让洛芙学习虚无道这件事背后有误会，那想要说服释云烨帮这个忙就轻松得多了。”&lt;/p&gt; 萧镜水又将话题扯了回去。&lt;/p&gt; 鬼月君表示赞同：“的确。而且，若这个猜测成真，那释云烨可要欠我们一个人情了。”&lt;/p&gt; 因为若真是这样，她相当于间接救了洛芙一命。&lt;/p&gt;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忙吧。”萧镜水语气轻快，终于露出三天来第一个真诚的微笑。&lt;/p&gt; 不用外出写作业的日子可真美妙。&lt;/p&gt; 然而许是萧镜水太过轻快的语气刺激到了鬼月君。&lt;/p&gt; 在萧镜水将要掐掉联系之际，鬼月君幽幽道:&lt;/p&gt; “你也记得忙，别玩嗨了。”&lt;/p&gt; 萧镜水：“？？什么？！”她忙什么？她没有要忙的啊。&lt;/p&gt; 鬼月君苍白泛紫的唇勾起一抹恶劣的微笑：“就是，记得再研究研究那个阵法，我们得做两手准备。”&lt;/p&gt; 萧镜水：“……”&lt;/p&gt; 她费尽心思说服分身同意她将山谷收入囊中就是为了不再研究这个见鬼的阵法。&lt;/p&gt; 鬼月君一本正经：“毕竟如今情况难料，我们必须早未雨绸缪，做好两手准备。”&lt;/p&gt; 萧镜水：“……”见鬼的两手准备！&lt;/p&gt; “你同意我的说法吧？”&lt;/p&gt; 萧镜水心道我同意个鬼！&lt;/p&gt; 有时候硬刚也挺好的，毕竟思虑过多是会掉头发的！&lt;/p&gt; 她这具法身倒是不惧，因为掉了还长。但是分身就不一样了，分身的头发掉了可是不会自己长的。&lt;/p&gt; 不过想了想才入手的一堆冥海皇蛛丝，萧镜水默默放弃了头发威胁的行为。&lt;/p&gt; 就算是掉头发也有现成的假发能接上，如今的分身可不怕这个。&lt;/p&gt; 所以，萧镜水只能勉强微笑：“嗯，你说的很对。”&lt;/p&gt; 但是我不想同意，却又不得不同意。&lt;/p&gt; 鬼月君心满意足地掐断了联系，心情颇好地去出门找茬啊不对，是处理公务去了。&lt;/p&gt; 萧镜水趴在一堆稿纸上，生无可恋。&lt;/p&gt; 虽然做两手准备很稳妥，但是在赶路的情况下真的很不适合搞研究啊！&lt;/p&gt; 但是萧镜水知道，鬼月君有的是上千个理由说服她，就像她刚刚说服鬼月君一样。&lt;/p&gt; 因为她们是一个人，萧镜水所想的，也是鬼月君所想的，反之亦然。&lt;/p&gt;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鬼月君心底早就动了将那处山谷收入囊中的想法，只是还在权衡利弊。&lt;/p&gt; 而萧镜水也知道做好两手准备的重要性，只是想偷个懒，但她同时又很清楚，偷懒有风险。&lt;/p&gt; 所以交流之后的结果就是，彼此采纳了彼此的意见，然后喜闻乐见的任务翻倍。&lt;/p&gt; 萧镜水生无可恋时，房门被敲响了。&lt;/p&gt; 萧镜水有气无力：“进。”&lt;/p&gt; 她此时也懒得收拾自己的形象了，反正她此时除了颓废了点儿，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lt;/p&gt; 君月澄推门而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lt;/p&gt; 萧镜水桌子凌乱，椅子上、地上，都落了各种画着凌乱线条的稿纸。&lt;/p&gt; 而穿着一袭月白长衫的萧镜水几乎被这些飘得哪儿都是的纸给淹没了。&lt;/p&gt; 君月澄见过的萧镜水，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头一次见萧镜水如此不修边幅的一面，他一时间忘了想要跟萧镜水说的话。&lt;/p&gt; 还是萧镜水问来找她有什么事，君月澄才回过神来。&lt;/p&gt; “也不是太重要的事，只是来告诉你，天堑渊就要到了，你若是有什么要准备的，就先准备一下。”&lt;/p&gt; 说话时，君月澄已经恰到好处地将先前对萧镜水的担忧收敛了起来。&lt;/p&gt; &lt;/p&gt; 第588章 峰回路转 萧镜水闻言，从一堆稿纸中爬起来。&lt;/p&gt; “已经快到了吗？时间过得真快。”&lt;/p&gt; 萧镜水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到了天堑渊，可就更没有时间了。&lt;/p&gt; 虽然这事儿说不上急，但却很重要。&lt;/p&gt; 一件重要的事老压在身上解决不了，会让萧镜水感到烦躁。&lt;/p&gt; “多谢你提醒我，我还真要收拾收拾。”&lt;/p&gt; 萧镜水敛了烦躁，笑着对君月澄说了一句，便弯腰去收拾散落的哪儿都是的稿纸了。&lt;/p&gt; 君月澄看了眼地上四处散落的纸，道：“若镜水不介意，我来帮你一下吧。”&lt;/p&gt; 地上的纸实在是太多了，要让萧镜水独自收拾，估计得好大一会儿。&lt;/p&gt; 但是君月澄没有直接动手，他不知道那些纸上有没有重要的东西，所以要在征询了萧镜水的意见后在决定帮不帮忙。&lt;/p&gt; “那就多谢月澄啦！”&lt;/p&gt; 萧镜水语气欢快。&lt;/p&gt; 多一个人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lt;/p&gt; 她到不觉得这些图纸有多么重要，因为这残缺的阵法图纸应该也没谁能看出什么。&lt;/p&gt; 但是萧镜水的这个想法很快打脸了。&lt;/p&gt; 君月澄捡起一张较为完整的稿纸的时候，立在那里不动了。&lt;/p&gt; 萧镜水一开始忙着收拾东西，没有注意到，直到脖子酸了想要抬头缓缓，却见君月澄拿着一张纸，眉头微蹙，神色有些古怪。&lt;/p&gt; 萧镜水停下来手里的动作，疑惑道：“怎么了？这张纸有什么不妥吗？”&lt;/p&gt; 君月澄迟疑了一瞬，问：“你是在哪儿见的这个阵法？”&lt;/p&gt; “你知道这个阵法？”萧镜水答非所问，语气是藏不住的惊讶。&lt;/p&gt; 君月澄点头，又问：“你到底是在哪儿见的？残缺成这样，我险些没认出来。”&lt;/p&gt; “不是我见的，是鬼月君见到的，她觉得奇怪，就让我帮忙研究研究。”萧镜水半开玩笑道，“没想到我一个玄衍宗的都还没什么头绪，反倒是月澄先有了结果。”&lt;/p&gt; 萧镜水这句话不乏试探之意。&lt;/p&gt; 五大仙门各有所长，并不融会贯通。像萧镜水，她虽然也长于丹术，却不是在玄衍宗学的，而是在丹心谷学的。&lt;/p&gt; 所以，君月澄一个天剑阁的弟子懂这么高深的幻阵，怎么都透着古怪。&lt;/p&gt; 君月澄懂了萧镜水的言外之意，摇头：“这与宗门无关，是我在一处传承中得知的。”&lt;/p&gt; 君月澄含糊了一些信息。&lt;/p&gt; 他说的传承其实是他的记忆传承，但是不指明的话，会被误以为是在某处秘境中得到的某大能的传承。&lt;/p&gt; 因为人是不会有记忆传承的，君月澄一旦指明，身份就会引来猜疑。所以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他选择了模糊概念。&lt;/p&gt; 萧镜水也果然没有起疑，而且得知君月澄知道这个阵法之后，略带期待地问：&lt;/p&gt; “那你知道完整的阵法是怎样的吗？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吗？”&lt;/p&gt; 若是能一举解决这件事，那就是再好不过了。&lt;/p&gt; 君月澄神色为难。&lt;/p&gt; 萧镜水心微微沉了沉。&lt;/p&gt; “怎么？不方便说吗？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不必勉……”&lt;/p&gt; ‘强’字还没有说出口，君月澄就摇头。&lt;/p&gt; “不似不方便，而是……”君月澄神色有些无奈，“这种阵法，就算是知道了也没用。”&lt;/p&gt; “哦，此话怎讲？”萧镜水颇为好奇。&lt;/p&gt; “因为这个阵法要用到的很多材料早就绝迹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压根就做不出来。”&lt;/p&gt; 这可是他从记忆传承中得知的。&lt;/p&gt; 他那记忆传承不知道有多古老，古老到他从传承记忆中得知的许多东西都很鸡肋。&lt;/p&gt; 所以，那个时代有的东西，这个时代不一定有。&lt;/p&gt; 所以君月澄想劝萧镜水放弃研究这个阵法，毕竟这是真的吃力不讨好。&lt;/p&gt; “难道是上古时期的阵法吗？”&lt;/p&gt; “不是上古时期，比上古时期早得多。”&lt;/p&gt; “那到底有多早？”萧镜水刨根问底。&lt;/p&gt; 比上古时期还要早得多？这可真是太有趣了。&lt;/p&gt; 如今上古时期的历史都被抹除干净了，比上古时期还要古老的时代更是毫无痕迹，连真假都未可知。&lt;/p&gt;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君月澄。&lt;/p&gt; 他也不知道他那传承记忆到底有多早啊！&lt;/p&gt; 萧镜水见君月澄一脸难色，觉得稀奇：“难道月澄也不知道吗？”&lt;/p&gt; 这可就有趣了，自己的得的传承，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传承。毕竟一般得了某位先人的传承，也就相当于是那人的半个徒弟了。&lt;/p&gt; 连师父所处的时代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可不是稀奇得很么。&lt;/p&gt; 这种情况，要么是君月澄得的那传承的确是过于古老，以至于不够完整；要么是，君月澄在撒谎。&lt;/p&gt; 萧镜水更倾向于认为是前者。&lt;/p&gt; 因为君月澄似乎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的理由。毕竟，他若是不想让她知道，大可以直接选择不告诉她。&lt;/p&gt; 所以……这传承是得有多古老，古老到已经被岁月侵蚀地斑驳不堪？&lt;/p&gt; 而布下那个阵法的老怪，又是多久前的幽灵呢？他又为何，会与释云烨的父亲扯上关系？&lt;/p&gt; ——唔，也不全然见得是有关系，只是他布下的阵法守住了释云烨父亲的身陨之地，多少有些古怪。&lt;/p&gt; “我的确不清楚。”君月澄道，“我之能告诉你，那是一个没有被记载下来的时代。或许，上古时期之于如今，就相当于那个时代之于上古时期。”&lt;/p&gt; 连白泽都不知道的时代，其古老可想而知。&lt;/p&gt; 萧镜水被君月澄的形容给惊到了。&lt;/p&gt; 这得是多古老啊？&lt;/p&gt; 要知道上古时期跟如今可不一样。&lt;/p&gt; 那是一个神魔遍地走，大妖多如狗的时代，天骄辈出，手眼通天的大能不知其数。&lt;/p&gt; 那个时代能瞒过这么一群大能的感知，已经不止是古老二字可以形容的了。&lt;/p&gt; 简直是……不可思议！甚至是荒谬！&lt;/p&gt; “莫非，这是洪荒时期的阵法？”萧镜水说出这个猜测时，连自己都觉得荒谬。&lt;/p&gt; 洪荒时期，怎么可能有谁能从那个时代活下来？&lt;/p&gt; 然而对于萧镜水觉得十分荒谬的猜测，君月澄却是点头表示赞同。&lt;/p&gt; “不无可能。”&lt;/p&gt; 这件事他与白泽探讨过，他的传承记忆还真的很有可能是洪荒时期的，而且，这个可能还很大。&lt;/p&gt; 而他手中的万妖卷，就是最好的证明。&lt;/p&gt; &lt;/p&gt; 第589章 身在此山中 因为万妖卷里封印的妖太多了，甚至四灵四凶都在其中。&lt;/p&gt; 其中某些妖在上古时期就绝迹了，所以，万妖卷的存在必然极早。&lt;/p&gt; 要不然，也不可能将那些妖都封住卷轴内。&lt;/p&gt; 至于卷轴为何有许多图腾没有点亮——即没有封进去妖，这一点君月澄也和白泽讨论过，最后觉得，应该不是万妖卷的某些封印失了效，而是当时这些种族的妖族和妖兽都没有犯什么错，所以没有被封进去。&lt;/p&gt; 萧镜水见君月澄神色认真，心下一紧。&lt;/p&gt; 若真是如此，怕是要有更大的麻烦。&lt;/p&gt; 从洪荒时期活下来的存在，到底是怎样的老怪物？&lt;/p&gt; 好在萧镜水还记得，君月澄还在这里，便没有沉浸到焦虑之中，很快调整了神色，笑吟吟道：&lt;/p&gt; “这么说来，我反倒要好好研究研究了。阵法这种东西，若能追根溯源，将古阵法与如今的阵法相比较，对阵法的理解就能更上一步。”&lt;/p&gt; 她倒要研究研究，这阵法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好推出那老怪物究竟是什么时期的。&lt;/p&gt;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lt;/p&gt; 如今她在明，敌在暗，她不得不小心谨慎。&lt;/p&gt; 君月澄立刻道：“既然镜水感兴趣，我也不藏着掖着，等落脚之后，我将完整的阵法画下来给你。”&lt;/p&gt; 君月澄一时间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因为萧镜水说的很符合一个阵法师的逻辑。而且，萧镜水本人也对幻术造诣颇深，对这么一个古幻阵感兴趣再正常不过了。&lt;/p&gt; 萧镜水笑容更真切了几分，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lt;/p&gt; “那我就先谢谢月澄啦。”&lt;/p&gt; 君月澄被这一笑晃花了眼，藏在头发下的耳尖都热了起来，若是撩开头发，估计能看到耳尖都红得冒烟了。&lt;/p&gt;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君月澄故作老成道。&lt;/p&gt; 萧镜水不是很懂君月澄突如其来的别扭是怎么回事，毕竟在她看来君月澄一直是成熟稳重的。&lt;/p&gt; 不过凭直觉，萧镜水觉得这件事情不适合拿来打趣，也是佯装没看到，发自内心地又感谢了一遍君月澄，然后道：&lt;/p&gt; “既然如此，这些稿纸也就成了废纸了，我自己来处理就好了。”&lt;/p&gt; 君月澄没有推辞什么，将先前捡起来的一沓纸交给萧镜水。&lt;/p&gt; “那我先去外面看着了，镜水快一些。”&lt;/p&gt; 萧镜水道了声“好”，君月澄便转身出去了。&lt;/p&gt; 萧镜水也不仔细去捡散落的到处都是的纸了，一个小术法将所有纸张如同扫垃圾一样“扫”成一个小堆，然后干脆利落地一把火烧了。&lt;/p&gt; 将灰烬处理干净后，萧镜水想了想，还是给鬼月君说了一声这件事，叮嘱她一定要小心为上。&lt;/p&gt; 毕竟若真招惹了那样一个人物，可不是闹着玩的。&lt;/p&gt; 鬼月君极其无语：“所以这都没能打消你这个危险的想法吗？！”&lt;/p&gt; 不就是出去溜达了几圈吗？怎么就变得浑身是胆了呢？！&lt;/p&gt; 萧镜水及其无辜：“富贵险中求嘛。”&lt;/p&gt; 鬼月君能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冷笑一声：“好奇心害死猫！”&lt;/p&gt; 想求富贵是真的，但是想满足好奇心的动机更多一些。&lt;/p&gt; 毕竟，一个从洪荒时期活下来的老怪物，可真是太有吸引力了。&lt;/p&gt; 因为，越古老，越接近世界本源。&lt;/p&gt; 若是她能从中抠出什么消息，绝对是受益匪浅。&lt;/p&gt; 萧镜水微微一哂：“说的是跟你不好奇是的。”&lt;/p&gt; 本体与分身，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lt;/p&gt; 鬼月君：“……”&lt;/p&gt; 鬼月君冷艳一笑，然后单方面掐了联系。&lt;/p&gt; 被“挂电话”的萧镜水十分光棍儿地耸了耸肩，对此并不在意。&lt;/p&gt; 不过心中却小小地同情了一下鸿初书院的人。&lt;/p&gt; 分身这段时间脾气可真是越来越暴躁了呢。以前她虽然也脾气不好，但四舍五入一下，勉强算是个讲道理的人。现在嘛……&lt;/p&gt; 唔，希望鸿初书院里的人都坚强点儿，向海燕学习，不仅敢于直面暴风雨的洗礼，还敢无畏地高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lt;/p&gt; 萧镜水假惺惺同情了一下别人，然后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出了门。&lt;/p&gt; 君月澄却与萧镜水此刻的好心情截然相反。&lt;/p&gt; 在见不到萧镜水并吹了一段时间的冷风之后，君月澄全部的理智终于上线，他开始在回忆中发现一些不妥之处。&lt;/p&gt; 萧镜水一开始表现的疑惑和惊讶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她后来确定我关于时间的推测时，短暂地有些紧张或担忧。&lt;/p&gt; 这就有些费解了。&lt;/p&gt; 若说是遗憾倒是能理解，毕竟这让一个优秀的阵法师失去了再现一个优秀阵法的可能。&lt;/p&gt; 但是紧张或担忧？&lt;/p&gt; 完全是没道理的。因为从萧镜水的手稿来看，那处阵法是已经被毁了的，不会造成什么危险。而这个阵法本身又无法为人所用，自然也不必担心会不会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lt;/p&gt; 至于说萧镜水担忧鬼月君会为此责怪她？那更是无稽之谈了。&lt;/p&gt; 虽然鬼月君不像是一个多讲理的人——毕竟他的丰功伟绩君月澄最近也通过夜渊的渠道听了不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鬼月君对萧镜水一向是近乎没原则的宠溺和护短。因这么一件小事责怪萧镜水？完全不可能。&lt;/p&gt; 那么，所有可能的可能都被排除了，萧镜水到底是在紧张些什么？担忧些什么？&lt;/p&gt; 这早就被时光的洪流湮没的存在，如何能勾起萧镜水的紧张担忧呢？&lt;/p&gt; 这个疑困扰着君月澄，让他百思不得其解。&lt;/p&gt; 君月澄最后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lt;/p&gt; 萧镜水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lt;/p&gt; 他究竟要何年何日，才能稍稍走进她的世界，与她关系更进一步呢？&lt;/p&gt; 而他，也因为各种缘故隐瞒了萧镜水太多，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将一些秘密告诉她呢？&lt;/p&gt; 萧镜水不知道君月澄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她的破绽，也不知道他心中的烦恼，径直走向甲板来。&lt;/p&gt; 君月澄察觉到萧镜水出来，神色迅速恢复如初。&lt;/p&gt; 见萧镜水此刻心情似是有些愉悦，君月澄心底困惑更甚。&lt;/p&gt; 萧镜水方才还隐隐露出一些不太好的情绪，怎么转眼间就好了呢？&lt;/p&gt; 倒不是君月澄见不得萧镜水开心，只是她前后的转变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lt;/p&gt; &lt;/p&gt; 第590章 抵达天堑渊 萧镜水不知道自己被腹诽了，她此刻正站在甲板上俯瞰着飞舟下的天堑渊。&lt;/p&gt; 他们如今是在天堑渊的边缘，飞舟即将停靠在陡峭的岩壁边上。&lt;/p&gt; 借着如今的高度，很容易看到万丈深渊下草木葳蕤，间以大大小小的湖泊。偶有方圆数数百米的空间上没有树木遮盖，而是遍布屋舍。&lt;/p&gt; 萧镜水神识强大，能感知到，这些大大小小的村镇并没有几个修士，就算是有，也不过才筑基而已。&lt;/p&gt; 炼气期倒是也有，不过筑基才算是入门，炼气期的，仍算作凡人，而非修士。因为炼气期只是身体较之一般人更加强壮健康，寿命并不会延长。&lt;/p&gt; “我们从这儿下去，现在下面的村镇停留一下再赶路吧？”萧镜水扭头问君月澄。&lt;/p&gt; 多少打听些消息，就算不能打听消息也好歹问问路，总之不能出现上次的情况了。&lt;/p&gt; 在林子里绕晕之后居然往反方向走了，这真奇耻大辱。&lt;/p&gt; 萧镜水痛定思痛，努力争取不再犯。&lt;/p&gt; 君月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些邪修或多或少会跟这里的人打点交道，我们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好的。”&lt;/p&gt; 邪修一般都会避世，君月澄也只在一些典籍中见过相关记载。但是典籍也记载不了太详细，所以君月澄对这种特殊的修士了解不多。&lt;/p&gt; 万一对上，若是对方修为不及他倒还好，若是遇到大能，可能要吃亏。&lt;/p&gt; 倒不是君月澄多妄自菲薄，而是无知本就是一种劣势。&lt;/p&gt; “不过也不能抱太大希望。我们只要得知邪修的大致分部范围，避开就行了。”萧镜水对打探消息这方面并不是很乐观，甚至堪称消极。&lt;/p&gt; 君月澄面露疑惑：“怎么这么说？”&lt;/p&gt; “因为，我们是外来者，而那些邪修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们的邻居。所以，平心而论，月澄觉得他们会更相信谁？”&lt;/p&gt; 萧镜水曾是普通人，她更了解普通人的心理和行为习惯。&lt;/p&gt; 人可以善良，但那是建立在不触犯自己利益的前提下。&lt;/p&gt; 当普通人们有一些脾气不太好的“邻居”时，与其相信他们会帮助和善无害的陌生行人，萧镜水更愿意相信他们不愿意站在这些邻居的对立面上。&lt;/p&gt; 因为陌生人可以一走了之，而他们却要承担邻居们的怒火。&lt;/p&gt; 君月澄被萧镜水这么一点，心顿时沉了沉。&lt;/p&gt; 他竟是忽略了人心。&lt;/p&gt; 这里的人的确是与邪修们的关系更密切些。&lt;/p&gt; 虽然邪修都十恶不赦，但是说实话，太过普通的人没有资格引得他们动恶念。&lt;/p&gt; 所以，这里的人反倒有可能与邪修们有不错的关系。&lt;/p&gt; 甚至相互勾结也不无可能。比如这里的人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将一些比较厉害的修士送到邪修那里，以此获得不菲的报酬。&lt;/p&gt; “是我大意了，多亏了你提醒我。”君月澄隐约有一丝后怕。&lt;/p&gt; 他无意中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亦或者说，犯了傲慢的错误。&lt;/p&gt; 因为这些人太过弱小，他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也并不认为他们能有什么本事让他栽跟头。&lt;/p&gt; 但是有时候，若是不起眼，若是致命。&lt;/p&gt; 君月澄熟读史书，自然是知道，有不少大人物是因自己的傲慢送了命。&lt;/p&gt; 萧镜水淡淡一笑：“我不过是习惯性多想了一点儿，说不定是我想多了呢。这世上，也不见得有那么多坏人。”&lt;/p&gt; 萧镜水这么说倒也不是全然为了开解君月澄，她本身也是这么想的。&lt;/p&gt; 虽然人性总是有卑劣污浊的一面，但也有光耀高尚的一面。&lt;/p&gt; 不过，近墨者黑，萧镜水对这里的居民天然抱有三分警惕。&lt;/p&gt; 与邪修比邻而居的人，就算不坏，但也会有寻常人没有的心机手段。总之，多防范些事没有错的。&lt;/p&gt; 君月澄当萧镜水是在宽慰他。&lt;/p&gt; 虽然萧镜水在人心方面总是颇多嘲讽，有时也不是那么的讲道理，但本质上，萧镜水也算得上是一位君子。&lt;/p&gt; 所以，她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偏好而给别人泼脏水的。&lt;/p&gt; 一切的猜测和防范，都是合情合理。&lt;/p&gt; 一人一妖下了飞舟，并收起飞舟，然后寻了一处较为合理的地方御风下了悬崖峭壁，才算是真正到了天堑渊中。&lt;/p&gt; 萧镜水打量了一眼四周，眼底流露出惊艳，她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天堑渊竟还挺漂亮的。”&lt;/p&gt; 君月澄对萧镜水的话表示赞同：“的确是出人意料。”&lt;/p&gt; 因为天堑渊太深的缘故，萧镜水一开始以为下面也会阴暗潮湿，可能会有滑腻腻的苔藓或者是腐朽的树叶。&lt;/p&gt; 但是眼前的景物出乎她的意料。&lt;/p&gt; 虽然这里光线不是很好，但也绝对称不上黑暗。空气中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充满腐朽落叶和泥土的味道，而是带着淡淡的花木清香。&lt;/p&gt; 这里树木高大，枝叶繁茂，大约是甚少接触阳光的缘故，不少树木只有树冠上的叶片是正常的绿，下面的叶片颜色都很浅淡，是极浅极嫩的绿亦或者是鹅黄，浅黄绿。&lt;/p&gt; 不得不说，落到地面上后，萧镜水被入眼的景色给震惊到了。&lt;/p&gt; 比起一片浓绿的森林，天堑渊下面浅淡的色系更加柔和温暖，冲淡了森林惯有的清凉，反而带有一丝别样的柔和温暖——即使这里几乎没有阳光。&lt;/p&gt; 偶尔有柔韧蜿蜒的藤蔓攀援着树干，或从树枝上垂下，给这里的景致更添了些许曲线变化。&lt;/p&gt; 树木的颜色尚且如此浅淡，地上的草更是如此了。草甸密而厚实，是浅浅的豆绿，零星开着各色的小花，像是被精心织成的绒毯。&lt;/p&gt;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里不少植物和菌类都是有着荧光的。&lt;/p&gt; 在稍暗的环境中，一些小花儿、藤蔓和蘑菇闪着细碎的荧光，像是无数的星星的碎片落到了这片不甚被阳光眷恋的土地，化作星芒万点，尽数赋予这里的生灵。&lt;/p&gt; 萧镜水为这里的景色惊叹，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有要事要处理，她怕是要在这里露营一段时间。&lt;/p&gt; 不过虽然急着走，萧镜水还是要停留一下的，起码，她要采集一下这里有荧光的植物和蘑菇收藏一下。&lt;/p&gt; 就算没什么用也没关系，留着观赏也挺好的。&lt;/p&gt; 比如那种开蓝紫色小花的藤蔓，细小的花朵闪着幽幽的光，简直是天然的小彩灯啊！——虽然它并不是彩色的。&lt;/p&gt; &lt;/p&gt; 第591章 暗搓搓吃醋 萧镜水很快就采集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中间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亦或者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萧镜水盯着一朵荧光蘑菇的根部，神情莫测。 这朵荧光蘑菇比其他蘑菇颜色要暗淡一些，是偏暗的灰紫色。但是却并没有腐烂的迹象，出于好奇，她摘下了这朵有些与众不同的蘑菇。 然后，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你发现了什吗？”君月澄见萧镜水蹲着不动，走过来问。 萧镜水神色古怪，多了一丝凝重和不解。 “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月澄，你看这个，你发现了什么？” 萧镜水从摘下荧光蘑菇的地方捻起一小撮土来，站起来，将手放到君月澄面前。 君月澄感知了一下，神色微变。 “暗灵力？！” 君月澄语气有些迟疑。 暗灵力他是知道的，但是这泥土中的气息有些古怪。很像暗灵力，却又有些不一样。 萧镜水点头又摇头：“是，也不全是。” 萧镜水神色凝重：“这里面似乎……还有冥界的气息。但我保证，这绝对不是冥土。” “你确定吗？”虽然君月澄不想反驳萧镜水，但是这听起来实在是太荒谬了些。 且不说冥界进出不易，鲜少有人能进去，若真有人进去了，也该弄点儿珍贵的东西，在这儿偏远之地把泥土染上冥界的气息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君月澄的质疑，萧镜水道：“你知道，我跟鬼月关系很好，冥界的一些风物，我也很清楚。所有，我敢保证，这些泥土中的确有冥界的气息，虽然很浅，但确实存在。而且，不像是无意间沾染的，反倒想浸染的。” 君月澄神色复杂。 萧镜水看在眼中，本以为君月澄会提出新的问题，她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答案，没想到君月澄幽幽道： “镜水与鬼月君，关系可真好。” 君月澄觉得有些牙酸。 之前不怎么觉得，但如今他已经确定了萧镜水是他的命定之人，听萧镜水反复提起另一个男人，他心中难免有些异样。 虽然萧镜水之前否认，说他们只是知己，但是这不妨碍君月澄心里泛酸。 他如今跟萧镜水只比普通朋友好上那么一点点，但鬼月君已经和她无话不谈了。 萧镜水没有察觉到君月澄声音中隐藏的酸意，只当他好奇或是在试探。 萧镜水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是啊。我说过的，她是我的知己好友，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君月澄欲言又止，萧镜水看在眼里，却没有主动出声询问什么，而是静静等着，看君月澄能说出什么来。 君月澄反复权衡之后，还是道：“镜水，虽然我想对你的朋友指手画脚，但是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最好不要与鬼月君关系太过密切。” 萧镜水闻言，笑容淡了几分：“怎么这么说？” 萧镜水想了很多。 君月澄身份不明，目的不明，但对她倒还算真心。 他规劝她疏远鬼月君，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他背后的势力会与冥界、与鬼月君对上，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怕她牵扯其中，所以提醒一声？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窝蜂地涌现，萧镜水面上却不露分毫，她颇为冷淡地看着君月澄，等待他的解释。 不管怎么说，鬼月君与她关系密切是众所周知的事。以她的脾气，虽然不适合咄咄逼人，但也绝不适合过于温和。那会让别人怀疑，她欺骗了鬼月君的友谊。 君月澄察觉到萧镜水变得冷淡的态度，苦笑一声。 萧镜水的反应，倒也在他意料之中。不管她对别人几分真几分假，但萧镜水对鬼月君的重视和真心，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此刻萧镜水没有甩脸色，依旧是很有涵养的表现了。 君月澄沉声道：“我不可否认鬼月君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而你与他也是君子之交，不会因为私交的缘故做违背立场的事情。” 听了这么一句，萧镜水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许，不过仍未恢复笑意。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君月澄，无声询问他接下来的“但是”。 “但是镜水，鬼月君的性格你也清楚。之前他在冥界或许没什么，但他如今是在中洲，免不了与人结仇。鬼月君的仇人中不见得全是君子，万一有小人将心思动到你身上，可就不好了。” 鬼月君出现在中洲立场不明，目的不明，但是他既然已经跟鸿初书院起了冲突，那他未来的纷乱中必然不能置身事外。 若是将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萧镜水与鬼月君交好必然不是什么坏事。但如今虽还未到多事之秋，但也是风雨欲来，萧镜水本身就有不少秘密，若是被牵扯进来，很难独善其身。 萧镜水虽然来中洲目的也不见得单纯，但是她的伪装很成功。只要她想，她能很容易抽身。 萧镜水听了君月澄的解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了有些冷厉的视线。 “月澄，多谢你关心我。但是我与鬼月的事，你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了。我自然知道与鬼月关系为人所知后会面临什么，不过我不怕就是了。” 萧镜水的声音已经已然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只是言语间不乏警告意味。 君月澄心里发苦，歉意道：“是我逾越了。” 只是小小地试探了一下鬼月君在萧镜水心中的地位，就受到了这样的警告。 看来，萧镜水果然很重视鬼月君。 所以……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到底是怎么认识并成为至交好友的？ “月澄也不必太过自责，毕竟你也是为了我考虑。” 虽然她不喜欢别人以为她好的名义束缚她，但是她也不是不讲道理，若对方真是为她好，她即使不听，也不会不识好。 “而且，就算是我考虑你的意见也来不及了。我和鬼月的关系，早已众所周知，忽然断交，反而会让人认为，这是鬼月保护我的手段。” 她已经入局，想抽身，哪儿有那么容易？ 而且……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钓鱼啊。 －－－－－－题外话－－－－－－ 感谢思、风雨故人来和@三位小可爱的月票(*?︶?*).。.:*? s://.c/read/38529/23618313.html .c。m.c 第592章 真相初现 “是我思虑不周。” 君月澄垂下眼帘，认错态度十分端正。 跟萧镜水相处了那么久，君月澄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萧镜水不见得吃软，但一定不吃硬。 一旦她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就不要跟她对着来了，不然之后适得其反。 萧镜水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青年，觉得他莫名有的可怜兮兮的。 萧镜水对美人总是颇多包容，对识趣懂礼美人更是优容万分。 “好了，我也不怪你，月澄就不要自责啦。还有正事要做呢，不要在这种事上耽搁时间了。” 君月澄感受到了萧镜水的情真意切，这才收敛了歉意愧疚，面色多了几分凝重。 “这的确有些古怪，只是这里是天堑渊，我们若想查什么，怕是不太容易。” 能与此相关的必然不是凡人，而天堑渊的修士，只有邪修。 他们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想在这里查些什么，绝对不容易。 而且，此事必然也与冥界有关，萧镜水虽与鬼月君私交甚笃，但到底不是冥界中人，若是牵扯其中，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们不会在此地耽搁太久。只要我让我稍稍确认一下这边的情况，告诉鬼月，让她叫冥界的人来处理。” 萧镜水又笑着解释了一句：“毕竟我们也急着去无妄城秘境，可不好在这儿被绊住太久。” 君月澄想了想这里离星云城的距离，又想了想还有半年就开启的无妄城秘境，顿时放心了许多。 如今对萧镜水来说无妄城秘境才是最首要的，而时间对他们来说又算不得宽裕，所以倒也不必担心萧镜水会在此地停留太久。 “那，要怎么确认？”君月澄问。 萧镜水微微一笑：“倒也不难。我们如今是在天堑渊最外围，再往里走走看，看看里面的泥土是什么情况。” 君月澄点头：“有道理。这里无论是哪种气息，都不够清晰。” 若是按照萧镜水猜测的那样，泥土中冥界的气息是由内而外浸染上的，那么往里走，必然能寻到气息更浓郁的泥土。 萧镜水拍了拍手，又用清洁术将手上的污渍清理干净。 “走，我们一路走好一路看。留心同一种植物中颜色偏暗但是又没有枯萎痕迹的，或者是被明显腐蚀的植物。” 萧镜水边走边说，视线也留意周围的植物。 其实倒是能用神识地毯式搜查，但是怕打草惊蛇，只能用这种笨法子。 “好。”君月澄也按照萧镜水说的，开始留心周围的植物。 不过到底要注重效率，萧镜水和君月澄是每隔一段距离停下来一下。 就这样摸索着，一人一妖往天堑渊深处而去。 萧镜水望着不远处的村庄，神色莫测。 她原以为，这种东西会避开人群，毕竟这种东西虽不显眼，但是到底能会弄出一些异常，总会被人发现什么。 虽然这里都是普通人，就算是发现异常也不见得会做什么，但邪修谨慎惯了，最是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 这本身也透着一些古怪。 这一点，君月澄也想到了。 “走，我们去看看。”君月澄拍拍萧镜水的肩，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担忧。” 萧镜水按了按眉心，她倒不是多担忧，毕竟她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只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一些对她来说并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令萧镜水莫名的烦躁。 修为到了她这种地步时，有时会对未来要发生的事隐隐有感知，所以，萧镜水从未忽视心中的烦躁。 萧镜水眸色微暗，她倒要看看，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好，我们走。” 萧镜水没有将自己的感知说出来，毕竟不能解释，说出来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然而萧镜水才迈出步子，就被君月澄拉住了。 萧镜水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 君月澄抿唇，眸色明明灭灭，最后道：“镜水，希望你记得之前说的话。” “我说的什么？”萧镜水一头雾水，她说的话多了去了，记得哪一句啊？ “你说等你确定了就走，让鬼月君处理接下来的事。” 君月澄提醒道。 萧镜水没有立即答应。 她打量着一脸凝重的君月澄，心绪飞转。 难道君月澄是发现什么了吗？他说这句话又有何意？难道是感知到了危险不成？ 联想到她自己莫名的烦躁，理智告诉萧镜水，她的确应该听君月澄的建议，确定一点线索后就立刻离开。 不然她的行程极有可能被耽搁，她很可能没办法在去无妄城秘境前将澜音送回天尽海。 但是萧镜水这个念头才一生出来，她就迟疑了。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会拖住她的行程呢？若她不先把澜音送回去又会怎样？ 萧镜水最终没有做出承诺。 “这个……依情况而定。”萧镜水先是歉意一笑，然后半开玩笑道，“我现在对这件事有点感兴趣。” 萧镜水的拒绝，让君月澄流露出鲜明的失望。 他感受到了天堑渊深处传来的危险气息，九尾狐的血统又让他拥有绝伦的五感，方才一阵风来，他嗅到极淡的血腥味。 君月澄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觉得有危险。 想到临行前大祭司的预言，君月澄心里发愁。 更愁的是，他的知道的这些不能跟萧镜水说，而且就算是说了，萧镜水也不见得听。 跟萧镜水在镜花水月相处的那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君月澄明白，萧镜水绝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 而且，出于某些不明原因，萧镜水似乎更乐于离经叛道，挑战权威。 “那好。”君月澄说出这句话时，神色带着明显的无奈和妥协。 萧镜水爱做什么就由她去，有他跟着，应该不会出。 萧镜水将君月澄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也愈发确定了某些猜测。 看来，这里的确不是多么安全。 只是不知，这里的危险是来自哪里。邪修吗？ 估计不尽然。 第593章 村子里的古怪 萧镜水再次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她出中洲就是为了避避麻烦，谁知道原来的麻烦避开了，新的麻烦却一个个找上门来了。 如今，她的事竟是不比鬼月君少多少了。 萧镜水心中升起一阵郁气。 这可真是太气人了。 不过气归气，萧镜水还记得正事，接近村庄时，她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一下子，初出茅庐的少年花容又回来了。 君月澄也微微调整了一下，收起了之前的焦虑担忧，换上一派沉稳之色。 两个结伴而行的年轻人的出现惊动了整个村子。 他们对萧镜水和君月澄的出现很是警惕，哪怕萧镜水笑容温和无害都没有用。 ——期间倒是有几个年轻女孩因萧镜水和君月澄过人的容貌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地堵住嘴拉到身后去。 女孩儿们接触到长辈或警告或凶狠的眼神，皆缩了缩脖子装鹌鹑。 萧镜水飞快与君月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凝重。 无论这里的人为何对外来者心怀警惕，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们想要从这些人口中套话难度会比较大。 “在下花容，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岳程。我们只是历练路过此地，还请诸位不必介怀。” 萧镜水率先打破双方的对峙，露出灿然的笑来。 见村民不搭理她，萧镜水似是有些尴尬。 她挠了挠头，神色有些茫然和委屈。似乎不太理解，一向受欢迎的自己为何会受到这般冷落。 萧镜水似乎有些不甘心，上前走了一步，问道：“那个，我，我们只是想问一下，走哪个方向出天堑渊最快？” “你若是想问路，去镇子上看看。我们这儿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儿，没出去过，不知道。” 人未到，声先至。 村民们听到这道喑哑苍老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般，神色不再那么戒备，并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萧镜水和君月澄朝声源出望去，便见到一个干瘦的小老头。 小老头虽然已经满头华发，却是精神矍铄，人虽然干瘦，却不让人觉得脆弱。 小老头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修士。虽然只是个筑基，但也是正经的修士了。 所以不难理解，为何周围人对他很是敬畏。 萧镜水和君月澄听到有人喊他村长，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请问镇子怎么走？”萧镜水充分发扬不懂就问的好品质，完全抛却了之前与众村民轻微的不愉快。 村长没有立刻回答萧镜水，他不掩饰地打量着这两个外来者，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后，村长做出了决定，沉声道：“这里到镇子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二位若是不嫌弃，我派人带你们去。” 村长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纷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村长，这……” 有人暗暗摇头，想对村长说些什么，不过似乎是意识到了还有不知根底的外人在，话到舌尖又咽了下去。 只是脸上的焦虑分毫不减。 萧镜水与君月澄都注意到，青壮年要比老幼妇孺更焦急一点。 一人一妖心中暗自疑惑，也都将这一点记了下来。 “多谢村长好意。不过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村长既然说有点远，不妨先诸位先收留我们二位一晚，明早再去镇子上？” 萧镜水佯装没看出众村民的不情愿，顺着村长的话往下说。 萧镜水这话一出，几乎所有村民的目光都聚集在村长身上了。 与之前的抗拒想比，他们这次的情绪要复杂许多。 担忧有之，抗拒有之，期待，也有之。 万众瞩目下，村长缓缓点头：“这倒也好。” 村长视线扫过众村民，浑浊的眼睛竟也如鹰隼一般锐利。 一会儿，他干瘦的手指虚空指了两个青年：“金生，银生，今晚就让客人住你们家。明天一早，你们带客人到镇上去。” 两个黑黑壮壮容貌有八分相似的青年走了出来，一看就是兄弟两个。 其他村民见村长点了这对兄弟，无论先前是哪种心情，都松了口气。 金生和银生是村子里的两个孤儿，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太伤心。 个子略高些的金生面露担忧，个子矮些的银生却带着莫名的期待。 不过两兄弟都没有说什么，乖顺地点点头，在村子里，村长还是有绝对权威的。 村长满意点点头，又问萧镜水和君月澄：“二位不介意？” “村长的安排极好。”萧镜水笑吟吟道，脸上看不出分毫不满。 君月澄也道：“没什么不好的。” 见事情安排妥当，村长又扯着粗哑的嗓子道：“好了，今天的事儿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金生，银生，不可慢待客人。你们一个带客人回家，另一个去我家拿点儿东西。” 金生和银生皆应好。 兄弟二人迅速做出了分工，金生带萧镜水和君月澄去他们家，银生则跟村长走了。 众村民见村长走了，虽然不甚高兴村长让这两人留下，但事情已成定局，明天的人选又是村里的孤儿，倒也没有再抗议什么了。 金生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给萧镜水和君月澄带路。 萧镜水见金生满脸郁闷，笑嘻嘻摸出一枚金叶子给他：“放心，我们也不占你便宜。我们只借住一晚，这个就给你当报酬了。” 金生被萧镜水递过来的金叶子吓了一跳，他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金叶子呢。 不过那金光闪闪的叶子没晃花他的眼，他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个我不能收！” 虽然金生不想被村长选中，也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差事，但他也不能收客人的金叶子，这太贵重了！ 萧镜水不由分说将金叶子塞过去，道：“这是你应得的。” 见金生想将金叶子退回来，她立刻道：“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你若是不想要，就扔在地上，说不定明天就有小孩子捡走了呢。” 这话一出，金生收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整个老实人呆呆愣愣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第594章 要住一起啦 “快走。你们村长既然说了去镇上距离不短，你总得回家准备准备。” 萧镜水笑着提醒了一句，金生才傻傻回过神来。 “哦，哦，您说得对！” 然后他揣着金叶子，几乎同手同脚地走路。 然而要是细看他神色的话，还是茫然无措多些，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意，反倒有些郁闷。 萧镜水和君月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疑惑更甚。 毕竟再怎么老实甚至呆愣，获得一笔意外之财都该开心才对。然而金生却分毫不见喜悦，无疑古怪得很。 这只能说明，送他们去镇上这件事，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银生却是有些激动和期待的，这件事或许又没有那么糟糕。 萧镜水传音给君月澄：“待会儿我们分开，到村里去查看一下。” 君月澄道：“好。” 这里委实古怪得紧，谁也不知道变故什么时候发生，多探知一些消息也是好的。 只是…… “我们一回儿怎么离开？用幻术吗？” 村长让金生带他们回家，一方面是为了给他们提供一个落脚之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在村子里四处走动。 所以，他们想要去查探消息，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但是用幻术不见多么高明，因为幻术毕竟是假的，是虚的，总有一些顾虑。 萧镜水道：“嗯。我正好有两具傀儡，配合幻术使正好。” 萧镜水知道，他们得制造一个没有四处跑的证据。 只用幻术有隐患，但是用加上幻术的傀儡就几乎无懈可击了，尤其是对这些村民来说。 一人一妖商量好了，到了金生和银生家里时不禁庆幸了一下。 他们家在村子最边上，是一个极简朴的院子，一共就五间房，一间堂屋两间卧室一间厨房。 这么小的一个院子，所以，是不可能玩大变活人的。 金生到了自己家里，找回了些许主人的自信，总算是自在了些。 “家里只有两间卧室，我跟银生挤一间，你们就在另一间将就一晚。” 说完这话，金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两位贵客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让他们两个挤一个小房间，金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萧镜水心情微妙，说实话她不是很想住。 倒不是觉得脏乱差，相反，这虽然是两个男人的住处，却是意外的干净。 而且木头做的房子，透气性和采光都不错。 但是这只是普通的房子，房间又小，所以可以想象隔音效果有多差。 萧镜水和君月澄若是住进去，稍微商量点儿什么，就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用传音自然不是不可以，但是……若两个人一直“不说话”，只会让人觉得更古怪？ 萧镜水又去看君月澄，果然见到他神色僵硬，眼底有些难为情。 萧镜水很愉快地自作主张道：“多谢你。不过不用如此打扰你们兄弟，我和月澄在院子外面搭个帐篷就好。” 还不等金生说什么，萧镜水就有些兴奋地对身边的君月澄道： “月澄，你来帮我搭帐篷！这可是我为了这次历练特意买的隔音不透光且防御性极佳的帐篷，还没用过呢，今日正好试试！” 金生听了萧镜水的形容，顿时把要劝的话咽了下去。 他虽然老实，也不太机灵，但也不傻。 他听得出来，萧镜水口中说的帐篷比他们家的小木屋不知高级了多少倍。 君月澄听到萧镜水的建议，也松了口气。虽然想与萧镜水多多接触，但是他也清楚，正事重要。 “你买了几顶帐篷？”君月澄问。 萧镜水道：“只有一顶。” 君月澄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 然而萧镜水没看懂君月澄复杂的情绪，还以他比较注重自己的隐私，不甚乐意跟自己住在一起，忙道： “我买的帐篷很大，住两个人也不拥挤。月澄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将帐篷隔成两部分。” 君月澄抿唇道：“不必如此麻烦，反正也只是将就一晚而已。” 萧镜水笑嘻嘻拍了拍君月澄的肩：“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君月澄：“……我没客气。”真的。 萧镜水耸耸肩，神色带着一丝君月澄有些熟悉的迁就与无奈，好似在说：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我不戳穿你的心思，我很善良。 君月澄：“……” 不，你不知道。 萧镜水不管君月澄是真不客气还是假不客气，跟金生说了句“你尽管忙，不用管我们”，就兴致勃勃拉了君月澄出去，在院子前找了块平坦地，就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堆搭帐篷的材料来。 君月澄看了一下萧镜水取出的材料，对帐篷的大小也就心里有了数。 萧镜水说的没错，这是一顶不小的帐篷。若是搭开，也就只比金生他们家小一点点。 君月澄有些无语：“你买那么大干什么？” 他原以为，萧镜水所谓的大，也就跟一间小房子差不多的，结果快比上一个院子了。 还专门为历练买的帐篷，出去历练指不定宿在哪个荒郊野岭，那么大个帐篷，能撑得开吗？ 萧镜水笑眯眯道：“还好啦。这是帐篷的最大形态。月澄若是觉得太大，也可以缩小一点。” 君月澄闻言摸了摸帐篷料子，果然，是可以放缩的特殊材料。 君月澄也不客气，道：“那就缩小一点，有半个院子大就行了。” 帐篷太大的话，若他跟萧镜水分别住在两边，那还不如直接住两个帐篷呢。 所以，还是缩小点儿，让他和萧镜水拉进一点距离。 萧镜水不知道君月澄的真实想法，只当他觉得帐篷太大不方便收拾——毕竟他们只在这儿待一晚——没什么意见就答应了。 “可以。”萧镜水边说边把各种材料都缩小了一半，然后递了些材料和工具给君月澄：“我们快点开始搭。毕竟都没有经验，还不知道搭到什么时候呢。” 为了让君月澄意识到建帐篷的重要性，萧镜水想了想打趣道：“搭不好也没关系，我厚着脸皮再去求人家让一间屋子给我们。” －－－－－－题外话－－－－－－ 四舍五入一下，即将同居了呢（才怪）！ s://.c/read/38529/23736738.html .c。m.c 第595章 真真假假 君月澄有些无语。 分明是萧镜水提出要住帐篷，材料也是她拿出来的。怎么到头来搭帐篷好像成了他的任务？ 不过君月澄没有吐槽，反而认真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萧镜水：“……” 这话意思她能理解，只是为何听起来怪怪的？不太像严谨端方的君月澄能说出来的。 不过人家这是在向她承诺，她也好意思吐槽什么。 萧镜水厚着脸皮拍了拍君月澄的肩膀，道：“好，我相信你。那帐篷就由你来搭，我去采一点野花来装饰帐篷。” 君月澄：“……” 不过是将就一晚而已，那么讲究做什么？ 不过君月澄很快意识到，萧镜水可能是出去接机李代桃僵，便也没说留下她的话，微微颔首，道： “好，你去。不过最好早点儿回来。” “嗯嗯，我会的。” 萧镜水冲君月澄挥挥手，人就往密林中去了。 萧镜水身影消失后，君月澄认命地着手搭帐篷。 大约一刻钟后，‘萧镜水’抱着一捧野花总林子里走出，笑盈盈的，浑身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君月澄看到‘萧镜水’时几乎瞬间汗毛倒立。 像。真的太像了。 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君月澄知道，这并不是萧镜水。 虽然萧镜水的幻术很高明，所用的傀儡也很精妙，但是君月澄依旧能认得出来，这并不是萧镜水。 但正因为君月澄知道这不是萧镜水，心里才觉得更加怪异。 他对这种相似很是不喜欢。 因为足以乱真的假有时会是一种很大的麻烦。 若是有人能掌握这么精妙的幻术，拿来害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萧镜水’捧着花走过来，看了眼搭了一大半的帐篷，眼底流露出惊叹：“真厉害，已经快搭好了。” 连声音都一样！ 君月澄看着‘萧镜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跟它交流。 半晌不自然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出声了。 ‘萧镜水’将野花搁在地上，绕了帐篷一圈儿后又来到君月澄跟前，道：“我看帐篷还有点儿不结实，你再去林子里砍一点儿粗树枝固定一下。” ‘萧镜水’神态自然，语气与真的萧镜水一般无二。 君月澄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好。” “只是……你能处理接下来的事吗？”君月澄有些担忧。 这话是在问‘萧镜水’，也是在问萧镜水附在傀儡上的神识。 君月澄知道，这是萧镜水在安排他离开。 不出意外的话，他一进林子就能看到用来替换他的傀儡。 他悄悄离开是没问题，但万一傀儡或者说萧镜水不会搭帐篷，那可就惨了。 ‘萧镜水’笑眯眯道：“当然可以。” 君月澄上下打量了‘萧镜水’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萧镜水’看着君月澄转身走向林子，很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似乎是对君月澄方才的不信任感到不满。 看了眼还没搭好的帐篷，‘萧镜水’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处理一些边边角角的事。 另一边，君月澄进了林子，每走多远，就看到‘君月澄’抱着一堆处理好的小木桩对他笑。 君月澄：“……” 虽然他如今用的脸不是自己的真实容貌，但是见到另一个‘自己’对自己笑还是很诡异的。 若是君月澄此刻是原形，估计身上的毛都炸开了。 但君月澄此刻到底是人形，还有多年做妖帝的休养，到底没有失态。 “我一会儿顶替你回去，你注意隐匿行踪。” ‘君月澄’对君月澄说。 “……好。” 君月澄正要走，有被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君月澄问。 “主人说她去搜寻土和植物的标本了，所以，打听消息的事就交给你了。” “知道了。” 君月澄说完这句话，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君月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露出与‘萧镜水’一样人性化的叹息。 这就是做的太像的后果。 人是恐惧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事物的。无论是怎样的世界，都是如此。 远方遥控傀儡的萧镜水耐着性子等了一回儿，才操控着‘君月澄’往回走，做出花时间找合适木桩的假象。 ‘君月澄’回去时，‘萧镜水’已经将帐篷剩余部分处理好了。 两个傀儡又似模似样地用小木桩固定好帐篷，然后闲聊了一阵子，好让里面的金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萧镜水’提出要去休息，‘君月澄’没意见，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两‘人’进去时没忘把那束野花带上，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 院子里的金生见他们没闹什么幺蛾子，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村长之前没说，但谁都清楚，不能让外来人知道他们这里发生的怪事。 老实的金生并不知道，他心目中没闹幺蛾子的两位，一个几乎扒遍了村子里有异样的植物，也翻了翻下面的泥土。 而另一个，已经悄悄敛了气息，跑到村长家屋顶上听墙角去了！ 萧镜水越看越皱眉。 这个小村子里几乎所有的泥土都被冥界的气息给浸染了，虽然很淡，但是都是确实存在的。 而植物，大多是变异居多，少数腐烂了。 但是腐烂的植物并不引人注目，它们只会让人觉得没长好，亦或者是没照料好所以坏死了。 这些异象，因为太过微小，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 就连萧镜水自己，都不敢保证假如先前没有发现那朵荧光蘑菇的异常，也能察觉到这件事。 毕竟冥界的气息是浸在泥土中的，又很细微，不将泥土翻出来，很难注意到。 所以，这件事处处透露着疑点，也处处透露着阴谋的气息。 萧镜水选出几个有代表性的标本，传送给鬼月君。 发现自己芥子空间中瞬间多了一堆泥土和花草的鬼月君：？？？ 外出旅游给朋友买纪念礼物就算不买多贵的，也不至于买那么磕碜？ 鬼月君吐槽一出，萧镜水哼笑一声：“你先看看是什么东西！” 鬼月君顿时意识到，这事不简单，立即取开，顿时，脸色大变。 －－－－－－题外话－－－－－－ 恐怖谷效应，the uny valley，指的是当一个事物与自然的、活生生的人或动物非常相似，但不完全相似的时候，它会在一些人中产生反感厌恶的情绪反应。恐怖谷效应常用于解释我们在仿真机器人和电脑特效cgi中常见的，非常像真人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使人感到反感不适的现象。 文中小橙子感到不适与此效应有点像。 感谢思和祀夕两位小可爱的月票(*?︶?*).。.:*? s://.c/read/38529/23755003.html .c。m.c 第596章 搞事情 鬼月君自然知道萧镜水送过来的是什么。 冥界的东西，她可真是太熟悉了。 虽然在冥界时神识灵力皆被封印，且不能视物，但她总有机会弄到点儿冥界的东西。 更何况她后来参悟轮回道，轮回道与冥界密切相关，所以哪怕感官被阻隔，她对冥界也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 本体这次传过来的泥土上沾染着再鲜明不过的冥界气息，鬼月君不可能认错。 但正因为不会认错，才更震惊。 冥界不同于其他地方，进出一向极严，想从冥界带走什么东西更难。 理论上说，只有妖帝那种在六界中举足轻重的存在，才能进入冥界，并光明正大地带走什么东西。 ——当然，她算是个例外。而且这不是冥界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你从那儿找来的？” “天堑渊。我是无意间发现的。” “你有怀疑的对象？”鬼月君问。 “怎么可能！”萧镜水没有怀疑的对象，但她有一颗搞事情的心。 “管这是谁做的干嘛？冥界乱了是冥王和阎君的事，我们正好浑水摸鱼一番呀！” 鬼月君：“……你就不怕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吗？” 鬼月君的担忧不无道理。 天堑渊这事儿来的诡异，所以这里出现的东西不可能是走正常渠道。如此一来，她这么一个能自由往返冥界的人最是可疑。 萧镜水不以为意：“我若是真从冥界带出什么，藏着自己研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它从我手中流出去。” 她不至于成为被殃及的池鱼。纵然她对冥界心思不纯，但她不至于牺牲自己的利益。 “谁知道是不是灯下黑呢？”鬼月君反驳。 萧镜水无语：“若是真有人怀疑，那就撂挑子不干了呗。反正不是我上赶着求着给冥界做事，而是冥王来求我做事。” 鬼月君：“……”几日不见，愈发无赖了。 萧镜水又道：“再说了，冥王不是说他们冥界也有钉子吗？说不定这就是那些钉子干的好事儿呢。” 鬼月君眸光微闪：“你是想让冥界乱起来？” “别说那么难听嘛！跟我包藏祸心似的！”萧镜水不满道，“我们明明是在清君侧啊。虽然混乱是避免不了的，但趁如今乱起来还有足够的时间收拾乱局，总比等六界劫的时候乱起来强。” 鬼月君头疼扶额。 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问题是…… “我们两个如今一个出门在外，一个在中洲控局，你觉得，我们还有精力再搞事情吗？” 如此现实的问题成功让萧镜水闭麦了。 就在鬼月君以为萧镜水要放弃的时候，她听到那便幽幽道： “精力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还是有的。” “……” 鬼月君深吸了空气，忍住了将本体隔空揪过来打一顿的冲动。 “我是没了，要挤挤你的。”鬼月君冷笑道。 萧镜水：“你觉得我如今跟君月澄在一起，有机会做这种事吗？” 鬼月君：“……” 鬼月君握了握拳，手痒。 她一直知道自己欠揍，却不知自己如此欠揍。 虽然说的是大实话，但是谁要求她必须跟君月澄在一起了？分开行动不久结了？ 还是说拉着君月澄当挡箭牌自己逍遥，让她忙成狗很开心？ 萧镜水敏锐地察觉到鬼月君这边要烧起来的小火苗，忙道： “君月澄这边我还有其他打算，暂时不会跟他分开。” 她有意了解一下君月澄，毕竟因为桑城路家的事，他们如今已经是隐形的盟友了。 既然是盟友，就多少要知道一些对方的底细。 当然，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她一路上麻烦不断，身边有个人帮她总是好的。 还有就是……咳咳咳，她一个路痴，要靠自己的力量在半年内找到无妄城不太容易。与其找一些不知底细的人带路，不如跟君月澄这个熟人一起。 鬼月君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事，磨了磨牙，好气，却又无奈。 萧镜水再接再厉：“而且，中洲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嘛。并将若是盯得太紧了，小老鼠不敢爬出来怎么办？” 鬼月君：“……” 这是把她形容成凶悍的大猫了？ “钓鱼执法，你也不怕玩脱。”鬼月君不满道。 “玩脱就玩脱，年轻就是犯错的时候嘛。”萧镜水满不在乎。 “呵，五十岁的年轻人！”鬼月君阴阳怪气。 “入乡随俗嘛。在这个世界即使是五百岁也不算老呢。我五十岁，正嫩呢。” 鬼月君：“……” 鬼月君放弃跟如此厚颜无耻的自己沟通。 被单方面掐断联系的萧镜水分毫不气。 她了解自己。 鬼月君虽然嘴上一直反对，但是她会答应下来的。 虽然她说的强词夺理厚颜无耻了些，但若是成了，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之前的口是心非，一来是确实有些担忧；二来嘛，纯粹是看不惯她这么闲来挑刺儿。 第一点萧镜水无可反驳，因为的确存在隐患。 但是第二点，天地良心，萧镜水觉得自己很冤。 她也很忙的好吗？说是出来历练，一个个麻烦找上来，她压根就没时间游山玩水好？ 萧镜水选择性遗忘了，这次天堑渊的异常，就是她采蘑菇的时候发现的。 萧镜水沧桑地叹了口气，降低了存在感，然后幽灵般地进了村子。 她先是像在路家那样“隐身”偷听人家的谈话，努力从他们的交流中拼凑出这里异常的真相。 偶尔也趁机用幻术变作他们当中的某人，模仿那人的言行并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死人了？”萧镜水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眉头紧蹙。 “唔，也不对，是失踪了。” 可是这里深山老林的，有人失踪或死亡都很正常。 因为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而天堑渊中却有不少野兽。要是入深林中不小心碰上了，只能说是不幸，顶多唏嘘两句，难过几天，也不至于戒备成这样。 所以只能说，这里的失踪并不正常。 但是又是哪里不正常呢？ 那只言片语中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她也不好直问，免得被发现端倪。 －－－－－－题外话－－－－－－ 感谢醉·殇(^～^)ヾ流云辞小可爱的打赏(*?︶?*).。.:*? s://.c/read/38529/23764960.html .c。m.c 第597章 “镜水，我有了点新发现，现在回去说吗？” 萧镜水精神一震，立刻回道：“好，我们回去说。” 一人一妖一前一后趁没人注意进了帐篷，然后在帐篷里跟两只傀儡八目相对。 萧镜水适应良好，毕竟这两个傀儡这样子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而君月澄觉得更别扭了。 正版跟赝品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萧镜水察觉到君月澄的不适情绪，微微笑了一下，撤掉了傀儡上的幻术。 “事急从权，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萧镜水略带歉意地对君月澄一笑，“以后不回了。” 任谁见到一个跟自己一般无二的“替代品”都会不舒服，尤其是君月澄这种上位者。 因为万一有人摸透了他的脾性，并知道他的一些秘密的话，想扮做他做一些事，简直易如反掌！ 君月澄看了眼变得正常的两句傀儡松了口气，听萧镜水给他道歉，纠结了一下，还是道： “如是日后有紧急情况，我也不介意你这么做。只是……” “只是什么？”萧镜水好奇地追问。 她心中已经想了好几个答案，比如要付出一定代价之类的。 “只是你最好不要将这项本事示与他人。” “啊？”出人意料的答案让萧镜水有一刹那的怔愣。 这什么跟什么？ 她又听君月澄继续道：“这项本事不同寻常，很容易让别人忌惮你，也可能被有心人利用，进而栽赃陷害你。” 萧镜水神色呆滞。 所以……君月澄不是要提条件，而是要关心她？ 可，为什么呢？ 君月澄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自己没有表现出的那么简单，更不是会轻易感恩戴德的。 所以，他关心她，图什么？ 难道是真的想拿她当朋友不成？ 萧镜水心有点乱。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令人头疼。 她并不是多想交朋友，或这是说不想交利益之上的朋友。 毕竟她前途不明，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自己的麻烦事中。 而且，她与正常人的社会脱轨多年，早就忘了该怎么跟人做朋友了。 萧镜水又有些暗恼地想，人家也不一定是想跟她做朋友，她许是想多了。 毕竟君月澄不是个傻的，不至于察觉不到她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风霁月。 “多谢提醒。”萧镜水胡乱应了一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君月澄不知道萧镜水想了那么多，见她如此心不在焉，以为她没听进去，顿时有些忧心。 君月澄顿时皱眉。 他对大梦千年的幻境中所见的情景历历在目，一直以为萧镜水对人心很是失望。 但如今观她神态，难道初见时表现出的对人心的鄙薄都是假的不成？ “不是说有发现吗？我们先说正事。” 萧镜水率先将烦乱的思绪压下。 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放放，萧镜水当机立断地转移话题，不再去思考君月澄这么说的动机。 君月澄看了萧镜水一眼，情绪复杂难辨。 但是萧镜水恰好垂眸，错过了这极为复杂的一瞥。 “好，我们先说正事。”君月澄收回目光，端正了神色，“我已经查到，这边丢了有将近三十个人。” 这个村子里一共才不到三百人，一下子丢了近三十个，不可谓不少。 萧镜水问：“这些人可有什么特点？” “不太好说。”君月澄神色多了几分郁闷和纠结，“男女老少都有，不过年轻姑娘多些，足足有十个。” 萧镜水冷静地指出：“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君月澄点头：“所以我就想，会不会与生辰八字有关。” 有些人生辰八字特殊，对某些秘术来说很重要。 “你查到了？”萧镜水有些惊奇地问。 君月澄点头又摇头：“查到了一点儿，但不能确定。” “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的人的生辰八字，虽然不是全阴，但都接近全阴。年月日时，只有一个为阳。” 萧镜水皱眉：“奇怪，这是要搞什么？” 这种八字算不得多特殊，她知道的秘术中就没有能用到这种的。 君月澄摇头：“这个我也想不通。” 要是全阴的就好理解了，但是偏偏不是全阴。 萧镜水眉皱得更深了。 君月澄又说出另一个消息：“还有另一件事，天堑渊中出事的应该不止这个村子。不出意外的话，村长说的那个镇上也出事了。” “何以见得？” “我村长交代银生去与镇上的几个修士联络，还让他转交一封信和一份名单——名单就是村里失踪人的名单，上面记着那些人的相关信息，这也是我得知他们生辰八字的原因。不过但因为种种原因，不是每个人的都在上面。” 失踪的人中有孤儿和无后的老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八字很正常。也有些有亲属的，但是又觉得八字太过重要，不愿意告诉别人。 君月澄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将话题扯回最初： “他们之所以要让银生借给我们带路的原因去镇上，是因为他们之前就往镇上传过信，但是没有收到回信。派人去，也没人回来。所以，很大概率是镇上也出事了。” “可，也可能是镇上的人想隔岸观火，故而没有回信；而那些送信的人也可能是贪恋镇上的安全，所以没有回来。” 萧镜水适时地提出质疑。 君月澄一阵气闷。萧镜水这是思维倒是灵活，不相信什么人性本善了。 刚刚他跟她说注意幻术的使用的时候，她但凡有这一半的机灵，他就没那么担心了！ “你说的的确在理。但是，村长与那些人交情极好，他们就算是不打算帮忙，也不至于一个字都不回。而且，他们后来派去送信的人是个孝子，他的双亲都在村子里，若是没出事，他不可能不回来。” 君月澄再气也只能自己生闷气，情绪只一瞬便压了下去，继续跟萧镜水解释。 “若这些人的感情不是假的的话，那只能说明，有人刻意阻断了他们的交流。” 萧镜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一事：“若是如此，岂不是有人一直监视着这里？” 这么一来，他们的到来不也落入了暗处人的眼中？ 但，她和君月澄一直没有察觉到有人监视啊。 第598章 我相信你的人品 君月澄推测道：“可能他们没有注意我们来的那边的‘路’。” 他们是直接从天堑渊上面下来的，那里压根不算是天堑渊内的人会走的路。 所以，若是有人有心阻断天堑渊内不同村镇的路，没有必要关注他们来时的那段路。 萧镜水点头：“这倒很有可能。” 毕竟天堑渊轻易不会有外来者，他们不关注入口也是很有道理的。 萧镜水摩挲着下巴，垂眸思索着眼下已知的线索，但是很遗憾，未能从中串联起什么来。 敌明我暗…… 这个认知让萧镜水眸色深了深。 “月澄，我有一个想法。”萧镜水说这句话时，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这声音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下意识听进去她的话，并同意她的要求。 君月澄好似被蛊惑了，神色多了几分迷离：“你说。” “如今敌明我暗，我们也必须有一人转入暗处。” “怎么转？”君月澄问。 萧镜水道：“明日我带一个傀儡伪装成你，跟金生和银生去镇上，你在暗处跟着，若是发现什么异样，便跟上去。” 君月澄看了萧镜水一眼。 萧镜水才对将傀儡幻化成他的样子而道歉，这才多大会儿就又说要让傀儡伪装成他了。 萧镜水见君月澄面无表情，以为他不愿意。 萧镜水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她也也透露出若是遇到特殊情况会分开行动的意思。 她带着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傀儡，若是她指使傀儡做什么事，在旁人眼中，也就是君月澄做的了。 这是要是搁在萧镜水身上，萧镜水也不乐意，毕竟她不相信别人。 但是事急从权，这是萧镜水能想出的更好的办法了。 毕竟，她总不能让君月澄带着一个跟她一样的傀儡上路。 她虽然可以用神识控制傀儡的言行，但是她的体质太过脆皮，傀儡却是铜皮铁骨，若是被对她有些了解的人注意到，会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在傀儡上附一缕神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傀儡顶着你的脸做坏事的！” 萧镜水一本正经地保证道。 “我倒没有担心这个，毕竟镜水的人品我还是信的。” 君月澄神色复杂，萧镜水神色更复杂。 她人品可信？君月澄这是第一天认识她吗？ 这话要是被之前或直接或间接因她而死的人听到了，估计能被再气活过来，冲君月澄吼眼睛不好使可以捐给别人！萧镜水要是人品可信他们坟前的草能有三尺高？！ 萧镜水承认自己的确有一定原则，但是她的原则并不是恒定不变的。相信她的人品，简直是个笑话！ 萧镜水也很纳闷，她明明有在君月澄面前表现出不是那么光风霁月的一面，他到底是怎么得出她人品可信的结论的？ 不过萧镜水再怎么心情微妙，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提出异议。 毕竟这种实际上是辩解看起来却是自黑的言论怎么看怎么怪异，而且此时说这些也不合时宜。 君月澄在萧镜水复杂的目光下神色复杂道：“只是既然说了敌明我暗，那么你在明处自然更危险些。你若是想有一个人暗中观察，不妨我们两个换一下。在明处，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些。” 虽然君月澄对萧镜水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但是架不住萧镜水如今是在假装一个才分神期的修士啊！ 而且，因未知原因，萧镜水体质异于常人的差，她在明处，实在是太危险了！ 君月澄将白泽的推算牢牢记着，争取掐灭萧镜水历练途中每一丝危险的苗头。 萧镜水却摇头：“正是因为我体质比一般人差，才更不能躲在暗处。” 自己炼出的傀儡有多强悍，她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 修为可以伪装，但她这种脆皮的体质却无法复制。 萧镜水这么说，君月澄更加担忧了。 “那你受伤了怎么办？” 君月澄险些说出“我担心你受伤”，不过他好歹还知道他与萧镜水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换了一个较为普通的问法。 萧镜水不以为意：“放心，我别的不多，就丹药多，绝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君月澄被噎了一下，这是后遗症的事吗？！这是疼不疼的事好！ “……我是与你结伴的，你若是受了伤，我怕回去后鬼月君会怪罪我。” 君月澄暗自磨了磨牙，最后不甚情愿地拿鬼月君来压萧镜水。 他们既然是关系很好的知己好友，一定也很在意彼此之间的感受？ 希望萧镜水看在鬼月君的份儿上，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然而萧镜水的回答令君月澄的希望碎了一地： “放心，鬼月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我因此受伤，她必然不会责怪你。” 萧镜水心底一边吐糟自己另一个身份到底是有多么的面目狰狞，一边又纳罕君月澄居然也怕鬼月君。 此时，若萧镜水能抬头看一看，她就会发现君月澄眼底的情绪复杂到令人心惊。 有羡慕，有嫉妒，有不甘，也有怪异。 君月澄对萧镜水对鬼月君的信任和维护既羡慕又嫉妒，也带着一丝丝不甘。 但是君月澄同时也难以理解，萧镜水口中说的鬼月君真的跟他们所认识的鬼月君是一个人吗？ 众人眼中的鬼月君，倨傲桀骜，性情乖张，行事肆意。 而萧镜水眼中的鬼月君，似乎除了有些任性外，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反而是个极重情重义、忠实可靠的好朋友。 矛盾的地方就在于，萧镜水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也不是一个乐意撒谎的人，所以她对鬼月君的评价极有可能是真的。 但鬼月君表现出来的也不像是作伪啊。毕竟鬼月君实在是不像擅长伪装的样子。 君月澄对此很是纠结，不知道该信谁的。 萧镜水见君月澄满脸纠结的神色更是郁闷。 难道鬼月君这个身份的形象真的洗不白了吗？她自认为也没有用这个身份做出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君月澄既然相信她的人品怎么就不能多信一信她说的话呢？ 还是说，君月澄没有把她当成城府深沉的人，而是把她当做傻白甜了？ 第599章 一丝不祥的预感 “那好。” 最后是万分郁闷的君月澄先妥协了。 他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冒进。” 萧镜水点头：“这是自然。” 萧镜水嘴上虽然应了，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 小心自然是要小心的，但是若是碰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也会冒险。 不过这话不必说给君月澄，他若是知道她疯狂的想法，出于对鬼月君的顾虑，很有可能会不顾一切地阻拦。 君月澄不知道萧镜水的成算，只以为她将话听进去了，颇为欣慰。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用傀儡时也不必太顾虑我的感受。毕竟……毕竟我如今的身份容貌都是假的，不必在意那么多。” 萧镜水独自在明处本就危险，若是因为这些虚的东西处处掣肘，就更危险了。 反正……反正傀儡如今用的脸和身份都不是他真实的脸和身份，就，就随便怎样都可以。 想来，萧镜水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 萧镜水听君月澄这么说，先是一怔，然后颇为感动。 “那就多谢月澄啦。” 萧镜水真心实意地道谢，然后又真心实意地建议道：“那，月澄可也在傀儡上附一道神识。毕竟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你在傀儡上附一道神识，万一我们失散了，你也能找到我。” 君月澄心没来由地一跳，冒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萧镜水这话虽然听着只是推测，但是君月澄莫名觉得，他们真的很有可能失散。 君月澄忽然想起鸿初书院入学试炼的事，萧镜水那次的表现，可真……真是出人意料。 由此可见，萧镜水绝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很可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但是……天堑渊如今显然危险重重，萧镜水应该会谨慎一些？君月澄有些不太确定地想。 然而君月澄显然是对萧镜水还不够了解。 萧镜水平日的确习惯于谨慎，只是偶尔在不算危险的时候搞一些骚操作浑水摸鱼。 但是富贵险中求。 萧镜水又知道自己不会死，起码目前不会。所以若是碰上伴随着危险的极大机遇，她会比平日更加疯狂果决。 对萧镜水来说，就算是得不到那泼天的富贵，也不至于丢了命。 若是赌赢了，更是皆大欢喜。 君月澄最后还是同意了萧镜水的建议，在傀儡上附了一道神识。 抛弃这些患得患失的猜想不说，单凭他可以通过这一缕神识知道萧镜水的情况，就足够有用了。 一人一妖又商量了些细节，然后萧镜水收起了一具傀儡，并把留下的那具变成了‘君月澄’。 唔，或许应该叫‘岳程’？ 萧镜水对君月澄道：“那趁着天没亮，你先隐匿起来。你有神识附在傀儡上，能随时了解我这边的情况，不必跟得太紧。” “好。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君月澄站了起来，离开帐篷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我在暗处比较安全，你却不一样，所以可千万小心，不要掉以轻心！” 萧镜水点头：“我会小心的，你放心。” 不过小心跟冒险是两码事嘛。 萧镜水没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因此一人一妖表面上达成了比较一致的意见。 君月澄走后，萧镜水心里有些感慨，没想到能见到君月澄如此唠叨的一面，同一件事叮嘱了好几遍。 这是不是可以侧面说明，君月澄比较在乎她这个朋友？ 这个想法令萧镜水怔愣了一下。 朋友啊…… 萧镜水有些苦笑着叹息。 要是上辈子，她会估计会与君月澄成为朋友。 ……嗯，起码上辈子早些年能跟君月澄成为朋友。 但是现在么，还是别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相信她人品的，她就别坑人家啦。 * 第二日金生银生兄弟出门时，萧镜水已经收了帐篷，带着‘岳程’等在外面了。 见人出来，萧镜水笑着上前打招呼：“我们现在要走吗？” 银生点头：“是啊，我们现在走。这里离镇上有一段距离，走早些，天黑前才能到。” 天堑渊两边高山峭壁，下面也是古木参天，天亮得晚，黑的要也比地面上早得多。 而这里的居民又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想要出门办点什么事，只能尽早出门。 萧镜水露出略惊讶的神色：“那么远的吗？” 萧镜水自然知道以普通人的脚程来算，四五个时辰的路其实没多远。 但是鉴于她如今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涉世未深颇有背景的年轻修士，虽然不至于是傻白甜，但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对某些常识，或者说对某些普通人的常识，她要“知之不详”。 银生比较机灵，虽然没出过天堑渊，但身边到底是有修士的，也见过天堑渊深处的魔修，他知道像萧镜水这样的修士有多厉害。 他们需要一天来走的路，对这些修士来说，最多也就半个时辰。 银生露出讨好却并不谄媚的笑来：“对我们来说是挺远的。不过对您这样的修士来说应该不算远。” 他有意要讨好这两位贵客。 从村里到镇上的路透着不正常，他们兄弟二人的安危可是要仰仗这两位的！ 萧镜水“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视线，活脱脱一个初出茅庐不习惯被夸奖的孩子。 “我，我也没有多厉害啦。” 萧镜水有些害羞道。 银生见萧镜水这反映惊了一下，他原以为萧镜水看着活泼开朗，应该是极受长辈宠爱的，对各种夸赞应该也很适应。 还没等银生想更多，萧镜水自己就“不经意暴露”了： “其实，我是我们家最差的孩子，要不然也不至于被赶出来找突破的机缘。所以，你们就不要夸我了。” 银生顿时呆滞了。他以为的靠山，原来并不可靠的吗？ 金生心里也有点打退堂鼓了。 他跟弟弟一样的心理，听萧镜水这么说，自然很是不安。 这时，‘岳程’冷声道：“花容，不要乱说话！” ‘岳程’声线透露着不悦，萧镜水闭嘴，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看向‘岳程’的目光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第600章 萧镜水被掳走啦 隐藏在暗处通过附在傀儡上的神识看到这一幕的君月澄目瞪口呆。 虽然他一向知道萧镜水演技好，也很会编故事，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 若不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萧镜水，还真以为是初出茅庐的小修士花容呢！ 而且，君月澄发现，萧镜水一心二用的本事很厉害。 那傀儡的神色动作，简直跟他一般无二！ 或许，他可以放心一点了。 就冲此刻萧镜水滴水不漏忽悠人的劲儿，估计也不会被谁算计了去。 此时，安心一些的不止有君月澄，还有金生和银生兄弟。 之前‘岳程’存在感太低，几乎只有萧镜水说话，让他们下意识忽略了可以指望的还有一人。 这人应该，比较可靠的？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岳程’一眼，心里开始打鼓。 这次不是担心这位的能力了，而是担心，这人遇到危险压根不会救他们。 那眼神可真是太冷了！ 银生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讨好萧镜水。 这位小公子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却不是那么冷漠，瞧着像是会心软的。 若是交好了他，想来真碰上危险了，那位冷冰冰的修士就算是不想管，也会看在小公子的面子上帮他们一把。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思地上了路。 两人有心讨好萧镜水，金生不善言辞，主要是银生一路看着她的脸色，时不时说些趣事逗她开心。 萧镜水也顺水推舟接话。 她神色和蔼，让心怀忐忑的兄弟二人心下稍安。 君月澄远远在后面跟着，没有靠近。 出于隐匿考虑，君月澄思索再三，变回了原形。 不过自然是做了伪装的，不然凭九尾狐的威压，方圆数百里的修士都能察觉得到，届时就不是伪装而是打草惊蛇了。 君月澄参考了上次被萧镜水识破的教训，这次做的伪装更彻底。 君月澄扭头看了一下自己，忧伤地叹了口气。 他如今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杂毛狐狸，气息也做了极大的改变。 此时的他，仅仅像一只才生出灵智，有微末修为的妖兽，连妖族都不像，更遑论是叱咤风云的大妖九尾狐了。 这样的伪装的确成功且不起眼，就算是被人看到了对方也只会以为这就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妖兽。 但问题是…… 太丑了。 这灰扑扑的样子，真的很糟心。 君月澄幽幽叹息，若不是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他才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君月澄心中郁闷，但还是跟了上去。 不过却与萧镜水他们所走的路线没有完全重合。 这也是受萧镜水的启发，做戏就要做全套。 他既然要伪装成一只普普通通的妖兽，自然不能直接跟在萧镜水后面。 钻了半天林子下来，君月澄心情更郁闷了。 凡界的林子与妖界可不一样。 因为妖族的习性原因，不少妖喜欢在树林里定居活着游玩。 所以只要不是特别偏远的林子，都会有维持清洁的阵法。 但是这里是凡界，随便那个犄角旮旯一钻，就一身灰。 君月澄倒是可以用清洁术，但是普普通通的清洁术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妖兽所能掌握的技能。 君月澄抖掉身上的枯叶后，整只狐狸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他开始纠结，要不，还是变回人形？ 反正以他的本事，若是不想被发现，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就在君月澄无比动摇的时候，忽然神色大变。 “镜水！” 君月澄脸色铁青。 萧镜水方才碰上了拦路的邪修，他并没有在意。 因为那两个邪修不过是分神巅峰，萧镜水虽然莫名有些体弱，但是单凭她那一手幻术，再来十个这样的邪修，也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事实是…… 萧镜水早就察觉到了邪修的靠近，然后在邪修接近前建议明显有些累的金生银生兄弟停下歇会儿。 二人自然不会拒接萧镜水的建议，从善如流地同意。 然后二人坐在一边喝水吃干粮休息，萧镜水则靠在一棵大树上看一封信。 时不时抿嘴笑，露出羞涩又忐忑的神色。 君月澄那时正在纠结自己的影响问题，没深究萧镜水到底是在干什么。 结果现在知道了，简直气得想吐血。 那两个邪修显然是来者不善，萧镜水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住了，左支右绌地对付来者，甚至没来得及收回手中的信。 而‘岳程’忙着保护金生银生两兄弟，一时间分不出什么去“支援”萧镜水。 萧镜水手中的信落了地，但是她没有躲避攻击，而是企图找机会把信拾起来。 与萧镜水对战的邪修很快意识到，这封信对萧镜水意义非凡，便借着距离之便，先一步把信抢到手里。 萧镜水立刻厉声道：“把信还给我！” 语气是三分懊恼五分愤怒，还带着两分杀意。 那邪修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入眼便是一段情意绵绵含蓄地求婚词，最后还附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隐晦询问对方是否有意找长辈合八字。 邪修见到八字的那一刻，瞳孔瞬间紧缩，旋即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他招呼同伴：“别管他们了！来帮我一把！我们这是撞上好运了！这可是一条大鱼！” 邪修注意到了‘岳程’，将喊话转为传音，语气激动： “这小子八字全阴！把他掳回去我们就发达了！” 另一名邪修一听，眼底露出同样兴奋的光。 他立即全力去攻击金生和银生，然后趁‘岳程’腾不出手来，全力配合另一人。 ‘岳程’因为不得不保护两人，只能提高了声音指导萧镜水战斗。 但萧镜水“一心顾着”把信抢回来，没有怎么听‘岳程’的提醒，结果愈发左支右绌，最后成功“被”掳走。 远观这一切的君月澄敢保证，这绝对是萧镜水故意的！ 更让君月澄气吐血的是，萧镜水听到他传音叫他后十分淡定地回： “月澄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君月澄：“……” 你有分寸个鬼！ 你的有分寸就是“被”邪修掳走吗？！ 第601章 君月澄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若不是隔的距离太远，他真想直接将萧镜水给拎回来！ “月澄，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方法了。” 萧镜水的声音与她此刻面上的惊慌失措强作镇定不同，是全然一派冷静。 这话君月澄无法反驳。 一边搜集消息一边调查暗处人的老巢的确比不上直接伪装成猎物让对方带回老巢去快。 但问题是，这里是邪修的地盘，萧镜水一个人过去，无异于去闯龙潭虎穴。 若萧镜水是鬼月君那种大能他倒是不担心，但实际上的萧镜水体质比很多修为不如她的人都要差。 这让君月澄如何能不担心？ “你如今在哪儿？我去找你。” 君月澄努力冷静下来，对萧镜水道。 不管萧镜水让不让他带走，他都得去附近守着。 万一有什么意外，好歹有个照应。 萧镜水沉默了。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儿？ 萧镜水斟酌了一下，道：“月澄，他们现在还在赶路，我不要说如今在哪儿。要不你先去找傀儡。若是有事，我让傀儡领你来找我。” “他们人既然走了，想来那边也不会出事，有傀儡护着他们二人就够了，我还是现在就来找你。你把大致方位描述一下就行，我来找你。” 那两个邪修既然能为了萧镜水直接不管其他人，就说明萧镜水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重要到，他们能放下手中的任务，不去管这里居民之间的相互联系。 萧镜水试图再挣扎一下：“可是，我这边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到时候可能顾不上傀儡那边。所以，你还是去傀儡那边。” 千万别再找她问路了。 她一个方向感为负的路痴，怎么知道是什么方向？ 有太阳的话她还能大致辨认一下方位。但这里古木参天的，哪里能看得到什么太阳？ 她但凡方向感好一点儿，能认路，就不至于答应跟他一起历练了！ 然而君月澄没有听到萧镜水内心的祈祷。 他冷酷无情道：“不必如此。反正我们一开始只说要问路，你只需让傀儡把他们送到镇上后问一下路，稍微打听一下情况，然后离开就好。毕竟好友被掳走了，‘我’自然心急，不好在镇上多做停留。” 萧镜水：“……那边的情况还是要打听一下的，万一能发现什么秘密呢？” “能有秘密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与其在那里浪费时间，不如跟你一起去对方的老巢。” 若是单纯的打探消息，君月澄倒是不介意去镇上一趟。 但是如今萧镜水“被”掳走，他就真没必要到镇上去打探什么秘密了。 什么秘密都比不上萧镜水重要。 君月澄时刻记着白泽的预言，半点也不敢让萧镜水陷入有分毫危险的境界。 萧镜水沉默了半晌，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 “这边路线一直在变，我也说不清。要不这样，你先跟在傀儡后面。我找时机把另一个傀儡放出来去找你。然后你跟着傀儡来找我。” 她如今是移动着的，就算是她不路痴，也无法给君月澄描述她所在的位置。 而她与君月澄之间的关系，又不像与分身间那么紧密，直接神识互通就行了。 所以，之能用傀儡做中介。 君月澄皱眉：“两个傀儡都放出来，万一遇到事了你怎么办？” 萧镜水不擅打斗，体质差，又不杀生。 万一跟那帮邪修起了冲突，身边每个帮忙的，岂不是要受伤？ 萧镜水看了眼毫发无损的自己，和只“封住”了她灵力的两个邪修，觉得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放心，除了傀儡，我还有很多法器。再不济也能用阵法或幻术，我总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萧镜水没把自己大约是个高阶“猎物”的事情说出来，她觉得这话说出来，本就莫名有些抓狂的君月澄会更抓狂。 君月澄听了萧镜水的保证，便明白，萧镜水这是已经打定主意了。 他微微有些失望。 “那好。”君月澄语气有些低落，“你尽快让傀儡来找我。” “好。” 萧镜水没有拒绝这个要求。 君月澄早些来接应她也无何不可，早找到关键性证据她也好早抽身让分身接手。 毕竟只有半年时间无妄城秘境就要开了，她的时间很赶的。 * 萧镜水垂眸敛下所有的心思，神色愤懑又惶恐。 “喂，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告诉你们，我要是出事了，我家长辈不会放过你们的！” 旁边的邪修桀桀冷笑：“呵，你家长辈可不会为了一个才分神期的小子与天堑渊为敌。” 另一个邪修闻言，也是肆意笑了，满是讥讽张扬的味道。 他们都觉得这理所当然。 天堑渊是公认的邪修的地盘，修士有多少死这里都没人管。 外界修士如是想攻打天堑渊，无疑是与整个天堑渊为敌。 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们对萧镜水的威胁丝毫不惧。 萧镜水见他们这样，神色中的不安扩大，却强装镇定，色厉内荏： “我，我说真的！你们若是敢伤我，我叔叔和师尊一定会踏平天堑渊的！” ——真是委屈分身了。不过到底是她口头上占了便宜，当一下叔叔应该也无所谓的。 萧镜水漫不经心地想着。 此刻的她此时宛如精分，面上像个无害的小绵羊，但羊皮下却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 这头凶兽漫不经心地逗弄这自以为是猎人的猎物，一边笑他们蠢，一边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些猎物才能让收益最大化。 两个邪修听了萧镜水这话，笑得更大声了，满满的不屑和讥讽扑面而来。 踏平天堑渊？呵，天底下能有勇气说出这局话的人还没出生呢！ 一个邪修直白地讥讽：“小子，吹牛皮也要现实点儿，别把别人当傻子！小心祸从口出！” 另一个说：“小子，你这话若是被你师尊和叔叔听到了，说不定不用我们杀你，他们就自己清理门户了！” 萧镜水脸色白了几分，脸上露出几分屈辱。 像极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傻白甜正道小弟子会做出的反应。 第602章 深入虎穴 两个邪修看了，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哼。 他们平时最讨厌这些假正经的修士，处处对他们喊打喊杀。 多年的恩怨积攒下来，他们显然很乐意看到这种正道弟子遭殃。 然而两位太过得意的家伙，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以为的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萧镜水，悄悄取出了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的傀儡，并放了出去。 天堑渊草木繁盛，不到巴掌大的傀儡一没入草丛，便找不到了。 萧镜水为了不被二人注意到傀儡弄出来的小动静，还是分散了一下他们的注意。 萧镜水瞅了一眼被揉得皱巴巴的信纸，露出一个又怂又凶的表情： “把我的信还给我！” 她现在要表现出少年给心上人的信被恶霸糟蹋的愤怒感，同时也有对恶势力的害怕。 拿着信的邪修看了眼消瘦纤细的萧镜水，嗤笑道：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人家姑娘干什么？小子，你不会还没认清事实？！” “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 萧镜水恼羞成怒，目光又带着惊惧，结结巴巴道。 两个邪修看萧镜水的目光更不屑了。 报应？ 他们邪修会怕这玩意儿？！ 这两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不会知道，他们最大的报应，就是将萧镜水带了回去。 而且，这个报应不止是他们的，也是他们背后的所有邪修的。 萧镜水又气又怂的表现完全让两人放松了警惕，所以她很顺利地，被带到了天堑渊深处的一处地牢。 大约是萧镜水比较重要的缘故，两人给她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萧镜水看了眼潮湿阴暗的地牢环境，眼底闪过一丝鲜明的嫌弃。 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这在两个邪修看来，就是一路反抗无果后的心如死灰。 “小子，你老老实实带着，别闹什么幺蛾子，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另一人哄笑：“是极是极！你若是识相，临死前还能让你舒坦点儿，要是不识相，呵呵。”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萧镜水面前平静的脸上又露出几分屈辱的神色。 两人见了，哄笑一阵儿，便锁上了地牢的门，出去了。 确定两人走远后，萧镜水才将视线挪向隔壁牢房。 这里关着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各个神色惶恐，还有不少满脸灰败，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极有可能是附近丢失的村民。 这些人都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 联系到他们在那两个邪修进来时下意识的瑟缩，很容易推断出他们受到了这些邪修的惊吓和威胁。 “你们是哪里人？怎么也被抓到这儿来了？你们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萧镜水问。 没人搭理她。 萧镜水也不意外，毕竟这群人看着已经麻木了。 不过萧镜水没有立刻放弃，又问了一句，然后补充道： “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外面，他一定回来救我的。你们若是能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说不定外我们能里应外合，救大家都出去呢。” 萧镜水这话一出，附近牢房里的人终于有了些反应，却是苦笑。 一个少女声音喑哑道：“别想了，出不去的。” 萧镜水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少女绝望一笑：“这里是天堑渊腹地，可没人会进来。” 她就是天堑渊的居民，很清楚修士对天堑渊邪修的厌恶，但他们也无可奈何。 所以，绝不会有人来天堑渊腹地救人的。 因为压根救不走，来了就是送死。 与其来救人，他们还不如代朋友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萧镜水脸色大变。 显然，作为修士，她比这些人更清楚天堑渊腹地的意义。 萧镜水的脸白了一片。 “他，他们，这是想与正道为敌吗？” “啧，哪有那么严重啊。谁家历练不死个人呢？” 一道干涩喑哑的声音响起，像是指甲划过毛玻璃的声音，单听就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自然不是方才的少女，而是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下浑身撒发着不详气息的洞虚巅峰的中年修士。 他消瘦，阴郁，双眸浑浊，目光贪婪锋利，像是某种兽类。 萧镜水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整个人抖了一下。 看清来人后，顿时一副汗毛倒立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你……”萧镜水“你”了个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脸色煞白。 中年邪修不在意萧镜水的色厉内荏，直接打开了牢房的门。 萧镜水顿时吓得后退，然而牢房狭小，她修为又“被封”了，自然躲不过，很快被中年邪修捉住了手腕。 “你，你放，放开！” 萧镜水结结巴巴，连个狠话都不会放，自然是半点威慑也无。 中年邪修没把萧镜水的反抗看在眼里，只是伸出神识去查探。 半晌，露出满意的神色，嘴上却嫌弃道：“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八字全阴的，却是个男娃娃。罢了，估计也找不到更好的了，勉强拿你凑数。” 说着，中年邪修略长的指甲划过萧镜水的脖颈，鹰隼的目光似是要透过那一层白皙的皮肤，将下面奔涌的鲜血给尽数抽出。 萧镜水打了个寒噤。 这次是真的。恶心的。 萧镜水往后躲了躲。 这次中年邪修没管她，毕竟想确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猎物临死前的挣扎就不要管了。 “我，我若是出事了我师尊和叔叔一定会知道的！”萧镜水色厉内荏道，“他们都是渡劫期的，你敢动我？” 中年邪修嗤笑一声。 “呵，六界之中，谁家小辈不能动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这些人中，可没有一个叫花容的。还渡劫期？你骗鬼呢？” 萧镜水立刻道：“哼，不过是我花家隐世多年，你们孤陋寡闻罢了。” 中年邪修打量萧镜水，似乎是在考量这句话的真实性。 就在萧镜水要松一口气时，中年邪修冷笑一声：“无论你是谁家小辈，都不重要。” 如今六界中最不能动的小辈是玄衍宗的萧镜水。 原本倒也没什么，可谁叫她身后站着冥界的鬼月君。 要是动了他，就等着连死都不能安生。 但眼前这小少年又不是萧镜水，就算是有些背景，等他大功告成，再来两个渡劫也不怕。 第603章 好像哪里不对【给白日昭知小可爱的打赏加更～】 萧镜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中年邪修却是不再管他，转身往外走，锁了牢房，便出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萧镜水也降低了存在感，悄悄跟在了后面，并用幻术，让地牢中多了个失魂落魄的‘花容’。 连中年邪修都没有发现异常，更不必说地牢中其他普通人了。 萧镜水一路尾随，她倒是想看看，这人到底在筹备什么。 以至于，不惜杀害一个很有可能大有来头的八字全阴的修士。 八字全阴的人，的确能做很多东西。 但是看得出来，这人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八字全阴之人。 并不是不想要，而是太过稀少，不一定能找得到。他又是邪修，出了天堑渊就处处束手束脚了。 萧镜水有些想不通的是，她虽然知道炼丹调药时有不少材料可以替换，阵法也是如此。 但是她从未听说过，八字全阴之人也能替换。 萧镜水虽然来这个世界只有短短二十年，但是她能接触很多高深的东西，涉猎面比一般人广得多。 饶是如此，萧镜水依旧猜不到对方的打算，这让萧镜水难得有些挫败。 萧镜水静了静心，小心跟上中年邪修。同时也分出少许精神，一边让小傀儡先带君月澄过这边来，一边让‘岳程’送金生银生兄弟到镇上去。 萧镜水一心三用，适应良好。 另一边的君月澄适应就不怎么好了。 君月澄有点怀疑人生。 萧镜水到底是怎么记的路？！ 他可以理解傀儡缩小了数倍后钻各种空隙很是方便，但是能不能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他若是变作本体后缩小数倍倒也挺适应傀儡的这种带路方法。 但问题是，君月澄还不能在萧镜水面前暴露自己是妖的事。 路越走越离谱后，君月澄忍不住传音问萧镜水：“镜水，你能不能，换一条路？” 他记得，邪修将萧镜水带走时走的路不是这样的啊。 萧镜水抽出时间回了一句：“可这样最快啊。” 可是其他的路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啊。 君月澄：“……” 不，这样一点都不快！ 若是能省掉躲避树枝藤蔓的时间，即使是路再长一倍也比这快。 “可是，这条路不适合我走。”君月澄委婉地提醒萧镜水，“人与傀儡的体型是不一样的。” 君月澄好悬忍住了，没有直接问“你让傀儡带的是路吗？” 萧镜水沉默了。 这…… “是我想岔了。那，要不，你在傀儡上附一缕神识，分开走？” 萧镜水试探性建议道，同时小心翼翼地跟着中年邪修深入一处天然洞穴。 越往里，冥界的气息越弄，还隐隐有一股血腥味儿飘出。 这让萧镜水心渐渐紧了起来，也没太多心思遮掩自己是个路痴的事情了。 君月澄不知道萧镜水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得出来，萧镜水有些心不在焉，语气也有些沉重。 想来，是在那便发现了什么。 他没敢耽搁萧镜水的时间，立即同意了。 “好。” 君月澄松了口气，总算是能走些正常的路了。 不过，君月澄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他没往萧镜水是路痴上去想，只当萧镜水是有事不好分散太多精力。 第604章 九阴恶生花 中年邪修穿过黑暗漫长的通道，直到洞穴深处。 那中间被挖出了一块小小的圆形池子，但池中并不是水，而是…… 血！！！ 萧镜水脸色大变，心头窜起一把冲天的怒火。 不必刻意去猜，她便知道这是什么血。 怪不得邪修人人得而诛之，他们的确畜生不如！ 萧镜水咬牙切齿的想，却勉强克制住了拔剑的冲动，继续敛息，将视线转移到血池中间的石台上。 此时，中年邪修已经走上了石台，以一种带着痴狂的爱怜神色抚摸着石台上一株幽蓝发乌花瓣紧闭酷似昙花的花朵。 萧镜水：“！！！” 萧镜水受了极大的惊吓，连带着被那瞒池鲜血激出来的怒火都消退了几分。 怎么可能？！ 萧镜水满脑子回荡着这四个字。 人间怎么可能会出现九阴恶生花？不不不，世上怎么会有九阴恶生花？！ 萧镜水惊疑不定，拼命否认这个事实，但心却不断下沉。 这是真的。 虽然与她一开始设计的有些出入，但这的的确确是九阴恶生花。 这个认知令萧镜水手脚发冷，气息再也收敛不住。 “谁在那里？！” 邪修面露凶光，虽未看到人，却凭着直觉，对萧镜水发出一击。 危险让萧镜水下意识地撑开结界，挡住了攻击。 这便彻底暴露了。 中年邪修看到萧镜水，止不住惊讶。 他没想到，萧镜水竟然从地牢里跑出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 但是也由不得他思考什么了。 因为萧镜水先他一步进行了反击。 萧镜水的结界他一时攻不破，但萧镜水的风刃却是每一道都往他身上招呼的。 中年邪修怕伤了台上的花儿，快速打开了石台上的禁制，然后往外飞去，尽力避开血池。 萧镜水却是在他打开石台禁制后，先一步用火将血池烤干了。 中年邪修目眦欲裂。 “竖子尔敢！” 萧镜水蒸干了血池，简直是再剜他的心呐！ 原本还想着将这人留到最后的，如今却是留他不得了。 若是再没有新鲜的血补上，那圣花就要枯萎了！ 萧镜水此时也不再保留，趁结界未破，一边传音给君月澄让他暂时别过来，一边在方圆三里落下了禁制。 “镜水？镜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月澄接到萧镜水忽如其来的传音时被惊到了，旋即，他感应不到附在傀儡上的神识了，更加心急如焚。 但是君月澄没有收到萧镜水的任何回应，他顿时更忐忑了。 此时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化了远行往傀儡失联的地方飞奔而去。 顺着这个方向，君月澄不多时就发现了一道禁制。 禁制上的气息他很熟悉，是萧镜水的。 这也就说明，萧镜水不希望他过去，同样也不希望里面的人出来。 君月澄此时也无法硬闯，不然萧镜水会受伤。 君月澄焦急地跺脚。 萧镜水到底遇到了什么？话也不交代清楚，是想担心死他吗？ 萧镜水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君月澄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此时结界以撤，她抱琴坐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双手抚弦，琴声清冽肃杀，让中年邪修节节败退。 “你！你到底是谁？！” 中年邪修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他的本命武器已经被震碎，人自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但是他伤得更重的是内心。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小子，怕是故意设套让他钻的？ 萧镜水冷哼一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从哪儿弄来了那朵九阴恶生花？” 若只是寻常冥界的物件儿也就罢了，偏偏是九阴恶生花！ 作为这种邪花的创造者，她极有可能要担因果的！ “我，我不知道！”这次轮到了中年邪修色厉内荏。 萧镜水冷哼一声，抚弦速度更快，十指几乎成了道道残影。 高昂的琴声折磨着中年邪修的神经，令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还是不说吗？”萧镜水冷笑。 “我，我说，是是……唔，是*%￥@” 中年邪修惊恐又绝望地发现，他似乎不能将那些信息透露出来。 他瞬间了悟了，他，也只是那人的一枚棋子。 萧镜水见他这样，手速慢了几分，眼底闪过一缕暗芒。 观他这神色，像是想说说不出，但也不排除做戏的可能。 若是前者，那这条杂鱼就不重要了。 若是后者，呵，她与冥界的账，可有的算了。 萧镜水没有贸贸然上前查看，她深知，邪修最不可信。 “不能说？”萧镜水挑眉问。 邪修拼命点头：“嗯嗯！” 见萧镜水手指又要动，中年邪修崩溃道：“我没撒谎！不是我不想说！是我说不出啊！” 比起用音攻一点点折磨他的神智，他宁愿被一刀砍了头！ 萧镜水不理他，手指划过琴弦，却是换了旋律。 比之先前的肃杀清冽，这次变得缱绻缠绵。 像是天边柔软的云，像是挑逗发丝的风，像是轻轻抚过心尖的小羽毛，令人不得不溺在其中。 中年邪修瞳孔很快涣散开来，神智渐失。 待他彻底变得如同一具木偶时，萧镜水开口问：“谁将花给你的？” “不知。”中年邪修呆呆木木一板一眼道。 “那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 “唔唔唔*@#” “不能说？”萧镜水问。 邪修点头。 “你们在哪儿交易的？” “唔@#￥$*” “废物。” 萧镜水暗骂一声。这人知道的还不一定有她多。 中年邪修呆呆的，没什么反应。 萧镜水看着他就来气，但如今也清楚了，这人也只是一枚棋子，再怎么他也没什么用。 萧镜水起了身，抱琴来到石台上，将禁制破开，找出一只玉盒，将蔫了不少的九阴恶生花装了进去，同时设下数道禁制，将玉盒封了个严严实实。 萧镜水收起玉盒，抱着琴往外走，一路上，见了不少倒地的邪修，其中包括掳她来的那两个。 ——方才他们打斗的动静不小，将这些人也引来了。 不过他们修为不怎么样，很快在音浪的攻击下倒地不起。 死倒是没死，却少不得重伤，甚至是筋脉寸断。 萧镜水面无表情地路过了他们，没有半点停留。 第605章 鬼街，又见阎君 地牢里关着的那些村民倒是无事，因为萧镜水有意控制了一下范围，没有让琴声跑到地牢中去。 但是萧镜水也没有去将那些村民放出去，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确定了禁制内没有其他邪修还站着后，萧镜水收了风花琴，步履匆匆进了密林。 萧镜水此时闭上了眼，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极玄妙的状态。 她仿佛与周围的花草树木材质空气尘埃融为了一体，能感知到周围一切细微事物的存在。 萧镜水张开了神识，一寸寸着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不多时，萧镜水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也不睁眼，直直向感应到的方向走去。 萧镜水因为太过于关注，且没有睁眼，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树叶后，担忧地看着她。 见萧镜水出了禁制，君月澄想也不想地，化作一只狐狸，远远跟了上去。 萧镜水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儿。 虽然没有受伤，却比受伤了还要让君月澄胆战心惊。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萧镜水，温雅的，俏皮的，忧郁的，孤独的，桀骜的，肆意的。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萧镜水。 仿佛是从幽冥中爬出的恶鬼，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浓郁黑气。 见到这样的萧镜水，君月澄似乎不意外她为何能跟鬼月君成为朋友了。 君月澄一路跟着萧镜水，发现了一件有些惊悚的事。 萧镜水一路闭着眼睛，却没有遇到分毫阻碍。 一部分原因是她身法高妙，另一部分原因却是…… 不少树枝藤蔓还有野草纷纷避开了萧镜水，给她让路！ 君月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虽然他知道草木有灵，但，这不包括这种普通的草木啊！ 君月澄不是没想过是萧镜水用术法拂开的，但是他并没有发现萧镜水动用了灵力。 所以，萧镜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君月澄将这个异样悄悄记在心里，打算等日后有时间了再找大祭司询问一番。 萧镜水最后在一棵巨大的槐树前停下了，也睁开了眼睛。 萧镜水从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回过神，顿时发现了一抹视线。 她敏锐地看过去，发现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萧镜水顿时松了口气。 森林里有这种小动物很正常，应该是出于好奇，在观察她。 确定没有危险后，萧镜水便不再管那只好奇心旺盛的狐狸，用暗灵力在槐树上画出神异繁复的阵法。 君月澄方才被萧镜水一看，顿时忐忑。 有过被萧镜水认出真身的经历，他怕再被萧镜水认出来一次。 好在，萧镜水很快移开了视线，看样子是没有发现。 君月澄很快认出，萧镜水画的事一种传送阵法。 正巧，还是他知道的一种传送阵法。 这是……去鬼街的传送阵法。 想到一开始就发现的沾染着冥界气息的泥土，君月澄对萧镜水这个行为，倒不是多么意外。 只是…… 萧镜水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兴师问罪，这……不太好？ 虽然冥界东西流出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后果，但，这与萧镜水也没有太大关系？ 而且就算她是鬼月君的朋友，也不好问责冥界的事？ 而且，鬼街上鱼龙混杂，萧镜水又能找谁去问责呢？ 君月澄正疑惑着，萧镜水的阵法已经落成，整个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君月澄这时走了出来，变回了人形，却不再遮掩自己的气息和容貌，衣饰也换成了妖帝的银白色常服。 脸上扣了一张面具，只露出一双深蓝色的狐狸眼。 他也在槐树上画下阵法，同样也进了鬼街。 但是等君月澄到鬼街时，他已经找不到萧镜水了。 * 萧镜水到鬼街不到片刻，身边的空间就一阵扭曲。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这片空间。 “鬼月君，您不要忘记您答应我们的条件。”阎君很是痛心地指责萧镜水。 萧镜水冷笑一声：“这里又不是冥界，本君没必要遵守约定。” 阎君哑然，这…… 鬼街严格来说的确不归属于冥界，但，这也是冥界的地盘啊！ “而且，本君还没看几眼呢，你就将本君弄到这儿来了。呵，你们但凡把用在本君身上的精力分一半在冥界的管理上，本君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阎君这才发现，萧镜水的语气不善不是往常的心情不好，而是来者不善。 她这是发难来了。 阎君心沉了沉，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镜水将玉盒抛在地上，冷笑一声：“自己看。” 层层禁制打开，玉盒盖子被震掉，露出里面的事物来。 阎君神色大变。 他显然也认出了里面的东西。 阎君不禁后退了两步。 “这，这怎么可能？！”阎君不敢置信，“九阴恶生花怎么会现世？” 萧镜水冷笑：“该是本君问你们才对！” 九阴恶生花是她研究出来的不假，但是此花极难养成，又邪性十足，一旦出世，不知会损伤多少生机。 是以，萧镜水并未培养九阴恶生花，而是在理论研究透彻了之后直接将九阴恶生花的先关事项写在密卷上，保存在冥界。 九阴恶生花现世，冥界脱不了干系。 阎君顿时讪讪。 萧镜水说的很是在理。 “这，冥界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阎君自知理亏，忙保证道。 萧镜水嗤之以鼻：“交代？什么交代？怎么给？” 口头上的交代简直比对不起都要廉价。 而财富的补偿，她是半点都不稀罕！ “我们会查明真相，将人交给你处置。当然，会有补偿的。”阎君察觉到萧镜水的不悦，赔笑着，十分小心。 萧镜水脾气不好，不好糊弄，且得理不饶人。 从萧镜水来这个世界之初就跟她打过交道的阎君很清楚这一点。 他不敢指望萧镜水能体谅冥界的苦衷，只能希望他所说的补偿能让萧镜水满意，不要再抓着这件事不放。 然而事实证明，阎君的祈愿，注定只能是妄想。 萧镜水冷笑一声，阎君抬头，不出意外地看到萧镜水铺面而来的嘲讽。 第60章6章 疯批萧镜水 “真相？本君要这有什么用？已经有人为此而死，你觉得本君杀了背后之人能消了这桩血债？” 因果在她身上又不在他们身上，阎君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萧镜水目光冷冽，又带着鲜明的讥讽。 阎君：“……” 萧镜水的一连串反问他还真是无从招架。 萧镜水继续冷笑：“补偿又是什么补偿？财富还是资源？你觉得本君缺这些吗？” 阎君：“……” 补偿还真是这些。 但她好像也真的不缺。 萧镜水这些年从冥界坑走的好东西太多了。 所以，他所谓的补偿，对萧镜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那，您想要什么补偿呢？”阎君问，不自觉用上了敬称，很是心累。 “一湖忘川水，千亩彼岸花。” 阎君顿时没了笑意，大声道：“不可！” 这可是冥界核心的物什，怎么可能让萧镜水得了去？ 回应阎君的，不是萧镜水的冷笑或反驳，而是一把冰冷的剑。 不知何时，萧镜水召出了雪月剑，冷不丁架在了阎君脖子上。 阎君立刻僵住了，目光机械地移到萧镜水身上。 萧镜水目光比剑更冷，阎君毫不怀疑，若是他再说出什么恼人的话，萧镜水手中的剑会毫不犹豫地划破他脖颈的皮。 “我不杀生，不过是骗骗人罢了。别人信信也就罢了，难道阎君也信了不成？” 萧镜水轻轻笑了，眼底却无一丝笑意，分明是明晃晃的威胁。 阎君干笑，却因喉咙的震动而使脖子离剑更近了。 他不禁缩了缩，然而萧镜水的手很稳，雪月剑稳稳地架在他脖子上，半寸不离。 死亡如影随形。 “本君这个要求可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萧镜水神色比霜雪更寒，“阎君，可不要会错了意。否则，本君一气，手就会抖。” “银白的剑身，沾了血，就不好看了。不过，剑总是要见血的。若是以阎君这种大人物的血来开刃，也是很不错的。” 萧镜水话说得轻描淡写，神色也像是看在一棵草木。 “……” 阎君苦笑。 他第一次知道，萧镜水这么疯。 但是，哪怕是剑架在脖子上，他也不能答应萧镜水的请求。 他相信萧镜水的狠心，也相信二者相抗，败的肯定是他。 但是规矩摆在那里，天道的意志摆在那里，他无法答应。 “您就算是杀了我也无用。”阎君苦笑，“您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知道我们的立场。” “正是清楚，才讨要这个。” 他们之间迟早要翻脸，不如在还勉强维持着塑料情谊的时候让对方多出出血。 阎君大干困惑，这，明知不可而为之？！ “你要不到的。”阎君冷声道。 这两样东西若是落到了萧镜水手中，她极有可能参透这方世界的本源。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 让萧镜水参悟轮回道已经是他们疏忽了，若是再让她参悟了世界本源，他们冥界就是万斯难辞其咎了。 萧镜水笑了。 萧镜水现在的容貌并没有伪装，这副皮囊笑起来很好看，像百花盛开，像春风拂面。 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笑裹挟着无尽的肆意疯狂，惊艳，却冰冷，一身的邪肆，恍若魔神。 “不给，本君就自己去取。”萧镜水笑容恶劣，“别忘了本君已经参悟了轮回道。只要本君想，冥界的结界和禁制阻拦不了本君。” 阎君的冷漠顿时破碎，他不敢置信：“你疯了？！” 亲自去冥界抢东西，这是要明晃晃地与他们、与天道为敌吗？ 阎君没有怀疑萧镜水做不到，他很清楚，凭萧镜水如今的本事，遵守与冥界的约定与否主动权在她手中。 萧镜水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目光像是再说：你今天才知道吗？ “本君不惧与任何人为敌，更不怕死。” 萧镜水在阎君呆滞震惊的目光下缓声道：“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这么做未来会面临什么。所以——” “若我他日因果加身，不容于世，身死道消前，定拉尔等阻我者做殉！” 萧镜水笑容及其恶劣。 最后一句，她没有再自称“本君”，却也因此更具威慑力。 “本君”的称呼来自鬼月君这个身份，她自称我，无异于表明，她不介意放弃这个身份。 萧镜水从未真正亲近过冥界。 亦或者说，她从未亲近过这方世界。 凶兽只是藏了獠牙，二十年的隐忍不过短暂的蛰伏。 她一边享受着潜在敌人的供养，一边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实在是……无耻之尤！ 阎君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做不了主。” 半晌，阎君颓然道。 萧镜水冷笑：“那就找能做主的人来。” “这件事没人做得了主。” 这次出声的，不是阎君，而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异度空间里的冥王。 冥王扫了一眼满身狼狈的阎君，目光冰冷。 阎君讪笑。 他方才的话，冥王已经听到了。 所以，冥王将他对萧镜水的妥协与屈服看在了眼里。 这个认知，让阎君一阵尴尬。 他，他也不是故意的嘛。 萧镜水这么疯，剑又架在脖子上。他又没有冥王那么厉害，能硬抗下萧镜水的伤害。 所以，可不是要退让妥协一下嘛。要不然，萧镜水一个手抖…… “先将剑收一收。”冥王淡声道。 “那不如冥王先将外面的幽冥铁骑收一收？” 鬼月君出现了，皮笑肉不笑。 她今日穿了一袭暗红的长衫，像是洇满了血的战袍，煞气盈身。 那双暗金色的眸子里没有分毫笑意，微白泛紫的唇抿成一条冷漠的直线，阴鸷，又张扬。 鬼月君同样来者不善。 她手里拎着鬼月剑，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剑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不大的空间中，仿佛响起了金戈之声，凛冽的战意和杀意让在场每个人都神经紧绷了起来。 萧镜水却倏地笑了。 “呦，幽冥铁骑都出来了呀，我这面子还挺大。不知来了多少？” 冥王脸色铁青，没有回答萧镜水的问题。 鬼月君道：“三千。” 气氛瞬间冷凝。 第607章 改变条件，挑6拨离间 “还真是看得起我。” 萧镜水笑容愈发大了，目光却愈冷。 三千幽冥铁骑，都能打下一个顶尖的宗门了。 幽冥铁骑，更准确点儿来是傀儡鬼兵。 那是挑生前恶贯满盈死后仍无比强大的死魂炼制的。 强大，绝对服从命令，几乎不死不灭。 萧镜水之所以暗中炼制一支傀儡军团，灵感就是来源于此。 不过她无法接触幽冥铁骑的炼制方法，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收集死魂，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傀儡。 “本王无意伤你。”冥王硬邦邦道。 “所以，是来吓唬我喽？” 萧镜水顺着冥王的话问。 冥王：“……” 阎君：“……” 不然呢？还真抓了你不成？ 六界劫的事没解决好，他们能内讧吗？ 攘外必先安内是不存在的，只能先把那一批试图挑起六界纷争的摁死，才能着手理清跟萧镜水之间的恩怨。 “……莫要曲解本王的意思。”冥王额角青筋跳了跳。 虽然本意是这个不假，但是没必要说出来？ 他们之间的确已经是剑拔弩张了，但好歹未彻底撕破脸不是？ 若是阎君知道此刻冥王的心声，定然想哭。 萧镜水的剑都架在他脖子上了，这还叫没撕破脸？！合着没架你脖子上是吗？！ 不过阎君并没有读心的本事，于是避免了一场内讧的出现。 鬼月君冷哼一声：“那冥王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本君是带鬼出来遛遛。” 就算是遛鬼也不遛这种，就算爱好特殊喜欢遛这种也不至于带这么多。 冥王：“……” “九阴恶生花的事冥界会给给你一个交代的。”冥王索性破罐子破摔，生硬地转移话题。 “忘川水和彼岸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你的，你换个条件。” 这是冥王的底线。 这两样东西若是真给了萧镜水，怕是六界劫没到，先从萧镜水这儿乱起来了。 到时候，天道绝对会降罪于他。 “我若是不想换呢？”萧镜水反问。 “你不可能拿到。”冥王道，不是与萧镜水唱反调，而是陈述事实。 除非萧镜水现在就想与天道对上。 而萧镜水如今羽翼未丰，她又不傻，断然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萧镜水沉默。 鬼月君不语。 半晌，鬼月君笑了，声音懒洋洋的：“换一个条件，也不是不可以。” 冥王和阎君的视线都落在了鬼月君身上，萧镜水面色上浮现出一丝挣扎。 看得出来，萧镜水不想换条件。 但是她同时也清楚，这个不好要到。 而且，就算是要到了，短时间内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好处，反而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说说看。”冥王道。 “唔，既然冥王带了三千幽冥铁骑来看本君，不如就将这三千幽冥铁骑送给本君当赔礼。” 鬼月君说得漫不经心，冥王脸却顿时黑了。 三千幽冥铁骑？亏你敢说得出口！ 这个比起彼岸花和忘川水的确是容易接受了不少。 但是三千幽冥铁骑给萧镜水的益处却是更大。 然而阎君比冥王反应更大：“不可以！我不同意！” 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雪月剑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阎君却浑然不在意。 萧镜水若有所思。 阎君的反应也太大了些。 莫非，这幽冥铁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观冥王神色，却无太多为难。显然比起彼岸花和忘川水，这个他更能接受一点，只肉疼，且不甘。 萧镜水眸色更幽深了。 看来，阎君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还真是有趣，二把手知道当权者都不知道的事。 冥界的水果然很深呐。 本着不挑拨白不挑拨的原则，萧镜水将剑撤远了半寸，轻“啧”了一声，说了一句很诛心的话。 “阎君，您的血弄脏我的剑了，这可不怪我哦。” 阎君身体顿时一僵，颈间传来的刺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太冲动了。 他机械转头，对上萧镜水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这双眸子清凌凌的，闪烁着奇异的光，像是闻到鱼腥味儿的猫。 仿佛在说： 呀，我发现你的小秘密啦。 阎君顿时毛骨悚然。 鱼儿纵然在水中有片刻的安全，但是猫儿一直虎视眈眈，爪牙森森，终会得手的。 萧镜水眼底过一缕暗芒，鬼月君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深色。 冥王上古时期曾经沉眠过一段时间，等他醒来，上古时期已经结束了。 阎君知道而冥王不知道的事，极有可能是这一时期的。 真有趣啊。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这一时期，所以，背后之人，到底在算计些什么呢？ 而天道，对这一时期，又是什么态度呢？ 厌恶？喜欢？还是作壁上观？ 是想杀尽余孽，还是想恢复从前？ 冥王皱眉看了一眼阎君，也不太懂他为何有那么大反应。 比起忘川水和彼岸花，幽冥铁骑反倒是真没什么。 虽然三千幽冥铁骑送出去，无异于大出血一场，但后果也不是不可以承担。 毕竟幽冥铁骑再怎么厉害也是外力，彼岸花和忘川水却是与冥界本源乃至世界本源相关。 就在冥王心中疑窦初起时，萧镜水的第二把刀扎过来了—— “我如今是在同冥王商议此事，阎君，实在是没必要这么大反应。” 言外之意是，莫要越俎代庖。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冥王也知道，但是心里还是扎了根刺。 萧镜水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所以，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以及，他这个冥王，到底名副其实吗？ 冥王目光沉沉，染上了一抹晦涩。 阎君叫苦不迭。 “……这……到底是冥界的东西，也是死魂，不太好？” 阎君艰难道，虽然找的理由很合适，但是放在眼下的情景，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仓促的掩饰之感。 鬼月君冷笑一声：“说的跟本君不了解死魂似的。” 因为种种限制，她的确对冥界了解不多，研究不深刻。 但是她到底参悟了轮回道，对灵魂还是很了解的，死魂也不在话下。 鬼月君这一席话，噎得阎君无话可说。 第608章 有秘眼密摆在眼前，却不能去探索 最后，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阎君笑容勉强道： “是我想岔了。” 冥王收回视线，心底疑窦更甚。 都这般了，还不解释吗？ 亦或者说，说出秘密所要承担的后果比幽冥铁骑落入萧镜水手中需要承担的后果还要严重？ 若真是如此，这又是怎样的一个秘密呢？ 冥王神色四平八稳，心中猜想却是一个接一个。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好好做的。 冥王淡声道：“这件事我们可以商量。不过，雪月剑是否该先挪一挪了？” 萧镜水似笑非笑：“可以啊。只是，我如何相信您不反悔呢？” 冥王没有直接答应她，只说可以商量。 而阎君如今可是她的人质，是她坐地起价的筹码，可轻易不能放回去。 冥王：“……”他的信用有这么差吗？ “冥王别不乐意啊。毕竟，三千幽冥铁骑就在外面呢。” 鬼月君发现了冥王的无语和不满，出声嘲讽道。 带三千幽冥铁骑来堵她，明摆着是打了先礼后兵的主意。 而且礼只是形式，兵才是目的。 所以她可是半点都不信冥王的好意。 冥王：“……” 一个萧镜水就很难对付了，分身本体加一起，困难翻倍。 别说对付了，掉层皮能逃脱已经是万幸了。 “……本王不会反悔！”冥王几乎咬牙切齿了。 他堂堂冥王，还会出尔反尔不成？！ “空口无凭，请立誓。” 萧镜水淡淡道。 冥王神色僵硬，最后还是拉着张脸立誓，许诺若萧镜水不再追究九阴恶生花的事，便将幽冥铁骑给她。 “三千，一个都不能少。” 萧镜水没有立即放人，而是先平静地指出了冥王话语中的一处漏洞。 呵，将幽冥铁骑给她，说的挺干脆。 但三千是给，三个也是给。 不说清楚点，她到时候亏了可是连哭都没地儿哭。 冥王：“……” 他在萧镜水心中到底是多差的形象啊？ 萧镜水挑眉，目光幽幽地望了过去，仿佛在说，你什么样的形象，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冥王：“……” 幸亏他与萧镜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不然迟早被她给气死。 冥王咬牙切齿又补充了一句。 萧镜水这才满意，将剑从阎君脖子上取下，收回虚府。 末了还不忘调侃一句：“啧，三千幽冥铁骑啊，没想到阎君还挺值钱的。” 阎君：“……” 他好歹是冥界的二把手，用这种评价物品的语气说他真的好吗？ 而且，观萧镜水这神色，似乎还有再劫持他一次的兴趣。这…… 阎君没搭理萧镜水，萧镜水也没指望他回，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幽默。 “这件事如今算是了了，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九阴恶生花第二次现世。”萧镜水收敛了调侃之意，正色道。 冥王颔首：“自然。” 冥界也不希望再被萧镜水敲一笔了。 虽然萧镜水没有威胁什么，但是有些事不用明说冥王也心知肚明。 萧镜水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将这朵九阴恶生花烧成灰烬，然扭头对鬼月君道： “走，我们去验货。” 鬼月君点头：“好。” 冥王忽然注意到，萧镜水如今没有半分不愿的意思。 这让冥王升起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但是东西已经许出去了，有誓言为证，想要也要不回来。 二人一道出了异度空间。 因为幽冥铁骑现身的缘故，原本还颇为热闹的鬼市此时已经是一片萧索。 莫说是人，如今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宽广的街道上，黑压压的三千幽冥铁骑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入眼是一片玄色的重甲，哪怕是在鬼市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也能看到金属锐利的光芒。 这些披坚执锐的并非某种英勇的生灵，那重甲之下，是一团又一团无形无状的死魂。 这支缄默的傀儡军，带着浓郁的黑暗气息和死亡的阴影，其所到之地，必将充满血与杀戮。 萧镜水看着幽冥铁骑轻“啧”一声：“没想到对付我一个半残废，冥王带的东西还挺多。” 她看得出这批幽冥铁骑非比寻常。 它们身上有太浓的煞气与怨气。 萧镜水参悟了轮回道，所以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幽冥铁骑身上一部分煞气和怨气是来源于它自身，另一部分，则是来自于在它们手下惨死之人的怨恨和诅咒。 这种幽冥铁骑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萧镜水此时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六界多年无战事，冥界更未听说过有什么内乱，所以这一批幽冥铁骑，极有可能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 联想到方才讨要这三千幽冥铁骑时阎君的激动和冥王的不解，萧镜水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这批幽冥铁骑非比寻常。 但冥界的幽冥铁骑可不止这些，也一直都有炼制，阎君怎么知道冥王带过来的是特殊的一批呢？ 若是有其他渠道，那阎君的底牌可真是不少。 若是猜的，那阎君可就不像他一贯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了。 鬼月君检查了一下这些幽冥铁骑，确定没问题后便收进了虚府。 见萧镜水面露深思，便知她在想什么，于是道： “反正最后是我们得了便宜，不要想那么多了。” 萧镜水叹息：“我也不想多想啊，但是忍不住啊。” 这就跟一个有强迫症的人看到一团乱糟糟的线团想理顺一样。 “……” 鬼月君颇为无语道：“你能不能先想想我们现在有多少事了？” 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呢，就不能先老实一下吗？一下子搞那么多事，忙得过来吗？！ 萧镜水：“……” 她们的确是已经积压了一堆事，有些分身乏术了。 鬼月君趁着她现在勉强有一点反思之意，再接再厉：“反正阎君再怎么样，头痛的是冥王，与我们关系不太大，先放一放。” 萧镜水幽幽叹了口气，颇为遗憾道：“话是这么说的不假，但我这不是想抓他们一个把柄嘛。” 以后迟早翻脸，有把柄握在手上更安心些。 鬼月君冷酷无情道：“那你就想着，没空就是没空。” 萧镜水：“……” 真会煞风景。 “我只是不想让你过度沉迷于幻想。”鬼月君冷声道。 “噗”，萧镜水胸口再中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