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挑食男神》 正文 1.1 十点整。 郑绍礼走进这家在深夜里唯一还亮着昏黄灯光,名为‘味道’的小店。 这家店开在星星街,店面不太大,特别做旧的木头招牌上面除了店名,还有一只线条简单的狐狸,充满童趣。 郑绍礼对食物的要求十分苛刻,但作为成年人,成年男人,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工作上后,对食物的认知,便停留在维持生命的维度上,关于食物的享受与情调,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若在平常,他绝不会走进这样一家与他十分不相符的店。 可因一天未进食而隐隐作痛的胃让他不得不将车停在店前。 店里只有寥寥几位客人。 他走进店内,环顾四周发现这家店不管装饰还是桌椅几乎全都是做旧的木质材料,藤椅上零星放着软厚的抱枕,一看便让人莫名有种放松安逸的感受,木桌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只用藤条编制成的小动物,颇有几分野趣。 “那阵儿不是荒诞的岁月,做些荒诞的事情,那个时候荒诞到什么程度,比如到处在打枪, u斗。” “有次我跟胖娃儿虾子几个正在路上走 ,来两个穿红袖子的(怕和谐),都认不到,走拢了过后,第一个就问哪一派的,那阵首先得问你派系,胖娃儿莽憨憨,随便说了个造(啦)反(啦)派(啦),那人啪就是一耳光,你造哪个的反?你造无(幸)产(福)阶(安)级(康)的反,爬去跪着!” “虾子一看 ,造反的挨了,眼珠子一转,那人又问虾子,虾子昂着鸡冠脑壳,保(和)皇(谐)派! 啪,又是一耳光,你保哪个的皇,现在哪儿来的皇?去跪着!” “又跪倒了,我心里一想就麻烦了,怎么说都不对,那人又问我,你做啥子的,我这个脑袋挽个颈花,手一摊,头一歪,嘿,老子是逍~遥~派~的。” 郑绍礼, 空气静寂两秒,继而爆发一阵大笑。 一个穿着白汗衫的老头拍着桌子指着桌上的sh一u ji笑得脸憋的通红,他旁边坐了一位穿绣花旗袍,气质高雅的老太太,老太太本来想皱眉,却还是稳不住笑了,两人身边还歪歪斜斜站了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俊秀青年,身上穿一件印着店名短袖,看样子是店员,也跟着呵呵笑。 带有都市精英惯有的漠不关心直至过于冷漠的他也不禁在心底生出‘奇怪的一群人’的想法。 郑绍礼走过他们,小店靠里有一溜木质长吧台,吧台后一位青年正低头切菜,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弯了弯眼睛,“哟,来啦。” “嗯。” “今儿想吃什么?” “随便。” “那行,等着吧,几分钟就好。” “好。” 顿了几秒,郑绍礼迟疑开口,“我们认识吗?” 店老板又弯了弯眼睛,打量郑绍礼一眼,暖黄的灯光映耀着郑绍礼的侧脸,英俊夺目,与骄阳无异。 “不认识啊。” 郑绍礼, 奇怪的老板。 夜风穿过木窗,带起悬挂的风铃,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放松,即使严谨如郑绍礼,也不自觉松了松箍的让人认为过于沉闷的领带。 不远处的老太太推搡老头一把,强行拿起sh一u ji按掉还在胡咧咧的评书,姿态优雅的按键,“五月,你好。” 老头因着听不了评书,翻着白眼嘟嘟囔囔,“五月对你好不好还没点x数吗?风里雨里谁他妈管你。” 郑绍礼, 老太太实在受不了,sh一u ji一摔,优雅仪态尽失,“离婚!本女士要跟你离婚!过不下去了这日子!滚去跟你的评书过日子去吧!” 说完便高跟鞋咔咔地走出了店门。 老头也不火冒三丈,逮着门口吼了一句,“诶!女士!小修子做的深井烧鹅上来了啊!不吃拉倒。” 老太太又高跟鞋咔咔地走了回来。 郑绍礼, 店里正做菜的老板,坐在木椅子上晃腿的店员,全都习以为常似得见怪不怪。 见郑绍礼表情微妙,老板笑眯眯道,“没事儿,这是情趣。” 情趣?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ipad,打算继续利用吃饭的空隙时间提前完成下一个阶段的工作。 店老板放了一小碟糕点和一杯颜色红亮的茶汤在他面前,“稍等,先尝尝点心,开开胃。” 杯碟都是陶瓷的,上面有一看就知是小朋友笔触的简笔画,加上釉色做底,童趣盎然。 郑绍礼对甜食并不感兴趣,他亦不喜摄入糖粉。 只是这黄澄澄的小方块隐隐飘来清香,若有似无的萦绕鼻尖,连带着刚刚安分下来的胃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他又一次不自觉的将手伸向点心。 取一小块放入嘴中,瞬间化成细沙,豆子的清香充斥着口腔,甜蜜又不失清爽,丝毫不觉噎口,只觉滑沙润口,叫人回味无穷。 等他回过神来,已是两三块入口。 这已经超出了他两年来的甜食摄取量。 再轻啜一口茶汤。 他微抿了一下,这并不是茶的味道,酸甜中带有一丝中草药的苦涩,一丝桂花的甜香,不腻不涩,味道恰如其分,瞬间舒缓了他抽疼的胃与神经。 “这是什么?” 老板似有些奇怪他的问题,挑了挑眉,“你这是打国外回来吧?” 郑绍礼点了点头,他的中文发音并不十分标准,在个别字眼中,总有些中国人才听得出来的违和感。 “这是咱常见的小吃。”老板指了指他面前的点心,“豌豆黄,酸梅汤。” 他的手很漂亮,很修长。 郑绍礼下意识在心里得出结论,又想了想,拿出sh一u ji打开录音,朝老板道,“我希望你能将这两样食物的做法告诉我,我可以付你报酬。” 老板被他逗笑了。 不得不说这位老板本身也十分夺人眼球。 黑色棉麻长袖衫,愈发衬得他皮肤白皙,五官漂亮,特别是一双笑眼总是弯弯,颇有几分潇洒清幽之意,让人无端看着心里也跟着平静温和起来。 “可别,这东西好做,豌豆煮烂,去皮,澄出细沙,加点儿绵白糖,再加点儿猪油,摊开压扁,切成小方块就好了。酸梅汤更简单,乌枣乌梅山楂豆蔻甘草桂花加在一起煮,煮开了放凉就能喝,你要给孩子喝,那就再加点儿艾叶,能清热去火,这天气,小孩儿容易肺热。” 郑绍礼抬眼。 老板了然一笑,“我家也有个小崽子。” 郑绍礼点点头,按下停止键,并表示会付给老板报酬。 老板不肯收。 对于老板的拒绝,他并不当回事。 “任何事,都需要等价交换。” 老板耸了耸肩,无奈摇头笑笑。 他提起自家小孩时隐晦的骄傲感让郑绍礼不禁生出‘家庭幸福’这样令人艳羡的和谐字眼。 表面上他却依旧维持着一贯的严谨姿态,给人一种过于冷漠肃穆的视感。 老板弯了弯笑眼,正要说话,店门外却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在安谧的半夜格外突兀。 郑绍礼眉头一挑,发动机的躁动让他听出了些许门道来,下意识低声道,“哈雷。” 老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说完他又有些不确定,似乎在发动机咆哮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些许其他的声音。 无聊倚在窗边晃腿的店员跳起来欣喜道,“雄哥来了!” 只听发动机的咆哮越发靠近,郑绍礼终于听清楚那杂音是什么。 是绑在车上的小音响。 循环播放着大悲咒。 郑绍礼, 外头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牛仔裤,留着板寸头,面无表情的黝黑青年。 店员第一时间像一只见了花的蝴蝶扑了上去,亲亲热热地挽着青年健壮的胳膊,声音甜腻,“雄哥。” 老板从身后拿出一盒外卖仔细装好交给青年,笑道,“麻烦你了,阿雄。” 阿雄朝老板点了下头,抽出胳膊,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冷清清开口,“星星街后面有人打架。” 老板笑眯眯地,“哟,真热闹,正常,天气热了嘛,小年轻火燥。” 阿雄道,“几个男的再打拽服装店女老板。” 店员一脸梦幻地捧住自己清秀的脸,“雄哥就是有个性,y一u try 读成拽都那么有男人味。好帅的。” 郑绍礼, 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在旁边听了半天八卦的老夫妻也跟着凑上来,着急地指着阿雄问,“那你怎么不去救一救啊!” 阿雄高冷如一朵傲雪冰霜花,提起外卖便往放着大悲咒的哈雷走去,只丢下一句,“我要送外卖。” 店员再次感叹,双眼几乎快冒出爱心,“好有个性啊” 突突声再次响起。 老头子急得跺脚,“丫放个大悲咒还以为菩萨骑着摩托车来普度众生呢,结果是阎王爷路过!” 老太太推搡了一把,嗔怪道,“别耍贫嘴,要不,小修子,你还是去看看?” 尽管提起那位‘拽’服装店老板时,老夫妻不约而同流露出一丝不屑。 老板叹了口气,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朝身形高大挺拔,看上去很有些结实修长的郑绍礼道,“麻烦你,能跟我走一趟吗?就当抵了报酬?” 通常他并不会搭理这些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事物。 但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亦无法坦然拒绝有关于‘救助’的请求。 老板习惯性地弯了弯眼睛,“谢了。对了,我叫李谦修。” 郑绍礼看着眼前伸出的手,手指修长如白葱,像精心雕刻而成的艺术品。 他伸手握住。 “郑绍礼。” 真是奇怪的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 星星街是条老街,在日益变化的钢筋水泥丛林里显得格外突兀,特别是在政府规划下,周遭成为新的,必将大力发展的商业圈时,星星街的地位便愈发显得尴尬。 ‘星星街’这个名字的由来,据说来自于一位民国时期高门大户里的xiǎ一 jiě,这位xiǎ一 jiě因家族无男丁而独自操持家业,在c市极具影响力,成亲时,几乎大半个c市都是她的陪嫁,她成亲当日走过这条街,‘星星’便是她的乳名,故此街改名为‘星星街’。 “哎,李哥,你说花姐不会有事儿吧?” 郑绍礼看了一眼躲在李谦修身后,走一步退两步,磨蹭跟着,表情似害怕又奇怪的女孩。 这是他们刚出店门遇见的,似乎也是这家店的熟客。 本来与他们同行的应该是店员,但李谦修还是决定让店员与老夫妻守着店,转而带上了这位女孩。 女孩亦欣然同往。 郑绍礼微微有些不解。 即便那位店员在郑绍礼的眼中比小鸡仔强不了多少但好歹是个男人。 比起手无缚鸡之力,并且看似胆小的女孩要强得多。 一道闪电劈开了黑夜,瞬间刺目的光照亮了斑驳的墙壁与稀稀拉拉的爬山虎,肖似鬼片场景。 随之而来的巨响让女孩不负众望的尖叫了一声。 郑绍礼抬头看了看天,“要下雨了。” 李谦修点点头,侧身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以示抚慰,“嗯,我们快点。” 三人加紧脚步,不大一会儿便在幽深的拐角小巷里听见咒骂搏斗的声音。 郑绍礼眉头微蹙,即便他对这样的‘闲事’保持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但几个男人围攻一位女士,并且伴随肮脏的咒骂让他下意识加快脚步。 小巷内,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对一个女人施以暴力。 女人的头发凌乱,身上的裙子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几近全一,周围专门有人拿着sh一u ji对她进行拍摄,她却深深垂着头,不敢反抗。 任何有血性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亦无法不出手相助。 几个混混中,看似头目的一人举起一块砖头便要往女人身上砸,嘴里轻蔑道,“婊/子,这会倒学会装死了啊,在别人老公身上摇摆的时候可开心了不。” 女人双目紧闭,等了许久,却没等到预想的疼痛。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握住混混举起砖头的手,身后跟着李谦修与女孩。 看到李谦修的一瞬间,女人羞愧的低下头,扒拉几下乱如鸡窝的长发将脸遮住。 女孩第一时间跑过去脱下外头将挨打的女人紧紧裹住。 郑绍礼意外的看了一眼李谦修, 有些令人尴尬的细节,确实需要更为细腻的女人照顾。 不管是他们,还是受害者。 混混理所当然的说出混混该有的标准放狠话台词。 郑绍礼从不喜欢多言,在扬起头虚张声势的混混还未把自己老大是哪个大名鼎鼎的街区一霸的包袱抖出来时,郑绍礼便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 鼻血横流。 几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女孩紧紧抱住受伤的女人,偶然看见拍摄的sh一u ji,又把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所有东西倒出来,将女人的脑袋塞进包里,手抖得不成样子。 郑绍礼曾经有过一段他并不想回忆的年少,只不过年少时叛逆所带来的本能让他对这几个小混混出手丝毫不手软。 在搏斗的过程中,李谦修的干净利落,也让他颇有些刮目相看。 两人偶然对视,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微诧。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傲竹淡然,打起架来,竟都与liu áng无异,砖块拳头横飞。 几个小混混显然不是什么‘实力派’,撂下又一句惯有的狠话台词后,便四散而逃。 “哟,身手不错。” “你也一样。” 两人微喘着气,相视一笑,竟生出几许不符他们年龄的热血氛围来,似乎周围响起了磅礴大气的bg。 只不过并未持续多久,女孩惊慌失措的声音将他们拉回原本的场景。 “花姐,你还好吗?” 名叫花姐的女人这时才低声啜泣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心酸。 几人都未说话。 郑绍礼眉头皱起,看着狼狈的女人,“你是情妇?” 他没有忘记混混嘴里翻来覆去提到的几个关键词,“小三”,“bia一子”,“破坏别人家庭”。 ‘情妇’二字来的太过直白,赤一一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女人终于崩溃。 凄厉的喊叫伴随着雨点打落在众人的周围。 “你以为我想吗!!!” “我只是想过上好日子!有错吗!” “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大xiǎ一 jiě又怎么样!凭什么她就可以生来就是万事不知的大xiǎ一 jiě!” “我只是想,想像个,像个一般女人一样,拥有幸福。就这么难吗,为什么这么难。” 她哭的如此悲哀。 呆呆的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谁能知道我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 郑绍礼, 李谦修, 花姐, 女孩捂住嘴,欲哭无泪,“我,我一紧张就,就想笑。不,不是笑你花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姐, 凄惨的气氛陡然消失,反而因女孩的小声变得颇有些讽刺喜剧的意味。 花姐的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像被什么堵着,出不来,进不去,难受的要命。 郑绍礼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救了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情妇。 连带对找他来的李谦修亦生出几许无法言说的恼怒。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动作慢条斯理,却充满轻蔑。 价格昂贵的手帕如一团令人恶心的垃圾丢在了女rén iàn前。 他的动作太过明显,比混混嘴里的叫骂更让女人觉得屈辱。 郑绍礼转身的动作太快,李谦修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臂。 他看过去,眼神厌恶,李谦修停了两秒,放开,“抱歉。” 他疏离而冷漠的颔首,转身大步离开。 见郑绍礼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小巷,李谦修才回过头,朝花姐道,“你是回去?” 雨愈发的大了。 原本带了一丝希冀的花姐瞬间黯淡下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婉拒了女孩搀扶,自己扶着墙,勉强朝二人笑了一下,“今儿谢了,我先走了。西西,谢谢你的外套。” “哎?啊没事儿。花姐你小心一点儿,注意安全。”叫西西的女孩有些犹豫,看了看李谦修的脸色,又缩回了脚步。 花姐笑着答应了,即便如此狼狈不堪,她的笑依旧带了几分漂亮。 不得不说,她的确有令人为傲的外表资本。 李谦修见她蹒跚地走了两步,出声叫住她,“等一下。” 在她绝望的时候,李谦修带着人如天神般降临在她的面前,让她如何不生出几分别样情绪来。 温柔如李谦修,细致如李谦修。 在她认识他的时光里,他总是照顾着周围所有的人,所以她知道,即便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世人都唾弃她时,李谦修依旧会温和的对待他,就好像他让西西用衣裳裹住自己残破的躯体。 如暖阳和煦。 她微转过头,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依旧惯性地将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偏向李谦修。 李谦修道,“你最好找你的奸夫来接你。” 西西, 花姐走的干净利落,连蹒跚都省了,似乎身后有饿狼追赶。 李谦修将自己的外套罩在西西头顶,“走了。” 回到店里,西西如同当代评书家,将事情的发展讲的高/潮迭起,跌宕起伏。 听得住在街尾教师退休宿舍的六旬俊男陈同志,六旬淑女陈女士,弱鸡店员小柯三位观众欲罢不能,拍案叫绝。 李谦修将蒸好的土豆捣碎,加了点儿酱油,麻油,醋调成的酱料,又放了些零碎的佐料,小虾米,葱花,蒜泥,剁椒碎,榨菜末搅拌,调了个微辣又清爽的凉菜放在西西面前。 西西立刻止住了话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好吃的几乎快把舌头都吞进去了。 “李哥我太喜欢你了!” 小柯吐槽,“你这是有奶就是娘。” 西西白了他一眼,“李哥即便是我娘,但他也没有奶啊。” 李谦修, 西西和小柯同时缩了缩肩膀,呵呵傻笑,“误伤,误伤。” 两人像两只小斗鸡,一刻不歇的互相吐槽。 倒是陈女士微叹口气,“小花这人,唉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吧。”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李谦修一句,“小修子,那个和你们一起去救人的先生呢?” 李谦修切面码的手一顿,想起郑绍礼,觉得这人忒奇怪,明明西装革履的先生,打起架来凶狠如恶犬,明明素质精英的姿态,对身为女人的花姐又可以丝毫不留情面让她屈辱。 真是奇怪的人。 他笑了笑,“救完人就走了。” “真是个好人先生,以后若还有机会相遇,定要谢谢他。” “嗯。” 李谦修的停顿没有逃过陈女士的眼睛,只不过她体贴的没有问出来,反而笑道,“说起来,这位先生长相十分英俊。” 隔壁陈同志立刻阴阳怪气,“哟,怎么,又不喜欢赵忠祥了?改喜欢小年轻了。唉,只闻小年轻笑,哪听赵忠祥哭哦。” 举止端庄的陈女士立马破功,“我可去你的勺子把儿吧!,你喜欢董卿我逼逼过没有?我就问你我逼逼过没有?呵呵,倪萍早就被你打入冷宫了吧?你们男人没一个念旧的!” 李谦修, 吵嚷成一片的店里响起diàn huà铃声。 小柯走过去接起diàn huà说了两句,转过头来表情激动的看着李谦修。 “老板老板,花姐打diàn huà过来说,明天要和正房来我们店里撕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 花姐本名张小花,但她嫌这个名字太土,专门给自己取了英文名叫弗劳尔,西西吐槽说这名字还不如小花呢。。 她比李谦修还要早住在星星街,那时候六旬俊美组合所在的养老院还没有从城郊搬来这里,李谦修的店也没有开起来。 花姐也还不是花姐,更不是弗劳尔,只是个长得挺漂亮的,被服装店老板整天呼来喝去又揩油的胆小的乡下打工妹。 原先的服装店老板是个油腻又刻薄的胖子,整天对还是张小花的花姐动手动脚,被邻居看到呵斥后,过没几天又会变本加厉。 对于这份工作的工钱是全家人包括在外求学的亲生弟弟各种生活费,学费等等费用的张小花,不可能ci zhi,只能躲在拐角小巷道里偷偷哭。 老板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人人提起张小花都觉得同情。 同情过后呢? 也就过了。 后来不知为何,张小花开始化妆了,洗得发白的旧衬衫也换成了夜市里淘的廉价又暴露的小短裙,和油腻恶心的老板打情骂俏了。 同情的人纷纷露出不耻的表情。 都是街坊邻居,谁不知道服装店老板有妻有女啊。 再后来,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店老板离婚了,甚至把名下的服装店都给了花姐。 他老婆带着娘家人来店里一通打砸。 这是花姐第一次被原配打。 “小修子,你来评评理,丫今天兴致勃勃说要吃新鲜鸡肉,特地起了个大早起农贸市场买了只鸡,死活不敢动手杀,现在还留在养老院跟那儿打鸣,sia不sia啊。” 陈女士抚平旗袍衣角的手一顿,美目白了汗衫俊男陈同志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气势汹汹拿刀在鸡脖子比划半天,我还以为你多能耐呢,最后就给了那鸡一耳光,还不敢使劲儿!” 陈同志, 西西小柯笑到胃疼。 李谦修苦笑不得地把刚泡好的香米与豌豆在紫砂锅里熬煮,煮烂开花后,加百合花瓣搅拌,盛出后加一点绵绵的白糖,分给几人。 陈女士用勺子搅了搅,喝了一口,笑道,“这不错,如身处绿荫柳树下,闲散午后。” 西西和陈同事就要豪放的多,陈同志喝完后一抹嘴,“小修子,再上一碗。” 又引得陈女士白眼。 李谦修笑着盛了一碗,朝他们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平常这时候你们早该去前头广场跳舞了。” 陈同志凑过来贼眉鼠眼的瞄了四周,悄悄道,“我们这不是怕花姐受欺负吗?” 小柯送走一波客人后也凑过来,压低声音八卦,“哎,听说原配家可有钱了呢,在c市数一数二的。” “唉,花姐怎么这么想不通,她那么漂亮,干嘛非要”后面的话西西没有说出来,但在座的人很清楚她在惋惜什么。 陈女士轻叹口气,放下勺子掏出手绢,帮西西揩揩嘴角的糖水,“女人在社会总难立足。” 几人小声讨论着。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花姐形单影只地走进来,尽管扑了厚厚的粉依旧遮不住脸上的青紫伤痕。 陈女士一看就心疼了,拉着花姐坐下,皱眉念叨,“还擦什么粉,万一感染发炎我看你怎么办。” 花姐勉强笑笑,“陈女士,我没事儿。” 她说话时一直垂着,目光躲闪,陈女士还要说什么,却被陈同志拉了一把。 李谦修也盛了碗杂豆百合糖水给她,“近日百合正好,养心安神。” 一如既往。 花姐心中一暖,釉色瓷碗里百合花瓣像弯弯的小帆船在顺利沉浮,可爱又漂亮。 她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格外关心’。 “嗯,挺好的。” 大家都颇有几分如临大敌之感,一直不断的眼神交流。 少顷,高跟鞋钉击地面的脚步声响起,花姐拿着碗的手一顿,又重重放下,起身迎了过去。 那女人长得不漂亮。 这是西西他们心中的第一印象。 平凡的眼睛,平凡的嘴,平凡的身材。 尽管全身珠光宝气,金光闪闪,但毫无气质可言,眼角也有了令人无奈的纹路,就像一个年代已久的土碗裹上了金箔,显得过于不伦不类。 甚至比不上年轻漂亮的花姐万分之一。 这个平凡的女rén iàn对花姐时,没有蔑视,没有气急败坏,而是伸出手,友好的朝花姐笑了笑,“你好。我是王启泽的夫人。” 她身后站着一位微有些焦躁不安,但还算英俊显然年纪颇大的,西装革履的男士。 陈同志上前用力拍了拍男士的肩,咬牙笑道,“哟,你就是老王(八)吧!” 早年间从部队出来的陈同志的手劲显然让外表儒雅的男士着实惊吓了一把,但羞耻的‘奸夫’身份让他无法如平常穿梭在人群中那般带着‘高贵’。 畏畏缩缩地点头,“哎,哎,您好,我就是老” 王夫人掩唇笑出了声,‘儒雅男士王先生’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三人坐定。 花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对面那个垂着头的男人。 王夫人注意到了,但没有说什么,率先拿出sh一u ji放在桌上,朝花姐笑道,“我想请你看一段shi p。” shi p里传来叫骂的声音,花姐瞬间将指甲掐进了掌心,画面像一场酷刑,一刀一刀刮在她的身上,血肉模糊。 不过短短一分钟,如一个世纪那样长。 狼狈的,赤身一体的被人围观的她,让人溺毙的羞耻。 她抖着嗓子道,“我不在乎,我爱启泽,启泽也爱我,你为什么非要霸占他?不能放他自由?” 王夫人摇了摇头,语气清淡,在花姐面前翘起二郎腿,晃了晃脚上的高跟鞋,“这双鞋是王启泽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当时买是真贵啊,全球只有五双,不过穿过几次后,不管多贵多好看的鞋子,就都成了旧货,今天保姆找了一下午,才找出来。” “只不过,不管这鞋多旧了,有多少灰尘,我还是舍不得丢,不为其他,就因为这是王启泽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王启泽就是这鞋子,对我而言早就成了二手货了,但我的还是我的。” “张xiǎ一 jiě,拼死拼活的抢我一双旧鞋子,不如自己去买一双合脚的,抢人家家里的旧货,未免过于可笑了。” 花姐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阵发热,甚至比昨晚那些混混扇她耳光时,更疼,发烫的疼。 王夫人笑了笑,又从名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花姐终于找到机会,企图强硬的与王夫人站在同等水平上,“启泽对我来说不是一双旧鞋,他是我无价的宝物,多少钱都代替不了,启泽对我来说不能用钱来衡量!” 王夫人似有些惊讶,微挑了精致的眉毛,不敢置信道,“我为什么会给钱给一个贱人?在你开始和王启泽偷/奸的时候,王启泽早就一文不值了,我的钱虽然多,但决不会白花在一双旧鞋上。” 过于屈辱的用词,让t一u qg的二人都有些受不了,恍然甚至有被游街之感。 王夫人抬起下巴,示意花姐打开文件袋。 文件袋里是一张离婚协议。 花姐顿时抬起头。 王夫人抚了抚鬓角,轻描淡写道,“作为王启泽的夫人,我厌恶你,但作为女人,我同情你,我想给你一次认清男人的机会,至于学不学得到其中道理,那就看你个人了。” “这是我和王启泽的离婚协议书,你猜王启泽会怎么选?” “郑绍礼,别以为你收购了我家的公司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父亲的确欠了你们郑氏娱乐很多钱但不代表我要用身体还钱给你!我是不会屈服的!” 郑绍礼面无表情地挂了diàn huà。 吞下两片胃药继续埋首工作,目光触及助理买来的食物,早已放凉,他亦难以下咽,偶然想起清甜的豆香与酸梅的滋味,胃更加难受起来。 他招来助理,“帮我去买一份豌豆黄。” 助理颇感惊讶,这种街头小吃第一次出现在这位从国外回来不久便被下放到c市的家族继承人口中,但良好的职业操守让他对老板下达的命令并不过多询问。 出去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朝郑绍礼道,“郑总,刚才董事长打diàn huà来说送您一件礼物。” 想起行为乖张的爷爷,郑绍礼微微皱起眉,“什么礼物?” 话音刚落,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 进来一个小脑袋金灿灿,大眼睛蓝汪汪的小豆丁。 “surprise!”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 助理惊讶的看着粉雕玉器的豆丁,尽管外貌特征与外国人无异,但在某些轮廓上,依旧看得出郑绍礼的影子,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 就在助理大脑迅速思考要如何处理好这位继承人的小继承人时,三头身的豆丁蹬蹬瞪跑到他面前,举起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玫瑰花来,眨巴着漂亮的蓝眼睛,朝助理笑出小酒窝,“哥哥,送你花花。” 助理, 我被撩了? 郑绍礼有些头疼的看着儿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儿子是个乖巧懂事甚于寻常孩子的乖宝宝,只不过不知遗传了谁,小小年纪俨然一位高手。 小豆丁垂下脑袋,似乎连他手上含苞欲放的玫瑰花也跟着蔫头蔫脑起来,“y一u d一n\'t like?” 心都要碎了。 化作粉红少男心的助理下意识接口道,“我喜欢!我很喜欢,谢谢你!” 小豆丁这才高兴起来,高高扬起脑袋,小手拉了拉助理的袖子,使助理半蹲下来,将花递给他,又伏在他耳边小声道,“kk为你喜欢所以高兴。” 助理, 好,好撩。 郑绍礼叹口气,他和他的母亲都不是这样口齿伶俐的人,不知为何,他生下来便‘无师自通’,不管男女老少,上到八十岁老头,下到两岁儿童,无一不喜欢他。 郑绍礼敲敲桌子,提醒助理回神。 助理脸一红,“郑,郑总。” “行了,你出去。” “是。”助理躬身退下,偶然瞄了一眼小豆丁,只见小豆丁朝他做了个k。 啊啊啊妈呀好可爱! 助理内心不断尖叫,用了极其强大的忍耐力,才克制住自己的表情,默默出门。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父子二人。 郑绍礼沉下声,“kk。” 中文名郑槐,小名kk的混血小豆丁第一时间开启紧急预报,在他爸爸发怒前,蹬蹬瞪跑过去,身后背着的兔子书包一甩一甩,像只真正的小兔子般蹦到郑绍礼面前抱住他的腿,眼泪汪汪的抬起头,“daddy d一esn\'t like kk?” 郑绍礼, 肉乎乎的小手又在小兔子书包里摸索几下,从里面掏出许多巧克力还有棒棒糖,全都堆到郑绍礼脚边,可怜兮兮地揉着湛蓝的大眼睛,语气委屈地像被后妈欺负的灰小子,“我把这些都给爸爸,爸爸喜欢kk好不好?” 郑绍礼, 见郑绍礼始终不说话,又开始想要爬上郑绍礼的大腿,只是三头身的身高让他只能在足有187的爸爸小腿边打转,怎么也爬不上去。 郑绍礼叹口气,将不断蹦高又落下的小兔子抱起来。 小兔子这下才心满意足的搂住他父亲的脖子蹭蹭,可爱又乖巧。 对于这样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儿子。 任何父亲都没有抗拒的能力。 “谁让你来的?” kk满意的抱着爸爸的脖子,用不甚标准的中文逐字逐句的复述爷爷的话,“papa说让kk跟着爸爸生活,所以就送kk来这里啦,kk不想离开爸爸,kk好想爸爸。” 说到后面,语气也低落了下来。 郑绍礼内心的愧疚如点墨晕染开来。 kk的出生本就是个意外,他就此改变,忙于学业工作,对kk自然照顾不周,在他人生最开始的五年里,他这个爸爸出现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 尽管赢得所有人的喜爱,但对于kk来说,亦不免失落于父亲不能长久陪伴在他身边。 严肃如郑绍礼,亦觉实在歉儿子良多。 只不过生性寡言的他实在无法将爱与想念随时挂在嘴边,只能抱紧儿子,略思忖后,道,“你今后留在这里。” 三头身的豆丁不敢置信的睁大蓝汪汪的大眼睛,生怕父亲反悔般,拿起父亲的手与自己的小手指勾在一起,“打勾勾!打勾勾!爸爸不许反悔!” 郑绍礼嘴角终于牵起一丝弧度,“嗯。不反悔。” 因为接下来还有工作,郑绍礼亦无法时刻陪伴孩子,而且,他亦不知要如何陪伴孩子,两人想坐,他也只有沉默寡言,不知说什么才好。 正巧助理进来送刚点的豌豆黄。 kk从未见过这样的食物,不免好奇,助理便热心向他解释,顺便被kk逗得花枝乱颤。 郑绍礼看着黄澄澄的小方块心中一动,朝kk道,“我回家做给你吃。” kk睁大眼睛,只觉得爸爸像变了一个人! 小时候,爸爸每次来美国看他,总是忙到夜深才回来,那时候自己早就睡下了,总是不能跟爸爸好好玩,回到中国,他住在大宅里,有曾祖父,有爷爷奶奶,还有小叔叔,可还是没有爸爸。 爸爸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一周回来一次,吃过饭,就又要走了。 他总是很期待爸爸来,又失落的看着爸爸的车开走。 他曾经问过爸爸可不可以把他带在身边,他会很乖很乖,老师每天都给他发小红花呢! 爸爸只是摸了他的头,叹气,不说话,然后开车离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最喜欢爸爸! 因为爸爸会在很晚很晚回家时去他的房间轻抚他的头发,每次来大宅吃饭,也会带来好多好多玩具。 可爸爸来了这座城市后,就在也不来大宅了,他好想爸爸。 他求了曾祖父好久,曾祖父终于答应让他也来这里。 来到这里才第一天,他就发现。 爸爸变了! kk举起肉嘟嘟的小手欢呼,将放着豌豆黄的碟子推向助理,“哥哥,请你吃好不好。” 助理见的心头喜爱,逗他,“为什么不吃啦?” kk咽了咽口水,皱起小眉头严肃道,“kk要吃爸爸做的!” 郑绍礼顿感压力山大。 “我知道了,祖父。” “嗯,好好照顾kk。”diàn huà那头的郑安庆满意的点点头,“对了,下个月你父亲大寿,记得带kk回来。” “是,祖父。” 郑安庆道,“我知道你与你父亲不愉,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父子哪儿来隔夜仇呢?” “是,祖父。” 挂了diàn huà,郑绍礼烦躁的吐出口气,垂下眼看着落地窗下形形□□的路人。 郑绍礼讨厌这样的说法。 就好像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他的父亲做出多令他憎恨厌恶的举动,他都必须原谅。 就因为他是父亲。 放任kk在办公室内,郑绍礼估计整个办公楼里的xiǎ一 jiě们都再无心思工作,所以看了看时间,破天荒第一次准时下班,夹着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回了他在c市所在的公寓。 郑氏集团发迹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当时慧眼如炬的郑家第一代掌门人郑天章老先生响应国家号召,大力发展基础建设,到了二十世纪,随着国家告诉持续发展,更是囊括了包括钢铁制造在内的数十项基础设施建设的领域,而后,日益扩大的产业链更是向外领域发展,从食品到彩妆,再到娱乐业,郑氏毫无疑问一跃成为chuán qi的商业巨鳄。 这条大鳄始于郑家,如今已是传入第三代。 作为第四代的郑绍礼,本来是郑家毫无疑问的唯一继承人,可就在他母亲难产,一尸两命而死,父亲郑泽文迅速与情妇结婚,并在婚后一月便生下弟弟郑绍宁后,陡然发生了变化。 七岁的郑绍礼被迅速送往国外,直至今年年初,才在如今郑氏掌门人郑安庆,也就是郑绍礼的爷爷操作下,重归国内。 只不过回国后便被父亲指派到郑氏旗下,位于c市的娱乐公司就职总经理。 大有流放的意思。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郑氏在郑绍礼回国之前,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而郑绍礼的回归,突兀打破了这条平衡线,一时间,妖魔鬼怪倾泻而出,暗潮涌动,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在此之前,郑绍礼最该应对的,是儿子满含期待的眼神。 明明听了一遍又一遍男人清亮的嗓音叙说的做法,一步一步的完成。 怎么就会变成一坨黑炭呢? kk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daddykk可能吃不下。” 郑绍礼, 他揉了揉额角,将小兔子抗在肩上,带他回到卧室,“我出去买食物,不准乱跑。” 因为公寓内没有儿童用房,加之kk死活不肯睡客房,郑绍礼只能让他和自己睡,兴奋的kk在大床上表演着翻跟头,瞬间将整齐简洁的大床扑腾得一团乱。 他朝郑绍礼敬了个怪模怪样的礼,粉嘟嘟的双颊因为兴奋而愈发红润,“yes,sir!” 郑绍礼又揉了揉额角,小孩子的破坏能力委实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尽可能将玻璃制品放在其他地方,又拿了些水果放在床边,再帮kk打开电视,拿好游戏机。 看kk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郑绍礼犹豫了一下,将大手罩在kk头顶,“等我。” 掌心带着来自父亲的温度,kk笑眯蓝澄澄的大眼睛,神秘的朝他爸爸招手,再郑绍礼低下头那一刻,“啾~” 郑绍礼, 他不自然的咳了咳,又摸了一把kk的头,捂住被亲的脸颊疾步走了出去。 直至坐到车上,嘴角才勾起一丝名为愉悦的弧度。 原本因与大宅通话后烦躁的心情瞬间得到缓解。 好心情让离开车库本打算在周围买一些吃食的郑绍礼方向盘无意识一拐,向一条陌生又熟悉的旧街道开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 晚上十点整 郑绍礼步入‘味道’。 老板依旧在吧台后面站着,店员与那对老夫妻依旧围着听收音机,时不时发出两声笑。 店内的灯光依旧暖黄,风铃照旧被风带起一连串清脆。 郑绍礼莫名放松了绷紧的背部肌肉。 “哟,来啦?” “嗯。” “今儿吃些什么?” “随便。” 熟悉的对话让他们相视,那双如月亮弯弯的眼眸让他忍不住移开目光。 窗外一地银辉,温柔缱绻,在它面前,这条老街像他的梦。 “哟,这不小鲜肉吗?” 突兀的年老嗓音打破了此刻的梦幻,郑绍礼转过头,老太太推了老头一把,在他面前站定,语气平淡轻柔,“上次多谢先生助人。” 举止有礼的态度让郑绍礼亦朝她颔首示意。 老头在一旁笑了起来,“我是个粗人说不来那些酸话,就一句,见女人挨打,那不出手还是男人吗?小鲜肉好样的!” 一洋一土,一个举止有礼气质端庄,一个嬉皮笑脸五大三粗。 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人站在一起却有一种意外的,令人称奇的和谐。 只不过过于热情的两人让习惯寡言的郑绍礼有些许招架不住。 夸张的赞扬更是让他生出还以为自己‘拯救了世界’这样荒诞的感叹。 李谦修看了看挂钟,朝还不停歇地用夸张的修辞手法赞美‘助人为乐’道德模范标准的六旬俊美组合笑道,“很晚了,再不回去院长要出来逮人了。” 陈女士转头一看时钟,惊叫一声,抓起还在侃大山的老头迅速朝门外走去。 郑绍礼适时的松了一口气。 相识一眼,倒是有一丝别样默契情绪。 在小柯去送外卖后,店里只剩下两人。 郑绍礼索性坐在吧台边,目光落在吧台一侧放着的多肉植物上,还有一株兰花。 他不养花,这类需要细致照顾的工作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修身养性的作用,但祖父酷爱养花,听多了,他亦对观花一知半解。 这株兰花长得斜斜歪歪,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多肉上,有些懒散,又有些似曾相识的‘不走寻常路’地酷酷潇洒。 郑绍礼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为何‘似曾相识’。 李谦修挑了挑眉,“怎么?” 他摇摇头,却仍觉花随主人。 总有些好笑。 “可以吃苦瓜吗?” 郑绍礼沉默地看了李谦修一会儿,半天吐出一句,“苦瓜是什么?” 李谦修, 何必如此严肃? 海归属性让他的严整略加些许萌感,李谦修忍住笑意,想了想解释,“可以清热败火的蔬菜。” 郑绍礼认真思考了一下,木着脸道,“可以。” 反差实在太具萌感,让李谦修忍不住憋笑着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他的怪异笑容让郑绍礼对决定产生了轻微的自我怀疑,但又不知如何表达,只能沉默地看着李谦修迅速将外表怪异丑陋的绿色蔬菜切成圆筒形状。 “上次不好意思。”他的语调平淡如水。 郑绍礼却有一瞬间的僵硬,顷刻又消失不见。 不管那个女人经历如何,事实上,他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实在没有体面。 带有屈辱性的动作更是将男士风度丢到了犄角旮旯。 “为什么?” 道歉的人不应该是李谦修。 他弯了弯眼睛,手里的迅速而利落的在案板上忙碌,心不在焉的吐出一针见血的话,“你讨厌第三者。” 郑绍礼目光一凝,沉声道,“是。” 李谦修耸耸肩,“让你陪我去救一个你最厌恶的第三者,我不该道歉吗?”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见多了同情好奇的眼神,和自以为是的体贴实则如狗仔一般挖开鲜血淋漓的伤口,恨不得钻进伤口里看个明白,满足自己的是非心。 恰好到处的停止。 仿佛只是偶然想起,顺口表达了歉意似的。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将李谦修的线条虚化再虚化。 很好的掩饰了他内心一点点,破天荒的,被这样对待,让他亦惊讶的受宠若惊。 就像头顶暖黄的灯光都明亮了不少似的。 “砰!” 店门被踢开,花姐拿着一瓶红酒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满身酒气与赤红的脸颊早已说明她现在神智已剩不下多少清醒。 李谦修眉头皱起,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打断。 花姐艳丽的五官在眼泪与狼狈下亦渲染了几分凄绝。 “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说好爱我的,他们说好爱我的!” 郑绍礼有些不耐于听女人发酒疯,但想起家中还有只小兔子,只能忍耐下来,皱眉朝李谦修低声催促,“我打包带走,谢谢。” 李谦修点点头,也知他不喜,手上翻飞准备。 花姐瘫倒在吧台上,喃喃自语,“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我是小三,我是情妇,我破坏别人家庭,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弟弟要上学,我爹妈身体不好,启泽说会爱我,疼我,对我父母弟弟好,那个女人那么有钱,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把启泽给我。” “我也有苦衷啊,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我的苦衷。” 几天前的对峙,她以为是她与她的爱情并肩作战,却没想到临终被爱情狠狠插了一刀。 王启泽的夫人与她对话不过短短十五分钟,却将她从里到外杀个片甲不留。 也许是当初王启泽表现的太好,跟她各种爱情桥段,让她太过相信他们之间的海枯石烂,她有多相信他们的爱情,临终那一刀,就有多狠多毒。 “小花,我是爱你的,可,可是,她是找人打了你,但虽然她找人打了你,可你衣不蔽体的被人拍下来也太不成样子了,这shi p要是被她放出去,我脸往哪儿搁,你知道的,男人最怕丢脸嘛,再说了我那儿子才刚会叫爸爸呢,我怎么能让他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成了单亲家庭呢?你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咱俩你就当做昙花一现,人家不是说了嘛,分手了才会更加刻苦铭心嘛,我不会忘记的,那就这样了啊。” 说罢,西装革履的男人站起身来,略带愧疚的看了已经木呆的花姐一眼后,便急匆匆的追出去了。 王夫人没有带走那张签字栏空白的离婚协议,也没有带走那个一直循环播放着花姐被打shi p的sh一u ji。 两样东西,就像他们两夫妻,静静地待在那里。 嘲笑她的愚蠢。 “他难过的时候我陪着他,他开心的时候我也陪着他,他老婆呢?整天不知所谓,根本就不像他的妻子,跟他说不了两句就吵架,拿着自己娘家有背景的身份压迫他,没有人知道他苦,只有我知道,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有钱,他怎么会抛弃我!” “人家就是有钱,那个男人就是不敢不听她的,你能怎么样。” 淡漠的话如利剑刺破她给自己想象出来的盔甲。 花姐的脸顿时青了,拿着酒瓶就要跳起来,“你说什么!” 郑绍礼淡淡一嗤,他本就不是温和的性子,脸板起来时,更显高傲又戾气极重,让人不敢说话。 “你觉得你胸脯那四两肉能值多少钱?” “你” “是只有你知道他的苦,也是只有你陪着他,你是完美的饰演了一个好妻子的角色。” “闭嘴!” 四周安静的只剩下郑绍礼嘲讽的声音,“但你不是以他妻子的名义陪他苦,不是以他妻子的名字陪他笑,你是以第三者的名义,这辈子永远只能是第三者的名义。” “我让你闭嘴!”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俨然在看一个笑话。 “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那个孩子都是第三者的孩子,私生子!这辈子都是小三的儿子!” “啪!” 花姐喘着粗气,腿软的几乎快站不住,“我,我不是,我不是!” 几乎是下意识,她将手中可以当做u qi的东西甩了出去。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企图甩开身后背着的枷锁似的,顷刻消失在黑暗里。 待回过神时,酒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店面。 李谦修将火调小,皱眉从吧台后面走出来,看着满身红酒渍的郑绍礼道,“后面更衣室有干净的衣服,我先带你去换上。” 郑绍礼恩了一声。 两人沉默的走向后面的房间。 他扯了扯因红酒而黏腻在皮肤上的衬衫,李谦修若有所思的侧脸让他有些莫名的焦躁不安。 他本就不擅长说话,更别提向他人解释,亦或询问‘为什么你不理我,难道你不高兴了吗?’这样略显‘亲密’的问题。 更何况,几次三番在李谦修面前说的话,都极尽之刻薄。 再说 他和李谦修,亦不是什么‘亲密’关系,又何须解释良多。 话头被掐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令人厌烦。 更衣室不太大,只是个寻常的房间放着三排单人衣柜,李谦修打开其中一扇,从里面取出一件干净的短袖,“你换上吧我先” 他边说边转过身,郑绍礼已经脱下了身上湿哒哒的衬衫。 李谦修, 他的身材很好,肩宽腰瘦,胳膊和肩膀粗狂的线条更是勾勒出刚硬的力量,鼓鼓囊囊的胸肌和如雕刻一般错落有致的腹肌因他的动作舒展曲线,腰部收紧,西装裤完美的包裹住一双大长腿 李谦修不自然的咳了咳,“这c咳c旁边有个门,里头是浴室,你自便。” 他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一边说一边低头正要出去时,郑绍礼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 动作过于突兀。 连带两人都有些怔愣。 李谦修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郑绍礼不知道为什么拉住他。 一时间有些静默。 “有毛巾吗?” “浴室里就有,没拆过的,你可以用。” “谢谢。” “不用。” 他反应的极快的找了理由掩盖内心真正想问的话,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拉住他想问什么。 但内心如一团毛线,软软的拉扯感,让他有些思维紊乱。 可能因为那个女人的事过于触动他的情绪吧。 郑绍礼为自己找了个合理又适宜的解释。 被酒水侵染后的衬衫彻底不能穿了,身上亦被廉价的红酒味道包裹,让他不耐的皱起浓眉,隽俊的五官显得愈发严戾。 这间浴室只是当初店面里自带的小盥洗室,他们没有人住店,所以这里通常没有人进来,里面的水管也因长久未使用而堵塞,以至拧不出水来。 他企图寻找有水的地方,偶然推开浴室斜斜掩上的门才发现连接着一个小后院。 不过十几平方的空间种满了花草,空气中隐隐传来清凉薄荷味道。 园内开辟了左右两块地,左边种了些并不寻常见的花草,郑绍礼亦只能认出铃兰,杜鹃等几样,右边整齐的种着几排蔬菜,还搭了一个小竹架子,丝瓜豌豆的藤顺着架起栏杆蜿蜒而上,绿色的藤上挂了或黄或紫的小花,野趣非常。 他几乎一瞬间便爱上了这里。 也许因为家庭背景的特殊关系,他的性格从叛逆再到清冷,完美主义与及其强烈自我约束力让他无时无刻被禁锢在西装革履之下,时刻紧绷的神经从未想过有放松的一天。 这里有一种味道。 松散的,让人十分舒服的味道。 像李谦修身上的味道。 让他这样的,如机器一般的人,无法抗拒,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这样想似乎有些变态。 他微有些窘迫的停止了发散的思维,掩饰性的走到一边拿起地上的水管。 冰凉的清水带走了身上的黏腻。 亦冻结了他见了鬼的胡思乱想。 落在锁骨沟壑处的水珠滑过肩头纹身,顺着结实的胸肌往下错落有致的腹肌淌去,带着水痕的手耙过乌黑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俊美的五官在月光下,帅气的无可挑剔。 “啧啧啧,好一副猛男沐浴图。” 李谦修, 小柯一边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美景,一边调侃自家老板,“李哥偷吃!” 李谦修咳嗽了一声,敲了一下小柯的头,故意摆出严肃脸,“胡言乱语什么!” 小柯撇嘴,“小爷号称基达小白龙,任何□□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说实在的,在c市这地界,这简直就是上等货啊!” 李谦修,“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小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零丁洋里叹零丁,李哥你是不会懂的。” 李谦修,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好难懂。 说话间,郑绍礼已经清洗干净,换上李谦修给他的短袖走了出来,脱去了惯有的西装衬衫,简单的黑色短袖充满了休闲的气息。 小柯识相的转身离开,李谦修靠在墙上,一只手插进裤兜里,笑道,“还合适?” 郑绍礼扯了扯身上有些紧短袖上衣,良好的教育让他附和了一声,“嗯,谢谢。” 看出他微有些不适,李谦修笑着道,“这是我的,你穿应该有些紧,只有麻烦你将就将就了。” 郑绍礼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七,只有一米八的李谦修的衣服着实小了一号。 但他突然觉得,这件衣服穿在身上也没有那么紧绷了,反而有种棉麻的舒适感。 “没事。” 他的头发因刚才沾了水而半湿,垂落的头发贴在脸侧,有些慵懒的xg gǎn。 李谦修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你身材挺不错的。” “谢谢。” “喜欢健身?” “嗯。” 莫名又微妙的耻感让郑绍礼有些发懵。 从未有过的窘迫燥意从脚底钻进血管里胡作非为,连带他亦隐隐有些发热。 他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你要一起练吗?” 怪异的邀请说出去后更显得怪异。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认为自己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李谦修假装没有听到他的邀请,几步走进吧台后面将食物放进打包盒内,假装镇定的睁眼说瞎话,“哈哈,那可真不巧了,我这人死宅一个,从来不去健身房的,看来没机会了。” 郑绍礼觉得自己可能疯了,或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说出的话,让他都不可思议。 他只觉得,棉麻短袖上的清爽味道像一团丝线,稀稀拉拉的包裹住他,让他内心一直压抑的黑暗因子得到缓解。 也许他们可以做朋友。 “我很抱歉之前失礼。” 他想,他在李谦修的第一印象应该十分恶劣,但印象是可以弥补的。 他们很有缘,不是吗? “我认为我们可以做朋友。” “不。” 李谦修抬起头,笑了笑,语气斩钉截铁,“咱俩永远不可能做朋友。” 郑绍礼因他断然的决绝而皱眉,“为什么?” 他笑了,笑容轻轻浅浅,让郑绍礼不合时宜的想起那株懒散又酷酷潇洒的兰花。 “因为我是小三的儿子啊。” “kk一直没有母亲也不是个事儿,单亲家庭生活的孩子总有些不好,更何况你工作又忙,找个人照顾kk不好吗?” “我看你妈挑的朱家的千金就不错,听说她秀外慧中,又是外国大学毕业,跟你肯定有话题,好得很,借着我过寿诞,你们俩好好聊聊。” 郑绍礼神情冷漠,diàn huà那头的男人还在一刻不歇的喋喋咂舌,让郑绍礼烦闷又厌恶,“既然在我七岁的时候你认为我足够自立可以独自适应在国外的生活,死活不准我回国,那么就没有必要在我二十五的时候捡起你丢掉十几年的父亲角色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你!” 他微扬起头,若他父亲郑泽文与他面对面,定然会被他傲慢冷漠的模样气到心脏病发作,“还有,我的母亲只有一位,在十七年前就因为逮到你跟情妇偷奸而导致流产而亡,再见。” “郑绍礼!” “嘟” 坐在对面的男人玩味一笑,与其说安慰不如说调侃,“你爹还是一如既往的渣啊。” 郑绍礼瞪了他一眼,警告了一句,“沈铎。” 沈铎耸耸肩,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他倒不是介意沈铎说他父亲渣男,只不过无意再提起这个引人厌恶的角色。 “我干儿子的幼儿园我已经找好了,他毕竟不能整天待在你这里。” 郑绍礼点点头,他和沈铎实则乃从小长大的朋友,只不过他七岁那年被送往国外,至此便从未再见,机缘巧合下,两人又在美国读大学期间相遇,年少时纯稚的友谊让他们迅速成为朋友。 沈铎少年风流,加上英俊的外表和更加金光闪闪的背景,在女人堆里十分吃的开,有些时候郑绍礼都怀疑,是不是因为kk跟沈铎待的多了,传染了他甜言蜜语的技能。 沈家也不是什么太平之家,两人一个浪荡公子,一个冷傲少爷,倒颇有几分惺惺相惜。 沈铎十分喜欢kk,早年在美国变把kk认作干儿子,沈家发迹于c市,说是地头蛇亦不为过,交给他,郑绍礼倒也放心。 “我的意思kk倒不必上什么贵族学校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天性最重要了,你放心,c市是沈家的地盘,没人敢动。” 郑绍礼恩了一声,他到不是很在意什么贵族学校,他对kk的要求从来只有希望他安稳周全。 他心中感激沈铎,只不过惯来寡言的个性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了一下,话到嘴边还是生硬的很,“你来c市做什么?” 沈铎倒也习惯了他的性子,笑道,“还能做什么,被老爷子派下来侦查敌情呗。” 郑绍礼皱起英挺的眉,“什么?” 沈铎解释道,“我们家老爷子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据说李家的独子在c市,派我下来看看。” “李家?” “恩。”沈铎道,“我们家老爷子想投李家名下的一块地,听说你们家也有这个意思。” 郑绍礼嗤笑一声,别看郑氏集团现在做的如此之大,内里早就成了空壳子,几代的经营不善,再加上老套的家族继承式管理,上位者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作威作福,肆意亏空。 如今郑家老太爷还在,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风平浪静,只是郑老太爷年事已高,迟早郑氏会激起一场巨大的海啸。 沈铎显然很清楚郑氏的情况,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只是眼里毫无笑意,“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你那个懦弱的爸爸,狡诈的继母还有那个傻x似的弟弟,还有她那个居心叵测的娘家,他们迟早也会把郑氏给蛀空。” 郑绍礼冷冷地勾起唇角,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叮!” “爸爸今天回去给kk买黄黄的点心吗?不买也没关系!kk不饿的” 看到kk撒娇又耍赖的短信,郑绍礼厌恶的心情总算降下来一些,可是短信的内容又让他无可避免的想起那个懒散又潇洒的男人。 那双总是弯弯的笑眼,和混合着薄荷味道的,清爽的气味。 小三的儿子。 放松的眉头又有些不快的皱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 西西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妈,您别着急啊。” 妇人跟西西有三分相似,表情相当焦急,“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找对象,我能不着急吗?” 小柯兴致勃勃地听妇人骂西西,一边把两碗沙拉放在她们母子一边还帮腔,“就是!伯母你好好骂骂她,整天不知道在做什么!” 西西瞪了他一眼,朝她妈安慰,“您别着急,总有人在等着我。” “阎王爷是吧。” 西西, 西西妈还在痛诉,“小柯你说说,上次好容易给她找个相亲对象吧,两人聊的也挺好,还说要去看diàn yg呢,结果半路她还是给老娘跑了回来。” 小柯适当的捧哏,“这是为什么?” 西西妈眼一瞪,手叉腰,“她说那男的长得像冯远征,她害怕!” 小柯爆笑。 西西妈痛心疾首,“妈又不是让你去上刀山,让你相个亲,你咋就恁不听话呢?我跟你爸都快六十的人了,还能陪着你多久?”说罢,还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西西无奈,“好好好,听你的,我去还不行么。” “你说的,那就好。” 好容易送走西西妈,西西瘫软在桌子上,边叹气边向李谦修抱怨,“哥,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啊?” 李谦修将蛋厚烧卷好利落的切成三等份,摆进釉色瓷盘里,摆在西西面前,“大概为了爱情。” “现在爱情不爱情早就不是结婚的必备条件了,现在是看你年纪大了,再不结婚周围的人会指指点点才开始相亲,促成婚姻,我的人生为什么要看别人的脸色过,为了别人而结婚那算什么?” 陈女士在一旁赞同的点头,“鲁迅说,任何事都可以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来解决,只可惜很多人看不懂这个道理,若他们知道了,那么他们的人生将会节约出百分之六十的时间。” 陈同志问,“你要节约那么多时间干嘛?” 陈女士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西西, 李谦修笑了,揉揉西西的脑袋,“哥单亲,没法给你好意见,不过有一个人能陪伴自己到暮年也挺不错的,你看陈女士他们,相亲只是个认识的手段而已,不要太抗拒,也许有惊喜呢?” 他没有谈过恋爱,亦没有相亲经验,更不知道谈恋爱也好,相亲也好,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是在寂寞时,有个人能陪自己说说话,也许不用安慰,只用捧着一杯茶,静静的听着就好。 那种感觉,也不错。 “是吗” 几人正谈笑,门外来了个探头探脑的人。 小柯正要走过去,却见那人局促的走了进来。 这人身材矮小,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名牌,只是他不太敢看人的眼睛,显得有些猥琐。 他朝李谦修走了过来,局促道,“请,请问你,你知道斜对面服装店的老板住在哪儿吗?” 李谦修一愣,“你是?” 那人像是生怕他们误会似得,忙摆手解释道,“啊,我,我是张小花的弟弟,我,我来找她有事,打她sh一u ji也打不通。” 陈同志哦了一声,“你找花姐啊,她今儿没开店,她住啊!” 陈女士狠掐了一把陈同志的腰,和颜悦色的问花姐弟弟,“花姐住哪儿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然你再给她打个diàn huà问问?” 那人有些尴尬的碾了碾衣角,不主的点头,“行,行,谢谢您。” 说罢,便疾步走出去站在门外打diàn huà了。 陈同志不解,“你干嘛掐我?” 陈女士没好气道,“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花姐在这儿这么久,你见过哪个亲戚来找过她,这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你就把花姐住哪儿往外秃噜,万一是坏人呢?” 西西翘起大拇指,“还是陈女士智勇双全。” “那当然。” 几人偷眼看去,那人打了几个diàn huà后,花姐竟然出现了,急急从后街跑过来,满心满眼的欢喜,却不想那个男的似乎再骂花姐,表情厌恶狰狞,两人说了几句,花姐便带着人走了。 店内的几个人都有些懵逼,看情形那人对花姐似乎有些过于嚣张,跟刚才进来时的畏缩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只不过最近花姐的糟心事太多,他们也就随便猜测了两句,并不想再烦扰花姐。 时间指向十点,西西和陈女士他们也各自回了家。 店内零星坐了几个加班的上班族。 每个人都形单影只,有个女孩边吃饭边哭花了妆,李谦修拿了温热的帕子过去,女孩儿低声说了谢谢,他点点头离开了。 这个时候,她不需要任何安慰,只想静静的发泄生活带来的压力。 生活带来了无尽的痛苦,能够留下一家店,让这些在压力下负重前行的人走进来,卸下包袱喘口气,总算有了留下这家店的价值,李谦修想。 小柯坐在吧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谦修聊着,“过几天昊昊就要从b市回来了吧,快开学了呢。” “嗯。” “咱店里的客人说想吃你去年做的花生糖,还做不?” “嗯。” 小柯撇撇嘴,“哥,你今天不对劲。” 李谦修的手下意识一顿,“什么。” 他笑嘻嘻的盯着李谦修,“根据我的基达,我断定你在想人!而且在想那个什么哦,郑先生!对吧?” 上回他走之前好像不太高兴?你们吵架了?” 李谦修淡淡一笑,“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他是客人,我是店家,怎么会吵架?” 小柯却摇摇头,一针见血,“一见钟情听起来太过于玄幻,两个男人就跟奇幻,但现如今任何事都有反转滴,你看林心如和周杰,你看百度知道和小猿搜题,这年头连郭小四都可以奋起做攻,跌破众人眼球,话不要说得太满,小心被打脸哦。” 男人英俊锐利的眼神又随着风吹进他的脑海里。 初见时,他眼中小心隐藏的厌世让李谦修颇为好奇,处于探知的心理,他选择了麻烦他。 却没想到偶然窥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他讨厌第三者至极。 说出‘我是第三者的儿子’这样的话,全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向来不是喜欢剖白自己的人,只不过竟然奇异的,对藏了一点点期望味道的男人有了一种坦白的冲动。 尽管这种坦白过于冲动,亦过于直接。 坦白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李谦修叹了口气,为这遗憾的,短暂的相遇。 也许他不是小三的儿子,也许男人没有那么讨厌小三的儿子。 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阿雄又骑着他那辆放着大悲咒的摩托车来取外卖,小柯撇下李谦修,花蝴蝶似的扑过去。 不管阿雄这么冷漠以对,小柯总有能力围在他身边自言自语还不冷场。 李谦修摇头笑笑,撇下心底那一点点遗憾,盘算着李昊回来该带他做些什么。 李昊是他的儿子,放假期间被接到爷爷奶奶家住,过几天快开学了,才能被放回来。 许久没见那个小萝卜头,李谦修倒有些想念。 起身打算去泡一些香米,等小萝卜头回来给他做他最喜欢的炒米糊糊。 打定主意,脚步也轻快起来,将那个锐利英俊的男人,逐渐抛在脑后。 几天后,郑绍礼在开会途中接到保姆的diàn huà说kk不见了,当下急得迅速赶回家,并且正打算发动所有资源寻找时,kk自己回来了。 郑绍礼当真气的要命。 c市再是沈家的地盘,一个小孩,独自外出也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他绷着脸坐在沙发上,想大声呵斥,又因长久而来对孩子的愧疚说不出来,动手揍更不可能,只能木着脸坐在那里。 不过他本身就戾气极重,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也能将人冻出一身冷汗来。 保姆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kk小心翼翼走过去,见爸爸生气的样子,主动蹭过去,将小肉腿盘在爸爸的小腿上,脑袋歪着放在郑绍礼的膝盖上,因为今天打算出逃,还特地换了一身小运动服,戴着灰色的棒球帽,身上还斜跨了一个小水壶,俨然一副长途跋涉自备干粮的小模样。 他本就长得嫩嫩,小嘴撇着的模样愈发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爸爸揍kk屁股吧,kk不听话。” 说着还把圆溜溜肉呼呼的小屁股露出来,撅着屁股对着郑绍礼,委委屈屈道,“but little little lighter(轻轻的),kk怕痛痛。” 郑绍礼, 他还怎么下得去手?! 他叹了口气,将kk的裤子提好,“你出去作甚么?” kk对了对手指,又瞄了一眼郑绍礼,“kk想吃黄黄的点心。” 郑绍礼, 上次kk发来短信,他便让助理买了一盒包装精致的豌豆黄回去,谁知道他没有遗传郑绍礼的性格,寡言,倒遗传了他的挑食,说什么也不肯吃,一会儿这个干干的,一会儿那个太过油腻。 这两天因为没有吃到香甜的点心,总有些闷闷不乐。 没想到今天竟然趁保姆没注意,偷偷越/狱。 郑绍礼头疼的揉揉额角,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无奈妥协,“我去给你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 说出这句话时,郑绍礼微微一愣。 心底总有些找了借口的心虚感。 莫名其妙又叫人微有些难堪,却依旧忍不住松了口气。 kk显然很高兴,蹬着他爸爸的膝盖爬上了大腿,像只无尾熊似得软软抱住爸爸,依恋的磨蹭,嘴里的甜言蜜语像倒豆子似得,“kk好爱爸爸,l一vey一u,l一ve y一u,啾啾啾。” 郑绍礼被弄得无法,即使冷硬如他,面对kk的‘攻势’,鲜少有人不会心软。 为避免kk再度往外‘越/狱’,无奈郑绍礼只能将他送去沈铎的住处,寻常不管女人男人,多大年纪,只要跟kk呆在一起,没有人不会被他的小嘴迷得五迷三道,除了同为‘花花公子’的沈铎之外,否则真没人能‘管’得住他。 沈铎见到kk显然很高兴,这头郑绍礼的拜托还未说出口,那头一大一小就在商量如何利用‘父子萌’去帮沈铎讨ěi nu欢心了。 郑绍礼, 沈铎哈哈大笑,安顿好kk后,送郑绍礼出来。 “消息已经确定了,你那个后母的确在忙着打探消息,看来对李家的地很有兴趣。” 郑绍礼对他们向来都嗤之以鼻,甚至连表面的和气功夫都不肯做,大年三十也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个害死他母亲的女人端来的咖啡直接倒在那个女人脚边,不管他父亲如何指着鼻子大骂他不孝,小三如何向众人三百六十度展示她隐忍的眼泪,还有他那个智障继弟如何跟个二缺似得跳脚,他一概不留任何情面。 “祖父怎么说?” 那个女人当然感兴趣,她儿子炒股票玩儿期货,被套牢了将近千万,这些钱可全都是从公司里拿的,如果再不找个项目傍身,恐怕被郑绍礼的爷爷知道了,他便再没有可能成为集团的继承人。 本就因为郑绍礼回国而腹背受敌的她,怎么会对这个如此‘来钱快’的消息不敢兴趣。 “最近b市圈子里传出风声,b市环境不好众所周知,据说上头因为环境问题,正在商议是否‘迁都’,郑老爷子怎么会不知道。” 郑绍礼挑了挑眉,“既然是传闻,多点儿也无妨。” 沈铎哈哈大笑,“放心,我自然知道怎么做,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和李家的人见一面才稳妥。” 提起这个,郑绍礼也是有些皱眉。 李家在b市圈子里可谓‘特立独行’,以轻工业起家的他们一直盘踞在b市上流圈子里的萝卜坑里,没见花团锦簇之时,亦未有过深陷雪中之机,圈子里还有句戏言,流水的豪门,铁打的李家。 可见他们平日行事之低调,李家人鲜少出现在各种名门荟萃的场合,郑绍礼回国这么久,还未见过李家的任何人。 “听说他们家现在女人当家,李老先生前些年身体不好,把生意尽数交给了原配生的长女,还有后面娶的这位继室。” 听到这里,郑绍礼眉头一皱,沈铎体谅的拍拍他的肩膀。 郑绍礼想起沈铎之前的说过李家还有个儿子。 沈铎解释道,“这个儿子是李老先生和继妻所生,但b市从未有人见过这位少爷,后来李老先生退休,也就宣布公司由长女李芊和妻子接手,对于这位少爷倒是一概不提。” 郑绍礼沉默了一会儿,道,“罢了,既然不管事,也不必了解,你找机会接触一下李芊,用zh投资的名义。” “知道了。” 夜空渐渐飘起雨来,像极了当初第一次走进星星街的那晚。 拐进熟悉的街口,郑绍礼莫名觉得心脏有些软软发堵。 像是有什么东西冒出了头来。 坏心眼的在他心脏的位置跑来跑去,左踩一下,右踩一下,将呼吸也弄得有些乱七八糟。 他微微屏息按捺一下,这才将心底那一点悸动按了回去。 快到店门口时,却见店门口已然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雨稀稀拉拉地下,湿润的空气呼出鼻尖,有种莫名的懒散。 他停顿了一下,颇为无奈的看自己无厘头的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打开车门走出去。 黑色轿车的门打开着,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睡着的孩子站在车前,正从女人手里接过孩子的男人,正是李谦修。 看清李谦修的长相,郑绍礼眉头瞬间紧皱。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李谦修就告诉过他,自己家里也有一个小孩。 他当时亦羡艳过他完整的家庭。 来之前所有的心潮涌动现在却变得有些狼狈。 湿润的空气亦让他没有刚才的懒散安逸,反倒让人觉得有些拖拖拉拉的烦躁感。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打算买过东西便离开。 他本就讨厌小三,亦讨厌小三的儿子。 简直合理又正常。 李谦修在正和女人说着什么,日常弯弯的笑眼没了,有些严谨的无奈。 看见郑绍礼朝他们走来,忽而眼前一亮。 走到离他们只有三步远招牌上那只狐狸下,他清晰的听见李谦修清亮的嗓音在说。 “正巧,我男朋友来了。” 郑绍礼, ex一 ? 李谦修顺势扶住郑绍礼的后腰,微热的身体靠过来,让鲜少与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郑绍礼有些僵硬。 清淡的,极浅的薄荷香气从他身上飘来,被按住头的悸动又悄悄拱了出来。 女人挑起一边的眉毛,郑绍礼这才发现,女人和李谦修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的眼角眉梢都微微挑起,看起来刻薄许多。 “你交男朋友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嗯,他刚从国外回来,我们才确定关系没多久。”他边说边将怀里的还在呼呼大睡的孩子抱给郑绍礼,“我手酸,帮我抱一下。” 郑绍礼下意识的接过来,尽管他并没有做到‘看着孩子长大’这样时刻照顾kk的父亲责任,但对于抱孩子,他也并不陌生。 因为郑绍礼动作的熟练而稍微降低了些许疑心的女人笑着再度试探,“你别因为妈说给你介绍女朋友就跟她赌气,她也是为你好,毕竟你一个大男人带着昊昊也诸多不便,如果实在不喜欢,我去跟她说就好了。” 即使是毫无干系的郑绍礼,听着这样看似关心的试探亦有些轻微闹心,直接道,“不必麻烦,有我在,没什么不方便。” 女人没想到郑绍礼会如此‘直言不逊’,一时有些愣在那里。 本来像是不太有情绪的李谦修噗嗤笑了出来,那双弯弯的眼睛又回来了。 “行了,你别说了,等会惹他不高兴弄的满屋子醋,酸的可是我。” 这样过于亲密的调侃让郑绍礼微微有些耳热,看了李谦修一眼,朝女人颔首,道,“我先抱他进去了。” 李谦修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郑绍礼还听见女人的微有些严肃的语调隐约传来,“看着脾气不太好。” 不知为何,今天的李谦修亦不想与她再多说什么,语气也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反倒有些不耐,“嗯,我就喜欢他脾气大。” 尽管如此,女人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从小你就怪的很。” 他随意的啊了一声,弯弯的桃花眼睁开了些许,少了平日的温润,倒有几分锐利的英俊,“行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女人笑起来,“怕我做电灯泡?行了,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你在这边呆的不开心了就回来,公司一直留着你的位置呢。” 李谦修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显然不想再与女人再过多纠缠下去。 女人也识趣,嘱咐了两句后利落的开车走了。 李谦修在招牌下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店里。 “真不好意思。” 郑绍礼正把怀里的小孩放进店里松软的布艺沙发上。 店里只有一对情侣坐在角落里低低絮语,四周宁静,只有风铃为他们和曲。 郑绍礼舒了口气,初夏的阳光并不热,到了夜晚甚至还微有些春日残留的凉意,但钢筋丛林的城市,总让人或多或少带着心底的燥意,但只要一进这家店,他内心始终掩藏的暴躁情绪就如微风拂过般缓缓平静下来。 “没事。”刚才那样的情况,不管是谁都能想明白,只是戏做得是否自然,就得看这两人的反应能力了。 显然他们配合默契。 ‘默契。’ 郑绍礼忽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的情绪起伏,像有一双手,调皮的戳了一下他的心脏。 不疼,只是麻酥酥的。 “想吃什么?” 李谦修走回吧台,熟练的擦拭着吧台里的瓷盘,似乎根本没有向郑绍礼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的意思。 事实上,这也与他无关,不是吗? 他只是作为一个路人角色,偶然的参演了一出并不高明的戏,给了观众一个粗制滥造的dá àn便罢了。 “刚才的女人是你妻子?” 郑绍礼有些挫败,平日的他向一辆规划完整的列车,什么时候出发,什么地方为目的地,他都有完整且细致的规划,他的人生从来只有自己的风景。 不像现在,简直像个八卦的中年妇女,在别人不打算言明的情况下,还各种探听别人的家事。 李谦修笑了笑,弯起一双眼睛,“不是,我离婚了,那是我姐姐。” 他心底莫名松了口气,既然是对方的亲属,问到这样的地步已经过了‘界限’,再问下去,实在有些不知礼数了。 知道郑绍礼又要买些豌豆黄,李谦修眉头一挑,“上次不是告诉你方子了吗?” “煮好后,就变成黑色了。” 李谦修, 他顿了几秒,噗嗤笑了出来。 桃花眼弯的像天上银月,郑绍礼微有些羞耻的转过头,兰花歪着头看他,那酷酷的模样像在看一个傻子。 郑绍礼, 李谦修笑够了,想了想道,“要进来吗?我来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 c市是座很懒散的城市,他们喜欢把自己归结为休闲,就好像这样便是连步伐速度都能缓慢下来的正当理由,有些可爱的耍赖似的。 郑绍礼并不是十分喜欢这里,对于常年生活在金融街,恨不得以秒来计算投资报酬率的他,这里的节奏显然过于慢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列火车因为沿途的美食而暂缓,眼看着旁边的自行车超过去,他竟然还觉得挺开心? “这做法简单的很,豌豆煮烂了,加糖,在澄出沙来,再压扁就好。” 他教郑绍礼如何制作豆沙,从淘洗,到水煮,再慢慢搅拌,一切充满难以言喻的‘仪式感’,颇有些匠人精神,煮烂的豌豆在水里翻滚的声音,也有某种‘神圣’的意味。 “老冰糖的味道要比绵白糖好。” 郑绍礼学着李谦修的模样分别用手指沾了两种糖尝了尝,并没有感觉出什么不一样来。 李谦修笑笑,“用心去尝尝,总会找到不一样。” 郑绍礼颇有些嗤之以鼻,甜只是味觉的一部分,甜的味道实际是一样的,只有因量的不同才会有甜度的高低之分,绝对没有‘不一样的甜’这种说法。 他并没有将反驳的话说出口,只是脸上依旧带了一些‘与我何干’的疏离。 李谦修挑了挑眉,也没有再说下去,两人静静的看着锅里的豆子翻滚。 咕噜咕噜的水声和热气欢快地跳着舞,身边的薄荷香味总随着因距离的亲密飘进他的鼻尖。 他突然觉得这样很舒服。 有种在冬日里身处露天温泉的熨帖感。 让人舒服的直想叹气。 李谦修往旁边动了动。 郑绍礼有了一瞬间的汗颜,似乎他们的距离让李谦修觉得过于亲密了。自己竟然认为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可以用宁静欣喜来形容,未免过于矫情了。 正当他一时反应不及不知该找什么理由岔过去的同时,李谦修伸出手在他的唇边抹了一下。 “” 电光火石的触碰,他的嘴唇像是被什么点燃了。 被李谦修碰过的地方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 也许因为他向来表情都是理智到冷漠的,所以稍微露出诧异的神情显得格外突兀,突兀得李谦修不得不举起手指,向他示意,“沾了糖了。” 他着了魔般的,“你要亲亲看吗?” 李谦修, 回神的一瞬间,郑绍礼恨不得把自己给锤死。 脑子里到!底!怎!么!会!钻出kk常说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 kk时常会嘟起沾满巧克力的小嘴问他或是长得漂亮的xiǎ一 jiě,“要亲亲kk吗?巧克力味道的kk!” 刚才鬼使神差的,他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过于的话。 实在让他想弥补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除工作的具体事宜外,鲜少与人说过长的句子,任何事都可以言简意赅的表达,闲话家常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以至于他所有在言语方面的技能点都点给了自己儿子,自己却一丝一毫都不剩。 如今才落得现在这般窘迫的情况。 饶是早已脱离叛逆少年的郑绍礼,亦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一声‘’。 李谦修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本想用玩笑岔过去,只是说话的人表情实在过于惊讶,甚至比他这个被‘’的人还要惊讶,就快到了惊恐的地步,并且眼看对方的冷峻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让他实在语塞。 据说人在压力过大的时候,大脑便会自动转移关注点,以缓解压力。 李谦修觉得这还挺可信的,不然他现在怎么会不在乎现下这窘迫的情况,反倒欣赏起了对方那张禁\'欲到极致的脸彻底被热气蒸的红通通,连耳朵都红了的‘迷之萌感’,甚至还坏心眼的希望这一刻稍微延长一点,可以让他再欣赏久一点。 可惜老天不随人愿。 “歪靠不是吧,结个账也要碰到基佬秀恩爱,欺负我们这些异性恋是不是?” 郑绍礼,李谦修: 说话的人身旁的女孩疯狂掐他的腰。 那个白目的男孩立马跳起来,大声道,“歪靠你谋杀亲夫啊!你也看不惯他们基佬那么嚣张跟我说就好了,干嘛要掐我啊!” 那一刻,女孩,郑绍礼,李谦修,三人十分有默契的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向白目的男孩,顺便被洗脑似得同一时刻在心底接了一句。 歪靠。 女孩显然很不好意思,一直用抱歉的目光看着吧台后的两人,一边从包里掏出钱包。 白目男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秀智商的机会,低着头委屈的在旁边小声絮叨,“你说你就这脾气,一遇到不顺心了就抽我,这还不算,还动不动就提分手,你说就你这小暴脾气,除了我这软脚虾,还有谁敢接手的,还不知道珍惜,还分手,还整天巴掌呼呼的,我一个一百二十斤的小伙子被你抽成一百四十斤都没说什么呢。” 女孩终于忍无可忍,“我怎么给你抽多了二十斤出来???” “那还用说,浮肿了呗。” 李谦修清晰的看见女孩瞬间握紧的拳头,和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白目男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受到威胁,甚至还与吧台后的两人唠起了嗑,俨然一副现代祥林嫂遇到过路人的模样,“哥你们两口子吵架不,你动手抽你们家男人不,你别瞅她文文静静的,掐起人来可真够劲儿的,一个不顺心就掐,关键我还不知道啥事儿。” 李谦修,郑绍礼: 女孩的怒气值又被戳中,“你不知道啥事儿,你还不知道?你说说你不该被抽么,我爸过寿你送什么了?我过生日你又送什么了???” 白目男理直气壮,“送你爸轮椅了!那还不够贴心啊,你爸腿脚不好,用轮椅可以代步嘛。” “是,是,你他妈是送的轮椅,那玩意儿一开按钮,瞬间跟火箭头似得射出去老远,我叔我舅愣追了三条街才把我爸给追上,你这轮椅可jb很一k。” 郑绍礼,李谦修: “那,那不是便宜吗,再说了,这,哪个男人没有挑战急速的梦想啊。” 女孩简直气的快爆炸了,“你再跟哥说说,我过生日你送什么了,你给我大声说出来!!!” 白目男自信一笑,道,“你可亲口说的,要好看又倍儿有面的电子产品,我可精挑细选出来的呢!” “你还精挑细选了,看把你给能的。”女孩将钱包一摔,从包里摸出来一个方管,“你他妈送我一个tf口红样式的u盘!!!” 白目男还委屈上了,“你说要好看又倍儿有面的电子产品嘛。” 吧台后的两人, 女孩终于忍无可忍,吐出两个字,“分手分手。再不分手恐怕我得恁死你。” 一听这哈,白目男瞬间变了脸色,也不敢再絮絮叨叨了,沉默了许久,“如果分手了以后谁拿给你掐啊,谁在你每个月不舒服的时候买药买卫生棉当小丑逗你开心啊,谁还把你当宝贝儿疼啊别分手了。我舍不得你。” 他眼泪汪汪的,声音小的像咽呜,活像一只因为蠢笨快被主人丢掉的小奶狗,咽咽呜呜的小心翼翼朝主人卖萌,祈求对方不要丢掉他。 他每说一句,女孩的脸色就软下来几分,到最后只能恼丧似得用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凶道,“还不把钱包拿起来结账!” “哎!”男孩瞬间恢复了精神,把女孩摔掉的钱包捡起来放回女孩包包里,自己摸出钱包来结账,一边掏钱还一边笑嘻嘻的,“哥,你们经受住来自异性恋的暴击了不,我们异性恋的狗粮好吃不,羡慕不,哈哈哈!” 女孩翻了个白眼,她忽然绝望的发觉自己对男朋友白痴一样的话已经习惯了,“你听谁说的人家是gay,整天咋呼劲儿的,逼逼啥。” 白目男理直气壮,“刚才吃饭的时候我都看到了,这哥在门口亲口说这哥是他男朋友!” “你耳朵倒顺风。” 白目男认真道,“哥我刚才其实可嫉妒你俩了,那感情多好啊,一定得一直这么好下去啊,你们基佬不容易,要加油啊!” 李谦修终于被这对神经兮兮的情侣逗笑,朝他们比了个手势,“谢谢啊,挺同志,无歧视。” 郑绍礼无奈的看了他们一眼,他话少又冷漠,木着脸第一印象总觉得这人有些凶,只是熟悉了才知道,这人是真的不擅长交流,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吐不出半个字儿来,只能生生默认了。 只是他这个人,并不算感情丰富,大多数时候也不披露于外表,李谦修的笑着默认,像一粒石子,丢进他心底的湖里,荡起一圈圈的波纹,荡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那对情侣走后不久,豌豆黄也压好了。 被李谦修细细的切成一个个小方块。 整个店里被甜腻的豆香覆盖。 食欲大概是多数人都拒绝不了的幸福。 “尝尝看。” 他鲜少在并没有必要进食的时间内吃东西,对他而言,食物仅仅作为维持生命的必需品出现在他生命中而已,记忆中,恍惚记起上一次由这样守在厨房边‘享受’食物时,还是在七岁之前,母亲挺着大肚子,却依旧为从学校回来的他准备他爱喝的汤 母亲最爱煲汤,总说喜欢看着一家人围在一起喝她煲的汤,就好像喝下她的爱一样。 豌豆黄香甜软糯的口感让他的心好像一下子多愁善感了起来。 竟然陡然升起一缕对母亲的思念。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母亲了,工作和恨意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以至于将母亲的音容笑貌压缩的只剩下一点点。 要不是偶然被这场景触动,他恐怕早已想不起来,来自母亲的温柔与爱。 夜晚很静,清风很凉爽。 锅里争先恐后冒起来的水蒸气,氤氲了李谦修的侧脸,湿润又模糊。 一切都有些脉脉不得语的温柔。 他想起刚才的唐突,正要为此而说话,diàn huà却响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0 他转过身接了diàn huà,李谦修只隐隐听到几句某家好友的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诸如此类的劝说,还有郑绍礼那句暂时不想考虑。 不用说也知道diàn huà那头的意思。 等郑绍礼挂了diàn huà,李谦修笑道,“哟,同道中人。” 郑绍礼想起之前在门口,他被姐姐催婚的情景也笑了。 李谦修总是懒懒散散的半眯着眼,偶尔睁大,便带着一股认真得不得了的味道。 郑绍礼被这样‘认真’地目光注视,总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李谦修轻笑,“你这人笑起来挺好看的,该多笑笑。” 这话联系刚才发生的‘无厘头式’,显得有些暧昧。 那股莫名的悸动又回来了,搅乱一池春水似的,让他的心有些乱七八糟的跳动。 下一秒,对方说出的话却让那颗跳动的心瞬间恢复原位。 李谦修道,“别太拒绝相亲,只是多了一次得到幸福的机会而已。” 郑绍礼反问道,“你觉得婚姻是幸福?” 这个问题在明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看来,问得过于尖锐。 李谦修想了想道,“遇到一个纯粹的爱情,会想和他组成家庭,共度一生,怎么不幸福?” “即使这个纯粹的爱情是插足别人的家庭?” 他言辞犀利,目光冷然,李谦修低头在豌豆黄上面用白芝麻做了个笑脸,“你觉得恨更长,还是爱更久?” “” 他话题转换的太快,让郑绍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谦修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小时候怨恨过我妈,为什么她要插足别人的婚姻,让我背上‘小三的儿子’这样永远甩不掉的壳,我曾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她犹豫过,也想过,但她最终决定不想因为别人委屈了自己,人性本恶,面临人生的抉择时,下意识都会选择自己最想要的那条路,认识相当自私的动物,事实上,这无可厚非。所以我不赞同她的人生观,但我也无法阻挡她的选择。” “因为你爱她,所以选择妥协?” “不,我也是自私的,我爱我自己,不想永远生活在负面情绪里,所以我选择放下怨恨,不是有人说过,抱着爱才能走得更远,更快乐吗?” 李谦修的话像一击猛锤在他心上重重一击,他的观念与他简直背道而驰,在他看来,插足别人婚姻就是违背道德的,他应该去怨恨他们,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他们,法律不能给予道德的标准来评判奖惩,那么就由他来惩罚这些抢走别人家庭的人。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这没什么不对,可他竟然找不到话反驳李谦修。 当对上那双清亮的眸子,他便无法将‘恶毒’的言论述之于口。 他讲不出来李谦修的想法有什么错,但他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观念,难道作恶的人就可以一辈子不接受任何惩罚,幸福美满的过一生? 那他因此而死去的母亲的美满一生呢? 他从七岁开始失去的家庭吗? 就是活该吗? 乌云又渐渐堆积起来,摩擦碰撞雷鸣,轰隆隆的教人无端恐惧,风铃也被陡然猛烈的风吹的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他拿过打包好的食物,五官不再柔和的男人有股淋漓尽致的威压,又好像回到了那晚雨夜里,男人那隐晦的疏离与略带讽刺的眼神,“谢谢,再见。” 他们四目相对,李谦修轻叹口气,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盒小鸭子图案的便当盒,“你家有小孩儿吧?这是花生糖,送给他吃。” 他礼貌而矜持的拒绝,就像常年拒绝别人接近他的态度。 “婚姻不幸福,至少吃糖挺幸福的。” 他顿了顿,那股薄荷混杂着皂角香气的味道顺着小小的便当盒又飘过来,让他有些无法抵抗的想要触碰他拿着便当盒的手指,就好像这样便能沾染上那股甚至令他有些迷恋的味道。 郑绍礼接过便当盒,礼貌道谢。 垂下的手不自觉的捻了捻,手指柔软,有些凉。 严格来说,他们算是因观念不合而不欢而散,却不知道为何,末了竟有些缠缠绵绵不肯离去的意味。 郑绍礼顿了顿,企图收拾好这拖拉的情绪,“再见。” “再见。” 可能再也不见,既然道不同,何必相为谋,就此分道扬镳,也没什么不好。 郑绍礼忽而想起前些天他的公司里新来的剧本里的一句话。 出自庄子:不如相忘于江湖。 在此时,竟然有了微妙的认同感。 “我怀疑你上辈子姓哈名路亚吧。” 李谦修低下头收拾狼藉,不管蹲在旁边,悄悄i i围观了许久的店员。 小柯双手撑着吧台上,一边感慨一边摇头道,“你这看到流浪狗就想往回捡的性格到底哪儿来的,这下吃瘪了吧。” 李谦修轻笑,“你说人家是狗?” “难道不是?打他第一天来这儿,就像条被人抛弃的浑身长满倒刺的大狼狗似的,你敢说不是因为他厌世的小眼神儿,偶尔又可怜巴巴的背影才跟人家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了?” “这才认识多久呢,就跟人掏心掏肺的,连自个儿身世都能拿出来共享,说你是圣父都不为过噜。瞧人家听你的吗?” 小柯年纪不大,唯独看人十分准确,加上一张嘴毒舌又犀利,任何事到他嘴里,囫囵下来都没个好。 李谦修微笑,“来,宝贝,不要毒舌,把地拖了。” 小柯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斜着眼瞧李谦修,“流浪狗习惯了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想拯救他们反而会被他们攻击。小心点,染上狂犬病可是治不好的。” 李谦修埋头洗碗,“那就再把桌子擦一擦再下班吧。” “呸!” 圣父吗? 他弯了弯眼睛,将锅里残留的豆渣清洗干净。 四月阳光正好,夏季灼热的气温还没有到来,阳光明烈却不灼人,正是春夏好时节。 李昊今天有点倒霉。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本应该由老豆带着他,昂首阔步的走进幼儿园,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热情洋溢的问候与赞扬,毕竟他老豆是整个星星街最帅气的单身汉。 但临出门了,老豆接到diàn huà有事外出,自己只好一个人走过一条街到幼儿园。 孤独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年幼的他。 李昊深深的叹了口气,寂寞,是一个人的狂欢。 “哎呀!” 突如其来的钝击让李昊往前扑了几步,恼火的回头看,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把撞到李昊的小豆丁抱起来温言软语的安慰。 小豆丁戴着灰色的棒球帽,看不清长相,只用小手揉着肉嘟嘟的屁屁,朝男人小声撒着娇。 幼稚! 可笑! 李昊按下心中嫉妒,狠狠瞪了一眼撒娇的小屁孩,转身蹬蹬蹬跑进幼儿园,他才一点也不嫉妒这个小屁孩呢!岂可修! 星星幼儿园。 住在街尾的小胖子蹭到李昊身边,笑嘻嘻道,“昊哥好!” 小胖子大名王小明,和李昊可以算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毕竟从幼儿园小班就在一起玩的情谊,轻易不是这些幼儿园大班的同学可以撼动的。 他们春假在家偷偷看电视时,偶然翻到一部老港片,男人的热血刺激又帅气,两个小萝卜头尽管不太懂得剧情,但那些刺激肾上腺素的画面,已经让成长为‘小小男子汉’的萝卜头们有了‘啊,这样好帅’的想法,里头那些人都叫男主角‘浩哥’,李昊觉得很威风,便宣布以后都叫他‘昊哥’好了。 小胖子很委屈,“那我要叫什么。” 李昊想了想,小手一挥,“你是昊哥的朋友山鸡啊!” 就此,小胖子有了个不同寻常的绰号。 他们玫瑰班的张老师很大,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胸前凸起的两团肉总会将她刚写好的粉笔字给擦掉。 李昊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那两坨肉能压死人。 今天张老师牵着一个脑袋金灿灿的小豆丁走进来时,李昊还趴在桌子上画秃顶的园长。 “小朋友们,你们春假过的好吗?~”张老师说话总是嗲嗲的,随着她热情洋溢的肢体动作,大胸还会跟着抖动。 今天开学,家长们纷纷在教室后面驻足不肯离去,张老师想当然的也更加热情洋溢。 就在张老师还在嗲嗲的问,“真的真的好吗~”的时候,李昊不耐烦的将目光移向她身边的小豆丁。 看起来比他矮一点,棒球帽遮住了他的脸 等等。 棒球帽?! 原来是他! 初遇的嫉妒糅杂着些许不耐烦,让李昊对这个豆丁感观并不好。 哼哼两声,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因为是‘仇人’的关系,李昊格外注意这个小豆丁。 原来他是混血,长得还挺好看,那眼睛蓝汪汪的,又大又亮,笑起来好可爱啊!还肉呼呼的,真想去捏一把 咦不对! 李昊严肃摇头,对方企图用美色迷惑他,实在太可恶了! “kk从国外回来不久,大家要好好和他相处哦~~真的真的要好好相处哦~~嗯那kk就坐在李昊旁边的位置吧!” kk很开心,虽然今天爸爸有事没有送他上学,可是能够认识许多好朋友,不再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好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背着小兔子书包走到同桌面前。 男孩头上帮着蓝色的运动发带,眼睛弯弯的像月亮,表情酷酷的,很帅气的同桌呢! kk笑出两个小酒窝,“hi!”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1 接到幼儿园院长diàn huà时,郑绍礼正在着手准备资料,近日不知从哪里开始流传他与旗下男女艺人乱搞的新闻,本来这种小道消息在娱乐圈十分常见,他通常也不予理会。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却流感式的广为传颂,已经隐隐传到b市上流圈子里。 一想到今早祖父特地打diàn huà来‘关照’,并警告他‘注意言行’,不要给人留下不好印象。那么这件不大不小却能让他一身黑狗血的‘八卦新闻’打哪儿来的,便显而易见了。 郑绍礼简直不知该为他们的俗套感到愉悦还是因为对手过于愚蠢而叹息了。 祖父早在他回国时,便隐隐提及世交唐家正有位年龄相当的大xiǎ一 jiě,其深意不言而喻。 若真让祖父促成此事,那么作为‘偏房’的继母与继弟如何能酣然于枕。 他无意用女人标榜自己的财富与地位,对于祖父的提议也一直保持着婉拒的态度,只不过看跳梁小丑在眼前卖力表演着夸张愚蠢的肢体动作,也是一件让他心情愉悦的事。 既然他们演出得如此辛苦,他又怎么能不‘竭力’捧场呢? 助理将全组人熬夜一周所得的成果递给郑绍礼时,亦得到了全组加薪的通知,他不由多看了几眼郑绍礼。 实话实说,冰山系霸道总裁固然如叶良辰般逆天,但商场并不是给你耍酷摆冷的地方,变通圆滑才是社会的处事之道,郑绍礼空降这个娱乐公司,别人不知道,至少他并不看好。 这位‘少爷’实在过于戾气深重,即便他鲜少同下属发火,但常年不苟言笑的态度与棱角分明的处事作风,让他总有股游离人群之外的疏离感。 对商人来说,这算个不大不小的禁忌。 本以为‘少爷’装逼比赚钱重要,人家也不差这点儿钱。 但相处下来,他彻底改变了对郑绍礼的看法,这位霸道总裁的确不苟言笑,犹如冰山,但对属下出手十分大方,很快给周围的工作伙伴建立起‘只要你为我拼命,你便能得到更多报酬’这样简单明了的商业关系。 国内人做事大多讲究人情,往来,有些不能摆上台面的问题便由这些人情往来私交解决,不失为一种方法。 可这位霸道总裁压根儿不给你‘不能摆上台面’的问题,更遑论需要什么人情世故了,并且就他们熬夜加班收集得到的‘资料’可以看出,这位总裁更是完全掌握了什么叫狠与绝。 这倒是跟他戾气的外表十分搭配。 也许因为他是‘歪果仁’? 助理耸耸肩,他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很懂他们霸道总裁。 接过diàn huà后,霸道总裁明显变了脸色,亦让助理不由猜测原因。 “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连工作都可以抛下?哇那看来是大事! 人真是天生爱八卦,无论男女老少。 “我先走了,你告诉他们,今晚不必加班,明后两天全组休息。” “是,总裁。” 门被迅速关上,留下助理忍不住的好奇,能让总裁这样着急的,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除了我们命定的总裁之子还有谁? “真抱歉。” “不,应该我说抱歉才对。” 两个大人车轱辘似得来回向对方致歉,某一个微妙时刻同时停了下来,相视,便都因此刻的巧合而轻笑。 kk揉了揉脸蛋上的牙印,李昊摸着额头上被黑板擦打出的小乒乓球。 李谦修不免叹息,坏心眼的戳了戳儿子头上的乒乓球,“第一天就打架,你怎么这么能耐呢?” 李昊撇着头不说话,他自小便犟脾气的很,俨然一位大闹天宫的主儿。 李谦修懒得理他,首先蹲下身朝那个眼泪汪汪可爱到爆炸的小豆丁伸出手,“很抱歉,疼吗?” kk天生对美人有股忘怀的欣赏,这与他干爹简直如出一辙,更别提这个‘美人’身上那股如雨后薄荷般清爽的味道让他格外喜欢了,他嘟着红润的小嘴,伸出胖胖的手指,指了指脸上的牙印,隐忍而坚强道,“美人叔叔亲亲kk就不疼了。” 李谦修顿时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快化了’的境界。 可恶啊!竟然使出这种无耻下流的招数! 李昊一个箭步挡在自家老豆面前,狠狠在kk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大口,看着扁着嘴又要哭了的小豆丁恶劣的笑,“好了!亲了!这下不疼了吧!” kk听了想揍人。 李谦修在李昊头上狠狠弹了个菠萝,不负众望的听见儿子吃疼的尖叫,恶劣笑道,“爸爸给你痛痛飞,看,痛痛飞走了吧。” 废话,已经痛到麻木了好吗! 李昊恶狠狠的瞪着老豆,并且打算回去在带锁日记本上记上今天的事,盘算着等老豆九十岁时,他需要弹老豆几个菠萝! 八十九都不行,因为害怕打不过! 沈铎颇有兴味的看着两父子互动,至于kk早就被他们的‘菠萝’吓到两眼呆滞,他刚才清晰的看见同桌badb一y头皮因美人叔叔的力道而波动了几下。 不明觉厉啊! 校园门口的人群逐渐散去,夕阳将他们镀成一层金色,也许因为这太过炊烟的场景,沈铎对于李谦修一同吃饭的邀请并没有拒绝。 他打了个diàn huà,便随着李谦修一同由街尾镀步到相隔不远的小店。 小店装修野趣又在细节处充满格调,在知道这是李谦修的店后,沈铎不免生出‘隐士高人’这样无厘头的想法。 而刚才还委屈得不得了的kk已然被大呼kk可爱的小柯拿出的各式零食忘记了脸颊上残留的牙印对小小年纪的他来说是件多么‘惨烈’的战争后遗症。 灯影牛肉,桃片糕,缠丝兔 kk觉得他在美国吃的都是辣鸡。 对,就是辣鸡,这是他回到中国后从小叔叔嘴里学会的第一个新颖的‘汉词’。 有了美食,李昊也顾不上与他斗气,两人头碰头的像两只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的小仓鼠。 李谦修给沈铎倒了杯茶。 浓郁又不失清爽的香气让茶道爱好者沈铎眼前一亮,“好茶!” 还有什么比遇见‘知音’更令人感到愉悦的呢? 郑绍礼匆忙赶到沈铎给的定位时,便见到了这幅‘共创和谐社会’的美丽画卷。 他颇为复杂的看着眼前笑意盎然的男人,他们已有月余不见,如今恍然一见,他一如既往淡然潇洒。 与他的好友相谈甚欢时,那双总是弯弯的眼睛,还会闪出光来。 微妙的落差感让郑绍礼有些奇怪的沉默不语。 沈铎率先发现了他,“阿礼。” 随即投来的男人惊讶的目光更让他感到莫名莫名。 见到父亲,再好吃的东西kk也可以放下。 他满脸红油的向父亲蹬蹬瞪跑来,将父亲牵至‘主人’面前,礼貌而绅士的介绍,“叔叔,这是犬父。” 这是他学会并无师自通的第二个‘新颖汉词’。 李谦修, 沉默,沉默,继而爆发猛烈的笑声。 郑绍礼微有些无奈的看着歪着头懵懂而不自知的傻儿子,那混乱的心情被傻儿子这样一搅和,反而变得啼笑皆非,总归恢复了平静。 沈铎揉揉笑痛的肚子,在郑绍礼警告的眼神中闭上了想要调侃的嘴。 “好久不见,没想到他是你儿子。” 一句话,两件事,好像当日的不欢而散就此消失在如此机缘的巧合之下,如老友重逢般,略带惊喜的安逸。 他点了点头,擦干净儿子刷了满脸的红油,“到底怎么回事。” 李谦修想了想,忍着笑解释,原来李昊调皮,告诉kk在中国,‘二缺’是夸人漂亮最棒的汉词,kk信以为真,并且单纯又快乐的朝班里最可爱的小女孩用孩童天使般的嗓音赞美道,“你真二缺。” 最可爱的小女孩不负众望的嚎啕大哭。 “男人是不能让女人留一滴眼泪!” 秉持这个绅士信念,kk理所当然的与李昊起了矛盾,两人年纪小,说不了几句便动起了手。 kk被中文‘伶牙俐齿’的李昊气的脑袋发懵,拿起黑板擦敲了他的脑袋,谁知自己也因此而站不稳要跌倒,李昊忙去拉,自个儿垫在kk下面与大理石地板亲密接触撞了个‘乒乓球’出来,吃疼下泄愤似得在kk肉嘟嘟的小脸上咬了一口。 说起来,还是李昊遭得罪大。 “kk也有错,需要我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李谦修笑着摇摇头,将手里的端着的深腹大盘递给他,“不用,用药酒擦擦就好。” 默契的动作与略显亲密的对话,将这细微末节的小细节亦渲染成一团名为温柔的颜色。 郑绍礼欲言又止,想提及上次的事,却又不想破坏此刻的‘美好’。 吞吞吐吐下,只能惯有的将话咽回喉咙。 任由那株懒散而酷酷的兰花歪着头朝他吐舌头,嘲笑他的木楞。 狮子头肥三瘦七,用手团成柑橘大小的球,入油锅脆炸,直至外结薄壳,捞出,放入炖了许久的高汤里熬煮,加以适量酱油,糖等佐料,煮至透味,收汁捞出,下衬开水白菜,颜色红亮而如脂玉,入口不腻,耙而不烂。 一摆上桌,便赢得饕客沈铎一句惊叹,“好菜!” 郑绍礼礼貌而矜持道,“谢谢,很荣幸,再见。” 沈铎,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2 李谦修端了一小笼屉来,里头散散放着五六个小包子,不同寻常那般圆润可爱,反倒软塌塌的,像一个个犯懒似得,趴在还冒着热气儿的蒸笼布上,冒着诱人香气。 他挑了眉,“咦?沈铎呢?” 认识不过几小时,竟然互通了姓名,这样‘飞速’发展的关系让郑绍礼微皱了皱眉,冷声冷气的回答,“他有事,先走了。” “啊,真可惜,我还想请他饭后品品今年新到的祁门红呢。” 作为饕客,沈铎显然是位能言善道且颇有‘心得’的资深人士,与李谦修可谓一见如故,这般知己若白白错失,实属遗憾。 郑绍礼又微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道,“我不是人吗?” 李谦修一愣,上下看了他一眼,这位西装革履,眉头紧皱,面部表情缺失,手边随时放着被报表数据覆盖界面的ipad的‘精英人士’,怎么样也不像会停下脚步品一杯茶的人物吧。 许是李谦修的表情‘触怒’了郑绍礼,他严肃正经道,“我也会喝茶。” 李谦修, 噗。 郑绍礼猛地呼吸窒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尴尬起来,为了不服输似得强作镇定,却在下一秒,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悄悄爬上一抹炽热。 他不得不承认,李谦修与沈铎站在一起互相交谈时的模样,触动了他某一个神经,让他不由自主的说出,做出,他最不可能做出的莽撞举动。 这让他有一点犹疑,又有一点兴奋。 李谦修颇有兴味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知为何,郑绍礼脸红起来的样子,让他百看不厌,只觉这种‘冰山羞涩式’反差萌实在过于可爱。 “好啊,等会请你品茶噜。” “” 看两位大人还说个没完,肚子已经很饿的李昊不管他们之间奇怪的沉默,扒着椅子想站起来看老豆手里拿着什么,谁知却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啊!” 幸亏郑绍礼单手接住他,将他稳稳的抱在臂弯里,干净又利落。 李昊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被人这么单手接住过,帅气又利落!郑绍礼的形象在他心中瞬间伟岸了起来,并且自行脑补了他最爱的动作片英雄式的男主角带的墨镜架在郑绍礼的鼻梁上。 好,好帅 “小心一点。” 他将李昊稳稳的放在地上,富有磁性与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传来,李昊突然有些忸怩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了声谢谢后屁颠屁颠跑到离郑绍礼最远的位置上低着头坐着了。 安静的像只小猫。 甚至连kk胡乱挥舞的手扫到了他的肩膀也没有发脾气。 李谦修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包子放下,立刻引来kk的惊呼! “aazg!” 他伸出胖胖的小手指头,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软塌塌的包子,又像害怕弄坏似得猛地缩回来。 李昊在一边吐槽,“不就小汤包吗,你害怕个什么劲儿啊。” 郑绍礼也颇为好奇的看着这‘神奇的包子’,他亦从未见过,即便此刻维持着‘大人的严肃’,眼神却与自家小兔子如出一辙。 甚至还忍不住问,“不会流出来吗?” 刚才还不住吐槽kk的李昊又糯糯的小声道,“不会的,老豆手艺很好,皮薄又韧,郑叔叔您尝尝。” 说罢,还快准狠的用小手准确的抓住包子的褶皱处猛然提起,包子皮骤然下坠,像灌了水的气球,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薄薄的包子皮上。 随着李昊的动作,kk的心好像也被提了起来,甚至双手捂住小嘴惊呼了一声,“y g一d!” 李昊趁皮还没破时,完美的将包子放入郑绍礼面前的碟子里,引来kk崇拜似得鼓掌与‘歪果仁’特有的感动欢呼。 “g一d j一b!” 就像拯救了地球似得。 李昊白了kk一眼,又缩回去低着头,糯糯朝郑绍礼道,“您您尝尝。小心烫。” 郑绍礼看了看懒懒趴在碟子里的包子,朝李昊笑了一下,道,“谢谢。” 李昊愣了愣,脸骤然红成了猴子屁股,不敢再看他,拿着自己的小兔子碗猛往嘴里塞饭,时不时还偷瞄郑绍礼一眼。 大人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kk歪着头看了看他,突然用筷子不甚熟练的戳了一个狮子头给他。 李昊一愣,“干嘛。” kk笑出糯白的小牙齿,两只湛蓝湛蓝的大眼睛扑扇出光来,“你真厉害!” 他直白的夸奖又让李昊气焰嚣张了起来,昂首挺胸的活像只斗胜的小公鸡,上下看了一眼kk,“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嘛” “讨厌?”kk眨了眨眼睛,“你讨厌kk?” “刚开始是有点”李昊嘟囔了一句,又挥了挥筷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况且你还是郑叔叔的算了算了,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说出这句经典台词,李昊突然自我感觉牛逼了起来。 kk还是听不太懂他说的话,不过他们好像和好了? 他伸出胖胖的小手抓住李昊的小手,拉着笑了笑,李昊也对他笑了笑,两人就这么顶着脑门上的包和脸上的牙印儿拉着手傻笑起来。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甚至不需要大人们去调解。 付出真心交朋友,不过瞬间,带着他们特有的天真。 两位大人同时在心底松口气,相视一笑,郑绍礼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莫名安逸。 那股如冬日置身于温泉中的熨帖感又重新找上了他。 舒服的让他害怕。 生怕下一秒就消失了。 吃过饭,李谦修当真请他品茶,他以为只是拿开水一冲就完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拿出一整套完整的茶具,颇为行云流水的摆弄起来。 他早该知道,对方对生活的精致程度,绝不是他这样的‘快节奏’的人类可以想象的。 他突然有些担心起来,自己似乎真的毫无品茶经验,对他来说,也许谈论各种提神所用的咖啡还能说上两句。 面对精英先生的坐立不安,李谦修淡然一笑,将冲过三次的祁门红倒进对方面前的茶杯里,“茶不过用来解渴罢了,怎么喝都一样。” 清亮的红色茶汤倒在釉色瓷杯里,茶香扑人的很。 郑绍礼突然有了想尝一杯的冲动,他看了一眼李谦修,道,“可以喝了吗?” 李谦修一愣,继而笑道,“当然,喝茶由心,牛饮解燥,慢品娱情,你既想喝,那便随时可以喝,这才是茶之趣也。” 那些繁复的步骤秩序在李谦修这里仿佛都不复存在,仿佛一只自由的鸟,任它飞翔,任它栖息,自在随性。 他喝了一口,入口香浓,先是微苦,后又翻甘,直至透肺,使人精神一震,再全然放松了下来,犹如初春时节冲破冰层的鱼,奋力一跃再由半空跌落回水里,欢快的游向远方。 喝茶能悟道,郑绍礼似乎有些懂得这句话了。 他盯着李谦修的动作,他的手很白,修长,在深棕茶具的衬托下,宛如玉瓷,偶尔弯起,隐约可见手背上细长的青筋,像价格不菲的艺术品。 “不错。” 袅袅升起的茶香氤氲出温润的味道,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他忙碌在生存压力与仇恨的生活下,即便他如铁人,偶尔也有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之时,难得留下时间安静品一杯茶,倒真有些不能言说的松懈感。 李谦修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条突兀的伤疤,这个位置太过敏感,不由多看了一眼。 郑绍礼一嗤,也许是这杯茶让他颇有感触的品出了人生百态,也许只是因为陡然松懈下来的精神让他放下警惕。 他竟然起了倾诉的心思。 他举起手腕晃了晃,“我也曾叛逆过。” “我七岁就被送去了美国。”郑绍礼略带嘲讽的笑了笑,“没人管教,结局可想而知。” 他叛逆的循规蹈矩,像所有被家族遗弃在国外的废弃品一样,除了毒品,他几乎没有不碰的东西,抽烟,酗酒,打架飙车,无一不是他的生活。 他甚至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醉生梦死直至某天在某个巷道死于某件意外。 像个垃圾一样。 “所以我凭什么放过那个毁了我一切的女人?” 站在李谦修的立场,听这样的话有些尴尬,他却面不改色道,“报复她,才是你最重要的事?” “对。”郑绍礼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两人陷入沉默,只默默喝茶,他们也无话可说。 快喝完时,郑绍礼突然问,“他之前有过孩子吗?” 李谦修愣了愣,道,“有,之前你见过的那个女人,是我父亲原配生的。” 尽管从表面上看,那位xiǎ一 jiě同李谦修关系不错,貌似很和睦,郑绍礼垂下眼,“有些东西,你们无法体会。” 这话直接又伤人。 他说完便起身抱起早在一旁睡着的kk,低声道,“今天谢谢你。” “不用。” 望着他抱着孩子远去的背影,李谦修靠在店门口特意做旧的木栏杆上,自嘲的笑了笑。 无法体会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3 西西,“你好” “ell,y一ur aa已经跟我说过你的情况了,我说一下我的,andthen,我一个月工资五千左右,在c市已经数一数二了,但是我不希望你乱花我的钱,女孩子还是要独立一点,我希望你h□□e一份工作。but工资不要比我高,毕竟我是an嘛要面子的,呵呵,你的工资可以拿出来做家用,我的就用来还房贷,对了,我希望我们之后的房子可以写上我爸妈的名字,毕竟他们养我不容易,如果你同意这些要求的话,那我愿意和你交往的。” 西西,“呵呵” “呵呵什么意思?我觉得你们女生老是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这样不太好,有什么就直说嘛,毕竟我这个人性格比较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对了,我爸最近公司周转不灵,t一一rr一我想去buy些衣服,你能借我三百块吗?” 西西,“滚滚滚。” 西西无力倒在桌子上,朝对面狂笑的三个人竖起两根手指,“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个了” 小柯道,“阿姨也是锲而不舍的典范了。” 西西深深的叹了口气,转头问站在吧台和擦盘子的李谦修,“李哥,你说怎么现在这么多奇葩啊。说啥到了该到的年龄就该结婚啊,难道我到了平均寿命就该去死吗?我就想找个帅哥,甜甜蜜蜜的谈场恋爱,为什么老天爷尽给我奇葩啊!” 六旬俊美组合不高兴了,超过平均寿命的超龄陈同志拿烟斗敲了一下西西脑袋,虎着脸道,“说什么呢!” 西西吐了吐舌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哎,话说,上次我去看我妈,路过花姐他们家门口听到里面有打架的声音,我担心问了一句,没过多久他弟弟开门出来说不小心打碎东西了。” 她皱了皱眉,虽然花姐弟弟一脸忠厚老实,可是她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那个弟弟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陈女士也接话道,“自从上次那事儿之后,花姐就没开过铺子了,别真有什么事儿吧。” 李谦修皱了皱眉,道,“我去看看。” 正说着,许久未出现的花姐就从街对面走过来,她一改往日花枝招展的打扮,就穿了件素色长裙,也没化妆,显得格外憔悴,从外面走进来。 或是她没想到大家伙儿都在,西西朝她打招呼她还吓了一跳,勉强应付了几句,朝李谦修道,“谦修,你能出来一下吗?” 李谦修拍了一下探头探脑的小柯,跟花姐出去了。 小柯回头报告,“稍等!爬山虎去去就来!” 说罢,便跟在他们后头,趴在墙上替众人打探消息。 “你能借我三十万吗?” 李谦修皱了皱眉,花姐虽然平日行为遭人诟病,但她确实没有找过人借钱,再说她有服装小店,也从不打牌赌钱,根本没有需要借钱的地方。 “你借钱做什么?” 花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抓住李谦修的手,急切哀求,“我,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求你了,我给你写借据好不好?还你两倍?三倍?” 她这样李谦修更不可能把钱借给她,抓住她的手厉声问,“到底怎么了。” 花姐这才吞吞吐吐道,“我弟弟在学校里把人肚子搞大了,现在只能结婚,我,我所有的钱都拿去给他读书了,我们家只有这一个大学生,不能有事的,我实在没钱了,我们是穷地方出来的,没钱办女方更不可能同意了,我求你了,你就借给我吧。” 小柯在旁边听不下去了,瞬间跳出来,“哇靠,花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扶弟魔啊!居然找人借钱给弟弟结婚???” 花姐最爱面子,被人看到她借钱瞬间涨红了脸,“什,什么扶弟魔,他是我弟弟,我不帮他谁帮他!” 李谦修道,“他自己惹出的事应该自己解决,他已经chéng rén了,不是巨婴,不该让你替他擦屁股。” 小柯点点头,“就是嘛,花姐,你一个人不也过的很好,这种弟弟就算有血缘关系也当狗屁啦。” “你们懂什么!”她赤红着眼,连日来被感情与生活压力蚕食,曾经红润健康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透出不正常的灰白来,“你们是大城市的人,你们不愁吃穿,当然可以对感情那么冷漠。有钱什么买不到啊,我告诉你!感情买不到!就像我爱启泽,就算你们全都骂我们不知廉耻,可我跟他的感情是真的,是钱买不到的!” “我弟弟他是我的亲人啊!我怎么可能不帮他!你们这些人,永远不会懂我们的感情有多可贵,金钱买不到的,就像你们永远不懂我跟启泽的感情一样,你们就只知道看表面,根本不懂什么叫爱!” “就像,就像骂我的那个男人,有钱又怎么样,呸!他永远不懂什么叫爱!这辈子只能活在仇恨里,我是小三啊,但是我跟启泽在一起我很开心啊,哈哈哈,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快活,一分钟都不可能。” 小柯皱了皱眉,伸手想拉花姐,“花姐,你没事儿吧?” 花姐打掉了他的手,拉住李谦修的手臂,渴求的看着他,“你会帮我的吧,啊,你对谁都那么好嘛,你会借钱给我的,对吧?” 李谦修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拉开她的手,“不借,再见。” 花姐瞬间睁大了眼睛,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球,“李谦修!他们都说你是最善良的人啊,你谁都会帮的,连乞丐路过你的店门口你都会请他吃饭的,你帮帮我啊,你帮帮我啊。” “抱歉,我帮不了你。” 花姐跌坐在角落,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双手撑地,碎石在她掌心划下一道血痕,剧痛难忍。 街尾忽然出现一个人,身姿挺拔,西装名贵,那人点了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他蹲下身,朝坐在地上的花姐淡淡道,“我可以帮你,不过要你做件事,还有,不准再来找李谦修麻烦。” 初夏的阳光越来越炙热,幼儿园考虑到崽们的健康,暂停了下午的体育课,将他们留在教室里休息。 然而对于精神正旺的男崽们,怎么可能安分守己的听老师们的话呆在教室里? “咳咳c咳咳。” “kk,你不舒服呀?” “kk,我有糖,给你吃糖糖会不会好一点?” “kk” 左一个kk,又一个kk,哼!李昊翘着板凳看身边那位‘小海龟’被女孩子们包围,心气不顺的拿鼻子喷气。 不就是个‘海龟’又长得好看又可爱又有礼貌又有个超级帅的爸爸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一点都不嫉妒! kk揉了揉通红的小鼻子,扑扇着长睫毛将手里的水果糖递给李昊,笑出糯糯的小白牙,瓮声瓮气道,“给你吃糖糖好不好?你会多喜欢kk一点吗?” 李昊脸登时红了。 自从那天kk听说李昊讨厌他,回去请保姆阿姨替他翻字典认真查阅了‘讨厌’的含义之后,总会格外注意李昊时不时不喜欢他了。 他从未被人讨厌过,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拉着爸爸的手爬到爸爸的大腿上眼泪汪汪诉说烦恼,“daddy,我感到悲伤” 对于小孩子之间的矛盾,郑绍礼也毫无办法,只能宽泛的安慰小兔子,“那你就让他多喜欢你一点好了。” 怎么样才会多喜欢kk一点呢? 小兔子深沉叹气,感情的事真是谁也说不准的。 从那之后,李昊便被kk明撩暗撩,翻来覆去的撩,对这个粉雕玉器的小兔子,谁能抵抗的了啊! 只不过李昊天生傲娇,怎么也不肯说罢了。 李昊脸红了一会儿,被kk吸鼻子的声音惊醒,皱着小眉头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脸好红的。” kk迷蒙的眨了眨眼睛,湛蓝湛蓝的眸子像是要透出水光来,“kk很好的。” “哎,算了算了。”李昊从自家的小书包里拿出卫生纸帮kk擦起鼻子来,“我看你还是” “砰!” 屋内的灯光刷地熄灭,教室里顿时响起女崽此起彼伏的尖叫。 kk显然被吓了一跳,愣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李昊眼睛瞬间亮起。 小胖子山鸡摸过来,兴奋的上蹿下跳,“昊哥!快,快点!” 李昊瞬间忘记了还在替kk擦鼻子,拉着人就往外跑,“停电啦,放学啦!” 大家听到他的声音,全都轰然往外跑。 下一秒,灯亮了。 李昊与假奶张还有秃头园长打了个正对面。 “” “” 双方沉默片刻,李昊突然声嘶力竭大喊道,“跑啊——!” 崽们瞬间尖叫着往外冲,他们狮子班冲出去了,隔壁安抚好的十二星座班也全都跟着跑出来了,整个幼儿园的崽都乱了。 懵逼的园长,“” 好想打死李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4 郑家当年发迹早,上头又有恩惠,郑家大宅自然不负众望位于b市最昂贵的地价下,占地宽广, 这种犹如旧时代走出来的权贵世家,总喜欢标榜自己家族历史,把地方故意做仿古做成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古时大宅,在b市更有‘小苏园’的盛名。 当年郑家当家人修建这座大宅时,本意是一家人可以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可惜只流于表面,内里却是肮脏不堪。 郑绍礼回来时,恰好刚刚过了饭点,一家人正聚在客厅里消食闲聊,这也是郑家先人定下的规矩。 明明只有寥寥数人,却将大宅所有的灯都开的亮亮的,灯火辉煌的,好像这样就能完美掩饰这个家的肮脏的与手段。 郑绍礼走进客厅时,正听他的继弟郑晨兴奋的谈论起报纸上的八卦新闻,“要说哥哥也是,郑家是个什么家风,怎么能在外头与这些小明星胡来,还是个男的,听说哥哥为了要人家,还把人家家里搞破产了呢。害这人只能卖身给风华娱乐还债,说来也是可怜人。” “你从哪里听来的,也说给我听听。” 这话一出,郑晨立刻心虚的坐回他妈身边,讪讪道,“哥,你回来了。” 一直在主位上坐着闭目养神的郑老爷子瞧见郑绍礼这才微微睁开耷拉的眼皮,“回来了。小槐呢?” “爷爷。”郑绍礼问了礼,行至郑老爷子面前的单人沙发坐下,“不是什么大事,没让他回来。” 隔壁那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这一对比起来,格外有种三对一的剑拔弩张之感,郑聂一听便不高兴了,“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我过大寿,孙子也不回来贺寿吗?” 他一生娇生惯养,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重点,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从来不喜欢被人忽视,郑绍礼这话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坐在他身旁的顾惜立刻抚了抚他的心口,温声劝慰道,“你小心点身子,前几天才去检查了,说心脏不好,别发火。估计估计kk有什么事儿绊住脚了呢,阿礼不是回来了吗?足够了。” 这话看似安慰,实则处处拱火。 郑聂这辈子最不喜欢被人忽视,如今自己迎来最重要的五十岁大寿,竟然连孙子都不肯回来,还什么儿子回来了就足够了?足够什么了? 他当即脸色愈发难看,朝郑绍礼命令道,“你必须把kk给我带回来。” 郑绍礼理都不理他,就如同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打开手里一直拿着的文件,朝郑老爷子道,“这是上半年的运营报告,以及下半年的投资计划。” 郑聂当真快心脏病发了。 他这个儿子简直跟他妈一模一样,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从来也没有他说话的份。 孙家大xiǎ一 jiě又怎么样,天资聪慧又怎么样,还不是早死了! 一想到这里,郑聂陡然升起一股对死去的前妻扭曲的快感。 任她怎么无视自己,最后站在这里迎接五十大寿的还不是他。 他冷哼一声,“你坏了郑家名声,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回来,幸亏没带着kk,免得kk也丢不起这个人!” “老郑你越说越过了啊,阿礼才二十五岁,年轻人总有错了性的时候,好好教导就行了,别置气。” 郑晨也在一旁乖巧的搭腔,“是啊爸爸,哥哥只不过一时冲动而已,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家有钱,总归能按下来的。” 郑聂立马指着郑绍礼道,“你看看你弟弟,还为你说话,你看看你自己办的糟心事!” 郑绍礼无意再坐在这里听他们欲加之罪的责难,但祖父需要一个完美的家庭假象,他现在还不够强大,亦需要营造和睦的剧本。 他试图无视郑聂的责难,但他爸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或者说放过这次机会。 “爸,我看阿礼在国外呆久了,实在没有分寸,以后我实在不放心将郑氏那么大哥集团交给她,您看阿晨也毕业许久了,我看就让他先去郑氏当个差,总归先学习学习,以后阿礼有不好的,阿晨也能帮着他。” 郑晨立刻真诚的看着郑绍礼,“哥哥,你刚回国就要承担重任实在过于辛苦,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理解,但家里亲戚好友那么多,他们帮你总行吧。我决计不碰的,只要哥哥别那么累我就放心了。” 坐在郑聂旁边的顾惜温婉一笑,“你说什么呢,你们总归是亲兄弟,说这样的话不是寒你哥哥的心吗?” 他们一唱一和,几乎就快把郑晨进郑氏集团的事定下来了。 郑老爷子没搭腔,手里把玩着两颗文玩核桃,扭头问郑绍礼,“你怎么想?” 老实说,他们的计划很好,先从郑绍礼的fēi én开刀,到郑聂生气,郑老爷子就算为了安抚儿子,也不好不答应这个小要求。 毕竟再怎么说,郑晨也是他郑家的后代,进集团这个要求实在过于小了。 但郑绍礼虽说顶着继承人的名头,却在郑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做老总,继弟却堂而皇之的入驻郑氏集团中心,再加上郑聂手里的资源,恐怕等郑绍礼正是回归郑氏,也只剩了个空壳子。 简直堪称完美。 然而能让他们如愿的,就不叫郑绍礼了。 他长腿一伸,交叉翘起腿,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态度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他朝一直温和顺从抚着郑聂胸口的女人讽刺一笑,“谁跟他是亲兄弟。” 女人瞬间愣了。 虽说都是一个爸的‘资源’,但郑绍礼与郑晨并不像,郑绍礼更像他母亲,英俊的五官加上天生的贵气本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奈何年少历经叛逆,反而叫他的五官愈发凌厉起来。 加上足足有一米八八的个头,与健魄的身体,俊脸上没什么表情时,戾气深重得叫人无端害怕。 郑绍礼不理会郑晨瞬间难看的脸色,直视着那个女人,道,“你给我妈上香了吗?” 女人原本温婉的脸也因这句话而龟裂。 这也是郑家的家规之一,她作为填房进门,每个月须为死去的原配上香供奉,一跪就是一整天,老旧又可笑。 本来这个家现在她是女主人,除了家主,也没人敢提醒她,她又深的郑聂的心,在她刻意的遗忘下,这条家规几乎被尘封了。 她没有想到,郑绍礼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条家规提出来! 丝毫不给她留一丝情面! “你!” 郑晨气的快跳脚,却被他妈死死按住。 郑老爷子耷拉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无视她希冀的目光和接收到目光准备说话的郑聂,淡淡道,“家规不可废。” 顾惜的脸彻底白了。 在郑老爷子面前,她没有一丝可以说话的地方,连郑聂也没有。 老爷子一天不死,整个郑家就是他说了算。 她只能勉强笑道,“知道了,公公,我这就去。” 郑老爷子点点头,叫过郑聂扶着他上楼了。 郑绍礼也没有待下去的,也回房休息了,临走时,回过头朝她道,“把祠堂打扫干净。” 简直拿她当下人! 顾惜狠狠咬着腮帮子肉看着郑绍礼远去的背影,本以为弄死了孙青纹她便有了指望,没想到被丢在国外十几年的弃犬长成了狼狗,简直比他那个短命的妈还可恨! “妈” 郑晨也在心底骂了郑绍礼几句,但比起咒骂郑绍礼,他更揪心自己的前途,他借由父亲的名义已经亏空了集团将近千万,如果进不了郑氏掩盖,被爆出来,他就彻底完了! 相较于郑晨的沉不住气,顾惜显然有底气的多,“放心,明天的大寿,老爷子也救不了他!到时候,还不是你爸说了算,你记住,你可是你爸的儿子!” 回到房里,郑绍礼躺在被收拾的一丝不苟的卧室里,郑家绿化多不胜数,到处都有植物的踪迹,只不过再多的植物,也净化不了这里恶心腐烂的气息。 他扯了扯领带,觉得胸闷的很,无端想起那股皂荚水混合着薄荷的味道,顺着那股清新的味道传来的微凉指尖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 diàn huà响起,他拿过sh一u ji接起,“喂?” “喂,你好,我是李谦修。” 他一愣,坐起身来,“你怎么会” diàn huà那头传来他悦耳的嗓音,尾音有些拖,带着独特的,他惯有的懒散与潇洒,眼前仿佛出现了他靠在吧台里,微垂着眸,卷翘的睫毛柔顺的覆盖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啊,kk在我这里,他生病了。” “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5 原来郑绍礼走的那天,kk与他闹了脾气,晚上睡觉时也不好好盖着被子,本就有些着凉了,早上起来看见爸爸不在,闹脾气不肯吃药,保姆阿姨没办法,只能先送他去学校。 谁知道遇上学校停电,李昊这个崽拖着人就疯跑走了。 为了躲避园长和老师们的追击,还转拉着kk往难走的路去。 他们在这里长大,又是男崽,平日把这些稍显崎岖的小路当做探险玩儿,几个小孩儿就这么玩了一下午。 正打算回去吃饭的时候,kk郁闷的看着几个小伙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蹲在地上画圈圈。 李昊问过之后知道了kk爸爸不在家,立刻阿莎力的拍着小胸脯让kk去他们家店里吃饭,顺便也能躲过老豆的竹笋炒肉。 谁知道刚回到店里,李谦修举起的竹笋还没落下呢,kk就昏倒了。 李谦修吓了一跳,赶忙将孩子抱起来摸摸他的头,发现烧的滚烫,今天又跟李昊跑出去疯了一下午,吹着风跑回来,这下连呼吸都微弱了。 孩子生病是大事,李谦修当即就带着孩子上医院,所幸医院再晚都有人,大夫检查后才道,“幸亏送来的即使,现在还是发烧阶段,没转成肺炎,季节交替的时候最容易伤风,你们大人也太不小心了。” 李谦修老老实实挨训,跟着护士一起将孩子安置在儿童病房里,跑上跑下的帮着输液,又用酒精擦拭他的身体做物理降温,又打diàn huà叫小柯送点儿吃的来,忙到现在才想起从kk身上背的书包里找到他爸爸的diàn huà号码给打了过去。 郑绍礼知道后立刻急了,抓着衣服就要回c市。 李谦修忙阻止他,“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医生抱他去做检查了,现在这么晚你情绪又不好,开车反而更容易出事,他有我照顾,你明天再回来吧。” 他想起自己明天还有事情要办,犹豫了一下,只能坐回去,心中焦急又不知道先过问些什么才好,半天才吐出一句,“麻烦了。” 得亏李谦修善解人意,在diàn huà那头仔细的告诉了他kk的情况,“没事,大夫说kk身体比平常小孩子弱,怕不是吃母乳长大的吧?” 郑绍礼顿了一下才回答,“嗯,他母亲生下他就去世了。” “啊抱歉。”李谦修道,“哦,对了,医生还问他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或者药物不耐受的?” “我不知道。” 郑绍礼靠在墙上,后脑抵着墙壁,望向天花板,复杂的纹路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失败。” 他从不知道小孩生病需要知道这么多事项,kk一直被他交给保姆照顾,他甚至连见到kk的时间也很少,那孩子在他面前总是撒娇又可爱的,从来不抱怨,不像别的孩子那般赌气任性,他曾觉得kk乖巧懂事,却从未想过懂事总是建立在压抑天性上。 愧疚和惶惑如潮水般袭上他,让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对kk的爱,“我很爱他甚至想替他生病,也好过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kk是我唯一的,我真怕他有一点事。可我什么都” 李谦修轻笑了一声,带着体谅和感同身受,打断他未尽的自责,“我明白。” 简简单单三个字,像轻柔的蚕丝将他牢牢裹住,看似极细易断,轻柔的仿佛不存在,却一层又一层,裹得牢牢实实。 “对了,我听kk说你自己在家做小汤包结果搞到厨房炸了啊?” “” 李谦修轻笑,“没看出来你这人挺闷骚啊,掩饰不住的金刚身□□心啊,想学就说嘛,我教你啊。” 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强行将责任推给kk,“没有,是kk闹着要吃。” 他其实没有什么下厨的爱好,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想学做李谦修做过的菜,等他回过神,手里已经忙活开了。 李谦修也不拆穿他,笑眯眯道,“行了,现在太晚了,明早再让kk打给你。” 他并不知道郑绍礼回b市作甚么,想当然的以为他忙着工作,特别嘱咐了一句,“工作是工作,别太辛苦了,晚安。” 春末夏初,绿色的植物在夜光下舒展身姿,他走到落地窗前,无意识看到花园里种的一株兰花,想起小店里那株酷酷又懒散的花,和它酷酷又懒散的主人。 郑绍礼有些解脱似得,又有些莫名羞赧,“嗯,今天谢谢你了,晚安。” 挂断diàn huà,他在黑暗中头抵着冰冷的墙壁,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他是小三的儿子,他是小三的儿子。 发热的耳朵和跳动的心却始终控制不住。 郑家老太子的五十大寿,也算上流圈子里这半年来最大的新闻了。 所谓‘老太子’说的就是郑绍礼的父亲郑聂。 本来他早该继承郑氏集团,成为这个商业帝国的主人,奈何自家老爸活的太长,愣是活到孙子都二十五了,老爷子还是精神矍铄,其生命力堪比英国女王。 而郑家的轨迹也与日不落王室颇为相像,老帝王不死,老太子又是个没能力只知玩乐的老年二世祖,将王位传给他,倒不如直接把郑氏过给其他人。 而第二顺位继承人郑绍礼,一回来便带着名牌大学学位以及华尔街王牌精英的头衔,叫人看好。 难保郑老爷子不会跳过第一顺位,直接将王位交给第二顺位继承人。 能力有,背景有,郑绍礼现在最缺少的,只剩一个强有力的联姻。 这只海外归来的‘金龟婿’到底花落谁家,也是b市上流圈子较为重视的一件大事。 像这种晚宴一般来说都采取自助的模式,郑家更是请了b市最昂贵的酒店fu u,可以说十分大手笔了。 郑聂整个晚上都兴奋的满面红光,生怕别人忘记主角是他。 郑绍礼身边也有不少名媛公子,虽然他刚回国不久,还被下放到c市的子公司,但太子爷就是太子爷,交好总是没错。 沈铎从郑绍礼身边走过,举起酒杯朝他笑着示意,郑绍礼回了他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郑绍礼找了个借口走到角落,沈铎凑了上来,低笑道,“现在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他瞥了一眼坏笑的人,淡淡道,“别坏了事。” “当然,话说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你别不是去华尔街工作了两年而是去五毒教入门当学徒了吧。” 不理会沈铎的调侃,郑绍礼微微出口气,这里被无数香水熏得让人发闷,再昂贵的香水交杂起来,也难闻的教人受不了。 沈铎环视了一圈,突然撞了撞郑绍礼的肩膀,朝他示意,“那边那个就是李家xiǎ一 jiě,你不是说想认识吗?过去打个招呼?” 李家? 郑绍礼微微颔首,抬眼望去却是一愣。 跟人交谈的女人一身纯色连衣裙,身材长相都谈不上好,比场内花枝招展的xiǎ一 jiě们简直毫不起眼,只是顶着李家大xiǎ一 jiě的名头又实际掌权,没人敢忽视她。 那个女人长相还算清秀,只是稍显刻薄 如果郑绍礼没看错的话,这女人是当初在李谦修店门口遇见的那位! 李谦修说她是他的 “不过去吗?” 郑绍礼顿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外便传来巨大的喧哗声! 大厅入口处突然诡异的涌进来一群拿着shè xiàng机和话筒的狗仔记者,他们不知道怎么冲破的大宅门口的保安,竟然跑进了宴会厅门口。 保安阻拦不及,只看记者们左顾右盼,找到了不远处的郑聂,立刻冲了上去。 “郑先生,据悉您的长子,郑家大少爷为包养旗下娱乐公司演员使其家族破产,对此请问您有什么看法。” “郑先生,据闻郑家大少爷还和小明星聚众□□,请问这样的行为能够入主郑氏吗?” “据闻郑家大少爷从小便在国外生存,请问他是不是在国外便养成了□□的习惯呢?” “郑先生,郑先生” 天底下言辞最为犀利的恐怕只有记者,而狗仔更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一窝蜂的问题问下来,不仅所有来参加宴会的名流面带看好戏的神色,就连一直被几位商界大佬众星拱月般围住的郑家老爷子也隐隐面带不悦。 郑聂更是脸色难看至极,朝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郑绍礼怒吼,“阿礼,你看你惹出来的好事!” 他不说,众人还发现不了郑绍礼,他一将矛头指向郑绍礼,所有记者立刻反应过来。 一时间,摄影机的闪光灯几乎尽数对向了郑绍礼,那张淡漠到冷酷的俊脸完全曝光在镜头之下! 站在阴影下的沈铎低声笑了下,“sh一 ti!”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6 就在郑绍礼还没说话时,突然有位记者跳出来问道,“郑大少,据悉昨晚有记者曾拍到那位演员出现在郑家h一u én,请问你是否带这位明星回郑家替郑先生过寿呢?请问你们是否要在今晚出柜?” 这话一出可谓惊起千层浪。 在外面玩玩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种场合这种日子将小qg rén带回来!还是个男的! 这郑大少怕是要逆天了! 记者们立刻兴奋的拍个不停,更有记者悄悄从边缘溜过去往郑家楼上冲去! 等保安发现的时候,记者已经到了楼梯口,奇怪的是这几个膀大腰圆,保安追不上不说,追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左闪又闪就是抓不到记者! 顾惜第一个发现了不对。 他们的计划只是要郑绍礼在众rén iàn前丢脸,老太爷就算再维护郑绍礼,出了这么件麻烦事,也必须得给些惩罚才能服众,而他们也可以借此让郑晨上位。 最后跳出来的记者她根本不认识也没安排,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环顾四周发现一直呆在她身边的郑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心下发凉,急切朝保安喊道,“拦下他们!”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楼上传来打斗声,两分钟后,忽然一个鼻青脸肿的记者举着shè xiàng机冲下来大吼道,“郑家小少爷在父亲五十大寿之际公然上演艳/情一刻啊!” 郑晨衣衫褴褛的从楼上跑下来,恶狠狠的朝记者吼,“把shè xiàng机给我放下!” 他不下来还好,他一下来,这打扮,这潮红的面色,傻瓜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让事态更升级的是,一个衣着凌乱,胸罩带斜斜的挂在肩膀上,si à撕的破烂,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大半边脸的女人跑下来朝郑晨尖叫道,“喂!你带我来的时候可没说有记者啊!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全场哗然! 他竟然在父亲五十大寿的的当天公然招妓! 而郑晨还一副懵逼的模样,喘着粗气追那个记者,记者跑得飞快,一会儿便隐没在人群中,郑晨敞开的衬衫,女人的指甲痕,还有潮红的脸色,无一不被镜头记录。 郑聂气的浑身发抖! 本该他万众瞩目的日子,现在倒好,简直成了全b市的笑话! 他恼羞成怒,不知何时被人塞了个酒瓶,想也不想的冲到郑晨面前狠狠敲了下去! 伸手阻挡不及的顾惜尖叫一声突然眼前一黑,软软倒下了。 等顾惜转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她和郑聂的卧室里。 这个卧室她尽数改装过,把那个女人的痕迹全都抹掉了,连一匹墙砖都不留。 她二十二岁就跟了郑聂,二十九岁时嫁给他,孩子7岁了,都花一般的年纪尽数献给这个男人。 起初她只是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大学生,进入郑氏集团工作,费尽心机爬到i shu这个位置,为的从来不只有拿区区几千块薪水。 哪怕因为郑聂和她的婚外情害死了怀孕七个月的孙青纹她也从来没有愧疚过。 本来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她自己受不了刺激怪得了谁? 她恨透了在办公室与郑聂t一u qg时被孙青纹打断,恨透了她知道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独自生活时的悲悯眼神。 每当这时,想起她可怜的是她老公的情妇和儿子,顾惜又会升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孙青纹死了只是该她死而已,关她什么事? 家里帮佣的李妈进来照顾,见她醒了却直愣愣看着屋顶发呆,吓了一跳,连忙去掐她人中,“太太,太太?” 顾惜吃疼的回过神来,拿开李妈的手连忙问,“阿晨呢?阿晨怎么样了?” 提起郑晨,李妈也带了丝怨怼的神情来,她在郑家帮佣几十年了,从前夫人对她有恩,却早死了,她想尽全力照顾好夫人的孩子,却被郑聂送去了国外。 偶尔暗地也说两句闲话,虽说这个顾惜长相确实漂亮大方,但是哪有夫人贵气呢?郑晨少爷更是不像话,真不知道先生怎想的。 “晨少爷脑袋开了瓢,流了血,这会儿上医院了,先生和大少爷都去了,连老太爷也去了,客人们也散了。” 要是平常,顾惜一定会计较李妈称呼郑绍礼大少爷,称呼她儿子倒成了什么不伦不类的晨少爷,可此刻也顾不了许多了。 她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让李妈准备车去医院。 郑晨年纪轻,遇上莽撞,若她不在身边,这事儿恐怕更要坏! 医院。 郑聂今年五十了,自小生长在优渥环境,从来没吃过苦,锦衣玉食的长大,可以说人生除了一帆风顺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了,所有人都奉他为坐上宾,都要巴结他,捧着他。他向来骄傲的像只孔雀。 即便死了老婆再娶小三,也没对他的光芒产生任何影响,毕竟,往不要脸了说,这也是个‘风流’的标签,对男人来说算不得坏。 正因为这样,今天对他的打击才格外的大,几乎让他瞬间老了好几岁。 慌乱和愤怒迫使他做出丧失理智的举动,他不认为打了郑晨会怎么样,他后悔的是当着这么多rén iàn前动手,他几乎不敢想象别人在背后如何议论他,报纸会怎样写他,那些shè xiàng头又拍下了他怎样丑陋的一面。 一想到这里,怒气又从心底磅礴而发,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了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而揪心呢。 郑老爷子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坐在轮椅上。 顾惜慌乱的高跟鞋声音在深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一直躺在病床上已经清醒却不敢说话的郑晨立刻像见到了曙光似得朝想他走来的顾惜伸出手,“妈!”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病房里,吓郑聂一跳。 郑晨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妈,你” “啪!” “妈!” “啪!” 三巴掌,掌掌着肉。 这三记耳光不仅把郑晨打蒙了,也把郑聂吓蒙了,事到如今,他倒不好再怪罪下去。 别人不清楚郑聂,但顾惜可以说是最了解郑聂的人了。 她转过身,捂住脸开始嘤嘤哭泣,声音很低,看起来孱弱又可怜。 郑聂是个相当自大的人,也是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身为天之骄子的他,除了他的父亲,没有人敢无视他,或是逆他的意。 顾惜牢牢的抓住了这一点,从普通职员摸爬滚打上来一路成为总裁办i shu,她的性格可谓强悍才能形容,但在郑聂面前,她永远是一朵风中飘零的小白花。 而孙青纹,同样天之骄子的女人,怎么可能抓得住郑聂的心? 果然,郑聂的脸色逐渐柔和下来,皱着眉安抚般的拍上顾惜的肩膀,劝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郑晨也捂着脸哭道,“爷爷,爸爸,我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给我喝了什么,喝完我的头就昏昏沉沉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住嘴,你身为郑家的后代,我几次三番告诫你不要乱相信别人,不要太老实!如今这世道,哪怕血缘关系,坑你就是坑你,哪有什么情面可讲,你跟人前老老实实的就要被人欺负了去!你就是不听!”骂完郑晨,顾惜又转头求郑聂,“阿晨做错事,是我教的不好,我做不好你妻子,替你照顾不好儿子,你该打他,就该狠狠地打!老郑,你别怪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她这话诛心,甚至还隐隐将责任往郑绍礼身上带。 顾惜的祈求大大满足了郑聂的男人心。 对嘛,打郑晨是应该的,那是教儿子,不是恼羞成怒,儿子不好也不怪他,那是顾惜的锅,他一点儿错都没有,最无辜的就是他了。 再说了,儿子也不是太糟糕,就是因为太老实了才遭人骗的嘛。 “好了好了,别说了,阿晨不好就好好教,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顾惜心底松了口气,打孩子她也不忍心,可不做足了苦肉计,怎么能哄得了郑聂,虽说阿晨丢了郑家的脸,可这毕竟不是什么涉及到金钱交易的宴会,只是私人的生日派对,只要郑聂不责怪,郑老爷子也不好说什么。 只可恨今天筹谋的一切反遭人算计! 她可没忘那个突然跳出来的记者,若不是有人提前安排,她死都不相信! 而这个人是谁,昭然若揭。 郑绍礼一直站在病房里的植物旁边的阴影处围观这一场好戏。 看到顾惜三言两语成功为郑晨脱困,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他那个除了任性自大好面子没有别的本事的父亲来说,顾惜的确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 只可惜郑绍礼布的局从来没有一招便算了解的。 助理敲了门走进来,无视病床前的闹剧,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郑绍礼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郑绍礼面露微讶,举着文件不知如何是好。 他做事从来果断雷厉风行,此番犹豫显得格外突兀,郑老爷子抬起眼皮看了看,问了一句,“阿礼,怎么回事。” 郑绍礼看着顾惜的眼睛,眼神带着笑,口气却遗憾,“有人送了一封恐吓信去大宅,原来郑晨在澳门赌输了近千万,仇家现在找shàng én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7 这下天王老子都救不了郑晨了。 他们这样的世家,最重门面,而郑聂更是重中之重,连郑老爷子也皱起了眉头。 赌钱可不比招妓,如今世道不好,郑氏集团已不复往日如日中天之时,将近千万啊,更别说沾上了‘社团’的人,那名声可得臭上了天去。 有先前的事做底,又被曝光这样的丑事,郑聂几乎无法控制暴怒的情绪,一把拉起郑晨的领口将他拖到地上,带倒了放在床边柜上的热水,尽数倒在了郑晨背上。 除了面子里子丢尽的愤恨,更有被欺骗的暴怒,他还以为郑晨真的学乖了!主动跟他说要回公司帮忙!万万想不到他之所以要回公司,指明接手郑氏下半年最赚钱的c市房地产项目是为了拿公司的钱去填他的豪债! 郑晨被烫的嗷嗷乱叫,不停扑腾着喊妈救命。 郑聂小时候,他们圈子里出了个绑架案,搞得人心惶惶,虽说最终破了案找回了小孩,但这之后这些世家豪族们就开始专门为家里的小孩找些教练教一些防身的功夫。 郑聂因为怕被人绑架从而失去这么优渥的生活学习的格外认真。 甚至不惜辛苦还拿了某一届青少组格斗冠军,手里可不止两把刷子。 正因为知道郑聂的轻重,正因为了解郑聂的情绪,顾惜才动都不敢动。 她知道如果她此刻上去拦,恐怕郑聂连她都要一起打。 她只能咬着牙,强迫自己眼睁睁看着儿子挨打,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强迫自己记住这份痛苦。 顾惜转头看了一眼郑绍礼,那眼神要多毒怨有多毒怨,她要让自己记住,是谁给她带来的这份痛苦! 当初让她不好过的孙青纹死了,现在让她不好过的孙青纹儿子也得死! 直到郑晨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气,头上的伤因为被郑聂揪着头发往墙上撞,又撞出血来流了满脸,瘫在那里半死不活,郑老爷子才发话,“行了,大呼小叫的作甚么。” 郑老爷子的话郑聂不敢不听,恶狠狠的看了郑晨一眼停下了手。 郑老爷子看都不看地上躺着的郑晨,没有价值的废物值不得他一眼,更何况,千万不是小数目,他也有点胸闷,只朝郑绍礼吩咐道,“你去把这事儿解决了。” “是,祖父。” “嗯。”郑老爷子把玩了两下手里的文玩核桃,看了一眼顾惜,淡淡道,“阿晨伤了脑袋,送他去国外修养吧。” 顾惜的心一下就凉了。 郑绍礼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当初他七岁,没了母亲,与外公家反目成仇,他成了没用的废物,祖父也是这么把玩着一串檀香串子,郑聂提及要把他送去国外,祖父亦轻飘飘的,“就这么办吧。” 对祖父来说,没有价值的东西,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个永远修饰着幸福美满外壳的郑家,里面全是赤/裸/裸的恶毒,冷漠,暴怒,两相对比,郑绍礼恶心的想吐。 郑老爷子走了,顾惜彻底忍不住了,她跪在地上膝行到郑聂的身边扯着他的裤脚哭诉,“老郑,老郑,你去求求爸爸,阿晨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怎么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啊,这是要我们母子俩的命啊。” 把郑晨送去国外,郑聂也有点犹豫,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又从小宠到大的,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郑晨也不顾满脸的血和被烫的皮开肉绽的后背,连滚带爬的扑腾到他爸身边跟着求,“爸爸,爸爸,不要把我送去国外,我,我一句yg yu都不会,怎么生存啊,求你了爸,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爸。” 郑绍礼看着这一幕愉悦的勾起了嘴角,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跪在他爸面前求他不要把自己送去国外,不停地磕头,磕到头破血流。 郑聂呢?不耐烦的踹开他,甚至连他母亲的葬礼都不让他参加,葬礼当天将他强制送上了飞机。 那时候,他才七岁。 “你25岁了,巨婴。” 郑绍礼一开口,郑晨缩了缩脖子,一下哑了。 郑聂最讨厌郑绍礼这幅样子,傲慢疏离,跟他那个死去的妈简直一模一样,他瞪了郑绍礼一眼,“他是你弟弟!你不护着他,还在老爷子面前讲他欠债,你是想弄死他啊!” “对啊,我就是想弄死他。” “” 郑聂一下哑了,看大儿子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恐怖的失去理智的疯子。 郑绍礼掸了掸西装的袖口,朝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助理道,“替他安排出国,就三天后吧,送他上机。” “是。” 顾惜的腮帮子肉都快咬下来了! 她比郑聂小了整整一轮,三天后正好是她的生日! 郑绍礼走到已经傻了的郑晨面前,替他耙过因一系列变故而凌乱的头发,在郑晨背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的时候,朝他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美国的朋友‘好好招待’你,不让你和你母亲失望。” 这是郑绍礼回国后第一个笑容,英俊的脸,却让郑晨毛骨悚然。 “” 等郑绍礼走出病房,郑晨才抖着手拉住郑聂的衣角,“爸,爸别,别送我去美国,别妈,妈!救救我,救救我!” 他拉的太紧,又急着去拉他妈,一个转身将郑聂撞倒,郑聂倒退两步恰好踩在刚才倒在地上的开水上一滑,手臂狠狠在床边柜的倒角处划了一下。 顿时血流如注。 顾惜尖叫一声,丢开儿子的手扑到郑聂身上连声问,“老郑,老郑,你没事儿吧?” 郑聂被这一系列变故搞得心烦意乱,此刻见到郑晨母子就烦躁,又把手上了,心情更不好,破天荒的对顾惜没什么好脸色,甩开她的手冷着脸道,“没事,我出去包扎一下,你在这儿好好看着阿晨。”说罢,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顾惜呆住了。 郑晨爬到他妈身边,小心翼翼的扯着他妈衣角,“妈,妈,你跟爸说说,我不去,我不想出国。” 顾惜好似没听到似得,愣了一会儿,忽然一把甩开郑晨的手,面容扭曲又急切,“不行,我要去看看你爸,他从不会对我露出那种表情,从不会的。” 顾惜也跟在郑聂身后走了,把儿子远远抛下。 只留下郑晨一个人守着一片狼藉的病房,一个人,孤零零的。 郑聂从病房出来到护士站包扎后,心烦意乱暂时不想看到郑晨母子,便走到医院后花园去抽根烟,却意外听见女人的哭声。 那女人哭的很惨,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映着月光分外楚楚可怜。 对女人,郑聂天生温柔,更何况,是漂亮女人。 他走过去掏出手帕,“xiǎ一 jiě” 女人抬起头,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人长得 “谢谢你。” 女人的声音清亮而磁性,介于少女与女人间似熟非熟的青涩。 他回过神,看清女人的相貌后,惊讶道,“你是今天那个女人!” 搞得他寿宴一团乱的罪魁祸首之一! 女人忽然红着眼扑进他的怀里,像只小鸟般颤抖着身体,在他耳边轻声哭泣,“对不起郑聂。” 他微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伏在他怀里带着少女特有的哀伤,“你一定不记得了,上个月你在皇冠酒店门口救过我对不起,我本想混进你的生日宴会认识你说声谢谢,可谁知道那个,那个男人威胁我,如果不跟他上床他就说我是你的情妇!我不能让你丢面子,才后来记者来了,我一时气愤才说出那样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我的大英雄。” 这一声声的对不起把郑聂的心都叫软了,那句大英雄更是让他起了些许久未有的少年般的羞涩。 让他联想起他的青春。 “没事,没事。” 女人哭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似嗔带怨的看了一眼郑聂,红唇微启,“你夫人来了,谢谢你不怪罪我,再见。” “你” 郑聂来不及挽回,女人回头朝他嫣然一笑,离开了。 远处传来顾惜的呼喊,郑聂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做得很好,三十万,一分不少。” 郑绍礼挂断diàn huà,从助理处得到祖父三天后股东大会的邀请,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意味着,他祖父即将让他进入郑氏权利的中心。 这一波,他赢得漂亮。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他将事情交代给助理,自己快步走向医院外,却在大门处被拦住。 沈铎带着李芊朝他走来。 郑绍礼,“” 沈铎看到他眼前一亮,连忙走近介绍,“李xiǎ一 jiě,这是我的朋友,郑氏大公子郑绍礼。阿礼,这位便是李氏掌门人之女,李芊李xiǎ一 jiě,这家医院是她家里的产业,她特地过来慰问,我们恰好在门口碰上。” 李芊意味深长的看了郑绍礼一眼,“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 “噢?”沈铎笑道,“这倒奇了,不知道两位怎么认识的?” 李芊道,“他是我弟弟的男朋友。” 郑绍礼: 沈铎:笑容渐渐彷徨jpg 等郑绍礼处理完b市的烂摊子,连夜回到c市,根据李谦修给的地址找到位于星星街后李谦修的家。 正值晚上10点,俩小屁孩还在被窝里打闹玩耍。 知道郑绍礼来了,kk一反常态的不去迎接爸爸,而是躲进了被子里。 因此当郑绍礼打开卧室门,对准他的,不是儿子可爱的笑脸而是一个圆圆的,肉肉的,小屁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8 kk很生气,kk十分生气。 本来以为回国了,就可以见到爸爸,谁知道被爸爸送回大宅子里和曾祖父,祖父生活在一起,看不到爸爸。 本来以为来c市了,就可以见到爸爸,谁知道爸爸整天忙着工作和出去买外卖,一买就是半天不回家,看不到爸爸。 本来以为生病了,醒来就可以见到爸爸,谁知道还是没有爸爸! “是不是爸爸不喜欢kk,你们都不喜欢kkkk讨厌吗?” 小兔子眼泪汪汪,李昊第一个受不了了,站出来拍着胸脯保证,“谁说的!我喜欢你!虽然之前咳c但我现在喜欢你了!” kk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点,可还是很郁闷。 李昊被爸爸狠狠教训了一顿,到现在屁股还肿着,但他一点也不怪kk,李昊虽然调皮,却被李谦修教导的十分有责任感。 kk生病或多或少也因为他带着人呼哧带喘的玩了一下午,kk昏倒的时候他都快吓傻了。 他心里也很愧疚还很害怕,所以李谦修教训他的时候憋着眼泪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 因为愧疚,现在他可不愿意kk有一点儿委屈。 “你别这样了你爸爸不好,不陪你,但是有我爸爸啊!他可喜欢你的很!你叫他爸不就得了!” kk歪着头,“你的爸爸?那我的爸爸怎么办” 李昊学着他们家隔壁张大妈讲是非的手势推搡了kk一下,翻着白眼道,“你傻啊,你爸当然还是你爸,就是让他有点儿这个危机感!懂不懂,他不爱这个崽,有的是人爱呢。我告诉你,就不能惯着他们做爸的,看把他给能的,孩子病了都不来看。” kk: 还有这种操作? 小兔子崇拜的眼神瞬间满足了李昊的膨胀欲。 李谦修进来摸了摸kk的头,拉着他的小手朝他笑道,“好啦,输液输完了,跟叔叔先回家休息好吗?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男人的手干燥温暖,笑容温柔,连身上的味道都那胏hun èng拧?br /> kk扑上去搂住李谦修的脖子不停地来回蹭,放松的撒娇,“爸爸!” 李谦修,? 等跟着李谦修回了家,kk像只在外流浪多年刚刚找到兔妈妈的小兔子,蹬蹬蹬跟在李谦修屁股后面,李谦修做饭,他就在后面蹲成一个小蘑菇,李谦修喝水他就乖乖在后面帮他拿杯子,李谦修给他吃刚做好花生糖,他就撅着满是亮晶晶糖丝的小嘴要亲亲。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小三头身一直屁颠屁颠跟在身后,李谦修简直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任由kk胡了他一脸糖浆,小兔子眨巴着湛蓝湛蓝的大眼睛,捂着胸口朝李谦修羞涩的说,“kk的心被丘比特射中了。” 李谦修被他撩到腿软。 鉴于李昊小同志说了,不能惯着郑绍礼这个当爸的,所以kk理所当然的不肯回家,当然也不肯见他爸爸。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个人建议,你现在硬拉他回去也不好,就让他在这里睡吧。” 郑绍礼叹了口气,再看了眼故意撅在小被子外头的圆圆的小屁股,朝李谦修道,“麻烦你了。” “没事。”李谦修笑了一下,见他英俊下也略显疲惫的脸,关心道,“你没吃饭吧?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他本该拒绝,然后回家。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历经心机捭阖,毒辣狠绝后他暂时不想离开这个一笑便弯起眼睛,像月牙一般的温柔男人。 “谢谢。” 因为kk在这里。 他为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 李谦修进了厨房,李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交叉着小胳膊审视他。 郑绍礼挺喜欢这个小孩儿,比起kk的软萌,他更加精神调皮,跟他讲话时,别扭羞涩的模样特别像他小时候,他朝李昊笑了一下算是招呼。 李昊被准确的击中了。 他和他爸都是颜控。 要说如果郑绍礼长得奇歪八扭,李谦修绝不会把自己的‘身份’都曝光,来让他试图活得开心点。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因为那晚郑绍礼的‘猛男出浴图’。 所谓‘父传子承’,莫当如是。 李昊咳嗽了一声,严肃着小脸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来看kk。” 郑绍礼微微挑眉,蹲下身与李昊对视,掌心落在李昊小脑袋上,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低哑磁性,还有些许无奈,“叔叔很忙,对不起kk。” 好帅。 “啊啊?哦。我去告诉他。”李昊愣了下,回过神,答非所问的红着脸蹬蹬蹬跑走了。 郑绍礼:? 小孩子的心思向来摸不准。 他站起来,朝厨房走去,想去帮忙,可思及自己的‘厨艺’,想想还是算了,只能站在他身边,看着李谦修忙碌。 他手脚麻利的从冰箱里取出饺子,等水烧开放下去,任由一个个胖嘟嘟白嫩嫩的饺子在水里翻滚,又切了青笋丝,剁碎泡了许久的红辣椒,青青红红红拌在一起,加少数蒜和麻油,调了个凉菜。 风从窗户吹进来,带起一片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郑绍礼这才注意到,他家里也有个风铃。 米黄壁纸,因经年而发亮光滑的木质家具,棉麻布艺,做饭的男人,映着灯光,组合成温暖的味道。 “想孩子呢?” 郑绍礼回过神,略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李谦修笑笑,转过身靠在墙上,“你这样的性格居然能教出这么可爱的孩子,简直世界大九大奇迹。” 这话调侃意味太过,引得不知如何反驳的郑绍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李谦修颇感兴趣的交叉起两只手,走到郑绍礼面前,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笑道,“哟,不容易,会瞪人了,我以为你只有嘲讽技能表情包呢。” 他离的过于近,那股清新的皂荚加薄荷的味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郑绍礼,他微微垂眼,便可完整的看见李谦修卷翘的睫毛,弯起愉悦弧度的嘴角,就像将他整个拥入怀中一般。 有那么一秒,郑绍礼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搂住了他的腰。 他脑子空白了一下,如过电般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李谦修弯了弯眼睛,凑的更加近,低声道,“小心点,别摔跤。” 郑绍礼又退了一步,李谦修又近了一步,郑绍礼又退了一步 直到把郑绍礼几近逼得快要落荒而逃,李谦修嘴角才噙着坏笑退开,拍了拍手道,“站门口就行,别离那么近,小心油烫着你。” 郑绍礼捂着跳动不已的心脏面无表情的调整呼吸,强装无事。 李谦修笑着走回厨房,临到头了,就在郑绍礼不知道为何有警报的情况下解除了警报时,回头坏笑道,“我发现你这人还挺害羞。不过定力不怎么强。” 郑绍礼下意识看了一眼下面。 “” 李谦修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李谦修见郑绍礼尴尬的全身僵硬,暗地弯了下嘴角,假装风平浪静,将黄澄澄的蛋液倒进锅里,打算做蛋厚烧,“知道kk为什么不高兴吗?” 郑绍礼回过神,看了一眼李谦修的背影,暗地里舒口气,“因为他生病了,我又不在。” 这个‘又’字包含了多少愧疚与无奈。平心而论,他这个爸爸做的太失败。 “唔,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蛋液在锅里滋滋作响,不消片刻便香气四溢,李谦修倒了第二次蛋液下去,“他的确还是个小孩儿,不过他也是个real an了。” “男子汉?” 想起kk明明很怕疼皱着小眉头输液却愣是不哭的样子,李谦修不自觉轻轻笑了笑,“你没发现,kk其实很少真哭?他总是忍着眼泪,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呢。” 郑绍礼道,“是啊我从没注意。” 他的语气带着惭愧和心疼,李谦修将胖墩墩的饺子捞起来装好,递给他,“小公主我不知道,不过就我们家小屁孩而言,想要的,不一定是周全的照顾,而是父子间特有的同甘共苦的担当。” “当初带着李昊在这里落脚,没少吃苦,我也常常不在,李昊可一声都不吭呢。其实我可以把他放在我父母家,可他死活不干,他管这叫哥们义气,男人担当。这小爷们热血着呢。” 郑绍礼一愣。 他弯了弯眼睛,端着蛋厚烧晃了晃,“给孩子们吃的,你负责把人叫出来。” 郑绍礼嘴角扬起一丝模糊到几乎不可见的笑意,来之前的所有心机和肮脏尽数消失在这抹难以察觉的笑意里。 他仿佛从浓稠的黑暗里被解救。 重展笑颜的孩子,温柔的男人,这一切圆,看起来圆满又完整。 偶然接过盘子,碰到指尖,另一个人的体温莫过于这冷夜里最温暖的安慰。 近日来老天爷都算是给面子,连风都分外温柔。 他走近小店时,阳光正好,连心都忍不住散漫起来。 李谦修抬起头,弯了弯眼睛,“哟,来啦。” “嗯。” “吃点儿什么。” “随便。” “来接kk?他们还没放学呢。” 他咳嗽一下,‘嗯’了一声,“记错时间了。” 时间精确到分秒的男人也会给出这样‘不合理’的借口来也是不容易。 李谦修笑了笑,“那就在这儿等着吧。” 沈铎走进来时便看到这一幕,心底顿时有了底。 “阿礼。” 郑绍礼回过头略带警告的看了好友一眼,“沈铎。” 沈铎先朝李谦修笑笑,才道,“阿礼,出来一下,有点儿事。” 两人向外面走去,沈铎摸出烟递给郑绍礼,自己叼着一根,再用同一只火柴点燃。 “该怎么做你心里有底吧,既然李谦修是李氏的继承人,你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郑绍礼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沈铎好心劝道,“李芊虽然是掌权人,但李老先生早就说过,唯一继承人只有李家少爷,他的话语权可比李芊大,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李谦修就是这位李少爷,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了他‘男朋友’,但如果想拿下李氏的case,接近他,才是最快的捷径。” “你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的局,不想败在这里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9 沈铎拍了拍他的肩膀,熄了烟,率先走了进去。 郑绍礼独自在外面抽完一整根烟才回去。 店里的两人早已相谈甚欢,沈铎这人没什么其他优点,对于吃喝玩乐向来精通,跟李谦修颇能谈得来。 郑绍礼默默的在一边看他们低声谈论着茶叶古玩。 李谦修注意到他的沉默,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他看了一眼李谦修,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他有些抑郁的烦躁。 只想做些什么极端的举动纾解。 尽管他厌恶承认,他骨子里还是留着郑聂的血,带着他暴怒的基因,和郑家人特有的趋利肮脏。 一只手悄悄在桌子底下拍了拍他的手,郑绍礼一愣,看向李谦修,他还是面带笑容的和沈铎交谈,丝毫没有异样。 郑绍礼有些控制不住的握住那只只想碰碰便撤回的手,牢牢的抓在掌心,不肯放手。 李谦修顿了一下,依旧平静的和沈铎玩笑。 郑绍礼烦躁的心情却逐渐被缓解,平静下来。 他们的关系似暧昧非暧昧,双方都心知肚明,偏偏谁也不肯说,似乎双方都在享受这样暧昧不清的局面。 今天他这一握,算是突破性的发展,李谦修没有拒绝,也是突破性的回应,至少,他能够确定,李谦修对他,并不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微有些愉悦。 可抬头看见对面沈铎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就像心底塞了一团棉花,哽在那里不上不下,就像自己一直看好的项目被人否定,偏偏自己又无法辩驳。 他想松开李谦修的手,偏偏手就是不听使唤,仿佛被别人控制了似得,松开不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孩先后回了店里,都是一身的泥土,不知道又去哪里滚过一圈。 以往的kk衣冠整洁的像个小绅士,被安排在漂亮房子里精心伺候,虽说可爱,却少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调皮与活力,跟李昊这个小调皮鬼玩在一起,倒比以往多了几分灵动。 kk先跑进来叫了声爸爸,然后扑进李谦修怀里,蹭着红扑扑的脸蛋撒娇,“李爸爸!y heart isses y一u!(我的心想念你),你愿意kiss kk吗?” 李谦修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抱着他轻声哄着,“饿不饿?李爸爸给你做核桃酥好不好?” 郑绍礼: 突然有点嫉妒儿子是怎么回事? 被无视的李昊翻了个白眼,也不生气,把一直拎在手里自己和kk的书包甩到沙发上,踮起脚一跳一跳的想拿桌上的蜂蜜薄荷水喝。 郑绍礼抬起李昊两边腋下,将他提了起来拿水杯,李昊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开始兴奋的胡乱蹬着小腿享受失重的快感,还大叫着,“高点!再高点!” 郑绍礼没办法,只能将他提起来,任由李昊蹬着小腿爬上他宽厚的肩颈处,咯咯笑着。 被闪瞎狗眼的沈铎: 他咳嗽一声,kk这才发现他,惊奇地叫了一声,“干爹!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另个小孩也趴在郑绍礼背上一脸惊奇。 沈铎: 敢情他存在感那么低? 看郑绍礼他们相处的比他想象中,更是意外的和谐,沈铎的心放下大半,笑着摸摸kk的头告辞。 沈铎走后,俩个小孩吵着要吃饭。 正巧小柯送了外卖回来,李谦修让他带着两个孩子去后院玩儿,自己做饭。 小柯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打算跟着李谦修坐在吧台前看他忙碌的郑绍礼笑道,“李哥忙,我等会也得出来招呼客人,不然郑哥跟咱一块儿去后院吧,等会还能看着俩个崽。” 郑绍礼点了点头,跟他去了后院。 后院像个小花园,好看的不得了,李昊从小在这儿玩,一钻进来就熟门熟路的带着kk去看他在小花园发现的小宝藏。 小柯和郑绍礼坐在一棵看起来挺老的树下面的竹凳子上。 小柯笑着递了根烟,郑绍礼摆手,示意不抽,小柯也没勉强,自己叼在嘴里,也不点燃,像个小痞子,看郑绍礼打量了一眼树,扯着一边嘴笑,“挺奇怪的吧,谁会在后院种树啊。” 郑绍礼没答话。 小柯自顾自的说,“李哥这人真挺奇怪,你别看这园子里那么多花草树木的,其实全都不是他种的。” “他有个怪癖,帮了人家忙,不收礼不收钱的,就爱叫人自个儿买点儿花啊草的,种在这后院里,就算报答了。” “这一后院的花草全是这么来的。什么都有。” “里面有街坊四邻种的,也有流浪乞丐种的,李哥这人,谁的忙都愿意帮,花姐那人,说实话街坊四邻多少也讲她闲话,瞧不上她,除了西西他们几个,没人愿意搭理她,就李哥,还愿意帮她忙。” 小柯眯了眯眼睛,他长得不差,平时笑嘻嘻的,偶尔一认真,看起来像个历经风雨的老男人,“这人就是个烂好人,圣母白莲花,啥猫猫狗狗都愿意往回捡,也不怕传染了狗瘟,你说是吧郑哥。” 郑绍礼面无表情的,“狗瘟不会传染人。” “哟。这我还真不知道。”小柯笑眯眯的,将烟收回烟盒里,“这人烂好人的教人看着烦,不过有一点,他对谁这样,这几年也不是没人被他圣母白莲花的性格吸引,他都一视同仁,没人特别的,说同情不是爱情,不能混为一谈,耽误的可是俩人,我觉得挺对,你说呢郑哥?” 小柯说完了,站起身拍拍屁股,说外头来人了忙就出去了。 留下郑绍礼一个人在院子里守着花花草草和两个孩子。 他突然感到一阵憋闷,连院子里特有的薄荷糅杂着各种植物的香气都缓解不了。 小柯的话像被敲碎的冰,全都扎在郑绍礼心里,疼的发冷。 他对李谦修,毫无疑问的有感觉,即使在知道了李谦修对他而言‘格外厌恶’的身份后,依旧被盖在瓷罐里慢慢发酵,散发出绵长的酒香。 郑绍礼一直都知道,李谦修是个善良的,像风一样温和的男人。 只是他忘记了,风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它会一直吹着,飘着,从不曾为了谁停止它的脚步。 他突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感,仿佛回到了七岁时只身一人去了外国的心境,恐惧和孤单中更多了一丝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谁知道却还是绝望的无力感,天地间,没有一片可以立身的瓦砾。 “但如果想拿下李氏的case,接近他,才是最快的捷径。” “你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的局,不想败在这里吧?” 郑绍礼面无表情的闭了闭眼,再睁开。 他像个卑鄙的笑话。 吃过饭,一身旗袍端庄的陈女士信步走进来,笑道,“小修子。” 李谦修起身和她交谈了几句,原来他们夫妻的儿女全都在国外做学术研究,对父母照顾不到,陈同志便索性和陈女士搬来星星养老院,和大家一起生活,总归比两个老人家守着偌大的房子孤零零的好。 陈同志名下还有一个果园,靠收账来支付平日开支和养老院的费用,收账的时候忙个一周也可以也和陈女士回郊外住一段时间,见见老朋友,只是最近季节交替之时,陈同志从前打仗留下的旧疾复发,虽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却也不良于行。 没办法,陈女士只能拜托李谦修帮他们去远郊收账。 “昊昊他们也要放假了吧,趁这时候去,正赶上吃杨梅,在那边好好玩几天。” 李昊跟陈同志他们去过几次果园,每次都玩的非常开心,陈女士一提起,李昊便疯了,屁颠屁颠在他爸屁股后头活蹦乱跳的要去玩,“老爸老爸!我们去嘛!我们去嘛!” 李谦修点点他的鼻头,“你不写作业啊。” 李昊真诚而老实的眨巴大眼睛天真的看着他爸,“老师说今年没有作业。” 李谦修呵呵,“张老师早就把作业发到我sh一u ji上了,观察小动物成长日记你以为我瞎?” 李昊: 岂可修!又失败了!老豆现在越来越奸猾! 陈女士抚着李昊垂头丧气的小脑袋呵呵直笑,一旁kk看了半天,从椅子上滑下来,蹬蹬蹬跑到陈女士面前,从斜跨在身上的小鸭子糖果包里摸出一块玫瑰花形状的巧克力递给陈女士,“漂亮的dy,很高兴认识您。” 陈女士被准确的击中了萌点,蹲下身抱着kk就不肯撒手,感叹道,“天哪这是谁家小孩,怎么这么乖。” kk礼貌的朝陈女士微微颔首,小手背在身后,像个礼貌而优雅的英国小绅士,“谢谢您的赞美,如果您同意,kk希望得到您的kiss。” 陈女士就差双眼冒爱心了,抱着kk猛亲。 李昊看出kk想说什么,小胳膊搭上kk的肩膀,歪着头朝陈女士坏笑,“美丽的陈女士,能让kk跟我一起去吗,他是我最好的哥们了。” 黑发黑瞳的小恶魔和金发碧眼的小天使,组合在一起就是个必杀技啊! 陈女士完全被k一,一个劲儿的点头,“都去,都去。” kk开心的举起手,“爸爸!我们去玩!” 郑绍礼礼貌而疏离的婉拒道,“爸爸要工作,我们不去了。” kk顿时垂头丧气。 李谦修顿了顿,打量的看了郑绍礼好一会儿,看得郑绍礼已经颇有些不自在了,才收回目光,道,“也不是多远,玩个两三天就回来了。你要不去就算了,我带kk去,反正他现在叫我爸。” 郑绍礼: 李谦修弯了弯眼睛,拍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们一起出发。” 小孩儿们欢呼起来。 暖黄的灯光在黑夜里折射出温暖的色彩。 吃过饭,郑绍礼将kk抱上车,李谦修站在车门外笑着朝kk挥了挥手,对郑绍礼道,“你等一下。” 郑绍礼不看他,打开前面的车门,“我们先走了。” 李谦修一下按住车门,将人推到车门前,手拦住,笑着看kk半眯着困顿的眼睛给他做飞吻,“叫你等一下。” 郑绍礼被困在他身体和手臂里,背又抵着车门,看起来像被李谦修车咚似得。 见kk睡着了,李谦修才维持着车咚的姿势,将郑绍礼困在手臂里,皱眉道,“你今儿大姨妈来了?” “你” 郑绍礼俊脸有些微微涨红,李谦修坏笑着凑近他耳朵,左手顺着他手臂的纹路慢慢往下滑,还轻轻朝他耳朵吹了口气,“怎么,还得像我哄kk那样哄你?” 郑绍礼瞬间绷紧了肌肉。 李谦修英俊的脸慢慢凑近他,仿佛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郑绍礼僵直了,看着他凑上来,英俊的脸,高挺的鼻梁,还有红润的双唇。 咚咚咚 不知谁的心跳声这么大。 郑绍礼觉得口干舌燥到喉咙都快起火了,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0 “你闭眼睛干嘛?” 郑绍礼陡然睁开眼睛,眼底只剩下身前男人的坏笑。 不想承认的失落和羞臊感让他忍不住撇过头不看他。 李谦修哈哈大笑,退开,手指在郑绍礼下巴滑了一下,而后双手插在棉麻裤子的裤兜里,歪歪扭扭的站着,嘴里叼着刚才从郑绍礼口袋里摸出的烟,像只慵懒又雅痞的猫,“抽烟不好,没收。” 他这几天因为祖父逐渐将公司部分决策转交给他忙的不可开交,不能避免的用烟来舒缓神经减轻工作压力。 的确抽的凶,连晚上回到家,洗完澡的kk都会裹着嫩黄嫩黄的小鸭子浴巾捏住鼻子皱着小眉头道,“爸爸好臭!” 郑绍礼平复了一下心情,看了李谦修一眼,不说话,开车门打算进去,又被李谦修按住。 那人叼着烟,一副小痞子的模样,“郊外去不去?” 郑绍礼无可奈何,被李谦修摸过的下巴还在隐隐发麻,“去。” 李谦修这才坏笑着放行,站在路边单手插兜,摇摇手,“路上小心。” 车开出去百米远,郑绍礼才敢抬起手,摸了摸被李谦修碰过的地方,麻麻的,想被火柴盒上的磷脂擦过似得。 出发当天。 李谦修围着郑绍礼转了两圈。 郑绍礼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t恤的v字领口,露出一小片蜜色皮肉,紧实而健壮。 褪去一身严肃刻板的黑色西装,换上纯黑色t恤和深色休闲裤,刻意做乱的头发,颇有种旧式港风的顽劣,一下回归了他真实年龄似得,变得鲜活而跳脱。 郑绍礼觉得自己一定有病,不然怎么会一大早起来翻箱倒柜的搭配衣服,像个怀春的少女似得。 他表情颇有些僵硬,直到李谦修说了一句,“真帅。”才悄悄放松的出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很神经。 “你别说,这样看你才二十五六似得,真够帅的。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明显感到李谦修对他的态度又热情了许多,像开花的向日葵,热烈的朝着太阳展示它的明媚。 郑绍礼皱了皱眉,辩解道,“我本来只有二十五。” 李谦修吃惊的挑了挑眉,他平日里穿的刻板而酷帅,英俊的脸上也时常带着成熟的严厉,给人印象稳重而成熟,没想到才二十五岁,李谦修笑了,“哟,这么说,你得叫哥。我二十九了。” 从外表看来,两人像被对调了年龄,188的郑绍礼更是比李谦修足足高了大半个头,李谦修也看不出比郑绍礼大了整整四岁。 他们去郊外玩,小柯也乐得放假,说是约了朋友打游戏,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郑绍礼一眼。 关了店,李谦修绕去后院的角门挂了个临时休息处的牌子,郑绍礼问他这是什么,李谦修道后院有个木头吊床,可以睡觉,还有水管可以接水喝水,有需要的人可以在这里歇脚。 做好这一切,李谦修才拍拍手,“好了,走吧。” 郑绍礼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如小柯所说,‘圣母白莲花’似的存在。 ‘白莲花’一只手牵着两个孩子,逆光站在车前朝他挥挥手,他顿了下,大步朝他们走去。 考虑到一行四人,郑绍礼特地开了一辆体型庞大的越野。 李谦修把两个小孩儿‘捆’在安全椅上,分别给了一瓶刚榨好的橙汁牛奶,才回到副驾驶。 举起一只手指着前方笑道,“好了,出发!” 两个小孩捧场的欢呼,“出发咯!” 不知为何,郑绍礼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心底有一角突然就柔软下来。 果园不远,一路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地方,早早地便有人来接。 这是守在果园里工作的一对老夫妻,姓牛,非常和蔼的一对夫妻。 牛大叔早年间被人打伤了腿,行动不方便,出去打工也没人要他,陈同志便让他到果园里帮忙,顺便能养活全家,牛大叔非常感激,一直对果园尽心尽力。 牛大嫂也是位非常和蔼娇小的老妇人。 他们带着李谦修他们去离果园不远的房子住。 c市周围多山,大部分都是丘陵,景致十分古朴清爽。 他们跟着老夫妻踏过底下穿梭着蜿蜒小溪的摇摇晃晃的木板桥,走过被绿绿的青苔布满的大石头。 郑绍礼抬头看天,仿佛透过枝繁叶茂的树荫折射下来的阳光都透着一股清新自然的味道。 他们路过蜿蜒小道时,正巧遇上从果园回来的人们,他们对于外来人有种本能的善意,掀开盖着帕子的木篮,送上几颗刚摘的杨梅和樱桃,黝黑的脸上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李昊趁kk不注意偷吃了杨梅,结果被酸的眯了眼。 云朵软绵绵的像一大片一大片的棉花糖。 走了一会儿,眼前铺展开一个小小的,木头修葺的房子,歪歪斜斜的木栏杆里缠绵的卷着几朵喇叭花,随着风轻轻飘荡。 牛大叔打开围栏,笑呵呵道,“陈哥他们来就住这儿,我们一早打扫干净了,你们先休息,等会我来叫你们过去吃饭。” “谢谢大叔。” 小屋很干净,小巧而精致,最不可思议的,要数小屋后面还有个小小的,露天温泉。 再没有比置身于熨帖温泉中更让人舒服的事了。 李谦修眯了眯眼睛,笑道,“哟,陈同志真会享受。” 他朝郑绍礼笑道,“你一天上吧也真够累的,正好泡泡?” 郑绍礼脱口而出,“那你呢?” 李谦修一愣,随即唇边勾起一抹坏笑,单手撑在郑绍礼耳边的墙上,仰着头看他,眼波荡漾着水光,“哎,我说你是不是挺喜欢我的啊,怎么,还想瞅我点啥啊。” 郑绍礼被他逗闷了,俊脸微红,不再看他,半天才说了一句,“房间在哪儿,我去收拾一下。” 李谦修嘿嘿笑着缩回手,任由郑绍礼提着行李往小楼楼上走去。 实际上他也有些忍不住燥意。 这人初见时,就一副略带忧愁偏偏又倔强的模样让他心里一动。 相处下来,却愈发爱逗他,被他吸引。 他看得出郑绍礼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 只不过冷硬的性格让他不知如何表达。 李谦修舔了舔唇,刚才郑绍礼微红的俊脸带着幼兽般野性的xg gǎn,让向来以淡然著称的他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失态。 幸亏他没有发现。 整个下午,气氛变得既暧昧又尴尬,双方尽量避免碰触,却老是不小心视线撞在一起,又下意识移开目光。 郑绍礼一向觉得自己可以用理智来处理任何问题,做什么都不必带有感情,但现在他似乎遇到了个难题。 面对李谦修时,他没有办法用引以为豪的理智分析,再做出最正确的反应,反而像个头脑发热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手忙脚乱的出丑。 他不傻,也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可爱是什么,他从来就不明白。 没有人给过他,也许母亲给过他爱,只是在他还不懂爱的年纪,母亲便离他远去了,也许kk的生母给过他爱,只是那时候他被恨包围着,看不到爱。 倒头来,剩下的,除了因长久的恨氤氲而生的暴戾外,什么也没有。 他似乎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可那个是李谦修啊。 尽管工作了一天劳累至极,还有费尽心思布局fu ch一u,但只要闭上眼,脑袋就会出现他笑的弯弯眼睛的李谦修啊。 他觉得自己太傻,居然爱上一个最让他讨厌的人。 而他对这个人,甚至还别有企图。 牛大叔过来叫他们吃饭。 不多见的野味吃的两个小孩肚皮滚圆,丢下饭桌上的大人去了后院玩耍。 后院有牛大嫂养的鸡群。 kk还没有见过活生生的鸡,十分兴奋,正巧一只白花花的母鸡静静的蹲在那里,偶尔朝kk歪一下头,眯着眼睛。 kk喜欢得不得了,朝母鸡啵了个飞吻。 在一旁拿正想爬树的李昊大惊失色,冲过来捂住kk的嘴,惊恐道,“你在做什么!” kk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蓝眼睛天真道,“kk喜欢它,想亲亲它。” 李昊严肃了一张小脸,抓了抓屁股蛋,语气夸张道,“我爸说男女亲亲要怀孕的!” kk: “你别不信!”李昊张开短短的小手指认真的数道,“我上次看到小胖他爸亲了他妈没过多久小胖妈肚子就鼓起来了,然后就给小胖生了个èi èi!” 从此,李昊对亲亲要怀孕这件事,深信不疑。 kk还是不信,亲吻对于他来说,那是家常便饭,表达爱意的方式,怎么会让肚子鼓起来呢? 李昊急的抓耳挠腮,正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正巧那母鸡咯咯叫了一声,在两个小屁孩的注视下,缓慢而坚定的,生了个蛋出来。 kk: kk吓哭了。 李昊也很害怕,可是那双要哭不哭的蓝眼睛看着他时,他便狠不下心抛下兄弟! 男子汉怎么能不讲义气呢! kk带着鼻音拉住李昊的小手,害怕的说,“怎么办” 李昊沉默良久,最终坚定而又勇敢的,俯下身在母鸡的翅膀上小小的啵了一口。 母鸡: kk捂住小嘴,双眼睁大,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李昊拉住kk的小手,坚定道,“好了!你别怕,现在我俩都亲它了!它的崽就是我们的崽,以后有我们的一口,就绝不会饿着它们娘俩!” kk感动的扑进李昊怀里,少年纯真的友谊占据了他们的此刻的心。 围观这一切的李谦修, 哈哈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21 李谦修回去将碰巧看见的事情讲给郑绍礼听,并坏笑着警告郑绍礼不准去告诉俩个小孩真相,任由他们小小年纪便‘拖家带崽’的承担起‘生活压力’。 郑绍礼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从很早他就看出来这人在淡然的外表下,跟李昊‘一脉相承’的喜欢恶作剧。 “不觉得很可爱吗?李昊说他们要共同养育这个崽。” 郑绍礼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等他们吃完饭回去,天色渐晚,草丛里的虫鸣不觉得烦扰反而像在草丛里展开了一场美妙而生动的音乐会。 两个崽鬼鬼祟祟的抱着母鸡跟在后面。 刚才死乞白赖的向牛大嫂要了这只母鸡,就差没说这是他们崽的妈了,牛大嫂虽然不知道这俩个小孩搞什么鬼,却还是笑呵呵的将母鸡送给他们,还淳朴的说,“小娃娃喜欢它就拿去吧,晚上它还要下蛋哩。” kk和李昊震惊了,“还还要下?” 他们要养不起了! 李谦修在后面笑到肚子疼。 收拾好玩了一天累的睡着的两个崽,母鸡高冷的停在窗户衔上看着愚蠢的人类们。 李谦修朝它做了个嘘的手势,将窗户开了条小缝,方便母鸡跳到窗外去,熄了灯退了出来。 他出来时,郑绍礼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发呆,表情倔强又笼罩着难以察觉的悲伤。 李谦修顿了顿,问他,“你没事儿吧?” 郑绍礼茫然的回过头,过了半晌才飘忽的点了点头,“没事。” 李谦修无奈了,这到底算有事还是没事啊。 他叹了口气,从酒柜上挑了一小罐被红布密封好的酒,朝郑绍礼摇了摇,“要不要去泡会儿温泉?” 初夏的风已然温柔如月光女神的手,吹拂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并无凉意。 李谦修舒服的叹了口气,水打湿的半截头发顺从的贴服在白皙的皮肉上,晃的郑绍礼有些移不开眼,他掩饰的拿起土瓷杯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李谦修忙道,“慢点!这酒喝着不烈,后劲儿可大。” 郑绍礼没有说话,感受着温润的酒滑过喉咙,又铺天盖地的在胃中燃烧起火焰。 他看了郑绍礼一眼,无意识的扯下温泉旁的一株矮树上的叶子,团在手心里揉搓,看手心渐渐染上墨绿的汁液,“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如果愿意说,我就听着。” 沉默。 李谦修也不再说话,仰头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才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 “我连她的生日都忘记了” 他睁开眼,男人漂亮的胸肌半露在水面,线条分明的俊脸透着股茫然的悲伤,他像在跟李谦修说,又像在喃喃自语,“如果不是助理打diàn huà来告诉我,我都忘记了,每年这个时候,我该去送她一束山百合。” 母亲最喜欢的花是山百合,最喜欢的汤是莲藕排骨,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 除此之外,他好像再记不起母亲喜欢什么了。 痛苦和迷茫一直包围着他,因而演变成恨,从恨又变为执念,报仇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 他现在得以存活在这世上,都是为了替枉死的母亲和还未出世便难产而死的弟弟讨回公道。 可他如今,连母亲的生祭都忘记了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即将做什么,只是惯性的随着计划而行动,却什么也抓不住。 李谦修默默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郑绍礼,一杯洒在他们身后的草地上。 郑绍礼仰头喝下,眼角有些发红。 李谦修说,“她知道的,她一定知道你想说什么。” 郑绍礼侧过身直直的打量李谦修,也许他醉意上了头,平日的他,决不能用这样的眼光看李谦修,“李谦修你跟别的小三儿子不一样。” 李谦修噗嗤一声轻笑,“有什么不一样,都一样出生就带着原罪。成为别人口中的‘私生子’,每天过的跟接受审判似得。” “不,不一样。”郑绍礼道。 郑晨也是私生子,可他向来嚣张跋扈,无时无刻不想着和他这个原配所生的哥哥抢权夺利。 李谦修不会,明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继承人,却跑来c市这么个地方守着一家小店度日。明明应该因为命运的不公平而变得狠毒也好,厌世也好,偏偏是这么个滥好人的性子。 淡然的,像股抓不到的风。 让他不敢相信,自己对小三的儿子产生了好感,甚至更加炽烈。 酒意上了头,烧的郑绍礼丧失理智,迷迷糊糊的看着李谦修因吞咽而滚动的喉结,胃里燃烧的火一路烧到了心脏,让他血液都沸腾起来。 李谦修见他眼神飘忽,心知他酒劲上头,忙夺下他手里的杯子,劝道,“别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郑绍礼哼笑了一声,一反常态的伸出结实的胳膊搭在李谦修的肩膀上,靠拢他,眼神慵懒而迷离,像只没睡醒的豹,“喝不醉的,我在美国,每天都这样。” 李谦修沉默了。 郑绍礼漠然道,“我七岁被送去美国,没人管我,自由,非常自由。没有人搭理我,没有人” 他自然而然的学会了抽烟喝酒飙车,除了毒品不碰之外,几乎没有他不玩的。 叛逆的像个堕入深渊的人渣。 直到认识同为叛逆少女的kk的母亲艾琳。 那是个漂亮的美国少女,十六岁,崇尚英雄的年纪,理所当然的被黑暗吸引,堕入深渊。 艾琳有热情开朗的性格和美艳的外表,迅速被冷漠的郑绍礼吸引,被郑绍礼拒绝后,也不气馁,重新寻找新的爱情。 可老天从来都不公平,艾琳被本地帮会的一个白人男孩骗去‘那种’酒吧。 郑绍礼去救人,却被他们下了药,和艾琳发生了关系,怀上了kk。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孤独,尽管对艾琳只是友情,但,至少他不在是一个人,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 他开始重拾学业,打算在华尔街找份工作。 一切都像个美梦一样开始。 可艾琳生下kk后又被所谓的‘真爱’欺骗,染上了毒品。 她自杀的那个晚上,去看过还在保温箱的kk,又去看过还在图书馆努力学习的郑绍礼。 然后,从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个车道旁的悬崖边跳了下去。 “她什么都没留下,就这么跳了下去。” 尸骨无存。 一切又像个噩梦般的结束。 倒头来,他依旧孤身一人立于天地间。 李谦修伸手捂住他的闭着的眼睛,低声道,“够了,郑绍礼,别说了。” 郑绍礼伸手覆在李谦修掩住自己眼睛的手上,自顾自的说着醉话,“还是只剩我一个人” 李谦修任由他按住自己的手,过了许久,才像叹息似的,缓缓说着话,“我讨厌我的家庭,讨厌一出生就背着私生子的原罪,尽管我妈不后悔选择了成为别人小三,我也没有权利染指她的决定,可我就是讨厌。” “所以我才想离开他们,躲得远远的,觉得看不到他们了,就可以刻意忘记掉什么。” “可我躲的再远,身上依旧留着小三的血,我依旧爱着那个把我生下来的小三。郑绍礼,你可以讨厌我,讨厌小三,但不要让你的心全部都被仇恨占满了好吗?你还有kk,你还有选择爱的机会,我没有办法让你不恨,可我想告诉你,仇恨是把双面刃,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你自己,人生那么短,一瞬即逝,与其全部拿来恨,为什么不能分出一点点用来爱呢。”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说着话看起来未免有些风凉,可郑绍礼,人生那么短,全都用来恨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也许你身边有了人,可你却因为恨视而不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22 第二天清晨,郑绍礼被小孩的吵闹声唤醒,他皱着眉睁开眼,因宿醉而头疼欲裂。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稚嫩的大脸。 kk穿着小恐龙睡衣,捧着小脸蛋看着爸爸,“爸爸赖床!” 郑绍礼坐起身来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愣愣的看着地板发呆。 昨晚的记忆缓慢而清晰的在他脑海里重组。 最终停留在李谦修微湿的头发和被水蒸的发红的细腻皮肤上 他心口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有些窘迫的缩了一下被窝里的腿。 “叔叔!爸爸叫你喝醒酒水!” 郑绍礼被这稚嫩嗓音的唤回所有神志,他摸了摸李昊的头,接过装有醒酒茶的杯子,单手将李昊抱上床。 李昊咯咯直笑,熟门熟路的爬上郑绍礼的肩膀,kk也扑过来挂在他手臂上。 他索性起身,半/裸着上身,只穿了条松垮的运动裤,以背上挂一个,手里抱一个的姿态走出卧室。 客厅的落地窗大打开,夏风将窗帘吹出好看的波浪,后院地上,小草一簇簇冒出头来,伸了个懒腰,金色的晨辉映照小草身上如钻石剔透的露水,偶尔一两朵不知名的野花也随着夏风微微晃动,调皮的打落露水。 远处太阳完整的从山间跳出来,没有钢筋水泥森林中的灰土,只有生机勃勃的鲜活。 郑绍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连因宿醉而疼痛的脑袋也清醒不少。 “醒了?” 李谦修端着大瓷碗站在厨房旁对他微笑,棉麻t恤和灰色运动长裤组合出慵懒而惬意的姿态。 v字领的t恤完美的将李谦修的锁骨展现在郑绍礼眼前,在羊脂玉般瓷白的肌肤上格外精致。 他心口猛地一跳,慌忙移开眼睛,把手里的孩子放下,督促他们去洗脸刷牙。 自己尴尬的发现赤/裸的上身,转身打算回卧室穿衣服。 李谦修将熬好的小米粥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郑绍礼。 像只找到玩具的猫,轻巧的掠过客厅,朝背对着他的郑绍礼,伸手按住他身旁的门框。 很早之前,李谦修就发现了郑绍礼这个意外的‘害羞属性’,一个面瘫意外的会害羞,这样的设定简直叫人不得不格外‘注意’啊。 他凑近郑绍礼,紧实的皮肉隔着薄薄的衣服传来温热,见郑绍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背部的肌肉,李谦修坏笑着贴上他的后背,在他耳后吹了口气,“昨天晚上你喝醉了跳tu一 yi舞的样子简直尤物。” 郑绍礼:“!!!” 洗完脸蹬蹬蹬跑出来的两个小孩:“!!!” 见他一副天要塌的模样,李谦修绷不住笑了,“哈哈哈,逗你玩的,我发现你这人挺单纯啊,说什么都信。” 郑绍礼被‘调戏’的无可奈何,只能瞪他一眼。 李谦修才不怕他,双手交叉靠在门框上懒懒的从上到下在郑绍礼身上溜了一圈,笑道,“诶,你别说,就你这身材,要是哪天能看你跳一场,那真死了也值得。” 郑绍礼迅速套上运动衫,闷声闷气说了一句,“胡说什么!” “嘿,我可真心实意的,谁胡说了。” 早饭很清爽,熬得糯糯的小米粥,配上刚出笼的玉米卷窝窝,浇上卤,再吃一口脆脆的藕带,直把两个小孩吃的肚皮溜圆。 郑绍礼将玉米卷窝窝掰开,分别递给俩个等投喂的小孩,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喝粥的李谦修,道,“昨天谢谢你。” 李谦修半垂着眼伸手夹藕带,丝毫不在意他说的话似的,“没事,聊聊天而已。” 他们都没有再重复提及昨天的话题,仿佛昨日愧疚与怨恨都在朝晖的夏风中烟消云散。 郑绍礼心口的那团棉花依旧堵的死死的,甚至还有膨胀的迹象,涨的他整个心脏都又软又闷。软绵绵的却找不到缺口将棉花拿出来,只能任由那团棉花逐渐膨胀。 也许因为植物颇多的缘故,整间木屋没有空调,却笼罩着一股懒散的清凉。 吃过饭,李谦修懒懒的躺在沙发上消食,郑绍礼坐在餐桌前打开电脑处理工作,两个小孩趴在地上,头对头的不知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看似互不相干,却流动着不足为人所道的温柔。 牛大叔shàng én时手里拿着一束花。 郑绍礼起身打开门让他进来时愣了愣。 牛大叔没在意,将花递给郑绍礼,朝他笑出嘴里的豁牙,“这花可不好找,我们这就果园东边老张头家里种了几株,现在开的正好哩。” 郑绍礼接过山百合,眼眶有些微微发热。 他看向李谦修,对方垂着眼翻着膝盖上的书,风拂过他的发丝,静谧而美好。 就那么一瞬。 他可以笃定的自我认知。 他爱上了一个人。 爱像梅雨,来势汹汹让人还没来得及撑伞便全身湿透,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郑绍礼垂下眼,再不能为自己的失常举动,找出‘正常理由’。 牛大叔跟李谦修对完账已是中午,他收起账本笑呵呵道,“池塘那边荷花开了哩,漂亮的很,还有莲蓬吃,好耍,你们带崽过去耍嘛。” kk跑过来抱住李谦修的小腿,小屁股坐在他脚背上,像只抱着树的小考拉,好奇的眨巴湛蓝的大眼睛,“莲蓬是什么?” 李昊抠抠屁股,把刚才还在写写画画的纸折成两个纸画板,自己一边玩一边嘿哈嚯的配音,“莲蓬你都不知道,就是里面有瓜子的嘛。” 李谦修翘了翘坐在脚背上的kk,解释道,“莲蓬里面是莲子,不是瓜子,那是向日葵。” 他朝kk弯了弯眼睛,“想去摘莲蓬来吃吗?甜甜的,很好吃。” 一听到有得玩kk眼睛都亮了,跳起来拍了个手,“kk要去!” 有玩的自然少不了李昊,李谦修用眼神示意郑绍礼,郑绍礼本来应该留在这里完成工作,但 他将电脑合上,“走吧。” 池塘很大,赶上一个小型湖了,这里被政府开发,打算开放成为度假地,李谦修他们得了个便宜,率先进了这个还没有开放的地方。 牛大叔给他们借了艘小舟,摇摇晃晃的驶向湖心。 整片湖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荷花,宽大的荷叶看的两个小孩惊叹不已。 偶尔有或白或红的荷花盛开在绿盘似得荷叶上,曼妙的绽放它的美丽。 李谦修将脚伸进湖水里,偶尔撩起水花打湿了郑绍礼的裤脚,引他忍耐又无话可说的憋气便哈哈大笑。 他摘下两个水嫩水嫩的莲蓬,用船上的清水洗干净,叫两个小孩怎么吃嫩莲蓬。 鲜嫩的莲蓬不需要取莲心,将莲米剥壳方可食用,味道有点像‘水玉米’,嫩甜清凉,还可去火。 甜甜的味道引来两个小屁孩的惊叹,偶尔还偷偷藏几个莲蓬在背来的小包袱里,打算回去给他们的崽,还有崽的妈吃。 李谦修一边看着小孩笑,一边剥下一颗成熟莲子给郑绍礼,看他被苦得眉头紧皱,偷偷抿嘴笑。 天色渐渐暗下来,太阳半遮半掩的停留在连山之间,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天边翻滚,金红的光辉为小船披上一层柔软的纱。 李谦修躺在甲板上,裤脚挽起,偶尔撩动水花,用一片荷叶盖住眼睛,渐渐没了声响。 两个小孩早就玩累了,蜷在他身边睡着了,李昊还吸允着大拇指,将头埋在李谦修的脖颈处。 郑绍礼逐个搬运,将kk先放进船舱里,再过来抱李昊。 见李谦修没了动静,犹豫了一下,取下他脸上的荷叶,李谦修的五官很漂亮,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是男人没有的精致,但浓黑的眉毛又显得格外英气,组合成一张帅气英俊的脸。 他一动不动,显然丝毫没有察觉到郑绍礼过于漫长注视他的目光。 金红的光映照在他脸上,英俊的宛如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 郑绍礼有些不受控制的抚上他的脸颊,凑近他,那股薄荷糅杂着皂角的味道引诱着他。 他缓慢的低下头,唇与唇之间,不过寸许。 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李谦修嘴唇的纹路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郑绍礼心口一紧,呼吸乱了节奏,像被逮住偷吃的小孩,紧张又羞愧的慌忙想退开,却被人按住后脑勺。 他微微睁大双眼,闭着眼睛的男人小心的将李昊的小脸转到另一边去,吻落在郑绍礼的脸颊边,微微低哑的嗓音带着无法言喻的xg gǎn,“要做坏事可不能当着小朋友的面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biubiubiu~ 从果园回来, 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暧昧。 那天那个吻始终没有落下去,kk半路揉着眼睛从船舱里出来找爸爸,李昊也么咋着小嘴醒了, 他们同时选择忽略那个短暂的暧昧。 谁也没有明确的决定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偶尔一个眼神,和在手臂滑过的温度, 又让对方触电般心悸。 郑绍礼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认认真真的爱上过一个人,李谦修算是他的初恋。 据说初恋都是青涩的, 如毛头小伙般手忙脚乱。 他现在微微有些感同身受。 至少对上李谦修的眼睛, 他暗暗告诫自己的冷静和稳重顷刻间转换为局促,甚至还没有kk表现的圆滑冷静。 同时,他又有些不安。 从未有过的渴望让自小缺乏关怀和爱的郑绍礼有些惶恐。 他害怕靠近,同时又害怕失去, 甚至身体里的黑暗因子蠢蠢欲动, 想不顾一切的将男人紧紧抓牢。 郑绍礼看着李谦修在吧台后忙碌的身影, 有些焦躁的敲着手指。 他迫切的需要和李谦修确定关系, 直至牢牢的将男人禁锢在他身边。 可李谦修的态度又让他揣摩不透。还有他的身份 diàn huà响起。 他有些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带,接起diàn huà,“喂。” diàn huà那头的女人有些咳嗽,声音十分虚弱,“喂你, 你答应我的三十万什么时候才给我。” 他手下一顿, 像无数黑暗因子被唤醒, 那个神情冷漠,眼神带着一丝嘲意的郑绍礼又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李谦修,巧合对视,对方依旧笑眼弯弯。 郑绍礼移开目光。 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给你可以,不过,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市一医院,病房。 花姐有些惶恐的抓紧手里的包,“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郑绍礼没有说话,走到窗前点燃一根烟,冷漠的看着眼前狼狈苍白的女人,还有她即便狼狈,也同样貌美的容貌,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听说你要这三十万全都为了你弟弟?” “是是又怎么样。”花姐咬了咬牙,强装镇定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不懂什么是亲情,你你连你弟弟你爸爸都敢害,有钱又怎么样!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当然要帮他!我弟弟是我们那里唯一的大学生,还是读法律的!我就是再苦再累也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 “够了。”郑绍礼抖了抖烟灰,“我不想知道你的经历。” 他坐在沙发上,一只腿翘起,眼神带着嘲意,“不过我很好奇你所谓的亲情,正如你所说,我们有钱人家没有亲情可言,那么就让我们看看,你的亲情有多可贵。” 张晓轩被带进医院时腿都软了,那个穿着黑西装的家伙什么也不肯说,偶尔透露一两句都令他心惊不已。 他不止一次的在脑海中幻想各式各样令人绝望的结局,发现不管哪一个,他都无法承受。 他出身贫寒,靠着姐姐打工挣来的钱才能读到大学,虽然他或多或少知道姐姐这个钱来的不是那么清白干净,所以他尽量不来找姐姐,免得被别人看到。 可这不代表他不知感恩,姐姐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他身上,他也用优异的成绩回报了姐姐,也暗自下定决心,等他事业有成,姐姐年花不在,自己就在村里给姐姐找户老实人家嫁了,让她晚年不再外面挣这些‘不干净’的钱,惹人背后戳脊梁骨了。 他自问十分对得起姐姐了。 可万万没想到,偶然一次和同学聚会,竟然惹出了这种事来! 那个女人不过就是ktv的xiǎ一 jiě,他看有钱同学们都熟练的抱着一个,作为男人,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丢了面子呢? 不过一夜风流,谁知道,谁知道那女人竟然说她怀了孕!还要去他们学校闹! 他一路履历优秀,怎么可能染上这种污点! 毫无办法的他,只能来找姐姐,甚至不敢告诉姐姐那个女人是个xiǎ一 jiě,只借口是女朋友怀了孕,求姐姐给他三十万娶了她,实则是拿这三十万给那女人堕胎买断,以后再也不见。 他明知道自己被仙人跳了,可碍于名誉也毫无办法,只能再过个一年就告诉姐姐离婚了就是。 万万没想到,姐姐欢天喜地的说借到钱了出去拿,他在家等了半天等不到,diàn huà也打不通,等回来的,却是几个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 “陈总,人带到了,这是张小花的家属。” 大腹便便的男人只看了张晓轩一眼,满头大汗的握住他的手,悔恨道,“小兄弟啊,我对不起你啊!” 张晓轩一下就懵了。 肥头大耳的男人还在那里说,“你姐姐突然从马路边冲出来,我实在躲闪不及啊!” “你你是说” 男人不忍心再说下去,只是垂着头指了指面前的病房。 张晓轩打开门,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脸几乎烂的看不清原型,散落的长发上还残留着乌黑的血迹,只有身旁的仪器上还显示着微弱的心跳。 张晓轩顿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几欲肝肠寸断。 男人在身后道,“小兄弟,实在对不起。” 张晓轩双目赤红,哭的不能自己,恨不得扑上来狠狠揍这个男人,“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能还我一个姐姐吗!这是我唯一的姐姐啊!我还要读书,谁来养活我爹妈,谁来照顾我!!你说啊!你说啊!你必须得赔偿!必须得赔!” 他说的声泪俱下,好似无法承受彻骨的丧亲之痛。 男人垂着头道,也是一脸不忍心,“哎,小兄弟,我我也只是个小老板,没有那么多钱,这样吧,医生说你姐可能还有得救,就是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我出三十万,你拿着这钱看着办,是救还是多的我实在拿不出来了。” “三十万就像打发我!!我给你三十万,你赔我姐姐的命行吗!!” 张晓轩扑上来想要打他,却被身旁的壮汉按住,男人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实在对不住了兄弟,你你好好想想吧。最后再陪陪你姐吧,我们就在门外。” 说罢,便带shàng én出去了。 病房只剩下张晓轩守着张小花。 他呜呜哭了一会儿,又发了会愣。 过了半晌才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喏喏道,“姐,我,我实在没办法,没这三十万给那个女人我肯定得被学校开除,我要被开除了,爹妈怎么办,我怎么办,我,我不是不想救你,可万一,万一是个无底洞呢,我听他们说做手术都要上百万,我打哪儿找这些钱啊。” “这事儿,真的没法说,你,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但凡你心里有空角想着我,想着爹妈都不可能会出这样的意外。” “我知道你养我不容易,我从来也没抱怨过你活得不干不净的,做人家小三,姐,你再照顾照顾我,想想我的未来,你就我一定好好儿跟爹妈说,虽说你生前不光彩,可一定让你迁进祖坟。” 末了,还抹了把眼泪自言自语了一句,“你说你怎么还留着一口气呢,这事要你直接死透了,我也不怕受外头那些人指点了。” 说完叹了口气,耸着肩膀转身。 张小花站在他身后。 张晓轩真的吓得脸都灰白灰白了,脚一软坐在地上,秃噜着话,“姐姐,你没死?” 花姐呆呆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张晓轩,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恐惧和慌张,一点儿没看见因为她还活着的喜悦。 她很茫然,脑子不断回放着以前他们一家人在村子里的生活,弟弟在灰暗的灯光下读书,她在一旁帮他缝穿破了的衣裳,偶尔弟弟会委屈的说,“为什么别的同学都穿好看的运动衫,他只能穿爸爸埋汰下来的汗衫。” 把她心疼的不行,隔天愣是去工地上搬了三天的砖,攒够了八十块钱给弟弟在地摊上买了件崭新崭新的运动衫。 弟弟高兴的不行,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感谢的话,还保证期末一定考双百,不辜负父母姐姐对他的期望,听得她心里暖洋洋的。 她要得其实并不多,她出去打工,被人骗感情,做小三,被人打,被人看不起,她都不在乎,因为她以为,不管怎么样,外人怎么看她,她还有个优秀的弟弟,爱她的家人,她甚至把自己置身于电视剧里苦情却温暖的女主角身上,始终做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美梦。 她优秀的弟弟,爱她的家人因为三十万,摧毁了她的梦。 把张晓轩带来医院的那个男人走进来,冷漠的朝张小花道,“郑总要见你。” 花姐木然转身,摊在地上的张晓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扑过来抱住花姐的腿,嚎啕大哭,“姐姐他们骗我!你没死太好了!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们家不能没有你啊,姐!” 她死死的盯着泪涕横流张晓轩,最后只吐出一个字,“滚。” 看kk和李昊大口大口吃着饭,李谦修目光停留在平时郑绍礼的座位上。 刚才他接了个diàn huà便离开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不得劲,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吃了两口放下碗,正打算做些宵夜,等郑绍礼来接kk时可以带回去,陈女士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她来麻烦李谦修去医院帮她拿下药,陈同志这几天痛风的厉害,离不得人,没办法只能来麻烦李谦修。 李谦修笑着应了。 将kk和李昊托付给小柯,嘱咐他关了店,将两个小孩先带回他家。 自己收拾好,开车去了医院。 第24章 郑绍礼就在旁边的会客室,花姐一进来,便向疯了一样冲向郑绍礼,“你满意了吧!你太卑鄙了!做这样的局,现在知道了我弟弟是人渣!我念了一辈子的好全是做梦!你现在满意了吧!” 她显然恼羞成怒,助理拦住她不让她靠近郑绍礼,害怕她过于情绪化会做出十分过激的举动,郑绍礼倒不怕,随意的坐在那里,他对这些人,词锋向来狠戾,“满意了,难道你不满意吗?” 花姐一下就懵了,歪在助理身上,是啊,她不满意吗?如果郑绍礼做个这样的局,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把自己当做什么。 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还可以事不关己的站在旁边说两句,“家里人哪来的隔夜仇呢?”,“他毕竟是你亲弟弟。”,临到头发生在自己头上,才明白有多愤怒,多恶心。 她歇斯底里的大叫,企图将她的愤怒和不甘全都发泄出来,巨大的变故和美梦的破碎让这个瘦弱的女人再也承受不住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对我,那是我亲弟弟啊,他连救都不肯救我,我供他读书,给他买房子,倒头来,三十万,就为了三十万,他恨不得我死透了!” 她现在情绪过于激动,已经不合适任何商谈,郑绍礼看了助理一眼,助理了解的带人把张小花带下去冷静一下。 郑绍礼疲惫的揉了揉额角,从前他做局,从不会觉得疲惫,反而乐在其中,乐意看到他想要的悲惨结局,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闹剧,和张小花歇斯底里的模样,竟然从心底感到一丝疲累。 助理悄声走了进来,郑绍礼闭着眼问道,“郑晨那边怎么样。” “已经找人看着他了,他最近似乎跟本地帮派走的很近,还打听您以前在美国的情况,似乎很有些不安分。” 郑绍礼冷哼一声,真不知道该说郑晨愚蠢还是自作聪明,跟帮派混在一起,可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随他。保证他不死就好。” “是。” 助理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郑绍礼,忍不住问道,“郑总,其实您没有必要非要让张小花知道她弟弟的真实面目,她需要钱,只要用钱,照样可以让她为我们办事,为什么” 郑绍礼看了一眼助理,助理是他回国后,第一个提拔的人,任何方面都做的很好,他需要这样高效率的人才,甚至以后并不仅仅只打算让他做一个助理而已,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了解个大概,包括郑绍礼的家庭。 郑绍礼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往日的他,绝不会管这样的私事,他只需要能够办好‘公事’就一k了。 “她太蠢了,看的人心烦。” 郑绍礼丢下这句话,起身出了会客室。 助理愣了愣,忙大步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花姐抱着个水杯坐在沙发上愣愣的发着呆,助理走过去,递给她一张三十万的支票。 花姐瞪着那张支票就要撕碎。 郑绍礼点燃一支烟,缓缓道,“你可以撕,不过我劝你想想,你已经将唯一可以赖以生存的店铺卖出去了,身上的钱也全都给了你弟弟,撕了这三十万,你可什么都没有了。” 花姐的手落不下去了,是啊,她还要生存,没有这三十万,她身无分文,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她屈辱的盯着郑绍礼,道,“你又想说什么!” 郑绍礼吐了口烟,冷漠道,“钱是个好东西,你不想要吗?” 花姐一愣。 郑绍礼道,“你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帮我做戏,你弟弟为了钱可以毫不犹豫抛弃你的命,你想活得像个人样,也需要钱,甚至需要更多的钱,现在有这个机会,你可以抛弃以前的生活,重新做人,重新做个有钱人,你不想要吗?” 花姐死死盯着他道,“你想怎么样!” 郑绍礼冷漠道,“我需要一个女人在我父亲身边做他的情妇。” “你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回去被所有人戳脊梁骨,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钱。” “要么,做我父亲的情妇,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但有钱。” “你可以自己选择。” 花姐震惊的看着眼前冷酷的男人,许久才嘲弄的吐出一句,“你真卑鄙啊。” 郑绍礼耸耸肩,“你可以当做我也是为了钱。” 助理把花姐带下去,郑绍礼看了一眼sh一u ji上的时间,熄灭了烟,走出医院。 刚一出医院大门他就愣住了。 李谦修靠在他的车上双手插着裤兜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瞬间甚至不敢走近李谦修。 李谦修怅然的叹了口气。 就是这样明明手段毒辣,偏偏眼神孤独的神情,可怜又倔强的僵直在那里,像只被主人赶出家门的狗,明明害怕又无助,偏偏独自强撑着不让人发现,让他忍不住的心软。 他平生所有原则,自打认识男人那一刻起,就在不断的降低标准。 他走过去,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味道,“你就没话想告诉我吗?” 他知道了! 郑绍礼可以笃定的认知,他听到了自己对花姐说的话。 他会怎么想呢? 为自己的父亲找情妇,这是为人子女能做出来的,最垃圾的手段吧,况且,李谦修无比厌恶小三这个原罪,自己无异在狠狠打他的脸。 自己做这样的事,本就为了报复小三和小三的儿子啊。 郑绍礼握紧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与其说恼羞成怒,不如说恐慌,恐慌李谦修看到了他如此狠毒肮脏的一面,就像将化了脓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他害怕看到李谦修厌恶的眼神。 “我以为自己能帮到你什么,到头来才发现,你还是原来的你,没什么不一样。也是,毕竟每个人的选择都是自主的,万事都不能强求,也强求不了。” 李谦修叹了口气,转身想走,却被郑绍礼拉住。 他挣脱了两下挣不开,那双从来都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眸逐渐变得冷漠,“小三的儿子手不脏吗,拉着做什么?” 这话像一块尖锐的冰,狠狠的在郑绍礼的心上划了一道口子,疼痛的同时,连心一起冻住了。 连带的,除了刺痛以外,他陡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就像自己期望在李谦修心里的位置变成了奢望。 ‘其实自己对他来说仅仅是条喂过饭的流浪狗而已’。 小柯的话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他说得对,他跟每一条他喂过的流浪狗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不会存在什么特殊待遇。 究其根本,他的恐慌与委屈,都来自李谦修话里的疏远。 就在他清楚的认知,自己爱上这个人后,才发现,原来在这个人心中,自己并没有比别人高出多少的待遇。 这股情绪转化为令他无所适从的口不择言的愤怒,“你不也只是把我当没人要的狗吗?狗不脏吗?你又凭什么来招惹?” 凭什么招惹完丢两块肉骨头就又要走掉。 凭什么又要离开他。 李谦修被气了个仰倒,那双眼睛已经不是冷漠了,而是愤怒了,他几乎咬着牙说话,“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老子再招惹你,老子就是狗!” 说罢,他狠狠一甩手,甩开郑绍礼,又踹了他的车一脚,给车门狠踹了个凹块,咒骂了句什么,气冲冲走了。 李谦修真的走了。 他突然没了再倔强的力气,颓然的坐在车旁边的台阶上。 走了,都走了。 到头来还是只剩他一个人。 没有人愿意跟他这个肮脏又卑劣的人在一起,流浪狗终究是流浪狗,喂过了,就算了,谁会把流浪狗牵回自己家呢? 不怕染犬瘟吗? 他始终一个人流浪。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向来以严整的外表示人的他此刻丝毫不想动弹。 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与街边颓然的醉汉,如出一辙。 “汪!” 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李谦修恶狠狠的盯着他,嘴里叫了一声,“汪!” 郑绍礼忽然觉得喘不上来气,心口特别酸,又酸又疼,有种大病初愈的后知后觉的酸疼感,却因为疾病治愈而脚踏实地的安稳。 神经陡然放松过后他才发现,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rén iàn前,自己显得任性又别扭。 明明这个人没有任何义务接受他的任性和别扭。 男人皱着眉看坐在台阶上过于久的他,轻叹口气,向他伸出双臂。 “抱抱?” 这一刻,郑绍礼忽然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第25章 郑绍礼终于忍不住起身抱住了男人。 他终于将那股薄荷糅杂着皂角味道的清香拥进了怀里。 他们契合的像一个人。 李谦修靠在他肩颈处小声的叹了口气,“我真是败给你了。” 郑绍礼的心又酸又疼。 他突然很喜欢李谦修对他小声妥协叹气的声音,和他无奈却包容的怀抱。 像任性的小孩终于找到了能够包容他的安稳。 即便过于唐突,即便过于粗暴,他还是在李谦修惊讶的目光中,吻住了他。 唇舌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柔软。 李谦修推开他,又被他拉回来,“喂唔!” 郑绍礼不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霸道而强硬的吻着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郑绍礼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早已爱上了李谦修,只是陌生的感情让他迟钝,等他回过神,自己的眼神早已在李谦修身上留恋。 和他在一起,郑绍礼不再是那个少言寡语,面无表情的fu ch一u机器。 他不再全心全意怨恨,他有了爱。 他放开李谦修□□的红肿的唇,目光认真,带着誓言般的虔诚。 “我喜欢你。” 李谦修始终温柔的看着他,单手抚上男人英俊的脸颊,他很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即便郑绍礼不说,不知什么时候,他也会说出来,这些日夜的暧昧早就将他们缠绕,只需要一点火星便可以燃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弯了弯眼睛,仰头亲了一口郑绍礼的侧脸。 “那你还在等什么?” 郑绍礼眼睛绿了。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不行动那就太不是男人了。 两人回郑绍礼公寓时下起了雨,仿佛回到了当日初见时。 电梯门打开。 狠狠黏在一起的男人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们边接吻边打开门锁密码,郑绍礼因躁动的情绪而输错好几次密码,引来李谦修埋在他脖颈间的闷笑。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般迫切的时候,比十□□岁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还不如,身体不断叫器着想要眼前这个温润的男人。 好容易打开门,连灯都没开,直接扑倒在地板上。 郑绍礼直起身,半跪在李谦修双腿间,扯开衬衫,niu k一u崩落了一地。 漂亮的肌肉线条在敞开的衬衫下若隐若现,年轻而富有活力的身体健美的如古希腊神话中的角斗士。 男色当前,作为颜控的李谦修看的口干舌燥,忍不住伸手抚上那如雕刻般的腹肌。 郑绍礼闷哼一声,俯身在他耳边轻轻道,“喜欢吗?” 李谦修突然有些心悸。 汗水随着晃动的身体落下,沁湿了一小片床单。 李谦修仰着头,全身湿的不成样子,头发也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前,黑发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眼角被逼出泪水,不由他做主的滑落,略带鼻音的脆弱的哀求身后的男人,“不不行了。” 男人却像只贪婪的豹,按住猎物,不肯停止的进食。 他实在受不了了,双膝跪在地板上膝行,企图逃离这令人发疯的痛苦与刺激。 没跑两步,却又被身后的男人拉住脚腕拖了回去。 在地板上流下湿润的痕迹。 “不行了求,求你” 破碎的话还未尽,却被堵住了嘴唇,带着刀茧的手滑过喉结处细腻的皮肤,带起一片赤红,李谦修忍不住仰起头,说不上是疼痛还是其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身后的豹咬碎。 一切结束之后,李谦修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任由郑绍礼走到桌边倒了水,走回他身边,自己喝下一口,以口渡给他。 他想说话,可干涩着火的喉咙不给他这个机会,无奈只能放弃这个念头,乖乖接受郑绍礼的吻。 “先别说话,好好休息。我我去打水给你清理。” 他平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在床上无异于一头野兽的男人此刻到害羞的仿佛被上的人是他一样垂着眼不敢看李谦修的脸,温顺而羞涩的为李谦修做着清洁。 李谦修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任由他掰开自己的双腿左擦擦右擦擦,温热的帕子贴上来时发出一声慰帖的叹息。 郑绍礼仿佛为他身上的狼藉而十分不好意思,垂着头低声道,“抱歉,我” 这货床上床下压根是两个人啊。 李谦修在心底感叹,闭上眼假寐。 郑绍礼清理完他们的子子孙孙,微有些痴迷的看着李谦修因假寐而微微颤动卷翘睫毛,忍不住俯身印上一个虔诚的吻。 关于李谦修,完全是命运给他的天使,让他在黑暗里得到救赎。 他忍不住虔诚的亲吻他的天使,比起刚才情到浓时的狂热,这样的吻如细雨温润,放松而亲昵。 李谦修抬了抬手,拍拍身侧的位置,看了郑绍礼一眼,带着困意的伸出手,“来抱。” 郑绍礼心口一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忍不住埋进李谦修怀里,被他抱得紧紧的,被他安抚似得亲吻额角,听他困顿的声音哄他,“宝贝儿别忙了快睡,我好累。” 流浪狗郑先生幸福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箍住李谦修的腰,不肯放手。 第二天李谦修醒来时觉得自己可能经历了一场车祸。 尽管身体得到了清洁,但环境十分恶劣。 郑绍礼面红耳赤的将人抱到客房,再将泥泞不堪的被褥床单一股脑全丢进洗衣机里放水打湿,直到看不出来原有的狼藉为止。 他没有经验,不能避免的让李谦修受了伤,上网查了该使用的药物后,再出门开车去买回来,又忙着给他上药,末了才想起两人什么都没吃,又急忙打diàn huà叫了外卖的粥。 这么忙忙碌碌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等他彻底忙完已是半下午,心里却十分充实,充实的他无法用言语形容。 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云端,飘乎乎的,好像全身的细胞都从沉睡中被唤醒,鲜活的跳动着。 在这幸福的氛围中,sh一u ji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接起diàn huà,助理在那头表示花姐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已经将人送往b市。 他答应了一声挂断diàn huà,转身发现李谦修半躺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郑绍礼的心一下抓紧了。 见他这幅模样,李谦修也不好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朝他道,“宝贝儿我要喝水。” 郑绍礼连忙倒了杯水给他,李谦修接过来喝了两口,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躺在他大腿上,伸手描绘着低着头看他的男人的眼眉。 郑绍礼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边,轻轻的磨蹭了一下。 李谦修发现郑绍礼其实很喜欢一些亲昵的小动作,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犬,舒服的快要眯起眼睛了一样。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给了郑绍礼足够的安全感,缓缓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真就跟条流浪狗似得,那小眼神儿又倔又孤独,看了叫人难受的不行。那时候我在想,怎么有人会有这种眼神呢?后来到现在,你会对我笑,会跟我告白,床下害羞,床上又凶又狠诶,别闹。” 他掰过郑绍礼因羞恼而侧过头的脸,认真道,“宝贝儿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全部,喜欢你的长相,喜欢你的性格,甚至你的手段。” “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如果只有fu ch一u才能让你放下仇恨,我不介意用我的手来处理这些肮脏的琐事。我只希望你下一个二十五年能活的比现在快乐。” 李谦修笑着说,“宝贝儿感动了,来亲亲不?” 郑绍礼闭上眼,从母亲不在后,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有了归属。 他不再是一个人。 有一天,有一段感情突然降临,来势汹汹,又猝不及防,他根本无从抵挡。 两人温存了好久,从艳阳高照,到日落西山。 李谦修懒懒的窝在他怀里把玩他的头发,老觉得有什么事没想起来。 郑绍礼看了看表,道,“饿不饿?” 李谦修点了点头,随意道,“嗯,把kk和李昊叫出来” 郑绍礼: 李谦修:!!! 他们把孩子忘了!!! 与此同时,一辆车停在了李谦修的店门口。 李昊正在跟小胖子山鸡还有kk一起玩弹珠,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一男一女,仰起头张开了小嘴,疑惑的喊了一声,“姑妈韩锐叔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24 李谦修和郑绍礼赶回店里的时候, 小柯说李谦修的姐姐带李昊和kk出去吃kfc了。 李谦修眉头一皱, 没说什么,带着郑绍礼进了门, 找出食材做了饭。 小柯在不远处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着郑绍礼。 郑绍礼没说话, 也面无表情,他知道小柯怎么想, 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和李谦修关系的转变让他能够直面的面对小柯的冷嘲热讽。 小柯笑了笑,没说话,走开了。 时间掐的刚刚, 两人刚吃完饭, 就听见李昊大呼小叫的冲进来问小柯有没有帮他喂鸡。 小柯笑着说喂了,“人家小屁孩养个动物,不是养狗就是养猫,你够独特的,养个鸡。” 李昊眉头紧皱, 严肃道, “它不仅仅是鸡!” 小柯一愣, “不是鸡是什么?” kk紧接着冲进来说, “她是我们崽的妈!” 小柯: 李谦修憋了一下嘴角,挨个摸了两个崽的头。 李昊仰起头皱眉, “你昨晚又跑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唉, 你们大人真不教人省心。” 自从李昊在kk面前展现了他‘男子汉’的一面, 便成了kk心目中堪比super an的英雄,老会屁颠屁颠的模仿李昊的动作,也眉头一皱,朝李谦修严肃道,“真不教人省心!” 李芊在旁边笑的不行,连连说,“哎,我都想把这俩崽抱回去养了。” 李谦修也跟着笑了下,向崽保证,“是是是,我们错了。” 李昊摇着头,背着手一副陈同志平时走路的领导样子,迈着小步子一脸‘现在的年轻人哦’的表情走了,kk也在背后屁颠屁颠学着他的样子摇着头背着手走了,感觉自己好像融入了社会! 等两个崽都去后院看他们崽的妈了,李谦修才笑着叫了一声,“姐。” 李芊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沉默寡言的郑绍礼,笑着说,“我们是不是来的不巧?” 李谦修嘴里凑合应着,眼神却瞟向从外面停好车进来的高大男人,眼神微微一暗,“韩锐。” 韩锐身形高大,几乎与188的郑绍礼不相上下,只是比他还要黑些,健壮一些,眼角还有一块小小的疤,一身西装穿在他身上,愣是被他穿出凶狠保镖的感觉。 他见到李谦修显然很高兴,朝他咧开嘴笑了,“阿修。” 郑绍礼几乎一眼就觉察出了不对,这人对李谦修似乎有种比朋友之外更加‘亲密’的关系。 李芊显然也知道些什么,抿嘴笑了,“韩锐刚回国,听说我来找你,非要跟着我来跟你叙叙旧,这不打扰吧?” 最后一句显然冲着郑绍礼。 李芊嘴里说着不打扰吧,实际却摆明了找人来挑衅。 郑绍礼非常烦这种做法,他向来不喜欢试探婉转,就算对大宅里那群牛鬼蛇神用尽心机,也是摆明了告诉他们‘我要整你’,连厌恶也是摆在明面上,从不虚与委蛇。 李芊的做法是他最为厌恶的,而且从一开始,她的试探就从未断过,这让郑绍礼很不耐烦,说话也冲了许多,面无表情道,“打扰。” 看李芊又被郑绍礼噎的尴尬的模样,李谦修噗嗤一声笑出来,倒在沙发上,歪着头眼神亮亮的看着郑绍礼,“哎哟喂我的宝贝儿哟。” 郑绍礼被他这声‘宝贝儿’叫的颇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一旁的韩锐有些看不过眼,冲李谦修道,“阿修,听你这么叫这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吧,这样对你姐姐说话好吗?” 李谦修漫不经心道,“我喜欢他,怎么说话我都喜欢,你有意见?” 说这话时,李谦修眼睛微微朝韩锐一挑,没了平日淡然潇洒的模样,倒显出几分上位者高傲来。 韩锐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的李谦修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皱着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李谦修道,“阿修,你现在大了,交往什么人我们也管不着,可你不能凭一时意气,总要好好考虑考虑,不然你吃亏了,你家里人会好受吗?” 李谦修最讨厌他这幅模样,好像句句话都为了他好,结果说的全是屁话。 他有些不耐的抬起眉毛,朝韩锐面无表情的说,“趁我还因为我们jiā bǎ一贝儿高兴,麻溜滚。” 这话就全然不留情面了,任何爷们都受不了,要是别人,指不定冲上去干起架来,韩锐显然也气的浑身发抖,却只是忍了下来,一副‘我为你好,你就是不听’的样子叹息着说,“唉,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我该说的还是要说,毕竟你是我哥们,等你想通了,就知道我为你好了。” 说完这话,也不给李谦修留说话的余地,朝李芊点了点头,就出去车上等着了。 郑绍礼颇有些叹为观止,就这,也能给自己找了面子圆回来,也是个人才。 李谦修打了个哈欠倒在郑绍礼大腿上,道,“哎哟喂” 郑绍礼以为他坐久了不舒服,皱着眉轻声道,“不舒服?” 李谦修眯了眯眼睛,正色道,“就是因为太舒服了。” 郑绍礼,“” 李谦修,“哈哈哈!” 郑绍礼脸皮薄,李谦修偏偏爱逗他,两人说着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隐秘情话,完全将李芊晾在一边。 沉y商场多年,李芊也不是这点尴尬都受不了的人,很快恢复了常态,朝李谦修笑着说,“妈叫我拿了些李昊的衣服来,都是她逛街买的,你又不回去,孩子长得快,再不穿该穿不了了。” 李谦修也没心思跟她打太极,淡漠道,“你有事儿吗?” 他这幅样子李芊也不恼,依旧笑着说,“没什么,就替妈看看你,顺便看看昊昊。” 李芊显然有事,却愣是装作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郑绍礼实在无语她这性格,站起来想走,却被李谦修拉着,正转头想看他什么事,却被李谦修捏着下巴亲了一口,听他笑眯眯道,“宝贝儿现在我要和我姐谈点儿事,暂时不方便你在场,你能去后院看看两个崽不。还有刚才那货,我申请回家后坦白,宝贝儿批准不。” 郑绍礼就喜欢他这股直来直往的劲儿,其实有什么不好说的呢,非要拐个弯儿,好像一副‘我有事瞒着你但是我又不肯告诉你,但你非得知道我有事瞒着你’的模样,实在可笑。 郑绍礼勾了勾唇角,跟李谦修在一起,他实在很难心情不好。 等郑绍礼离开,李芊才笑着坐到他面前说,“难得见你有这黏糊劲儿。” 李谦修漫不经心的玩着他一桌的茶,从洗茶,到冲泡,各个程序都来了一遍,最后才把透亮的红汤倒进李芊面前的茶杯里,顿时茶香满室。 人家玩茶,至多有股隐士高人的范儿,李谦修玩茶,愣比别人多了三分潇洒,颇有些‘江湖’之感,飒爽的很。 李芊笑着喝了一口,“打小你就爱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一会儿写字一会儿茶道的,总不消停。” “嗯。”李谦修漫不经心的应了声,问了几句父母身体如何,才道,“你今儿什么事?” 李芊听他这么一问,脸上的笑意不减,笑着道,“就是来看看你和昊昊。” 这问了三遍也没把事问出来,李谦修笑了一下,索性也不提了,闷头搞他的茶。 倒是李芊慢慢喝了一会儿,放下茶杯道,“阿修,你是不是讨厌我。” 李谦修笑了笑,“不是。” 李芊一副‘我都懂’的模样,李谦修也没说什么,真的不讨厌她,也轮不到他讨厌,只不过李芊女王病严重的很,几乎听不到其他的人的意见,她向来唯我独尊,李谦修也习惯了。 “我知道小时候你就不喜欢我,爸给你买什么玩具,我第二天就得给你要么弄坏,要么丢了,我没了妈,又有了你和阿姨,我总是不开心,害怕爸爸不喜欢我。”她自嘲的笑了笑,“爸爸的确不再喜欢我,更喜欢身为弟弟的你,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因为你霸占了我的爸爸。” 李谦修没抬眼,也没接话。 李芊继续道,“我也很害怕,阿姨进门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后妈多可怕啊。我妈曾经跟阿姨关系那么好,可阿姨却在她死后霸占了她的丈夫,她的家。而我,就成了家里最碍眼的人。” 李谦修,“” 她摆弄了下茶杯,笑了,“其实现在想想太可笑了,说什么霸占不霸占的,都是感情作祟而已,我妈只是运气不好,所幸阿姨对我那么好,我亲妈可能还做不到呢。你也处处让着我,几乎从来不跟我争,不跟我抢。我比其他失去母亲的小孩,实在xg 太多了。” 她抬起眼,真诚道,“阿修,你现在想要回属于你的东西一点也不过分,我也心甘情愿,我打算下周就让出位置来,替你铺好路,你可以直接接手公司的事。” 李谦修微愣了下,道,“什么公司?我从没想过回公司。” “什么?”李芊惊讶道,“那你怎么和郑氏集团的大公子在一起的,他想接受我们公司在c市的地皮,已经托人找我谈了,我还没回话,我以为你是因为” 李谦修皱起了眉。 郑氏集团大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25 “你不知道?”李芊惊讶的挑起一边的眉毛, 尽管她和李谦修长得并不十分相像, 但偶尔也会有一瞬的神态如出一辙, “以前在美国生活, 今年才回来,郑家乱得很, 爸爸对他们家感观并不十分好。” 她说的委婉,他们的父亲李耀阳, 出了名的保守, 说白了就是个大写的直男,还带点癌的那种,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 也就只有跟李谦修的妈搞外遇了。 他向来奉行香火传承,尽管现在公司大部分事物都由妻子和女儿打理,但在李谦修出生后不久,他便早就当众宣布家业继承人是作为家族唯一男丁的李谦修。 虽然都是搞外遇, 但李耀阳和风流成性的郑聂还是区别的。 郑家向来家风如此, 从祖上开始,私下风流韵事简直多不胜数,李耀阳十分看不上眼。 李谦修手指点了点茶杯,朝李芊道, “郑家怎么回事?” 李芊有些惊讶, 作为交往对象, 郑绍礼的身份李谦修再怎么说也该了解一二, 现下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似得, 不过她也没有多加询问,反而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郑家那一连串乌烟瘴气的破事儿尽数告诉了李谦修。 “郑晨现在被送去了国外,听说在那边闹得动静也不小,他们家总归过于高调了。” 李芊真诚道,“阿修,你想回公司跟我说就是,我们是亲人,何苦和郑家的人搅和在一起,唉,我也替你瞒不了多久,要是被爸爸知道了” 李谦修没有说话,兀自沉默了半晌,将紫砂壶里的茶水尽数浇在杯子上洗杯。 李芊知道他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只能叹了口气拿着手包站了起来,劝道,“阿修,别怪我多话,我总是你姐姐,总要为你好的。” 他听李芊这样讲话整整听了二十年,从未觉得过厌烦。 今天却不知为何,对这样试探试探又试探的言语机锋微微起了厌烦之感,总觉得李芊略带尖利的声音像只聒噪的青蛙,在他耳边不知疲倦的呱呱乱叫。 如果是郑绍礼李芊恐怕连说第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他忍不住扬起一边眉毛,朝李芊淡淡道,“我从没想过瞒,也不需要任何人帮我隐瞒。” 李芊被他噎了一句,愣了好半晌,缓缓道,“你好久没这么跟我说话了。” 说完,她又向回神似得,重新挂起温润姐姐的无奈笑容,“唉,算了我劝不住你。” 李谦修淡漠道,“我说过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李芊无奈的摇头,好似看一个叛逆少年却不得不妥协般,“罢了,我也不在这里惹你烦了。阿姨求了个平安符,我给昊昊带上就走。” 她这次倒是走的干净利落。 李谦修笑了一下,他们一边恢复了寻常姐弟般代表亲近的闲话家常,一边向院子里走去。 刚到走廊,便听外头传来一句郑绍礼冷漠又挑衅的警告。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他本就比韩锐高些,比起气急败坏的韩锐,他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眼神轻蔑又凌厉,手里还夹着一支烟,衬托的韩锐像个卖力演出却演技奇差的小丑。 所有人都愣住了,韩锐面色难堪至极,恰好看到李谦修他们推门进来,当即道,“阿修,你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谦修憋了一下嘴角,笑着道,“让你闭嘴的意思。” 韩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得心口生疼,再怎么圆滑的态度也使不出来了,黑着脸摔门出去了。 李芊眉头一紧,将包里的平安符交给李昊,随口说了两句便追着韩锐走了。 kk和李昊长大了嘴围观了全程。 在李昊心中,郑绍礼的形象又拔高了几分。 主要是刚才实在太帅了! 李昊向来崇拜那些气场强大的人,人家喜欢钢铁侠,他喜欢陈浩南,人家喜欢喜洋洋,他爱少年包青天里的八贤王。 郑绍礼简直就是他梦中的完美形象! 李谦修笑着拍了下两个崽的脑袋,朝李昊道,“别以为我没看见,姑姑给的巧克力拿出来,没收,再吃快蛀牙了。” 李昊神情一厉,微微抬起圆润的小下巴,朝他爹轻蔑道,“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郑绍礼: 然后然后他就被揍了一顿屁股,眼泪汪汪的把兜兜里的巧克力全数摸出来。 kk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默默捂紧自己的小口袋,朝李谦修比了个爱心的动作,企图保卫巧克力的安全。 然并卵。 被搜光了巧克力的两个崽气愤的背起小书包,抱着他们的崽企图离家出走,被郑绍礼一手一个抓着后领提了回来。 然后气嘟嘟的写作业,气嘟嘟的上厕所,气嘟嘟的睡着了。 人生真是好艰难。 好容易将两个崽收拾干净,李谦修伸了个懒腰,朝郑绍礼伸出手,学着kk的模样眨巴了下眼睛,“宝贝儿要抱抱。” 郑绍礼一直烦躁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几个月前,他从未妄想过自己会得到李谦修,尽管他从初见,就对他存有好感。 他们都是成年人,他们也都有孩子,肩上扛着作为父亲的一份使其成熟的责任,成年人的社会,即便存有好感,矜持与考量总会挡住情感的前路。 万般不曾想过,他们会摒弃这些所谓的犹豫。 他走过去抱住李谦修,感受李谦修无比熟稔的将头放在郑绍礼的肩颈处磨蹭,他本就比李谦修高半个头,完美的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怀里,像一块本就连在一起的拼图碎片,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他们抱了一会儿,李谦修抬起头弯了弯眼睛,“宝贝儿想先知道什么?” 郑绍礼本以为自己会率先询问李芊与他的对话,毕竟这事关他的身份,却没想到话到嘴边竟变成了另一个问句。 “那个韩锐是什么人?” 那个男人做出的姿态绝不像个普通朋友,还有他在院子里耀武扬威的那些有关于李谦修以前的旧事,只是朋友,不会了解的这么透彻,也不会记得如此清楚。 李谦修先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眼睛,且弧度越来越大,“嗯,知道,宝贝儿吃醋了。” 郑绍礼顿了下,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脸。 李谦修笑出了声,双手抱住他的脖颈,用鼻尖轻蹭他的鼻尖,眯起眼睛,像个猫绅士,礼貌的嗅了一下,“唔,酸溜溜的。” 他被调侃的俊脸发红,抱着李谦修腰身的手却不肯放,固执的等一个dá àn。 初见时成熟稳重的形象逐渐被小狼狗的犬性覆盖,组合成了李谦修最喜欢的郑绍礼。 李谦修喜欢到叽儿梆硬,捧住郑绍礼的脸狠狠亲了好几口,亲的他受不了反客为主,抱着李谦修一顿深吻,两人都吻出了帐篷来。 两人本就是热恋期,只恨不得长在对方身上,哪里受得了这样亲密的接触。 但店里始终不能过于放肆,只能不约而同的离开对方的身体,各自平复,看见对方因而狼狈的模样,又互相带了些调侃意味的对视。 既像恋人,又有些如朋友般的微妙默契。 李谦修靠在走廊的玻璃幕墙上,笑了下,“他和我交往过。” 郑绍礼刚才还因亲吻而激荡的心顿时一空,脑袋也清明起来。 李谦修二十九了,有一个五岁大的豆丁,是个成年且成年很久的男人,如果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那是不可能的,甚至不止一个,他十分清楚,十分明白,十分理解,只是有一分,仅仅有一分的嫉妒。 为什么那个最开始遇到他的人,不是自己? 他企图像个正常的,老练的情场人,平常的问道,“为什么分手?” 李谦修笑了下,道,“我出国了一段时间,回来发现他和我姐恋爱了。” 他说的十分轻描淡写,好似清风拂过,没留下任何痕迹,郑绍礼有一丝不知名的难受。 他想过他们可能因为距离而分手,因为感情不和而分手,却没想过,竟然是这样讽刺又难堪的惨淡结局。 想起韩锐刚才在他面前炫耀的他与李谦修亲密关系,他只觉得愤怒和恶心。 不是愤怒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的感情,而是韩锐将这份感情作为炫耀,拿出来反复展示在他这个‘不知情者’面前,以此来获得所谓的‘特别感’,恶心又虚伪至极。 他忘记了嫉妒,只替李谦修感到愤怒又难受,皱眉道,“辣鸡。” 李谦修: 噗。 郑绍礼道,“我说错了吗?” 他以前生活在国外,对于汉语依旧停留在书面用语上,寡言的部分原因也因为如今白话变更实在过于迅速,他还没有完全更上作为情绪的表达节奏。 特别对于一些网络用词,更是陌生的一比。 偶尔遇到新词,也会默默记下,再加以练习和运用。 ‘辣鸡’就是这么来的。 李谦修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没错,就是辣鸡。”又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我姐一直喜欢他,但没说。他们分分合合的也闹了几年,他再后来出国了,可能最近才回来的吧。” 郑绍礼道,“你不生气?” “不生气,我曾经说过的吧,我觉得人生都是不断地在做选择,没有对错可分,他选择了我姐,仅仅也只是他的选择而已,我只能作为旁观者,不能介入他的决定,也没有这个权利,至于选择后带来的后果,我也只是个‘旁观者’。” 他提起这段看起来有些糟糕和难堪的感情,丝毫没有本该存在的窘迫和难受,反而轻描淡写的仿佛发生在别人身上,甚至有些冷漠的。 郑绍礼想起韩锐在院子里最后朝他说过的话,心有些瑟缩了下。 “就因为李芊喜欢我,所以他能把我随便的送了人,你以为他能多在乎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26 “我的确劈腿了, 还找了男朋友的姐姐, 从头到尾, 从里到外渣了个彻彻底底。” “一般人见到我这样的货,没一个不想动手教我做人的吧, 即便不动手, 也能仇深似海, 恨不得我立刻原地爆炸才是常态。” “李谦修不一样,他这人挺淡的,即使我们交往了, 我也寻不出我对他有什么特别的, 这么说挺矫情,可他闷声不响又一个人去了国外, 我承认, 我当时心里挺爽的, 原来他也会因为我情伤,我在他心里不是没有地位的。我甚至打算用尽各种方法求他原谅, 跟他复合,即便复合不了,我也能堂堂正正的成为他刻苦铭心的‘初恋’。哦, 忘了告诉你, 我们都是彼此第一个恋人。” “能做白月光也不错啊。” “然后他就带了李昊回来,我当初以为他是为了气我, 后来才知道, 他第一次去国外就捐了精子, 那次再去,就接回了李昊。从头到尾,他对我和李芊在一起的消息,就说了个‘哦,挺好的,祝福你们’。” “再后来,我跟李芊要订婚了,对他们家的事儿多多少少一知半解更是惊讶的很。” “居然有人圣母病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 “诚然,他原本也不怎么喜欢我,只因为我死缠烂打才跟我在一起的,不过前男友和自己姐姐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上床还能像他一样给祝福的,简直罕见。”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是李芊。” “李芊妈妈因为抑郁症自杀去世了,没过一年李伯父就把直比她小一岁的李谦修和李伯母领进家门了。父辈之间的问题已经过的太久了,没什么可说的。也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李谦修迁就李芊的很。李伯父不同意他来c市,说如果他不想进公司就必须结婚生子,给李家传宗接代,他二话不说去国外捐精,造出了李昊。就为了不进公司。” “李家是名门望族,李谦修摒弃这些财富权利跑来这里开家小店闲散度日为了什么,我不说你也懂了。” “私生子坐到他那份上的,也是奇葩。” “你说,李芊知道你的身份,还可能让你跟李谦修在一起威胁她在公司的地位吗?” “她反对,那个圣母病又会怎么处置你呢?” 不止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过李谦修是个圣母。 在他眼里,李谦修也是善良的,他想起当初李谦修笑着对他说自己只是自私的选择安逸,心有些闷闷的疼起来。 他一再退让,哪里因为自私,根本因为无私。 和李谦修一路相处下来,他绝不是个只能守着一家小店的闲散俗人,也许因为觉得对李芊愧疚,也许不希望父母再因此操心,他选择了放弃,以此维系他们这个畸形家庭的微妙平和。 郑绍礼有些异常的恼怒和难过,难过因为心疼,恼怒还是因为心疼。 所有人都说他是圣母病,却没有一个人想过他付出了多少。 “怎么了?”李谦修从身后环住郑绍礼的腰身,头搭在他后脖颈处,像只慵懒的猫。 他们关了店,开车回了李谦修的房子,安顿好两个早就睡得流口水的崽,一起相拥着躺在沙发上看俗套的喜剧片,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安详。 郑绍礼回过神,摇了摇头,拉起李谦修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磨蹭。 这是他示爱的方式,像个幼兽般的。 李谦修显然也很享受这一举动,替郑绍礼有一搭没一搭的呼噜毛。 但韩锐尖锐的问题始终在他脑海回荡。 李谦修会丢掉他吗? 像小柯说的那样,像韩锐说的那样。 流浪狗喂过也就喂过了,家里有人不喜欢流浪狗,他还会留下流浪狗吗? 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姐姐跟你说了什么?” 问过,他才忽想起什么似得,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条流浪狗,还有个不知如何表述的身份。 李谦修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什么,说了几句闲话。哦,对了,她说我爸妈知道我谈恋爱了,想让我带人回去见见。” “” 郑绍礼本来因身份没有暴露而稍稍安下来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甚至比刚才还要紧张。 见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李谦修笑倒在他肩窝处,安抚道,“哎哟喂宝贝儿,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的。” 他才不丑! 不对他才不是媳妇! 郑绍礼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僵硬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李谦修见他真的紧张了,摸摸他的脸颊,道,“这事儿还没定,只是说在那里,你如果不想去,咱就不去。也不是非得见他们。” 不是的。 他很想见李谦修的父母。 在中国的文化里,见对方父母是个矜持而浪漫的决定。 它代表了承诺。 只不过李谦修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十分看重,这让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随时弃养的流浪狗郑先生更加不安起来。 也许在李谦修眼中,他们的感情并没有达到这样圣洁的高度。 这让他有些烦躁不安,甚至隐隐生出一股委屈。 在李谦修面前,他总是那么容易委屈,像个任性的得不到糖吃的小孩。 看了一会儿diàn yg,李谦修眯了眯眼睛,有些困顿的朝郑绍礼道,“宝贝儿咱睡了吧?” “我要回去。” “” 沉默了一分钟,李谦修突然笑起来,还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得郑绍礼都为刚才听上去有些赌气的话恼羞起来,不管笑倒在沙发上的人,兀自站起身面无表情道,“我走了。” 李谦修从后背环住他,用脸轻蹭他的脸颊,还带着刚才的笑意,柔和而低哑的问,“宝贝儿不开心了?怪我。” 怪你怪你就是怪你! 郑绍礼不想说话。 李谦修想了想,道,“还因为韩锐吃醋?”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李谦修了然道,“他跟你说了以前的事儿?” “嗯。”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感慨的,“许久不见,他变了许多。” 郑绍礼面无表情道,“你还喜欢他?” 李谦修歪头思考,郑绍礼将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提脚就往大门走。 李谦修忙笑着拦他的腰,顺势扑倒他,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咕叽咕叽挤在一张沙发上。 他缓缓道,“今天我见到他,以为自己会想很多,想曾经的他,还有曾经的我,会感慨,以为或多或少的,总有些难受,结果我想来想去,变成了哎他比以前更成熟了生活总是磨练人的,这人现在说话怎么这么讨厌哎哟我去我宝贝儿怼他的样子太帅了想给我宝贝儿生猴砸。” 郑绍礼:“” 李谦修笑出了弯弯的眼睛,“我才发现,想来想去,最后想的都是你。” 郑绍礼对他的印象,大到让他惊讶。 莫名其妙吃了一口糖的郑绍礼心头的火顿时熄灭了一大半。 李谦修歪着头眨巴了下眼睛,朝郑绍礼装可爱道,“想和宝贝儿搓叽叽。” 郑绍礼,“” 李谦修,“哈哈哈!” 李谦修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刚刚吻上嘴唇,就被郑狼狗反客为主,猛扑上去,一搓就是大半夜,搓的李谦修腰酸背痛腿抽筋。 搓完了叽叽回到床上已是半夜。 李谦修被郑绍礼抱着洗完澡,又放在床上后才舒服的叹了口气。 郑绍礼又凑上来吻他,没有刚才的抵死缠绵,只是轻轻碰触,反而更觉旖旎的温柔。 李谦修轻笑了下,推了推郑绍礼的肩膀。 郑绍礼让开寸许,又恋恋不舍的将唇贴了上去。 李谦修抬起手遮住眼睛,低声笑道,“我才发现你和kk有一点很相似,都很爱撒娇啊。” 小狼狗式的撒娇,没有kk软糯,却更加让人心疼又怜爱。 郑绍礼浑身一僵,顿了许久也没有说话,李谦修担心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惹他不高兴,微微抬起头想看看他脸色,却发现他埋在自己的心口处,只能见到一头还有些水汽的黑发,和黑发间隐约露出来的通红耳朵。 他摸了摸郑绍礼的耳朵,烫的手心一麻,“怎么了?” 过了许久,闷闷的声音才从心口处传来,“不准告诉别人。”爱对他撒娇这种事 kk揉着眼睛从厕所里出来,忘记了这不是在自己家,穿着小熊睡衣想去大房间里找爸爸。 推开掩住的房门,他不禁张大了小嘴,瞪圆了湛蓝湛蓝的大眼睛。 一!!g! 他迅速蹬蹬蹬跑回了小卧室,摇醒睡得四仰八叉的李昊。 李昊皱着小眉头就要生气,迷糊间却看到kk要哭不哭的,一张小脸写满了绝望,立马吓醒了,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kk悲痛欲绝,“我们的爸爸在kiss,他们也要生崽了。” 李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27 过了两月, c市迎来了梅雨季节,没完没了的雨水给炎热的气温带了一丝清凉。 李谦修这几天有点感冒, 鼻子总是红通通的, 说话也瓮声瓮气,还止不住咳嗽,郑绍礼看在眼里, 默默打开了sh一u ji厨房app打算做一点什么给李谦修治一治咳嗽。 他们现在住的是李谦修的房子。 谁也没提过谁正式搬到谁家去,郑绍礼就这么顺其自然的住了进来,偶尔也会回他那边的房子去拿一点他和kk的日常零碎物件,这些小零碎出现在洗手间的梳妆台上, 书房的椅背上,衣柜的衬衫之间,润物细无声式的融入李谦修的公寓,渐渐变成了一种名为家的味道。 他最近也烦的很。 公司旗下一位经纪人被爆出潜规则手下艺人, 还爆出收受hui , 截留艺人与公司的收入,涉嫌经济犯罪, 本来数目不大, 这位经纪人也不是什么圈内著名的人物, 报案后也就算了,哪想到那位经纪人害怕入刑,张k一u bà一料了公司内部更加严重的经济犯罪。 他不说郑绍礼还不知道, 原来公司内部有人帮澳门那边的赌场洗黑钱, 听他们说, 是受人指使。 至于这个人是谁,用脚趾头也想的到。 这家娱乐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几乎算得上郑家在娱乐圈最大的投资,郑老爷子还是比较重视的。 当天便打来diàn huà询问经过,末了得知又是因为郑晨在赌场欠了人钱,又没钱还,才答应他们让集团旗下的某个公司帮他们那些人洗黑钱,当即气的胸口发闷。 虽说郑晨搞事的时候,郑绍礼还在国外,并没有回国任职,但毕竟他现在是公司一把手,不得不为郑晨擦屁股,也颇为上火急躁。 一个风寒,一个上火,两人都有些不舒服,李谦修也怕自己传染了郑绍礼,让他更不舒服,每天的亲吻也暂停了,郑绍礼,郑绍礼更上火了。 就指着亲亲他能增加动力呢,结果说没就没了。 缺爱专业户心有点塞。 郑绍礼从小环境使然,变得什么都爱闷在心里,偏偏又是个爱撒娇的性子,总不愿意说,其实对待李谦修就跟得了‘皮肤饥渴症’似得,恨不得把人揣在怀里。 真的好喜欢他啊 好想听他懒懒笑着叫他宝贝儿然后伸手抱他。 好想把头埋在他心口处听他的平缓的心跳。 然并卵。 李谦修感冒。 这天郑绍礼打diàn huà回去说自己加班,让他吃了药好好休息别等他。 李谦修最近心也痒痒的,缺爱专业户行为举止一如平常,稳重而沉默,只不过会在偶尔,很偶尔的时候,在角落里,以为他看不见的,露出‘你为什么不和我好了’这样茫然又丧气的小表情。 像只被主人骂了的小狗,怯生生的,却又不敢胡乱撒娇怕惹来主人的厌恶。 准确击中了李谦修的萌点。 有好几次都恨不得冲上去把巨型犬抱在怀里全身上下给他呼噜一遍毛。 真·蜜汁可爱啊 李谦修摇头笑笑,把手里弄好的酒糟丸子装进保温盒里,拍了一下挤在一起看葫芦娃的崽们的小屁股,“我出去一下,你们看完动画片就去睡觉,知道了吗?” 李昊和kk都是习惯了没有大人在身边的孩子,李昊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结果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嘚吧嘚吧跑到在门口穿鞋子的李谦修身边蹲下,紧张的问,“你去哪儿?” 李谦修挑了下眉毛,有点惊讶,平常李昊可不问他这些,但还是说了,“去给你kk爸爸送吃的,他加班,怕他又不吃晚饭闹胃疼。” 这么一说连kk也丢下了葫芦小兄弟,嘚吧嘚吧跑过来跟李昊并排蹲着,紧张的瞄了好几眼李谦修的肚子,“我们也要去!” “太晚了,明天你们还要上学呢,我去就行,你俩乖,记得睡觉。” 不是他不想带崽去,只不过这么久没搓过叽叽了,他还是有点想和郑绍礼少儿不宜一下的。 见他出门,李昊老持庄重的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牛奶当做酒一饮而尽,叹气道,“这可咋办。” kk也学着他的动作端起牛奶一饮而尽,跟着叹了口气,“真叫kk操心。” 自打那晚kk看见两个爸爸kiss,整个人都不好了,生怕两人怀崽,每天都要摸摸两人的肚子,看有没有鼓起来。 李昊也很担心,因为他觉得,家里一次性多了那么多崽,他和kk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毕竟巧克力小蛋糕大鸡腿能分出来一部分给母鸡它们娘俩已经让他十分沉重了,再来个崽,他的小肩膀就要扛不住了! 两个小屁孩一合计,每天晚上偷偷在大人洗澡的时候,把水调成冷的。这是李昊的馊主意,他想把他爸弄感冒了,每次爸爸一感冒,就说怕传染,都不靠近他。 李谦修成功中招。 两个崽偷偷舒了口气,总算让两个爸爸kiss不成了。 李谦修知道了估计能打死李昊。 谁知道今天两人又要单独相处,李昊皱着小眉头,打算数着时间等爸爸们回来,然后撒泼打滚让爸爸跟他们睡! kk也坚定握拳,就这么办! 十分钟后,两个崽撅着屁股在沙发上睡着了。 李谦修不是不知道郑绍礼的公司地址,只不过从来没去过。 到了地方才觉得这公司确实够大的,一整栋楼都是他们公司的,二十几层的高度,分了工作区和舞蹈室,调音室等等娱乐公司常见的区域,最上面才是郑绍礼的办公室。 等他到了顶层,见过他的郑绍礼助理连忙迎了过去,道,“嗨,来找郑总吗?” 助理去他们家接过郑绍礼几次,每次李谦修都半靠着门框,偶尔还穿着郑绍礼的居家服,笑着送他出门,虽说两人差不多高,但李谦修被郑绍礼骨架小,穿他的衣服总有些亲密而暧昧的宽松。 作为心腹,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多少知道一点。 李谦修笑着应了。 助理道,“郑总回家了。” 李谦修,“” 为什么有种碰巧捉奸的错觉。 见他不说话,助理还以为他失望了,连忙道,“不然我送你过去吧?” 李谦修也没客气,直接跟着助理走了。 两人走后,顶层的工作人员八卦了下李谦修的身份,i shu团队里一个女孩看了看李谦修的背影,将刚才t一u pāi的李谦修的侧影发了出去。 “据说这是郑总的同居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郑绍礼的公寓。 助理替他按下门密码便走了。 李谦修打开门进去,客厅没有人,卧室没有人,书房没有人。 厨房传来砰的一声。 李谦修心想,哦,在这里。 他走过去,只见郑绍礼面色凝重的站在一地川贝百合雪梨的碎渣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炉上的锅。 李谦修好奇的走过去,打算看看他在煮什么。 只见黑黢黢的锅里煮着一个炸了的ipad。 “噗。” 郑绍礼登时红了脸,尽力维持严肃的解释,“我只是想拿它查资料。” 李谦修哈哈哈哈,“好好好,都依你。” “” 郑绍礼心更塞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笑得停不住,又站在那里笑了半天,才把炸了的ipad捞起来,“宝贝儿你到底想煮什么呀?” 郑绍礼别过脸,“川贝百合炖雪梨。” 李谦修一感冒就咳嗽的停不住。 他这会儿才真正止了笑,笑着捧着郑绍礼的脸一口亲下去,“哎哟喂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这会儿郑绍礼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你好了?” 李谦修笑眯眯的,“对啊,这不迫不及待的想你来一场海绵体大战括约肌吗。” 郑绍礼顿时红了耳朵,脸上却皱眉严肃道,“你你别说的这么那个。我就想说了,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应该正经一点。” 李谦修肚皮都快笑破了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郑绍礼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十分想跟李谦修亲近,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看了李谦修一会儿,突然亲了他的唇角一下。 李谦修微笑着看他,郑绍礼忽然将李谦修抱紧怀里,拉起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又突然狠狠吻住李谦修的唇,霸道的掠夺他口中的空气,跟刚才的温柔大相径庭。 情到浓时,李谦修仰躺在床上喘息,汗水从他的脖颈滑落,沁湿了身旁一小片床单,费力抬眼望去,伏在身上的人眼中有化不开的痴迷,让他忍不住抚上男人的眼睛,企图触碰那浓稠的深情。 像被点燃似得,郑绍礼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愈发用力,逼迫身/下的人发出脆弱的哼叫,还不知足的啃咬着身/下男人的耳垂,低哑道,“叫的真/浪。” 李谦修,“” 就这还说正经一点呢?! 比起郑绍礼过的柔情蜜意。 郑家却腥风血雨。 郑聂又一次晚归,顾惜穿着睡衣站在楼梯处看他懒散的扯开领带坐在沙发上,脸上是带了点满足,又带了点乏意的表情,冷冷道,“你又去找那个小妖精了?” 郑聂一下就不高兴了,他没郑老爷子的本事,但十足十的继承了郑老爷子的脾气,烦躁道,“什么时候我的事儿你也管得着了?” 顾惜顿了下,又冷笑道,“是管不着啊,我还不是为了郑家着想,要是被记者拍到,写一出‘父子共用一女’的好戏,丢脸的可不是我。” 郑聂一下就跳了脚,“你说什么!” “砰!” 两人同时往发出巨响的门口看去,张妈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俩人,郑老爷子就晕倒在她旁边。 “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28 此为防盗章 不用说也知道diàn huà那头的意思。 等郑绍礼挂了diàn huà,李谦修笑道, “哟, 同道中人。” 郑绍礼想起之前在门口,他被姐姐催婚的情景也笑了。 李谦修总是懒懒散散的半眯着眼, 偶尔睁大, 便带着一股认真得不得了的味道。 郑绍礼被这样‘认真’地目光注视,总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李谦修轻笑, “你这人笑起来挺好看的, 该多笑笑。” 这话联系刚才发生的‘无厘头式’,显得有些暧昧。 那股莫名的悸动又回来了, 搅乱一池春水似的,让他的心有些乱七八糟的跳动。 下一秒, 对方说出的话却让那颗跳动的心瞬间恢复原位。 李谦修道,“别太拒绝相亲,只是多了一次得到幸福的机会而已。” 郑绍礼反问道,“你觉得婚姻是幸福?” 这个问题在明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看来,问得过于尖锐。 李谦修想了想道,“遇到一个纯粹的爱情, 会想和他组成家庭,共度一生, 怎么不幸福?” “即使这个纯粹的爱情是插足别人的家庭?” 他言辞犀利, 目光冷然, 李谦修低头在豌豆黄上面用白芝麻做了个笑脸, “你觉得恨更长,还是爱更久?” “” 他话题转换的太快,让郑绍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谦修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小时候怨恨过我妈,为什么她要插足别人的婚姻,让我背上‘小三的儿子’这样永远甩不掉的壳,我曾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她犹豫过,也想过,但她最终决定不想因为别人委屈了自己,人性本恶,面临人生的抉择时,下意识都会选择自己最想要的那条路,认识相当自私的动物,事实上,这无可厚非。所以我不赞同她的人生观,但我也无法阻挡她的选择。” “因为你爱她,所以选择妥协?” “不,我也是自私的,我爱我自己,不想永远生活在负面情绪里,所以我选择放下怨恨,不是有人说过,抱着爱才能走得更远,更快乐吗?” 李谦修的话像一击猛锤在他心上重重一击,他的观念与他简直背道而驰,在他看来,插足别人婚姻就是违背道德的,他应该去怨恨他们,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他们,法律不能给予道德的标准来评判奖惩,那么就由他来惩罚这些抢走别人家庭的人。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这没什么不对,可他竟然找不到话反驳李谦修。 当对上那双清亮的眸子,他便无法将‘恶毒’的言论述之于口。 他讲不出来李谦修的想法有什么错,但他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观念,难道作恶的人就可以一辈子不接受任何惩罚,幸福美满的过一生? 那他因此而死去的母亲的美满一生呢? 他从七岁开始失去的家庭吗? 就是活该吗? 乌云又渐渐堆积起来,摩擦碰撞雷鸣,轰隆隆的教人无端恐惧,风铃也被陡然猛烈的风吹的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他拿过打包好的食物,五官不再柔和的男人有股淋漓尽致的威压,又好像回到了那晚雨夜里,男人那隐晦的疏离与略带讽刺的眼神,“谢谢,再见。” 他们四目相对,李谦修轻叹口气,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盒小鸭子图案的便当盒,“你家有小孩儿吧?这是花生糖,送给他吃。” 他礼貌而矜持的拒绝,就像常年拒绝别人接近他的态度。 “婚姻不幸福,至少吃糖挺幸福的。” 他顿了顿,那股薄荷混杂着皂角香气的味道顺着小小的便当盒又飘过来,让他有些无法抵抗的想要触碰他拿着便当盒的手指,就好像这样便能沾染上那股甚至令他有些迷恋的味道。 郑绍礼接过便当盒,礼貌道谢。 垂下的手不自觉的捻了捻,手指柔软,有些凉。 严格来说,他们算是因观念不合而不欢而散,却不知道为何,末了竟有些缠缠绵绵不肯离去的意味。 郑绍礼顿了顿,企图收拾好这拖拉的情绪,“再见。” “再见。” 可能再也不见,既然道不同,何必相为谋,就此分道扬镳,也没什么不好。 郑绍礼忽而想起前些天他的公司里新来的剧本里的一句话。 出自庄子:不如相忘于江湖。 在此时,竟然有了微妙的认同感。 “我怀疑你上辈子姓哈名路亚吧。” 李谦修低下头收拾狼藉,不管蹲在旁边,悄悄i i围观了许久的店员。 小柯双手撑着吧台上,一边感慨一边摇头道,“你这看到流浪狗就想往回捡的性格到底哪儿来的,这下吃瘪了吧。” 李谦修轻笑,“你说人家是狗?” “难道不是?打他第一天来这儿,就像条被人抛弃的浑身长满倒刺的大狼狗似的,你敢说不是因为他厌世的小眼神儿,偶尔又可怜巴巴的背影才跟人家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了?” “这才认识多久呢,就跟人掏心掏肺的,连自个儿身世都能拿出来共享,说你是圣父都不为过噜。瞧人家听你的吗?” 小柯年纪不大,唯独看人十分准确,加上一张嘴毒舌又犀利,任何事到他嘴里,囫囵下来都没个好。 李谦修微笑,“来,宝贝,不要毒舌,把地拖了。” 小柯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斜着眼瞧李谦修,“流浪狗习惯了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想拯救他们反而会被他们攻击。小心点,染上狂犬病可是治不好的。” 李谦修埋头洗碗,“那就再把桌子擦一擦再下班吧。” “呸!” 圣父吗? 他弯了弯眼睛,将锅里残留的豆渣清洗干净。 四月阳光正好,夏季灼热的气温还没有到来,阳光明烈却不灼人,正是春夏好时节。 李昊今天有点倒霉。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本应该由老豆带着他,昂首阔步的走进幼儿园,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热情洋溢的问候与赞扬,毕竟他老豆是整个星星街最帅气的单身汉。 但临出门了,老豆接到diàn huà有事外出,自己只好一个人走过一条街到幼儿园。 孤独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年幼的他。 李昊深深的叹了口气,寂寞,是一个人的狂欢。 “哎呀!” 突如其来的钝击让李昊往前扑了几步,恼火的回头看,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把撞到李昊的小豆丁抱起来温言软语的安慰。 小豆丁戴着灰色的棒球帽,看不清长相,只用小手揉着肉嘟嘟的屁屁,朝男人小声撒着娇。 幼稚! 可笑! 李昊按下心中嫉妒,狠狠瞪了一眼撒娇的小屁孩,转身蹬蹬蹬跑进幼儿园,他才一点也不嫉妒这个小屁孩呢!岂可修! 星星幼儿园。 住在街尾的小胖子蹭到李昊身边,笑嘻嘻道,“昊哥好!” 小胖子大名王小明,和李昊可以算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毕竟从幼儿园小班就在一起玩的情谊,轻易不是这些幼儿园大班的同学可以撼动的。 他们春假在家偷偷看电视时,偶然翻到一部老港片,男人的热血刺激又帅气,两个小萝卜头尽管不太懂得剧情,但那些刺激肾上腺素的画面,已经让成长为‘小小男子汉’的萝卜头们有了‘啊,这样好帅’的想法,里头那些人都叫男主角‘浩哥’,李昊觉得很威风,便宣布以后都叫他‘昊哥’好了。 小胖子很委屈,“那我要叫什么。” 李昊想了想,小手一挥,“你是昊哥的朋友山鸡啊!” 就此,小胖子有了个不同寻常的绰号。 他们玫瑰班的张老师很大,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胸前凸起的两团肉总会将她刚写好的粉笔字给擦掉。 李昊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那两坨肉能压死人。 今天张老师牵着一个脑袋金灿灿的小豆丁走进来时,李昊还趴在桌子上画秃顶的园长。 “小朋友们,你们春假过的好吗?~”张老师说话总是嗲嗲的,随着她热情洋溢的肢体动作,大胸还会跟着抖动。 今天开学,家长们纷纷在教室后面驻足不肯离去,张老师想当然的也更加热情洋溢。 就在张老师还在嗲嗲的问,“真的真的好吗~”的时候,李昊不耐烦的将目光移向她身边的小豆丁。 看起来比他矮一点,棒球帽遮住了他的脸 等等。 棒球帽?! 原来是他! 初遇的嫉妒糅杂着些许不耐烦,让李昊对这个豆丁感观并不好。 哼哼两声,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因为是‘仇人’的关系,李昊格外注意这个小豆丁。 原来他是混血,长得还挺好看,那眼睛蓝汪汪的,又大又亮,笑起来好可爱啊!还肉呼呼的,真想去捏一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29 此为防盗章 老板依旧在吧台后面站着, 店员与那对老夫妻依旧围着听收音机,时不时发出两声笑。 店内的灯光依旧暖黄,风铃照旧被风带起一连串清脆。 郑绍礼莫名放松了绷紧的背部肌肉。 “哟,来啦?” “嗯。” “今儿吃些什么?” “随便。” 熟悉的对话让他们相视, 那双如月亮弯弯的眼眸让他忍不住移开目光。 窗外一地银辉, 温柔缱绻,在它面前,这条老街像他的梦。 “哟, 这不小鲜肉吗?” 突兀的年老嗓音打破了此刻的梦幻,郑绍礼转过头, 老太太推了老头一把, 在他面前站定,语气平淡轻柔, “上次多谢先生助人。” 举止有礼的态度让郑绍礼亦朝她颔首示意。 老头在一旁笑了起来, “我是个粗人说不来那些酸话, 就一句,见女人挨打, 那不出手还是男人吗?小鲜肉好样的!” 一洋一土,一个举止有礼气质端庄, 一个嬉皮笑脸五大三粗。 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人站在一起却有一种意外的, 令人称奇的和谐。 只不过过于热情的两人让习惯寡言的郑绍礼有些许招架不住。 夸张的赞扬更是让他生出还以为自己‘拯救了世界’这样荒诞的感叹。 李谦修看了看挂钟, 朝还不停歇地用夸张的修辞手法赞美‘助人为乐’道德模范标准的六旬俊美组合笑道, “很晚了, 再不回去院长要出来逮人了。” 陈女士转头一看时钟, 惊叫一声,抓起还在侃大山的老头迅速朝门外走去。 郑绍礼适时的松了一口气。 相识一眼,倒是有一丝别样默契情绪。 在小柯去送外卖后,店里只剩下两人。 郑绍礼索性坐在吧台边,目光落在吧台一侧放着的多肉植物上,还有一株兰花。 他不养花,这类需要细致照顾的工作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修身养性的作用,但祖父酷爱养花,听多了,他亦对观花一知半解。 这株兰花长得斜斜歪歪,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多肉上,有些懒散,又有些似曾相识的‘不走寻常路’地酷酷潇洒。 郑绍礼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为何‘似曾相识’。 李谦修挑了挑眉,“怎么?” 他摇摇头,却仍觉花随主人。 总有些好笑。 “可以吃苦瓜吗?” 郑绍礼沉默地看了李谦修一会儿,半天吐出一句,“苦瓜是什么?” 李谦修, 何必如此严肃? 海归属性让他的严整略加些许萌感,李谦修忍住笑意,想了想解释,“可以清热败火的蔬菜。” 郑绍礼认真思考了一下,木着脸道,“可以。” 反差实在太具萌感,让李谦修忍不住憋笑着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他的怪异笑容让郑绍礼对决定产生了轻微的自我怀疑,但又不知如何表达,只能沉默地看着李谦修迅速将外表怪异丑陋的绿色蔬菜切成圆筒形状。 “上次不好意思。”他的语调平淡如水。 郑绍礼却有一瞬间的僵硬,顷刻又消失不见。 不管那个女人经历如何,事实上,他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实在没有体面。 带有屈辱性的动作更是将男士风度丢到了犄角旮旯。 “为什么?” 道歉的人不应该是李谦修。 他弯了弯眼睛,手里的迅速而利落的在案板上忙碌,心不在焉的吐出一针见血的话,“你讨厌第三者。” 郑绍礼目光一凝,沉声道,“是。” 李谦修耸耸肩,“让你陪我去救一个你最厌恶的第三者,我不该道歉吗?”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见多了同情好奇的眼神,和自以为是的体贴实则如狗仔一般挖开鲜血淋漓的伤口,恨不得钻进伤口里看个明白,满足自己的是非心。 恰好到处的停止。 仿佛只是偶然想起,顺口表达了歉意似的。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将李谦修的线条虚化再虚化。 很好的掩饰了他内心一点点,破天荒的,被这样对待,让他亦惊讶的受宠若惊。 就像头顶暖黄的灯光都明亮了不少似的。 “砰!” 店门被踢开,花姐拿着一瓶红酒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满身酒气与赤红的脸颊早已说明她现在神智已剩不下多少清醒。 李谦修眉头皱起,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打断。 花姐艳丽的五官在眼泪与狼狈下亦渲染了几分凄绝。 “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说好爱我的,他们说好爱我的!” 郑绍礼有些不耐于听女人发酒疯,但想起家中还有只小兔子,只能忍耐下来,皱眉朝李谦修低声催促,“我打包带走,谢谢。” 李谦修点点头,也知他不喜,手上翻飞准备。 花姐瘫倒在吧台上,喃喃自语,“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我是小三,我是情妇,我破坏别人家庭,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弟弟要上学,我爹妈身体不好,启泽说会爱我,疼我,对我父母弟弟好,那个女人那么有钱,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把启泽给我。” “我也有苦衷啊,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我的苦衷。” 几天前的对峙,她以为是她与她的爱情并肩作战,却没想到临终被爱情狠狠插了一刀。 王启泽的夫人与她对话不过短短十五分钟,却将她从里到外杀个片甲不留。 也许是当初王启泽表现的太好,跟她各种爱情桥段,让她太过相信他们之间的海枯石烂,她有多相信他们的爱情,临终那一刀,就有多狠多毒。 “小花,我是爱你的,可,可是,她是找人打了你,但虽然她找人打了你,可你衣不蔽体的被人拍下来也太不成样子了,这shi p要是被她放出去,我脸往哪儿搁,你知道的,男人最怕丢脸嘛,再说了我那儿子才刚会叫爸爸呢,我怎么能让他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成了单亲家庭呢?你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咱俩你就当做昙花一现,人家不是说了嘛,分手了才会更加刻苦铭心嘛,我不会忘记的,那就这样了啊。” 说罢,西装革履的男人站起身来,略带愧疚的看了已经木呆的花姐一眼后,便急匆匆的追出去了。 王夫人没有带走那张签字栏空白的离婚协议,也没有带走那个一直循环播放着花姐被打shi p的sh一u ji。 两样东西,就像他们两夫妻,静静地待在那里。 嘲笑她的愚蠢。 “他难过的时候我陪着他,他开心的时候我也陪着他,他老婆呢?整天不知所谓,根本就不像他的妻子,跟他说不了两句就吵架,拿着自己娘家有背景的身份压迫他,没有人知道他苦,只有我知道,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有钱,他怎么会抛弃我!” “人家就是有钱,那个男人就是不敢不听她的,你能怎么样。” 淡漠的话如利剑刺破她给自己想象出来的盔甲。 花姐的脸顿时青了,拿着酒瓶就要跳起来,“你说什么!” 郑绍礼淡淡一嗤,他本就不是温和的性子,脸板起来时,更显高傲又戾气极重,让人不敢说话。 “你觉得你胸脯那四两肉能值多少钱?” “你” “是只有你知道他的苦,也是只有你陪着他,你是完美的饰演了一个好妻子的角色。” “闭嘴!” 四周安静的只剩下郑绍礼嘲讽的声音,“但你不是以他妻子的名义陪他苦,不是以他妻子的名字陪他笑,你是以第三者的名义,这辈子永远只能是第三者的名义。” “我让你闭嘴!”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俨然在看一个笑话。 “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那个孩子都是第三者的孩子,私生子!这辈子都是小三的儿子!” “啪!” 花姐喘着粗气,腿软的几乎快站不住,“我,我不是,我不是!” 几乎是下意识,她将手中可以当做u qi的东西甩了出去。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企图甩开身后背着的枷锁似的,顷刻消失在黑暗里。 待回过神时,酒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店面。 李谦修将火调小,皱眉从吧台后面走出来,看着满身红酒渍的郑绍礼道,“后面更衣室有干净的衣服,我先带你去换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30 此为防盗章 “不觉得很可爱吗?李昊说他们要共同养育这个崽。” 郑绍礼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等他们吃完饭回去, 天色渐晚, 草丛里的虫鸣不觉得烦扰反而像在草丛里展开了一场美妙而生动的音乐会。 两个崽鬼鬼祟祟的抱着母鸡跟在后面。 刚才死乞白赖的向牛大嫂要了这只母鸡, 就差没说这是他们崽的妈了,牛大嫂虽然不知道这俩个小孩搞什么鬼,却还是笑呵呵的将母鸡送给他们,还淳朴的说, “小娃娃喜欢它就拿去吧,晚上它还要下蛋哩。” kk和李昊震惊了, “还还要下?” 他们要养不起了! 李谦修在后面笑到肚子疼。 收拾好玩了一天累的睡着的两个崽,母鸡高冷的停在窗户衔上看着愚蠢的人类们。 李谦修朝它做了个嘘的手势,将窗户开了条小缝, 方便母鸡跳到窗外去, 熄了灯退了出来。 他出来时,郑绍礼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发呆,表情倔强又笼罩着难以察觉的悲伤。 李谦修顿了顿,问他,“你没事儿吧?” 郑绍礼茫然的回过头, 过了半晌才飘忽的点了点头, “没事。” 李谦修无奈了, 这到底算有事还是没事啊。 他叹了口气,从酒柜上挑了一小罐被红布密封好的酒, 朝郑绍礼摇了摇, “要不要去泡会儿温泉?” 初夏的风已然温柔如月光女神的手, 吹拂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并无凉意。 李谦修舒服的叹了口气,水打湿的半截头发顺从的贴服在白皙的皮肉上,晃的郑绍礼有些移不开眼,他掩饰的拿起土瓷杯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李谦修忙道,“慢点!这酒喝着不烈,后劲儿可大。” 郑绍礼没有说话,感受着温润的酒滑过喉咙,又铺天盖地的在胃中燃烧起火焰。 他看了郑绍礼一眼,无意识的扯下温泉旁的一株矮树上的叶子,团在手心里揉搓,看手心渐渐染上墨绿的汁液,“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如果愿意说,我就听着。” 沉默。 李谦修也不再说话,仰头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才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 “我连她的生日都忘记了” 他睁开眼,男人漂亮的胸肌半露在水面,线条分明的俊脸透着股茫然的悲伤,他像在跟李谦修说,又像在喃喃自语,“如果不是助理打diàn huà来告诉我,我都忘记了,每年这个时候,我该去送她一束山百合。” 母亲最喜欢的花是山百合,最喜欢的汤是莲藕排骨,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 除此之外,他好像再记不起母亲喜欢什么了。 痛苦和迷茫一直包围着他,因而演变成恨,从恨又变为执念,报仇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 他现在得以存活在这世上,都是为了替枉死的母亲和还未出世便难产而死的弟弟讨回公道。 可他如今,连母亲的生祭都忘记了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即将做什么,只是惯性的随着计划而行动,却什么也抓不住。 李谦修默默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郑绍礼,一杯洒在他们身后的草地上。 郑绍礼仰头喝下,眼角有些发红。 李谦修说,“她知道的,她一定知道你想说什么。” 郑绍礼侧过身直直的打量李谦修,也许他醉意上了头,平日的他,决不能用这样的眼光看李谦修,“李谦修你跟别的小三儿子不一样。” 李谦修噗嗤一声轻笑,“有什么不一样,都一样出生就带着原罪。成为别人口中的‘私生子’,每天过的跟接受审判似得。” “不,不一样。”郑绍礼道。 郑晨也是私生子,可他向来嚣张跋扈,无时无刻不想着和他这个原配所生的哥哥抢权夺利。 李谦修不会,明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继承人,却跑来c市这么个地方守着一家小店度日。明明应该因为命运的不公平而变得狠毒也好,厌世也好,偏偏是这么个滥好人的性子。 淡然的,像股抓不到的风。 让他不敢相信,自己对小三的儿子产生了好感,甚至更加炽烈。 酒意上了头,烧的郑绍礼丧失理智,迷迷糊糊的看着李谦修因吞咽而滚动的喉结,胃里燃烧的火一路烧到了心脏,让他血液都沸腾起来。 李谦修见他眼神飘忽,心知他酒劲上头,忙夺下他手里的杯子,劝道,“别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郑绍礼哼笑了一声,一反常态的伸出结实的胳膊搭在李谦修的肩膀上,靠拢他,眼神慵懒而迷离,像只没睡醒的豹,“喝不醉的,我在美国,每天都这样。” 李谦修沉默了。 郑绍礼漠然道,“我七岁被送去美国,没人管我,自由,非常自由。没有人搭理我,没有人” 他自然而然的学会了抽烟喝酒飙车,除了毒品不碰之外,几乎没有他不玩的。 叛逆的像个堕入深渊的人渣。 直到认识同为叛逆少女的kk的母亲艾琳。 那是个漂亮的美国少女,十六岁,崇尚英雄的年纪,理所当然的被黑暗吸引,堕入深渊。 艾琳有热情开朗的性格和美艳的外表,迅速被冷漠的郑绍礼吸引,被郑绍礼拒绝后,也不气馁,重新寻找新的爱情。 可老天从来都不公平,艾琳被本地帮会的一个白人男孩骗去‘那种’酒吧。 郑绍礼去救人,却被他们下了药,和艾琳发生了关系,怀上了kk。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孤独,尽管对艾琳只是友情,但,至少他不在是一个人,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 他开始重拾学业,打算在华尔街找份工作。 一切都像个美梦一样开始。 可艾琳生下kk后又被所谓的‘真爱’欺骗,染上了毒品。 她自杀的那个晚上,去看过还在保温箱的kk,又去看过还在图书馆努力学习的郑绍礼。 然后,从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个车道旁的悬崖边跳了下去。 “她什么都没留下,就这么跳了下去。” 尸骨无存。 一切又像个噩梦般的结束。 倒头来,他依旧孤身一人立于天地间。 李谦修伸手捂住他的闭着的眼睛,低声道,“够了,郑绍礼,别说了。” 郑绍礼伸手覆在李谦修掩住自己眼睛的手上,自顾自的说着醉话,“还是只剩我一个人” 李谦修任由他按住自己的手,过了许久,才像叹息似的,缓缓说着话,“我讨厌我的家庭,讨厌一出生就背着私生子的原罪,尽管我妈不后悔选择了成为别人小三,我也没有权利染指她的决定,可我就是讨厌。” “所以我才想离开他们,躲得远远的,觉得看不到他们了,就可以刻意忘记掉什么。” “可我躲的再远,身上依旧留着小三的血,我依旧爱着那个把我生下来的小三。郑绍礼,你可以讨厌我,讨厌小三,但不要让你的心全部都被仇恨占满了好吗?你还有kk,你还有选择爱的机会,我没有办法让你不恨,可我想告诉你,仇恨是把双面刃,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你自己,人生那么短,一瞬即逝,与其全部拿来恨,为什么不能分出一点点用来爱呢。”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说着话看起来未免有些风凉,可郑绍礼,人生那么短,全都用来恨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也许你身边有了人,可你却因为恨视而不见呢?” 郑绍礼又微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道,“我不是人吗?” 李谦修一愣,上下看了他一眼,这位西装革履,眉头紧皱,面部表情缺失,手边随时放着被报表数据覆盖界面的ipad的‘精英人士’,怎么样也不像会停下脚步品一杯茶的人物吧。 许是李谦修的表情‘触怒’了郑绍礼,他严肃正经道,“我也会喝茶。” 李谦修, 噗。 郑绍礼猛地呼吸窒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尴尬起来,为了不服输似得强作镇定,却在下一秒,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悄悄爬上一抹炽热。 他不得不承认,李谦修与沈铎站在一起互相交谈时的模样,触动了他某一个神经,让他不由自主的说出,做出,他最不可能做出的莽撞举动。 这让他有一点犹疑,又有一点兴奋。 李谦修颇有兴味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知为何,郑绍礼脸红起来的样子,让他百看不厌,只觉这种‘冰山羞涩式’反差萌实在过于可爱。 “好啊,等会请你品茶噜。” “” 看两位大人还说个没完,肚子已经很饿的李昊不管他们之间奇怪的沉默,扒着椅子想站起来看老豆手里拿着什么,谁知却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啊!” 幸亏郑绍礼单手接住他,将他稳稳的抱在臂弯里,干净又利落。 李昊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被人这么单手接住过,帅气又利落!郑绍礼的形象在他心中瞬间伟岸了起来,并且自行脑补了他最爱的动作片英雄式的男主角带的墨镜架在郑绍礼的鼻梁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31 此为防盗章 李昊问过之后知道了kk爸爸不在家, 立刻阿莎力的拍着小胸脯让kk去他们家店里吃饭, 顺便也能躲过老豆的竹笋炒肉。 谁知道刚回到店里,李谦修举起的竹笋还没落下呢, kk就昏倒了。 李谦修吓了一跳,赶忙将孩子抱起来摸摸他的头,发现烧的滚烫,今天又跟李昊跑出去疯了一下午, 吹着风跑回来, 这下连呼吸都微弱了。 孩子生病是大事,李谦修当即就带着孩子上医院, 所幸医院再晚都有人,大夫检查后才道,“幸亏送来的即使,现在还是发烧阶段,没转成肺炎, 季节交替的时候最容易伤风, 你们大人也太不小心了。” 李谦修老老实实挨训,跟着护士一起将孩子安置在儿童病房里,跑上跑下的帮着输液,又用酒精擦拭他的身体做物理降温, 又打diàn huà叫小柯送点儿吃的来, 忙到现在才想起从kk身上背的书包里找到他爸爸的diàn huà号码给打了过去。 郑绍礼知道后立刻急了, 抓着衣服就要回c市。 李谦修忙阻止他, “现在没什么大事了, 医生抱他去做检查了,现在这么晚你情绪又不好,开车反而更容易出事,他有我照顾,你明天再回来吧。” 他想起自己明天还有事情要办,犹豫了一下,只能坐回去,心中焦急又不知道先过问些什么才好,半天才吐出一句,“麻烦了。” 得亏李谦修善解人意,在diàn huà那头仔细的告诉了他kk的情况,“没事,大夫说kk身体比平常小孩子弱,怕不是吃母乳长大的吧?” 郑绍礼顿了一下才回答,“嗯,他母亲生下他就去世了。” “啊抱歉。”李谦修道,“哦,对了,医生还问他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或者药物不耐受的?” “我不知道。” 郑绍礼靠在墙上,后脑抵着墙壁,望向天花板,复杂的纹路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失败。” 他从不知道小孩生病需要知道这么多事项,kk一直被他交给保姆照顾,他甚至连见到kk的时间也很少,那孩子在他面前总是撒娇又可爱的,从来不抱怨,不像别的孩子那般赌气任性,他曾觉得kk乖巧懂事,却从未想过懂事总是建立在压抑天性上。 愧疚和惶惑如潮水般袭上他,让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对kk的爱,“我很爱他甚至想替他生病,也好过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kk是我唯一的,我真怕他有一点事。可我什么都” 李谦修轻笑了一声,带着体谅和感同身受,打断他未尽的自责,“我明白。” 简简单单三个字,像轻柔的蚕丝将他牢牢裹住,看似极细易断,轻柔的仿佛不存在,却一层又一层,裹得牢牢实实。 “对了,我听kk说你自己在家做小汤包结果搞到厨房炸了啊?” “” 李谦修轻笑,“没看出来你这人挺闷骚啊,掩饰不住的金刚身□□心啊,想学就说嘛,我教你啊。” 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强行将责任推给kk,“没有,是kk闹着要吃。” 他其实没有什么下厨的爱好,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想学做李谦修做过的菜,等他回过神,手里已经忙活开了。 李谦修也不拆穿他,笑眯眯道,“行了,现在太晚了,明早再让kk打给你。” 他并不知道郑绍礼回b市作甚么,想当然的以为他忙着工作,特别嘱咐了一句,“工作是工作,别太辛苦了,晚安。” 春末夏初,绿色的植物在夜光下舒展身姿,他走到落地窗前,无意识看到花园里种的一株兰花,想起小店里那株酷酷又懒散的花,和它酷酷又懒散的主人。 郑绍礼有些解脱似得,又有些莫名羞赧,“嗯,今天谢谢你了,晚安。” 挂断diàn huà,他在黑暗中头抵着冰冷的墙壁,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他是小三的儿子,他是小三的儿子。 发热的耳朵和跳动的心却始终控制不住。 郑家老太子的五十大寿,也算上流圈子里这半年来最大的新闻了。 所谓‘老太子’说的就是郑绍礼的父亲郑聂。 本来他早该继承郑氏集团,成为这个商业帝国的主人,奈何自家老爸活的太长,愣是活到孙子都二十五了,老爷子还是精神矍铄,其生命力堪比英国女王。 而郑家的轨迹也与日不落王室颇为相像,老帝王不死,老太子又是个没能力只知玩乐的老年二世祖,将王位传给他,倒不如直接把郑氏过给其他人。 而第二顺位继承人郑绍礼,一回来便带着名牌大学学位以及华尔街王牌精英的头衔,叫人看好。 难保郑老爷子不会跳过第一顺位,直接将王位交给第二顺位继承人。 能力有,背景有,郑绍礼现在最缺少的,只剩一个强有力的联姻。 这只海外归来的‘金龟婿’到底花落谁家,也是b市上流圈子较为重视的一件大事。 像这种晚宴一般来说都采取自助的模式,郑家更是请了b市最昂贵的酒店fu u,可以说十分大手笔了。 郑聂整个晚上都兴奋的满面红光,生怕别人忘记主角是他。 郑绍礼身边也有不少名媛公子,虽然他刚回国不久,还被下放到c市的子公司,但太子爷就是太子爷,交好总是没错。 沈铎从郑绍礼身边走过,举起酒杯朝他笑着示意,郑绍礼回了他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郑绍礼找了个借口走到角落,沈铎凑了上来,低笑道,“现在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他瞥了一眼坏笑的人,淡淡道,“别坏了事。” “当然,话说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你别不是去华尔街工作了两年而是去五毒教入门当学徒了吧。” 不理会沈铎的调侃,郑绍礼微微出口气,这里被无数香水熏得让人发闷,再昂贵的香水交杂起来,也难闻的教人受不了。 沈铎环视了一圈,突然撞了撞郑绍礼的肩膀,朝他示意,“那边那个就是李家xiǎ一 jiě,你不是说想认识吗?过去打个招呼?” 李家? 郑绍礼微微颔首,抬眼望去却是一愣。 跟人交谈的女人一身纯色连衣裙,身材长相都谈不上好,比场内花枝招展的xiǎ一 jiě们简直毫不起眼,只是顶着李家大xiǎ一 jiě的名头又实际掌权,没人敢忽视她。 那个女人长相还算清秀,只是稍显刻薄 如果郑绍礼没看错的话,这女人是当初在李谦修店门口遇见的那位! 李谦修说她是他的 “不过去吗?” 郑绍礼顿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外便传来巨大的喧哗声! 大厅入口处突然诡异的涌进来一群拿着shè xiàng机和话筒的狗仔记者,他们不知道怎么冲破的大宅门口的保安,竟然跑进了宴会厅门口。 保安阻拦不及,只看记者们左顾右盼,找到了不远处的郑聂,立刻冲了上去。 “郑先生,据悉您的长子,郑家大少爷为包养旗下娱乐公司演员使其家族破产,对此请问您有什么看法。” “郑先生,据闻郑家大少爷还和小明星聚众□□,请问这样的行为能够入主郑氏吗?” “据闻郑家大少爷从小便在国外生存,请问他是不是在国外便养成了□□的习惯呢?” “郑先生,郑先生” 天底下言辞最为犀利的恐怕只有记者,而狗仔更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一窝蜂的问题问下来,不仅所有来参加宴会的名流面带看好戏的神色,就连一直被几位商界大佬众星拱月般围住的郑家老爷子也隐隐面带不悦。 郑聂更是脸色难看至极,朝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郑绍礼怒吼,“阿礼,你看你惹出来的好事!” 他不说,众人还发现不了郑绍礼,他一将矛头指向郑绍礼,所有记者立刻反应过来。 一时间,摄影机的闪光灯几乎尽数对向了郑绍礼,那张淡漠到冷酷的俊脸完全曝光在镜头之下! 站在阴影下的沈铎低声笑了下,“sh一 ti!” 只是没想到他这列火车因为沿途的美食而暂缓,眼看着旁边的自行车超过去,他竟然还觉得挺开心? “这做法简单的很,豌豆煮烂了,加糖,在澄出沙来,再压扁就好。” 他教郑绍礼如何制作豆沙,从淘洗,到水煮,再慢慢搅拌,一切充满难以言喻的‘仪式感’,颇有些匠人精神,煮烂的豌豆在水里翻滚的声音,也有某种‘神圣’的意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32 此为防盗章 郑绍礼被这样‘认真’地目光注视, 总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 李谦修轻笑,“你这人笑起来挺好看的, 该多笑笑。” 这话联系刚才发生的‘无厘头式’, 显得有些暧昧。 那股莫名的悸动又回来了,搅乱一池春水似的,让他的心有些乱七八糟的跳动。 下一秒, 对方说出的话却让那颗跳动的心瞬间恢复原位。 李谦修道,“别太拒绝相亲,只是多了一次得到幸福的机会而已。” 郑绍礼反问道,“你觉得婚姻是幸福?” 这个问题在明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看来,问得过于尖锐。 李谦修想了想道,“遇到一个纯粹的爱情,会想和他组成家庭,共度一生, 怎么不幸福?” “即使这个纯粹的爱情是插足别人的家庭?” 他言辞犀利,目光冷然, 李谦修低头在豌豆黄上面用白芝麻做了个笑脸, “你觉得恨更长, 还是爱更久?” “” 他话题转换的太快,让郑绍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谦修指了指自己,笑道, “我小时候怨恨过我妈, 为什么她要插足别人的婚姻, 让我背上‘小三的儿子’这样永远甩不掉的壳,我曾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她犹豫过,也想过,但她最终决定不想因为别人委屈了自己,人性本恶,面临人生的抉择时,下意识都会选择自己最想要的那条路,认识相当自私的动物,事实上,这无可厚非。所以我不赞同她的人生观,但我也无法阻挡她的选择。” “因为你爱她,所以选择妥协?” “不,我也是自私的,我爱我自己,不想永远生活在负面情绪里,所以我选择放下怨恨,不是有人说过,抱着爱才能走得更远,更快乐吗?” 李谦修的话像一击猛锤在他心上重重一击,他的观念与他简直背道而驰,在他看来,插足别人婚姻就是违背道德的,他应该去怨恨他们,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他们,法律不能给予道德的标准来评判奖惩,那么就由他来惩罚这些抢走别人家庭的人。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这没什么不对,可他竟然找不到话反驳李谦修。 当对上那双清亮的眸子,他便无法将‘恶毒’的言论述之于口。 他讲不出来李谦修的想法有什么错,但他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观念,难道作恶的人就可以一辈子不接受任何惩罚,幸福美满的过一生? 那他因此而死去的母亲的美满一生呢? 他从七岁开始失去的家庭吗? 就是活该吗? 乌云又渐渐堆积起来,摩擦碰撞雷鸣,轰隆隆的教人无端恐惧,风铃也被陡然猛烈的风吹的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他拿过打包好的食物,五官不再柔和的男人有股淋漓尽致的威压,又好像回到了那晚雨夜里,男人那隐晦的疏离与略带讽刺的眼神,“谢谢,再见。” 他们四目相对,李谦修轻叹口气,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盒小鸭子图案的便当盒,“你家有小孩儿吧?这是花生糖,送给他吃。” 他礼貌而矜持的拒绝,就像常年拒绝别人接近他的态度。 “婚姻不幸福,至少吃糖挺幸福的。” 他顿了顿,那股薄荷混杂着皂角香气的味道顺着小小的便当盒又飘过来,让他有些无法抵抗的想要触碰他拿着便当盒的手指,就好像这样便能沾染上那股甚至令他有些迷恋的味道。 郑绍礼接过便当盒,礼貌道谢。 垂下的手不自觉的捻了捻,手指柔软,有些凉。 严格来说,他们算是因观念不合而不欢而散,却不知道为何,末了竟有些缠缠绵绵不肯离去的意味。 郑绍礼顿了顿,企图收拾好这拖拉的情绪,“再见。” “再见。” 可能再也不见,既然道不同,何必相为谋,就此分道扬镳,也没什么不好。 郑绍礼忽而想起前些天他的公司里新来的剧本里的一句话。 出自庄子:不如相忘于江湖。 在此时,竟然有了微妙的认同感。 “我怀疑你上辈子姓哈名路亚吧。” 李谦修低下头收拾狼藉,不管蹲在旁边,悄悄i i围观了许久的店员。 小柯双手撑着吧台上,一边感慨一边摇头道,“你这看到流浪狗就想往回捡的性格到底哪儿来的,这下吃瘪了吧。” 李谦修轻笑,“你说人家是狗?” “难道不是?打他第一天来这儿,就像条被人抛弃的浑身长满倒刺的大狼狗似的,你敢说不是因为他厌世的小眼神儿,偶尔又可怜巴巴的背影才跟人家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了?” “这才认识多久呢,就跟人掏心掏肺的,连自个儿身世都能拿出来共享,说你是圣父都不为过噜。瞧人家听你的吗?” 小柯年纪不大,唯独看人十分准确,加上一张嘴毒舌又犀利,任何事到他嘴里,囫囵下来都没个好。 李谦修微笑,“来,宝贝,不要毒舌,把地拖了。” 小柯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斜着眼瞧李谦修,“流浪狗习惯了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想拯救他们反而会被他们攻击。小心点,染上狂犬病可是治不好的。” 李谦修埋头洗碗,“那就再把桌子擦一擦再下班吧。” “呸!” 圣父吗? 他弯了弯眼睛,将锅里残留的豆渣清洗干净。 四月阳光正好,夏季灼热的气温还没有到来,阳光明烈却不灼人,正是春夏好时节。 李昊今天有点倒霉。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本应该由老豆带着他,昂首阔步的走进幼儿园,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热情洋溢的问候与赞扬,毕竟他老豆是整个星星街最帅气的单身汉。 但临出门了,老豆接到diàn huà有事外出,自己只好一个人走过一条街到幼儿园。 孤独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年幼的他。 李昊深深的叹了口气,寂寞,是一个人的狂欢。 “哎呀!” 突如其来的钝击让李昊往前扑了几步,恼火的回头看,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把撞到李昊的小豆丁抱起来温言软语的安慰。 小豆丁戴着灰色的棒球帽,看不清长相,只用小手揉着肉嘟嘟的屁屁,朝男人小声撒着娇。 幼稚! 可笑! 李昊按下心中嫉妒,狠狠瞪了一眼撒娇的小屁孩,转身蹬蹬蹬跑进幼儿园,他才一点也不嫉妒这个小屁孩呢!岂可修! 星星幼儿园。 住在街尾的小胖子蹭到李昊身边,笑嘻嘻道,“昊哥好!” 小胖子大名王小明,和李昊可以算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毕竟从幼儿园小班就在一起玩的情谊,轻易不是这些幼儿园大班的同学可以撼动的。 他们春假在家偷偷看电视时,偶然翻到一部老港片,男人的热血刺激又帅气,两个小萝卜头尽管不太懂得剧情,但那些刺激肾上腺素的画面,已经让成长为‘小小男子汉’的萝卜头们有了‘啊,这样好帅’的想法,里头那些人都叫男主角‘浩哥’,李昊觉得很威风,便宣布以后都叫他‘昊哥’好了。 小胖子很委屈,“那我要叫什么。” 李昊想了想,小手一挥,“你是昊哥的朋友山鸡啊!” 就此,小胖子有了个不同寻常的绰号。 他们玫瑰班的张老师很大,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胸前凸起的两团肉总会将她刚写好的粉笔字给擦掉。 李昊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那两坨肉能压死人。 今天张老师牵着一个脑袋金灿灿的小豆丁走进来时,李昊还趴在桌子上画秃顶的园长。 “小朋友们,你们春假过的好吗?~”张老师说话总是嗲嗲的,随着她热情洋溢的肢体动作,大胸还会跟着抖动。 今天开学,家长们纷纷在教室后面驻足不肯离去,张老师想当然的也更加热情洋溢。 就在张老师还在嗲嗲的问,“真的真的好吗~”的时候,李昊不耐烦的将目光移向她身边的小豆丁。 看起来比他矮一点,棒球帽遮住了他的脸 等等。 棒球帽?! 原来是他! 初遇的嫉妒糅杂着些许不耐烦,让李昊对这个豆丁感观并不好。 哼哼两声,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因为是‘仇人’的关系,李昊格外注意这个小豆丁。 原来他是混血,长得还挺好看,那眼睛蓝汪汪的,又大又亮,笑起来好可爱啊!还肉呼呼的,真想去捏一把 咦不对! 李昊严肃摇头,对方企图用美色迷惑他,实在太可恶了! “kk从国外回来不久,大家要好好和他相处哦~~真的真的要好好相处哦~~嗯那kk就坐在李昊旁边的位置吧!” kk很开心,虽然今天爸爸有事没有送他上学,可是能够认识许多好朋友,不再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好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背着小兔子书包走到同桌面前。 男孩头上帮着蓝色的运动发带,眼睛弯弯的像月亮,表情酷酷的,很帅气的同桌呢! kk笑出两个小酒窝,“hi!” kk穿着小恐龙睡衣,捧着小脸蛋看着爸爸,“爸爸赖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33 此为防盗章  明明只有寥寥数人, 却将大宅所有的灯都开的亮亮的,灯火辉煌的, 好像这样就能完美掩饰这个家的肮脏的与手段。 郑绍礼走进客厅时,正听他的继弟郑晨兴奋的谈论起报纸上的八卦新闻, “要说哥哥也是,郑家是个什么家风,怎么能在外头与这些小明星胡来, 还是个男的,听说哥哥为了要人家, 还把人家家里搞破产了呢。害这人只能卖身给风华娱乐还债,说来也是可怜人。” “你从哪里听来的,也说给我听听。” 这话一出,郑晨立刻心虚的坐回他妈身边,讪讪道, “哥,你回来了。” 一直在主位上坐着闭目养神的郑老爷子瞧见郑绍礼这才微微睁开耷拉的眼皮,“回来了。小槐呢?” “爷爷。”郑绍礼问了礼,行至郑老爷子面前的单人沙发坐下,“不是什么大事,没让他回来。” 隔壁那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这一对比起来,格外有种三对一的剑拔弩张之感, 郑聂一听便不高兴了, “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 我过大寿,孙子也不回来贺寿吗?” 他一生娇生惯养,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重点,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从来不喜欢被人忽视,郑绍礼这话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坐在他身旁的顾惜立刻抚了抚他的心口,温声劝慰道,“你小心点身子,前几天才去检查了,说心脏不好,别发火。估计估计kk有什么事儿绊住脚了呢,阿礼不是回来了吗?足够了。” 这话看似安慰,实则处处拱火。 郑聂这辈子最不喜欢被人忽视,如今自己迎来最重要的五十岁大寿,竟然连孙子都不肯回来,还什么儿子回来了就足够了?足够什么了? 他当即脸色愈发难看,朝郑绍礼命令道,“你必须把kk给我带回来。” 郑绍礼理都不理他,就如同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打开手里一直拿着的文件,朝郑老爷子道,“这是上半年的运营报告,以及下半年的投资计划。” 郑聂当真快心脏病发了。 他这个儿子简直跟他妈一模一样,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从来也没有他说话的份。 孙家大xiǎ一 jiě又怎么样,天资聪慧又怎么样,还不是早死了! 一想到这里,郑聂陡然升起一股对死去的前妻扭曲的快感。 任她怎么无视自己,最后站在这里迎接五十大寿的还不是他。 他冷哼一声,“你坏了郑家名声,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回来,幸亏没带着kk,免得kk也丢不起这个人!” “老郑你越说越过了啊,阿礼才二十五岁,年轻人总有错了性的时候,好好教导就行了,别置气。” 郑晨也在一旁乖巧的搭腔,“是啊爸爸,哥哥只不过一时冲动而已,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家有钱,总归能按下来的。” 郑聂立马指着郑绍礼道,“你看看你弟弟,还为你说话,你看看你自己办的糟心事!” 郑绍礼无意再坐在这里听他们欲加之罪的责难,但祖父需要一个完美的家庭假象,他现在还不够强大,亦需要营造和睦的剧本。 他试图无视郑聂的责难,但他爸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或者说放过这次机会。 “爸,我看阿礼在国外呆久了,实在没有分寸,以后我实在不放心将郑氏那么大哥集团交给她,您看阿晨也毕业许久了,我看就让他先去郑氏当个差,总归先学习学习,以后阿礼有不好的,阿晨也能帮着他。” 郑晨立刻真诚的看着郑绍礼,“哥哥,你刚回国就要承担重任实在过于辛苦,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理解,但家里亲戚好友那么多,他们帮你总行吧。我决计不碰的,只要哥哥别那么累我就放心了。” 坐在郑聂旁边的顾惜温婉一笑,“你说什么呢,你们总归是亲兄弟,说这样的话不是寒你哥哥的心吗?” 他们一唱一和,几乎就快把郑晨进郑氏集团的事定下来了。 郑老爷子没搭腔,手里把玩着两颗文玩核桃,扭头问郑绍礼,“你怎么想?” 老实说,他们的计划很好,先从郑绍礼的fēi én开刀,到郑聂生气,郑老爷子就算为了安抚儿子,也不好不答应这个小要求。 毕竟再怎么说,郑晨也是他郑家的后代,进集团这个要求实在过于小了。 但郑绍礼虽说顶着继承人的名头,却在郑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做老总,继弟却堂而皇之的入驻郑氏集团中心,再加上郑聂手里的资源,恐怕等郑绍礼正是回归郑氏,也只剩了个空壳子。 简直堪称完美。 然而能让他们如愿的,就不叫郑绍礼了。 他长腿一伸,交叉翘起腿,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态度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他朝一直温和顺从抚着郑聂胸口的女人讽刺一笑,“谁跟他是亲兄弟。” 女人瞬间愣了。 虽说都是一个爸的‘资源’,但郑绍礼与郑晨并不像,郑绍礼更像他母亲,英俊的五官加上天生的贵气本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奈何年少历经叛逆,反而叫他的五官愈发凌厉起来。 加上足足有一米八八的个头,与健魄的身体,俊脸上没什么表情时,戾气深重得叫人无端害怕。 郑绍礼不理会郑晨瞬间难看的脸色,直视着那个女人,道,“你给我妈上香了吗?” 女人原本温婉的脸也因这句话而龟裂。 这也是郑家的家规之一,她作为填房进门,每个月须为死去的原配上香供奉,一跪就是一整天,老旧又可笑。 本来这个家现在她是女主人,除了家主,也没人敢提醒她,她又深的郑聂的心,在她刻意的遗忘下,这条家规几乎被尘封了。 她没有想到,郑绍礼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条家规提出来! 丝毫不给她留一丝情面! “你!” 郑晨气的快跳脚,却被他妈死死按住。 郑老爷子耷拉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无视她希冀的目光和接收到目光准备说话的郑聂,淡淡道,“家规不可废。” 顾惜的脸彻底白了。 在郑老爷子面前,她没有一丝可以说话的地方,连郑聂也没有。 老爷子一天不死,整个郑家就是他说了算。 她只能勉强笑道,“知道了,公公,我这就去。” 郑老爷子点点头,叫过郑聂扶着他上楼了。 郑绍礼也没有待下去的,也回房休息了,临走时,回过头朝她道,“把祠堂打扫干净。” 简直拿她当下人! 顾惜狠狠咬着腮帮子肉看着郑绍礼远去的背影,本以为弄死了孙青纹她便有了指望,没想到被丢在国外十几年的弃犬长成了狼狗,简直比他那个短命的妈还可恨! “妈” 郑晨也在心底骂了郑绍礼几句,但比起咒骂郑绍礼,他更揪心自己的前途,他借由父亲的名义已经亏空了集团将近千万,如果进不了郑氏掩盖,被爆出来,他就彻底完了! 相较于郑晨的沉不住气,顾惜显然有底气的多,“放心,明天的大寿,老爷子也救不了他!到时候,还不是你爸说了算,你记住,你可是你爸的儿子!” 回到房里,郑绍礼躺在被收拾的一丝不苟的卧室里,郑家绿化多不胜数,到处都有植物的踪迹,只不过再多的植物,也净化不了这里恶心腐烂的气息。 他扯了扯领带,觉得胸闷的很,无端想起那股皂荚水混合着薄荷的味道,顺着那股清新的味道传来的微凉指尖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 diàn huà响起,他拿过sh一u ji接起,“喂?” “喂,你好,我是李谦修。” 他一愣,坐起身来,“你怎么会” diàn huà那头传来他悦耳的嗓音,尾音有些拖,带着独特的,他惯有的懒散与潇洒,眼前仿佛出现了他靠在吧台里,微垂着眸,卷翘的睫毛柔顺的覆盖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啊,kk在我这里,他生病了。” “什么!” 我被撩了? 郑绍礼有些头疼的看着儿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儿子是个乖巧懂事甚于寻常孩子的乖宝宝,只不过不知遗传了谁,小小年纪俨然一位高手。 小豆丁垂下脑袋,似乎连他手上含苞欲放的玫瑰花也跟着蔫头蔫脑起来,“y一u d一n\'t like?” 心都要碎了。 化作粉红少男心的助理下意识接口道,“我喜欢!我很喜欢,谢谢你!” 小豆丁这才高兴起来,高高扬起脑袋,小手拉了拉助理的袖子,使助理半蹲下来,将花递给他,又伏在他耳边小声道,“kk为你喜欢所以高兴。” 助理, 好,好撩。 郑绍礼叹口气,他和他的母亲都不是这样口齿伶俐的人,不知为何,他生下来便‘无师自通’,不管男女老少,上到八十岁老头,下到两岁儿童,无一不喜欢他。 郑绍礼敲敲桌子,提醒助理回神。 助理脸一红,“郑,郑总。” “行了,你出去。” “是。”助理躬身退下,偶然瞄了一眼小豆丁,只见小豆丁朝他做了个k。 啊啊啊妈呀好可爱! 助理内心不断尖叫,用了极其强大的忍耐力,才克制住自己的表情,默默出门。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父子二人。 郑绍礼沉下声,“kk。” 中文名郑槐,小名kk的混血小豆丁第一时间开启紧急预报,在他爸爸发怒前,蹬蹬瞪跑过去,身后背着的兔子书包一甩一甩,像只真正的小兔子般蹦到郑绍礼面前抱住他的腿,眼泪汪汪的抬起头,“daddy d一esn\'t like kk?”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