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权是我的》 正文卷 第一章 去法院途中 三月，草长莺飞，春花烂漫，枯木返青。 一辆由潜江开往武汉的动车的第6节车厢上坐着一名男律师和他的女当事人。律师是女当事人花两万元聘请的，相当于女人的五个月工资。律师叫姚辉，湖北汇楚律师事务所专业婚姻律师，这个离婚案件他跟踪了两年。女当事人叫周小霞，家住小龙虾之乡潜江市告口镇。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武汉，他们需要在武汉高铁站转乘坐去同仁的高铁，然后再转乘巴士前往周小霞丈夫方宇的家乡贵州省同仁市玉平县李家场镇。全部里程需要九小时，他们早晨八点就动身了，顺利的话，下午五点才到李家场镇。明日上午九点是周小霞诉方宇离婚纠纷一案的开庭审理时间。 这已是周小霞的第三次起诉，前两次法院的判决均是驳回原告诉讼请求，周小霞被这个案子折磨的精疲力竭，甚至有点绝望。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孩子，她也许就这样跟方宇耗下去算了。 “您说这次有没有希望判离啊？”周小霞担心地问姚辉。 “这次希望应该还是比较大的，一般情况下两到三次就判离了，你要按照我的思路来，财产要争，孩子也要争，法官调解时，再放弃一些东西。”每每遇到这样类似的问题，姚辉总是这样回答，几乎成了固定格式。 “为什么起诉个离婚就这么麻烦呢？” “都这样，没感情破裂的证据，都很难判离的。”姚辉冷冷地回答。 “到底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证明感情破裂呢”周小霞又抛出一个问题。 “家庭暴力、赌博、吸毒、与他人同居等等” “我有家庭暴力的证据啊，第一次不是提交了吗？法院怎么还是判不离呢” “你只有一张照片，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 “我看就是这个法官偏心，因为他是本地的！” 这样的对话，他们每次去同仁都会重复，周小霞不厌其烦地问，姚辉也不厌其烦的回答。 “他这次再不给我判离，我就从他们审判大楼上跳下去！”周小霞一脸严肃，说这话并不像开玩笑。为了打这个离婚官司，她已精疲力尽。除了支付大笔律师费不说，路费、食宿费一次也要好几千。 其实她早就不相信法律了，因为现实伤她太深。事实上她与丈夫方宇的感情早已破裂，她不否认，方宇也不否认。而前两次的判决却是感情尚未破裂，只要相互沟通、相互谅解，定能重归于好。这样的判决书她并不能接受，甚至看到它们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判决书永远是千篇一律的模式，而破裂的感情又真正有几个能破镜重圆呢？ “如果法院真是为了我好，就应该尽快判离婚，好让我从痛苦的深渊解脱出来，一次次满怀期望过来，却又一次次失望！” “那个男人就不是个东西，没有一点担待，有本事别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找女人要钱！”周小霞一个劲地说着，也不管姚辉听没听，姚辉在玩手机。在第一次开庭时，方宇开口要三十万才肯同意离婚，说是赔偿给自己的青春损失费。 周小霞对方宇恨之入骨，不是因为爱有多深恨有多深的那种，而是，方宇经常打她，还让她破了相，脸颊上的那道三厘米的碗疤就是那个无情的男人留下的。 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在她青春年华最美好的时光，她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怀揣着对爱情的向往，不懂事的从富裕的江汉平原，嫁到了这个穷山沟沟，她来的是义无反顾。她抛弃了十八岁以前的人生，抛弃了含辛茹苦带大自己的父亲。 姚辉理解周小霞的心情，他理解每一个离婚女人的心情。既然要起诉到法院，都是双方无法心平气和能协商的。在他代理的离婚案件中，90%都是女方起诉，男方不同意离婚的借口很多，但绝大部分不是为了感情。有的说是为了孩子，有的是怕自己父母伤心，有的是为了找女方要钱，唯一不是为了女方。 所以，这些借口都不是女方撤回起诉的理由，只会更加坚定离婚的信念！ 到了吃午饭时间，周小霞点了一份高铁套餐，里面有一两米饭，一份鱼香肉丝，三五颗酱萝卜。这份午餐花了40元，周小霞不是给自己点的，拿到盒饭她径直递给了姚辉。自己却从背包里取出一盒方便面，老坛酸菜味的。 姚辉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硬要掏钱给周小霞也买一份，被周小霞给拦了下来，她说自己不喜欢吃高铁上的饭，喜欢吃泡面。 姚辉心知肚明，她哪里是不喜欢吃饭呢？无非是觉得高铁盒饭太贵了，想节约几十块钱。 “你说他明天会不会出庭啊？”吃完面，周小霞继续唠叨了。 “这个不好说咧，有可能来，也有可能不来” “如果不来，法官会不会直接判离呢？”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希望非常大”虽然口中这么说，姚辉还是不敢百分百保证，毕竟他也见过起诉五次都没判离，当事人几乎要疯。 “啊？还只是希望非常大啊？为什么离个婚就这么难呢？” “直接告诉你吧，法官也不想承担什么责任。” “这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他是依法判的么！” “如果你们纠纷很大，他判了，搞不好男方就会天天缠着他！甚至要死要活！” “法官怕男方要死要活，就不怕我们女方上吊跳楼吗？” 姚辉很无语，每每遇到这种问题，都不知道如何解释。法院判决离婚的标准都是很严格的，必须要证据充分，但绝大多数的离婚案件，都没什么证据。如果有，也是非常单薄。一旦判离，法官自己就有可能背一定责任，所以宁可得罪原告，也不会轻易判离。 周小霞也不是没有证据，她在第一次起诉时，就提交了医院的诊断证明，和受伤的照片，但还是没有被法院采纳。 那是她离家出走的前一晚被打的，因为把饭做夹生了，老公方宇很生气，骂她是个猪，饭都不会做。她也不甘示弱，跟方宇吵了起来，方宇一碗扣在了她的脸颊，然后揪住她的头发将头往墙上猛撞。那次脸被弄破了个口子，狼狈地逃出家的时候，她没带一件衣服。 她给法院提供了医院的诊断证明和伤口照片，法院没有采纳，说无法证明这伤是丈夫方宇造成，因为没有报警纪录。也怪不得法院，没报警纪录，法院怎么知道这伤就一定是方宇弄的呢？况且方宇在庭上也不承认打过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章 发誓要离婚 三年了，她离开同仁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两个娃。走的时候，大女儿才十一岁，读小学五年级。小儿子才两岁，刚刚学会走路。她说自己特狠心，两个孩子都不管，就这样跑了。姚辉说，怪不得你，你敢回去看他们吗？ 周小霞使劲摇了摇头“不敢，回去会被打死，报警也没用，警察说是家务事，不好插手！” 停顿了会，周小霞继续说道“妇女权益保护法就是废纸一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只能喊天。每次被打报警，警察都不下来，我看被打死了才会管。” “他把我伤透了，当初我是多么爱他，抛下自己的父亲不管，一个人嫁到那个穷山沟沟，言语不通，饮食气候也不习惯，这些我都可以忍，唯独不能忍受他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那样下狠手的打我！”周小霞想起了他打她的情形，结婚十二年，总共二十八次，她冷笑了一声，说自己太傻了，居然可以忍受他十几年的家庭暴力。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一直呆在那里！她自己都不知道。嫁给外地男人需要勇气，嫁给穷山沟沟的外地男人更需要勇气。她的老家湖北潜江，位于美丽富饶的江汉平原腹地，是全国知名的小龙虾养殖基地，“油焖大虾”也是家喻户晓，每到吃虾季节，都有大批外地游客驱车到潜江吃上一盆正宗的“油焖大虾”，那里的农民也因养殖龙虾走上了富裕的道路。 那次被打逃回潜江，下车的那一刹那，她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心中不免感叹“潜江的空气就是新鲜！”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儿时要好的朋友那里，她怕回去了父亲见到脸上的伤痕会担心。脸上的伤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浅，而心灵的创伤却永远无法治愈，犹如癌症一般。 在朋友那里暂住了几晚，找到工作后她立马搬进了厂里提供的宿舍。她怕方宇杀回来把她抓回去，所以一直没告诉父亲自己就在潜江本地。后来方宇果真到她老家找过她，方宇对她父亲说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父亲电话里痛心疾首，扬言要打断她的腿，气她给周家人丢脸了。她的辩解是那样苍白无力，索性不再做过多解释，她相信清者自清，父亲总有一天会明白。她没想到那个男人不仅无耻，还很卑鄙。她发誓一定要跟他离婚，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恋爱的时候，她是方宇的掌上明珠，方宇把她当棉花糖一样拿在手上，舔一口都会化掉。她怪自己年少不更事，十八岁就跟他在一起同居，接着有了大女儿方玲。那些婚前甜蜜的美好都成了过去式，她的回忆里更多的是痛苦。 十二年的婚姻生活里，她仿佛过了十二个世纪，她都怀疑自己的忍耐力可以如此强大，居然可以忍受一个男人对她实施十二年的暴力。而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她都会哆嗦一个钟头。 对于周小霞来说，方宇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了老公的含义，他只是噩梦代名词。 现在她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无知与幼稚，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她不过是方宇骗来生儿育女的工具。 她说，这是她的劫，命中注定，躲不掉。 她已经很久没跟方宇联系。出走的第一年，方宇跟他在电话里、微信里诚恳地认过错，她几乎又信了。让她坚定离开的不是脸上的伤疤，而是一个又一个孤夜的噩梦，梦里她被方宇砍的血肉模糊，她拼命呼救，却没有一个人出手。 男人施暴成性，除了暴躁的脾气，更多的是骨子里对女人的轻蔑。如果不加以严厉惩治，他是不会收手。 法律治不了他，因为他每次只打得她皮肉疼痛，唯独构不成轻伤。根据伤情鉴定标准，她那三厘米的伤口只构成轻微伤，无法追究刑事责任。因为故意伤害罪的伤情必须是轻伤以上。 她情愿伤口再长1.5厘米，那样方宇就会跪下来求她。哪怕他跪下来让她扇一千个耳光，她对他的狠也不会缓解一毫。他死了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章 拖的心累 “姚律师，这次您一定要帮我把抚养权争到手，跟了他十几年，到最后我不想一无所有，我房子可以不要，车子也可以不要。但一定要一个小孩，我就是不服这口气。”周小霞坚定地看着姚辉。 “尽力去帮你争取吧！房子你争也不好争，农村的房子没房产证，法院不会处理，那个面包车也值不了几个钱，开了那么多年，一句话，也没有劝她回去，满眼都是仇恨，恨不得杀了她。这个幽深且写满仇意的眼神她见过很多次，是那样令人恐惧，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她向姚辉求助，问该怎么办，姚辉表示也很无奈，说只能起诉第三次。她担心第三次还是老样子，明明你提交了被打的证据，法官还是可以视而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章 庭审前 开庭的时间是在九点，姚辉与周小霞八点半就赶到了法庭门口。 法庭办公大楼门前有一个院子，四周用两米高的栅栏围着，威严的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法官还没有来。 周小霞抵达法庭的时候，发现方宇早已站在铁门前。方宇父母及姐姐姐夫，以及她朝思暮想的两个孩子都在。 为了避免尴尬，周小霞与方宇一家刻意保持了一定距离。在前两次开庭时，方宇没有把孩子带过来，今天却把两个孩子都带来了，不知其用意何在。小儿子方恒似乎并不是认识不远处的母亲，与爷爷疯闹，丝毫没有注意到母亲。毕竟周小霞在他两岁时就已离开，在孩子的记忆里，没有母亲这个概念。 大女儿方玲恰好相反。如今十四岁的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灵秀可人。方玲好像有心思一般，时不时向周小霞所在的地方投来好奇的眼神。 周小霞隔着马路，朝方玲招手，示意她过来。方宇看见了，将方玲一顿呵斥。 “看什么看，不许过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方玲显得很无奈，转过头去不再看母亲。 周小霞了解方宇粗暴的教育方式，他说不许做，就一定不能做，违反他的意志，必定招徕一顿臭骂或者暴打，他对自己是如此，对孩子亦是如此。 天空的云压的很低，半山腰有些云丝飘过，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果然不出所料，过了一会，开始飘起麻麻细雨。好在雨没有下大，她与姚辉可以躲在树下避雨。 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一个法官。方宇有点不赖烦，拳头砸在铁门上哐铛作响。“再不来老子把法院砸了！”方宇自言自语。方母在一旁安慰：“莫急嘛，等会是要来的！” 忽然，他将目光投向周小霞这边，面带恶相，然后朝周小霞这边走来。 见方宇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周小霞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双腿甚至有些微微发抖。姚律师在一旁小声嘀咕：“别怕，在法庭门口，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话虽这么说，连姚律师也在心里打鼓，如果方宇真把自己的当事人揍一顿，他也是无计可施的，，一来试探周小霞的态度，也是想在庭上捞到更多好处。 忽然，方宇的电话响了。是“老婆”打来的，这个被标注“老婆”的号码并非周小霞，而是新结识的女朋友，通过媒人介绍，两人的关系在三个月内已发展为互称“老公、老婆”了。“老婆”是镇郊附近村的，离过一次婚，孩子丢给了前夫。方宇妈见儿子婚姻无望，索性四处托人帮儿子物色了新的对象。方宇弓着腰小心翼翼按下接通键，左手捂着话筒轻声道：“喂，有什么指示请吩咐！“方宇边接电话边往亲人方阵那边走去。 “我给你说啊，孩子你只能要一个，你要两个我们就拜拜！”电话那头传出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声音，语气坚定的不容反驳。 “我晓得，放心，方玲我肯定会丢给她，她休想把包袱都给我！”方宇对周小霞心狠手辣，面对这个女人，柔顺的像只小绵羊。 细雨如旧。周小霞的头发已被雨水浸湿，视线从方宇粗犷的后背移向了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姚律师。 “姚律师，您看，他说他找了关系，只要他不同意离婚，法官是不会判离的！”周小霞被方宇的一席话给唬住了。 “别担心，法院不是他方宇开的，法院这次判不离，就上诉。”姚律师将单肩包往肩上撩了撩。 “不担心才怪，拖我青春是小，这来来回回的都是钱啊！我赚点钱辛苦死了！”尽管已是三月，但四三月的雨天寒意未减，周小霞裹紧了那件墨绿色的呢子外套，望向远处披着薄雾的山峦。山腰横着一条贯穿南北的高速公路，汽车在雾中蹿进蹿出。 时间已过九点，法庭的铁门仍然紧闭。定好的九点开庭可能要推迟了。着急的是姚辉，原计划开完庭还要赶回老家处理其他案件，他们律师的时间就是金钱，浪费不起。 九点过五分的时候，一辆白色雪铁龙轿车缓缓停在了铁门前，车顶的警灯标志着法官来了。从轿车后排跳下一位矮胖的年轻人，头发齐刷刷的倒向一边，右手拿着一串钥匙。应该是书记员，姚辉断定。 年轻人利索的打开了铁门，示意车子可以开进来了。然后向人群招呼：“原告周小霞到了吗？” “到了，到了”周小霞迅速答到。 “方宇呢？” “到啦！” “好，你们跟我来”说完带着一群人走进了审判室。 乡镇的法庭没有县城的法院讲究，安检也都免了，只是象征性的过了道安检门，没有法警摸裤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章 庭前调解 进入审判室，周小霞和方宇很自觉的找到了各自的席位。周小霞的目光似乎无处安放，一会儿望望窗外，一会儿仰头看看天花板。旁听席的方宇父母及姐姐姐夫正襟危坐，不敢出大气。庭审还没有正式开始，矮胖书记员将一叠文件顺手放在了显示器的左侧，低头打开了电脑。 方玲挽着奶奶的胳膊依偎在奶奶身旁，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小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问。她只是知道打官司不是个好事情，但不知道父母为什么打官司。从父母的表情看，两方都在生对方的气。小儿子方恒对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好玩，在椅子上跳来跳去，弄得审判室乒乒乓乓响。 “被告，是你把孩子带过来的吧！等会开庭的时候把孩子弄出去啊，不要影响庭审秩序。”矮胖书记员言语中有一丝责怪，但更多的是警告。 这话虽不是对方宇母亲说的，但方宇妈也是自知之明，连忙大声呵斥小家伙：“快给我下来坐好，我要打屁屁了。” 小家伙并没有理会奶奶，抱着“嘟嘟”声继续在自己的世界里打闹着。方宇母亲极不耐烦的站了起来，两步跨了过去，用那长满老茧的右手揪住方恒的耳根子。“听不听话的？” “奶奶，奶奶，疼……”方恒两只小手迅速过来拿住茧手救耳朵，然后温顺的像只小羊跟奶奶走出了审判室。方恒这个年纪正上幼儿园中班，两个孩子今天本来没有假，考虑到孩子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母亲了，方宇妈还是决定让周小霞见见两个孩子。 过了会，审理该案的陈法官从二楼下来了径直走到了审判席中央。基层的案子绝大部分采用简易程序，也就是只需一个法官独任审理，不需要陪审员或者其他审员组成合议庭。 穿着黑色法官袍的陈法官，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正气凛然。往那一坐，用他那犀利的目光环视四周一圈，审判室顿时没了声响，静的可以听到心跳。 陈法官清了清嗓子，开腔道：“原被告都到齐了吧？” “原告到了”姚辉赶忙回答道。 “被告也到了！”方宇答道。 “你们这是第三次起诉了吧，庭审纪律就不需要我重复了吧？”说完接过书记员递过的卷宗。 “不需要了”原被告异口同声。 “这个案子有没有可能调解？”陈法官将目光投向周小霞处。 “可以调解。”姚辉抢着答到。 “被告同意调解。”方宇答道。在第一次开庭时，方宇请了个律师，基本上熟悉了案件的审理流程，知道离婚案件庭前调解是法官每次必问的。 “说说看，什么想法？”陈法官继续问到。 “原告这边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看被告同不同意离婚，只有同意离婚，才有调解基础。”姚辉道。 “我同意离婚。”方宇淡淡的说。 听到这句话，周小霞激动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她要的就是这句话，如果调解不成，法官那边的判决结果将还是个未知数。只要方宇同意离婚，一切都好说。 周小霞调整了一下坐姿，紧张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我同意离婚，也同意方玲跟随原告生活，我只要方恒的抚养权。”方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原告必须支付抚养费，每月要给600元，一直到孩子成年。” 周小霞有点坐不住了，打断方宇：“那方玲跟着我，你也要给抚养费。” “谈都不谈”方宇歪坐着，眼睛斜视天花板。 “凭什么，凭什么一人带一个孩子，要我给你抚养费。”周小霞激动的站起来吼到，法庭外的马路上都可以听到，路人对此也见怪不怪。姚辉在一旁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小声道：“快坐下，别把他惹毛了。！” 陈法官发话了：“提醒下双方啊，这是调解，不是吵架。” 如果是平常，方宇肯定不会让周小霞这么嚣张，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他会按自己的计划进行，如果周小霞不接受他的方案，他就会找关系让法院继续判不离。 方宇继续说道：“你不同意拉倒，那我就不同意离婚，拖死你。” 陈法官插话：“法院判决离婚是以双方感情是否破裂为标准，不是谁不同意离婚法院就判不离的。”陈法官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促进调解。 待双方情绪稍微缓和后，陈法官补充道：“希望双方能够心平气和接受调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坐在这里了，毕竟十几年的夫妻一场，好合好散。怎么还没开始说几句就吵起来了呢！那个被告，你直接说吧，把条件说出来，看看原告能不能接受。！被告说的时候原告不许插嘴啊！” 方宇双手叉腰，淡淡的说：“不要你付抚养费也可以，家里财产你一分都带不走，镇上的房子，那辆面包车，都是我的，同意就签字！” 看来对方早已做好了同意离婚的打算，只要有这个意愿，今天离掉问题不大。姚辉心里想着，恨不得帮周小霞应承下来，但又怕对方再提出什么新的条件，于是悄悄对周小霞说：“你先别急着答应，哪怕你再想离婚，也得假装争一下！” 周小霞很想答应下来，在来的路上她就说了，可以不要财产，只要离婚。但此刻她必须把方宇的话顶回去，凭什么不要房子车子，这些都是他与方宇婚后共同打拼而来，即使不要财产，也不能这么轻易的便宜了他。 “房子车子都是婚后共同财产，你让法官说，这是不是共同财产！”周小霞气急败坏，将目光投向法官。 还没等陈法官开口，方宇的父亲愤怒的站了起来，指着周小霞：“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跑了三年，还想跟我儿子争财产？门都没有。” 陈法官见方父也加入争吵中，于是警告：“旁听席的人不要插话啊，让当事人自己讲。” “好的，法官大人。”方父乖乖的坐下去，不再多言。 接着陈法官继续说：“现在是调解，财产你们自己协商，按法律规定呢，婚后共同财产确实是一人一半，那我问一下，房子写的谁的名字？” “写我爸的名字！”方宇抢着答到。 “写你爸的名字？”陈法官诧异的问。 “对，当时是我爸去签的合同”方宇肯定的回答。 陈法官似乎不太相信，接着问周小霞：“合同是你们的名字还是他父亲的名字？” “我不清楚，我没看到合同，反正是我们出的钱，我记得当时是我给方宇转了八万元。怎么会是他爸的名字呢？”周小霞脸上一阵发烫，红的像苹果。 方宇冷笑了一声“哼，你确实给我转了八万块，这房子就是用那个钱买的，之所以写老爸的名字，我就是为了防止你这个贱人分割老子财产。” “合同你带了吗？”陈法官问方宇。 “我带了！”说着方宇从文件袋中抽出了一份购房合同，然后毕恭毕敬呈给陈法官。合同首页清楚写的购买人为方大年。 陈法官看后示意姚辉也拿过去看一下，姚辉表示不用看，相信这份购房合同购买人写的确实是方大年。 姚辉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这个房子应该属于他们夫妻共同财产，刚才被告也承认了用夫妻共同财产买房子，说是为了防止原告分割财产，我认为，被告有转移财产嫌疑，按法律规定，应少分或者不分财产。” 这一席话让周小霞听了很是舒服，周小霞伸出大拇指赞许姚律师的表现。 姚辉很清楚，刚才的那句话就是说给周小霞听的，对案子没有任何帮助！法官不会把方大年名下的房子拿来分割，因为在法律上，该房子属于方大年，不管谁出的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章 达成离婚和解 陈法官觉得姚辉的话对调解没有任何帮助，立即反驳：“提醒原告律师注意，房子名字是方大年的，也就是案外人的，我们不会拿来处理。” 周小霞在心里骂着陈法官，觉得陈法官跟方宇是一伙的，他是在帮着对方说话，气的差点跑出审判庭。 陈法官继续说道：“其实这个案子也没有多大分歧，你们双方各让一步不行吗？房子不能分割，也就剩一辆面包车，也值不了几个钱，要不把车卖了一人一半？” “我同意！”周小霞说。 “我不同意！这车子的车贷都是我还的，首付出了一万多，后面都是我还的贷款，现在已经开了几年了，估价也就在两万元左右。她没出钱，我不同意分，大不了我不同意离婚。让法官判好了。” 陈法官见状，缓缓走到周小霞面前，朝她挥了挥手，说：“你跟我出来一下吧，我有话对你说。”然后周小霞与姚辉跟着陈法官来到了隔壁的接待室。 接待室比审判室小了许多，四周挂着“公平、正义”之类的宣传画，房间正中间放着一个椭圆形深紫色会议桌，桌上布了一层薄薄尘埃。 陈法官随便选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示意周小霞也坐下。 “你们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他如果不同意离婚的话，我也不好判，现在是你起诉离婚，如果他不同意离婚，我把婚判离了，他不来天天找我？也就一辆破车，纠结个啥呢？” 周小霞沉思了一会，说：“其实钱不钱的真的无所谓，我只是不想便宜他，这个气我咽不下去。” “你分了那个面包车又能发多大个财呢？早点答应离婚，早点摆脱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何乐而不为呢？实话告诉你，我们每年判决离婚的没几例，基本上都是协商离婚，协商不好，直接判不离，除非原告证据充分，有法律规定的那几条。” “我的还不明显吗？都分居几年了，起诉第三次了！感情早已破裂。” “起诉五次的都有！你以为那么容易判离？我们也是没办法！你自己考虑清楚吧，多一次起诉，来回的成本也不低吧？”这句话说到周小霞心里去了，确实，起诉一次的车费、食宿费都要好几千。 周小霞知道陈法官的意思，如果协商不好，可能会再一次判不离，她已经受够了，被这个离婚诉讼拖的精疲力尽，不想再多跑一次。这次事情解决之后，她永远也不想来这个破地方了。 “请问下法官，我能要一个孩子吗？”周小霞惴惴不安的问。 “可以啊，你没听被告说吗？同意给一个孩子你。” “那就好。那抚养费呢？我用给吗？我带一个孩子，他带一个孩子，他找我要抚养费的话，我也要找他要抚养费。” 陈法官摸了摸下巴，说：“他刚才说的让你出六百，这个我可以帮忙做工作。”说完，站起身来走朝审判庭走去。过了几分钟又回来了，面带微笑。 “已经跟他说好了，孩子你带一个走，不用你出抚养费。不过只能带女孩走，男孩子他们是不愿意你带走的，你也知道，这地方重男轻女。” 周小霞点点头，“我知道，带男孩走是不可能的，我也没打算争小恒的抚养费权。”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叫书记员打调解笔录和协议，那你们跟我过来吧。”说完，陈法官领着周小霞回到了审判室。 姚辉很清楚，周小霞跟两个孩子的感情并不是很深，她要孩子的目的并不是真正的疼爱孩子，也不是为了孩子好，而是为了不给抚养费。 见周小霞走了进来，方宇装作视而不见，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从进入审判室到书记员打好协议，两方没有多说一句话。 此刻已经是十点过一刻了，外面的雨渐渐大了起来，雨水打在嫩绿的树叶上，发出“哒哒”声响。方玲安静地端坐在旁听席上，她不知道在父母签字后，她的抚养权将转移到母亲那边，更不知道，自己将会换一个生活环境。 书记员将初稿打出来分别给方宇和周小霞一人一份。待两人看完后，书记员问：“协议是按你们协商的内容写的，没有做任何变更，看内容有没有与你们想表达的不一致。” “我没意见。”方宇说。 “我也没意见。”周小霞跟着也表了态。 “既然双方都对这份协议都无异议，那就签字按手印吧，签字就表示双方离婚了，可不许反悔哦！今天就给你们把调解书搞出来。来，女方先来。”陈法官特意强调了一下。 等两人把字签好，书记员拿着案卷上楼制作调解书的期间，陈法官语重心长的对两人说：“俗话说，一日夫妻白日恩，不管以前两人有什么恩恩怨怨，看在孩子的份上，今天能和和气气的签这个字，我们做法官的，也表示欣慰。再怎么说，你们有两个孩子，既然一人一个，还是经常让两个孩子见见面，沟通下感情。你们不是夫妻了，但两个孩子还是亲姐弟啊，是不是？” 周小霞低头不语，泪水不争气的往外涌。此刻的她，五味杂陈，不知是解脱，还是伤心，亦或是对过往的如释负重。一个好端端的家，此刻在法律上正式宣告解体。周小霞把过错全推到了方宇身上，责怪方宇不该无缘无故殴打自己。方宇呢，却认为是周小霞的错，哪有夫妻不争吵不打架的呢。打两下就跑，说明周小霞不负责，不把家当家。 不一会，书记员下来了，拿了三份民事调解书。原、被告一份，姚律师一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章 拒绝去湖北 看着已经生效的民事调解书，周小霞百感交集，她终于解开了婚姻的枷锁，重新获得自由。往事不堪回首，失败的婚姻带给她的是伤痛，带给两个孩子的，更是噩梦。此刻的她，想好好抱抱儿子，亲亲儿子。 “来，妈妈抱抱好吗？”周小霞蹲在儿子面前，做出抱抱的手势，微微一笑。 儿子睁大眼睛望着她，他被眼前陌生人的举动给吓坏了，连忙躲到奶奶背上。方宇妈没有多说什么，露出鄙夷的表情，心里骂道：“活该，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吧！叫你跑！” 三年了，周小霞离开这个家已经三年了。在小儿子方恒记忆里没有母亲的概念，他甚至连妈妈都不会叫。这个年纪，正上幼儿园，每日接送的都是爷爷奶奶，他成了真正的留守儿童。 周小霞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孩子以后认不认她这个母亲，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为这个家，奋斗了这么多年，除了遍体鳞伤，她还剩下什么？ 她甚至不想要孩子抚养权，如果不要，对方肯定会找她要抚养费。以她目前的能力，养活自己倒还可以，要是每个月再支出个千儿八百恐怕是有心无力。 周小霞见儿子不理她，于是作罢，露出尴尬的苦笑。她走到方玲的身旁，轻轻的说：“走，跟妈妈去湖北。” 方玲一脸茫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她去湖北。她想知道是为什么，将目光投向信赖的奶奶。 “玲儿啊，乖，以后你就跟妈妈生活。”奶奶也是舍不得，转过脸去偷偷抹眼泪。 “什么？要我跟妈妈去湖北生活？你们不要我了？”方玲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心里准备，大声咆哮着。 奶奶泪如雨下，无奈的点点头。方玲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法官和父亲。法官解释道：“你也是十几岁的人啦，你父母离婚，你的抚养权归你母亲，以后就跟母亲好好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山什么，跟法官道别后就回去了。审判室只剩下陈法官、周小霞、姚律师三人。 周小霞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陈法官，这个案子是您判的，今天我就不在继续耗下去了，等我回去把学校找好后，再过来找您，到时候我谁都不找，就找您。” 陈法官微笑道：“你先回去，我来做方宇的工作，案子已经生效了，如果下次你来，带不走方玲，该走程序的走程序，你律师也在这里，他知道怎么申请强制执行。好吧？” 作为一名基层法官，陈法官每年审理的案子有几百起，每天都在与鸡毛蒜皮打交道，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对每一位当事人，他都是能和和气气劝，就尽量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章 家庭会议 吃过晚饭，夜幕徐徐拉开，雨小了很多，镇上唯一的街道两旁的铺子大部分都收了摊。冷清的街道偶尔有行人走过，看起来匆匆。山区的小镇就是这样，每逢春节，在外务工的人们回家过年，小镇就会热闹起来，唯一的主干道在那几天总会被堵的水泄不通。节日一过完便又是另一番情景。 方宇一家人坐在客厅，电视里放着中央一台的新闻联播。茶几上放的苹果没人愿意去啃，方梅挨着李海坐着嘴里不停的嗑着瓜子，方恒坐在地上摆弄着他那已掉了胳膊的奥特曼机器人，嘴里喃喃有词。 方宇坐在沙发的角落，双眼紧盯着电视屏幕，什么也没看进去。方玲在下午的时候已被她奶奶送到学校去了。小孩正在上初二，这学习可耽误不得，一不小心就落下了，再赶起来就非常吃力了。 方梅将手中未磕完的瓜子放进粉红色的塑料瓜子盒，拍拍双手，首先发话了，“我看，还是别把孩子送过去了，这孩子在这边生活的好好的，到湖北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呢！” “就是、就是”方梅老公李海在一旁帮腔。 其实方宇跟方母早就打定主意，要将孩子抚养权交给周小霞的。方母知道，如果儿子带着两个孩子，之前给他介绍的那女的肯定不会答应，这一辈子注定要打光棍了。现在本来性别比例就严重失调，农村讨不到老婆的多了去了，谁愿意嫁给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男人？ “把孩子留在身边，你帮他带？你帮他找老婆？说的轻巧，真是说话不经过大脑。”方母暼了方梅一眼。 “一个孩子是带，两个孩子也是带，多一个孩子就能马上找到老婆？”方梅不服气。 “找老婆你不用担心，已经有人给方宇介绍了一个对象，是离婚的，两人正处着呢！”说这话期间，方母眉毛上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什么？已经找了一个？好你个方宇，瞒的可够结实的啊！”方梅眼睛睁的圆圆的，知道方宇已经有了女朋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李海也用手指了指方宇：“你小子，够可以的啊！” 方宇摸了摸后脑勺，一顿傻笑。“嘿嘿…” 方母解释道：“这个事我谁都没说，你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嘴长的像火箭，不出两天满街的人都知道。毕竟宇儿之前还没离婚，不想把事情搞复杂了。” 母亲的形象此刻在方梅心中高了一大截。大赞母亲这事办的有魄力。 “来来来，说说看，那女的是哪里的？人长的怎么样？家庭条件如何？”人都是爱打听八卦的，方梅也不例外，何况八卦对象是自己的弟弟。 方母端起面前的茶杯，咕噜一下，喝了一大口。说：“还能什么条件，离过婚的呗！你弟弟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想找黄花大闺女不成？” “妈，看您说的，离过婚的就不是人啦？现在离婚这么普遍，离了婚总要再找啊，我觉得没什么，看您说的好像离婚了就低人一等似的！”方梅的思想还是开放一些。 “反正我现在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有女人跟着他就好了！”方母说。 方梅又问方宇：“霞霞知道这个事吗？” “这怎么可能让她知道呢？知道了还不跟我闹翻天？她甚至还可以找我要赔偿的，我才不会这么傻呢！”方宇是个精明人，明明自己也想离婚，在法官面前却装出一副委屈样，这几年的离婚官司把周小霞拖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提醒你一下，也不能让方玲知道了，万一她到时候告状了就麻烦了，虽说你们已经离婚，她来闹对我们方家名声总归是有影响的。”方梅提醒道。 方宇“哦”了一声，拿起电视机遥控换到了其他频道。接着大家都默不作声，好像不知道怎么接下面的话题。整个客厅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方梅继续问：“那玲丫子怎么办？她现在死活不肯去那边啊！大家不要闷在这里啊，得想办法啊！” 方母答道：“还能怎么办？玲丫子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能来硬的？还不是只能慢慢做她的工作！这事急不得！” 方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历来话少。大家在这里讨论孩子的事情好像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似的。偶尔拿出一支烟，默默抽着。 “要抽到外面去抽，呛死人了！”方母使劲的拍打着方父的左肩，发出“啪”的一声响。方父也没生气，嘿嘿笑了一下，起身到阳台去了。 “哎…我也不想把她给周小霞那个臭婊子带过去，养了十几年的娃，把她弄走等于割我的肉啊！但是，不给不行啊！我一个人养两个孩子确实有点吃力，爸妈年纪又大了，往后去，我真的有点吃不消。”别看方宇脾气暴躁，对周小霞可以大吼大叫，但对家里其他人，他还是挺心疼的，说着说着竟哽咽了。 “你养不起我帮你养！”方梅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完全没考虑到自己已是出嫁之人。帮弟弟养孩子不是她说养就养的，还得问李海同意不同意，李海还有父母，还得问公公婆婆同意不同意。 “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跟玲丫儿感情深，都舍不得她，但也必须考虑现实。”方宇眉头紧皱，满腹心事的样子。 几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方宇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此刻墙上的时钟正指向九点。方梅知道方玲就要下晚自习回来了，就与父母道别回家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章 媒人上门 回到告口的第二天，大晴。 太阳从窗子照进来，洒在窗边的书桌上，使得整个房间分外明亮。父亲周新坤早已下地劳作去了，炤台是温的，给她留了一些饭菜。周小霞赖在床上，仍没有起床的意愿。 一阵摩托车马达轰鸣声由远及近，消失在门口。 “砰砰砰…砰砰砰”门外似乎有人在敲门。 “谁呀”周小霞边问边起床穿上睡衣。 “我是谭妈！三队的！徐青松的妈妈” “哦，是谭妈呀，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开门！”周小霞胡乱在头上梳了几下，跑到堂屋把大门打开。只见一个矮胖老太太和一个提着纯牛奶的年轻小伙子立在大门口，面带笑容。周小霞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是给她介绍对象来。不过这也太直接了，招呼都不打一个。 周小霞与谭妈都是本村人，偶尔有一些照面，跟她儿子也是年纪相仿，一眼就认出谭妈来。周小霞伸伸懒腰，右手摸着后颈，说：“谭妈，这是干什么啊？快请进，进屋说。”说着将两人请进了堂屋。周小霞心里想着现在的人消息可真灵通。 谭妈这个人，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媒人。每年说媒成功的都有好几对。从今天的表现来看，谭妈确实敬业，昨天才离掉，今天就来说媒了。 “昨天去小卖部买盐，碰到你爸爸了，说你今天会在家，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一点小意思，不像话！”说完从小伙子手中接过牛奶交给周小霞。 “您这是干什么呢！”周小霞将谭妈的手推了回去，谭妈也不示弱，硬要将牛奶塞给周小霞，两人在那拉拉扯扯。周小霞执拗不过，只好收下，顺手将牛奶放在了墙角。 周小霞将放在墙边的三把椅子拖到了堂屋中间，摆成三角形。 寒暄间，周小霞时不时瞟上一眼谭妈身旁的男人。男人看上去接近四十，个子不太高，差不多不到一米七，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典型的庄稼人身板。从衣着看，明显是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一双咖啡色休闲皮鞋擦的噌亮。 男人话不多，附和着谭妈的介绍不时点点头。谭妈说他是远房的侄子，叫钟永波，开挖机的，今年41岁，未曾有过婚育史，年收入十万加。谭妈介绍的时候，把年收入十万加反复强调了几遍。 在农村，年收入十万以上，算很不错，此人也长的不算差，怎么到四十岁了都没娶上老婆呢？难道是身体有问题？又或者是心理有问题？一连串的疑问涌进周小霞的脑海。尽管她清楚是不可能跟面前这个男人发生点什么的，但又不好直接向别人说明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大爱说话”谭妈说着，露出一嘴恶心的黄牙。 都快成老头子了，还孩子。周小霞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谭妈摆摆手，继续说：“哦，你别误会，他是不爱说话，可不是哑巴。” 为了印证谭妈的话，钟永波开口了：“让您见笑了，呵呵。” “您别称呼我“您”，我比您小！”周小霞咯咯笑了起来，嘴角勾出动人的弧度。 本来周小霞对说媒之事就没任何心理准备，加上钟永波又不是个能说会道之人，整个谈话氛围及其尴尬， 空气都快凝固一般，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睡衣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打发他俩走人，却又觉得有点不太礼貌。 谭妈适宜的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周小霞。周小霞礼貌的接过名片。塑质名片摸起来质感不一般。 “专业婚介”周小霞轻声读了出来。 谭妈点点头。 “我们也就不打搅了，名片上有我电话和微信，有意向的话，可以加我微信详聊。”说完，谭妈与钟永波起身准备回去。 “哟，这不是谭妈吗？稀客呀！”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是张嫂。只见张嫂左手将一篮子鸡蛋放到脚边，右手扶着门框。“哎哟，累死我了，别看这几个不值钱的鸡蛋，还挺重的咧。”说完，张嫂将上衣外套口扣子解开，拭去额头不多的汗珠。 张嫂的家就在周小霞家后一百米，中间隔一个鱼塘，对周小霞家里的动态是摸得清清楚楚，提一篮子到周小霞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啥。 周小霞成长于单亲家庭，父亲一没钱，二没权，就连房子都还只是个平房，这离了婚，倒还门庭若市了，短短几十分钟，居然来了两波人。 “怎么不多坐会呢？吃了饭再走！“张嫂是个好客之人，说话客气的很。 “不啦！不啦！家里有事等着呢！”谭妈礼貌地微笑回答。心里却暗暗骂张嫂不厚道，前脚刚走，后脚就来撬她的生意。一脸不高兴的坐上钟永波的摩托车离开了。 由于早些年的胎儿性别鉴定管理不严，加上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农村根深蒂固，很多人都想生个男孩传宗接代，怀的若是女孩直接堕掉，那些年的不负责的堕胎给人口比例带来严重后果，导致如今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媳妇难娶。现在好了，农村出现了大量的光棍。男孩到25岁还没结婚，家长就开始着急起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早些年生了儿子的欢天喜地，现在却在为娶媳妇发愁，媳妇娶不上，还是无法传宗接代。 张嫂的独子张浩然今年三十四，比周小霞大两岁，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周小霞嫁到贵州后，两人基本就没怎么联系了。 还没等张嫂开口，周小霞便发话了：“张阿姨，您看我…这…衣服也还没穿，头也没梳…” “不要紧，你先去洗漱，我等会你。” “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等会我可能还要去镇上一趟。” 张嫂把鸡蛋挨着牛奶放下后，自己拖过椅子就坐下了。然后关心的问：“昨天才回来吧？” “嗯” “离掉了把？” “嗯，昨天离掉的。” “呀，不简单，听你爸说，打了几年的官司？” “嗯，起诉了三次，这次总算离掉了，离个婚真不简单，还不如不结婚的好。”周小霞被这次的离婚诉讼搞怕了，对婚姻产生了恐惧感。 “有什么打算没？是出去打工还是就留在家里做事？”张嫂继续问。 “不出去打工了，打算就在潜江找点事做。您先坐会，我进去换个衣服。” 几分钟后，周小霞换了一身运动服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许多。两人接着又拉了会家常，张嫂说家里还有点事要回去，然后又像想起什么，转身对周小霞说着：“对了，你手机号多少？我儿子说有点事找你的。” 周小霞如实将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张嫂。张嫂如获珍宝，开开心心离开了周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章 给孩子找学校（一） 送走张嫂后，周小霞已是饿的饥肠辘辘、头晕目眩。移步到厨房，气的周小霞几乎要爆炸。这哪里是厨房啊？这分明就是猪圈。 东西摆放杂乱无章、东倒西歪。大小不一的木材屑棍从炤口一直延伸到餐桌脚根，这家里啊，没个女人收拾还真不行。 周小霞看着发黑的桌面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情。父亲吃过的碗筷也没洗，三五只苍蝇在碗弦起起落落。周小霞走到炤台边，摸了摸锅盖，还有余温。掀开锅盖，只见一个高压锅内胆里放着一碗青椒肉丝和白米饭。 周小霞下意识的凑近鼻子嗅了嗅，自言自语道：“勉强还凑合吧。” 周小霞把厨房简单打扫了一下，比之前要顺眼多了。 正在吃饭时，周小霞手机微信响了，男友王俊华发来一个笑脸，接着是一串语音：“起床了吗？” 周小霞在吃饭，懒得发语音，就用文字回复他“早起了，正在吃饭呢！你呢？” “我在上班啊！今天到潜江来玩，我请假陪你，咱们好好庆祝一下！晚上邀一些朋友去嗨一下，给你办一个离婚庆功宴！” “庆你个头，离婚有什么好庆祝的啊！” “你离婚了成功我高兴啊！难道你不高兴吗？起诉了这么多次！总算有个结果！” “离婚算是离掉了，可是调解书写的孩子归我，她不肯跟我过来，哎…”周小霞发出一串大哭表情。 “别伤心了，我们一起想办法，争取把孩子弄过来。” “弄过来了我也愁啊，我爸年纪越来越大，怎么照顾的好她啊！” “她不是上学吗？需要怎么照顾啊？再说了，以后你嫁给我了，她也跟着我们生活，我们一起照顾她啊！”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想那么多也不起作用，我想先帮她把学校找好，好让她来了就有学上。” “行，需要我跑腿的时候随时招呼啊！” 周小霞并没有将早上媒人上门的事情说给王俊华听，怕他知道了有想法，反正不打算与别人发展，过几天直接向媒人说不合适就可以了。 面对未来，周小霞茫然不知所措。特别是离过婚的女人，被婚姻伤的体无完肤，对婚姻有着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现在的她，就像走在漆黑的荒野，没有一丝灯光，摸不清前进的方向，也许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吃过早饭，周小霞搭了一辆过路班车来到镇上。 镇上只有一所初中，位于集镇东北角。本来前些年是有三所中学的，可能是入学人口的减少，也可能是为了整合教育资源，全国范围内都掀起了学校合并潮，告口的几所中学也在那个时期兼并融合了，其他学校的学生都转到该所学校就读。 周小霞到达学校的时候，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成批的学生从教室涌了出来，有的向校门外走去，有的敲着饭盒飞奔向食堂，活力四射。 周小霞随手拦了一个女学生，问道：“同学，请问下，校长办公室怎么走？” 学生答到：“从那里的步梯上去，五楼最左边的一个教室就是。”学生指向教学楼的步梯入口。 “这时候是放学时间，校长不一定在办公室。”学生补充道。 “好的，谢谢啊！我先去看看” 周小霞的初中就是在这所学校就读的，不过那时候是砖瓦平房，现在已看不出当时的模样，只有进校门的水泥主干道以及两旁的翠绿的常青松还能勾起一些美好回忆。 周小霞初中未读完就辍学打工去了，就再也没来过这所学校。后来新修的教学楼也有好些年份了，墙外的防水瓷砖有部分脱落，雨水侵蚀外墙的黑迹清晰可见。好不容易爬到五楼，周小霞已是气喘吁吁，待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才往校长办公室那边走去。 校长办公室果然大气，独占一间教室。靠走廊的窗户被纸糊上了，看不见里面的风景。 周小霞轻轻敲了敲绿色的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大概是下班吃饭去了吧，周小霞猜想。 在门口守了约半个小时，不见人来。正准备离开，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秃，这才认真打量起她。除了额头上不太起眼的伤疤外，还看不出岁月在周小霞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孩子原来在哪里就读啊？”付玉堂问。 “以前在贵州的一个学校。” “怎么会突然想到把孩子弄到我们这里读书呢？”付玉堂疑惑不解。 “这，这…”周小霞有点难以启齿。 “大胆的说嘛，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要让孩子到我们学校就读，我们肯定要对孩子进行全面的了解。” 周小霞慢吞吞的道：“是这样的，我之前是嫁到贵州的，刚刚与前夫离婚了，孩子判给了我，所以，要给她把学校找好，不想让她因我的婚姻影响了学习。” 付玉堂听后哈哈大笑：“这样啊，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嘛，离婚很正常啊，我也是离婚了的。”这个离婚在他口中说出来，感觉离婚就跟吃饭一样，再正常不过。 付玉堂继续说道：“根据相关规定，孩子户口是本地的学籍才能转过来，没有学籍，她以后高考还是要回贵州的。” “啊？还要户口啊？那可怎么办？能把户口转过来吗？”周小霞微微皱起好看的柳叶眉，看的付玉堂春心荡漾。 “这个转户口我可不太清楚，你最好咨询下派出所。”付玉堂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插班，估计没有班主任愿意要。我帮你说说看，你先回去，留个电话给我，过两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见这位秃头校长如此热心，周小霞感激涕零，连连鞠躬。“谢谢校长，谢谢校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给孩子找学校（二） 过了一些天，仍不见校长打来电话，也不知道校长安排的怎么样了，周小霞开始着急起来。 “是不是想要我给他送点礼？难道安排个学生插班还很费力吗？”周小霞在心里琢磨着。周小霞一直在厂里打工，与当官的没怎么接触，厂里接触的最大的官就是厂长。 在她眼里，凡是手中有点权力的，都可以算作官。找官员办事，就得送礼，这是她从别人那里学到的。校长在学校是最大的官，孩子要进学校，要进最好的班，校长说了算。 这几天方宇也在不停发短信，催她把孩子接走。方宇打的电话他从来不接，听见他的声音，她会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方宇的微信早在两年前就被周小霞拉黑。女人恨男人，最解恨的方式就是拉黑微信了。 一个男人能把老婆吓成这样，也真是够可以的了。正所谓，越没本事的男人，脾气越大。 “你到底想不想要方玲抚养权了？”方宇问。 “她不肯过来，你有办法把她弄过来？”周小霞答。 “办法是有，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只要你有办法，我就会配合，不过这几天转学校的事情还没办好，等我办好了，就通知你。” “行！我等你通知，放我鸽子你给我小心点。” 周小霞对这个威胁不屑一顾，两个人现在天南海北的，他还能拿她怎样？飞过来砍她一刀？ 周四那日上午，周小霞又出现在了付玉堂的办公室门口。不过这次她没有空手而来，口袋里多了一个红包。付玉堂的办公室是开着的，只见付玉堂站在窗边打电话，眼睛凝视着远方。周小霞静静地在门口等着。 等付玉堂挂掉电话，周小霞才敢小心翼翼地走进办公室，问道：“您，还记得我吗？前两天找过您。” 付玉堂知道她会来找他，当然记得她是谁了。 微微一笑道：“记得，怎么不记得呢？帮孩子来转学的家长，对吧。”付玉堂一时忘记她的名字了，只好用家长这个称呼来代替。 “对对对，我是帮孩子转学的，想给孩子在这边插个班，那天我没留您电话，只有亲自再过来问问。” “哦，你这个事情我已经帮你问了，班主任都不情愿要。”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寒遍全身。周小霞颤抖着问：“那…我孩子在这边读不成了吗？” “也不是，我再问问看，不过，要提前说清楚，从外面转进来的学生想进实验班几乎是不可能的。” “能插进来都不错了，这个事如果您能帮忙弄好，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周小霞左手揣在口袋里，紧紧的捏着红包，差点就塞给付玉堂，但她忍住了，这时候正是课间休息时间，说不定有学生会随时闯进办公室，还不是递红包的最佳时机。 付玉堂笑而不语，拿出手机当着周小霞的面拨通了二八班班主任曹诗齐的电话。 电话嘟了两声后，接通了。 “喂，付校长您好。”电话那头传出一富有磁性的男声。 “喂，曹主任啊！上次给你说的这个学生插班的事，还是只有靠你帮帮忙了啊！” 曹主任一头雾水，感觉莫名其妙。他使劲地回忆，却怎么也记不起付玉堂给他说过学生插班的事，但又害怕得罪校长，于是“嗯，啊，好！”的暂且应付。 “我知道学校合并，学生都挤到了一个学校，每个教室都拥挤不堪，新申报的教学楼项目又还没批下来，只好委屈一下。” “好的，好的，付校长，没问题。” 挂掉电话，付玉堂对周小霞说：“刚才也听到了，现在班主任都不愿意接收插班生，一来教室本来就拥挤，二来容易打乱老师的教学进度。我们学校本着以人为本的宗旨，对每个学生都要负责，在教学过程中又不得不考虑新来的学生。以往插班的都是本市其他镇的学生，进度都差不多，你孩子一直在贵州上学，还不知道教材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教材有区别那就麻烦了” 周小霞连忙解释：“没事，不要紧的，我孩子在学校成绩还可以，应该跟的上的。”孩子成绩好不好，其实周小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她离开孩子已经有三年了，三年前的成绩好，不代表现在的成绩依旧好。 周小霞很暗自庆幸遇到了一个认真负责任的好校长。 一阵清脆叮叮声，上课铃响了，学生陆续进了教室，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学生合唱。 见四下无人，周小霞准备将红包塞给付玉堂，捏着红包的左手已渗出汗汁，小兔子砰砰直跳。她第一次这样给别人送红包，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给出，也不知道配合说些什么话。一时间结结巴巴。 付玉堂见她似乎有话要说，就问：“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嘛！别不好意思。班级我帮你孩子定好了，到时候把孩子领过来就行，学籍的事情要你把户口转过来才好搞。” “谢谢！谢谢”说完上前拉住付玉堂的右手，将皱皱巴巴的红包塞到他手中。 也许这种场面见的很多，付玉堂老练的装出一副惊讶状，眸子睁的圆圆的：“你这是干什么？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快快拿回去。”说着左手围过来，捧住周小霞的双手，往周小霞胸前推。 付玉堂深情的看着周小霞，说：“妹子你这是干嘛呢！我只是做了一个校长该做的事。”说话间，双手不停的搓动着，眼睛火光四射，像在传递某种无法言表的隐晦信号。 付玉堂离婚已十年有余，孩子业已成家。离婚后，付玉堂再也没结过婚，不过传说中的女朋友却从没间断过。周小霞比他小二十来岁，正对他的味。 周小霞与付玉堂四目相对，脸上泛起久违的红晕，宛如含苞初放的桃花。周小霞像被电了一般，迅速抽回双手，说：“付校长，让您见笑了，确实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对您的感激之情。” “不需要你感激，只要你孩子在这边能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高中，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一定会的，她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周小霞刚出办公室，付玉堂轻轻关上门，转身握紧拳头凌空一挥，发出低沉的“欧耶！”，喜悦之情溢于脸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与父亲谈心 傍晚，落日的余晖将西边天空的云朵染成了橘黄，橘黄的云朵与田野里金黄的油菜花交相呼应，连成一片。 菜花丛中，一位老者牵着一头水牛跛着脚朝村落走来，远处偶尔还会听到那熟悉的乡音“明娃，快回来吃饭，不要在外面野了”。 由于农业机械化的大规模应用，平时耕田都请的专业耕田拖拉机，这种水牛在村里已经很稀少了。 春风佛面，沁人心脾。周小霞做好晚饭后，端了把小椅子坐在厨房门口边玩手机边等着父亲回家。这种温馨的情景多年未见了。 父亲确实老了，脚跛的更严重。 见父亲牵着老牛缓缓走来，周小霞连忙迎了上去，从父亲手中接过沾满泥土的牛绳和柳条。父亲看起来疲惫不堪，牛也是。 见是生人，牛脾气来了，倔在那不肯挪动半步。 周小霞佯装要抽鞭子，老牛吓得赶紧朝牛棚的方向跑去，步态沉重。老牛跟了周新坤十几年，跑不动了。跑了两步，老牛停住了脚，尾巴高高翘起，接着一团墨绿色的脏东西从屁股喷涌而出。 “就你会拉！贱骨头！”周新坤在身后骂了一句，然后到屋里拿了把铁锹把牛粪清理干净了。 这些年，周新坤一个人过惯了，陪伴他的只有老牛。家里的两亩良田在几年前改成虾稻田，也就是田四周开挖三米宽一米五深的水沟，水沟外围是一圈堤坝，用于种植些芝麻或者油菜，水沟内侧则是稻田。 每到三月，气温逐渐回升，龙虾开始出洞产卵，这时候也是龙虾上市的季节，尽管刚上市的龙虾价格奇高，但吃货们一想到火红红的鲜亮龙虾热气腾腾端上餐桌的情景，已是迫不及待，多少钱也要吃。 周小霞栓好老牛后回到厨房，只见周新坤已坐在餐前呡着小酒，自顾自翘着二郎腿嘣着花生米。 “还是女儿在家好吧？做事回来就有饭吃。”周小霞盛了米饭坐到餐桌旁得意的问，像小时候那样想讨父亲的一句赞扬。 “嗯，那还用说！幸福死了！”说着用筷子去夹菜。 “爸，您这不讲卫生的坏毛病怎么总是改不了呢！您看您手，黑乎乎的，都不弄点水洗一下，说了好多遍！”周小霞瞪了父亲一眼，起身舀了半盆冷水放在他身旁。 周新坤边洗手边说：“嘿嘿，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 劳作了一天，回到家有口热乎饭吃，对于大多数村里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对于周新坤，几乎是不敢奢想。自从老婆跟别人跑后，他就没过一天轻松的日子。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把女儿又拉扯大吧，结果鬼使神差又嫁到了贵州。他已做好孤独终老的打算，没想到女儿却离婚回来了，幸福仿佛从天上掉下一般。 “爸，我离婚的事，你是不是在村里用喇叭到处播啊？整个镇子的人都恨不得知道了。”周小霞嘟着嘴，气愤的说。 周新坤笑笑，“哪有的事，村里人见你回来了，关心你嘛！我只好一五一十的说啰！我看离婚也不是什么丑事嘛”言语中尽是得意。 “那些人像一窝蜂，把我家当什么啦？今天这个来介绍，明天那个来说媒，烦都烦死了！这些人真是的，总不能一离婚马上就结婚吧？” “说明你俏呗！哈哈”父亲打趣的说。 “俏个鬼，离了婚的人还能多值钱？” “现在可值钱了！我们村里光棍可以用火车皮拉了！”说完把嘴巴凑到周小霞的耳朵边，悄悄的说：“现在彩礼已经涨到二十万啦！” 周小霞简直不敢相信，十多年时间，女人在家乡的地位竟翻了几翻。当初嫁给方宇可是一分没要。 “我希望你就嫁在本村！”周新坤淡定的说道。他已经六十多岁，体力下降的严重。龙虾田的施肥、喂料已渐渐力不从心。更折磨人的是，卖龙虾必须早起，凌晨两点就要到田里起笼子，起完笼子还要摸黑拖到收购点去卖掉，再好的身体都要拖垮！ “爸老了，哪天死在田里都没人收尸！”说完，长叹一口气，猛地把小半杯白酒灌进喉咙，然后又准备倒一杯。 周小霞抢过酒壶：“爸，别喝了，您又喝多了！” 周新坤伸手去夺酒壶：“我没喝多！让我再喝一杯！” “不准喝了，一喝就话多！”周小霞知道老爸是个酒鬼，顿顿离不开酒。两杯白酒算是正常水平，之所以不想让他喝多，是还想多说会心里话。 周新坤居然像个小孩一样，乖乖的不再闹着要酒喝。也许失去了才知道什么叫珍惜，对周小霞的话，他现在是言听计从。 什么是孝顺，不是你给了多少钱，不是你买了多少衣服，也不是让父母住多大的房子，而是陪伴，最好的孝顺是陪伴！ 周小霞未经商量嫁给方宇后，周新坤的希望飞了，未来也没了。生米煮成熟饭，他又能奈何？哪怕年年春节都是一个人过，他也没多一句怨言。 周新坤心里纵始有再多的苦，他也从没向周小霞提起，怕影响她家庭。由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周小霞和方宇并不是每年都回来看他。 记得有一年大年三十，一个人吃过团年饭，腹部突然疼痛的厉害，到医院一检查，急性阑尾炎。考虑到并不是很大的疾病，就没有告诉周小霞，一个人在医院度过了春节。 “您家人呢？没有家人来陪您吗？”负责挂点滴的值班护士关心的问。 “在外忙工作，回不来啊！”周新坤苦笑道。 幸亏病房从不缺病人，经常还有聊天的伴，比家里强点，也不至于那么寂寞。进进出出的人，也还热闹，但那是别人的热闹。 周小霞把酒壶给父亲拧紧放好后，给他盛了一碗白米饭。 “把玲娃那孩子什么时候接来？都好几年没看到他了，你第一次起诉我去给那个王八蛋作证，他也没让我见见孩子。”提起方宇，周新坤就怒火中烧。 “应该快了，给她把学校已经搞定，就等把她接过来了。” “你不是说不愿意过来吗？” “她是极不情愿过来，这孩子抵触情绪大的很。不知道这几天方宇跟她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那个王八蛋会做她的工作吗？”周新坤一口一个王八蛋，恨不得把他当王八煮了。 “我看，应该会的，他好像非常不想继续抚养玲娃，估计认为她是个包袱吧！爸您也知道，哪里都重男轻女。” “只要孩子们听话，生男生女都一样，就怕吖不争气。”周新坤这句话似乎若有所指，怕周小霞听出弦外之音，补充道：“我还是觉得生女孩好！女孩贴心！嘿嘿！” 周小霞知道老爸是言不由衷，明明就是喜欢男孩，还死不承认。如果生的男孩，他也用不着这些年忍受着孤独寂寞。即使男孩没有读书的命去光宗耀祖，最不济落到种田的地步，也可以给他传宗接代，可以帮忙打下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噩梦连连 混沌之中，周围漆黑一片，只能看见山峦的轮廓向远处无限延伸。方玲赤着脚在拼命向前奔跑着，口中哭喊道：“爸爸、妈妈，等等我，等等我，后面有人要追杀我。”爸妈刚才明明就在前方，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她此刻所处的地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似乎又有那么点似曾相识。陌生的山体，陌生的小路，小路边一堆堆瘆人的坟墓。 “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方玲自言自语，难掩惊恐之色。嫩脚踩在坚硬的碎石子路上，没有一丝疼痛感。 忽然，从恐怖的石碑后面，窜出一个高耸入天的巨人，遮住了整个苍穹。巨人面目狰狞，獠牙外翻，耳朵像两扇巨大的飞机翅膀，黑发从头垂至脚跟，宛如一条黑色的瀑布从天而降。 黑人用巨手掐住方玲的脖子，柔弱的方玲像雏鸭一样悬在半空。巨人将她使劲朝天空扔去。方玲顿感天旋地转，全身痉挛蜷缩，被惊醒了。 方玲长吁一口气，原来是梦。 方玲将冰凉的脚丫子缩回被子，却发现上身全是汗。她闭着眼伸手去摸枕头下的电灯开关，开灯后朦朦胧胧看见床边书桌上的闹钟才过三点。 方玲拖着昏沉的脑袋起身上了个厕所。 回到房间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关上灯，房间恢复到漆黑。四周静的可怕。 类似这样的噩梦已经连续出现了一周，每每睡到下半夜，便被这样的噩梦惊醒。母亲走后的几年，她也经常做梦，梦中哭喊妈妈。不过现在更甚了，天天做噩梦，早上又要早起上早自习，精神每况愈下。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辗转反则，始终无法进入睡眠。方玲索性起床披上外套，写起日记。 “今天又在半夜被噩梦惊醒，不知道这种糟糕的状况何时才能终结。我会不会死掉，好害怕！ 爸、妈，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呢？为什么你们共同生育了我跟弟弟，却不能共同养我们？以前美好的日子真的回不去了吗？好想一家四口一起开开心心逛逛公园，坐坐旋转木马、看看电影！要是有一天妈妈你能够回来该多好啊！难道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难道还有什么比家更重要的吗？为什么一定要用相互伤害的方式去伤害对方？你们不仅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我跟小恒！” 写着、写着，方玲眼睛湿润了，大团的泪水滴到日记本上。方玲扯过一片抽纸轻轻拭去，刚写好的日记模糊了一大片。 方玲呜咽着继续写道：“这几天感觉身体像被抽空一样，连同我的灵魂、我的欢乐、我的梦想一起被抽走了。身体干瘪的如同晒干的腌菜一般。 我是不会去湖北的，这里有我的同学，有我的老师，有爱我的爷爷奶奶，这里才是我的家。打死都不去湖北！ 妈妈，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方玲下写最后那几个“恨你”的时候，用尽了全身力气，纸被写穿。她用笔尖在桌面狂戳，桌上被戳出一个个小眼。戳完她将笔狠狠的摔在地上，签字笔瞬间支离破碎。 在她体内聚集的愤怒、恐惧终于得以发泄出来。她趴在桌上，头枕在胳膊上，泪水湿透双臂，泣不成声。慢慢地、慢慢地，睡着了。 睡了一个小时，又被闹钟吵醒，该起床上早自习了。 洗漱完毕后，出门时东方和往常一样已泛起微微鱼白。爷爷奶奶都还没起床。 方玲是个乖巧的女孩，懂事大方。昨晚哪怕内心有多痛苦，她都强忍住，没哭出声响，她害怕爷爷奶奶知道了伤心难过，她愿所有的痛苦，自己一个人来承担。 方宇和周小霞的婚姻解体，岂是她方玲一个人就可以承担下来的？ 早上第一节是方玲最喜欢的语文课。方玲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同时还担任着语文课代表，深得语文老师叶萍萍的喜爱。 今天上课讲的是鲁迅的一篇文章《藤野先生》，叶萍萍正在讲台上津津有味的分析着课文，屋檐下的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丝毫没有影响到学生们上课的气氛。 叶萍萍突然停住了，眼神犀利无比，教室里鸦雀无声，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家伙又要被老师点名了。顺着老师的目光，同学们齐刷刷地看向一组第三排的方玲。 只见方玲眼睛微闭，脑袋像小鸡啄米，不停点头。当她意识到情况不对时，猛然惊醒。叶老师正愤怒的看着她，目光如刀。 “你来分析一下《藤野先生》是鲁迅在什么样的社会背景下写出来的？”叶萍萍问道。 “呃……”方玲站起来支支吾吾。 “回答不上来吧？既然回答不上来，为什么不好好听讲？”叶萍萍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八个分贝。责问中既有愤怒又有关心。 方玲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中午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咱们言归正传，继续上课。” 方玲落座后，仍惴惴不安。等待她的可能又是一顿臭骂和数落。 一整个上午，方玲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浑浑噩噩、胡思乱想，老师讲的东西像放电影一般，在她脑海没有留下一丁点印记。 好不容易熬完最后一节课，方玲如释负重。最近一个星期，方玲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整日的魂不守舍。现在的她，像大海深处的一叶扁舟，迷失了方向。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 方玲拉住同桌邱丽的胳膊，眉头紧锁哀求道：“陪我去一趟老师办公室，好吗？” 邱丽听到办公室三个字，吓得魂飞魄散。摆手带摇头的说：“别害我！我对那个地方有阴影，前几天刚从那个地方逃命出来，看到初二年级组几个字，我怕我会立马昏厥。” 邱丽是方玲最要好的同学兼闺蜜，平时两人形影不离，不分你我。方玲性格内向、温和，不大爱说话，什么事都闷在心里。邱丽属于那种开朗活泼，幽默搞笑的人，但成绩中等偏下，甚至作业都是经常是抄方玲的。平时上课经常开小差，看言情小说，没少挨老师的训。 虽然两人性格有很大诧异，却阻止不了她们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方玲面露苦涩之情：“求求你陪我去一趟吧，老师要训的是我，又不是你！” 邱丽竖起右手食指，说：“行行行，我陪你去，陪你去，就当一回护花使者吧！说好了，我只能到楼梯口等你啊，办公室门口老师来来往往的，太不安全了！” “没问题，走吧”方玲有气无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班主任训话 最近一段时间，连日半夜被噩梦惊醒，睡眠严重不足，方玲脸色异常难堪，双眼下凹，面色枯黄，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噔噔噔”方玲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从门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进来吧”，话语中不失威严。叶萍萍做足了准备正等着她，这个时间老师都去食堂吃饭了，猜想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邱丽远远的躲在楼梯口，探出一个头，挥着拳头做出“加油”状。方玲侧头看着她，一脸苦笑，这笑比哭还难看。 方玲轻轻推开门，只见办公室内有六张办公桌，每张桌上都堆满了、试卷之类的东西。桌。 叶萍萍顿时明白了一切，给她递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这可是受训学生所没有的待遇。 “坐着说”叶萍萍道。 “我爸妈感情在我小时候还可以，不过后来不知怎的，爸妈经常为一些小事吵架，比如我喜欢吃火腿肠，我妈经常给我买火腿肠吃，爸爸觉得火腿肠不卫生，就骂妈妈，然后就是吵架，打架。” 方玲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叶萍萍接过话题问：“你爸妈是什么时候离的婚？” “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大概十天前吧。其实我妈已经离开三年了，在我读五年级的时候就不见了。那时候爸爸骗我说妈妈去老家看姥爷过几天就回来的，结果一直等不回来。那时候我们还在乡下，我每天吃完晚饭都会去路口的小卖铺玩一会，期待路上出现妈妈的身影，可这个身影一直都没出现。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我们，要离开这个家，我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你妈离开也许有她的苦衷。”作为过来人，她都理解。 “还有什么比家都重要的吗？还有比我跟我弟弟重要的吗？” 叶萍萍竟无言以对。方玲问的对，对女人而言，难道还有什么比自己孩子重要的吗？她可以为了自己孩子不顾一切，哪怕去死。 叶萍萍听着方玲的故事，情绪竟然低沉起来。 “妈妈其实是很爱我跟弟弟的！”方玲继续说。 “你弟弟多大了？” “今年五岁了。” “那么说，你妈走的时候，你弟弟才两岁” “嗯”方玲点点头，泪水已经止住，不过眼珠上的红丝清晰可见。 “哎…”叶萍萍长叹一口气，感觉胸口像被石头压着，喘不过气。孩子两岁就没了妈，凄惨！太凄惨了！虽说孩子妈妈只是离婚离开了，但这跟妈妈去世了有何区别？孩子再也得不到妈妈的爱了。想到这，叶老师潸然泪下。 “她很节约，都没看她过穿什么新衣服，不过只要我想要什么，她都会给我买。” “对了，刚才你说你爸不要你了，是怎么回事？” “那天开庭，爸爸把我带去了，爷爷奶奶弟弟都去了，我们一家人在法庭见了面。法官说把我判给了我妈妈，当场要我跟妈妈去湖北，我没听他们的，我就跑了。这几天他们也没提这个事，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每天做噩梦。” “孩子，我知道你不想去湖北，如果他们硬要把你送过去，老师去给他们做工作，好吗？” 方玲使劲的点了点头。 “我们去吃饭吧，老师请客。”说着叶萍萍起身拉起方玲的手，准备离开办公室。 “老师，不用了吧，我自己去吃。”方玲停在那里不动，因为邱丽可能还在楼梯口等她。 “这时候学生食堂肯定关门了，跟我去教师食堂吃吧，也顺便加加餐。”不管方玲愿不愿意，叶萍萍强拉着方玲往外走。 邱丽见叶萍萍慈祥地拉着方玲走出办公室，吓得“妈呀”一声大叫，幸亏离的稍微有点远，不然就被叶萍萍发现了。 邱丽拨腿就朝宿舍跑去，一溜烟就不见了，把方玲丢在了那里。 当走到楼梯口，方玲左顾右盼。叶萍萍见她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就问：“是不是在找伙伴啊？哈哈，她已经走啦！” 方玲吐吐舌头，心想什么都瞒不过老师，乖乖跟老师去了教师食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树林散步 吃过午饭，方玲来到邱丽的寝室，只见邱丽双腿成八字状坐在床边“吧嗒吧嗒”吃泡面，整个寝室都充斥着难闻的泡面味道。邱丽的家在农村，爸妈在外打工，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在学校只能过寄宿生活。 阳台上刚晾晒好的衣服滴着水，在地面积成小水洼，有的同学正在洗头，有的同学已经躺到床上准备睡午觉了。 邱丽看到方玲双眼通红，打趣的说：“哟哟哟，还挨老师鞭子了怎的，眼睛都哭红了。抽的哪里？我来看看”说着起身将泡面盒子放到窗台上然后伸手去脱方玲的裤子。 同寝的同学闻后哈哈大笑。 方玲面带羞涩粉如桃花，提着裤腰带连忙避让，红着脸撅着嘴说：“别逗啦，人家心情糟糕透了，你还好意思拿人家开心，你还是不是人家好姐妹？” “哼！不是你好姐妹，干嘛为了你我午饭都没吃，记住，你欠我一顿饭。” “好好好，我请你，周末我请你吃大餐，行吧？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从办公室出来怎么没看到你人影啊？”方玲疑惑地问。 邱丽拉着方玲在自己的床铺坐下，说：“幸亏我老夫机灵，看见你跟老师一起出来，我拔腿就跑，下楼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方玲听后咯咯笑了起来。 邱丽继续说：“老师是怎么批斗你的？竟把她得意门生弄成这个哭样？”邱丽是穷追猛打，继续往伤口洒盐。 方玲有点难为情，有些话是可以跟邱丽讲，但又不想让别人都知道，于是说：“同学们都要休息了，我们去树林坐坐。陪我散散心。” “好吧”说完两人走出了寝室。 几分钟后两人踱步在教学楼后面的林荫小道。高大的白杨已长出嫩嫩的新叶，正午的阳光洒在涂了油似的嫩叶上泛点亮眼的金光。 与烈日炎炎的夏天不同，现在正是阳春三月，春风和煦，此刻的阳光温暖怡人，邱丽走着走着，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睡意悄然来袭。 邱丽懒洋洋的说：“啊！这天气…真舒爽！比“舒爽”还要舒爽！哈哈！” 方玲不禁被她逗的笑了起来，那笑，很勉强。 “老师其实今天没把我怎么样。”方玲淡淡的说，眉宇间透着一股深深的忧愁。 “那你还哭的那么凶！不到半个小时，眼睛又红又肿的！” “跟你实话实说吧，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才告诉你的！” “我你还不了解吗？你的秘密我什么时候告诉过别人，请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邱丽坚定的看着方玲，像发誓一般。 方玲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们之间的友谊，情比石坚。只可惜，能不能长久在这片熟悉的土地生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尽管爷爷奶奶最近没有提起送她去湖北的事，但她知道，这一关绕不过、躲不开。 “这里有个石椅，我们坐下聊！”邱丽上前用卫生纸将石椅擦拭干净。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还会不会想起我？我们的友谊会不会就此中断？”方玲问。 邱丽心头一震，伸手摸了摸方玲的额头。“没发烧呀，我的个乖乖，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像道别似的。” “既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必须要跟你说实话”停顿了几秒，方玲缓缓道：“我爸妈离婚了。” 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完全理解离婚意味着什么。离婚代表家的解体，代表父母要分开。 邱丽张着樱桃小口，像被冻住一般，半天合不拢来。 回过神的邱丽赶忙安慰道：“别伤心了，爸妈离婚可能有他们的难言之隐，也许分开是最好的解脱。”邱丽看言情小说最大的好处就是早熟，一个未谙世事的小毛孩，居然能把离婚说的那么洒脱。 “他们离他们的，你不要掺和，你还是你爸的女儿，也是你妈的女儿。” “爸妈上个星期刚刚通过法院判决离婚，我判给了我妈！”方玲还不能完全理解判决跟调解的区别，只知道到法院是打官司的地方。 “还闹到法院去了？搞这么严重？”邱丽惊讶的问。 “嗯，我妈起诉的。” “你判给你妈妈不是很好吗？男的带男孩，女的带女孩，分配的挺合理呀！” “可是…可是我妈是湖北人，我判给我妈妈，意味着就要跟我妈去湖北生活，我非常不想去。我觉得现在挺好。” 邱丽把方玲的胳膊挽得紧紧的，道：“不想去就别去，难道还绑着你去不成，还杀了你不成！你要有自己的思想，你就给我好好在学校呆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也别想把你带走。”说完，邱丽手臂横空一挥，逗得方玲嘻嘻一笑。 邱丽继续说：“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会是不是好受点了？” 方玲眨了眨眼点点头。 邱丽道：“你呀，就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时间长了烂在肚子里，会坏肚子的，坏了肚子要拉稀的！” 方玲瞥了她一眼：“别说的那么恶心好不好，好不容易在教师食堂加个餐，都给你恶心吐了。” “哟…不错呀！好待遇咧！吃上教师食堂的高级餐了！” “邱丽…别开我玩笑好不好！”方玲轻打了一下邱丽的肩膀，继续道：“叶老师知道我的情况后，并没有责怪我。她安慰了我一会，说到时候去我家里给爷爷奶奶说说看，爷爷奶奶决定的事，爸爸不会不听。” 邱丽没想到叶萍萍这只老虎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瞬间对老师的敬畏里多了一些喜欢的成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忽然身后树上的校园广播开始播放歌曲《北京的金山上》，二十分钟后将是下午的第一节课。 两人起身到公共洗手间洗了把脸就去教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叶老师家访 周六的午后，风云骤起，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伴着几道闪电悄然而至，凉风嗖嗖，温度不知不觉下降了好几度，小镇上冷冷清清。 方玲吃过午饭后到同学家去玩了，家里有爷爷奶奶陪着弟弟方恒。 爷爷奶奶正在看电视，方恒在一旁玩耍。 “老头子，去把灯开一下，屋里这么暗，你不知道吗？”奶奶锤了一下方大年，方大年笑笑向墙边走去。家里什么事都是奶奶吩咐，爷爷去做，几十年了，都是如此。 爷爷按下开关，屋里一下子亮了许多。爷爷正转身准备坐下，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这下雨天的会有谁来呢，方玲才出去不久，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正在爷爷纳闷去开门时，门又有规律的响了三声。 爷爷轻轻拧开门锁，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长筒毛衣的中年女人面带微笑，拿着一把黑伞站在门口，伞尖不停的滴水。 “请问您是…”爷爷问道。 “您好，我是方玲的班主任老师，我姓叶，今天趁周末做个家访。”叶萍萍微笑道。 “哦，是班主任老师，快请进！快请进！”说话间爷爷从叶萍萍手中接过黑伞将叶萍萍让进了客厅。 方恒见陌生人进来，吓得连忙躲到奶奶的身旁。 奶奶吼道：“怕什么怕！是老师！”方恒依旧胆怯，黑乌乌的眼睛怯生生的紧盯着叶萍萍。 接着奶奶给叶萍萍倒了一杯热茶。 “真是天公不作美啊，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下起了雨，看来今天家访完不成任务了。”叶萍萍端起热茶轻轻呡了一口，又将茶杯放回茶几。 奶奶附和道：“是啊，是啊，这鬼天气，说下就下。您没淋着吧？” “没事，幸亏出门时看天气不对，我带了雨伞的，不然真的要淋成落汤鸡，哈哈”叶萍萍说完，爷爷奶奶也跟笑了起来。 “方玲和她爸爸呢？怎么没看到啊！” “哦，她爸爸在附近厂子里上班，要晚上才回来，之前是在外地打工，今年就没出去，留在家里上班虽说钱挣的不多，好歹有个照应。”奶奶道。 “那是！那是！”叶萍萍道。 “方玲呢？在里屋写作业吗？”叶萍萍说着朝里屋望去。 “她刚出去没多久，应该是去同学家玩去了，上午做了半天的作业。” “哦”叶萍萍端起茶又喝了一口。 方大年似乎插不上嘴，抽出一支烟，正要点上。奶奶吼道：“要抽到阳台去抽，怎么没一点眼力劲，没见老师来谈事吗？” 方大年将打火机灭掉，一把抱过方恒，“来，爷爷抱。”方恒坐在爷爷腿上，眼睛直直看着电视，不哭也不闹。电视播放的是家庭伦理剧，方恒看了几秒，坐不住了，扭动着像一只毛毛虫，闹着要看动画片。爷爷没办法，只有换到动画频道。 “小宝宝几岁啦？”叶萍萍笑着去摸方恒的小脑袋，没想到这家伙机灵的很，头一外，叶萍萍没摸到，然后哈哈大笑。 叶萍萍稍稍正了正身子，把话题引到正题轨道。 “爷爷、奶奶，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呢，方玲的学习状态很不好，不知道您俩老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叶萍萍将目光看向爷爷后，又看向奶奶。 奶奶似乎明白叶老师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哎…可能还是跟她爸妈离婚有关吧！最近一段时间是发现她越来越瘦了，也更加不爱说话了。” 涉及到方宇的婚姻，整个屋子的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 “听方玲说，她被判给她妈妈抚养了，是吗？”叶萍萍小心翼翼地问。 奶奶答：“嗯，是在法院协商的，她妈坚持要一个孩子，所以只有把方玲给她了。” “我前两天跟她谈心了，她非常不愿意过去，其实可以两个孩子都放在这边抚养啊”叶萍萍说。 “您有所不知啊，养两个孩子，我们家方宇负担太重了，我们俩老越老越不中用，现在还能动，还可以帮他带带孩子，往后去生个病什么的，恐怕连孩子都带不了，也是他的负担啊，一个人干活，五个人吃饭，迟早要饿死啊！” 奶奶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孩子是方宇跟小霞两个人的，小霞这个孩子太不负责了，两口子吵个架，就丢下孩子不管不顾，一跑就是三年！这…这…完全不像个当妈的人。” “刚开始也是尽量挽回，我们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她就是一根筋，硬要跟我们家方宇离婚。您说，如果孩子都给我们，她倒一个人逍遥快活，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叶萍萍听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奶奶满头白发，思维却清晰的很，如果是自己站在奶奶的角度，也许会有同样的想法。叶萍萍边听边点头回应。 叶萍萍问道：“可不可以这边带孩子，让女方出抚养费呢？” 奶奶摆摆手：“这个我们考虑过，湖北那边天远地远的，即使判她支付抚养费，她哪天不给，我们拿她也没办法呀！” 奶奶突然把头往叶老师那边凑过去，低声说：“估计啊，在外面有人啰…” 方大年听后怒了，“你瞎说些什么？传出去丢不丢人？” 奶奶白了方大年一眼，没有理会，继续说自己的：“您想啊，如果不是在外有野男人，她怎会这么坚定的离婚？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离了婚，带两个孩子，还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啊？搞不好一辈子打光棍。她让我们不好过，我们也要让她不好过，孩子跟着她，看她怎么嫁人？孩子跟着她了，她也不会把孩子怎么样，毕竟是她亲生的。您说是不是？” 奶奶的言语中透露着莫名的恨意。 叶萍萍本来是来做方玲说客的，游说他们放弃送方玲去湖北的想法，没想到却被奶奶说服。 叶萍萍机械地配合点点头，又问：“您可知道，方玲在这边生活习惯了，过去言语不通，水土不服，会不会不习惯啊？” “时间长了，习惯了，是一样的！”奶奶道。 “说实话，我挺喜欢方玲这孩子的，听话、懂事，哎…”叶萍萍看了看窗外，雨停了。 “是啊，我们哪个又舍得呢？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也是我的心头肉啊！”奶奶说着说着，眼眶红润了。 “是啊，我们都舍不得…”叶萍萍答到。 “您也甭劝我们啦，看她爸爸的吧，我们老啰，不中用啰…” “好啦！时间不早啦，我该回去啦！如果您这边有什么消息，欢迎随时给我打电话”说完，叶萍萍掏出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片礼貌地递给奶奶。 奶奶接过纸片顺手放进了衣带。奶奶要留叶萍萍吃了饭再走，被叶萍萍婉言谢绝。 在回家的路上，叶萍萍思绪万千。她想，父母在离婚后，究竟有什么样的方式可以保证不伤害到孩子，也许，真的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 设计骗局 周小霞把学校找好后，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给方宇发去了短信，说可以把方玲送过来了。方宇给她的回复是让她自己过来接，想让他送过去门都没有。 周小霞太了解方宇了，十几年的夫妻，手掌心的痣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是他方宇的为人。方宇不会让自己吃一点点亏。 周小霞说：“如果我去接，她会跟着我走吗？上次又不是没尝试过，结果呢？躲的比兔子还快！” 方宇清楚，周小霞即使来接了，还会是跟上次一样，扑个空。方玲有思想有脚。 “她其实很想你回到我们身边！”方宇说。他的这句话并非是想与周小霞和好如初，只是想告诉她孩子真实想法。 “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了，心就像玻璃，碎了就永远不能复原了！我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周小霞鄙夷的看着手机屏幕。 “加微信聊，用短信浪费钱！”方宇提议加个微信。 “免谈！”周小霞回复的干净利落。 不管他的用意如何，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他再加为微信好友的，拉黑就拉黑了。与他一起被她拉黑的人，还有方宇的亲朋好友以及双方共同认识的人。只有不触发回忆，就不会伤心，她想。 “微信就跟短信一样，只是个聊天工具，何必较真呢！”方宇追了一条。 “没必要”周小霞刚烈的性格透着一股无法理解的倔。既然离婚了，就不要有任何瓜葛，互加微信，给人的感觉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有个办法，可以顺利跟你交接，不知道你同不同意？”离婚已经有十几天了，方宇比周小霞更着急，女朋友天天催他送走方玲。 “不妨直说！”周小霞淡淡的回复。 “我假意跟方玲说我跟你和好了，但是你需要我去接你，然后我就带着她到潜江来接你，她肯定会非常乐意的！你们在潜江火车站碰面后，我就借机离开。” “这不是欺骗她吗？她知道了肯定会伤心死。不同意！我不同意！” “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给你两天答复，如果不同意我的方案，那就算了，我把抚养权在法院一变更，你该付抚养费照付，没时间跟你瞎折腾。” “好吧，容我考虑考虑。” 晚上，周小霞就迫不及待给方宇发了消息，同意白天说的方案。方宇大喜，说，既然答应，那就给我打三千块钱，两千块是报销我跟孩子的路费，另外一千是保证金，怕你放鸽子。 这句话，像把利刃一样深深刺进她的心窝。好她妈不要脸的男人！这时候都还想敲我一笔！周小霞心想。 “为什么要我出路费？”周小霞看着备注“王八蛋”的联系人，差点将手机摔的粉碎。 “我是给你送孩子，不该你出路费吗？本来就应该是你把她接走的，要了孩子的抚养权，连路费都出不起吗？养不起孩子就别养啊，跟我争什么抚养权！” 周小霞被他气的差点吐血。她知道也许这是激将法，但她还是接招了：“行，我给你转两千” “我说的是三千，不是两千，还有一千是你的履约保证金。” “我两千都出了，我还会放你鸽子？也对，我们现在的关系，也只有靠钱来保证了。我只同意出两千，我也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来，如果你不来，我又该如何保证我的权益？” “行吧，我马上把卡号发给你，下周末我把她带到潜江来，你把我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到时候她可能会用我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你要好好配合，如果露馅了，永远别想把孩子带过去了。” 这就是她曾经深爱的男人，为了他，她抛弃了自己的父亲，远嫁贵州，在未达到结婚年龄就给他生了女儿，如今却连陌生人都不如。有人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男人一旦不爱你了，你连衣服都不如。 第二天，周小霞按约定给方宇转了两千块钱。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在短信里开始恩爱，一切按计划进行着。 一日方玲晚自习放学后回到家中，爷爷奶奶已经带着弟弟方恒上床睡了，爸爸方宇坐在客厅看电视。 “回来啦！”方宇问。 “嗯！”方玲答的有气无力，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方玲随手将书包往沙发一丢，换上拖鞋到卫生间洗漱一番准备进房休息。 “来，过来爸爸和你有话说。”方宇拍拍沙发身子往左边挪了挪，给方玲腾出一个位置。 父女俩自上次开庭后，就很少说话，即使有，也是浅浅的寒暄。方玲心头一愣，朝沙发走去。 “爸，有什么事吗？都这么晚了，好困。”方玲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她确实很困，繁重的学习都还不要紧，关键是每晚都没休息好，睡眠是严重不足，加上心情极度郁闷，感觉她会随时瘫倒一般。 “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方宇佯装开心。 “什么好消息？”方玲半信半疑。 “你妈要回来啦！”说着，方宇露出一个夸张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假的笑。 “我不信，你骗人！” “真的，我没骗你”说完拉着方玲坐下，给她看了他与周小霞的短信记录。 这是母亲的手机号，没错，她确信无疑。爸爸与妈妈的短信对话中，充满了悔意。在短信里，妈妈原谅了爸爸，爸爸也原谅了妈妈。他们决定要对这个家负责，重归于好。 这简直难以相信，方玲揉了揉眼睛，精神抖擞，喜从天降。 “拿着好好看！”说着方宇将手机交给了方玲。方玲拿着手机认真阅读他们每一句对话，看了一遍又一遍。方玲确信，这就是父母的聊天记录，母亲确实悔悟了，母亲愿意来贵州跟他们一起生活，她高兴的尖叫起来，吵醒了睡在隔壁的方恒。方恒哇哇大哭起来，奶奶轻轻拍打方恒的肩膀，过了半分钟，方恒渐渐静了下来，呼呼的睡去。 方玲拿着爸爸的手机，然后又跑到爷爷奶奶的房间。 “奶奶，奶奶，妈妈要回来了！”这灿烂的笑，久违了。 奶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如果这时候把方恒的瞌睡赶跑，今晚就别想睡觉了。透过门外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奶奶指着方玲，强压着语调：“给我小声点，方恒刚刚睡着。” 方玲上前抱住奶奶的手臂，轻言细语：“妈妈是不是要回来了！” “是…是…是”奶奶点点头，继续拍打方恒的肩。 得到确认的答复后，她猫着脚轻轻走出奶奶房间，关好房门后，欣喜若狂，兴奋的狂跳。 那一夜，她又失眠了，高兴的睡不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 发现被骗 从奶奶口中得知父亲周末要去湖北接妈妈，方玲欢天喜地，吵着嚷着一定要跟爸爸一起去。爸爸说，好好好，带你去，带你去，看把你高兴的！嘚瑟！路上要听话哟。 出发前一天晚上，为了以防有诈，方玲从爸爸手中抢过手机，拨通了妈妈的号码。 电话那头，妈妈那熟悉的声音像暖流一般袭遍全身。 “妈，做梦也没想到，你会回来，真的太高兴了，这几天我每天都梦到你！” “是、是、是，为了你跟小恒，我跟你爸和好啦！回来后我前思后想，怎么也放不下你们，如果没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决定跟你爸复婚啦！回贵州我们就去拿结婚证。” 方玲对母亲说的话深信不疑。母亲放不下儿女，儿女离不开母亲，本该就如此。 “那真是太好啦！真是太好了！嘻嘻…”方玲兴奋至极，犹如中了百万大奖一般，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声音竟不自觉有些颤抖。 最近半个月，方玲像坐过山车般，起起落落。此时此刻的她，仿佛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电话那头，周小霞脑袋飞速运转，害怕话语中带有逻辑瑕疵让方玲听出端倪来。她尽力的表现得开心，表现得自然。放下电话，周小霞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骗人真累，她想。 方玲在屋里哼着小曲，走出了如花的步伐。 方玲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反正来去着随手拦住了一位小伙子：“大哥哥，帮我们照张全家福，好吗？”小伙子欣然答应。 方玲左手挽着爸爸，右手挽着妈妈。傍晚的车站仍然行人如织，背后来来往往的游客在镜头里进进出出，方玲并不介意别人的抢镜。 小伙子拿着周小霞的手机连续咔嚓了好几下。照片里，只有方玲笑得最真、最灿烂。 正当方玲与母亲翻看着照片时，方宇提出去趟厕所。 “这张好看，这张，这张也可以，你们笑得好假，好难看，照个相有这么难为情吗？”看着有点发暗的照片，方玲自言自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小时，广场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起，方玲等的有点不耐烦，把包包丢给妈妈然后跑到公厕外大声呼喊爸爸，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 喊了几声，公厕没有回音，爸爸不在厕所。猛然间，她似乎明白过来，爸爸并不是过来接妈妈的，他是来送自己的！ 她像丢了魂似的跑向周小霞，问爸爸回来没？周小霞淡定的摇了摇头，看不出一丝紧张。 她慌慌张张打开包包，里面全是自己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她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什么狗屁说是来接妈妈回家，全是假的！一下子，她又从山巅跌入了深谷。 她知道爸爸肯定还没走，肯定还躲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出丑。她夺过母亲的手机，颤抖地给爸爸打过去，电话那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将手机扔向周小霞，周小霞没有接住，手机摔在在地上，屏幕碎了。 骗子！骗子！全他妈是骗子！她在心中怒骂着。 她后退了几步，指着周小霞的鼻子：“你们全是骗子，全都是骗子！就我一大傻瓜！被你们骗得团团转！”方玲泪流满面，周小霞也是。周小霞知道，必然是这样的结局。 “孩子，妈妈不是故意的，原谅妈妈好吗？”周小霞伸手要抱方玲，被她一把推开。 随着动车密集的到站，出站的人蜂拥而至。不知不觉天空下起了小雨，广场的路面湿滑滑的。 方玲不甘心，她想进候车厅找一找，可是手上没有身份证和车票，被安检人员拦了下来。她摸了摸眼角的泪珠，站在验票口朝里头眺望，搜寻着每一张面孔。 她哭着对穿着制服的验票员姐姐说：“姐姐，您行行好，让我进去找一下我爸爸好吗？我们刚刚走散了，找不到他了。我爸爸可能就在里面。” “对不起，没有票是不能进站的！”验票员面无表情冷冷的回答。 “您带我进去，可以吗？我真的好着急，我是从贵州来的，找不到他我就回不去了，我不会在里面乱跑的。求求您了！我给您下跪了！”方玲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验票员，毫不犹豫地扑通一下跪在了验票桌旁。 排队等着进站的人们在后面不耐烦地嚷嚷“前面怎么回事啊？都要迟到了！” 验票员见方玲楚楚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拿起对讲机叫了一个协警。 协警带着方玲在候车大厅转了个遍，也没找到方宇的影子，正当方玲泄气准备离开候车厅的时候，她看见排队检票长队中有一个人像极了父亲，她破涕为笑，闪电般冲了过去，拉住那人的人手愉悦地叫道“爸爸”。 那人缓缓转过身，诧异地看着方玲。方玲定睛一看，失望透顶，不是爸爸。在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如果面前有杯毒药她会毫不犹豫喝下去。 她捂着嘴哭着跑出了候车厅，守在检票口的周小霞伸手去拦，没有拦住。她像吃了兴奋剂一般狂奔进漆黑的雨夜中，任凭周小霞在身后哭喊着她的名字。 黑夜像一只恶魔，瞬间将方玲吞进了肚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 报警（一） 当方玲被协警带进候车厅时，方宇已悄悄躲进了卫生间。方玲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他完全能够体会。这个平时脾气暴躁的粗暴汉子，在女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时，他的心，也在滴血。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离婚不是他提出的。他也不想这样残忍地欺骗方玲，但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做过的自认为最残暴的事。 周小霞循着方玲的路径，小步跟在后面。由于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她不敢用力过猛，害怕小产。跟了没几分钟，完全不见方玲的踪迹，这才慌了神。 周小霞朝着黑夜漫无目的的呼喊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伸手去掏手机，才想起摔坏的手机躺在广场上，不知道有没有人捡走。 回到广场，找了一圈，发现手机安安静静躺在一处破地砖的小水坑里，也许是被行人不小心踢进去的。周小霞捡起浸润的手机，不过已无法使用。考虑到里面有孩子的照片，她没有将之丢弃。 周小霞向路人借了部手机给男朋友王俊华打过去：“俊华，你快过来一下，方玲不见了。” 王俊华本该是送周小霞到火车站，考虑到方宇也过来了，为了避免误会，只好呆在家里，让周小霞坐的士去火车站。 潜江火车站位于市区的东南角，连接火车站与市区的是一条新修的双向四车道水泥公路，公路中间用两米宽的花坛隔着，公路的两旁是整齐划一的造型别致的路灯，夜幕降临，路上灯火通明。 王俊华家住西郊，如果路上不堵车，从家里出发抵达火车站差不多要二十分钟，遇到下雨或者上下班高峰花去的时间就会长点。王俊华开着车向火车站方向沿路搜寻着，路边偶尔有骑着单车的青年，但始终未发现小女孩的身影。 王俊华赶到火车站时，已是八点过十分。他把车停好后给刚才打过来的号码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不认识周小霞，在火车站有个女的曾借用过他的手机。 几声滚滚春雷后，雨势渐大了。 王俊华扫视了一眼广场，行人稀少。好不容易，终于在售票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周小霞。只见周小霞有气无力地坐在行李包上，左肘搁在腿上强撑着脑袋，湿露露的头发裹成一搓一搓的，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狼狈。 王俊华上前心疼地问：“孩子呢？” 周小霞轻轻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不见了！是我搞丢了她！是我搞丢了我的孩子！！！呜呜呜……”说完把头深埋进双腿，大哭起来。 王俊华不知怎么安慰，手足无措。 “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大的孩子了。” “我知道她不会跑很远，她爸爸悄悄把她身份证和户口簿已经给我了，她也回不了贵州，可是，可是天已经黑了，我到哪里去找她呀！” “跟他爸说了吗？” “我的手机坏了，他爸的手机也打不通，估计这时候已经在去武汉的车上了。” “暂时先不要告诉他爸爸，我们先找找看再说。” 周小霞点点头，说：“嗯，我不会告诉他的，他是把孩子亲手交到我手上的，孩子搞不见了，以他暴脾气，知道了肯定要杀了我！” “不要急，孩子不会弄丢的，我们赶快去报警！”王俊华提议道。 孩子跑走后周小霞只顾着坐在那里等、哭，完全没了主意，经王俊华这么一点拨，如梦初醒。对，应该赶快报警，让警察帮忙查找。 周小霞的脚像灌了铅似的，挪动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对于一个怀有三月身孕的人来说，今天的打击没有流产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王俊华的搀扶下，两人缓缓来到进站口旁边的车站警务室。 警务室内，灯光明亮，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坐在电脑桌前玩着手机。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警察见两人进门，放下手机起身很官方的问。 “我们来报警”王俊华抢话答到。两人没有经警察的允许，直接坐到发亮的不锈钢排椅上。 “你们把案情说下看来，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察边拿登记本边问，他在桌上摸了两下，歪着头从抽屉拿出一支黑色晨光签字笔。 王俊华轻轻推了推周小霞，示意她说。 “警察同志，我孩子不见了。”周小霞缓缓道。 “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警察在登记本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 “大概就在三四十分钟前，我是来接她的，她从贵州过来的，出站后我们发生了一点争吵，她就跑不见了。” “你孩子多大了？”警察冷冷的问。 “元月份过的十四岁生日。” “根据您的描述，您孩子是在车站外跑不见的，不属于我们车站派出所管辖，您应该到地方派出所报案。根据相关规定，也要失联满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 “怎么就不能立案呢？不是有事就可以找警察吗？孩子在你们车站丢失，我不找你们找谁去啊？”周小霞不解的问。 “您的孩子呀，也许就在附近，也许去上网了，我们派出所只负责区段火车上和火车站内的治安和刑事案件，如果你孩子真的丢失了，也是在广场上走丢的，属于地方派出所管辖。”眼镜警察耐心解释，说着把登记本递到周小霞的面前签字。 “既然你们说不管，为什么又要我签字？”周小霞气愤的说。 “哦！这个签字与立不立案没有关系的，按照惯例，任何人来报警，我们都得登记，如果案子达到立案条件又不归我们管辖，我们会移送给相关部门，如果达不到立案条件，也只能像刚才那样，给您解释一番，不知道您听懂没。” “如果报失踪的话，应该在哪里报呢？”王俊华问。 “这个地方归城南街道办事处管辖，你们应该在城南派出所报案。” 周小霞签字后，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失望地走出了警务站。之所以留下电话，她还是希望方玲走投无路时会向警务站求助。 火车站站前广场零星的行人行色匆匆，很多班次的公交车在八点以后都停止了运营。行人被打着黑伞的老妇人拉住，询问是否要住宿，行人摇了摇头，钻进了一辆红色的的士。 这里是郊外，除了笔直的马路是亮的，其他地方伸手不见五指。雨天，比往常更黑。 “算了，回去吧，你还没吃饭呢，我们去吃点东西。明天城南派出所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初中时一好哥们就在那里当警察，他会帮我们的。”尽管王俊华没什么本事，但一提起他那当警察的哥们，别提有多骄傲。 “我吃不下，没有胃口，想再等等，现在也才八点多。”周小霞已是饿得头昏眼花，火冒金星。 “不吃饭怎么行呢，再说了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吃饭啊！乖，别把孩子饿着了。” “你只关心你的孩子，你关心我方玲了吗？她才十四岁，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周小霞哭着吼道。 王俊华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女方在郁闷的时候最好别去惹，一个针眼大的事可以放大一千倍、一万倍，男人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就是，闭嘴。 王俊华在火车站陪周小霞一直等到十二点，也没能等回方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 报警（二） 第二天早上，天已放晴。 王俊华向班组长请了假，吃过早餐陪着周小霞到手机维修店将手机修好了，屏幕焕然一新。维修人员将修好的手机递给王俊华后，王俊华试了一下，通话音质还不错，然后两人驾着车朝城南派出所方向驶去。 城南派出所位于城郊结合部，因为租金相对便宜，城南这一带聚集了大量的外来人口。考虑到社会人员成分复杂，小偷小摸事件时有发生，因此城南片区也被纳入全市治安综合治理重点监控范围。 王俊华给他那好哥们孙世明打了个电话，孙警官说恰好上午正是自己值班，让他们直接到接警大厅来找他。 城南片区有一条狭窄但比较繁华的道路，叫共青路。这里商铺、学校、超市应有尽有。共青路呈南北走向，仅能容下四辆小轿车并排同行，由于道路两旁的停车位占去了一半道路，加上经常有肩挑手提的小商小贩摆到路上以及行人随意穿梭，整条道路就显得特别拥挤不堪。 这条路之所以拥挤，与附近存在的大型农贸市场不无关系。城南派出所就位于这条拥挤的共青路的中段西侧，北面一百米就是城南农贸市场。 此刻是上午九点半，早高峰的交通压力有所缓解，王华俊载着周小霞由北向南小心翼翼地驾驶着，王俊华盯着左边，周小霞盯着右边，希望路边的轿车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发动离开。在城市里，找个停车位真难。 车子悠悠向前行驶着，已经过了派出所五十米，仍然没有看到一个停车位。 “搞烦了停在马路中间算了。”王俊华开始烦躁起来，用手拍打着黑色的方向盘。 “有啦！有啦！快看，前面那辆白色的轿车尾灯亮了，他马上就来走的！”周小霞惊喜的叫着。 王俊华将车停在白色车子的侧后方，任凭后面堵起长长大龙，喇叭声不绝于耳。 可能白车司机是个新手，费了好大劲才将车开出来，等白车腾出车位后王俊华两把就将车停好了。 王俊华牵着周小霞的手轻轻推开派出所接警大厅的玻璃门，只见一个瘦高瘦高的帅气男人正坐在电脑前认真接待一个前来报警的时髦女孩，这个男人就是孙世明。 “挺忙的哈。”王俊华进门后东张西望的，完全不把这里当派出所。 孙世明朝王俊华挥了挥手，道：“稍等哈哈，随便坐！等我把手中的这个盗窃案子登记完就过来。”孙世明说完继续询问那个女孩。 女孩向孙世明反映，在派出所附近的一个早餐店吃完早餐后就发现手机不见了，裤子口袋破了一个洞，像是被刀片划开的。女孩急得快哭了，说手机是上个月花三千多买的，华为的牌子，花去了她一个月工资。 孙世明骂这些小偷狗日的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孙世明安慰着她，说会尽力去抓捕小偷，让她登记完后回去等消息。 这种小偷小摸若不是当场抓住，派出所都不会花大力气去侦查，毕竟基层警力有限，有许多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处理。每年局里也会安排几次大型清理活动，对百姓深恶痛绝的小偷小摸、砸车窗等案件进行集中侦查抓捕，活动总会有一些成效，但过一段时间又会死灰复燃。 孙世明警官学院毕业后就考回本市做了警察，从一个小民警做起，一步一个脚印，一直干到派出所副所长，现在是事业家庭双丰收。根据局里规定，所里的正所长、指导员加四个副所长都要轮流在接警大厅值班，除非有重大警情需要出警到现场指挥。今天是孙世明的值班日，周小霞运气挺好。 本来还有两个协警在这里负责日常接待的，半小时前出警去处理一起邻里纠纷去了，所以接警大厅只有孙世明一人。 孙世明热情地为王俊华和周小霞分别倒了一杯热茶。 “平时喊你出来吃饭聚一聚，你总是说忙，没时间，只好到所里来看望你啰，哈哈！”王俊华打趣的说。 “我你还不知道？忙的像个鬼，小案子弄得我是头都要爆炸！苦命啊，星期天都要值班！”孙世明摊摊手，一脸无奈。 停顿了下，孙世明坐到王俊华的身旁“说吧，哥们，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你一大所长，让你效劳可不敢当啊！”王俊华指了指右手边的周小霞“我女朋友，周小霞！”然后又向周小霞介绍了孙世明。 孙世明向周小霞微笑点了点，到了嗓子眼的“嫂子硬生生给憋回去了。周小霞一脸倦容微笑回敬。 王俊华之前也谈过好几个女朋友，每次恋情发展到快要结婚的时候，总是被他母亲崔四英给搅黄了。要么嫌弃别人女孩子长了一双o型罗圈腿，要么又是觉得女孩子太过娇气，总之到关键时刻，总是给王俊华泼冷水。选来选去，年龄越来越大，到最后也没得挑了。别人换女人是因为自己腻了或者不合适，他换女人是因为母亲不喜欢。 王俊华一切唯母亲马首是瞻，什么话都听母亲的，母亲不让他去外地工作，他就不去，不让他抽烟打牌，他坚决执行。他就是他母亲的一个影子。 对王俊华的这位新晋女友，孙世明觉得前景暗淡。 孙世明见周小霞脸色非常难堪，关心地问：“哥，霞姐怎么啦？” 王俊华长叹一口气：“哎……说来话长啊！”然后低声说：“孩子不见了！” 孙世明心里“噗嗤”一笑，但出于礼貌，忍住了，忍的挺难受。他的意思是，我哥们怎么衰到了找有孩子的女人了。孙世明并不是觉得离了婚有孩子有多不好，只是觉得好歹我哥们也是未婚，找一个已婚又带孩子的，确实亏了。 对于报孩子失踪的案子，派出所每个月都有那么几起，不过一般后来都被验证是乌龙，孙世明并不觉得是个多大的事。 王俊华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向孙世明娓娓道来。 孙世明听后，忽然想起什么，便起身到电脑旁敲打着键盘，王俊华跟周小霞也围了过去。 孙世明登录的是公安局警务管理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可以查到全市所有的报案材料。 孙世明像发现什么似的，忽然问“孩子走失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大概昨天晚上七点半左右”周小霞答。 “怎么？有什么发现吗？”王俊华不解的问。 孙世明左手托着下巴缓缓道：“我查询了警务平台，最近一年全市共有85起报告孩子失踪的，后来经与报警人回访核实，基本上都是临时跟孩子走散的，有的是亲人接走了造成的误会。但有两起失踪案一直没有销案，并且备注侦查中。一个是去年八月，一个是去年九月，同时这两起案子有个特点，就是失踪地点离火车站都不远。” “有什么可疑吗？”王俊华紧张的追问。 “那两个案子，有很多相同点，失踪的孩子都是13岁，都是在八点半以后，并且都是女孩”一个不详的预感袭上孙世明的心头。 八九月属于夏末秋初，尽管黑的比较晚，不过如果是没有月亮，八点半也基本上算是天已黑尽。 孙世明拿起座机按照电脑上登记的号码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孩子的父亲。电话那头一听是派出所打来的，以为孩子有着落了，惊喜万分。当得知孙世明仅仅是来询问孩子是否找到，男人大失所望，把孙世明骂了个狗血淋头。 谁家丢了孩子都会这样，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警方身上，可警方又迟迟破不了案，靠自己在朋友圈发发寻找孩子下落的告示根本无济于事，大都当谣言一晃而过，不会引起网友的丝毫关注，受害者家长也只能整日以泪洗面。 去年失踪案发生后，附近的居民人心惶惶，特别是有女孩子的家庭，将孩子看的更紧了，生怕出现一点闪失让犯罪分子有机可乘。 警方当时也组织了警力进行侦查，可是过了段时间，既没有发现孩子的尸体，也没有发现绑匪现身，警方苦于一直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案子侦查了一个月毫无进展后就搁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村里寻人（一） 孙世明根据周小霞的叙述，将方玲失踪的信息完完整整的输入了电脑，然后打印出来，让周小霞签了字，摁了手印。 孙世明心情沉重地对周小霞说：“霞姐，你放心，我回头会仔细研究一下方玲的案情，同时也会立马向上级报告，如果可能，尽量争取获得上头的支持。” “从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方玲的失踪会不会和那两起失踪案有关啊？”王俊华疑惑的问。 “从仅有的几个疑点来看，还不能确定，毕竟方玲失联时间还不算太长，且她的失联，也属于情理之中，第一，她是生爸妈的气跑掉的；第二她是当着母亲的面跑掉的，她属于主动失联。她既没有通讯工具，也不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一时联系不上她也很正常。先不要太过悲观，你们有时间的话，今天再去火车站附近找找，争取找到更多的线索。我呢，等明天上班了将这个案子跟局里汇报一下，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们。”孙世明一脸严肃，慢条斯理的分析。 虽然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方玲就一定与另外两起失踪案有着必然的联系，但在周小霞心里依然忐忑不安。 跟孙世明道过别，王俊华带着周小霞上了车，将车往火车站方向开去。 王俊华边开车边想着案子，忽然转过头对周小霞说：“你说她会不会已经回告口了？” “应该不会吧，如果是回去了，我爸肯定要给我打电话啊，她只是五六年以前来过，肯定不记得了。” “你傻啊，她需要知道路怎么走吗？只需要打个车，告诉司机要去哪里，司机自然把她顺利带到。再说了，你昨天手机也坏了，你爸想给你打电话也打不了啊，快给你爸打一个电话试试看。” 周小霞对孩子回告口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极不情愿拿出手机给爸爸打了过去。过了两秒电话接通了。 “你怎么才开机啊？昨天给你打了一晚上，都没打通，急死我了。”电话那头周新坤焦急万分。 “我手机昨天摔坏了，早上才修好。”周小霞淡淡的说。 “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天买了很多菜，留了几斤龙虾，等你跟玲娃回来吃油焖大虾！”周新坤以为昨天周小霞把方玲接到后只是在潜江住了一晚，并不知道孩子跑了。 “方玲没有回来吗？我给您打电话就是问她到家了没。” “什么？玲娃没跟你在一起？……”周新坤在电话那头惊叫起来。 “嗯！昨天晚上接到她后走丢了！……” “你呀你！……那么大一个人，都让你搞丢了……让我……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哎……”周新坤急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断断续续，血涌全身。 “爸，您别着急。我跟俊华已经报警了，他一好兄弟是警察，也打算帮我们找孩子，您就别担心了！”周小霞自己都是六神无主，竟然像无事一般安慰起了父亲。 “我能不着急吗？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我们这会在去火车站路上，再到附近找找看。”说完周小霞迅速挂了电话，她不想听父亲继续无谓的唠叨。 过了一会，车子抵达火车站。 因为是周末，又是大晴天，出门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 周小霞来到广场，触景生情，向隅而泣。昨日那痛心的一面又浮上心头，仿佛才发生一般。 王俊华观察了一下车站布局。火车站站房主体位于铁轨北侧，站在站前广场面向候车大厅，左手边是公交停车场，右边是社会车辆以及的士停靠站。 连接火车站与主城区的站前公路呈东西走向，在西边五公里接上通往主城区的凤凰大道。该条公路的东尽头就是火车站，没有往东延伸。往东去的只有一条一车宽的水泥小路，小路的两边是油菜田。 的士停靠站位于广场的西边，在的士停靠站西南角有一幢造型独特的建筑，建筑：“这不就是她吗？”老人指了指周小霞。 “哦，我不是问的她，我问的是照片中间的那个女孩。”王俊华一副无奈的表情，周小霞再怎么看，也不像女孩啊。再说了，就在身旁又何必问呢？ 老人白发苍苍，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一道道印记，但看起来精神饱满。老人将手机拿过去仔细端详起来，眉头微微皱起，过了半响，缓缓吐出三个字：“没见过！” “那您听说过去年这里有走丢孩子的吗？”王俊华继续问。 “去年是有一个女孩不见了，是前面那个村的。”老人抬手指了指南方。 “那个村叫什么名字？离这有多远。” “你们沿着河对岸的水泥路往南走，差不多一公里左右就到了。我们这是河西村，那边叫幸福村。那孩子是幸福村的。我也没见过，是听别人说的。” 王俊华谢过老人然后跟周小霞又去往幸福村。 车子向南开了一里路，一座不太大的寺庙矗立在左手边。寺庙前后有一大一小两栋房子，两栋房子之间的院子用两米高的围墙围着，房子外墙和围墙都刷了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油漆。房。 “讨厌！我想上柱香。给孩子求个平安！”周小霞觉得只有求个神、拜个佛才能心安。在人最无助的时候，求助神灵有助于缓解心理压力。 犹豫了几秒，王俊华将车停在了庙外的白线停车位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村里寻人（二） 下车后，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三个镀金大字“桃花寺”高高悬挂在巍峨的门扁上。名字还挺诗意的，周小霞心想。 王俊华没有进入大殿，在门外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桃花树，好奇怎么会取这么一个名字。他摸了下石狮子的头，觉得百无聊赖，只好在大门外场坝四处眺望远处迷人的田野风景，这才注意到从寺庙院子探出墙外的桃花枝，淡淡的桃花妩媚妖娆。 周小霞走进大门，两个大香炉傲然地挺立在大殿前，屋内烟雾缭绕。寺庙里不见烧香拜佛的人，或许跟它的地理位置有关吧，这里并不是什么风景名胜。最吸引人的还是香炉后面的弥勒大佛。大佛约有三米高，身穿华丽衣锦，一副安祥的神态。 香炉的前面有一个不太大的香桌，上面堆放着香、纸、火柴等物品，旁边还有一个透明的功德箱，里面堆满了红红绿绿的人民币，说明还是经常有人来。 周小霞从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虔诚地投了进去。然后取了三根香并将其点燃，轻轻插入香炉。接着后退了两步，跪在磕头垫上，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心中反复默念“菩萨保佑”。 两人离开寺庙到达幸福村时，将近正午十二点。村里很少见到年轻人，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从门口青苔长势程度来看，有些户人家是没人住的，或许出去是打工也或许是搬到城里去了。 王俊华将车停靠在河边的一个棵翠绿柳树旁，从后备箱拿了两瓶水，丢给周小霞一瓶，周小霞没有接住，掉在了地上。周小霞白了王俊华一眼，捡起矿泉水朝天咕噜一下喝了一大口，看来是渴狠了。 旭日、微风、杨柳、小河、油菜花、田野组成了一幅天然的美丽田园风光图。但周小霞却无心赏景，她在心里担忧着女儿方玲。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是否受人欺负，是否饿着肚子。她昨晚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没有睡的地方？所有的担忧，都写在周小霞的苦脸上。 王俊华东张西望，忽然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骑着三轮电动车朝这边驶来，他向那个男人挥了挥手：“兄弟，打听个事！” 男人刹住车，警觉地问：“什么事？”男人不修边幅，蓬头垢面，胡子看起来有一个星期没有打理过，下巴黑乎乎的一圈，浑身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身后的车厢里有半袋未投完的饲料和几个空瘪瘪的龙虾饲料袋子。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这个村子去年有个女孩失踪了，想找到他家了解一些情况！”王俊华憋住鼻子显得彬彬有礼。 “你们是什么人？找他们干嘛？”男人面无表情冷冷的道。 “我们的孩子也丢了，就在昨天晚上在火车站走丢的，我们今天去报警，警察说这个村有个女孩也是晚上走丢的，年龄和我们的孩子也差不多大，我们觉得有很多共同点，所以想到这边寻找点线索。”周小霞插话道。 男人闻后，态度缓和了许多，略带伤感的语气道：“我就是那走丢孩子的爸爸，哎…”停顿了几秒，男人继续说：“你们跟我来吧，到我家坐着聊，我家就在前面一百米。” 找了孩子这么久，除了警察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上门来谈这个案子的。 周小霞在心中暗自庆幸，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随后两人跟着男人去了他家。 男人说自己姓赵，叫赵军，整个村子里有一半的赵姓村民。这里的房子像提前规划好似的，建造的整整齐齐，风格统一，都是两间两层的红天黑了要送她回来，她觉得反正家也不是很远，坚持要一个人走回家，一直等到八点半，还不见她回来，我们就给她姥姥打电话，她姥姥说她早走了，怎么还没到。后来我们沿途找，也没有找到，然后一边派人去报警，一边派人在河里打捞，从火车站过来的那条河我们连续打捞了几天，也没有发现尸体”说着说着，赵军这个不修边幅的大男人已是泪眼婆娑。 赵军擦了把眼泪，继续说：“她可能是被人拐走了……是被拐走了……”赵军垂下头，闷声哭泣着。 “您知道杨柳村也丢失一个孩子吗？”王俊华问。 “这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孩子和那个孩子前后差不多一个月相继失踪，这片是人尽皆知。警察也是调查一段时间，一直没有下文。今天上午都还给我打了电话问孩子回来没？被我臭骂了一顿，到现在我们也不抱希望了。”赵军摇了摇头，又抽了一口烟。 赵军继续说：“杨柳村那家子跟我们是同病相怜，我们一直有联系。他孩子走丢后，他们两口子就把房子丢在了老家，骑着摩托车全国寻找孩子去了。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整个堂屋的氛围异常沉重，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吧！”赵继伟端着两碗菜步履蹒跚步入堂屋，笨拙地将菜放在桌子上，转身又去厨房端菜了。 吃过午饭，周小霞与赵军互留了电话后就回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一拍即合 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她呢？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周小霞最近几天茶饭不思，身体也开始出现异样，上厕所总有红色的东西流出，可能是忧伤劳累过度，她知道这是先兆流产迹象。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孩子难保。她很想要这个孩子，她想跟王俊华好好走下去，不想再折腾了。已经三十多的人了，算是高龄孕妇，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估计以后永远无法再要孩子了。 除了在家等消息，别无他法。终于，在星期三等来了孙世明的电话。孙世明说周一将案子报告了局领导，但领导对找到孩子的信心不是很大，如果将案子重启，与前两起失踪案一并侦查的话，又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到最后搞不好还闹笑话，引起群众的不满。 局领导对这件事既头疼又害怕。头疼的是，失踪案见不到尸体也见不到勒索，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没有头绪。同时又怕孩子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引起社会恐慌。之前负责失踪案子的刑警队副队长汪道峰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插手这个事情，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所以，领导决定让孙世明来侦办此案，派出所的工作交给其他同志处理。同意给他经费和时间，也可以调遣一名警察协助办案。局里让他来独立侦查，是有意考察他的能力，也利于他来安抚家属情绪，可谓一箭双雕。 有了局领导的批示，孙世明大喜，如获尚方宝剑一般，信心十足。 王俊华得知孙世明成为了这个案子的主办人，当然也是高兴的跳了起来，当即约了孙世明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六点，孙世明如约准时来到位于潜中路一家名叫岁月无声的中餐厅，王俊华知道孙世明不喜欢吃西餐，特意挑了这间风格独特的餐厅。因为周小霞胎像不稳，又远在告口乡下，所以没让她参加今天的饭局。 六点正是岁月无声餐厅的生意高峰期。餐厅热闹非凡，灯光璀璨。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预订吗？”穿着一身红袍的漂亮迎宾小姐弓腰微笑道。 “我找16号！”孙世明取下墨镜，将墨镜放入上衣口袋。 “这边请！”迎宾小姐将孙世明带向靠窗的餐桌，王俊华早已坐在那里等着了。透过玻璃橱窗，外面车水马龙。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的水泄不通，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 见孙世明过来了，王俊华立即起身迎接。孙世明在王俊华对面落座后，顺手将黑色手包放在了玻璃桌面，脱下警服的孙世明换了一身休闲服，帅气逼人，可约的不是女人，有点浪费。 “以前除了假期，想请我们孙大警官可都请不动啊！”王俊华打趣的说。 孙世明听到“孙大警官”四个字连忙将右手食指靠近嘴唇，压低了声音道：“嘘……在外面吃饭，别喊我警官，被人拍到就惨啦！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搞死人！” “知道啦！知道啦！哈哈……”说着王俊华将菜单往孙世明面前推了推。“点餐吧，看喜欢吃什么，随便点，跟我就甭客气！” 孙世明也毫不客气，点了一个土鸡火锅，然后点了两个小菜。 王俊华在母亲的严厉管教下，不抽烟，不喝酒，于是给孙世明叫了一小瓶装的稻花香，自己则点了一盒酸奶。 两人边吃边聊。 “这个案子我决定不带所里人干，只需要一个人帮我打打下手，做个伴就行。”孙世明信心满满。 “带谁？” “你！”孙世明坚定的看着王俊华。 “哈哈，别逗我了，我一个做衣服的，能帮得了你什么啊？”王俊华不以为然。 孙世明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嘴里，盯着王俊华的双眸，认真的说：“我就是需要一个外行，我们警察办案有固定思维，容易走入死胡同，你却不同，你虽然是搞服装行业，但你思维敏捷，善于思考！” “别逗了！别逗了！”王俊华笑着摆摆手，虽说嘴上表示这活干不了，但内心还是蛮开心的。 “我是认真的，不过这个事你要替我保密，只能周小霞知道，不能让外人知道，因为刑事案件按规定不能让案外人知晓，哪怕是家属，也不能告知详情。懂吧？”孙世明小声说着。 王俊华应声点了点头。 “听霞姐说你们周日那天去了幸福村？”孙世明继续问道。 “嗯” “获得了什么价值的信息没”孙世明一提到案子，倍感精神抖擞，脑袋转的飞快。 王俊华摇了摇头“都是些案外信息，孩子妈疯了，奶奶瘫痪了，另外一个孩子的父母在外流浪，到处在寻找孩子。简直都疯了。” 说到人贩子，王俊华是深恶痛绝，恨不得把所有人贩子都拉去枪毙。看着周小霞日渐消瘦，他也是心生疼惜。 一个孩子的丢失，等于毁了一个家几辈人。 王俊华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配合孙世明的工作，争取早日把方玲找回来。 “案卷资料你都拿到了没？”王俊华问。 “嗯，昨天已经从档案科取出来了，粗略看了一下。还是一头雾水，摸不清侦查方向啊！”说完孙世明呡了一小口，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筷子土豆片。 “视频监控资料拿到了没？” “都拿到了，赵亚茹和梦娟的都在一起，拷贝在碟片里面。” “那方玲的呢？”王俊华很明显，更关心方玲，尽管她没有见过方玲。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还能少的了她的吗？领导批了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到治安支队和交警支队把火车站广场以及站前大道的视频都弄到手了。” “还是你牛啊！视频看了没？”王俊华伸了伸大拇指。 “赵亚茹和梦娟的监控视频还没来得及看，不过因为之前侦查的时候，已经有人将视频整理和摘录了，” “那我今天就不回家了，去你家里过夜，争取晚上把视频看完，你老婆会不会骂我啊！呵呵！”王俊华笑道。 “我家里就不去了，免得媳妇知道了不太好，案卷带出去也不安全，就到所里给我安排的宿舍过夜，我有时候值夜班就在所里睡。那里电脑网线一应俱全。” “行，就这么说定了！”王俊华与孙世明像达成某种协议般默契地击了一下掌。 “来！干杯！预祝我们旗开得胜！”说着孙世明拿起小酒瓶要敬王俊华，王俊华只好用酸奶回敬。 吃完饭，两人就马不停蹄赶往城南派出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挑灯夜战 尽管已是晚上八点，派出所接警大厅仍是灯火辉煌、吵吵闹闹，一个喝酒闹事的人被带到派出所醒酒来了。醉酒者浑然不知自己面临的是警察，仍然大言不惭地说要弄死对方，看来这小子是进拘留所进定了。 孙世明与王俊华没有理会那群人直接从接警大厅旁的铁栅门进去了。 孙世明宿舍位于办公楼的五楼楼梯口左拐第一间，整层五楼都是警察单间宿舍，下面四层是办公区。 进门后，孙世明摸到开关把灯打开。靠左墙的是一张双层单人铁床，上下铺的军绿色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墙角堆满了各种健身和防身器材。窗边放着一张电脑桌，桌上放着一台白色电脑显示器，显示器的旁边是一撩卷宗。窗帘可能是很久没换洗过，由原先的白色转为浅黄色。可能是不想让外人看清屋内的陈设，窗帘常年是拉上的。 “你睡下面还是上面？自己选！”孙世明进门后一边说着一边拿烧水壶接了一壶纯净水放到水壶座子上。 “我睡下铺吧，恐高”王俊华说着走到健身器架上随手拿了一根练臂弹簧，用尽了洪荒之力也没掰动一毫，额头冷汗直冒。 孙世明一把抓过王俊华手中的弹簧“哗哗哗………”不费吹灰之力就折了十几下，挑了挑眉得意地说：“这玩意不是练三两天就能掰动的。别看我瘦，都是肌肉，力气有的是！” “我是说你们警察身材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怎么那么能打呢！原来是每天都有练身啊！”王俊华面露崇拜之色。 “这都是小儿科了，每年还有警察比武大赛，散打科目的冠军年年都被我包啦。这身手啊，一天不练就生疏。不聊别的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赵亚茹和梦娟的案卷还需要仔细研究一下，或许能找出一些漏洞。”一想到案子的事情，孙世明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孙世明走到电脑桌前，拍了拍卷宗“啰，这三个案子的资料全部在这里，我来分配一下任务。我们接下来一个星期，每天晚上八点到这里碰面，你专门负责查看视频，我负责看询问笔录，一百多份询问笔录和几十g的视频，任务可不小哦！凡是有疑点的，都单独做上记号，以便白天去核查。” 王俊华搬了一把椅子与孙世明并排坐着。孙世明从案卷中抽出一张纸，是视频资料列表以及视频分析资料，上面记录着视频的来源路段以及时间。 孙世明从案卷最下面抽出一个碟片夹：“视频资料全部在碟片里，你可以根据列表的时间和地点有针对性地观看，不过视频分析材料已经将一些关键的东西提出来了，你可以对有疑问的进行复查。” 王俊华将那踏资料挪到了自己面前，粗略翻了一下目录，不免心中一怔，说：“赵亚茹的资料里，怎么视频的时间都是8月19号以后的，8月13号失踪当天的怎么没有呢？” 孙世明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哦，梦娟是9月15号失踪的，9月19号局里正式立案，只能调取30天以内的视频，之前的视频都被后面的新视频覆盖了。” 王俊华听后，心中掠过一丝愤怒。说：“赵亚茹失踪后根本没有去侦查？” “是这样的，每月都有好几起报失踪案的，一般都不会引起重视，因为有些失踪并不是真正的失踪，所以就没立案。”孙世明淡淡的回答。 “如果失踪事件是真正的刑事案件，岂不是错过了最佳挽救时机和侦查时机？” 孙世明站起来给王俊华倒了一杯开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缓缓道：“可以这么说！” “怎么能这样呢？”王俊华实在不能理解。 孙世明浅笑道：“这个很简单，换作是你，一有人来报失踪案，你就派出大量警力马上去查，结果查到一半，人就回来了，你会怎样？” “会抓狂！”王俊华。 孙世明拍拍王俊华的肩膀：“理解就好！” 作为一个警察，保护公民生命财产安全是他的天职，他也想消灭所有犯罪，但并不是他想，就可以消灭的。 “你知道为什么局里查了段时间就放弃了吗？”孙世明接着问。 “我认为他们应该是看不到希望了，绝望了，才会放弃！” “你说的很对，我们局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想把这个案子破掉的，可这个案子就像一滩稀泥，怎么都捞不上手。还有一个最为关键也是让大家放弃的决定性因素，你知道是什么吗？” 王俊华睁大眼睛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们认定孩子已经被拐走了，孩子不可能在本地，所以，再怎么找，都是找不到孩子的。”孙世明的语速慢了很多，字字铿锵有力。 “那你接这个案子不是自讨没趣嘛！一没线索，二没思路，怎么查啊？火车站本来就是容易走丢人的地方。”王俊华不解。 “如果没有方玲的失踪，或许我还真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但现在，方玲也失踪了，也是在火车站附近，也是在天黑以后，也是花季少女，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孙世明这么一点拨，王俊华恍然大悟，一脸惊愕的表情。 孙世明停顿了几秒，缓缓道出几字：“我认为，她们就在本地！”这几个字如雷般振聋发聩。 孙世明的分析给了王俊华莫大鼓舞，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孙世明在分析案情的时候，他王俊华也没停止思考。的确，三个女孩在八个月内相继失踪，确实让人生疑、让人恐慌。 几个小女孩，身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被谋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孩子家里也只是普通的农民家庭，没有绑匪会看上农民家庭的孩子，被掠为人质勒索钱财的可能性也不存在，那只有另外两种可能了，一是被拐卖到外地，再就是被沦为性芦。 想到这，王俊华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悚人的寒意凉彻脊骨。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分析的种种可能，对周小霞都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卷宗。 潜江近年来经济飞速发展，治安状况也逐步好转，人民的安全指数、幸福指数也随着经济的发展大幅提升。以往那种黄毛混混火拼街头的壮观场面不再重现，像这种失踪小孩的案件更是很多年都没听说了。 这背后究竟是怎样的一只黑手在搅动着安详和谐的美好潜江。孙世明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只令人心惊胆寒的黑手揪出来。 夜，一分一分的深，马路通畅了许多，居民楼里的灯已基本熄尽，唯有城南派出所五楼的一间宿舍在黑夜里发出微弱的光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重大发现 翌日晚八点，王俊华在厂里食堂吃过晚饭准时赶到城南派出所。母亲崔四英不知道儿子在忙啥，也不回家过夜，一个劲地打电话要她回去。王俊华没辙，只好给母亲发视频，说自己在派出所帮哥们打几天杂，崔四英方才作罢。 调整了案子的侦查方向后，他们也不再盲目关注通往外地路口的视频，把精力放在了火车站及附近。 连接火车站到凤凰大道的那条宽阔的东西向马路叫站前大道。凤凰大道在站前大道的西端，出火车站左拐上站前大道，有六个十字路口，每个路口的监控视频资料都在王俊华手边。 王俊华昨晚已仔细看了三个人的视频分析报表。赵亚茹的视频基本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8月13号失踪，拿到的视频都是19号以后的，人都走了一个星期，视频里连个她的影子都没有。 从梦娟的案卷分析来看，梦娟失踪的日期是9月15日，那天正是星期六。梦娟就读的是寄宿初中，如果是在上学期间，学校晚上是不允许外出的。他父亲报案是八点多，在那个时间段前后两三个小时，视频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为什么孩子都是在假期失踪，难道是嫌疑人只有在法定假期才有时间出来做案？还是只有在周末或者假期，犯罪分子更容易找到“猎物”？这三个案子的可疑点越来越多。想到这，王俊华禁不住毛骨悚然。 周小霞已经知道王俊华参与了这个案子，他们每天的电话粥里，除了情话还有案子，她恨不得亲自参与他们的办案。 王俊华给周小霞表态了，一定尽全力协助孙警官来调查这个案子。 随着对案子深入的了解，王俊华心里越来越不安，感觉情况不太妙，像是要出大事。 王俊华决定将视频再看一遍，他对照着视频目录列表，将一张张碟片都取了出来，当取完最后一张碟片时，却发现视频列表还有一栏文字，这一行标注为013号的视频说明，被人用黑色横线涂划过。 尽管字迹有些模糊不清，但经过仔细辨认，还是能够判断出，该013号的视频取自于幸河路函道北。 王俊华从未听说过还有个幸河路，于是打开手机地图软件查询了一下，原来就是火车站公厕后面的那条穿过铁轨通往南面村子的水泥公路，这条公路的尽头是幸福村。 “过来看下，这个视频怎么会被删除呢？是本来就没有还是有人故意删除了的？”王俊华拍了一下身旁的孙世明，侧身问。 孙世明放下手中的询问笔录，目光移向视频目录列表，若有所思的道：“这个…还确实是个大发现。之前我怎么没注意到呢？我来问问汪队，这个案子之前是他负责的。”说着，孙世明拿起电话给汪道峰拨了过去。 嘟了几秒，电话接通了，但电话那头嘈杂无比，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喂…喂…”电话那头喂了几下就挂掉了，接着孙世明收到了汪道峰的短信“孙所，我这会有点不方便，晚点回复你。” 没办法，孙世明只有跳过这个疑问继续看询问笔录。 这些笔录都是在梦娟失踪后，专案组的人对火车站附近几个村的单身汉以及有可能见过孩子的人进行的突击式询问。 专案组虽然没能找出赵亚茹和梦娟的下落，但也并非一无所获，通过突击式的审查，揪出了一些吸毒分子和一个盗窃团伙。 孙世明等了一晚上，也没能等来汪道峰的电话，他急不可耐。第二天一大早就给汪道峰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汪道峰一副懒散的语气，说那个视频他们去查了，属于治安支队的，不过视频原件已经损坏，可能是机器的问题，也可能是存储器的问题，不知道支队那边修好没。 孙世明吃过早饭一人独自开车去了火车站。他来到铁轨函道北面处，将车停在了路边草地上。下车后，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地形。 这条通往幸福村的水泥路跟大多数乡村公路一样，只有一车宽，旁边仅能容下摩托车擦身而过。 这时候是上午九点，偶尔有行人或者骑电动车的路人经过，往幸福村方向去的都是到街上买了菜回来的。本来农家人自己都会有菜地，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上街买点新鲜菜吃也是时有的事。 孙世明走到函道入口叉着腰盯着那个摄像头目不转睛，看了足足一分钟。如果从火车站回幸福村，这个函道是唯一最近的必经之路，否则就要绕道五公里走凤凰大道。 孙世明立马给治安支队邢少斌邢队长打了电话。邢队长说那个视频在今年年初已经修好，让孙世明随时过去取。孙世明上次调方玲的视频时，也是按照视频列表调取的，不过并没有注意到函道口的那个视频，所以就给漏掉了。 孙世明收好电话驾着车向南驶去，除了函道口的那个摄像头，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现一个摄像头。他在两个村子里转悠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就回去了。 下午，孙世明从邢少斌手中拿到了函道口4月3号前一个月的所有视频，如获至宝。回到宿舍，他将电脑打开，缓缓插入视频光碟。 他直接将视频光标拖到了3月28号晚上七点，此刻的视频里光线已经有些昏暗。光标在缓缓向右梭动，随着时间往后推移，视频里的影像越来越黑。视频里偶尔有打着黑伞的行人，无论什么颜色的伞，也只能看成是黑伞。 孙世明紧紧地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错过最为关键的信息。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差点就要跳出嗓子眼。 当视频播放到7点32分18秒的时候，视频右上角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身形上看，像是一个女孩。这个身影从视频上方出现到左下角消失不见，只用了短短的10秒。她是小跑着前进的，样子像是在哭。 孙世明将光标往回拖了一点点，结果又拖过了，反复滑动了好几下，才将光标定格在32分20秒。 孙世明不敢确定这个女孩就是方玲，他没见过方玲，即使见过，也不一定确定就是她。因为视频里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也看不清穿什么衣服。毕竟这种治安摄像头不像违章摄像头那样，夜晚还有探照灯打亮。 接着孙世明给周小霞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她们分散的大概时间，周小霞告诉他就在七点半前后，具体确切时间她也说不清楚。 “她穿了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孙世明问。 “她那天红色运动外套，留的是一头齐颈学生头。她是哭着跑走的！” “是她，肯定是她！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清她穿着打扮，但我敢肯定一定是她！”孙世明在电话里惊叫起来。 周小霞听到孙世明在电话那头的吼叫，激动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虽然这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却给了她全部的希望。 她握紧了手机对着孙世明激动地连说了无数个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任何一个有儿女的母亲，都能体会她此时此刻的心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沿河搜尸 孙世明将那个十秒的视频，反反复复看了一个多小时。这个十秒所带来的惊喜，远不止视频里所提供的信息。 从这个视频可以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她肯定是往火车站南面走了。她走失的范围也可以缩小到火车站以南的村子。 但只有这些信息还是远远不够的，平原四通八达，去往幸福村和河西村还有多条道路，如果她经过河西村又往东或者往西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河西村往东是张家村，再往东就到了仙桃。河西村往西是凤凰大道。 如果方玲通过河西村转到凤凰大道，再去往别处也不好寻找了。看来，凤凰大道河西段的监控视频也要去调查了。 前期专案组已经对一百多个单身汉进行了询问，有一大半不在那两个村子。对孙世明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现在本来人手就不够，如果一个个去调查，恐怕调查到明年都搞不完，只能是查漏补缺。 会不会是之前调查的时候遗漏了些什么？还是其他地方的人到那两个村子偶然碰到孩子然后将她们带走了？孙世明一个人坐在宿舍冥思苦想，脑细胞都死了一大片。 晚上，王俊华又准时来到了城南派出所。有了他的到来，宿舍不再是死气沉沉。 “我们的孙大警官，今天有什么收获没？”王俊华将包包往桌上一扔，扶着墙换了一双拖鞋。 孙世明摇了摇头：“除了那个我给你说的十秒的视频，目前还没有明显进展！” 王俊华一屁股坐到孙世明的身旁：“别气馁！能够发现十秒视频，已经是历史性突破，最起码我们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你说，他们三个到底去了哪里呢？我实在想不明白。难道现在人贩子都这么猖獗吗？” “为什么你会认为一定就是人贩子干的呢？” “我为认为也不太可能，她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有一定的是非判断能力，想忽悠她们不太可能，用暴力强抢也不太可能啊！” “我赞同你的说法，方玲走的时候是带着愤怒的情绪走的，陌生人来忽悠她？我看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引来她的警觉。既然是带着愤怒的情绪走掉，会不会寻短见啊？网络上也不是没有报道过小孩跳楼的。”王俊华提醒道。 “寻短见也不能排除，但也不好下定论，至少目前没有看到尸体，要不明天去河西村的那条河里仔细找找？”孙世明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干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干。 “如果是溺水，现在可以找到吗？” “按常理，人在溺水后3到7天会浮尸，明天是4月4号，就是第七天了，如果她真的投河自尽，应该可以找到尸体了。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沿河搜寻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尸体。” “万一她没投河呢？”王俊华对此提出了质疑。 “没投河当然是谢天谢地了，但目前必须排除她投河的嫌疑。” “如果投河，她一定会选择河西村的那条河吗？”王俊华又问道。 孙世明沉默了几秒，缓缓道：“一定会，冲动性自杀，一般是在人最愤怒最绝望的时候才有的一种悲观负面情绪，这种情绪是暂时性的、突发的，自杀的时间、方式、地点都会不加以仔细思考，逮什么用什么。方玲从火车站出来往河西方向走应该也是随意而为之，如果她恼怒地要自杀，这条河不就是最近最好的工具吗？” 王俊华听后觉得分析的非常有道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王俊华提议由他来负责弄条小船，被孙世明也否定了。孙世明解释道，如果是沿河划船寻找，肯定会引来村民的围观，那样方玲失踪的消息就会大范围传播开来，不利于社会的稳定。如果犯罪嫌疑人夹杂在围观人群中，敌在暗，我在明，以后的侦查就会陷入更加的被动。 王俊华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警察就是警察，分析起案情，一套一套的。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王俊华又向组长请了半天假。听得出来，组长在电话那头是尽量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现在工人可不好得罪！随着人口瓶颈的到来，适龄劳动力大幅度减少，工厂费了很大力气，也招不来多少缝纫工，偌大一个厂房，只有一半的机器在运转。 差不多九点半左右，两人穿过铁轨函道，将车停在了通往田野的阡陌小路上。这条河被铁轨路基挡住了往北延伸的去路。 孙世明从后备箱取出两个草帽，两把镰刀以及两件蓝色的长褂罩衣。 “装备挺齐全的啊！”王俊华笑道。 “穿上吧，河边荆棘太多！”说着，孙世明将罩衣丢给了王俊华。 两人将罩衣穿好，戴上草帽，一人手握一把镰刀，与干活的农夫无二别。 “你走水泥路这边，我到河对岸去！”王俊华不会让兄弟吃苦，主动提出到河对岸去巡视。还没等孙世明反应过来，王俊华已闪到铁轨路基外围的铁丝网墙边，踉跄几步之后，王俊华就到了对岸河堤的油菜田里。 “小心一点，小心有毒蛇啊！”孙世明隔河向对岸大吼。 “没问题！碰到蛇了咱们晚上就吃蛇肉，哈哈…” 河对岸的堤坝有部分路段被村民开垦成了油菜田，行走其中，困难重重。 两人沿着河边向南仔细地搜寻着，遇到藤蔓挡住视线的地方，就会让对方帮忙看一下，他们都在心里默念着“千万别出现尸体”。 幸河路有多长，这条河就有多长。小河依着公路一直伸展到幸福村，接上穿过幸福村的一条东西向大河。如果正常步行，这条幸河路需要走上半个小时。现在他们的行走速度是正常的四分之一，碰到视线不好的地方，还会走得更慢。 孙世明这边路途平坦，河边也没什么灌木或者藤蔓遮住视线，搜寻起来轻松许多。 王俊华在河对岸可不那么简单了，披荆斩棘，大汗淋漓。脸上粘满了厚厚的菜花粉，简直成了一个花人。 “跟干农活比起来，还是做衣服舒服啊！哈哈”王俊华打趣的说道。 “条条蛇都咬人，没有哪一行是轻松的！”孙世明回话道。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已过去，整条河巡视完毕也没发现什么东西。虽然有几个可疑物，但都被证明是无关紧要的垃圾。 两人在返回停车处的路上，达成一致的意见就是，方玲肯定没有跳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嫌犯初现 正值晌午，旭日高照，天气出奇的晴，没有一丝云朵。 初春的阳光再怎么柔和，也经不住久晒，两人提着镰刀敞着衣领汗流夹背地缓缓向北挪着铅腿。 “今天上午不能说没有收获，我们之前担心的跳河问题基本可以推翻了，接下来你觉得案子应该往哪个方向去侦查？”孙世明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问。 “我觉得案子到这个地步，越是看不清方向，越应该是离黎明最近。三个案子，赵亚茹的视频资料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从梦娟的视频资料看，也看不出她失踪的大概方位，三个案子如果没有必然的联系，这个案子侦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尽管王俊华饥渴难耐，但案子的思路却没有一丝错乱。 “你小子有进步啊，我也是这么认为，这三个案子肯定有联系，说不定就是一个人所为！我们的侦查方向不能偏，以方玲的线索为突破口，结合另外两个孩子的线索，看能不能得出一些新的规律。” “如果是一个人所为，更说的通。为什么偏偏都是女孩失踪，都是13、14岁的女孩，都是在天黑以后。如果不是同一个人所为，我想不出来还有其他什么可能性。”王俊华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直冒青烟。 正当他无计可施时，突然看见不远处有座庙，那是他上次与周小霞一起拜过的庙。 “你渴不渴？我去讨杯水！”王俊华说着把镰刀和草帽交到孙世明手中。 “你去吧，我不方便进这种地方，烧香拜佛是要受纪律处分的！哈哈！” “你们啊，就是规矩多，帮我拿好了，我去去就来。”说完，王俊华一转眼就溜进了庙里。 跨进寺庙大门，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白发老太太正在虔诚地磕头，嘴里喃喃有词。 在慈祥的弥勒大佛左侧，散盘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和尚，眼睛微闭，左手捋着一串发亮的棕色佛珠，右手竖于胸前。 王俊华轻轻喊了一声“大师”，见和尚没反应，以为他没听见，就又喊了一声“大师…”。 和尚缓缓睁拉开眼帘，现出一颗黑黑的眼珠，道：“施主有何贵干？” “我想讨杯斋水喝，太渴了！”王俊华微笑道。 “施主请稍等”和尚慢悠悠的起身。 待和尚完全立直，着实把王俊华吓了一跳，这家伙可真高啊，看起来足足有一米八，还有点婴儿肥。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高个的和尚。 在等待和尚取水的间隙里，王俊华向功德箱投了一张十元的纸币，然后磕头作揖。就像在别人小卖部换零钱，不买点东西心里过意不去似的。 一口凉水下肚，顿感神清气爽，全身来劲。谢过和尚，两人继续往停车地赶。 晚上，在阅读询问笔录的时候，一个细节引起了孙世明的注意。梦娟的父亲在笔录里提到，梦娟失踪的那天是9月15日，那天是周六，放假在家休息。她上午八点多出的门，说是去幸福村的同学家玩。 因为没带电话，梦娟的父亲没有问清她幸福村的同学叫什么，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同学家的。那一天她干了些什么，她父母亲是一无所知。直到晚上该回家了，父母才想起梦娟还没回家，情急之下才报了警。 这帮家伙做事也太不负责了，这么重要的笔录都没摘出来。这可是关系到她失踪的具体时间。难怪火车站附近的视频都没有梦娟的身影，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回到过火车站。孙世明在心里想着，骂着。 第二天，4月5号，是清明节三天假的第一天。孙世明没有休息的意思，一早去了梦娟就读的市实验中学。 学校大门紧闭，老师有的回乡下祭祖，有的去了外地旅游。 根据笔录上记载的显示，梦娟就读的是二（3）班。通过向学校保卫处打听，孙世明得到了二（3）班班主任李忠的手机号。 可是李忠的手机却是关机的，可把孙世明给急坏了。没办法，只有先回去再说。浪费了一早上的时间，结果一无所获，孙世明烦恼不已。 令孙世明欣慰的，爱人对他的工作给予了莫大的支持，家里的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扛。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背后必定有人在默默付出，或父母、或妻儿。 自从插手这个失踪案以后，孙世明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回家过夜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感到隐隐的不安。也许，盯着他位子的同事等着看他的笑话。案子拖的越久，领导意见就会越大。 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宿舍，打开房门，只见王俊华早已到来，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视频。 “今天没去上班啊？”孙世明有气无力的说。 “今天清明节啊，上什么班！快来看，快来看！”王俊华向他招了招手。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是那些没有营养的视频吗！”孙世明鞋子也不脱，硬邦邦地倒向铁床。 “过来看看！这个人好眼熟，感觉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尽管身体极度疲乏，孙世明还是勉强硬撑起脑袋凑到电脑前。 视频定格在一个骑黑色无牌摩托车的男人那里，路上除了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其他通行者。摩托车的前篓装了一篓子的菜，白的、绿的，大约是两三个人的菜量。视频的时间是2019年3月28日上午7点05分，地点在函道北。 孙世明看了看视频上的时间，知道这是方玲失踪当天早上的视频。 “这是谁？你认识？”孙世明疑惑的问。 王俊华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但感觉像在哪里见过，特别特别的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也对不上号！” 只见视频中的男人身穿黑色皮夹克，留着一个寸头发型，眉清目秀，因为是坐着，看不清身高，从上身来看，个子不会太矮。 “这人起的挺早的啊！七点就把菜买回来了！”孙世明说着，按了一下空格键，视频继续向前播放，不出五秒，男人就从左下角消失不见。 “是啊，七点就已经买好菜返回了，那起的真的是早。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养殖龙虾的人，起的都挺早。”王俊华淡淡一笑。 王俊华随口这么一说，但听者有心。孙世明不是没见过养殖龙虾的人，他们起早贪黑，睡眠质量普遍很差，个个皮肤黝黑、眼眶深凹。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个眉目清秀的骑者与养虾人联系起来。 孙世明沉思了一会，说：“他看起来不像农民！再回放一下视频！” 王俊华将光标重新拖到7点05分。 孙世明指着视频严肃地说：“你看他头部，虽然视频不是特别清晰，但也能看出，他天庭饱满，面色红润，明显不像一个体力劳动者。你将视频拖到其他时段，与其他男人对比一下。” 通过与视频中其他男性行人对比，这个函洞口出入的男性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大多数一眼就能看出是否从事体力活。无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身材长相，这个骑者怎么都不可能与农民划上等号。 为了验证他是否常住农村，王俊华将3月28日前后函道口的视频都调出来看了。这个骑者每天清晨六点到六点半空车往北，七点到七点半左右载着一篓子蔬菜往回赶，有时候还有鱼肉。基本上每天如此，从不间断。 他住在农村，却又不是农民，不觉得奇怪吗？一个个疑问有涌上了孙世明和王俊华的心头。他到底是谁？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个男人得好好研究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可怜的娃 黑乎乎的小屋子里，放着一席软绵绵的床垫，三个小女孩蜷缩在床垫的一角。因为太黑，她们看不清对方的脸，也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 自从被丢进这个黑屋子，她们的世界就没了阳光，没了欢乐，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和害怕。活下去是她们唯一的信念。 这是一间地下室，大约八九个平方，四周和地面都用水泥粗糙地粉饰过，使得这间地下室不那么潮湿。四壁挂满了手工折叠的粉色千纸鹤。初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温馨，但对三个未谙世事的孩子来说，更多的是恐怖。 床垫旁边是一个锯掉四腿的黄色课桌，上面摆了三个漱口杯，杯里分别装着三把牙刷。黑屋子的一个角落放着一个紫色塑料盆，也就是她们三个人的便器。 挨着墙角放着一架小木梯子，通往黑屋子的入口，平时这个入口用透气的铁质网格盖子盖着，盖子上面被重物压着，凭她们三个女孩的合力也是无法打开的。 没错，她们就是赵亚茹、梦娟和方玲。 她们不知道自己现身处何处，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为什么没人来救她们。最开始，她们也拼命呼救过，但都无济于事，没人能回应她们的呼救。 为了活命，她们都不再反抗，变得听话和顺从。那个囚禁她们的人，她们叫他恶魔。她们打不过那个恶魔。在那个恶魔的面前，她们就像折断了翅膀的小燕子，再也无法仰望天空，呼吸蓝天。 与其他被囚禁的女孩一样，方玲也被戴上了刺骨冰冷的脚链。尽管脚链很细，但也足够擒住她的双脚。 她的记忆还停在一个星期前的那个雨夜。那个夜晚给她带来的伤痛将终身无法抹去。再也没什么比被父母抛弃更痛苦的了。 她依稀记得，她奔出车站后，淋着雨摸到了一条小路上。她本可以选择有路灯的道路，但害怕母亲追上来，所以，胡乱拐上了那条小路。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就像凋零的枯叶落入湍急的河里，随波逐流。 走了一会，忽然，一只大手从身后环抱住她，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鼻，像极了噩梦中的巨人。这个巨人力大无比，她被抱起悬空，不能动弹，无法呼吸。 她甚至以为自己又是在做噩梦。没过几秒，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和呼喊就昏沉沉睡去。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等到醒来时已在这个黑屋子里。 一个星期以来，她们三个渐渐熟络，相互鼓励相互支持。恶魔不在的时候，她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她们吃喝拉撒全在这个小屋子里。但房间里并没有难闻的臭味，因为恶魔在小屋子安装了一个排风管，会定时排风通气。 她们的排泄物也不会滞留很久，恶魔会定时进来将垃圾清理出去。恶魔在生活饮食上也没有亏待她们，每天有鱼有肉，荤素协调搭配，伙食不错。尽管如此，进来的半年里，赵亚茹和梦娟还是瘦了一大圈。 屋子里安了一盏节能灯，开关在外面，并不受她们的控制。恶魔并不忌讳她们见到他的真面目。如果不是他把她们囚禁在这里，她们甚至认为他还有那么一点帅气。 他留着一头板寸头，眉目清秀。恶魔话很少，都是简短的死亡威胁之类的词语。除了赵亚茹在最开始要逃跑的时候挨过揍，梦娟和方玲都没被打过，只是威胁就已足够令她们胆战心惊。她们希望早一点有人来救她们，可这一天一直没有到来。 恶魔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把她们像狗一样圈养在这里，还好吃好喝的。 作为已经读初二的女孩，正处于青春发育期，对男女之事也是早有耳闻。恶魔除了每日在吃过晚饭会拉一个女孩出去，对其亲吻抚摸一番就送回屋子，并没有做出其他侵犯之事。尽管如此，小女孩们还是觉得恐怖变太至极。 她们现在只能从一日三餐来判断昼夜。每日吃过晚饭不久，恶魔就会提一桶热水进来，方便女孩们洗漱。等孩子们洗干净后，恶魔会将灯熄灭，让她们休息一两个小时，然后就会像选妃子那样进来任意挑选。 三个孩子洗漱完毕后，蜷缩在床垫的一角，等着厄运的到来。今天不知道是谁会倒霉。 “呼”的一下，等亮了，刺的三人眼睛无法睁开。缓了好一会，眼睛才渐渐适应明亮的环境。 当她们睁开眼时，只见恶魔弓着腰，脸上堆着一副阴险狡诈的淫笑。 “小妹妹们，今天谁上去啊？” 三人不说话，哆嗦的抱成一个球。 “不说话可以，给你们一个逃脱厄运的机会，我出一个脑筋急转弯，答对的就可以休息了。” 三个人还是沉默不语。 “假如，我明天考试，我已经把语文课本背的滚瓜烂熟，可第二天考试我还是不及格，是为什么？” 三个人眼睛睁的圆圆的，依然不说话。 “说！快说啊！……”恶魔大吼道，发了疯一般的吼叫。 说着，恶魔揪住方玲的睡衣衣领，将嘴巴凑到方玲的耳根：“你们吃老子的，穿老子的，用老子的，我他妈叫你们回答一个脑筋急转弯都不会，要你们有何用？有何用？你们太不要脸啦！呜呜…”说完这个大老爷们竟然呜呜哭了起来，泪流满面！ 三个女孩对此莫名其妙，面面相觑。但更多的，还是恐惧。她们担心这个神经病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把自己给杀掉？ 男人哭了一会，抹了一把泪脸，二话不说就把方玲的脚链解开，然后往木梯那里拖。 方玲被拖开。 “救我！救我！……”方玲伸手去抓身边的梦娟没有抓住。 赵亚茹跟梦娟抱得更紧了，吓得浑身哆嗦。她们也想救方玲，可是无能为力。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这样的痛苦每天都会来一波。 方玲哭着被拽出了黑屋。 洞口的上方是一个床位。木床被挪到了一边。 男人将方玲往床上一扔，转身将洞口堵住。 方玲那双平时楚楚动人的眸子，此刻射出的尽是哀求和可怜之光。 方玲已数不清自己来这里有多久了，这是第三次被带上来。 “滚开！你个大色狼！变太狼！”方玲大嚎着，朝恶魔猛吐口水。这点口水给恶魔带不了任何伤害。 “来，乖！听叔叔话！要不给叔叔背首唐诗吧！就来一首杜白的吧！”恶魔模仿着女人说话，声音憋的细细的。 方玲知道这个恶魔在继续耍着神经性子。她在脑海中仔细搜寻着杜白这个名字，却怎么也记不起叫杜白的诗人写过什么诗。 “叔叔，我没听说过杜白，李白的可以吗？”方玲止住了哭泣，眨眼说。 “好吧，李白就李白，反正都是白，嘿嘿，我喜欢白，像妹妹一样，白白嫩嫩！”恶魔把抽出一半的皮带缩了回去。 方玲带有感情地朗读了一首李白的静夜思。 恶魔听得摇头晃脑，痴痴如醉。 恶魔一首听罢觉得不够尽兴，让方玲继续朗读李白其他的诗。 方玲只会背几首李白的诗，朗诵完毕却发现无诗可读，于是信手拣来其他作者的诗，恶魔居然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听得几乎要睡着了。 俗话说，红颜易老，知音难求。看来恶魔觅到了知音。肚子有货，在这种地方居然都可以派上用场。方玲想，如果能活着出去，她一定要继续好好读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监视和尚 既然孙世明跟王俊华两人已经将这个早起的骑者列为重点嫌疑对象，肯定是少不了将他的视频全部拿出来做了对比。 往年函道口的视频因损坏而无法观看，只有看上次从邢队长那里拿来的视频。这三十天的视频，信息量应该是足够大的。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对比，那个寸头男在3月28号以后的几天里，买菜量明显比之前多了一些，说明增加了人口。 事不宜迟，孙世明当即商量跟踪对策。 第二天两人四点半就起床了。 五点四十的时候他们就把车停在了火车站附近的一个路口，视线刚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函道口，他们死死地盯住函道口。这时候天还没亮，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清晨的大地，雾霭蒙蒙，像是披着一层薄薄的白纱。 六点过十分的时候，一个平头男子骑车从函道口疾驰而来。尽管天色只是蒙蒙亮，这个时间点骑着摩托车的，除了是他，还会是谁呢？ 是他，没错，这就是视频中经常的那个男子。 两人躲在车内屏住呼吸，看着男子从车前呼啸而过。 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男子满载而归，车篓子装满了菜，有鲫鱼、青椒、土豆、茄子。 待男子匀速驶过函道口，孙世明发动了汽车。 为了不打草惊蛇，孙世明特意与男子保持了很远的距离，只要不出视线范围即可。 车子开出了大约三四分钟，两人发现男子将摩托车停在了桃花寺的门口。 “是他，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和尚！他戴的是假发！”王俊华在车里尖叫起来。尖叫声里夹杂着激动和喜悦。 “这家伙一定有问题！”孙世明心里也是一阵惊喜，但作为一个警察，他已练就喜不露色。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理，万事万物都处于相对之中。所谓的真理都是在一定条件下才能成立，条件变化，结论也会随之变化。 这个人有没有问题，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他明明是个和尚，为什么却以寸头发型示人？是爱好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孙世明若无其事驾着车自然的匀速向前行驶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那个男人似乎警觉性特别高，正在腰间抽钥匙准备开门时，看有汽车向自己驶来。他那只摸到院子侧门钥匙的手又缩了回去，低头摆弄着摩托车，给人以车子出状况的感觉。 孙世明的车离男人更近了。20米、10米、5米。男人顾若镇定，俯下身去，假意查勘轮胎，实则用余光严密地注视着汽车。 孙世明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把戏当然瞒不过他火眼。孙世明头也没偏一下，与男人擦身而过。 车子走远后，孙世明从后视镜看到，那和尚探头瞄向汽车。 和尚见车子走远，环顾了一下四周，迅速将摩托车推进了寺庙院子。 “他进去了！”孙世明冷冷的道。 “接下来怎么办？”王俊华等待着孙世明的指示。王俊华虽然是孙世明的好哥们，但在这个案子里，他就是孙世明的一小助手。 孙世明想了一下，慢慢道：“你等会摸到寺庙河对岸的草丛里，观察寺庙的动向。然后我回去调所里两个助手来，协助我们对他进行24小时监控，摸清他的作息规律。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 “嗯嗯！”王俊华信心满满的点了点头。 当车子开到幸福村的一个桥头，孙世明把王俊华放下了车。 “注意安全！记得把手机调成震动！”孙世明嘱咐道。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了！”王俊华向孙世明摆了一个ok的手势，沿着河对岸悄悄摸了过去。 由于前天在这条荆棘路上巡视过一遍，王俊华对路况还算有一定了解，走起来也没那么费劲了。 幸运的是，寺庙对岸的河堤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正好可以当作掩体。更幸运的是，河边有一颗柳树，枝繁叶茂。站在寺庙里根本不可能看到柳树背后的东西。 接近十点的时候，孙世明派来的助手找到了王俊华。助手背来了一个大包包，是一包野外露营装备。里面有帐篷、驱蚊剂等等。助手还给王俊华带来了食物和水，另外还有一副高倍望远镜。 助手叫韩笑，有着阳光般的笑容，是城南派出所的一名协警。 他们匍匐在花海里，眼睛死死盯着寺庙大门。哪怕面对面也没有讲一句话，所有的沟通全靠微信。 下午来了另外一个协警，换他们回去吃饭休息了一下午。晚上七点的时候，孙世明跟王俊华在那里值守。 孙世明告诉王俊华，说卷宗里没有关于和尚的任何信息。在汪道峰带队侦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和尚。这个和尚既不归幸福村管也不归河西村管辖。 “那归哪个部门管？”王俊华好奇的问。 “根本没有人管！”孙世明淡淡的答道。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呢？堂堂这么大的一个庙，居然没人管！”王俊华很是诧异。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假冒寺院。我查了这个寺庙的有关资料，它不是政府修建。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幸福村有一个包工头在外承包工地，赚了一些钱，后来女儿患上了癌症，在“好心人”的建议下，投资修了这座庙，庙里的和尚都是向社会招聘的。” “她女儿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还是去世了。” “那这个庙现在不是没人管？” “这个庙不属于政府投资修建，在某种程度上说是违法建筑，但这个寺庙又承担着一些宗教功能，所以政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自修建的寺庙，建成后按照商业模式运作赚取利润，每年向村里和政府缴纳一定费用。这个寺庙既没有登记为宗教活动场所，也没有正规的佛教教职人员住持，不与宗教界发生任何来往，但是却开展了某些宗教性的经营项目，甚至具备了一定的宗教功能，而成为一种‘准寺庙’或‘准宗教活动场所’。” 王俊华听后算是大开眼界，大夸孙世明知识面宽广。孙世明笑了笑，说自己也是通过这个案子才了解到的这些，以前对这也是一无所知。 “既然是没登记，那政府部门就没有这个寺庙的相关资料吗？”王俊华接着问。 “寺庙还是向政府部门备了案的，但在法律上也是不合法的，因为登记与备案是两码事。目前备案的住持叫净空，真名叫凌飞，75年出生。这个净空没有在佛教协会注册，其实不是真正的和尚。我们还是要好好盯住这个假和尚，争取找到更多的线索来。” 两人在菜花田里一直守到半夜十二点，也没看见净空出门，就在河堤下的荒地里搭了个简易帐篷轮流打盹。 他们坚持值守了三天，发现这个寺庙没有其他的和尚，维持寺庙运转的就净空一个人。净空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起的很早，买完菜回来，就一整天都不会出去，没什么社会活动。 也确实，和尚能有什么活动呢？无非就是在寺里敲敲木鱼诵诵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 收网 摸清了净空的作息规律，孙世明猜测关押地点就在寺庙内。如果将孩子关在其他地方，他每天肯定出门，可他白天除了买菜没有跨出大门半步。一个人的寺庙，每天却买三四个人的菜，基本可以断定孩子就在寺庙里面。 为了进入寺庙内部一探究竟，孙世明决定与净空来个亲密接触。 怎么进去呢？这就必须找个正当理由进去～视察工作。 他请来了分管宗教工作的民宗局副局长何况。 向何局长说明情况后，何况很乐意配合他的工作。同时，他向市局领导也申请到了拘留证和搜查证。局领导为他指派了十多名正式干警配合他的工作，随时配合抓捕行动。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差一把火。 4月9日上午，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辆民宗局的白色公务小轿车缓缓停在了桃花寺门口。首先下车的是孙世明，他闪电般移到何况的那一侧，撑起黑伞，把何况迎下了车。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寺里没有香客。 和尚认识何局长，之前何局长视察工作时与之有过多次接触。见何局长到来，和尚连忙上前与之握手。 和尚弓腰笑脸相迎：“局长大人大驾光临，令小庙蓬荜生辉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何局长笑着摆摆手：“我啊，今天到扶贫对象家走访，既然路过你这里，就顺便过来看看，不必搞得那么隆重！”说着跨进了大门。 孙世明贴在何局长身后，收起了伞，跟在何局长后面也进去了。 “这位是？”和尚笑着问。 “哦，这是我们孙科长，新调来的。”何况随便编了个职位。 “这位是净空大师。”何局长假意向孙世明介绍着。称他净空为大师，是给他几分薄面，让他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大师好！”孙世明向净空鞠了一躬，净空也回敬了一下。 何局长故意与净空攀谈起来，问这问那，好让孙世明有机会观察寺庙内的一切布置。 说着，何局长提出要到后院转转。净空一怔，面露难堪之色，立马阻拦：“后面没什么可看的，就是贫僧三间生活起居之室。” 何局长佯装没听见，径直向院子走去。 “这桃花漂亮！开的真艳！真香！真美！”看见盛开的桃树，何况驻足花下，毫不吝啬其赞美之词。 “桃花寺里桃花香，桃花僧交桃花运！”何况不知哪来的雅兴，脱口就是一句七言绝句。 “妙！好诗啊！真的是妙啊！”净空也毫不吝啬他的恭维之词，说着伸出了白白胖胖的大拇指。 通过仔细观察，还是看得出净空的身体有一些微妙变化。净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有点口干舌燥，甚至魂不守舍。 作为一个曾经的高考落榜者，净空对文学有着深深的痴迷，尽管何局长即兴创作的一首诗完全是随机发挥，没有丝毫隐涉之意，但净空还是觉得这首诗是明确有所指向，白脸瞬间黑了下去。 这个院子与农家院子没有多大差别。 靠南墙有一个铝制棚子，棚下堆了一些杂物。顺着南墙停靠着一辆无牌摩托车。车子虽然成色不太新，但打理的比较干净。看得出，净空是个爱干净之人。 净空在棚下牵了一根铁丝，用来晾晒衣服。当净空目光扫到铁丝上晾晒的三件紫红色女士小内衣时，他光溜溜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很快，被雨水掩盖了下去。 “要不我们到大厅去坐坐，这还下着小雨呢。”净空提议，目的是想把他们两个引开，可是已经晚了。内衣的颜色太扎眼了！何局长和孙世明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只是没有作声。 “不打紧，不打紧，雨不大，没事的！这院子太香了，还想多待会。”何况借口不走。 孙世明趁净空不注意，已悄悄给援手们发去了包围寺庙的指令。 行动组就位后，给孙世明发来了短信：“我们已布置在寺外，请指示！” “我们在院子，行动吧。”执行命令发出去不到十秒，就听到大厅内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四五个身穿警服的汉子冲进了院子，直扑净空。 净空被三个身强力壮的警察按倒在院子的水泥地上。脸贴着地面的污水和桃花瓣，那张帅气的脸不再白白净净。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净空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吼道。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孙世明义正言辞。 “我什么都没干！”净空还在狡辩。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在没有扎实的证据面前，都会抱着侥幸心理。 “这是刑事拘留证和搜查证，你被刑事拘留了。”说着，孙世明拿着两张证书在净空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到铁丝上扯下一个小内衣，扔在了净空的脸上：“挺香的吧？你一个大老爷们还穿女士内衣吗？快说，三个女孩在哪里！” 净空默不作声，喘着粗气。 “不说是吧！这是你坦白的最好机会，错过了那你就跟阎王去说吧！带走！” 看着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被押向警车，孙世明这些日子的压抑总于得到一丝缓解。此时他还不能放松，他必须跟警察们一起把孩子们找出来。 “真是谢谢您啊！何局长！”孙世明转身握住了何况的手，劲道有力。 “哪里话，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以后我们会加强对辖区庙宇的监管，坚决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确实，发生这样的事，说轻点是监管不到位，说重一点就是渎职。 很快，警察们在靠北边的僧舍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僧舍布置的很简单，干净整洁，书桌擦得一尘不染。书桌上摆满了各种哲学、古文、诗词之类的书，一切井然有序。衣柜里除了几件僧衣外，还有一些俗衣和女孩的衣服。可以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比较爱干净的人。 一个这么讲究的人怎么会是囚禁少女的恶魔？孙世明无法理解。 “快！快！把床抬开！”一个警察道。 两个警察应声将木床挪到了一边。 女孩们见洞口被打开，条件反射似的抱成了一团。因为找不到地下室灯泡的开关，警察就用手机当电灯使用。 “别怕，我们是警察，来救你们的。”说着，警察去解梦娟的脚链，发现有脚链上了锁，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在房间里找找，看看有没有脚链钥匙，链子打不开啊！”警察向洞口大喊道。 几个警察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怎么也找不到钥匙。忽然，孙世明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平头假发套。当他取下发套的时候，一同挂在墙钉上的钥匙也顺力掉了下来。 孙世明拿着发套自言自语道：“哼，和尚就是和尚，出门还偏偏戴头假发，不怀疑你才怪！” 一个猴瘦的矮个子警察跳到孙世明面前，一把抢走发套套在了自己头上。“怎么样，帅吧？哈哈”其他人被他顽皮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女孩们陆续被救出了黑屋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团圆 由于长时间被软禁，长时间见不到阳光，赵亚茹和梦娟的精神状况要比方玲差了许多。 她们一言不发，动作迟缓，眼神空洞，目光呆滞，头发凌乱，丝毫没有青春少女的意气风发和活力。 当警察搀扶着女孩走出寺庙大门时，发现门口已聚集了大量打着伞的村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像看戏一般。 有一些村民围住了其中一辆警车。这辆警车里坐着净空和两个警察。 人群朝车里指指点点，愤怒的同时也保持了足够的克制：“你他妈的给老子下来，看老子不捅死你！” “这家伙太不是人了，居然干出这等缺德事！” “这人就该被枪毙！被千刀万剐。” 无论车外怎么骂，净空都没有理会这些人，闭目养神。 忽然，人群中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向女孩扑过来。警察吓了一跳，顺手将其拦住。 男子跪在地上哭着喊道：“茹儿啊！……你可把爸爸找得好苦啊！……找的好苦啊……我的儿啊！” 孙世明给警察使了个眼色，示意放开男子。 这个胡子拉茬泪流满面的男人就是赵亚茹的父亲赵军。 赵军上前用颤抖的手轻轻握住赵亚茹的双臂，仔细端详着宝贝女儿，然后紧紧地抱住了赵亚茹。 赵亚茹可能是吓久了，半天没有回过神，过了好一会才开始小泣。“爸爸……爸爸……” 周围群众见了无不为之动容。 赵军松开了赵亚茹，摸着她的脸。 “爸爸好想你，好想你啊！你可算回来了。呜呜……” 梦娟的爸妈没有来，不过警察已经通知她爸妈了，正在往回赶。这对可怜的夫妻已经流浪到了南宁，他们风餐露宿，沿街乞讨，苦苦寻觅着女儿。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原来女儿就在家附近。 尽管周小霞正在保胎，接到孙世明的电话后，也是毫不犹豫从告口那边赶过来了，此刻还在班车上。 方玲发现母亲没有来，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她认为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弃儿，母亲没有赶来也很正常。 孙世明拍了拍赵军的肩膀：“您是孩子父亲吧？” 赵军转过头缓缓答了一声“嗯”。 “先把孩子弄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带孩子到人民医院去做个全身体检，把发票和诊断报告都留好，到时候复印一份交给我们，我们要附卷。对了，留个电话，回头我跟您联系，可能还需要您跟孩子配合做个询问笔录的！” “上次报案做笔录的时候留了电话的。”赵军轻声道。 孙世明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哦，对！做笔录的时候应该留了电话的，行，那您先回去吧，回头再联系您。” “好的”说完，赵军牵着赵亚茹的手穿过人群往幸福村方向走去。 看着赵军父女远去的背影，孙世明多了一分莫名的感激，他要感激的不是别人，而是王俊华。要是没有兄弟王俊华日夜的陪伴和坚守，也许没有这么快救出孩子们。 王俊华毕竟是一个与警察身份沾不上任何边的人，既然没有执法权，所以这次抓捕行动他无法参加，只好乖乖在家等消息。 孙世明给王俊华打了个电话，让他跟周小霞到市局去领人，案子破了，对外必须是局里的功劳。 “都散了！都散了啊！”孙世明向众人挥了挥手。 群众久久不愿离去，直到看着几辆警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慢慢散去。 当一行警车抵达市局时，周小霞与王俊华早已等在那里，他们被安排在了一个三楼的小型会议室。 王俊华与周小霞在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并排而坐，王俊华捧着周小霞的发抖的双手，关心的问：“怎么了？人不是找到了吗？怎么还是紧张？” “不知道，总感觉心里慌慌的，没见到孩子，一刻也放松不了。也许是激动吧！”周小霞养了一个星期的胎，仍不见好转，看起来很是虚弱，说话也透着虚劲。 几个年轻记者从走漏的风声里也捕捉到了这个爆炸性新闻，早已等候在市公安大门口，有人拿着长焦相机，有人拿着dv机，严阵以待。 待警车刚要从主公路拐进公安局大院时，记者像告御状的申冤者一样将车堵在了入口处。保卫处的工作人员迅速上前阻止了记者的无礼行为，并将他们安排到了新闻发布中心。 净空被关进了市局办公大楼后面平房里的一间临时羁押室。羁押室看起来冷冷冰冰，冷冷的铁门，冷冷的手铐，冷冷的羁押凳。他也许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的目光也是冷冷的，犹如他的心一般～坚如石冷如冰。 临时羁押室由两个站得笔挺的特警在门口把守，净空是插翅难飞。 下车后，警察将梦娟安排到了一间休息室，递上了一杯热茶。今天她将在市局安排的招待所过夜。会有警察陪着她、保护她，明天还会搞体检，做笔录，一直到梦娟的父母过来把她领走。 女孩们是脆弱的，被恶魔折磨了这么久，精神状态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没办法，为了指控净空，让证据材料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她们还要被警察们问话，还要再一次回忆痛苦而难受的经历。撕开血淋淋的记忆宛如撕开身上的皮。 方玲在一个长相甜美而高挑的美女警察的搀扶下来到了小会议室。 当周小霞看到一身睡衣打扮的方玲时，所有的思念和内疚都化成一股泪泉，夺眶而出。方玲傻傻的立在会议室门口，眼中写满仇恨。 她的恨，还没有消散。她站在门口没有说话，拳头紧握，牙齿咬的咯咯响。 美女警察目光扫过周小霞，好奇的问方玲：“这是你母亲吗？”话音刚落，方玲就像被抽走所有骨头的皮囊一般，整个人瘫了下去。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晕倒啦！”美女警察破开嗓子大叫，伸手去抱方玲。 王俊华见状，踢开椅子朝门口冲过去，抱起方玲使劲掐她的人中。摁了几下，没有反应。探了下呼吸和脉搏，太弱。 王俊华按压了几下心脏，然后抱起方玲就往楼下跑。毕竟方玲是十四岁的孩子了，80多斤的体重抱着也不是那么轻松。没抱多远，王俊华便已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很快，周小霞和美女警察就从后面追上了王俊华。在周小霞和美女警察的帮助下，忙活了半天才将方玲塞进了车里。 车子疾速驶向市人民医院，有几次在红绿灯处差点与前车追尾。 坐在车里，周小霞轻轻地抚摸着方玲的头，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她不停地祈祷，宝贝，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啊！如果你走了，妈妈也活不下去了。 很快，车子顺利抵达市人民医院。 看见戴着氧气罩的方玲被护士们前呼后拥快速推进抢救室，周小霞也瘫坐在了候诊室的塑料排椅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急救 中国最不愁生意的地方，除了法院，就是医院。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生病，包括医生自己。 在偌大的收费大厅，八个收费窗口同时工作，缴费的病人或者家属仍需排起长龙。 收费大厅里无论是通向门诊大楼还是住院部的通道，都是挤满了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的拿着报告单子在人群中左右神摆，有的胳肢窝夹着核磁共振或者ct片一脸愁容。在医院消防通道的角落里，有人隐隐哭泣。 医院是个充满希望的地方，也是个令人绝望的地方，同时也是能够看清人性的地方。 王俊华拿着急诊科开出的预缴费单排在队伍里，单子上的缴费金额是八千元。这个钱，要从自己卡里划走。周小霞没有给他钱，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找周小霞要。 交完费，他急冲冲赶到急诊科。只见周小霞脸色苍白，无精打采斜躺在椅子上。 “怎么啦？“王俊华关心的问。他摸了摸周小霞的额头，不烫。 “没事，就是有点累，可能刚才太紧张了。我口渴了，你帮我去倒点开水吧！”很明显，周小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 “你等会啊，我马上去给你倒！”说完，王俊华又火急火燎地去找开水房。 “来，开水来了。”王俊华小心翼翼将水杯端到周小霞的面前。 当他把水杯交给周小霞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让他痛不欲生的一幕。 周小霞的裤裆湿了一片，是红色的，鲜红鲜红的，印在白色的裤子上，是那样扎眼。 “你怎么啦？肚子是不是很疼？”王俊华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周小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皮都快睁不开，额头布满了汗珠。 “医生！不好啦！医生！”王俊华向急诊科护士值班站大叫了几声。 不出几秒，值班站出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护士阿姨。 护士阿姨看到椅子上的鲜血，瞬间明白了是咋回事。她立刻拿起电话给住院部妇产科打了个电话，说这边有位病人疑是先兆流产，让住院部派医生过来看一下。对方说医生正在接待病人，无法脱身，让他们自己走过去。 没办法，护士赶快给王俊华找来了一个轮椅。 “你快把她推到住院部五楼妇产科去，那边有医生。让医生看下怎么弄。”护士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去忙自己的了。 当王俊华把周小霞推到住院部妇产科医生办公室时，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正在接待一个大肚子孕妇，给她讲解一些注意事项。 王俊华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医生，不好了，我媳妇可能流产了，麻烦您帮忙看一下好吗？” 医生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周小霞，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怎么才来？” “这……这……”王俊华无言以对，不知说什么好。 “去办住院手续吧，就在对面的护士站那里办。住院手续办好后来我这里开个彩超单，先做个检查。”眼镜医生也许见过太多这种情况，处变不惊。 王俊华只好照做。 整个上午，王俊华就是在医生、缴费窗口、护士站、检验科来回奔波，累的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把周小霞安顿好，又要去急诊科那边看看方玲的情况。 好在方玲菩萨保佑，经医生全力抢救，苏醒了过来。 医生说方玲是情绪反反复复，波动太大，紧张劳累过度，血糖又低，身体一时吃不消，才突发晕倒的。这会已转到看护病房输着液。 医生还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说方玲苏醒后，在抢救室里疯狂大叫，狂躁不安，把抢救仪器上的管子都扯断了几根，几个护士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她制住，后来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才安宁了许多。医生指了指自己的头，说怀疑她脑子出了问题，建议到精神科办理入院手续。 王俊华不敢将真实情况反映给周小霞，只是说人已经苏醒了，怕她听了接受不了。今天是怎么了？真的是祸不单行！ 给方玲办理好住院手续后，又协助医生将方玲转移到了八楼的精神科住院病房。王俊华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于是在网上订个快餐。 回到周小霞的病房，只见周小霞在病床上疼的呻吟打滚，床上一片狼藉。他连忙去喊医生。医生说不必紧张，听不到胎心音，表明孩子已经不在了，只有用药物催流，孩子掉下来就好了，大人不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轰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还等着案子破了就跟周小霞开始筹备婚礼事宜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讲这个事，如果母亲知道周小霞肚子里的孩子掉了，肯定会大发雷霆。母亲等着抱孙子。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王俊华靠着墙蹲了下去，双手掩面，眼圈渐渐湿润。他的脑子乱如麻，他知道此刻伤心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周小霞。 一番折腾后，王俊华卡里的两万块已所剩不多。孩子虽然不在了，只要周小霞人没事就好，他不在乎为她花钱。他爱她。 买来的饭，他只吃了两口，给周小霞吃，周小霞一口也吃不下。 “你不要管我，去看一下方玲怎么样了，她一个孩子在那边输液，我放心不下。”周小霞吃力地缓缓吐出几个字。 “孩子的事你放心，我已经安顿好了，她正在病房休息。” 王俊华贴着病床坐着，两人十指交叉。因为抓得太紧，手心都冒汗了。 “都怪哦，孩子保不住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孩子没了可以再要。” “你我年纪都不小了，再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妈对这个孩子也是抱了很大希望，如果她老人家知道孩子没保住，指不定有多伤心！” “我妈你不用考虑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医生说孩子要到晚上才会掉下来。看你那么难受，可是我无能为力。” 周小霞勉强莞尔一笑，“疼又不会死人，没事的。” “你把眼睛闭上休息会，保存体力别说话。” 病房里忽然静了下来，王俊华把目光投向了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里面播放的是当下最火的《二胎爸爸》。 临床的病友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整日的一个人，没有人陪。在交流中得知，她头胎是个女儿，已经上大学了，老公是跑生意的，觉得无聊，想生个孩子陪陪自己。恰逢二胎政策放开，铁了心再要一个孩子。 也许是身体原因，也许是年龄太大的缘故，去年怀的那个流产了，今年又怀上了，为了安全起见，干脆住到医院保胎。 那女人见王俊华对周小霞照顾有加，羡慕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借钱 接近傍晚的时候，崔四英跟老公王国庆正在屋后的蔬菜大棚里劳作。 太阳已经下山，只留下一片金黄的晚霞。 这片蔬菜大棚有三亩的面积，里面都是种植的青椒、茄子等反季节蔬菜，采摘后供应到城区的各大菜市场。 每到傍晚，他们必须到大棚里把卷起的塑料薄膜放下来，用土垒严实，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夜间棚里有足够的温度，蔬菜也能长快点。 “你就不能快点，搞个事像在摸鱼，半天都摸不走！”崔四英直起腰松了松筋骨向身后五十米处的王国庆大吼，她嫌王国庆干活太慢，混水摸鱼。 王国庆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笑道：“是在搞事撒，又不是在玩！” 崔四英是个干农活的好手，性子也急，不一会儿，就把王国庆落下一大截。 棚子里的青椒和茄子长势喜人，还有几天就提前上市了，一点也马虎不得。 “姐，事还没有做完啊？”忽然，从田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双手抱在胸前站在田埂上，脸上堆着熟悉的笑。 “是运青啊！吃饭没？”崔四英笑道。 “吃过了，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还有两个棚子就搞完了。” 崔运青没经崔四英的允许，径直到隔壁的大棚边忙活起来。崔运青垒塑料薄膜的速度很快，没几下就垒到了崔四英旁边。 “姐，能不能借我三万块钱啊！”崔运青开门见山，这也是他来看望姐姐的目的。 “借钱做么子啊？”崔四英早就猜到崔运青过来除了借钱不会有别的事。 崔运青是一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老实庄稼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事没事闯劲，怕担风险。 崔四英多次建议把家里的几亩水稻田改成虾稻田，甚至连请挖机的钱都可以帮他垫。他怕风险，一直没改，坚持种他的水稻。农闲时就在附近打打临工，他觉得这样挺好。 好不容易供儿子崔谨读完大学，儿子工作又不太好，月工资才3000元，还不如王俊华做裁缝的工资高。这种工资水平，在潜江这个地方连温饱水平都达不到。上次崔谨结婚找她拿的两万元还没还。不知道这次借钱做什么。 作为姐姐，她是有求必应，弟弟每次借钱她都没有推辞。当年婆婆在的时候，崔四英为给弟弟借钱，为帮娘家修房子，没少与婆婆发生口角。现在公公婆婆也不在了，家里她说了算。 “崔谨他们在金色家园小区看中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首付要三十万，女方那边出十五万，我们出十五万，我已经凑了十二万，还差三万块。” “你呀，还是要给吖们一点压力，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一个大学生，你供他读书，供他结婚，够对得起他了！读了大学如果连自己都养不活，那书真的是白读了。” 崔运青嘿嘿一笑，说：“反正还做得，等做不得了也怪不得我了！” “我手上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等我筹好了过几天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拿。” “行，那我就等你的电话。” 王国庆一个人在后面默默干着活，他也插不上什么话。借钱的事都是崔四英说了算，反正卖菜的钱都是交给崔四英保管着，手里也就几百元打牌买烟的钱。男人不掌管经济大权，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多一个人帮忙，效率提高了很多，不到半小时，棚子的塑料薄膜就全部垒完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国庆忍不住问了一句：“运青是不是又找我们借钱啊？” “你管那么多！”崔四英翻了翻白眼。 “是我的钱，我还问都问不得啦？” “难道你还怕他赖你的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问一下，只是好奇他借钱干什么去。” “他儿子要买房子。”崔四英冷冷的回答。 “你把钱借给他了，到时候俊华结婚也要用钱，他到时候能还钱吗？” “差这几万块，俊华就结不成婚了啦？”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家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你怎么总喜欢和我对着干呢？” “为什么每次我要帮下我弟弟，你总是问东问西。你什么意思啊？你帮你大哥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是不是不想过了？不想过明天就去把证拿了。” “你看你，又来了，每次动不动就威胁离婚。这招用了几十年。” “是又怎样？反正我不怕离婚咧，儿子听我的，离婚肯定是你滚蛋。” 见说不过崔四英，氛围越来越不对头，王国庆不再说话，越说崔四英引申的话题就越多。索性埋头吃菜。他默默夹起一片黄瓜，苦的。 吃过晚饭，崔四英给王俊华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得到的答复是晚上要在医院过夜。 一听到医院的字眼，崔四英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跑医院去了。”崔四英严肃的问。 知道周小霞流产的事迟早是瞒不过父母，所以，他还是向母亲说了实情。“小霞，小霞流产了，孩子没保住。”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们太不小心了！” 崔四英听到流产的一刹那，僵在了那里，半天回不过神，她期待许久的孙子没了。 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红着眼到隔壁买了五十个土鸡蛋。 正当她准备锁门时，发现王国庆还在穿袜子。 “老头子，还在磨蹭什么啊？磨蹭了去死的啊！快走啊，去人民医院。” “好，好，好，来哒，来哒。”每次出门，王国庆总是磨磨蹭蹭，不知道在转悠什么，总是被崔四英骂。 两人骑着摩托车赶到医院时已是八点过一刻。 按照王俊华给的地址，崔四英很快找到了住院部五楼。 病房里，王俊华正在给虚弱的周小霞喂稀饭。他将稀饭舀出后，将之吹冷，然后才喂到周小霞的口中。周小霞理所当然享受着满满的爱。 见父母来了，王俊华把稀饭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爸妈，您们来了！”王俊华起身给父母让椅子。 周小霞挪了挪身子“叔叔阿姨好！” “别动！”崔四英将鸡蛋塞到了床底下。 看着周小霞孱弱的身子，崔四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她想不通现在的女人怎么这么娇弱，甚至有点轻蔑她这个没过门的儿媳，好好的稍微不注意怎么就流产了。想起自己年轻时候，那叫一个威猛，挺个大肚子还在公社里帮忙插秧挣公分。 “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真没用。”这句话本来已经挤到了嗓子眼，她反复考虑了一下，还是憋回去了，说出来恐怕周小霞会伤心。 王俊华拿起桌上的开水瓶，准备给父母倒被开水，却发现开水瓶空空如也。 “我去开水房打点开水，您们先坐会。”说着王俊华拿起开水瓶走出了病房。 王俊华在开水房装好开水，转身正准备走，却发现母亲堵在了开水房门口。 “妈，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不用帮忙的！”王俊华以为崔四英要帮他打开水。 崔四英斜靠在门框上，挑了挑眉笑眯眯的说：“你不是手上还有两万块钱么，能不能先借妈周转一下。等青椒卖了就还你。” 听说借钱，王俊华的心猛然一沉，心想坏了，钱已经给小霞交了医药费，手里根本拿不出钱来。 “您不是有十万块的存款么？要借我的干嘛？” “我那钱存的是定期，暂时取不出来，我知道你手上还有好几万块，就先借给妈应下急。” “您有什么急好应的啊！家里好像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啊！” “你甭管那么多，反正不是拿去干坏事。” “我手上没钱了，用了”说着，王俊华提着开水瓶向病房走去。 当走到病房外时，崔四英在后面拉住了王俊华。 “说，是不是用在周小霞身上了？” “妈，您就别管那么多了，我这么大人了，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安排。” 崔四英害怕周小霞在房内听到，尽量压低了声音道：“现在翅膀硬了，是不？不服妈管教了是不？” “妈，看您说的哪的话，我永远都是您的儿，但总要给我点自由的空间吧！” 崔四英狠狠瞪了王俊华一眼：“你一天没结婚，我都要管你，等你娶媳妇了，我就不用管了。现在花钱可以，但如果结不成婚，这个钱我肯定是要找她要回来的！” 崔四英回到房间，与周小霞寒暄了一会，就跟王国庆回去了。路上，崔四英像想起什么，等不及到家，又给王俊华打了个电话。问周小霞打了借条没，王俊华大为恼火，直接将电话挂掉。 王俊华晚上没有回去，就在旁边的一个空床上度过了难眠之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回家 第二天早上大约八点半左右，也就是上班的时间点，孙世明给周小霞打了个电话，说想让她把笔录做一下，好早点把案卷移交检察院申请批捕。 一般情况下，犯罪嫌疑人被采取刑事拘留措施后，公安机关有三十天的侦查时间来准备证据材料，满了三十天，不管证据充分与否，都要移送检察院申请批捕。 “今天可以到城南派出所来一趟吗？有些事情需要向你跟方玲了解一下。”孙世明礼貌地问。 “不好意思，我跟孩子都在住院，来不了。” “怎么了？生病了吗？”孙世明关心道。 “嗯！”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孙世明提了一个水果花篮到人民医院来看望周小霞。 见孙世明到来，王俊华连忙给他让了个坐。 “这又让兄弟破费了啊！”王俊华有点不好意思。 “是兄弟就别说破费不破费的，再说了，这个案子没有你的倾力相助，也不会这么快破案。” “我都还没来得及感谢孙警官！”周小霞插话道。 孙世明摆了摆手弯腰坐下：“要感谢还是感谢你身边的那位吧！没有他帮忙，我们不知道还在哪里打转呢！其中的一个小细节还是他发现的呢！哈哈” 王俊华嘿嘿一笑说：“其实我很喜欢警察工作，可是自己没读多少书，这辈子恐怕跟警察是无缘了。” “你真的很喜欢警察工作？” 王俊华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做警察很有成就感，特别是在分析案件过程中，通过抽丝剥茧，一层一层将案件解剖开来。虽然调查的过程很辛苦，但真的很有趣。” “既然你那么喜欢警察工作，成为警察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局过段时间可能会招协警，到时候帮你留意一下。” “来，吃个苹果。”王俊华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孙世明。 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孙世明在病房没有呆多长时间就回去了。 在住院期间，周新坤来过一次，见有王俊华在，也就放心了。借口要起虾笼子，就回去了。王俊华干脆也懒得请假，不管厂里批不批，他都会守在医院。他们这样的技工，有的是厂子要。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周小霞与方玲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把王俊华吓了一跳，除了前期交的两万块，还要再交七千五。 由于卡里的钱用完了，上个月的工资又还没发，王俊华只有硬着头皮给周新坤打电话。他是一个面子大于天的人，哪怕自己吃多大的亏，都要把面子撑，为此吃了不少亏。 “叔叔，您手头有没有七千五百块钱啊！小霞跟方玲的医疗费前期出了两万，今天办手续，总共还差七千五百元。” “你就帮忙出一下算了呗，小霞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一两天了，再说这个孩子也是你的，你不出谁出？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头子出啊？”周新坤在电话那头一副理所当然，认为流的是他王俊华的孩子，七千五百块都不肯出，有点不像话。 “……”王俊华无言以对，他没有告诉周新坤前期的两万块也是自己垫的。算了，自认倒霉吧，把老丈人得罪了可不得了。 王俊华不再做过多解释，默默拿出自己的信用卡，刷了七千五。 周二下午，办完出院手续，王俊华用车将周小霞和方玲送回了告口。一路上，方玲沉默不语。 周小霞摸着方玲的头打破了沉默：“还在生妈的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已经这样了！难道我还能回贵州吗？” “妈已经给你把学校找好了，休息两天就可以去学校！到时候再给你把户口和学籍转过来。” “巴不得明天就去学校。” “行！行！行！妈明天就送你去学校！” “到家了要记得喊人，知道不？”周小霞交代方玲。 “晓得了！”方玲目光一直盯着车窗外。窗外的油菜田已由金黄变为青绿，菜尖零星点缀着黄点。 车子拐过一座拱桥，一排房子映入眼帘。周小霞家的房子特别显眼，不是因为房子有多高大，而是在这并排的十栋房子里，她家的房子是唯一的砖木结构平房，青砖红瓦。在隔壁左右小洋楼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矮小。由于建成年份较长，房屋看起来很是破旧。外墙上一行用白漆喷的几个大字格外引人注目～“精准扶贫，不落一人。” 随着时间流逝，瓦片上积攒了大量落叶、尘土、草籽……经过雨水和阳光的滋养，屋顶冒出了绿色的痕迹，大部分是苔藓。 周新坤从没打算像隔壁一样，把老房子拆了建座楼房，反正家里是一个人，建了没人住也是浪费。如果生的是儿子，借高利贷都会把楼房建起来，不然就会娶不上媳妇。 周新坤系着围裙在炤台边炒菜，见轿车停在门外场坝，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迎了出来。 “快叫姥爷！”周小霞提醒着方玲。 “姥爷！”方玲叫得拘谨又陌生。 “哎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这段时间可把姥爷担心死了！饿坏了吧，把东西放好了快来吃饭吧！” 今天是周新坤最高兴的一天，看着女儿和外孙女平安归来，他高兴的合不拢嘴，笼罩在头顶半个月的阴郁终于被吹散开来。 清冷的小屋，一下子多了几个人，热闹了许多。 白天周新坤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像个女人一样，把几床被子也拉去出晒了。 看来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她们到家时，周新坤已把饭做好了。桌上摆了一满桌的菜，最显眼的还是那盆油焖大虾。 打小在贵州长大的方玲，从来没有见过龙虾，也没吃过油焖大虾，不知如何下手。 周新坤教她戴上塑料薄膜手套，将龙虾从中间掰断，头部的虾黄用力一吸就全进了嘴。把尾部的那团肉的壳子剥掉，是又白又净非常有营养的米粒。 见方玲不会吃虾尾，周新坤干脆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把虾尾剥好放到方玲的碗中。 方玲将白白的嫩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悠悠的道：“嗯，挺好吃的！原来龙虾这么好吃！” “好吃姥爷天天给你做！” 周新坤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然后给王俊华开了一瓶啤酒。 四人边聊边吃，到晚餐结束时，不知不觉一轮圆月已悄悄高挂枝头，门前是蛙声一片，今天的夜色分外美丽。 方玲抬头望着朗朗星空，思绪万千。同样的月，只是换了观看的角度，感觉却大不一样。新的环境里，她将翻开新的人生篇章，未来的路，还漫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上学 周三，也就是四月十六号。方玲六点就醒了，或许不习惯湖北的气候，亦或不习惯这个家硬板板的床。哪怕醒的很早，她仍然是缩在被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想在寺庙经历的事情，想他的爸爸、弟弟以及爷爷奶奶。 因为睡眠质量不好，她的头昏昏沉沉。昨天晚上也是辗转反则拖了很久才睡着。对很多人来说，夜里听着蛙声入睡像听着摇篮曲。但她不喜欢窗外的蛙声，哇哇哇地不停的叫，烦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害怕睡觉。如果睡着了也还好，但每每半夜醒来后，天就是一直不亮。闭着眼睛等天亮的滋味令她抓狂。 妈妈答应她今天带她去学校。她有点小兴奋。 既然在这边生活已成定局，她也就彻底断了回贵州的念头。 七点半左右，周新坤骑着破破的电动车迎着晨光从田间缓缓驶来。只见方玲坐在门口发着呆。 “这么早就起床啦？怎么不多睡会？”周新坤关心的问。 对于潜江本地的方言，说快了她有点听不懂。 “您慢点说，我听不清。” 周新坤哈哈一笑：“好，以后跟你说话，我慢慢讲。” 周新坤又一字一句把刚才那句话问了一遍，方玲方才听董。 方玲上前准备帮忙把装龙虾的蓝色塑料桶接下来。 周新坤连忙摆摆手说：“不要你帮忙，你弄不好的，很脏！” “今天怎么样，起了多少斤龙虾？” “今年不行啊！天气太冷了，龙虾出洞晚，今天只有十斤，够吃，哈哈。” “您留着卖钱啊！多少钱一斤？” “最近都是35。” “那不是可以卖350元啊，您还是留着卖钱，那么辛苦，吃了多可惜啊！” “没事，龙虾喂着本来就是吃的，你喜欢吃，我留五斤，卖五斤。” 过了一会，一辆收购龙虾的小货车停在了门口，从车内探出一个黑头：“周大爷，今天的龙虾卖不卖啊？” 周新坤知道这是隔壁村的陈豹子，专门做龙虾收购生意的，就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什么价？” “33” “昨天卖的都是35，今天怎么跌了两块呢？” “这几天天气好，起的多，跌价很正常嘛！过几天还要跌。” 周新坤没有卖给他，到桥头收购点去看了一下，价格确实跌了。桥头有收购龙虾的，也有收购鳝鱼泥鳅的。龙虾塘生长了大量的野生鳝鱼泥鳅，这些野生鳝鱼泥鳅在塘里与虾苗争饲料，必须从塘里清除出去。 吃过早饭，周新坤在车内垫了一个蛇皮袋，将方玲的被褥行李丢到车上，准备用那辆破电动车载着周小霞跟方玲去学校，屋后的张嫂像算准时间一般恰到好处的路过周新坤的家。 周小霞在家养胎的那些日子，张嫂总是有事没事到周小霞家来坐坐，聊聊天，想与周小霞拉近关系。周小霞并没有将怀孕的事告诉村里任何人，如果有一个人知道，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 张嫂穿着一身朴素的白底蓝碎花小褂，一条白色的布裤子，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轻巧而简单的盘起来，两鬓的碎发随意地拢在耳后，颇有些淳朴的味道。 “这是要去哪里啊？大包小包的！”张嫂摸着发黄的棉被笑道。 “这不孩子刚回来嘛，本想让她休息几天的，她在家一天都不愿意休息，只好把她送去学校。”周小霞礼貌的回答道，顿了一顿，回头对方玲说：“快叫张奶奶。” “张奶奶好！”方玲轻声细语，像一只猫咪叫。 “乖！这娃长得真标志，哈哈。放假了到我家来玩啊！”张嫂笑道。 “嗯”方玲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周小霞知道，张嫂是特意过来看看她孩子的。 张嫂比他儿子张浩然要积极了许多，恨不得代替儿子去追周小霞。上次张嫂将周小霞的手机号码交给张浩然后，张浩然确实是加了周小霞的微信。或许长时间没联系，两人在微信里竟无话可讲。 自从与方宇的婚姻失败后，周小霞对婚姻谨慎了许多，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飞蛾扑火，不顾一切。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哪怕现在王俊华视她为宝，她依然惴惴不安。 回想起十几年前的自己，她觉得那个时候的她，似乎那样陌生。如果再活一次十八岁，她是绝对不会外嫁他乡的。 半小时后，车子顺利抵达告口中学。学生们正在上课，教室里书声琅琅。周新坤将车子停在了国旗旁树荫下，与方玲一同留在车上。 周小霞给付校长打了一个电话，说来给孩子报名，电话那头付玉堂格外开心，说早就把上学的事情帮她安排好了，一直没等到她的到来。 周小霞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门，门是虚掩着。 “进来吧！”付玉堂在里头说。 周小霞推开房门，付玉堂正坐在黑色沙发上品茶。 “坐，快坐！”付玉堂示意周小霞坐下。 “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周小霞看起来很是拘谨。 “放松一点，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这里是学校，又不是警察局！” 停顿了一下，付玉堂继续说道：“新闻我们已经看过了，对您孩子的遭遇，深表同情，我们学校会重点关注她的，争取让她早日走出阴影。” 周小霞低着头小声道：“谢谢！谢谢！” 提到孩子被和尚囚禁，周小霞就气的浑身哆嗦。和尚的行为不仅给孩子们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伤害，同时也败坏了孩子名声。好在犯罪分子已经被刑事拘留，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付玉堂给二八班班主任曹诗齐打了个电话，说学生家长到校了，需要他过来交代一下情况。 没几分钟，曹诗齐就过来了。曹诗齐就在楼下的办公室里。 曹诗齐说已经把座位给方玲留出来了，寝室的床铺也调整出来了。接着曹诗齐说：“把孩子领过来吧，我带她先去寝室放行李。” 一行四人穿过一片水杉林，一堵红砖砌成的墙横亘在眼前。一道铁门镶嵌在墙体。铁门上方“男士止步”四个大字特别醒目。位于校园西北角的女生宿舍楼就在此。 曹诗齐对周新坤说：“大爷，您就留步，女生宿舍不方便进入的！” “那棉被怎么办？”周新坤指了指车上的被子。 “没事，我帮忙拿进去就好了。” 曹诗齐夹着被子领着周小霞母女穿过潮湿的走廊，走廊上方挂满了衣服，有的还在滴水。地面没有一块是干的。 女生宿舍共有两栋，这是一栋三层的宿舍楼，宿舍楼坐北朝南，楼梯在走廊的正中间。 二八班的两个女生宿舍在二楼的靠西边，每个宿舍大约可以住二十个人。 当曹诗齐打开宿舍房门，看见一个女生正躺在床上睡觉。女生见有人开门进来吓了一跳。女生叫冯雪梅。 “怎么没去上课？”曹诗齐一脸严肃。 “我……我……肚子疼！”冯雪梅红着脸道。 “该不是逃课出来的吧？”曹诗齐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我给张老师请假了的，不信您可以去问她！” “好吧，既然肚子疼，也是情有可原，以后不要随便请假，听到了没？” “听到了。”冯雪梅说完躲进被窝去了。 曹诗齐将手中的被子放到了冯雪梅脚头的那张空床，说：“这就是你的床了。” 待周小霞帮方玲把床铺好后，曹诗齐又带她们去教务处把课本领了。 方玲翻了下课本，还好，都是人教版的，与她在贵州的教材一样。 周小霞很好奇，教材就这么领走了，不用交钱的吗？ 曹诗齐以为付玉堂是她家亲戚，就说：“付校长已经帮你们把所有的手续办好了，只管上学好了，其他不用操心。” 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周小霞顺路在杂货店给方玲买了一套全新的文具，同时还往她手上塞了一百元钱，当作这个星期的生活费。 曹诗齐领着方玲去了教室，周小霞则跑到校长办公室向付玉堂答谢去了。 付玉堂知道周小霞会来，专门在办公室等她。 周小霞已隐隐感觉付玉堂喜欢她，但自己已经有了王俊华，所以想跟他说明。 可是孩子在他学校就读，如果把关系挑明，明显让付玉堂难堪，恐怕对孩子不利，于是她就装着若无其事，表面上与付玉堂客客气气，但又不能直接拒绝，于是与之玩起了心知肚明的暧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结识朋友 上午第三节课是语文课，正是曹诗齐所教的科目。 上课铃响后，同学们迅速回到座位，正襟危坐。曹诗齐夹着语文课本快速步入教室，后面跟着方玲。方玲背着一个沉沉的书包。 方玲没有直接进入教室，而是躲在门外，但同学们已经看到了这个新来的同学。同学们翘首以盼，有的踮起脚向外张望，也只能看到方玲的部分身子。 “想必同学们已经看到了，那就进来吧！方玲！”曹诗齐宣方玲进教室。 方玲垂着头，脸红至耳根，踏着碎步缓缓走到讲台边面向同学而立。 “哇！好漂亮！”一个邪恶的声音从教室最后一排传到讲台，曹诗齐没有责备和打压的意思。 曹诗齐故意咳嗽了一下以清清嗓子。 “我来介绍一下，站在讲台这位女同学，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她叫方玲，她将与我们一起共度在初中剩余的美好时光。”曹诗齐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整个教室，顿时静了许多。 “大家鼓掌，以示热烈欢迎！”曹诗齐带头鼓起掌。 同学们也很配合的报以热烈掌声。 方玲向同学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自我介绍一下吧！来，到我这里来。”说着，曹诗齐把讲台正中央交给了方玲。 方玲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死人了，她想。 没办法，既然班主任让她做自我介绍，哪怕再不情愿，也得照做。 “大家好，我叫方玲，出生于贵州，从小到大，一直在贵州生活。因为家庭原因，现定居到这边，希望大家以后能多多关照，”说完，方玲又是深深鞠了一躬。 同学们有礼貌的给以热烈的掌声。 “方玲同学，你的座位在四组的第四排，没意见吧？”曹诗齐受付玉堂的嘱托，已经提前将座位调出来。同桌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短发女生，叫段芳芳。 方玲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直到半个小时后，她的心才稍微平静一些。 由于耽误时间太久，她已落下许多课程。老师在上面讲的什么，她一个子儿都没听进去。 别看老师讲课很带劲，认真听讲的却没几个。底下的同学则是各忙各的，有的用手机在看小说，有的在写情书、传字条，有的则呼呼大睡。总之，他们比老师还忙。老师的宗旨很明确，自己不学可以，但不要影响别人就好。一个班这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管的过来。 整个初二有八个班，二（1）班是火箭班，二（2）班是阳光报，二（3）是志宏班，这三个班都是根据初一期末考试成绩选拔进来的，目标直指潜江最牛的高中。但也有部分是例外，有的学生成绩本来很差，后来是父母通过找关系弄进去的。这些垫底的孩子在重点班就是一个陪衬，成绩反而是越来越差。 4班到8班是普通班，成绩都是排在全校200开外的。大多数学生对学习已经失去信心，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十一点四十的时候，下课铃声准时响起。那些睡觉的同学被同桌推醒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站起伸了个懒腰，从书桌里拿出铁饭盒，飞奔向食堂。因为在课堂上休息够了，跑起来不是一般的有劲。 “走，我带你去食堂。”黑黑的段芳芳显得特别热心。 “你慢点说，说快了我听不懂。”方玲小声道。 “哦！哦！对，你才从贵州过来，听不懂这边方言，我再注意一点，呵呵！”段芳芳呵呵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脸黑的人往往牙齿特别白。 “食堂在哪里？”方玲问。 “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对了，你饭盒呢？” “我没有饭盒啊！学校食堂不提供盘子吗？我以前的学校有提供盘子。” “提供个鬼，它提供盘子不要请人洗的吧？我都用自己的饭盒，吃了自己洗好带到教室去。”段芳芳做了个鬼脸。 教学楼通往食堂的路上，有一间杂货店，据说是付玉堂的弟弟开的，付玉堂在里面也有股份，特别的赚钱。 这时候是放学时间，杂货店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店内被围的水泄不通。 方玲不争不抢，老实巴交的在人群尾部排队。 段芳芳见了气愤不已。她把饭盒塞给方玲，从她手里抓过一百元钞票，得意地说：“等你把饭盒买了，食堂大妈都下班了，拿着，看我的！” 段芳芳像一只小猴子般从男男女女的腿部空隙间挤了进去。 没几分钟，段芳芳一手拿着零钱，一手拽着一个包着塑料薄膜的铝制饭盒从里头钻出来，满头大汗。 段芳芳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哎呀！累死我了。” 休息了半分钟，段芳芳起身说：“你有票没？” “什么票？”方玲疑惑的问 “饭票啊！没票给别人打嘴巴啊？” “哦！我没有，不知道在哪里买！” “这样吧，先借你一张吧，吃了再说。我们每个星期天下午来学校上晚自习，曹老师就会过来收钱，派学生到食堂把饭票兑换出来，每人一天是12元，一个星期六十元。那个兑票的地方平时不开门，只有星期天晚上才有人值班，我把票给你了，我就没有了，你要赶快找曹老师想办法，看他有没有办法。” 方玲眨着眼认真的点头。 食堂在女生宿舍的东面，男生宿舍的西面。食堂不大，没有吃饭的餐厅，都是打完饭，要么蹲在树林吃，要么回寝室吃。 打饭的窗口有十二个，两边各六个窗口，中间被一条通道隔开。幸亏有部分走读生不在学校吃，不然这么个小食堂真的还容不下那么多人。 打饭的窗口很小，只能容下饭盒塞进去。所有学生吃的都是一样。一勺萝卜一勺冬瓜。打饭大妈大多数是学校老师的家属。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段芳芳了。段芳芳将饭盒毕恭毕敬递进去，目不转睛盯着大妈的勺子，心中默念：“舀深一点，舀深一点。” 大妈如愿将勺子深深插进菜盆，没想，大妈将菜舀起来后，悬空一抖，萝卜掉下去一大半，疼的段芳芳直闭眼。 段芳芳恨不得伸进洞口掐死打饭大妈，无奈洞口太小。 段芳芳不仅黑黑的，还很壮实。或许是性格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在班上没什么固定的朋友。 方玲是个文静美丽的女孩，说话轻声细语，从不挑别人毛病，与任何人都合得来。很快，段芳芳就与方玲成了要好的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举杯庆祝 周小霞自把方玲送到学校后，就一直在家待着。心情久久都没有好过。周新坤心疼女儿，没让她干活。她这一段时间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她每日打发时光的方式就是躺在家里，抱着手机，刷抖音，聊微信，看电影，偶尔还做做饭。 除了跟王俊华聊微信，她还跟付玉堂聊。 她知道与付玉堂聊微信有一定危险性，但她没有拒绝，付玉堂在微信里的每一次挑逗，她都会给予暖暖的回应，弄得付玉堂都想立刻开车到乡下来找她。 既然女儿在他学校就读，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反正聊聊微信又不吃亏，她想。付玉堂发来的红包她也照单全收，有88元的，也有520元的。一个月下来，居然有好几千。 “我可以过来接你到镇上玩吗？”付玉堂心痒痒。 “别，乡下到处都是眼睛耳朵，如果你一来，说不定第二天全校都会知道。我有时间自然会去找你。” 付玉堂知道传言的厉害性，不敢轻举妄动。所有的欲望都被深深藏于心底，他现在是急不可耐。 他像一只猎豹，潜伏在周小霞这只猎物的身边，只等时机的到来。 周五那日小霞接到了孙世明的电话，希望找她做个笔录，那个案子所有人的笔录都做好了，就差她跟方玲的了，没她们俩的笔录，无法将案子移交检察院申请批捕。 觉着在家呆着也是没事，就答应了孙世明的请求，坐了车去了潜江。 周小霞有一个要求，就是方玲的笔录不能做，她怕孩子出现像上次那样昏倒的情形，她不想再上演惊心动魄的场面。孙世明不可置否。 笔录是在市公安局刑侦大队询问室做的，询问室的四壁用厚厚的白色海绵包裹，是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寻短见。如果犯罪嫌疑人死在局里，那将是有口难辩。 此次询问由孙世明和另外一个警察共同进行。 “孙队，询问室已经准备好了，把受害人家属弄到这个地方进行询问，不太好吧！”警察助手小心翼翼地问孙世明。 “没事，我们很熟，她不会见怪的。”孙世明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想了想接着又说：“算了，还是到接待室吧！等会把人请到接待室。” “好的。”说完，助理警察拿着文件去收拾接待室去了。 孙世明办事很谨慎，对犯罪嫌疑人或者受害人进行询问，原则上均应在有监控视频的询问室进行，是为了保障嫌疑人合法权益，也是为了保护警察自己。 周小霞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赶到市公安局。 进门时，孙世明跟另外一个警察已准备就绪。孙世明负责问话，警察负责打字。 笔录进行的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完了。 孙世明抬手看了看表，快十一点半了。 “要不吃了饭再走？反正已经到中午了。或者我把王俊华喊出来，一起吃个饭。我做东！庆祝一下！” “庆祝一下？庆祝那个和尚被抓？？我觉得没必要了，他是罪有应得。”周小霞淡淡的说。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们家王俊华要成为协警啦！”孙世明哈哈一笑。 “真的啊？”周小霞双眸睁的圆圆的，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昨天才确定的初审名单，他还没告诉你吗？” “哪里告诉我了，他可隐瞒得够结实啊！一点风都不漏！” “因为还没搞体检，可能他是想等板上钉钉了再告诉你吧！” “这家伙！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怎么样？这个庆祝的理由充分吗？” “嗯！还不错！是值得庆祝！” 说完孙世明拿出手机给王俊华打了个电话，把吃饭的地点约在了“岁月无声”中餐厅，这是一家他们常去的餐厅。 挂掉电话，周小霞上了孙世明的警车。孙世明把警车停在了很远的一个停车场，把警服也丢在了车上。从停车场步行到餐厅需要五分钟。 与其说是给王俊华庆祝，还不说是给自己庆祝。孙世明自成功破获这起少女囚禁案后，在局里名声大噪，立马成了局长的红人。 因原刑警队副队长汪道峰涉嫌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收受巨额贿赂，生活腐化，现已被移送纪委审查，这个空缺的职位理所当然就让孙世明来填补了，算是小升。 孙世明是个内敛谨慎的人，他不会为此大张旗鼓去摆庆功宴，所以借机小聚一下，释放一下内心的欢乐。快乐，需要有人分享。 刑警队副队长是一个有实权有油水的职位，但他看中的并不是油水，他需要的是一个平台，能够展示自己才华的平台。相对于派出所的家长里短，刑警队充满了惊心动魄。 他与王俊华破了那个少女囚禁案以后，就想过调到刑警队，哪怕是一名小小的冲锋陷阵的警察，他都愿意。还没等他向局长开口，汪道峰就出事了。他当这个副队长，是偶然也是必然。 在饭桌上，孙世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想让王俊华到刑警队，协助他办案。王俊华腼腆的笑了，说只要刑警队愿意接纳，他愿意当一个跑腿的。 当协警，工资肯定比不了服装工人，但在旁人看来，是一份难得的荣耀，多少工资都买不来。 三人在餐厅举杯相庆。 周小霞举起手边的茶杯，道：“来，我以茶代酒，让我敬你们一杯，为你们骄傲，为刑警队有你们的加入而骄傲！” 孙世明和王俊华欣然配合着举起了酸奶，异口同声道：“来，干一杯！” 周小霞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说真的，在我内心里，最需要感谢的人就是你们两个，如果没有你们，那个案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破了。是你们两个让我早日从阴霾的天空里走出来！” 孙世明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道：“这不都是警察该做的吗？” “关键是孙队有一颗为民做主的心，哈哈”王俊华在一旁补充道。 “你们就别埋汰我啦！把我都捧上天了，你们不知道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吗？” “只要你不忘初心，是不会摔下来的！来，来，来，吃菜！”王俊华用筷子在几盘菜上比划道。 晚上，周小霞没有回告口，与王俊华逛了会街，直接跟王俊华去了他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谈婚论嫁（一） 把车停好后，周小霞从副驾驶凑到王俊华的耳边，脸上堆着坏坏的笑：“今天送你一个福利，要不要？” 王俊华转过头好奇的问：“什么福利啊？” “一起洗澡！”说完，周小霞那双动人的黑眸传递出脉脉深情，像垂着唾液的恶狼一般，要把他吃了。 “你自己一个人洗，卫生间太小，都转不了身，你用水龙头的时候，我还要光着身子在那傻傻地等。不洗！不洗！”王俊华摆了摆手道无趣的道。 “真扫兴！不洗就不洗。”周小霞撅着嘴忿忿上楼了。 从二楼闷热的卫生间出来，周小霞穿着一件白色长袍睡衣，湿漉漉的黑发上裹着一块咖啡色头巾，发尖沾满水珠。 “王俊华”周小霞在卫生间门口扯着嗓子大喊，见没人回应，又反复叫了声。 “怎么啦”王俊华正和母亲崔四英在一楼看电视。 “帮我把吹风机拿一下，在卧室的梳妆台上！” 崔四英白眼一翻，压低声音道：“自己又不是没长手，不晓得自己去拿，总是呼来唤去。俊华你给我坐下！不准去！” “这……这……”王俊华瞄了下楼梯，转身又对母亲说：“拿个吹风机又费不了多大的力，我还是帮她去拿一下吧。”说完王俊华拔腿上了楼。 崔四英摇了摇头失望地叹气道：“哎，真没出息！” 王俊华在楼上帮周小霞吹干头发后，就一起下楼了。 “快来坐”崔四英往床边挪了挪，给他们让出两个位子。王国庆不在家，在隔壁打牌，打的也不大，混混时间，十点前必须回家，他老人家就那么点爱好。 墙角摆放着一台48英寸液晶彩电，电视里播放的是浙江卫视的综艺节目，崔四英最喜欢看这类综艺节目。 “孩子上学去啦？”崔四英关心的问。 “嗯，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周小霞微笑着答。 “她在哪个学校读书啊？” “告口中学，现在读初二，哎，前段时间耽误了太多时间，估计课程已经落下一大截，不知道赶不赶得上来。” “她那么聪明，努点力，没问题的，放心好了！“崔四英安慰道。 周小霞笑了笑不再做声。 屋里静了一会，周小霞对王俊华说：“快去洗澡，身上臭死了！顺便帮我把内裤洗了！” 王俊华乖乖起身上楼。崔四英把王俊华狠狠瞪了一眼，意思是你就不去洗澡，看她能把你怎么样，凭什么要听她的，还帮她洗内裤。 崔四英极力地保持着克制，嘴角一弯，轻声道：“你跟俊华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前段时间把孩子不小心掉了，我们也很悲伤。难过归难过，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不知道你跟俊华是怎么打算的，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崔四英尽管对周小霞的条件也不是特别满意，离过婚，带孩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以后的重担还不都落在了俊华的头上。 不仅如此，周小霞好像显得特别娇贵，动不动大呼小叫，这以后结了婚，家务事还不都得俊华干啊！ 不过没办法，王俊华年龄不小了，再挑来挑去，恐怕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隔壁的冉冰就是典型，四十岁了，还没结婚，可把他妈急死了，碰见任何人都带一句让给冉冰介绍一个，是女的就行，别的都没要求。 “反正我跟俊华都没意见，就看你们大人的了，这个您要跟我爸去谈，上一段婚姻您也知道，伤了我爸的心，这次让他给我做主。”周小霞这次学精明了，她的婚姻，她自己说了不算。 崔四英对她的话表示理解，孩子的婚姻，大人必须过问，把关。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配合。是嫁还是娶，孩子跟谁姓，结婚了在哪边生活？房子由谁出钱，是男方买还是一人一半？房子写谁的名字？等等一系列问题，没有哪一个不需要父母参与的，因为父母要拿钱的呀！ “到时候嫁过来肯定没问题吧？”崔四英问。 周小霞想了一想，说：“我倒是没意见，关键是嫁过来了，到时候小孩放假了，她去哪里？现在有她姥爷在还好，她可以回乡下，要是姥爷哪一天不在了，她该回哪个家？” “可以回我们这个家啊！我跟俊华爸都挺喜欢孩子的！” “她过几年就不是孩子啰！都十四岁了。孩子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周小霞既像是说给崔四英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周小霞继续说道：“父亲年纪越来越大，如果哪一天病倒了，我肯定是要在病床前照顾的，他养我小，我不能不养他老！” 见周小霞说出这番有孝心的话，崔四英对她平添了几分好感。做人，就得有孝心！百善孝为先。看来自己儿子眼光不错。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见窗台啪啪的响声。崔四英起身到窗边侧耳倾听，“好像是下雨了，快！快，我楼完又钻进卫生间去了。 两人穿着塑胶拖鞋打着伞，在雨里追逐着腌菜。在黑夜里，哪怕有灯照着也看不清颜色，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随着水流四处飘散，像没家可归的孩子。 冰凉的雨水滴在后背、腿部，浸得周小霞全身是鸡皮疙瘩。对于流产才两个星期的周小霞来说，冷水是一丁点都沾不得。 “快进去！你淋不得雨！淋坏了身子可咋办啊！”崔四英心疼周小霞，把她使劲往门口推。 “没事，淋点雨不要紧。您一个人要捡半天。” 看着周小霞不顾自身健康也要帮自己捡腌菜，崔四英不管她是发自内心还是装出来的，在她心底，荡起了阵阵涟漪。 篓子还没装几株，就被水流拖向了下水管处。 崔四英跟周小霞把腌菜抢回来后，俨然已成了两个落汤鸡，尽管都打了伞，但仍然抵挡不住暴雨的袭击。没办法，周小霞又洗了个澡。 洗澡的时候，卫生间的喷嚏声响彻云霄。周小霞感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谈婚论嫁（二） 往往头天晚上下暴雨，第二天一般都是大晴天。 太阳透过干净的玻璃斜射在王俊华的床头、书桌。屋里有了阳光的填塞，分外明亮。 王俊华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太阳是那样的刺眼。他拔掉枕头边手机上的充电器，解锁后，看到时间刚过八点。 他把手机塞回到枕头下，转了个身以避开太阳耀眼的光芒。四月的阳光照在裸露的后背，给他带来阵阵刺痛感。 他起身走到窗前，右手拉住窗帘的一角，用力一扯，窗帘随力遮住了全部的玻璃，霎时屋子暗了许多。 “还打算继续睡啊！”一个慵懒而嘶哑的声音从薄毯子里传出。 “怎么啦？醒啦？”王俊华关心地问。说完他掀开毯子，钻了进去，从后背环抱住周小霞，双手托住她的两座小山峰，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粉嫩的脖子，吹得她痒痒的。 “嗯，能不醒吗，你拉窗帘不能小点劲，那么大力一扯，是头猪也要被你吵醒！” “哈哈，你说自己是猪！” “是猪又怎样？我是猪，你是什么？” “我是养猪的！把你这头猪养得肥肥的！” “我不要肥肥的，胖了一点都不好看，本来脸上就有疤，还肥肥的，还有人要吗？”周小霞打了一下王俊华的手，撒着娇说。无论年纪多大的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撒起娇来是那样的自然而随意。 “你多肥我都要！你就是我的杨贵妃！肥美人！听你声音，好像感冒了！” “才发现啊，人家昨天就感冒了！嗓子好痛！” “等会去给你买点药。” “我不要吃药，就靠免疫力吧！让免疫细胞锻炼锻炼，让他们把感冒病菌全部杀死！” “可是，不用药，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好啊！人拖的难忍！” “没事。我都习惯了，从小就是这样，老妈走了以后，没人照顾，老爸是个粗人，我感冒了都没人知道，拖着拖着就好了！嘿嘿，这样反而抵抗力越来越强，以至于后来很少感冒，要不是刚刚流产，那点雨算什么啊！完全不把它们放在眼里。”说完，周小霞像表演似的，打了个喷嚏，鼻子瞬间通顺了许多。 “你看你，还说不严重，刚又在打喷嚏！”王俊华语气里即是心疼又是责备。 “没事，没事！拖拖就好了，今天你不去上班吗？”周小霞转过身，用手擦去王俊华眼角的一坨眼屎，然后从床头柜摸了一张抽纸，将眼屎包住丢向垃圾桶。结果用力小了，卫生纸掉在了地板上。 “你忘记啦，我现在是等着体检呢，把体检搞完了就是合同制协警啦！穿的可是警服呢！以后谁敢欺负你们母女，我就一枪毙了他！”说着，王俊华抬起光溜溜的胳膊向天花板做出射击状“pia” “别得瑟了，你以为警察可以随便开枪吗？” “应该可以摸枪吧！穿上警服，谁晓得我是正式还是斜式的？哈哈” “说得也对！” “再说了，我进的是刑警队，虽说不能像孙世明他们办案签字，最起码，到现场拉警戒线，抬尸体的活是可以干的吧？” “难道你报协警就为了抬个尸体啊！没出息！”周小霞摁了摁王俊华的鼻尖。 “当然不是啦！肯定可以参与办案的，据说还会买社保，不犯错，一般不会开除。那跟在公司干活的白领也没什么区别啊！” “你是警察了，你妈指不定开心的要死！” “那是肯定了，她啊！最好面子了！这聘用合同还没签，她就在村里到处说我考上警察了，恰好有个远房亲戚最近赌博被抓了，他家人就提着礼物到家里问我妈能不能把人搞出来！你说，这些个人啊！也太势力了。”王俊华摇了摇头，一脸自豪，嘴角尽是笑意。 “难道你不好面子？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吧！”周小霞反问道。 这句话说到了心坎了，难道他王俊华自己不好面子吗？不好面子就不会报协警了。毕竟协警的工资要比服装厂的工资少了一半。 王俊华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周小霞的说法。 周小霞义正言辞道：“我告诉你啊，以后可不能收黑钱，收了黑钱把坏人放了，你就跟那个和尚和那个汪队一样，到监狱去做邻居了。” 王俊华深情地凝视着周小霞，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暗暗发誓，坚决不做背黑锅的协警。 正当两人缠绵时，门把锁响了一下，料想肯定是母亲崔四英。幸亏王俊华有先见之明，睡觉之前把门反锁了，这个妈进门是从来不敲门的。 “还不起床？”门外传来了崔四英的声音。 “马上起来的！”王俊华答到。 “饭已经熟啦！快起床，等会跟小霞有事商量！”说完崔四英转身下楼了。 周小霞侧过脸，满是疑惑地问：“跟我有事商量？”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什么呀！我真的不知道。”周小霞做了一个鬼脸。 “你还装，我掐死你！”说着，王俊华轻轻掐住周小霞的脖子。 周小霞吐吐舌头佯装昏死过去。 “好啦！好啦！起床啦！别闹了，等会你妈又来敲门了。”周小霞将王俊华推开，起身穿好衣服。 吃饭的时候，崔四英说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决定今天去周小霞家，跟她父亲正式讨论结婚的事情，按照农村的说法，就叫提亲。周小霞也没有反对，在一起这么久了，也该进行到这一步了。 接近十点的时候，王俊华开着车载着崔四英和周小霞来到了告口镇光明村。 今天恰好是周六，方玲放假在家。她也没闲着，一个人躲在房间看书。由于落下太多课程，她现在完全跟不上老师的进度。趁着周末的休息时间，抓紧时间恶补。 看见窗外有辆车停在门口，方玲好奇的放下书走了出去。 “快来帮忙把菜提进去，愣在那干嘛？”周小霞从车上取下大包小包的菜，都是路过告口菜市场时买的。 方玲走向汽车尾部，从周小霞手中接过青椒和鲫鱼，其他的菜由王俊华提。 “喊人没？”周小霞边清理车厢边说。 方玲腼腆一笑，默不作声。 “这吖越过越傻，人都不知道喊，这是王叔叔，在医院是谁天天给你送饭，天天照顾你的？忘记啦？” 方玲小声道：“王叔叔好！” “这是王叔叔的妈妈，喊奶奶。”周小霞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崔四英。 “奶奶好！” “乖！”崔四英笑着摸了摸方玲的头，然后随众人一起进了堂屋。 崔四英环顾了下四周，问：“怎么没见你爸啊？” “他肯定去田里干活了，我给他打个电话。”说着周小霞准备掏手机，正在这时，门口“滴滴”一声，是周新坤满身泥泞回来了。 周新坤把电动车停稳后，进屋要给崔四英和王俊华倒茶，脸上堆满灿烂如花的笑容，黝黑的老脸尽是沧桑的皱纹。 虽说周新坤与崔四英没见过面，但王俊华与周小霞都向他们提起过对方家里的情况，所以两人一见面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崔四英只听说周小霞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母亲早年出走，父亲是瘸腿。看了她家的房子，心情仿佛坠入冰库。她家也太穷了吧！在当今还住这么旧的平房，真是少见。 在崔四英眼里，只要不是生大病或者太懒，家庭经济都不会太穷。正常情况下，没有穷人，只有懒人。 “不像话啊，家里乱糟糟的。”周新坤不好意思地把堂屋的杂物适当理了理，洗了把手才给他们一人沏上一杯绿茶。 看着杯璧上的泥指印，崔四英顿时没了喝茶的欲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章 谈婚论嫁（三） 周小霞把菜提到了厨房，王俊华也被拉到了厨房。 “杀鱼去吧！”周小霞把鲫鱼往王俊华的脚跟一丢，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去舀米炖饭了。 王俊华附身拾起鲫鱼，只见鲫鱼半睁着眼，奄奄一息，腮壳挂着一丝血迹，满眼是对世界的眷恋。 哪怕眼前这条鱼纹丝不动，他也不知如何下手，这还真把他给难住了。 他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如何杀鱼”，展现出一大串杀鱼方法。 他照着上面第一条的说明，先把鱼鳞刮净，挖掉双腮，然后开膛破腹，掏出内脏，最后把鱼剁成许多的小块。 “杀好了，你看，干净吧！”王俊华把战果得意的往切台上一放。 看见被剁得四分五裂的鲫鱼，周小霞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鲫鱼块扔在王俊华的身上。 “我是来做豆瓣鲫鱼的，不是红烧鱼块，也不是油炸鱼块，你搞成这样了，我怎么弄啊？”周小霞大叫起来。 “你，你又没说怎么杀，我就按我的方式杀啰。” “气死了！气死了，杀个鱼都杀不好！哪有鲫鱼剁成块的啊！”周小霞暴跳如雷。 “小声点，别让你爸和我妈听到了，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在吵架呢！” “你还怕他们听到啊！听到了让他们评评是谁的对错！”周小霞不依不饶。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既然剁成小块了，就弄糖醋鱼块吧！”王俊华仍然勉为其难地挤出不像笑的微笑。 “要弄也要用草鱼啊，鲫鱼能弄糖醋鱼块吗？鲫鱼尽是刺，你是猪脑子啊？” 王俊华像闯祸的小孩一般，立在厨房中央不知如何是好。在家里他是从来不进厨房的，也不知怎么杀鱼做饭。 为了挽回尴尬的局面，他提出去掰青豆米。一颗颗饱满的青豆如钢珠般坚硬结实。每逢争吵，他都会选择逃避、妥协，对他妈是这样，对周小霞也是。他害怕吵架，吵架就跟战争一样，永远打不出真理，只有两败俱伤。 他一边掰一边思考着刚才的争吵，后悔自己怎么就不多问一句，如果多问一句，简简单单几个字，就不用发生不愉快的一幕。懊恼，后悔，反思，占据了他全部的脑子。 周小霞头有些缺点自己看不惯，但最起码人家家庭不会这么复杂，负担也不会这么重。 不一会功夫，周新坤已经干掉五支红金龙香烟，地上落满了烟灰。微风轻轻佛过，烟灰散得更开。 周新坤翘着二郎腿，烟火已烧到烟嘴，他狠狠地抽了几下，将烟头在水泥地面摁灭，道：“说实话，我不想把孩子嫁出去，我一个瘸老头子，现在还爬的动，以后爬不动了，怎么办？嫁了就没人养老啰！跟亲家住一起又不现实。” “看您说的什么话，如果您真爬不动了，俊华难道还能丢下您不管？” 周新坤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似乎在说，还是你们生儿子的好啊，我唯独的一个姑娘嫁了，养老的人都没了。 崔四英似乎看出了周新坤的心思，直接看门见山：“您有什么要求或条件，尽管提出来，这结婚嘛，就是靠双方协商的，有商有量才喜气！” 这一席话明显拉开了正式的话幕，总在周围打转，谈一天都谈不完。 周新坤把早就想好的条件抛了出去，如鱼雷般水花四起：“我想把房子的梁换一下，房子这么久了，很多都腐蚀了。” 这话轰得崔四英肺都要气炸，她将愤怒死死压住，不露声色，礼貌着微笑道：“您继续说，还有呢！” 周新坤接着道：“如果把她嫁出去了，我也不指望谁给我养老，也不想给孩子们添负担，所以，我要彩礼三十万！我直接去养老院！” “什么？”崔四英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这老家伙够直接的哈。 “我要彩礼三十万！”周新坤冷冷地说，语速很慢。这次崔四英听得一清二楚。没错，是三十万。 崔四英“哦”了一声，没有做任何表态，脑子像飞机发动机，轰轰拼命高速运转。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亲家会狮子大张口，这是要吃他们的人！ 按照本地习俗，十万块的彩礼算是比较正常，并且一般情况下，女方在结婚当天还会在原有彩礼基础上贴上等值嫁妆一起带到男方。 这个买卖，巨亏！ 崔四英仿佛被一记懵棍狠狠敲在后脑勺，顿时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把话题接下去，尴尬地笑着。 周新坤接着继续说道：“如果您这边拿不出或者不愿意拿，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您说说看！” “就是让俊华到我们家做上门女婿，其实我一直有招女婿的想法。” 崔四英鄙夷地看着脏兮兮的老头子，一个劲的暗骂老头子想得可真美！她家俊华怎么都不会去别人家做上门女婿。 就在尴尬气氛难以解围之时，周小霞冲进堂屋喊了句：“准备吃饭！”又回厨房了。 “吃饭啦！吃饭啦！吃饭再聊！”崔四英还没想好怎么答复周新坤，只好用吃饭来搪塞。 这个问题是个坎，马虎不得，得仔细仔细掂量，如果直接答应，好像不太妥，她还没与儿子和老公沟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谈婚论嫁（四） 如果是站在周新坤的角度，他的要求好像也不过分，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周小霞拉扯大，投入的心血也不少，凭什么自己就要孤独终老呢？ 他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是另有企图的，他想把女儿留在身边。他一个人，过怕了。 女儿好不容易因离婚回到自己身边，他的天伦之乐还没享够！ 他很矛盾，女儿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如果王俊华家是本村的，他会一分不要。他也知道开这个价，有点离谱，如果不要，他心又不甘。 吃完饭，周小霞正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周新坤敞着上衣放松地躺在椅子上剔着牙签，满身酒气，样子很难堪，毫不顾忌家里还有客人。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吸引着周新坤回过头去。 “哟！是张嫂啊！”周新坤起身笑脸相迎，嘴里还叼着牙签。 “呀！在吃饭啊？还有客啊！”张嫂一如既往的还是那张笑脸。 周新坤扫了一眼桌面，还有几个吃剩的菜，道：“刚吃完，您吃了没？没吃的话就在我们这吃。” “不用啦！不用啦！吃过啦！我来借把剪刀，这不浩然回来了，给他做油焖大虾，找了半天剪子也找不到，只好来向你们借看看。” 周新坤给张嫂递了一把椅子，吩咐方玲去找剪子。张嫂与崔四英面面相觑，相视而笑。 “您是来说亲的吧？“张嫂笑眯眯的问，她以为崔四英与其他说亲的一样，只是普通的说媒人。 崔四英礼貌的点点头“嗯！” 因为不熟，两人没有做深入的交流。 没几分钟，方玲就把剪子找来了。 张嫂拿着剪刀谢过周新坤后就回去了。 她哪里是来借剪子的，明明就是来探情况的，在她家隔壁左右又不是借不到，还偏偏跑到前台来。 在回去的路上，崔四英一直阴着脸。王俊华见母亲不高兴，猜想到谈得不愉快，就问怎么回事。 “他爸要我们帮他把屋了算，与其说是要与王国庆商量，还不如说是自己还没考虑好。 周新坤这边，也在忐忑，他把底牌亮了出去，甚至都不打算给对方砍价的余地。如果对方不愿意出三十万，他肯定会逼着女儿分手。他，有这个自信。 他的自信不是来自于周小霞的漂亮，也不是来自于自家优厚的经济条件。他瞧准了，农村适婚女人少！ 只要他放话出去，那些男人会抢着排队来提亲，别说是三十万，五十万都有人愿意出，砸锅卖血都要出。后屋的张嫂还伸长脖子等着呢，三天两头往周新坤家里跑。她儿子一直没找到媳妇，所以一个劲地讨好周新坤，期待有朝一日，周新坤能大发慈悲把女儿嫁给她儿子。 这男人娶媳妇，就跟做买卖是一回事。市场供货量少，价格自然水涨船高，彩礼蹭蹭往上飙。十年前两三万算是比较正常，可如今呢？起步价，十万。 如果算单身，他自己也是。他一个人过了三十多年，没一个女人愿意跟他。他老婆走后，凭他的条件，他在农村也不可能再找到女人。 现在恐怕是周新坤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候，女儿第一次婚姻他没把握，这次他不会轻易放过。 周小霞询问他跟崔阿姨谈的怎么样，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还在谈。 见父亲不肯透底，周小霞只好给王俊华发微信打探情况。当她得知父亲向男方开口要三十万时，假意火冒三丈，在电话里大骂父亲不仁义道德。 “爸，您是不是找王俊华妈妈要三十万彩礼啊？” “你不管，大人的事情，你少掺和！”周新坤不耐烦地扬了扬手，以为她不同意自己这么做。 “什么叫大人的事情？是我结婚，不是您结婚咧！最起码也要跟我商量一下吧！” “你是不是不要我管，像第一次那样，不要我管，对吧？”周新坤铁青着脸。 “爸，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您怎么才要三十万，最起码也要五十万啊！”周小霞柳眉轻轻一抖，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周新坤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周小霞也跟着笑了。 她是爱王俊华，可现在的爱，不纯了，掺杂了太多过往记忆，这些痛苦的记忆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必须为自己留条后路。 她理解父亲，如果自己嫁过去，父亲又是一个人。万一哪天又离婚了，她灰溜溜地回来，岂不被人笑死。这三十万与其说是彩礼，不如说是保证金。 他王俊华得保证婚后对周小霞好，保证不会轻易抛弃他，否则，不仅你三十万拿不回，人也得不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谈婚论嫁（五） 过了几日，王俊华给周小霞打了个电话，说父母同意出三十万，也愿意帮她家翻修屋，脸上却是难得的喜不自胜。 “娶老婆给彩礼是天经地义啊！别说是三十万，五十万，一百万我都愿意出，因为我觉得值！” “别吹牛了，不是我打击你，你拿的出来吗？哼……”如果他家能拿这么多出来，现在的她会毫不犹豫照单全收。 王俊华知道自己话说大了，嘿嘿一笑。 第一次结婚是因为爱情，又能怎样呢？爱情碰到柴米油盐，全都发霉。没有人泡在爱情缸里过一辈子，那种指望被男人永远抱在怀里的女人，最后都被现实狠狠摔在地上，筋骨全断。 男人也有自己的情绪，当他累了倦了的时候，还能拿你当宝？不把你往死里揍就不错了。周小霞有过第一次的教训，变得聪明多了。那次离婚，一分钱没分到，还白白浪费了十几年青春。所以，这次她不会这么轻易而举就把自己嫁了。 之所以让父亲去谈，她知道父亲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自己又不用因此得罪王家人。 崔四英托王俊华回复周家后，压力陡增。这三十万从哪里来？手上只有十万的定期存款，弟弟崔运青找自己借钱都还没回复他。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崔四英把事情想得很简单，暂且答应下来再说，后面等事情熟得差不多了，再讨价还价。这娶媳妇跟建房子差不多，没有人码着钱办事，地基打好了，没钱了好办，材料商那边赊着，工人工资发不了，很简单，拖着。 结婚是一个道理，先应承下来，就不相信中途她还跑了不成。彩礼答应的三十万，先给五万十万，等婚车进了她家，难道还不上车？ 他也没说彩礼一定要现在给，现在可以拖到结婚，结婚可以拖到婚后，婚后可以拖到不了了之。 崔四英的如意算盘打得哐哐响，有了这个计策，她心情霎时好了许多，晚上吃饭还多添了一碗。 虽说彩礼不用实打实的给，但结婚这事，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要照婚纱照，要定酒席，要把家里简单装修一下。崔四英估算了今年的收成，大概七八万，可能还需要借钱。 周新坤把房屋动工的日子找人算好后，就直接给崔四英打了电话，催她按时派人前来施工。 崔四英说不认识工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帮工，就委托周新坤帮忙在村里找几个，钱由她来付。 对于崔四英这样的安排，周新坤很满意。4月22号那天，是个吉利日子，周新坤找的几个帮工早早就来到他家，吃过早饭就开始动工。 张嫂看见了周新坤家的动静，喊上老公也过来帮忙，老公上屋，自己上厨。当然，是不计报酬的。 一天功夫，这座老屋就成了秃子，屋上的瓦全被缷了下来。第二天把梁木一掀，周新坤吓得冷汗直冒，才发现梁木被虫蛀得大眼小眼，如果再不换说不定哪天塌了都不知道。 屋给谁都一样，她无所谓。 结婚的日子定在7月1日，与党的生日同一天，普天同庆。这个日子是周新坤找算命先生根据双方生辰八字算出来，双方都满意。 日子定好的当天下午三点，周新坤收到了崔四英转来的五万元人民币，转账备注为：王俊华给周小霞的彩礼定金。 崔四英果然心细，她怕到时候有纠纷，说不清楚，经律师指点后，特意在转账时，添加了这一备注。周新坤在银行查到了这笔款项后，一颗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定婚纱照 过了几天，王俊华挑了一个晴天，约周小霞到潜江去定婚纱照。 潜江有一条路叫建设路，人称婚纱摄影一条街。这条街有大大小小影楼七八家，影楼左右夹杂着鲜花店、婚车租赁店等等。总而言之，都是围绕结婚这门生意而开的。 周小霞挽着王俊华的胳膊，悠悠地走在建设路的林荫人行道下。 王俊华在一间装修不太大气的门店前停住了脚步。 “要不进去看看？”王俊华转头对周小霞说。 周小霞抬头望了一眼，摇了摇头，说这间没有她想象中的大气，这种小门面一看就不怎么样。 无论如何，这次周小霞是不会再节约了的。她要把第一次免掉的，这次通通找回来。 她还记得，跟方宇的婚纱照，是在他们镇上的一家婚纱店拍的，花了999元，意味着天长地久。 那个店面跟普通的打字复印店差不多大，除了拍婚纱照，那个店子还兼顾打字复印照登记照的业务，隔壁就是卖花圈火纸的。 婚纱照只有两套衣服，一套在店内照的，摄影师拍来拍去，背景就是一张蓝天草地图。另一套是在河边照的。为了拍照还把鞋子给打湿了。 她想，反正他爱她，她也爱他，只要在一起就好。照多少钱的婚纱照真的无关紧要，因为爱情不是用钱来衡量和包装的。 照片洗出来的效果可想而知，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朴素。不过方宇还是认真地挂在床头上方，而周小霞，都不忍直视，婚纱照里的她，眼睛一个大一个小。 每个女人都幻想自己在婚纱照里是最美丽的，她又何尝不想？可是方宇家没钱，她也就不再奢望。 周小霞在建设路来回走了一遍，选了一家装修豪华到近乎奢侈的婚纱摄影店。 这家摄影店位于建设路的正中间，背靠潜江第一地标写字楼，有一种俯视全城的感觉。 影楼位于该写字楼的一、二、三楼。 全黑的玻璃幕墙上，镶嵌着“皇冠婚纱摄影”六个金碧辉煌的镀金大字。 站在玻璃幕墙下，可以清晰看到投影在玻璃上的绿化树以及过往的车辆。 一楼是接待大厅，墙壁上小方格的玻璃墙砖在五彩灯的照射下，金光闪闪。光与线，线与面在空间中相互叠加、交错，空间的灵动在平衡与失衡之间被组合结构，再而重新定义。新人们在这里用影像记录幸福瞬间，也从这里携手爱人，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一起奔向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置身其中，仿佛可以感受到蕾丝薄纱的轻盈浪漫，更有温暖舒适的安全感。 周小霞对这家婚纱店很是满意。 接待大厅的几张接待圆桌皆坐满了顾客，专门的客服在接待来访者的咨询。 两人在大厅环视了一周，没人搭理，周小霞的小宇宙正要发作之时，一个打扮精致的美女逢时的迎了上来，面带微笑。 “两位是要拍婚纱照吗？这边请！”说着美女将两人引到一台空圆桌边坐下，顺手用一次性杯子给他俩盛了两杯纯净水。 “能介绍一下吗？有什么价位和套餐？”王俊华问。 “我们不同的套餐，价格也不一样，这边起步价是5999，再往上走有9999，15999，25999等不同的价位，套餐不同，拍摄服装和场景有很大的区别。”美女把一撩资料摊到周小霞的面前。有价格表，也有拍摄效果图。 “你们有没有外景拍摄啊？”周小霞插了一句。 “有啊！我们的外景有汉江、东荆河、三亚等，当然了，去三亚开支会很大，价格也要贵很多。” “有多贵？”周小霞弱弱的问。 “25999”美女冷冷道。 “哦！这个价格的有些什么服务啊？”周小霞指了指9999元的套餐。尽管她说这次不会亏待自己，但也没有盲目攀比。王俊华见她询问9999元的价位，舒了一大口气。 “这个套餐有六套衣服，一个外景，外景在东荆河，然后有三个摆台，两套写真，另外送三十张修了图的电子照和一对水晶挂饰。卧室和客厅的大挂图是标配。” 周小霞听着，不停地点头，以示满意。 周小霞对比了一下5999的套餐，发现这款9999的性价比还是比较划算。 “要不，定了吧？”周小霞小声的对王俊华说。 “你不要到其他店子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啊？其他店子装修那么寒碜，肯定没这家好，就这家算了。” “你才看第一家，就定下来了？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一定要考虑清楚！”王俊华小心地提醒着她。 “嗯！考虑清楚了，就这家，下单吧！我的好老公！”周小霞右手轻轻摸了一下王俊华的脸，俏皮的道。 “好吧，美女，刷卡！”既然周小霞吩咐了，王俊华只有照办的份，哪怕仍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美女麻溜地办好付款手续，开了收据。“您的收据请拿好！拍摄时间定在下周一，看了天气预报，是晴天，包包里记得多带点零食，我们一出去就是一天，中午公司会提供免费盒饭。” 周小霞将收据放进包包收好后，挽着王俊华的胳膊走出了摄影店。当他们路过隔壁的几家摄影店时，店员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宣传单强塞到周小霞手中。周小霞四处打探了一下，没有找到垃圾桶，就一直拽在手里。 周小霞一共收到三张广告宣传单。走了一会，周小霞渴了，就吩咐王俊华：“老公，我渴了！” 王俊华立即回复道：“我来去买，前面恰好有个小超市。”说完王俊华朝小超市跑去。 周小霞蹲在路边闲的没事，就拿着宣传单看了起来。这几张宣传单都是附近几家影楼的。 通过对比，周小霞吓了一跳。她定的那个价位的在其他影楼只需要六千多，足足贵了三千多。 越看越气。周小霞仔细对比了收据上的套餐。没错，贵了三千多。 待王俊华把水递给周小霞时，已发现一些不可琢磨的异样。 周小霞满脸通红，嘟着嘴，接水也显得极不耐烦。 “怎么啦？”王俊华关心的问。 “你看”说着把宣传单丢给王俊华，王俊华没有接住，掉在了地上。 王俊华弯腰拾起宣传单，粗略看了一下，道：“都差不多啊！” “什么差不多啊！你看清楚一点，别人只要六千多，这家要九千多！贵了三千多！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白让他们多赚三千多啊！不行，我要退款！”周小霞气得胸腔几乎要炸堂。 “别生气啦！人家贵也许有贵的道理，你看光装修都比别人贵了不知多少，你刚才没看到吗？他们那里那么多人，别人都不是傻子，说明这家影楼的服务质量好！” “不行，我受不了，我要去退款，不在他那里照了，我要换一家！” “钱都出了，还怎么退啊？算了，就按这个套餐照了算了，退来退去麻烦！”王俊华对周小霞有点无可奈何，她做决定时或许不经过大脑，她要反悔时，别人也拦不住。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我一定要退！”周小霞说着几乎要哭了起来，转身就要往皇冠影楼方向走去。 周小霞怒气冲冲回到皇冠影楼，叉着腰，站在收银台面前。 收银员不明所以，纳闷的问：“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刚才接待他们的美女见状，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围了过来。 周小霞把隔壁宣传单一巴掌拍在收银台上，道：“你们的摄影师是美国哈弗毕业的吧？比人家足足贵了百分之五十！” 周小霞不怕事多，她这样一闹，把几家影楼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上了。 美女双手一摊：“您不能这么比，我们的摄影技术，我们的服务质量，后期制作水准，都是不一样的，不能仅看套餐的内容。” “能有什么差别呢？都不是相机一咔嚓？一张不行再来一张，反正都是不停抢拍，谁都会！”周小霞眼睛都不看一下，斜望着天花板。 “那您说怎么办呢？”美女开始急了。 “退费！我不在这里照了！” “退费不可能，您仔细看看手上的收据，上面清清楚楚，非特殊原因不得退费！”美女提醒道。 周小霞从包里翻出收据，定睛一看，果然在收据最下面有一行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微型字体，确实写着“非特殊原因不得退费。” “你们没有提醒我，我没看到，不算数！”周小霞极力辩驳。 “您是刚才付费的吧？刚才我也反复提醒过您，要考虑清楚，您说不用考虑，就定这个9999的，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呢？”美女很耐心，像是受过专业训练，沉着冷静。 “我觉得受骗了，你们尽是些夸大其词的东西！” “很抱歉，实在退不了，您付款了，现在又不照了，根据公司规定，是不能退款的。” “不退我就不走”周小霞赌气坐在圆桌旁。每来一个人，她都会叫一句“不要在这里照婚纱照，他们贵的要死！” 美女见状，没办法叫来了经理。 经理毕恭毕敬站到了周小霞身旁。 “请问小姐，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吗？”经理显得谦谦有礼。 “我没别的，就是要退费！不想照了，心情都搞没了！”周小霞看着门外，抖着二郎腿。 王俊华坐在一旁，插上不话，如坐针毡。 “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的，确实退不了，如果您坚持要退的话可以走法律途径，我们表示欢迎。”经理不卑不亢，话里的意思却是强硬的不屑。 “我不懂什么法律，反正我交了钱，你们还没照，就应该退款。别人淘宝都还七天无理由退货呢，凭什么你们就不许退？你们就是霸王条款，越不退，我就偏要退！” 经理见周小霞说不通，便不再理会，上楼去忙别的事了。 后来陆续来了几对情侣，都被周小霞赶跑了。影楼没办法，只好报警。 “你报警我也不怕，我还说你价格欺诈！” 过了一会，一辆闪着红蓝光的警车停在了影楼门口。两名着装正式的警察走了进来。 “刚才是谁报的警？”警察直接走向收银台。 “是我们报的警，一个客户坚持要退费，我们公司有规定，退不了，她就在这里闹，影响我们的生意。”说着，收银员用手指向周小霞。 周小霞双手抱于胸前，一脸不屑。“警察又怎样？我才不怕咧！哼！” “麻烦您把情况说一下看。”一个警察问，一个警察打开书写板开始记录。 “他们耍欺诈，同样的套餐，他们要9999别家只要六千多，您说，不是价格欺诈是什么？”周小霞说着出示了收据和其他影楼的宣传单。 警察看了之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经反复做工作调解，影楼同意扣除五百元，剩余的钱全部退给周小霞。 拿到退回的钱，周小霞花六千多在别的影楼定了个同样的套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看望方玲 从潜江回到告口，已是下午四点，周小霞去了一趟告口中学。 她到学校的时候，学生们正在上课。在学校晃悠了一圈，发现没地方可去，周小霞找了一处干净的水泥花坛坐下。 五月初的下午，气温已升到二十八九度，对于逛了一天街的她来说，热的有点喘不过气。她拿着某妇科医院的广告扇不停地扇着，脸上的汗珠还是如雨般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手边白色塑料袋里装着一件新买的绯红色雪纺连衣裙，这是她送给女儿的。女儿看了一定非常喜欢，她想。想着女儿开心的样子，周小霞会心地笑了。 虽说每个星期方玲都会回家，但方玲在家里就跟闷葫芦一样，学校里发生的什么事情她从来都不肯讲。 这时，她微信响了，是付玉堂发来的：“来了怎么都不上来坐会？” 周小霞抬头看向教学楼五楼，发现付玉堂站在护栏边正望向她，面带微笑，风度翩翩。周小霞给他回了一个笑脸，向他挥了挥手。 “上来吧，聊一下你孩子最近的情况！”付玉堂又发来一则消息。 本来周小霞不想联系付玉堂的，既然已经打算跟王俊华结婚，她不想节外生枝，传出去影响不好。可是，提到方玲，她还是要去会会付玉堂，从他这里侧面了解下孩子近况无可厚非。 周小霞小心翼翼推开付玉堂办公室房门，付玉堂迅速闪到周小霞身后将门锁好。 周小霞像做了小偷一般，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紧张、害怕！她坐立不安，怕学生看见，怕付玉堂对她动手动脚。 “来了都不提前通知一声，不够意思啊！”付玉堂这话像是责怪，但语调里又充满暧昧和调戏。 “我也是才到！”周小霞不好意思道，她明显感觉脸上像被泼了辣椒粉，火辣辣的。 “怎么最近发微信都很少回复我了啊？”付玉堂更肆无忌惮了。 “最近比较忙！”周小霞冷冷道。她低着头卷着衣角，不敢与付玉堂直视。 “忙什么啊？忙得都懒得理我啦？”付玉堂翘着二郎腿，点了一支烟，抽烟的动作娴熟而优雅。 他故意深吸了一口，缓缓将烟雾吹向周小霞。 烟雾呛得周小霞泪眼婆娑。 “您误会了！”周小霞感觉快要窒息了，她猛咳了几声方才感觉嗓子舒服点。 “别紧张，我又不会把你吃了，放松！这是学校不是ktv，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了啊？”付玉堂见周小霞低头不语，无计可施，把话锋一转，道：“据曹老师说，你女儿在学校表现很反常，一直想告诉你，可你每次都不回消息，我也就没法说。” 周小霞的听到反常这个词，一种揪心的痛袭遍全身。 她一直担心女儿的状况，苦于最近一段时间没时间，都没来学校了解情况。女儿平时表现得是一副乖乖女模样，说话轻声细语。从表面上看没什么异样，但仔细一想，后背不觉一凉。 付玉堂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据曹老师反映，这孩子上课经常打瞌睡，成绩基本上处于全班倒数，我看考上最差的高中都很困难。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母亲的不知道吗？” 周小霞摇了摇头。她对女儿在学校的一切是一无所知。 “我看，你要找曹老师和她本人好好聊聊，我都是听曹老师说的，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打扰别人，安安静静的，静得几乎都可以忽略她的存在了！” 周小霞听得入神，不知付玉堂已坐到她的身旁，突然，付玉堂捧住她的双手。很明显，两双手看起来不那么协调。 周小霞像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 “怎么了？不愿意和我好吗？我可以给你买车，给你买房，让你孩子进最好的高中，只要你提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因为，我喜欢你！”付玉堂显得有些激动，语气也充满了大男子主义的不容反驳。 “我要结婚了，我们不可能的，谢谢你喜欢我！”周小霞冷冷道。 “没关系啊！我不禁止你结婚啊！反正我是不会结婚的，所以，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付玉堂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完全不顾自己的校长形象。 周小霞既不答应，也不反对，还是那个模棱两可的态度，游走在暧昧的边缘。这让付玉堂很是难受，想要却又得不到，想要与之断绝来往却又舍不得，急得付玉堂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有了第一次失败的婚姻，周小霞现在处理男女关系，是游刃有余。她在付玉堂面前保持玉女般的矜持，有时又在微信里小鸟依人，俏皮可爱。 付玉堂对她已是欲罢不能，难受得要命。他只能从方玲身上下功夫，但又不能让曹诗齐看出一丝端倪。付玉堂每次询问方玲情况，总不忘加上一句，我侄女。 曹诗齐以为方玲是付玉堂的侄女，对她多长了一只眼睛，甚至很多次都是他主动给付玉堂报告情况。 付玉堂是老手，这方面有足够的经验，他像动物世界里的猎豹，潜伏在猎物附近，静静地等着，等待时机的到来。一旦时机成熟，他会闪电出手，给猎物致命一击。 快要下课的时候，周小霞来到方玲的教室外，她透过教室最后的窗户向里窥视，找了半天才在三组第三排找到方玲的背影。 她听得很认真，也在认真做笔记。看到她努力的一幕，周小霞揪着的心宽慰了许多。 放学后，周小霞带她去了校门外的小餐馆，算是加餐。 “两位要吃点什么？”服务员说着递过一张过了膜的菜单，上面沾满油渍。 周小霞考虑了一会，点了份土鸡火锅。 “妈，明天就要放假了，您还过来干嘛呀！” “我来看看你呀，看你在学校学习怎么样啊！看你在学校好不好啊！” “有什么好看的啊，难道还怕我逃学不成？” “妈怕你在学校搞不习惯啊！你从外地过来，对这边都不熟悉，妈最近一段时间也忙，也没怎么管你，就要靠你自觉了。”周小霞说着，顺手拿起水壶给方玲倒了杯冷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方玲喝了一口，缓缓道：“上课听不懂！” “怎么回事呢？是不是之前落下太多课程了？” “是落下一些，物理和数学衔接不上。” “那能赶上来吗？” “尽量吧！就是这边的话听不太懂，尽管老师是用普通话讲课，但方言味还是很浓，实在很难听懂。” “那怎么办？长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我也不知道，只能慢慢适应了。”方玲惆怅地看着餐馆外的马路。 服务员拿来一个火锅架子，往酒精槽里丢了个固体酒精，用打火机点燃，将做好的火锅放在架子上。 “拿点配菜来吧！白菜和粉丝就好。顺便弄点白米饭来。”周小霞吩咐道。 “好的，请稍等。”说完服务员转身去了厨房。 “这边的菜吃得习惯吗？”周小霞夹了一块鸡腿放到方玲碗里。 方玲夹起妈妈给的鸡腿，默默啃了起来。 “不习惯，吃不好食堂的东西。” “那怎么办啊！长期下去可不得了！”周小霞听方玲这么一说，语气里尽是焦急。 方玲见米饭来了，先给妈妈盛了一碗，然后又给自己盛满。 “还能怎么办呢？读书又不是唯一出路。考不上高中就去学门手艺。那么多没上大学的，还不是一样活得很好！”方玲淡淡的说。 “那你户口和学籍还转不转来呢？”周小霞问。 “您自己看着办，我不懂。” “好吧，哪天抽时间给你把户口和学籍都转回来。” 眼看日益下滑的成绩，方玲对上学开始有点恐惧，对考高中上大学不再抱有很大期望。 粗心的周小霞，没有发现女儿的一些变化，包括她日益消瘦的脸庞。相比来湖北之前的体重，方玲已整整瘦了十几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惹祸上身 方玲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在贵州读书期间，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在学习上一旦稍稍落后，她都会努力赶上去。可现在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像没了油的车，怎么加油门都无济于事，况且这个班在学校还是个差班。 这都还不算太糟糕，更为恐怖的是，她经常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噩梦，要么被人砍，要么被人杀。 一个处于花季的女孩，哪经得住这样的惊吓。看她人瘦的跟猴似的，风一吹，都可把她卷跑了。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回到寝室。 “你最近怎么啦？感觉你每天都是魂不守舍，哈欠连天的，没生病吧？”段芳芳边走边摸了摸方玲的额头，关心地问。 “没怎么啊，每天不都一个样，能有什么啊！”方玲很自然的回答，但又显得无精打采。 段芳芳含着食指，歪着头，眉头紧锁。“我总觉得你不正常。”段芳芳说话总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 方玲并没有往心里去。“你才不正常呢！我好得很！” 见方玲死不承认，段芳芳也就没有深究。 这时候寝室是最热闹的，有人吃泡面，有人洗澡，有人洗衣服，有人疯闹。等会到十点半，寝室的灯会被统一熄灭，然后各班主任就会陆续过来查寝。 “啰，吃不吃？”段芳芳嘴里嚼着辣条，顺手递了一根给方玲，方玲摇摇头说：“辣，不吃” “你贵州人还怕辣？” “贵州人还不是有不吃辣的！” 同学们还当她是贵州人，她自己也是如此。想要把自己变成地道的潜江人，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达到的。 如果不是有段芳芳这个好友，方玲在学校不知会有多孤单。下课时大家说话都是说的方言，她仿佛置身于国外，叽里呱啦完全听不清别人说什么，她索性把自己隐藏起来，尽量少与人接触，少与人讲话，在班上她就成了一个透明人。 她试着尽量去学一些简单潜江本地的方言，向段芳芳讨教一些难懂的口头语，比如“你壳朗搞壳地？”意思就是你去干什么。但大部分还是晦涩难懂。 一日课间，方玲起身去上厕所，经过最后一排座位时，不经意把一同学的圆珠笔刮到地上了。 圆珠笔的主人叫贺一婷，告口依顺制衣公司老总的千金。生得一副俊俏模样，很受男孩子欢迎。这孩子在学校挥金如土，张扬跋扈，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由于家中有钱，长得又漂亮，她心思完全没放在学习上，整日不思进取，与一群贪图享乐的女孩子厮混在一起。渐渐的，她们玩的好的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团伙，人称五朵金花。贺一婷顺理成章成了五朵金花的老大。只要成员中有人受欺负，她们就把别人教训一顿，让别人老实做人。 贺一婷的名号在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连有些男生听了都闻风丧胆。她喜欢站在万人中央，受万人簇拥敬仰的感觉。 “给老子捡起来！”贺一婷背靠着墙壁，双手十字交叉抬着后脑勺，一双臭脚搁在课桌上。 “什么？”方玲见这同学拦住了去路，不明所以。 “老子叫你把圆珠笔捡起来！”贺一婷怒目圆睁。 因为她语速很快，又是一口地道潜江方言，方玲还是没有听懂，就用普通话回复她：“同学麻烦你让一下，好吗？” “哟呵？敢跟老子顶嘴，活的不耐烦了吧？不给老子道歉，今天你就别想出教室门了。” 方玲见这人难缠，就绕道出去了。那同学在身后说的什么话，她一句都没听清。 因为教室人多眼杂，贺一婷不敢在教室打架，把气给吞下了，气得眼睛冒绿光。 贺一婷在学生中间从来是说一不二，没人敢与之作对，今天居然被一个贵州来的小姑娘给忒了，她这个气怎能忍得下？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方玲。 回到座位上，段芳芳小声提醒道：“你怎么把贺一婷给得罪了？她可是不好惹的！” “我没惹她啊！是她拦住我的去路，我就绕道走了，有问题吗？” 段芳芳把嘴巴凑到方玲的耳根，小声道：“她是我们学校五朵金花的花魁，谁都不敢惹，你惹了她，有苦果子吃的。” 段芳芳这话不是吓唬她的，她也受过贺一婷的威胁，好在她及时示弱，才没被教训。 方玲根本没往心里去，上课该听讲的听讲。段芳芳却不镇定了，坐立不安，她担心方玲的安危。 校园暴力，历来是家长和学校关心的话题。在社会的努力下，有一些改善，但这种现象像顽症一样，无法彻底根除。 像贺一婷这样的，她在学校都是采取言语威胁，四五个人往受害者面前一站，胆小的学生自然就怕了，又不敢跟老师和家长报告。贺一婷的名气因此也就起来了。 果然，中午吃完午饭回到寝室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段芳芳就发觉气氛不对，出奇的静。寝室里比平时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贺一婷，另外四个是其他班上的，但大家都认识她们，是贺一婷的跟屁虫。 贺一婷坐在床弦，翘着二郎腿，叼着一支烟，左右各站两人，像卫士一般。其他同学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聊别的闲话，就连搓洗衣服都不敢用太大力，怕吵着贺一婷。 贺一婷往这里一坐，感觉就是班主任曹诗齐坐在这，目光如剑，杀气腾腾。 见段芳芳和方玲进来了，贺一婷缓缓抬起头，把头发撩到耳后：“你就是那个贵州佬？” 方玲没有理她，径直向自己的床边走去，被两个女生拦住。 “看你还蛮不得了啊！我们老大都敢惹？活的不耐烦了是吧？”其中一个短发女生揪住方玲的衣领。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空气如凝固一般。 其他同学放下了手中的活，立在一旁围观。 走廊里也围了几个人，叫道：“打架了，打架了！” 贺一婷一身淑女打扮，粉红色碎花泡泡袖衬衫和雪白色的细脚休闲裤看起来质地不错，应该是在高档商场买的。她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朝地上又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结果不小心吐到皮鞋上。 方玲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刘湖拦就义的大义凛然。越是这样，贺一婷越是来气。她本来是想打算让她求个饶，认个错，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算了。 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要让方玲求饶，跪地求饶。她的威风不能让这个外来的小丫头片子给扫了。 “把她拉出来！”贺一听吩咐道，示意到寝室外面去教训。 四个女生把方玲两只胳膊一架，像要丢进油锅似的。 贺一婷正要出门，却听见门外有人大喊：“班主任来啦！” 班主任在中午一点左右会来查寝，督促学生的午睡，不然下午都没精神。 学生们做鸟散兽。走廊瞬间没了人影。 贺一婷和那四个女生都是走读生，在寝室没有床铺，她一溜烟就钻进了段芳芳的被窝，其他四个女生纷纷爬到上铺，去挤别人的床了。 不到一分钟，贺一婷五人就把自己藏好了。寝室一下子就安静了，像丢进水里的石子，仅仅荡起几丝水波后，又恢复了平静。 曹诗齐从窗户向里头张望，没发现异常，就到隔壁寝室巡视去了。 待曹诗齐走远，贺一婷从被子里钻出来，满头大汗。 “今天就饶了你，你给我小心点！”贺一婷丢下一句话，就逃出了寝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失眠 方玲确实还真没怕过贺一婷，她比梦魇中的那些恶魔要可爱多了，比和尚可爱多了。 虽然方玲正值芳龄，可她的心已是千疮百孔。爷爷奶奶父母的抛弃，让她对亲情不再期待，让她对明天不再期待，她的心冷如冰山。 母亲毫不顾忌她的感受，把她争到了手，却又要匆匆另嫁他人。想让她再去王叔叔家生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她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漫漫长夜里，她甚至想到过死。人生苦短，夜却无限漫长，总是等不来黎明。 昏暗的路灯透过阳台晾晒的衣服间隙在地上洒下斑驳倩影。方玲被噩梦一脚踹醒，借着冷光痴痴望着上铺的床板，脑子轰隆隆的，四下除了虫子的叫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每到这个时候，她再无法入睡，她穷尽一切手段，也无法使自己入睡，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失眠的人才能体会。 她起身上了个厕所，然后站在阳台，放眼望向深邃的星空，星星友好地向她眨着魅眼。夜风袭来，钻进她光滑的肌肤，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在阳台站了约半个小时，还是毫无睡意，她然后转身又进了宿舍，宿舍里有人说着梦语，不知所言。 方玲醒着，躺在床上等天亮。 第二天中午放学后，方玲拉着段芳芳就往门外走。 “干嘛去啊？”段芳芳僵住脚步。 “去了你就知道了！”方玲丢给她一个诡异的笑。 “我还要去打饭呢，错过时间点了，食堂就没饭了。”事情再大，段芳芳也要先把饭吃了再说。 “一会就好了，如果食堂没饭，我请你吃泡面！” “我才不要吃泡面呢！” “那我请你到外面餐馆去吃，总可以吧？” “你又没走读卡，大门出不去啊！” 方玲抿嘴一笑，道：“我知道有一道小门可以出去！” 段芳芳不再反驳，跟着方玲向教室公寓走去。 方玲迈着像灌铅一般沉重的倦腿，向教师公寓进军。方玲的目标不是教师公寓，而是教师公寓一楼的学校医务室。 医务室不大，病人也不多，两男一女在打着点滴，墙上电视机里放着战争片，片中的日本鬼子被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主角一掌劈成两半，尸体飞挂树梢。女孩看着电视笑得很灿烂，露出两颗龅牙。 穿过输液室，就是医生的诊断室。 “你就在外面等我一会，我问下医生就出来。”方玲对段芳芳小声道。 段芳芳找了个空椅子坐下。 诊断室内，一位年约七十的银发老太太端庄地坐在诊柜后面，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老太太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名叫内科学的书，人民医学出版社出版。老太太的后背是一个药柜，五颜六色的药瓶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见有学生走进来，老医生把书合起来，向上推了推镜框。问：“怎么啦？”这是医生与病人最普通的开场白。 方玲落座后，规规矩矩，显得有点紧张。 “别紧张，说说看，怎么啦？”老医生见得病人多了，有病人紧张很正常。 “我…我每天都睡不着，经常失眠，经常做噩梦。”方玲战战兢兢。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医生说话很慢，方玲能听得清楚。 “最近一两个月。”方玲冷冷道。 “你今年读初三吗？是因为中考压力？”每到快要中考的时候，她都会接待一些考前焦虑症患者，作为医生，她是无能为力，这种心里压力还需自己调解。若是压力特别大，整夜整夜睡不着，她才会考虑让学生上正规医院搞点安眠药。 “不是，读初二。” 老医生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你说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就患上失眠。 停顿了一会，老医生缓缓道：“孩子，家里出现变故了吧？”除了这，老医生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一个花季少女整日失眠。 方玲迟钝地点了点头，目光呆滞无光。 “我爸妈离婚了，我判给了我妈妈，然后被爸爸从贵州骗到了妈妈这边！” 从方玲身上，老医生仿佛看到了林黛玉的影子。那种抑郁且病怏怏的感觉，让人心生怜悯。 方玲没有把在寺庙的遭遇告诉医生，一个家庭变故足以让医生相信。 “除了睡不着，还有哪些症状呢？”医生继续问。 “感觉每天都提不起精神，全身无力，上课也不能集中精神。甚至…甚至想到过死！”方玲把这个死字说得那么平淡，平静如水，像看破红尘一般。这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觉悟。 医生先是一惊，接着是对她无尽的惋惜。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对于正处于含苞待放的年纪的她，如果不加以治疗、矫正，恐怕会过早凋零。 老医生撬开方玲的嘴，用手电筒看了一下方玲的舌头，摇了摇头。 “没胃口吧？” “嗯” “睡眠不好，胃口好才奇了怪！你的病啊！我们治不了，你要到大医院去看看！” 换作是别人，听医生这么一说，就会瘫坐在地，胡思乱想，猜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门外的段芳芳听到这只言片语，捧着发怵的心闯了进来。“医生，应该不要紧吧？” 老医生眉头紧锁，道：“还是先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我这里一没设备，二没药物，无法医治她的毛病啊！” “会不会是癌症啊！”段芳芳心直口快，在病人面前直接把癌症两个字说出了口。 老医生白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她得癌症了？” 段芳芳吐了吐舌头，快步退出了诊断室。 老医生安慰道：“孩子，别往心里去啊，我只是建议去大医院检查，他们设备和医疗条件要比我们强不知多少倍，我怕给你误诊。” “没事，得了癌症也无所谓，反正活着也痛苦。”方玲这一席话把老医生惊得目瞪口呆。 老医生知道这是“抑郁症”的表现，她没想到这个少女会这么严重，已经到了对死亡毫无畏惧的地步。 这确实是方玲的心里话，她每天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对任何事也提不起兴趣。她不想父母离婚，却又阻止不了，她不想到湖北来，也阻止不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完全不受控制，任人摆布。 “请问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不要做噩梦，让我每天有个好睡眠，我只想美美睡一觉。”方玲想到那糟糕的睡眠，她就抑制不住的哭泣。 老医生摇了摇头：“孩子，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心病还需心来治，去大医院看看吧，或许他们有办法。” 末了，老医生加了一句：“可以到精神卫生中心看看，他们也许有办法治疗你的睡眠。” 方玲大概猜出了自己的病情，只是莞尔一笑。 从医务室出来，段芳芳与方玲直奔食堂，结果食堂打饭窗口已经关闭。 段芳芳就不乐意了：“我说吧，中午吃不成饭了吧，都这时候了，哎哟，肚子好饿！”段芳芳捂着肚子大叫起来，面部扭曲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假。 “得了得了，带你到外面吃，跟我走吧！” 方玲带着段芳芳来到校园操场的东南角，操场与院墙之间隔着一片灌木林，但细心的人会发现，荆棘中间有一条一车轮宽的脚印迹。 段芳芳瞬间明白了是咋回事。两人像做贼一样猫着腰穿过灌木林，抵达墙角。 红砖砌成的院墙，根部被人拿掉了一些转，然后用稻草塞得严严实实。抽掉稻草，展现出一个方向盘大小的洞来。稍微胖一点的人，穿过去有点困难，不过对方玲和段芳芳来说，问题不是很大。 跟外面餐馆相比，学校的菜真的难吃，段芳芳就着青椒肉丝吃了三碗，肚子都快撑破，或许是因为别人请客的缘故吧！ 有了这顿饭，段芳芳与方玲的感情更深了，两人的关系由之前的好朋友变成了如胶似漆的闺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情书（一） 刚回到教室落座，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树上的广播就传出了优美的班得瑞，这是叫醒午睡的音乐。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 方玲机械地从课桌里抽出物理课本。她漫无目的随手翻了一下课本，一颗用红色信纸折叠的红心蹦到了桌面。 段芳芳那双黑手快如闪电，还没等方玲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红心已被拆开，跳出一串刚劲有力的黑色钢笔字，信的落款是曾毅。 情窦初开的年纪，方玲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煞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久违的红晕。由于到这个班上不久，很多同学她还对不上号，当然包括这个曾毅。 这时候还是课间休息的时间，段芳芳小声朗读起来： 亲爱的玲，提笔给你写这封信，我徘徊了很久，我怕我的这封信打扰到你平静的生活，只能说，冒昧了！ 从你刚进入这个班，我就注意到了你，你是那样文静，温柔，像水一般，清澈透明。 我被你那如珍珠般的双眸深深吸引，不能自拔，以致惶惶不可终日。你的到来，就是我痛苦的开始，我对你的思恋与日俱增。 望着你动人的倩影，觉得是那样遥不可及。若有一天，你我能有缘牵手，我愿丢掉我所有男人的尊严，做你爱的奴隶。 我必将用生命去呵护你的幸福。 爱你的…曾毅。 真诚期盼您的回音。 2019年5月9日 “哎哟哟，好肉麻！从这封信里溢出的爱，我都快捧不住了，快帮忙接一下！快！”段芳芳调侃的语气里，尽是羡慕和嫉妒。 方玲淡淡一笑，转过头问：“曾毅是谁？” “曾毅，二八班最帅的男生，没有之一，万千女生的男神。乖乖，别人在偷看你呢！看你看到信后的反应！”段芳芳用大拇指给出曾毅座位的方向。曾毅紧紧盯着方玲的后背，一副吊儿郎当。 “别逗了，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方玲的脸，燃烧得更烈。 “曾毅你都没注意过？他可是小谢霆锋呢！” 方玲摇了摇头：“真的没注意过！帅不帅跟我有关系吗？” “切！一点情趣都没有！这信我替你保管了！”段芳芳小心翼翼将心折回原样，塞到自己的音乐课本里。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方玲逗了逗段芳芳。 “才没有呢！”段芳芳嘟着嘴。 “还说没有，你看你，脸都红了！” “有吗？”段芳芳不相信，拿出小圆镜照了一下。镜中还是黑黑的脸，看不出红的迹象。 段芳芳继续一字一句说道：“我替你保管，是不想让你迷失自我！见过肉麻的，没见过这么肉麻的！你知道对待情书最正确的处理方法是什么吗？” 方玲摇了摇头。 “应该是拿着信，当着求爱者的面，把信撕个粉碎，然后淋在他的头上！”段芳芳没谈过恋爱，却像恋爱导师一样。 “这么残忍？那岂不是伤了别人的心？” “一个男人，这点挫折都受不了，以后也是个窝囊废。你不伤别人的心，父母和老师也会让你伤心！别忘了，你还是初中生！手里拿着情书，等于拿着犯罪证据，所以，我替你保管，你是最安全的！即使被我父母发现也无所谓，反正不是写给我的！”段芳芳耸耸肩。 “没想到你大大咧咧，看问题还蛮深刻的呀！”方玲推了一下段芳芳的头。 “哼！那当然！我还怀疑他是不是在哪里抄的呢！你们一句话都没讲过，就有这么深的爱？”段芳芳抱着怀疑的态度。然后又往后看了一眼曾毅，道：“且行且看吧！是不是曾毅本人所写，还不一定呢！所以，一定保持清晰的头脑！” “说得也是。反正是真是假跟我没任何关系！不讲话了，老师来了！”方玲端正了坐姿。 段芳芳对这封请书没有过多在意，她担心的还是贺一婷，尽管贺一婷威胁要法办方玲，但迟迟不见贺一婷有动作，段芳芳的心因此一直悬着，每次在快要忘记的时候，又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或许贺一婷跟方玲这两个当事人都早已忘却。 曾毅见送出去的情书石层大海，没有一丁点回音，沮丧不已。自己好歹也是公认的帅哥一枚，无数女生主动投怀送抱，他都没放在眼里，唯独这个外来妹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曾毅发誓一定要把方玲追到手。从此，方玲的书桌里总是三天两头多一些零食，要么是酸奶，要么是薯片。他那点零花钱，几乎都花给了方玲。 方玲想把零食给退回去，却又不知如何交给曾毅，于是托段芳芳去处理。段芳芳处理的方式简单霸气，统统塞进自己的肚子，别人送来的，不吃白不吃。 看着自己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零食进了段芳芳的嘴，曾毅痛心不已。段芳芳每咀嚼一口，都像在啃他的肉。 没办法，谁让她是方玲的闺蜜，也不能得罪。方玲依旧冷如冰霜，曾毅无论用多大的火，都融化不了她冰冷的心。他开始向段芳芳求救，让她帮忙在方玲面前美言。 “没问题啊，以后准备零食的时候，多给我准备一份就够了。” 很快，曾毅追方玲这件事，成了班上公开的秘密，暗恋曾毅的女同学只好把感情埋藏心底。贺一婷也知道了这件事，她虽然对曾毅没有任何好感，但也不想看到有人喜欢着方玲，谁喜欢方玲，就是与她过不去。 贺一婷将这个秘密以举报信的方式报告给了曹诗齐。当她把举报信亲手交到曹老师手中时，有种手刃敌人的快感，接下来就是躲在暗处慢慢欣赏曹诗齐整治方玲了。 晚自习铃声响起后，学生们鱼贯进入了教室。几分钟后，曹诗齐背着手从外面进来，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用如剑般的利眼扫视着全班，先是看了看曾毅，然后又把目光落在方玲身上。 与其说是晚自习，不如说是纪律整顿会。 “最近一段时间，班里的纪律是越来越差了啊！你们硬要我天天在你们耳边灌，你们才舒服是吧？ 昨天早上，我们的卫生区被学校通报批评，搞个事就不能认真点吗？陈虎和王斌，昨天是你们值班的吧？行，卫生区再负责十天，直到我满意为止。 还有，上课也是没几个听讲的，告诉你们，我随时都会来教室观察，哪些在搞学习，哪些在睡觉，哪些在搞小动作，我都拍的清清楚楚。”说着，曹诗齐将手机在空中挥了一下，以示证据全部在这部手机里。 “等期末的时候，连同你们的成绩单一起邮寄给你们的父母，看你们怎么向自己的父母交代！” 听到曹诗齐说拍照了的，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那可是铁证啊！同学们在底下窃窃私语。 曹诗齐继续说道：“打住打住啊！议论个么子？有么子好议论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现在做的一切，都会对你们以后的人生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你现在努力一刻，以后就会回报一刻。 苦口婆心劝你们搞学习，像在要你们的命，你们既不是跟我学的，也不是跟你们父母学的。 告诉你们，我都跟科任老师交代了的，上课玩手机的，一律没收。居然有人在上课期间还看电影，没得王法了吧？ 更有甚者，居然有人谈恋爱了！” 曹诗齐的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平静的湖面溅起万丈水花。 下面又是一片喧哗。方玲认为曹老师的话，是意有所指，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滚烫滚烫。 曹诗齐用手压了压，示意不要讲话。 其实，曹诗齐也清楚，班上谈恋爱的不止一对。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仰慕某个异性，也很正常，但初中也是人生打基础的年龄，错过了，一辈子也就错过了。尽管学校将尖子生与普通生分割开来，但并不意味着普通生没有赶超的机会。 “学校反复强调，是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一旦发现，将视为严重违反校纪校规，是要被开除的。我只是把话撩在这里，希望你们不要以身试法！” 贺一婷将目光投向方玲，嘴角一撇，露出得意的神情。 一番大谈特谈后，曹诗齐方才觉得嗓子异常难受，缓缓拿起桌上的水杯小呡了一口，嗓子的干涸才得以稍稍缓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情书（二） 当大家正在专心自习时，曹诗齐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走到方玲身旁，轻轻敲了下她的课桌，小声说了一句：“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然后就径直出了教室。 方玲放下手中的笔，忐忑地站起身来，朝段芳芳看了一眼，段芳芳鼓励道：“不要紧的，你没做，身正不怕影子斜！加油！” 贺一婷抬头也注意到了起身的方玲，惊喜万分，她说过会教训方玲，会一步一步让方玲尝尝她的苦头。看着她痛恨的人被老师喊去训话，她兴奋得几乎要在教室翩翩起舞。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曹诗齐和方玲。 雪白的日光灯照射在方玲的脸上，使得她那煞白的脸看起来愈发的白，没有一点血色。 紧张渗透到她身上的每一粒细胞里，双腿禁不住微微颤抖。 曹诗齐给她拖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这不是受训学生应有的待遇。 “最近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啊！”曹诗齐关心的问。 “没怎么，就是睡眠不好！”方玲垂着头，剔着指甲。 “睡眠不好也是有原因的，是学习压力还是谈恋爱谈的睡不着呀？”曹诗齐算是开门见山，直接引入正题。 “我没有谈恋爱！”方玲抬起头义正言辞。 “那为什么睡不着呢？” “不知道，反正就是睡不着。”方玲冷冷道，面无表情。 “方玲啊！你家里的情况我也听说过一些，但你不能自暴自弃啊！别把大好的青春时光给浪费了！在中学谈恋爱，是严重的违纪行为，一旦被学校发现，是要受开除处分的，你知道吗？”曹诗齐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但我真的没谈恋爱，也没那个心情谈恋爱！” 曹诗齐见方玲死不承认，也不可能强迫她承认，于是不再就这个问题深究。 “好吧，既然你说没谈恋爱，我姑且相信你，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谈恋爱，是要开除的。付校长对你也很关心，希望好好学习，争取在这次期末考试考好点，到时候再把你转到重点班去。” 副校长？方玲甚是纳闷，怎么会有一个副校长关心我呢？方玲反复在大脑中搜寻着，却怎么也无法跟这个副校长找到一丝联系。 方玲狠狠地点了点头，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克服困难，把学习赶上来。” “平时学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跟老师反映，知道吗？” “嗯！”方玲轻声应了一下，像老鼠咪咪叫。 “去吧！到教室后把曾毅给我叫来！” 听到曾毅这个名字，方玲猛地一怔。心想坏了，虽然曹老师刚才假意说相信自己没谈恋爱，但转身又让她把曾毅叫过去，这不是查案是什么？曹老师是想把她跟曾毅的事，查个底朝天。 没几分钟，曾毅来到了办公室，低着头站到曹诗齐面前。 曹诗齐黑着脸，杀气腾腾。 “你们胆子还蛮大咧，一丁丁鬼，就谈起恋爱了！你们懂不懂什么叫爱？以为写封情书说我爱你，就是爱了吗？肤浅！肤浅！”曹诗齐一开口，就是一番嘲讽，让曾毅无地自容。 “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曹诗齐扯了扯曾毅的衣袖。 曾毅沉默不语。 “小伙子人长的有模有样，怎么就不学好呢？学习不搞，一天到晚只晓得谈情说爱，谈恋爱能考上重点高中？来，跟我说说，是不是初中一毕业就打算出去打工啊？” 曾毅还是不说话，惜字如金。 “你知不知道，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你父母用血汗拼来的？你在教室吹电风扇，你爸妈在工厂里挥汗如雨！虽然你现在成绩不是很好，但他们还是希望你能在学校多学点知识，哪怕考不上高中，以后到社会上，也是有用的。” 曾毅似乎被曹老师的一席话感动了，缓缓道：“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你不用对不起我，你应该对不起你父母，对不起你自己。在家里是爷爷奶奶照顾你吧？” “嗯，爸妈都在广东打工。” “那下星期叫你爷爷来一趟，我要找你爷爷谈一谈。” 曾毅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曹诗齐：“老师，能不能不请家长啊！” “没有开除你，已经不错了，不要再讨价还价了！”曹诗齐坚决的语气不容商量的余地。 事后，曹诗齐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付玉堂，付玉堂表面愤怒不已，说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学什么大人谈恋爱。付玉堂让曹诗齐不要管这件事，他来跟方玲母亲沟通，毕竟亲戚之间好说话。 待曹诗齐离开办公室后，付玉堂给周小霞打了个电话过去。此时周小霞正在潜江与王俊华逛街买婚庆饰品，见是付玉堂打过来的，周小霞忐忑地按下了接通键。 付玉堂还是那副暧昧样：“喂，在忙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呢，逛街呗！” “一个人啊？” “跟未婚夫。”周小霞冷冷道。 见周小霞语气有点不对劲，怀疑王俊华就在身边，收起了暧昧，一本正经道：“你女儿方玲在学校出了点事情，明天来一下。” 听付玉堂这么一说，周小霞立刻紧张了起来，问：“出什么事啦？要不要紧？” “你明天来了就知道了。”然后付玉堂就挂掉了电话。 王俊华见周小霞心不在焉，关心的问：“怎么了？” “刚才学校打电话来，说方玲在学校出了点事，让我明天去一趟学校。” “出了什么事啊？” “校长在电话里没说，让我明天去学校一趟。” “既然是让你明天去学校而不是今天，说明事情并不是十万火急，所以应该不是安全问题，放心好了。”当了刑侦大队协警的王俊华，已经能随时准确的分析话里的意思了。 周小霞认为王俊华说得有道理，一颗紧绷的心才稍稍舒缓一点。她害怕孩子再在学校出一点点事情，最近一些日子发生的事让她心力憔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献身 第二天上午，周小霞如期出现在付玉堂的办公室，这是付玉堂期待的结果。他知道昨天打了那个电话，她必定会过来。 周小霞穿着一件紫色的雪纺衬衣坐在付玉堂的左手边，一脸倦容，雪白色的内衣在薄纱衬衣的遮盖下若隐若现。 这个办公室她一点也不陌生，但她还是感到紧张，这次比前两次更紧张。 付玉堂那双色眼在周小霞身上来回游荡，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只差没一爪扑上去，这令周小霞很不自在。 周小霞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然后轻声道：“不知道付校长这么着急喊我到学校，到底孩子是出了什么事？” “你别急嘛，我们都好久没叙旧了，每次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是不是有了老公，就把我给忘了啊！” “看您说的，怎么会忘记呢，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如果没有您，我孩子到学校读书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付玉堂起身到办公桌上拿了一张纸，递给周小霞，得意地说：“看吧，学生的举报信，举报你孩子在学校谈恋爱，我记得她入学才几个星期吧？几个星期就谈恋爱了，这给学校带来的影响可不好啊！” 周小霞接过信纸，粗略看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这是真的吗？” “这还有假，班主任已经找她谈过了，按照学校规定，谈恋爱是要开除的！不信你可以找班主任问问。” 周小霞自然相信付玉堂不会开这个玩笑，如果说的是真的，方玲恐怕就读不成书了，她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那怎么办呢？如果她被开除了，一辈子就完蛋了啊。”周小霞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男人最怕女人哭，这一哭，一切事情都好解决。付玉堂虽说不上有多爱周小霞，最起码，是对她有意思的。 眼见自己喜欢的女人伤心地哭泣，付玉堂倒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索性坐到周小霞身旁，用他粗壮的臂膀搂住她。 周小霞挣开他的臂膀，往左边挪了一个身位。 付玉堂显得很无奈：“好吧，你孩子不用我管，我也就不管了。” 然后他又再一次搂住了周小霞。 周小霞低着头，继续哭泣，这次没有拒绝。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把她留下，不会让校委会开除她。”这个校委会只是付玉堂的借口，留还是不留，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周小霞也明白。 周小霞顺势躺在了付玉堂宽厚的肩膀上。 付玉堂把她搂得更紧，他欲火焚身，口干舌燥。 周小霞扭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付玉堂明白她的意思，道：“不用担心，门锁好了的，窗户都糊了纸，别人看不进来的。” “你想干嘛？”周小霞明知故问，眼睛瞪得大大的，装出一副矜持样。 “你说我还能干嘛呢？”说着，付玉堂坏笑着将周小霞顺势压在了黑皮沙发上…… 付玉堂紧贴着周小霞，双方能够感受到彼此慌乱的气息和味道。 这一刻，付玉堂等了很久。亢奋、激动占据了他全部的脑子。但他没有失去理智，在关键时刻，他没有忘记采取安全措施。 酒足饭饱后，付玉堂起身整理好衣服，丢给周小霞一串钥匙，说：“这钥匙以后就是你的了，朝阳路29号，一栋三层私人小别墅，里面生活设施齐全，想怎么住都可以。” 周小霞没有接他的钥匙，她不想再有第二次。她感觉自己肮脏不堪，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流产才满一个多月。为了孩子，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说好的只是与付玉堂玩玩暧昧，没想到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周小霞后悔不已。如果这事被王俊华知道了，指不定会被他掀起多大的惊天骇浪，她不敢往下想。她可是马上要结婚的人啊！怎能这样？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周小霞的脑海，她脑子如浆糊一般，乱成一团。 见周小霞怔在那里，眼神空洞无光，身子一动不动，付玉堂搂着她的腰，道：“宝贝，还在回味呢？” 周小霞撇了他一眼，道：“我们这算是确定地下情人关系？” “你说呢？”付玉堂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我说过，我不反对你结婚，只要你永远做我的情人就好。我可以给你情人该有的待遇。” 离过一次婚的付玉堂，曾经也打算再结婚，结果被女方的条条框框给吓退了，又是彩礼又是房子又是养对方父母老的。 他发誓不再结婚，他有钱，不必担心养老问题，反正去世后，财产都是孩子的，也不用担心孩子与后妈争遗产闹得不可开交。 这么综合一算，给孩子娶个后妈，还不如找个情人来得便宜。男女在一起久了，不是日久生情，而是日久生厌。有了这个本本，想分手却不是那么容易。付玉堂有了前车之鉴，索性彻底断了结婚的念头，只想潇潇洒洒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付玉堂把钥匙丢给周小霞，可没说房子过户到她名下，她周小霞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房子只是付玉堂与周小霞共度良宵的临时窝而已。 这个窝，换了不知道多少届临时女主人。 付玉堂拍着胸膛向周小霞保证，会通过关系把方玲弄到潜江最好的高中，周小霞相信他可以做到。 “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这样的关系不能长久，万一哪天被我未婚夫发现，你我都得完蛋！”周小霞一本正经，不像是托词。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我孩子在学校能顺顺利利，没有人欺负她就可以了。”周小霞这话既像是恳求，又像是交易条件。 “放心好了，在这学校，我是一校之长，谁敢欺负她？” “好了，要下课了，等会走廊上来来往往学生太多，被看见不好，我先回去了！” 付玉堂在周小霞额头上轻轻一吻，将她送出了门。付玉堂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周小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章 被打受伤（一） 6月28日，也就是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那一天。 已经放假两天的学生们又返回学校领取期末成绩单及暑假作业。由于每个班的班会时间长短不一，有的已早早拿到成绩单回去了，有的还在教室里听着班主任唠叨，没完没了。 校园里操场旁的文化长廊挤了一些学生，个个满头大汗。似火的骄阳无情地肆虐着大地，每一条水泥路上都滚烫得无法落脚。 他们正努力寻找着榜单上的名字，看自己的名字是否出现在那三个重点班上。 这次期末考试后，初二升初三会重新分配班级，有的会从重点班掉到普通班，有的则会调入重点班。 二八班的教室里，曹诗齐还在喋喋不休，交代各种安全问题。很显然，学生不吃这套，下面是闹哄哄一片。 “安静！安静！就这么着急回去投胎啊！平时见你们学习没这么积极，一想到玩，比谁都跑得快！”曹诗齐不愧是中文系毕业，总有讲不完的话。 就在后排的学生快要昏昏欲睡时，终于听到曹诗齐宣布“祝大家度过一个安全而又有意义的暑假，散会。”话音刚落，后排那几个爬在桌上无精打采的男生，像打了鸡血一般，立马回复活力，从凳子上弹了出去，一分钟不到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化长廊那里依然挤满了汗流夹背的学生。方玲跟段芳芳站在外围。段芳芳的视力较好，榜单上的名字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对自己进重点班不报丝毫希望，她太清楚自己的成绩了，在普通班排中等是根本没机会入选重点班的。 段芳芳在名单上找了一会，自己在三八班，却发现三八班里没有方玲的名字，她又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甚是纳闷。 “三八班没有你的名字！会不会写掉了？”段芳芳转过头对方玲说。 “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呢？我在班上都倒数了，肯定进不了重点班，会不会是我学籍没转过来，把我搞掉了啊！” 段芳芳一本正经：“嗯！有可能！” “那我不是上不成学啦？这上面名字都没有！” “别急嘛，再找找看。”段芳芳说完，把目光移到了三一班的那一栏。忽然，她兴奋地叫了起来：“找到啦！找到啦！你在三一班！” 方玲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跑到三一班去呢？不可能啊！我期末考试在班上排名倒数第八，不可能，不可能！”方玲连连摇头。 “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你还会是谁啊？”段芳芳说。 方玲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在学校无亲无故的，谁会帮她这样安排呢？之前听班主任曹诗齐说过，有个副校长挺关心她，会不会是那个副校长呢？ 方玲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副校长，也不知是真是假。 段芳芳俏皮的拍了一下方玲的左肩，做了一个鬼脸，道：“快说，你是不是找了关系，走后门了？” 方玲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我老妈在这边可是农民一个，家里也没什么亲戚是当官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那个曾毅今天怎么没找你啊！”段芳芳把话题一转，聊到曾毅头上了。 “可要弄清楚啊！曾毅不是我的啊！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你好歹给别人一点回音啊，也不枉别人天天给我们送零食啊！” “那是行贿你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我没吃他的零食！”方玲柳眉一挑，向树荫走去，段芳芳跟了过去。 正当她们就着树荫向校门外走去时，五个女生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段芳芳心头一怔，不好，这是要打架的节奏。 是贺一婷。贺一婷穿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一双红色平跟鞋让她看起来分外性感妖娆。 她随性的摘下墨镜，递给身后的姐妹。身后的姐妹接过墨镜后，戴在自己的脸上。 段芳芳见势不对，低声道：“完了，她今天是来找我们麻烦的，怎么办？” 方玲小声答到：“不用怕，看她能把我们怎么样？” 贺一婷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脸上尽是老猫逮住老鼠般的得意。 “老子说过，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今天已经不是道歉能解决的了！” 方玲振振有词：“那你想怎么样？我们又没得罪你！” “哼，老子想怎么样？老子要你跪在地上跟老子求饶！喊老子一声奶奶！”说完，贺一婷身后的几个女生哈哈大笑。 这时，其中一个女生突然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她们打算将视频放到社交网络上以获得更多的点击和关注。 贺一婷指着段芳芳恶狠狠的说：“今天没你什么事，识相的给老子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打！” 段芳芳知道贺一婷的厉害，她在学校可是如雷贯耳的头号大姐，欺负女生是常有的事。 段芳芳假意离开。 见方玲孤身一人，贺一婷更是肆无忌惮，揪住方玲的耳朵，使劲的拧，疼的方玲哇哇直叫。 方玲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不知道为什么都是一个班的同学，竟然要这样打她，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后面的一个女生上前小声嘀咕：“在学校打她恐怕不好吧，把她拉到校门外去，任何人都管不了，反正已经放暑假了。” 贺一婷觉得说的有道理，伸出大拇指大加赞赏。 她们拉着方玲往外走，方玲不肯挪步。贺一婷上前给了方玲一巴掌，五个指印在方玲脸上清晰可见。 方玲顿感脸上火辣辣的，她用左手捂住脸，开始抽泣。 贺一婷给两个女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把方玲架出校门。两个女生心领神会，立刻照办。 方玲被推推搡搡拖出了校门外一百米的一条人迹罕至的泥土小路上，周围是大片树林。方玲低着头背靠一棵大树。 接下来的殴打，是方玲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噩梦。尽管曾经被和尚欺负过，但好歹也只是亲吻，不曾受到肉体上的折磨和伤害。 她们其中一人拿着手机在旁边笑呵呵的拍着视频，视频里，四个女生轮番上前扇方玲的耳光，她的左脸要比右脸红了许多，左耳朵嗡嗡作响。 方玲受不了痛，用手捂住左脸。贺一婷无法抽到耳光，又给两个女生使了个眼色，女生瞬间领会旨意，转到方玲的身后，将她双手反绑在树上。由于这是一条小路，没有人前来施救。 五个女生是汗流夹背，气喘吁吁。方玲则是泪流满面，但没有叫一声求饶，哪怕被打死，她都不会求饶。她用愤怒的眼光看着这群可怕的女同学。人性竟如此可恶！ 她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全怪罪在母亲头上，如果母亲不离婚，不把她带到湖北，她根本不会遭受如此的折磨。惟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 贺一婷托着方玲的下巴道：“你也太倔了，求个饶，我就放了你，毕竟咱们同学一场，看你这么难受，我都快要哭了！要不，唱首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就放了你！” 方玲闭着眼，一个劲抽泣，没有理会贺一婷。 忽然一个女生尖叫道：“不好，快跑，老师来了！” 五人见状拔腿向树林的纵深地带跑去，拿手机的女生因为被树桩拌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眼见就要被老师捉住，她连手机也懒得捡，爬起来逃命要紧。 前来施救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班主任曹诗齐。曹诗齐是段芳芳喊来的。段芳芳被贺一婷支开后，径直去了曹诗齐的办公室，与曹诗齐撞了个正着。她慌慌张张向曹诗齐陈述了事情的原委，曹诗齐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学校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情，连忙飞一般冲向校外，幸亏门卫给他指出了孩子们的行动轨迹。 曹诗齐连忙解开方玲手上的荆条。 “孩子，怎么样了？不要紧吧？”曹诗齐双手搭在方玲的肩上关心的问。 方玲没有做声，直扑进了曹诗齐的怀里，大哭起来。 曹诗齐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她红彤彤脸庞，心里特别难受。班上竟会有如此残暴的学生，并且还是个女生。 段芳芳随后也心慌意乱的跑了过来，与方玲抱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去找老师！我应该陪着你跟她们拼命的！”段芳芳哭着道。 “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你不喊老师，也许我们两个都要挨打！她打我一个就够了！” 方玲捂着脸。红红的指印看着都痛。 曹诗齐插话道：“不聊了，这里太热了，我带你赶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说完他捡起那群女生落下的手机在段芳芳的帮助下搀扶着方玲走出了树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被打受伤（二） 曹诗齐给方玲买了一瓶冰水让她敷在脸上，然后用车将方玲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镇上的医院科室分得不是那么细，只分了几个大类。 曹诗齐与段芳芳搀扶着方玲走进了外科诊断室。外科诊断室的医生粗略看了一下方玲的伤情，指了指斜对面的耳鼻喉科，让他们到斜对面去就诊。 “你们先让医生看看，我去挂个号！”说完，曹诗齐去了收费窗口。 “呀！脸上怎么这么多手指印？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扶着方玲的头，摇头摆脑。 段芳芳在一旁插话道：“被王八蛋同学打了的！太没人性了！” 男医生示意方玲坐下，然后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只手电筒探照方玲的左耳。医生仔细观察了一会，道：“情况不妙啊，外耳道有少量渗血，可能耳膜有穿孔。我给你开个单子，缴费后我带你到检查室去检查一下。” 段芳芳拿着缴费单刚跨出诊断室的大门，与曹诗齐碰了个正着。曹诗齐关心的问：“怎么样？不要紧吧？” 段芳芳指了指自己的左耳道：“要检查一下左耳，医生开了个单子，要先缴费才能检查。”说完，段芳芳将缴费通知单交给曹诗齐。 曹诗齐接过单子说：“你赶紧去照顾方玲，我来去缴费。” 经过一番折腾，曹诗齐的衬衣已被汗水浸透，后背的衣服紧贴皮肤，异常难受。 经过检查，医生开出了诊断证明：外伤性耳膜穿孔，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 “医生，这个要不要紧啊？”段芳芳焦急地问。 “先用抗生素滴耳液滴一段时间看，炎症控制后不能自行愈合的穿孔可考虑手术修补。千万不用力挖耳，洗头洗澡的时候要注意保持外耳道不要进水，一般没有感染，1-3个月是可以愈合。”医生仔细交代。 “这个会不会导致耳聋啊？”曹诗齐问。 “这个也要看情况，一定不要感染了，我等会给孩子开点抗生素滴耳液，每天滴三次。一个月以后再过来检查。” 方玲轻轻点了点头。 医生继续说道：“是被人打的？” 曹诗齐把头一低：“哎，是啊！是我没管教好，被打的这个同学是我学生，打人的也是我班学生，学校才放假，就发生这种事！” “我建议，您要及时通知双方家长，必要时要报警，让警方处理，孩子被打不是小事，处理不好，学校和您这个老师，也是要承担责任的！”医生以前也是碰到过这种纠纷，出于职业道德，他善意的提醒着曹诗齐。 从医院出来，曹诗齐打开车门，一股热浪夹杂着难闻的塑料味从汽车内扑面而来。 每到夏天，无论你把汽车停在哪里，不到半小时，车内总是滚烫的无法入座，像个蒸笼一样。 上车后，曹诗齐把汽车空调开到最大。 空调吹了约两分钟，车内才稍稍有点凉意。曹诗齐没有选择报警，而是与段芳芳一道，开车将方玲送回了家。 7月1日就是周小霞的婚礼庆典，根据农村风俗，这几天家里也该忙起来了。 曹诗齐抵达方玲家中时，碰巧周新坤从镇上买东西回来。电动车里装满了结婚用的一些物品。 当周新坤看到方玲一红一白的花脸时，激动得全身颤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把我吖打成这样？是不是你们老师打的？”周新坤没有弄清事情缘由，见孩子是老师送回来的，以为孩子就是被老师打的。 曹诗齐赶忙解释道：“您误会了，她是被其他学生打的，是我把她送回来的。” 段芳芳在一旁帮腔：“您真的误会了，是同学打的。” 听见屋外大吵声，正在打扫卫生的周小霞冲了出来。当她看见孩子脸上的红印记时，心疼地抱住了方玲。 “怎么回事啊？”周小霞哭着问。 曹诗齐解释道：“孩子可能得罪了班上另外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今天邀约了其他班上的几个女生，把她打了一顿。” 周小霞指着曹诗齐忿忿道：“孩子在学校被打，你们老师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着，她蹲下身检查孩子的面部。 “妈，不要怪老师，是老师救了我，还帮我出了几百元检查费。”方玲见母亲对老师的态度恶劣，看不下去了。 看着方玲脸上的一根根手指印，她能想象方玲当时遭受了怎样的凌辱！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你告诉我，打人的家住在哪里？我今天一定要去讨个说法！” 曹诗齐本是出于关心，将方玲送回了家，没想却被孩子家长责问，心情甚是不爽。 “打人那一方的住址，我也不太清楚，需要学校查一查。” “你这时候就给学校打电话查，这个事情必须有个交代！”周小霞看着伤痕累累的方玲，心疼如麻，恨不得把凶手碎尸万段。 她知道不是老师打的，但觉得老师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学校应该尽到监管和照顾的义务，所以她对老师的态度也少了些礼貌，直接称呼老师为“你”。 曹诗齐闪到一边，拨通了付玉堂的电话：“给您汇报一件事，一件不好的事！” “快说，别废话！”付玉堂在电话里头不耐烦的说。 “您侄女今天在放学后被班上一个同学打了，我把她送回了家，她家长要我们交出打人者的住址，您看，您看能不能帮忙查一下？” “谁？我侄女？”付玉堂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您侄女，方玲。”曹诗齐重复了一遍。 付玉堂这才反应过来，道：“年终教职工大会我怎么说的？我说千方百计要注意学生的安全问题，你说，我说你什么好啊！本来想下学期提拔你为年级主任的，既然发生了这件事，那就缓缓吧！” 曹诗齐对这个年级主任窥觑了很久，眼看就要到手，这下全黄了，他懊悔不已。 曹诗齐故意压低了声音：“接下来怎么办？” “打人者是谁？你把名字报过来我来查查！” “贺一婷”曹诗齐淡淡的说。 付玉堂坐在电脑边将贺一婷名字输入学生信息统计表，调出了贺一婷的家庭信息。当贺一婷父亲贺刚及工作单位映入他眼帘时，他的心猛的一沉。 怎么会是他？付玉堂见过贺刚，是在镇长组织的一次私人聚会上认识的，当时镇长把他喊兄弟，由此可以看出，贺刚与镇长关系非同一般。 付玉堂还查到，贺刚经营的依顺制衣有限公司是告口最大的制衣公司，是告口第一纳税大户，同时贺刚本人还是潜江市人大代表。 付玉堂是不可能把贺刚的家庭住址报给曹诗齐的，一旦周小霞他们闹到贺刚家里，后果可想而知。 “就跟方玲的母亲说，没有查到打人者的家庭信息，保管学生信息的老师已经放假回家了，门都锁了。让她到学校找我，我来帮她想办法！”说完，付玉堂挂掉了电话。 曹诗齐不知怎么跟周小霞他们交代，于是转达了付校长的话。 “要不这样吧，先去报警，看警察怎么说吧？或者您找个律师咨询一下。现在学校已经放假，找个人非常困难。”曹诗齐提议道。 曹诗齐的这一提议提醒了周小霞，她之前离婚请过姚辉律师，可以问下姚律师该怎么办。 于是周小霞给姚辉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之后，姚辉给她提了几点建议：一，必须报警，做好笔录，以免到时候对方不认可殴打行为，方玲、段芳芳、曹老师都要去派出所做笔录；二，一定要住院，没有住院，无法计算护理费、营养费等费用，并且万一以后涉及到伤情或者伤残鉴定，都需要提供医院的病历资料；三，弄清楚殴打者的身份以及殴打者监护人身份信息，如果起诉到法院，是需要向法院提供被告的身份信息。 有了姚律师的建议，周小霞方才有点头绪。周小霞放下手中的活，向父亲交代了几句，坐着曹诗齐的车去了镇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被打受伤（三） 曹诗齐一行四人风尘仆仆赶到告口派出所时已经是十一点半。还好没下班，不然又要等到下午了。 接警室里有两个警察正在调解一起损坏庄稼的纠纷。当事双方剑拔弩张，人人都像装着火药桶，一点就爆。 “我警告你们啊！这可是派出所，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既然是来解决问题的，就不要抱有情绪！哪个先动手，我们就拘留哪个！”警察一番威胁后，两边的人都冷静了许多，极力保持着克制。 过了一会，那个纠纷还是没有调解完。周小霞有点等不耐烦，就上前询问什么时候可以搞完，被告知，要等到下午。 一想到还要等到下午，周小霞就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怒火，大骂道：“派出所人都死光了吧？报个警都没人接待！” “你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可别在这里骂人啊，不然我拘留你！”其中一个民警听到谩骂后，将目光集中到周小霞身上，警告道。 其他纠纷的当事人也闻声看向了周小霞。 “提意见都还不行吧？你们这么大一个派出所，就两个人吗？是不是要被坏人打死了你们才出警啊？”周小霞才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只想快点把笔录做了去找学校。 “您没看我们正忙着吗？如果您着急，可以去二楼办公室找我们所长去！”说完，民警继续他的调解。 见没人搭理，周小霞起身去了二楼。过了几分钟，周小霞跟所长一起下来了。 所长问：“怎么没人接待吗？都找到我办公室了！” 两个民警见所长下来责问，立马解释道：“正在搞调解，忙不过来！” “你们调解用一个人就够了，先给这位女士把接警笔录做了。怎么就没一点眼力劲呢！”所长说完转身又上了楼。 其中一个民警接到所长的指示后，极不情愿地找了个记录本把周小霞喊到接待室另一端，曹诗齐跟段芳芳也跟了过去。 “说吧！什么事？把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周小霞把身份证交给民警道：“我女儿今天在学校被打了！”说着，周小霞把方玲拉到身边，指着方玲的脸说：“您看看，您看看，您说这些人黑不黑心，把我女儿打成这样，脸都被打成柿子饼了。” 听到“柿子饼”三个字，民警差点笑出来，不过他把笑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是谁打的？您知道吗？”民警抬头问周小霞。 周小霞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望向了曹诗齐。 曹诗齐开口道：“是我们班学生贺一婷。” 民警又问：“你是？” “是这样的，我是这被打学生的班主任，打人的叫贺一婷，也是我班学生，今天是拿成绩单的日子，学生们拿到成绩单后就算放了暑假，结果贺一婷就把这孩子拦住打了一顿！” “几个人打的？” “五个人！”段芳芳抢话道。 “你怎么知道？”民警问。 “因为当时我就在现场，她们把我支开后，就把方玲带到校外去了，我就去喊老师了。” “哪个老师”民警面无表情的问。 “诶！是我。”曹诗齐上前一步道。 民警不屑地瞥了一眼曹诗齐，说：“既然你们都是目击证人，那就分别做个询问笔录吧！没意见吧？” “没意见！”曹诗齐点了点头。 当民警给曹诗齐做笔录时，周小霞在一旁叽里咕噜讲个不停：“我一定要打人者赔偿、道歉，还要坐牢！” 民警头也不抬的纠正道：“不是想让对方坐牢就坐牢的，还要看是否达到坐牢的标准。” “这都还不够坐牢？是什么狗屁法律？如果这都不用坐牢，那我也可以打回去，让打人者也尝尝被扇耳光的滋味。”周小霞不解的问。 “我这会要坐笔录，没空给你解释，你自己咨询律师吧！” 趁民警给曹诗齐他们做笔录期间，周小霞悄悄走到派出所外的一棵桂花树下，给姚辉又打了一个电话：“请问下，姚律师，被人把耳膜打穿孔了不用坐牢吗？ “这要进行伤情鉴定，如果鉴定为轻伤，就可以追究对方刑事责任。” “也就是我孩子的伤情是轻伤？” “不一定，要等满六周才能确定，耳膜六周内能自愈的，算轻微伤，六周内不能自愈的才算轻伤二级。” “也就是说还要等？” “是的！”姚辉淡淡的答，停顿了下姚辉又问：“打人的人多大年纪？是不是她老师？” “不是的，是同学！” “同学？同学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不知道……” “如果是同学，那么说打人者还是未成年人？” “嗯，对方估计十四岁左右。” “啊？才十四岁啊？如果打人者只有十四岁，必须要达到重伤才能追究刑事责任！十六岁以下把人打成轻伤是不负刑事责任的！” “什么狗屁法律，把人打这么重都不用承担责任，对方不给我个说法，我肯定是不得依的！” 等民警给方玲、段芳芳、曹诗齐做完笔录，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大伙都饿得不行，周小霞觉得挺对不住警察，笑着道：“要不一起吃个饭吧，您也是为我们的事饿着肚子忙到现在。” “谢谢，不用了，我们有工作餐，同事已帮我把饭打好了的。”民警婉言谢绝了周小霞的盛情邀请。 四人找了个街边找餐馆吃了个便餐，曹诗齐出的钱。 等到下午两点半，医生才来上班。耳鼻喉科的医生还是上午的那个。 “上午来过的吧？怎么又过来了？是什么情况？来，坐下说。”白褂医生示意四人坐下。 周小霞没有坐，径直走到医生桌前，道：“是这样的，孩子被人打了，我们还是想办住院手续，在家里怕感染。” “其实耳膜穿孔可以不用住院的，每天滴点消炎药，注意外耳道的干燥就可以，住院也是消炎，意义不是很大。如果您坚持要住院，也可以给您开单子。”有病人要住院，医院肯定是欢迎的，增加收入的事，医院是不会拒绝的。 “那就帮忙办个住院手续吧。”周小霞也明白，住院对病情的缓解意义不大，但她相信律师说的，可以算护理费、营养费等，所以坚持住院。 她没打算让孩子天天呆在医院，反正从家里到镇上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挂床住院的现象在医院比较普遍，医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办完住院手续，周小霞让段芳芳跟曹老师先回去了。他们跟着跑了一天，也是累得够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被打受伤（四） 周小霞把方玲丢在医院打针，自己一个人跑到学校找付玉堂去了。 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偌大的校园失去了往日的朝气和活力，只听见知了有气无力地呐喊着。 付玉堂还没有离开学校，他还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 对于周小霞的突然造访，付玉堂并不觉得唐突。因为事先已经有曹诗齐向他报告了方玲上午挨打的事情，对此，他也烦恼不已。方玲的挨打势必会影响他与周小霞之间不可言说的微妙关系。 他向周小霞承诺过，孩子在学校不会受欺负的。可是，这一放假打架就发生了。 办公室里，周小霞静静坐在沙发上，双肘搁在膝盖上。她捧着哭花的脸，五指伸进发根。 良久，她缓缓放下双手，露出一双红眼，神情异常凝重。 “你个骗子，说好会保护我女儿的！现在倒好，耳朵都打聋了！你个大骗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周小霞开口就骂。 付玉堂无言以对，只好叼着烟，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烦闷不已。如果是普通学生，他或许会直接下个开除通知，可对方是堂堂贺总的女儿，这个开除处罚，他有点为难。 周小霞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打人者的父亲就是告口首富贺刚，她仍然叫嚣着要让对方坐牢，要让对方父母赔偿。 付玉堂双手一摊：“这个事情，真的是事发突然啊！我哪知道有学生会利用拿成绩单这个时间空档来打她啊？她是不是跟那女孩有什么过节？” “孩子间，能有多大的过节，你看看，你看看，把脸成什么样了？哪像学生做的事？简直就是社会渣子，这样的学生不处理，迟早会危害社会！我看，你们学校的教育方式方针有严重问题！”说着，周小霞打开手机相册，把方玲的脸图给付玉堂看，越看越激动。 看到图片后，付玉堂惊呆了，这脸比关公的还红，又红又肿，手印清晰可见。 付玉堂摇了摇头，直呼不敢相信，还有这么恶毒的学生，居然还是个女学生！如果真是学生做的，至少可以说明，他这个校长在学生工作方面，有一定失职。 “你说吧！怎么处理？”周小霞怒气冲天。 “你先别急嘛！孩子治病要紧，这个事学校不会不管，孩子是不是在医院？” “嗯！已经办理了住院手续！” “好，虽然财务已经放假了，我这会给她打电话，让她送五千医药费到医院，总可以了吧？孩子的医药费学校全包，这满意了吧？”付玉堂直接把孩子打架的责任揽到学校身上，反正不要自己掏钱，又可以让周小霞心情舒畅。 周小霞听了，心里确实舒服多了，不过她的气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她要求学校一定要处置那个女生。 “好好好！你放心，学校一定会公事公办，到时候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总可以吧？”付玉堂嘴上虽是这么说，其实在心里是不会处理那个女生的。 “我要对方家庭信息及住址，你能给吗？”周小霞眼睛直直看着付玉堂，像是逼宫。 “我的小乖乖，管理学生信息资料的同志已经放假了，别人说不定去外地旅游了，怎么好意思把别人喊回来呢？” “那什么时候给？” “等开学吧！开学了都来了，学生也来了，到时候一起处理。你看学校都放假了，人都找不到一个。再说，我堂堂一个校长，总不能亲自处理打架这种事吧？” “你处理怎么啦？你是校长不应该处理吗？” “我们校长和副校长也有职责划分啊！我到时候会交代下去的，放心好了，这事不会让方玲吃亏的！”付玉堂说完，就要抱住周小霞，被周小霞一把推开。 “没心情，孩子还在医院，改天吧！”周小霞显得极为抵触。 周小霞起身就要走，被付玉堂拉住了，祈求道：“反正学校没人，来一次嘛！我受不了了！” “你受不了关我什么事？没心情！等孩子事情处理好了再说。”周小霞白了付玉堂一眼。 付玉堂知道霸王硬上弓是不行的，他与周小霞没有拿结婚证，强来只能落得个犯罪的把柄，于是便忿忿松开了手。 等医院快要下班的时候，学校财务冲刺一般及时赶到医院，满脸胀红，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等她把缴费凭证拍给付玉堂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果这个事没完成好，定会被付玉堂骂个狗血喷头。 晚上，方玲没有留在医院睡觉，而是跟周小霞回了家。 回到家中，周新坤正在堂屋与两个中年男人聊天，周新坤一直讲个不停，两个中年男人适时地表达对周新坤观点的赞同，时而同仇敌忾。 这两个男人是周新坤的侄子即周小霞的堂哥。他们听说方玲被人打伤了，专程过来探望，顺便问周新坤是否需要人手，好去对方家里闹事。周新坤让他们把时间留出来，等周小霞婚礼结束后随时等他通知。 在农村，亲戚之间都比较团结，凡是有亲戚被外人欺负了，他们一定会及时伸出援助之手，哪怕凑个人数壮壮胆也是好的，不然别人会认为好欺负。 所以，亲戚中有哥哥的，安全感都会强许多。哥哥们在弟弟妹妹受到欺负时，不管对与错，总会站出来替弟弟妹妹出头。 周新坤的母亲一共生育了四个子女，他排行老三，前面两个哥哥，后面一个妹妹，都住在这附近村子里，相距不远。 坐在周新坤左手边年长一点的络腮胡男子叫周五四，五四青年节出生，是周新坤大哥的儿子。坐对面叫周大桥的是周新坤二哥的儿子。 虽然过了大半天，方玲的脸肿已消退了，不过仍有浅浅的指印痕迹。 周小霞拿出病历本，翻给两个堂哥看：“你们看看，孩子耳膜都被打穿孔了！” 两个堂哥见了，咬牙切齿，恨不得晚上就坐车去镇上找对方算账。 “叔，这个事不能这么算了，一定要找对方家长讨个说法！不然他还欺负咱周家没人！”周五四忿忿的对周新坤说。 周新坤打心眼感激在这危难时刻，侄子们给的安慰和鼓励。这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解决问题方式，在某些地方，仍有滋生的土壤。 “我们上午已经报警了，警察只给我们录了个口供，说会去调查。”周小霞插话说。 “这怎么行呢？一定要督促警察去跟踪案子，不然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周五四说。 “这马上就是小霞的婚礼了，等把婚礼顺利举行完毕再说吧！后天厨子就要进门，很多事情要去做，只有先把玲娃的事放一放。你们两个明天早上要过来帮忙啊！抬桌子、搭棚子就指望你们了。”周新坤在两个侄子面前，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两个侄子认真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婚礼（一） 方玲在接下来的两天，只是去医院打完一瓶点滴就回家了。 6月30日那天早上，天空只见朦胧的太阳，天气异常沉闷，感觉大雨将至，屋角的水泥地面上潮的厉害，像泼过水一般。 周新坤家已经热闹起来，周氏家族的嫂子们也早早来到他家帮忙。杀鱼的杀鱼，洗菜的洗菜，抬板凳的抬板凳。 屋后的张嫂见周新坤家热闹非凡，心情极为郁闷，又一个适婚女人离儿子远去。放眼望去，已经再找不到能够匹配儿子婚姻的女人。 现在农村已经出现了专业化的家宴服务团队。他们常年在十里八乡为乡亲们的红白家事提供一条龙服务，省去了很多劳力，甚至餐具和桌椅板凳都是家宴服务团队带过来的。周新坤也是请的这样的家宴团队，省了不少心。 正当周新坤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时，崔四英给周新坤打来了一个电话。 周新坤放下手中的盆子，躲到较为僻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喂！亲家啊！打电话什么事啊？” “我啊，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让他们今天趁有空去民政局把本本领一下，我们这边的婚礼主持人说了，明天在婚礼的过程中，有一个亮本本的环节，如果没本本，就要被人笑话的，我们男方倒是无所谓，您那边毕竟是女方，说出去怕是不太好听！” “哦，这样啊，我去给小霞说一下哈，等会给您回过去！” 挂掉电话，周新坤把周小霞喊进了房屋。 “俊华妈那边说，要让你今天跟俊华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你是什么意见？ “我无所谓啊，今天去也可以，结婚肯定要有结婚证啊！不然这婚结得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周新坤悄悄把房门关上并拉上栓子，小声道：“他的彩礼还没给到位啊！” 周小霞没有听懂父亲的意思，问道：“彩礼给没给到位，跟拿结婚证有什么关系啊？” “你是猪脑子啊？上过一次当，还没长点记性？” “不懂！”周小霞茫然。 “如果拿了结婚证，我那剩余的彩礼怎么办？你当初可是答应我了的，同意用彩礼当做我的养老金的，所以我才同意你嫁出去。如果你婚也结了，证也拿了，我靠什么找他们要彩礼去？” 周小霞如梦初醒，方才明白父亲这番话的意思。锁眉道：“那怎么办？” “先拖着，结婚证不慌拿，无非就一个本本，什么时候都可以拿！” “您看着办吧，我说过，这次婚姻您做主，我不会再让您伤心的。” 有了周小霞的这句话，周新坤喜上眉梢，他要的就是她的这一句承诺。 他把唯一的女儿嫁了，以后没人在身边照顾自己，他觉得要点彩礼，并无不妥。 周新坤当着周小霞的面给亲家拨去电话。 “亲家啊，是我，新坤，刚才跟小霞商量了，她同意去拿结婚证，可是，户口簿好像不见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电话那头的崔四英是急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怪自己做事不周到，没有提前让他们去把结婚证领了。 “那怎么办呀？户口簿不见了。” “不要紧，我们先找找，找到了就让她马上去潜江。” “好吧，好吧，你们赶紧找，找到了赶紧来潜江。”放下电话，崔四英急得不行。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把户口簿弄不见了呢？急人！ 方玲躲在自己房屋看小说，听着外头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忙碌的声音，她觉得这一切好像与自己无关。 那些亲戚，她没几个认识，更是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星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母亲让她出来跟伯伯婶婶们打招呼，她装着没听见似的。 她没想到母亲在与父亲离婚后，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再婚。母亲再婚后，意味着她以后要与姥爷相依为命。 周小霞与王俊华的婚礼，在期待中如期而至。早晨太阳依旧朦胧，今天天气比昨天更显沉闷，像是在酝酿一场大暴雨。 王俊华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窗上贴着大大小小的红色“囍”字。 门口水泥场坝上如巨龙般的红色充气拱门是浪费，但崔四英不这么认为，毕竟儿子结婚就这么一次，一定要热热闹闹。 坐在宝马婚车里的王俊华身穿白色衬衫，领口系着一个紫色蝴蝶结，手里拿鲜红的玫瑰，心情不是一般的激动。他，终于要结婚了。 轿车打着双闪不急不慢缓缓驶向告口。按照这样的速度，至少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达。王俊华索性把鲜花搁在一旁闭目养神，这几天他累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婚礼（二） 眼看时间的指针已过了十一点半，仍不见婚车队伍的影子，周新坤焦急万分，他不停打电话给王俊华打电话，王俊华在电话里头只是一个劲的说就快了。 终于，在十一点四十的时候，主婚车抵达桥头。周新坤安排的主事人把铺在路边的鞭全部点燃，顿时浓烟滚滚，响声震天。 等鞭放完，婚车才开进场坝。 十六台婚车摆满了四户人家的水泥坝，蔚为壮观。 左邻右舍直夸小霞好福气，离了婚这么快又找了个有钱的老公。 王俊华整理了一下衣襟，手捧玫瑰下了车，咽了一下口水直奔周小霞的房间。身后有专门的人负责发喜糖和红包。 门，紧紧的闭着。 “小霞，开门！我来接你了！”王俊华站在门外大声叫着，推了两下房门，纹丝不动。旁边不停有人起哄，让他把门砸了。 “你答应我的事做了吗？”周小霞在门内喊道。周小霞的几个嫂子把门挡得死死的。 “什么事啊？”王俊华不明白周小霞说的什么。 “你答应过的事，忘记了吗？你不做，我可就不会出来的哦！” 王俊华搜肠刮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还有哪件事没有做。过了一分钟，王俊华实在没辙，就告饶道：“我的老婆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吧，到底是什么事啊？” “彩礼！”周小霞冷冷提醒道。 这两个字如针一般扎在他的心尖，疼痛无比。王俊华终于想起来了，之前答应他爸三十万的彩礼，只给了五万定金，还差二十五万。到这个节骨眼上，门里穿着婚纱的人，想着的是他口袋里的银子，他有些寒心。 在出发之前，崔四英就已经交代过，剩余的彩礼不急着给，等把结婚证拿了再转给她父亲。 王俊华露出尴尬一笑，委婉道：“这个好说，回去了就给，嘿嘿！” “免谈！见不到彩礼，我是不会开门的。“周小霞在里头大声回话道。 周小霞的这句话，算是将他的军。他来迎亲，怎么可能带那么多钱呢？ 面对门背后的周小霞，王俊华觉得是那样的陌生。今天不是普通的日子，是他们的结婚大典，她怎么能这么随性的胁迫他呢，他们是即将组成家庭的两口子，以后是不分彼此的两口子。 通过一年多的交往，王俊华对周小霞的性格脾气还算有一定的了解。她倔犟起来，谁都拦不住。 “你快开门，我来接亲，怎么可能带钱呢？”很明显，王俊华说这句话时，脸上已是乌云密布，但门背后的周小霞看不到。 “那你用手机转账，这时候就转，直接转给我爸！转了我马上就开门！” “我卡上没钱，都在我妈手上。” “那就等着吧，什么时候到账，我就什么时候开门。” 一阵沉默。 王俊华心里做着极为复杂的斗争，他甚至想到将鲜花一扔，直接打道回府。这样的后果绝对是不可估量的，空车回去了怎么向父母交代，怎么向亲朋交代。他的脑袋，乱成一团。 旁边不时有人劝说周小霞开门，而周新坤却不曾出面说一句话，他躲在厨房侧耳倾听堂屋的动静。 两方的主事人也不知如何是好。空气异常烦闷，就像此刻双方的气氛一样。 王俊华将现场情况以短信方式告知给了母亲，母亲的建议是，先打个欠条，等过几天再给。 王俊华耐着性子表现出一贯的好脾气：“老婆，外面帮忙的和家里的人都在等着你，还等着你拜堂，时间耽误不起啊！这又大热天的，别闹了好不好？” “谁在闹？是我在闹吗？是你说话不算数在先！我不管，见不到钱，我不出门。”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给你打个欠条，等一个星期后把彩礼转给你父亲！” 周小霞考虑了几秒，心想既然反正暂时拿不到钱，打个欠条也好，好歹手上有个证据，以后他反悔，可以拿着欠条找他要，于是不情愿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有人给王俊华拿来了笔和纸。王俊华在众人见证下写到：“今欠到周小霞彩礼金人民币贰拾伍万元整，于一个星期内支付。欠款人：王俊华。2019年7月1日。” 王俊华将写好的欠条从门缝塞了进去。周小霞看了之后，又塞回去让王俊华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周新坤，然后又补了个指印。 终于，门开了。 周小霞身着一席雪白婚纱，浓妆艳抹，楚楚动人。这时候迎亲的队伍开始敲锣打鼓。 周小霞转身抱住方玲，紧紧抱了一分钟，然后慢慢松开手：“妈今天先过去，等过几天再接你过去生活，好吗？” 方玲哭着道：“妈，您不用管我，只要您觉得开心、幸福就好，我无所谓的，真的！” 周小霞边朝外走边回头，方玲不停地向她挥手。 周小霞上车时，乌云已压得很低，凉风四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缓缓离去的车队，方玲心底突然涌起一丝莫名的落寞。 王俊华带过来的货车装了几床简单的棉被再无他物。 车子开出不到十分钟，几颗豆大的雨点滴在挡风玻璃上。 王俊华牵着周小霞的手坐在后排，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王俊华铁青着脸，面色非同一般的凝重。 雨势越来越大！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打在路面，溅起一片水雾。碗口粗的树干在大风的肆虐下，摆幅巨大。王俊华开始紧张起来，他担心恶劣的天气会影响行车进度。 母亲不停地发微信催问到哪里了。 忽然，听见司机大叫：“不好！”车子停住了。 王俊华回过神定睛一看，引擎盖空空如也，原来是玫瑰花盘被风吹掉了。这么晦气的事居然发生在他身上。 王俊华不顾风雨交加，冒着雨把花盘捡了起来。因为盘底被雨水湿透，怎么都粘不住。折腾了几分钟，衣服全被打湿，王俊华干脆将花盘扔掉继续前行。 大雨给了摄影师休息的时间。如果不是暴雨，摄影师应该走在车队最前头。现在倒好，摄影师在车里打着盹。 一路上，王俊华一直想着花盘的事。是天意？还是人为？如果是摆花盘的工作人员因粗心大意导致花盘粘不牢，他应该会去找她们理论，这毕竟关系他一辈子的事。如果是因雨水导致粘胶失去粘力，那他也是无话可说。 现在花盘已经不在了，原因也无从查起。在接亲路上把花盘弄丢，这意味着什么？是预示着他们婚姻将会有一大劫吗？王俊华越想脑子越乱。 好在后面的路上还算顺利，车队最终安全抵达。但雨还在下，只是比之前小了一些。 原计划的婚礼因为下雨只能草草了事。崔四英在心里骂着老天爷。算命先生定的日子，不能轻易更改，下再大的雨，也得举行婚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婚礼（三） 第二天，阳光普照，风和日丽。 早席间，周小霞给每位客人送上一盘鸡蛋。鸡蛋是要收钱的，一盘鸡蛋价值三百到一千不等。周小霞一共收到三万元的鸡蛋钱，这些鸡蛋钱其实就是人情，以后是需要崔四英去还礼的。 周小霞将鸡蛋钱全部放进了自己的包包。 吃过早鸡蛋，崔四英拉着周小霞就往楼上走，边走边说：“今天回门，记得把方玲带过来啊！我给她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你来看一下。” 推开房门一看，眼前的情景把周小霞感动得稀里哗啦。 原本杂乱无章的储藏室已焕然一新。一张木制单人床上铺着一床好看的被单，床边是一套崭新的书桌椅。靠墙角的一方，摆着一个红色折叠衣柜。整个房间看起来温馨舒适。 看来婆婆的确花费了一番心思。 “以后这就是方玲的家了，你们今天回门可一定要把她带过来啊！”崔四英语重心长地说。 周小霞感谢婆婆为她做的这一些，她本以为婆婆不好相处，没想到第一天就给她上了一课。 周小霞不好意思道：“我怕……我怕她不肯来，之前我跟她说过，我会回去接她，可她说，就想跟姥爷呆一起，哪里也不去。她性格比较内向，不大与人交往，我尽量去劝说劝说，看她来不来。” “一定要把她带过来，听到没，不然我这就白忙活了！”崔四英眼神里透露出深切的诚恳。 “行吧，我试试看。”周小霞莞尔一笑。 这时候，王俊华将回门的礼物放到汽车后备箱，扣上箱盖，然后喊道：“好了没？我都准备好了。” 崔四英听到王俊华的叫喊，微笑着对周小霞说：“去吧，今天可一定要把方玲带过来啊！” 周小霞满是谢意的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回到告口的家，只见周新坤正在给左邻右舍归还梯子、凳子等物品。方玲哪里也没有去，她也没有地方可去，整日就是捧着一本租来的破旧言情小说，沉浸在虚无缥缈的童话爱情幻界里。 “又在看小说啊？耳朵好些了没？”周小霞摸着方玲的头说。 方玲见母亲回来了，合上书，站起来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暑假作业做了没？”周小霞又问。 方玲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笑着摇了摇头。 “姥爷有没有带你去打针啊？” “今天早上已经去打了，医生说不用消炎了，用点滴耳液就好了，消炎针打多了不好。医生还劝我们早点办出院手续，空挂着床不好。” “你不用管那么多，妈自有安排，对了，今天把衣服和文具收一下，晚上带你去潜江。” “去潜江干嘛啊？还收衣服！”方玲不解的问。 “以后跟妈一起住啊！”周小霞轻言淡语。 “什么？跟您一起住？”方玲停顿了一下，嘟着嘴扭了下身子：“不要，我不要去潜江，我要陪姥爷！” 周小霞将双手搭在方玲的肩上：“先去玩几天总可以吧？玩几天没事吧？如果觉得过不惯，再回来。” 方玲想了一下，还是勉强答应了。晚上出发前，方玲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她并没有打算将家搬到潜江去。 周新坤把周小霞拉到房间，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不想让周小霞把方玲带走。 “你真的要把玲娃带到潜江去生活啊？”周新坤问。 周小霞点了点头说：“嗯，您年纪越来越大，我怕您照顾不好她。” “都开始嫌老爸不中用啦？”周新坤白了周小霞一眼，一脸不屑。 “爸，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您身体，您既要忙虾田，还要照顾方玲，忙得过来吗？别的不说，一天三顿饭总要做给她吃吧？” 周新坤呵呵一笑，道：“别说三顿饭，四顿饭五顿饭我都乐意，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什么都不图，就图家里热闹。哎……” 周新坤摇了摇头，似乎周小霞把方玲带走，把他的欢乐也带走了。 周新坤这一生，没别的爱好，除了抽烟喝酒，再就是喜欢打牌，大牌小牌都来。打着打着，就把老婆打没了。后来就再也讨不到老婆了，这种喜欢赌博打牌的人，在当地多少都有些知名度，所以媒人也不愿意给这类人介绍。 喜欢赌博不说，也不爱讲卫生，一件外套最起码要穿半个月，不到把衣服穿得噌亮誓不罢休。 如果说把钱花在攻孩子上学，导致家徒四壁，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他女儿周小霞也就读了个初中，不知道他这些年种田养虾的收入都去了哪里，反正别人都是小洋楼，就他家还是村里的少有的砖瓦平房。 这种人，在农村，特别是在农村女人眼里，是被瞧不起的。 周小霞看出了周新坤的心思，安慰道：“爸，您不能总想着自己，我把她带到身边，是为了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也可以更好地照顾她。我问您，有些作业做不好，您能不能帮到她？不能吧？在潜江郊区，最起码我可以给她报个辅导班。在乡下，屁都没有。” “好吧，好吧，你带走，带走。”周新坤挥了挥手，然后像想起了什么，拉住周小霞的胳膊说：“对了，那个彩礼他妈说什么时候给？昨天拜堂后提了这个事没？” 周小霞知道她爸一直惦记这个事，拿不到钱，他一天也不会安心。 “爸，不用这么着急吧？我才结婚，就找他要二十五万，总感觉……不太好！”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刚把你嫁了，你就开始胳膊往外拐了是吧？”周新坤咧着嘴道，似乎有点生气。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等过几天再专门跟俊华说这个事，反正打了欠条，他想赖账也赖不掉。” “行吧！只要不要让我等太久就好，我把脖子伸着等着呢！” “知道啦，爸，我先走了哈！” “走吧，走吧！过段时间再回来看我！”周新坤扬了扬手。 “是。” 说完，周小霞出门上了车，跟王俊华回潜江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方玲做客 无论走到哪里，方玲都是比较安静的那类，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太爱说话。一路上，她没太多的言语，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的风景。 周小霞教她到那边了要记得喊人，方玲只是点点头。 车子抵达王俊华家时，正赶上吃晚饭的时间。崔四英做了一桌子的菜，有些是婚宴没有用完的。 “快叫爷爷，奶奶！”周小霞提醒道。 “爷爷，奶奶。”方玲腼腆的喊道。 崔四英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由于手里端着菜，只好口头吩咐：“饿了吧，走走走，快来吃饭。” 餐厅跟厨房连在一起，没有隔墙隔开，整体上看起来很整洁，东西摆放井然有序。 方玲走到厨房，显得很拘谨，不停扯着手指头。她靠着墙站着，站也不好，坐也不好。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家。 “站墙边干嘛？上来坐啊！”崔四英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到餐桌边坐下。 方玲点了点头，缓缓坐下。虽然母亲已经嫁到这个家，成了家里的成员之一，可是她还是觉得像是在做客。她暗下决心，玩几天就回去，在这里太受拘束，一点都不自在。 “来，吃菜！”崔四英很喜欢方玲，不停地给方玲夹菜。 方玲看着碗里的鱼糕，圆子，都不知道如何下筷了。 这些本地特色菜，她从来没吃过，闻着倒是挺香。她咬了一小口，在嘴里细细品味。 “嗯！不错，挺好吃的。”方玲边吃边说。 崔四英笑嘻嘻道：“好吃就多吃点！”然后又给方玲夹了一块鱼糕。 周小霞怕方玲是顾及面子故意这么说的，她用脚轻轻踢了一下王俊华，使了个眼色。 王俊华瞬间明白了咋回事，就对崔四英说：“妈，您别总是给她夹菜了，她碗里都堆滑出来了，她也许还想吃点别的呢！” 崔四英正准备给方玲夹起一块炸鱼，听王俊华这么一说，就把这块炸鱼夹到了周小霞碗里。 “以后，就在奶奶家里住，好吗？”崔四英对方玲说。 “我怕在这里过不惯，玩几天就回家的。”方玲一本正经的说。 “怎么会过不惯啊？你过都没过，怎么就过不惯呢？我给你把房间都收拾好了，等会吃完饭就带你看看你的小房间。对了，耳朵好一些了吗？” “嗯，好多了！”方玲点点头。 吃完饭，方玲被带到楼上的房间。 眼前这个房间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比姥爷那里的房间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干净整洁的房间，喷了一种不知名的空气清新剂，让人闻起来心旷神怡。 “怎么样？喜欢吗？”崔四英笑着问。 方玲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哈哈，我去给你拿毛巾和洗漱用品。洗澡呢，就在门对面的卫生间，你需要什么，一定要及时给奶奶说，知道吗？”崔四英摸着方玲的头，满眼都是喜欢。 方玲又笑着点了一下头。有些时候她是听不懂别人说话，用点头应付，有些时候，是真的不想开口。 这家里一下子多了两口人，热闹了许多。崔四英干起活来也格外带劲。哪怕累点，她心里也舒服。 崔四英给方玲拿来毛巾和牙膏牙刷，放在了卫生间，然后又帮她把浴霸和热水器打开。 水龙头放了约十秒的冷水后渐渐变热。 “玲娃，快脱衣服，奶奶给你把水调好了。”崔四英喊道。 “妈，您别管她，让她自己来。”周小霞见婆婆这么热心对待孩子，很是感动。 正当方玲洗澡时，崔四英又悄悄给她把睡衣和拖鞋拿来放在了卫生间门口。这套睡衣是白天逛街买的，她知道周小霞会把方玲带来，特地上街买了一些基本生活用品。 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崔四英是完全合格的，她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屋里的杂事也是安排得井井有条。 方玲确实喜欢这里的居住环境，也很感激奶奶的热心招待。整栋房子装修得体大方，且房子位于城郊，离繁华城区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购物逛街都很方便。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回去，回告口的乡下。 夜晚躺在这舒适的木床上，她依旧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几个月来，她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睡前总要翻来覆去折腾许久，然后慢慢累了才悠悠睡去。第二天早上又醒的很早。 睡眠质量不好，真的挺折磨人。 今天没有带笔和日记本，不然睡到半夜醒来，或许又会像往常一样，披着夜衣起来写写日记。心思多的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倾诉，写日记成了她倾倒烦恼的一种途径。 她的日记就跟目前的生活经历一样，隐隐透露着令人窒息的压抑，让人看了揪心。 她知道自己得了病，一种叫“抑郁症”的病，这种病即使不治疗也死不了。她只想一个人默默承受这种痛苦，这种痛苦掩藏在欢笑之下，掩藏在地底下，像那些辛苦的根，暗暗爬动，默默生长。 她不想告诉妈妈，怕妈妈担心。不想一份痛苦被劈成两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大闹派出所（一） 婚后的日子，对周小霞来说，可以用悠哉来形容。做饭有婆婆，洗内衣内裤袜子有老公。 她几次佯装要跟婆婆争着去洗碗，被婆婆赶走了。婆婆的态度很明确，在家好好休息，准备年内干出一个娃出来。 老公王俊华自从调到刑警队当辅警后，虽然面子上光亮了一些，可是收入却低了很多。甚至还不够两人的日常开支。好在崔四英的菜田争气，一个月七八千的收入，把一家人的日子还能过走。 婆婆唯一一点不太习惯的就是，听不得周小霞在家里对王俊华大呼小叫。“俊华，我在厕所拉粑粑，给我拿纸来”，“俊华，帮我吹头发，我吹不好！”“俊华，帮我倒杯茶！” 每次听到这些，崔四英都会犯嘀咕，小声对王俊华说：“她那么大个人了，自己倒杯茶都不会吗？又不是没长手！家里做饭洗衣都不要她参与，她还想怎样？感觉都快把她养残废了。” 不过这些话都是偷偷对王俊华说的，当着周小霞的面，崔四英依然笑容满面，显得喜欢得不得了。 过了半个月，周小霞觉得在家里呆得太无聊，就提出跟方玲回去一趟，说方玲还没办出院手续，那边的赔偿事情还没解决。于是，找王俊华要了一千块钱跟方玲回告口去了。 回到光明村，父亲一脸的难堪相。 “爸，是怎么了？我们回来看您还不高兴吗？” “我还以为你们永远也不回来了呢！答应我的事呢？答应我的事呢？没了影吧？” “什么事啊？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你别给我装糊涂，结婚那天，王俊华给你打的欠条呢？拿来！”周新坤伸出泥掌，向周小霞讨要欠条。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看您发这么大的火。就在抽屉里面，我去拿给您。”说完进了房间。 周新坤跟方玲也跟了进去。 周小霞打开抽屉，取出胶壳日记本。结婚当天，她拿到欠条后，把欠条随手放进了抽屉的胶壳本子。这个日记本，恰好是方玲的日记本。 方玲见母亲拿出自己的日记本，以为她会看到里面的内容，就一把抢了过去。 周小霞十分诧异，一个普普通通的本子，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把本子给我，我在找欠条。”周小霞严肃道。 方玲翻了下日记本，欠条果然夹在里面。她小心翼翼抽出欠条递给母亲，然后把日记本塞到枕头下面。这个日记本是她的宝，里面记载了她所有的欢乐与痛苦，其实更多的是痛苦。 “里面写的什么啊？”周小霞对方玲的举动感到好奇，而并非日记写的什么。 方玲笑着摇了摇头：“没写什么，就是一些文章而已。不许偷看哦！” “好好好，妈妈答应你。” 周新坤接过周小霞递过的欠条，在欠条上轻轻吻了一下，像吻着一踏厚厚的人民币，眼角绽放出异样的光芒。 “爸，别搞那么丑，好不好！” “这可是我下半辈子的希望，以后病了，爬不动了，还得指望它咧！” “不是还有我吗？难道不指望我养您老了啊？” 周新坤白了一样周小霞道：“切！还指望你养老，你都是王家的人了，我怎么指望啊？你能天天陪在我身旁啊？”说完周新坤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欠条好好藏起来。 出来后，他又说道：“你们结婚的时候，俊华可是答应了的，一个星期给钱，怎么还没给啊？我跟你说啊，这个钱没拿到，我可是要天天在你耳边唠叨的。” “放心，爸，俊华不是那样的人，他答应的事，他一定会做到的。” “那我就伸长脖子等着！不说这个了，对了，方玲的事打算怎么搞啊？你几个堂哥说了，要去打人家里闹闹，必须赔偿！道歉！” “肯定是要找对方赔的，不过……目前还不知道打人的家在哪里，学校又放假了，怎么找人家啊？要不先问问派出所，看派出所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这个事本来就由他们管。”周小霞紧了紧眉头。 “行，我们下午就去，去问问派出所那边怎么回事，如果他们有偏袒，我就跟他们拼了这个老命！”周新坤说这话，像要豁出命去。 下午，周小霞堂哥周五四开着他的手扶拖拉机载了一车人来到镇上。 周小霞先带着方玲到医院准备办出院手续，医生给方玲检查后，发现耳膜内好像发炎了，严肃道：“耳朵是不是进水了？怎么还搞严重了呢？” “嗯，前两天洗澡的时候进水了。”方玲像没事一样只是轻描淡写应了一句。 “啊？要不要紧啊？”周小霞插话道。 “还不好说，如果耳朵一直保持干燥，一般情况下一个多月就好了，现在就不一样了，耳膜穿孔最怕的就是进水发炎，这将直接影响到耳膜的恢复时间。” 停顿了几秒，医生继续说：“这样吧，干脆给你们把出院手续办了，你们直接到潜江人民医院做个手术，可能费用要高一些。” “那大概要多少费用啊？”周小霞诺诺的问。 “大概七八千吧！”医生面无表情的说。 周小霞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气得冒绿光。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打人者付出应有代价。 办完出院手续，周小霞来到派出所。周新坤跟周五四一伙人躲在树荫下抽烟，满头大汗。 见周小霞带着方玲过来，周新坤把烟头插进树桩的泥土里，起身问道：“怎么样？那边办好了吗？” 周五四跟几个堂兄弟也站起身，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周小霞。 周小霞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不行，医生检查了，还严重一些了，甚至还需要到潜江做手术修补。” “啊？”一股热血忽地涌上周新坤的脑门。他握紧拳头，气得咬牙切齿。 周新坤一瘸一拐冲进了派出所，周五四等人鱼贯而入。 周新坤用犀利的眼神扫视了一下接警大厅。有几个办户口的群众正在排队办事。 周新坤走到接警窗口，很没礼貌的问了一句：“你们把人抓到了吗？” 民警听了丈二摸不着头。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的民警反问道：“您是指哪个案件？” “我孙女被打了，想问一下凶手抓到了吗？”周新坤昂着头道。 “我是指，报案人是哪个？受害人是谁？您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呢？” 周新坤对报案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把目光投向周小霞。周小霞挤过人群，道：“是我，我叫周小霞，当时是我报的案，被打的是我女儿。当时做笔录的就是旁边坐着的那个警察。” 高个子民警在电脑里输入周小霞的名字，调出了当时的报案信息。 民警起身走到身后白色金属档案柜，从里面抽出一个棕色牛皮档案袋，然后熟练地打开，粗略的翻了一下道：“这是你们当时的报警资料，目前我们还没有去找对方做笔录，因为打人的是十四岁的未成年人，我们不可能作为刑事案件来立案，如果你们想走刑事程序，必须拿重伤鉴定结论来，年满十四未满十六周岁故意伤害他人，必须要达到重伤的结果！” 周新坤等人完全不知道警察在说什么，只知道警察还没找对方做笔录，立刻就来火了：“搞了半天，你们把案子丢在柜子没管啊？” 民警面无表情道：“不是没管，是管不了，你们这个案子是民事纠纷，要追究对方责任，可以到法院起诉，可以找律师来调这个笔录当做证据。”说完，民警又转身把档案袋锁进了柜子。 “打人的案子不是你们警察管吗？怎么要去法院起诉打官司呢？我不管，我孙女受伤了，我只有求助你们警察，你们警察却不管！”周新坤看起来很是激动。 “老伯，您消消气，这个事，我们真的管不了，对方是个小孩。您说我们怎么管？把小孩抓起来？”民警耐心地解释。 突然，周新坤一个巴掌重重排在桌子上，如山吼般说道：“不行，你们警察必须给我孙女一个交代！” 众人闻声纷纷扭过头，投来异样的目光。 周新坤说完，拍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 民警警告道：“我可提醒你啊！有事好好说，别在这发脾气！” “你们不办事，我发发脾气都还不行啊？我就是要发脾气！我就是要闹。”说完，周新坤猛吸一口痰，吐到了高个子民警的额头上。 众人想笑却又不敢笑，眼看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民警没有理会那口浓痰，站起来指着周新坤：“你干嘛？”坐在一旁的民警递过一张卫生纸，高个子接过卫生纸，轻轻将浓痰擦掉。 “干嘛？我打死你个狗日的！”说着，周新坤操起墙边的铁制报刊架向高个子扔去。 还没等周小霞一伙人反应过来，报刊架已砸到高个子身上。铁架的边脚将高个子的袖子挂破，在臂肌上划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爸！你干嘛啊？”周小霞急得快要哭出来。 周五四也赶忙拦住周新坤：“叔，这可是派出所，不能胡来啊！” 话音刚落，几个身材结实的警察就扑了过来，将周新坤死死压在身下。没几秒，一副明晃晃的铐子已将周新坤牢牢铐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大闹派出所（二） 周新坤在警察身下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脸紧紧贴着地面，喘着粗气。他想反抗，身体却不听使唤，被魁梧的警察紧紧锁死。 周小霞哀求道：“警察同志，你们放了我爸好吗？他是一时冲动才做的傻事！求求你们放了他，好吗？” 周新坤仍不觉得自己有错，是警察不作为在先，他只是发表一下自己不满的情绪而已。 “凭什么抓老子，有本事抓打人者去！你们就是喜欢欺负我这个瘸老头子！”周新坤经常炫耀他的瘸，也正是这个瘸，让他评上了村里挤破头都得不到的低保户，每个月有几百元的补助，这几百元还不够他买烟买酒。但凡遇到困难之事，他都会拿他的瘸说事。 法律是无情的。派出所到处都是摄像头，周新坤在派出所的一切行为均被一清二楚的拍进了视频。 这时候，副所长走了进来。副所长姓金，身宽体胖，大腹便便。 金所长问道：“怎么回事？还敢在派出所闹事了？没了王法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警察连忙上前报告：“是这样的，这个老头询问案子的进度，因不符合刑事立案标准，我们没做当做刑事案件来跟进，他就闹，发脾气，砸东西，怎么处置，您发个话吧。” “还能怎么处置，先做个笔录，然后送拘留所，是按治安案件处理还是按寻衅滋事罪来办，送市局法制办定夺。”金所长然后又问被打的高个子警察怎么样，高个子谄笑说只是胳膊上破了点皮，不碍事。 周小霞急得眼泪夺眶而出。“怎么办？怎么办？”周小霞跺着碎脚。 周新坤被两个警察押进了里头的审讯室。 “我爸太冲动了，真的是太冲动了，发脾气也不看看地方！”周小霞边说边掏出手机打给王俊华。 “喂！” “俊华啊！不好啦！” 王俊华心头一怔，不解道：“怎么啦？一惊一乍的！” “我爸被抓起来了。” “你爸怎么会被抓起来呢？犯了什么法？” “他把派出所一个警察打了，总之，总之一句话也说不清，你快跟孙世明说一下，让他帮忙求个请！” “你先别着急，我来让孙世明问一下看看。” 审讯室内，两个民警一脸严肃地端坐在审讯桌前。墙的四壁用厚厚的白色海绵包裹，目的是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撞墙寻短见。墙角的四个摄像头严密的监视者审讯室的每一个动作。 周新坤不安分的坐在审讯椅上，垂着头，手脚均被铁椅上的铐子牢牢铐住。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铁椅带来的束缚感令周新坤非常不舒服。 周新坤知道闯祸了，但不知道自己会被当成犯罪嫌疑人对待。他冷静了一会后，才发觉自己不该那么冲动。 “能给支烟抽吗？”周新坤无精打采的抬起眼皮，眼神里写满了懊悔。 “你打了人，还想抽烟？给我老实呆着！”民警大吼一声，企图震住周新坤。 “不给就不给呗，何必吼人呢？”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居然敢动手打警察！” 周新坤并不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事，无非就是把一个警察打破了点皮而已。他满不在乎的瞟了警察一眼，低头不语。 打警察是小，挑战国家权威是大。派出所行使的职权代表着国家，是代表国家和人民是镇压一切违法犯罪的前沿机构。 任何人都有权利要求派出所保护自己合法权益，但周新坤想错了，他以为自己孙女被打是天大的事。 作为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民，他用最朴素的想法去指引着自己的行为。殊不知，他那一书刊架砸过去，看着像是砸了警察，解了气，实则砸的是自己，把自己砸进了拘留所。 如果能够通过以暴制暴就能解决问题，那还要公安要法院干什么？ 坐在接警大厅的周小霞一群人，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干等着王俊华的回电。 半个小时过后，王俊华回电。说孙队长打了招呼，法制科同意按治安案件来处理周新坤。人，必须关进拘留所，行政拘留十五天，这是对他最轻的处罚。对于周新坤的行为，即使定个寻衅滋事罪，也不为过，毕竟闹的是派出所，打的是警察。 接近傍晚的时候，周新坤签收行政处罚决定书后，就被押上了警车。出发前，警察给周小霞交代，周新坤会被关押在市里的拘留所，让她明天送衣服过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警车，周小霞心里五味杂陈。周新坤贴着汽车玻璃不停向周小霞挥手，眼里噙着泪。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周小霞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爹参与这件事。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副德行，周小霞悔不当初。 她把周五四等一群人遣散回去后，然后跟方玲坐车去了潜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章 度日如年 周小霞在第二日早晨，及时的给父亲送去了换洗的短袖和内裤，还送了一双胶拖鞋。拘留所的工作人员仔细查看了送来的衣物，确保没有夹带违禁物品才收下。 到中午的时候，幽深的铜墙铁壁内，一群穿着黄马甲的光头男人正排着队领饭。他们目光里少了在高墙外的锋芒。 打饭的胖大妈使劲将大勺子在铝制桶里搅动了一番，几滴汗珠挟着脸上黑色的尘埃不经意间滴落桶中，混入菜汤里，消失不见。桶里泛起零星的白菜叶，见不到一片油光。 男人们端的铁盘子里，盛着几块萝卜，几丝白菜叶，发黄的米饭夹杂着一些黑点，看起来有点恶心。 “吐……这是什么鬼东西！太难吃了！”周新坤可能吃到石子了，将米饭全吐到了餐桌旁的垃圾桶里。 旁边的光头笑着道：“你以为你是来度假的吧？有得吃都不错了，过了这个点，只有挨饿的份。兄弟，再难受也要忍着，十五天过了就好了！” 没办法，吐干净嘴里的残渣，周新坤继续吃饭。他们号子一共有十四个人，大多数打架斗殴的，还有的是无证驾驶、赌博的，不过都还没达到犯罪的地步，公安机关给予了行政拘留。 他昨天被关进来时，好事的人还想教训他，他灵机一动：“我可告诉你啊，你不要乱来啊！我不仅腿瘸，还有冠心病、糖尿病和高血压，你看着办。” 好事者听他这么一说，只好作罢，这种疾病缠身的人，碰不得，一旦出事多少钱都赔不起。 夏日骄阳似火，地都快被烤化。拘留所内没有空调，哪都是热的。白天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哪怕不穿衣服，也热得受不了。号子里的吊扇，都只是摆设，从来不曾转过。有人干脆只穿一条三角裤衩光着上身坐在床上与他人说着黄色笑话，不一会便被巡逻的管教干部发现了，被责令穿上了黄马甲。 到了晚上，更是酷暑难耐。凉席上粘糊糊的，躺在上面像躺在粘胶上。有的人热得实在受不了，整个晚上冲了三四个凉水澡。 除了热得难受，另外一大天敌就是蚊子。拘留所必须保证被羁押人员的安全，凡是有安全隐患的东西，是绝对禁止的，一旦发现有人藏烟或者打火机，一定会重重责罚。 第一天晚上，周新坤就几乎整夜没有睡，整夜在与蚊子战斗。有些蚊子很会咬人，专叮脚趾头咬，咬得周新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第二天，周新坤的脸上、身上几乎都是蚊虫叮咬的红斑。 周新坤算是彻底服了！在号子里，不仅要防蚊子，还要防止自己打鼾。一个小伙子因为打鼾把其他人吵醒，别人直接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看守所与拘留所仅有一墙之隔，因为面对的处罚不一样，拘留所关押的人还是很有盼头，毕竟十五天后就可以重见阳光。而看守所内，都是羁押的涉嫌刑事犯罪人员或者余刑不超过六个月的服刑人员，因为呆得时间都比较长，他们的日子会更难受。 虽然周新坤在村里属于低保户，但好歹每天都有烟酒斥候，日子也还舒适。被关进来以后，一切都变了样。感觉每天都异常难熬，特别是烟瘾犯了之后，都恨不得把拘留所派发的刑法条文给烧了闻闻烟味。 人在失去自由之后，尊严也随之被雪藏。被人呼来唤去不说，还被安排打扫厕所。 周新坤劳作了一生，扫扫厕所也不算什么，与耕田相比，扫厕所不值得一提。但一想到几亩虾田没人管理，就寝食难安。这可是他全年的希望。 终于，在度过了难熬的地狱般十五天生活后，周新坤走出了拘留所。这还是孙世明帮忙求情的结果，不然，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虾田看看田里秧苗的状况。六月份的时候，采取稻虾混养模式的虾农们基本上停止了龙虾的销售。大片的虾稻田种上了秧苗，龙虾也乘机退到稻田四周的沟里。 看见自己田里长势良好的秧苗，周新坤甚感意外，连忙打电话问周小霞，周小霞说是堂哥周五四在帮忙施肥打药。 周五四不仅帮忙管理田间，还帮他把牛也照顾得妥妥的。晚上，周新坤去了周五四家，问这期间的开支花了多少，要算钱给他。周五四说什么也不肯要。 “叔，您这是什么意思呢？真是无聊！”周五四把周新坤的手推了回去。 “这个钱你必须给我拿着，我也没多的，肥钱，农药钱，工钱就一起给你一千块，少了的话你就亏点！”周新坤把一千元人民币又塞到周五四的怀里。 两人推推搡搡僵持了几分钟，最后周五四实在拗不过，就说：“好吧，我收下，只收五百的成本钱，工钱就算了，您平时也没少给我帮忙，我给您帮忙也算是应该的。”说完，周五四从周新坤手里接过钱，数了五张红色大钞，把剩余的还了回去。 周五四把五百元塞进裤兜，又问道：“对了，方玲耳朵怎么样了？您知道吗？” “今天小霞到拘留所接我的时候提了一下，说已经做了手术，还没出院。考虑到家里农活太多，我也就直接回来了，没去医院看她。” “怎么没听小霞提起呢？孩子住院也不通知一声，我们好去医院看望看望啊！” “看什么看，小手术，不需要看的。” 见天色已黑，周新坤起身跟周五四道别后就回去了。 这一夜，没了蚊虫叮咬，周新坤睡得特别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律所咨询 在周新坤被关押期间，周小霞给方玲把耳膜修补手术做了，手术不是很成功。由于耳蜗神经受损，鼓膜修补术后听力提高不明显。医生说要等一两个月耳膜重新长好后才能看到效果。 有了父亲的前车之鉴，周小霞只得向姚辉求救。她不能再胡来，目前只能通过法律途径来维护方玲的合法权益了。她跟姚辉约在了周二的下午碰面。 市区最繁华的章华路中段，cbd商务大厦的十六楼，是湖北汇楚律师事务所办公所在地。律所装修简洁大气，商务气息浓厚。 “请问姚辉律师在吗？”周小霞询问了一下前台的靓丽美女，美女扎着小马尾。 美女给出一个清新怡人的笑容道：“您有预约吗？” “之前打电话约好了的。” “右手边第二间办公室就是。”说着，美女指了指姚辉律师的办公室。 “好的，谢谢。” 姚辉西装革履，正风度翩翩地坐在黑色真皮座椅上看书，一副黑色镜框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给他平添了几分儒雅。 周小霞轻轻敲了敲门，姚辉抬起头，将书合上放到书架上。 “请坐，我们又见面了哈！”姚辉微笑着道。 “又给您添麻烦了。”说完，周小霞毕恭毕敬在姚辉书桌对面坐下。 周小霞一五一十把案件的来龙去脉给姚律师又讲了一遍，然后问姚辉该怎么办，姚辉的回答很明确，再等两个月，看术后恢复情况，如果听力确实不见恢复，就要做伤残鉴定，最后的赔偿金额与伤残等级密切相关。” “那能追究对方刑事责任吗？” “还是那句话，看伤情鉴定，到时候需要做两个鉴定，一个是伤情鉴定，一个是伤残鉴定。伤情鉴定的结果决定打人者是否需要负刑事责任，如果到时候左耳听力完全丧失，就达到了重伤标准，是可以追究对方刑事责任的，如果经鉴定只是轻伤，就无法追究打人者的刑事责任。” “您说是重伤还是轻伤好呢？” “你这话问的！虽说重伤可以追究对方刑事责任，但也意味着孩子留下的后遗症也会更严重。毕竟谁都不愿意看到孩子落下个残废啊！” “哦……” 周小霞似乎明白了姚辉说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周小霞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最气人的是派出所居然都不去调查，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父母叫什么，住哪里。” “这些信息派出所是不会随便透露的，你可以去向学校打听，学校肯定登记了所有学生的信息。至于学校会不会提供这种信息，也不太好说，需要你去跟学校交涉了。毕竟现在保护个人隐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虽说国家大力提倡保护律师执业权利，但在实践中，仍有很多部门对律师有所忌惮，在律师调查取证时，经常不予配合。 限制了律师的调查取证权，致使有些关键证据调取不到，案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败诉。因此，大部分的人都会通过自己私人关系去疏通相关部门，让他们给予方便。 说到学校，周小霞的第一反应就是付玉堂，这个若即若离，如影随形的男人。现在正处于暑假期间，很多事情都不太好办，只有等开学后再去找他了。他也答应过周小霞，会帮他这个忙。 这个官司她一定会打，她坚决要给方玲讨回应有的公道。 “如果起诉，有哪些步骤？” “首先，你跟孩子的户口及身份证明需要提供。其次，医院开具的资料都要提供，比如诊断证明、住院病案、手术记录、出院小结等等。这些资料都是鉴定的必备材料。对了，缴费的所有单据也要留好。另外一个重要证据就是派出所的笔录，这个你肯定弄不到，到时候我可以去派出所调。” “好的，还有其他的吗？” “再就是打人者及父母的身份信息，最起码姓名和身份证号码要提供，不然我们也查不到。” “好的，姚律师，等我把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以后就来找您，这个官司我一定要打赢，实在太气愤了，孩子受伤后，对方居然从未谋面过，医药费也没垫一分钱。您说气不气人？对了，您说大概可以赔多少钱啊？” “您先别想着赔多少钱，具体金额也要以鉴定情况为准，级别越高，赔的越多！到时候鉴定结果出来我会帮你算一个大概的金额。” 听姚辉这么一说，周小霞眼睛一亮，连忙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把级别弄高一点？” 姚辉最不喜欢的就是弄虚作假，即使在第一次鉴定时搞了假，对方也是可以申请重新鉴定，到时候浪费时间不说，还花冤枉钱，于是姚辉义正言辞的说：“这个鉴定结果也不是我们定的，一切要以医院的诊断证明和资料为基础，你只需要提供真实完整的医院资料就可以了。弄虚作假的事千万别做，知道吗？” 周小霞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相信姚律师一定会尽全力去维护方玲的合法权益。 从律所出来，周小霞对孩子的维权方案有了清晰的脉络，心情也好了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又见付玉堂 过了几天，周小霞给方玲办了出院手续。一万多元的住院费是从周小霞结婚时的鸡蛋钱里面拿出来的。 方玲没有跟随周小霞去她郊区的家，坚持让母亲把她送回了告口。虽然继奶奶待她如亲生，但她还是觉得别扭，总有一种做客的感觉，说话要客客气气。 在告口乡下，她不用面对复杂的家庭关系，不用机械性地叫爷爷奶奶。在家里，她可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一整天不用出门，也可以看书到深夜，没有人来干涉打扰她。 暑假很短暂，转眼就到了要开学的日子。一想到要去学校，她就觉得恐怖，因为学校要面对一个人，一个令她闻风丧胆的人，贺一婷。周小霞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贺一婷这个人，必须有个交代，不然孩子在学校根本无法待下去。她甚至有掐死贺一婷的冲动，这个念头像流星一样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周小霞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将方玲转到城区的学校，可是一个外地人，外地户口，外地学籍，想进城区的学校，是何等困难。据她打听，进城区学校当插班生，起步价是两万，于是她彻底放弃了将方玲转入城区学校的念头。 开学的前一天，学校开始忙碌，各部门都已经有人上班，忙着开学的准备工作。 周小霞跟付玉堂约在了镇上街角的一家咖啡馆见面。付玉堂激动万分，这次是她主动约他，想必肯定有重要的事找他。 周小霞选了一个最偏僻的座位，坐在阴深的角落，不会有人看见。对于此次约会，周小霞下了一番功夫，她选了一款能激发男人荷尔蒙的香水。香水是女人的灵魂，是女人随身携带的、无形的性感名片。对周小霞来说，这时而浓烈、时而平淡的香味，就跟他们的暧昧关系一样。 付玉堂很随意的坐在周小霞对面，要了一杯原味咖啡。没几分钟，服务员把咖啡端了上来。 付玉堂用勺子在咖啡杯里来回搅动，不说一句话，等着周小霞的开口。 周小霞打破了沉默。 “今天约你来，是有事求你。”周小霞开门见山的说。 “我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平时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的，有事就想起我啦？”很显然，付玉堂有点不满。 周小霞抬起头，看着付玉堂深邃的双眸，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我结婚了，有些时候，确实不太方便。” 付玉堂手一挥，说：“我也不是那种小心眼之人，如果真生你的气，今天就不会来了。说吧？是不是为方玲的事啊？” “嗯”周小霞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想要贺一婷的全部资料，包括她家人的。” 付玉堂知道她要的是贺一婷的资料，可是贺一婷的父亲贺刚，可是大公司的老板，得罪不起。 见付玉堂在犹豫，周小霞追问道：“难道给个资料都很困难吗？” “我可以给你，但你要让你的律师来调，如果有人追究起来，我们好说是律师通过正规手续调取，那样我们就不会有什么责任。” “行，到时候我让律师来调，希望不要为难我的律师。”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肯定不会为难律师。你要的所有资料，只要我有，都会给你提供。如果我帮了你，你怎么报答我？你知道，我不缺钱的。” 周小霞自然明白付玉堂的意思，付玉堂不稀罕她的钱，除了她的胴体，她也给不了付玉堂什么。 付玉堂付完帐，载着周小霞直接向东荆河大堤驶去。付玉堂将油门踩到了底，油表指针几乎要压着红色报警区域，在几个小弯处差点与对向行驶的货车迎面相撞，惊出周小霞一身冷汗。 这种刺激与惊险远胜她与付玉堂的偷情。她一手紧抓安全带，一手抓着顶棚的扶手，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她害怕一闭眼就一命呜呼。她不停地提醒着付玉堂，让他慢点开，可付玉堂这会像聋了一般，对周小霞的诉求不予理睬。 终于，平时要三十分钟的行车时间，今天只要了十五分钟。看着吓得半死眼神迷离的周小霞，付玉堂邪恶的笑了。 此时的东荆河已过了洪水季节，河滩上的庄稼在经历了生死劫难后又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机。 河堤两脚成片的护堤林丝毫不受七月底洪水的影响，依旧枝繁叶茂。 付玉堂把车开进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片树林里停下，树林外围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庄稼。 见四下无人，付玉堂像狼一般扑了过去。 山珍海味的油腻不曾削弱他的功能。周小霞犹如坐在过山车里，闭着眼。一阵低缓滑行，然后车子猛地加速直冲云霄，在云巅停顿的几秒，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的。 正在地动山摇之际，周小霞的微信视频响了，是王俊华发过来的。 周小霞心头一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视频？是接还是不接？如果接了，她的事情必然败露，如果不接，王俊华又会怀疑。总而言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令她诧异的是，视频只响了两下就挂掉了，接着王俊华发来一段文字：“老婆，在哪里，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今天晚上去加餐。” 看着这段暖心的文字，周小霞感到胸口有万千蚂蚁一般，异常的难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那双迟疑不定的眼神无处安放，于是拿起手机回复了一句：“我在告口帮方玲弄案子的事，今天就在娘家过夜，不回来了。” 周小霞放下手机，将目光投向窗外的绿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在心里又一次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只要把方玲的事情解决了，就再也不联系付玉堂。 目前的局面，犹如行走悬崖，一不留神就会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害怕了？”付玉堂问，似乎看穿了周小霞的心思。 “嗯，我怀疑他已经在怀疑我了。”周小霞惴惴不安道。 “你可能多心了，他只发了两秒视频。” 有了这个插曲，付玉堂已经对男女之事索然无味，草草收场后把周小霞送回了告口。 回到学校，他立即吩咐学工处的人把贺一婷的资料调了出来，才发现贺一婷的母亲一栏是空白的，原来她也是单亲家庭长大。至于她母亲是去世还是与贺刚离异，从档案里看不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起诉 两个月后，姚辉带着周小霞母女到司法鉴定所对方玲的耳朵进行了鉴定，轻伤二级，同时也是十级伤残。 对于轻伤的结果，周小霞有些失望，她以为方玲的伤情至少应该是个重伤的。既然法医说是轻伤，她也无话可说。 当姚辉把起诉状交到告口法庭何庭长手中时，何庭长正在案头写判决书。 何庭长接过姚辉整理好的诉讼文书，粗略看了一遍。当他看第二遍时，才注意到第二被告的名字是大名鼎鼎的贺刚。 他把证据也粗略翻了一遍，不差什么材料，说道：“先把材料放这里，回去等通知，到时候我们再通知缴费。” “好的，谢谢！”姚辉然后领着周小霞母女出了法庭的大门。 周小霞满腹疑虑，问道：“我们在贵州起诉离婚都是法官收了材料当场缴费，今天怎么还要等通知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应该不会，有些法庭是这样的，案子太多，收了案件后先压一压，等手上积压的案子办得差不多了再立新的案子。”姚辉解释道。 直到元旦过后，法庭才打来电话通知缴费。这期间姚辉被周小霞的电话烦透了，他也是没办法。十一月交的案子，法庭能收下材料已经不错了。 每到年底，法院都有结案率的要求。为了绩效考核，立案庭死死卡住立案数量，如果不是那种要过诉讼时效的案子，能拖到元月份，决不会在12月份立案。 贺刚与何庭长是多年的朋友。贺刚经营的公司，作为一家制衣企业，在经济活动中难免会起诉债务人或者被别人起诉，一来二去，贺刚与何庭长也渐渐熟络起来。 当贺刚收到起诉状副本时，才知道女儿在学校闯了这么大的祸，一脸愕然。他没有为女儿的打架而感到羞耻和愤怒，反而觉得女儿越来越像他了，做事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 自从一婷妈去世后，贺刚很快又找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比他小十几岁，省城“985”大学毕业。不过这个后妈跟贺一婷的关系并不太好，因为贺一婷从来就不给后妈一点好脸色。都说后妈欺负继女，到贺一婷这里，却恰恰相反。 或许正是因为母亲的去世，贺刚更宠女儿了，致使贺一婷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 一次保姆因打破了瓷碗，被贺一婷撞见了，虽然她还是个小孩，却对自家的财产无比爱惜。她先是骂骂咧咧，接着就报告给了父亲，让父亲把保姆开了。 贺刚认为，他的商业帝国，必须有霸道的人来接班。可惜的是，贺一婷不是个男孩。他只有将贺一婷当做男孩来培养。 对于这个案子，他不会这么轻易认输。哪怕他知道打人的事实存在，他也要把官司打赢，这关乎他贺刚的面子问题。 开庭是在第二年的三月份，又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法庭的审判室里，充斥着清新淡雅的油菜花香。周小霞跟姚辉坐在原告席上，付玉堂作为学校的法定代表人与学校聘请的律师坐在被告席上，另外一个着装正式的男子是贺刚公司的律师，他是作为贺一婷及贺刚共同的代理人身份出庭。 付玉堂的律师认可了姚辉的意见，承认学校有一定过错，虽说事情是发生在放暑假当天，但毕竟那天还没彻底放假，打人者和被打的人都是学校的学生。付玉堂这么做的目的很明确，让周小霞心里好受。 贺一婷的律师针对姚辉提供的证据做出了一一反驳。 “首先，能够证明贺一婷殴打的证据仅仅只有派出所出具的询问笔录，段芳芳的笔录提到，并没有看到贺一婷殴打方玲，当贺一婷等五个女生把她们拦住时，先把段芳芳放走了，说明在学校的时候，段芳芳并没有看到贺一婷殴打方玲。” 没等贺一婷律师说完，周小霞就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指着律师大骂：“你是个什么狗屁律师，完全是胡说。” 何庭长瞪了周小霞一眼，说：“请注意庭审秩序啊！等对方把话说完！” 贺一婷律师继续说：“再就是等段芳芳把曹老师喊来时，她是跟在曹老师后面赶到，等她赶到现场时，打人的几个学生已经跑了。所以，段芳芳的证言并不能证明她亲眼看到方玲的耳朵是被贺一婷打伤的。” “另外，曹诗琪的笔录，也不能证明他亲眼看到贺一婷殴打了方玲，也不能证明方玲的耳膜是贺一婷殴打行为造成。因为现场有五个女生，哪些打了哪些没打，从笔录中无法看出。” 经律师这么一说，周小霞急了，对方律师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她连忙低声问姚辉：“怎么办啊？对方完全不承认打人事件，也不承认是贺一婷打的。” 姚律师回过头翻了一下笔录，慌了神，对方律师说的很有道理。现在被告是学校跟贺一婷，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方玲的耳膜就一定是贺一婷造成的。 这时，何庭长提醒周小霞：“原告你们这边是否接受调解，这个案子确实还有问题。” 何庭长说这句话已经很明显，言外之意就是原告方可能败诉。 姚辉是个经验老道的律师，如果法院一旦下了判决，就很难改了。他立即建议道：“我们这边申请撤诉吧，等把证据补充齐了再重新起诉。既然段芳芳跟曹老师是第一目击证人，我们应该再单独去找他们两个问问情况。” 姚辉的这种做法完全是可行的，当证据不充分，对方又不认可时，撤诉是一个好的缓兵之计。 姚辉当庭写了一份撤诉申请书递交给了何庭长。折腾了半天，这一轮算是白忙活。 休庭后，周小霞带着姚辉去了找到了段芳芳。段芳芳表示，当时确实没有亲眼看到贺一婷打方玲的耳光，她是跟在曹老师后面赶到那片树林。见到方玲时，方玲左耳通红，手印清晰可见，明显是被人抽过。 姚辉问她，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证据，能够证实贺一婷直接进行了殴打。 段芳芳想了一会说：“我想起来了，她们在动手前，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录了视频的。把这个手机找到，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那这个手机在哪里，你知道吗？” 段芳芳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那几个女生我也不认识。” 姚辉摸了摸段芳芳的头：“好吧！你先去上课吧！如果有问题我们再过来找你。” “好的”说完，段芳芳转身进了教室。 接着两人又来到曹诗琪的办公室，曹诗琪正伏在案前批改学生作业。 姚辉与周小霞直接说明了来意。 “是为了方玲的事而来吧？”曹诗琪笑着问，似乎早猜到他们一定会来。 周小霞怯怯的应了一声。 付校长已经跟我把情况说了，他在办公室等你，直接找他去吧，有视频录像的手机也在他那里。 没想到付玉堂比她还是快一步。这个关键证据他之所以要拿到手，是想让周小霞又欠他一个人情。 姚辉没有跟周小霞上去，因为付玉堂打电话时，点名只要周小霞一个人过去。 半个小时后，周小霞拿着手机顺利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周小霞心里明白，没有付玉堂暗中鼎力相助，这个案子怎么都不可能打赢，甚至连对方的身份信息都不简单弄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裂痕 有了付玉堂提供的视频，方玲的案子最终如愿以偿的胜诉了。虽然经历了大半年的时间，好歹最终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判决书下来的时候，正值暑假，方玲在参加完中考后整日呆在乡下的家里，无所事事。以她的成绩，考上全市最差的高中几乎都不可能。她也不指望母亲为她花钱买学校读，自从来到这边读书，她很少向母亲开口要钱，因为生活费都是姥爷给的。 母亲嫁到潜江，她有自己的家庭，如果一直从她那里支出，必然会引起婆家的反感，她不想让母亲为难。很显然，方玲要比同龄人更显早熟，比别人懂得更多。 八月底的时候，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那烫金的录取通知书令她心潮澎湃，心急如焚。她也渴望有一封录取通知书是写着她的名字。正当她对前途一片茫然，不知道何去何从时，周小霞带回了一纸录取通知书，上面的落款是市卫生学校。 方玲喜从天降，拿着大红的录取通知书高兴的跳了起来。这种学校的通知书根本不需要中考分数，只要是初中毕业生，报名即可领取通知书，他们缺的就是生源。自从高校扩招以来，考上大学已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家长们都会把孩子送去读高中而不是技校。 周新坤每次见周小霞回娘家，总会提一件事，那就是那张欠条的问题。那张欠条在周新坤手里已经开始发黄，折叠处甚至出现断裂的迹象。 “他到底什么时候给钱啊？这都一年多了！每次跟他说，他总是敷衍，我看这欠条迟早给他拖成白条，实在不行我就去你家里找他要！”周新坤又一次拦住了周小霞，提出老生常谈的话题。 周小霞无可奈何道：“爸，您别急嘛！他不给钱，我是不会跟他拿结婚证的。自从我把户口转回来以后，他就每天缠着要去拿结婚证，我态度很明确啊，钱什么时候到您的账上，我就什么时候同意去拿结婚证。” 周新坤白了周小霞一眼，往厨房走去。 周小霞拉着周新坤的手继续说：“爸，您别急，他妈比您还急，她妈现在急着抱孙子，有事没事总问我大姨妈来了没。有一次晚上，我去上厕所，居然发现她贴着房门偷听房间内的声音，您说说，哪有这样的婆婆啊！” “他不给钱，就不给他狗日的生娃！以为生个娃不要钱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没边没毛的，我看啊，俊华这娃成不了大气。”周新坤边说边坐到门口削青椒皮，一激动，差点削到指头。现在他对王俊华是由不满意开始转向满腹牢骚。 周新坤对王俊华的态度也直接影响到周小霞。在家里，周小霞与王俊华不再像结婚当初那样甜甜蜜蜜，情意绵绵。 周小霞在家里每天吃完早餐，就去附近的茶馆打牌，中午睡个午觉，下午再逛逛街。家里的菜园，除了给婆婆拿农具或者送点凉水，再也没有其他理由进那个热气袭人的棚子。 直到有一天，崔四英实在忍受不了周小霞的懒惰，与周小霞大吵了一架。那是九月底的一天，白天的日照少了七八月的毒辣，但依旧炎热。 吃过早饭，崔四英吩咐周小霞把衣服洗一下与王国庆下菜棚干活去了。直到中午回来的时候，衣服还撩在洗衣机里纹丝不动，吃完早餐的脏碗也没收拾，厨房狼藉不堪。 崔四英气的浑身哆嗦，她知道周小霞肯定又去打牌了，颤着音道：“国庆，我们中午不做饭了，等会出去吃。” 王国庆一脸诧异，好奇的问道：“怎么啦？平时从没到外面吃过饭，今天怎么想起去外面吃饭啊？” “甭管那么多，出去吃就是了。反正俊华中午在单位吃。越来越不像话了！”崔四英脸拉的比驴还长。 王国庆当然知道越来越不像话指的是谁。 果然不出所料，过了半个小时，周小霞给崔四英打来电话：“妈，你们不在家吗？到菜棚也没找到您。” 崔四英把手机听筒开成外音放在餐桌上让王国庆听。王国庆淡淡应了一句“越来越不像话了。” “中午你就自己吃点，我有点不舒服，到医院来打针了。”崔四英这么说就是想看她中午怎么安排。 很显然，崔四英错了，她以为周小霞会关心一下她，会问她怎么了，会问她在哪个医院。结果周小霞只是轻声“哦”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那一刻，崔四英彻底心凉，脊背仿佛被泼冰水一般。这个女人，她为娶媳妇进门前前后后花去将近二十万，却换不回一句关心的话。她终于明白，媳妇就是媳妇，永远也成不了女儿。 吃完饭回到家，看到洗衣机和厨房依旧没动。看来这些家务活周小霞是绝不会插手了。 那日一整天，家里都没开火。 从此以后，崔四英开始与周小霞冷战。双方都不肯拉下面子跟对方开口讲一句话，好像谁开口讲第一句话，谁就输了似的。 以前是偶尔在儿子面前说一句媳妇的坏话，现在是天天说。她烦着周小霞还有其他一些原因，比如结婚一年多没有怀孕，这令崔四英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娶媳妇是希望抱孙子的。 “你看你把小霞宠成什么样子了，一天到晚班不上，事不做，完全成了一个寄生虫，吃我的喝我的还不做一丁点事。俊华，你得好好管管她啊！” 这样的话王俊华已经听出耳朵起茧了，烦不胜烦。他本来就是一个大孝子，母亲每日的唠叨在使他心里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仔细回味着母亲的每一句话，甚至怀疑过周小霞是否有可能是骗子。 他本来是爱周小霞的，凡事都依着她，可是时间一长，这种爱也在慢慢发生一些变化。 崔四英问王俊华：“你们结婚也有一年多了，怎么还不见小霞肚子里的动静啊？” 提到这隐私的话题，王俊华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很健康。 崔四英不信，硬要王国庆带着儿子到市妇幼保健院做了个精子筛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既然排除了王俊华疾病的可能，崔四英把目光转向了周小霞。她怀疑周小霞那方面出了问题，不然肚子怎么一直大不了呢。 崔四英与周小霞的冷战持续了一个月，犹如绵绵不绝的秋雨。 这种阴冷的气氛深深感染了王俊华。 某个秋雨的夜晚，周小霞打完牌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回到家，将皮包往沙发一丢，吩咐道：“帮我把睡衣找一下，我来去洗澡。”说着周小霞拆掉头上的发夹，黑发顿时散落开来，散发出洗发水特有的香味。 王俊华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将周小霞的睡衣放在了卫生间门口的椅子上：“啰！睡衣给你放椅子上了。” “好的，谢谢老公。”还是那副嗲嗲的口吻。 王俊华没有回话，冷着脸，回到卧室。 待周小霞洗完澡回到卧室，见王俊华躺在床上，双手抱于头下，目不转睛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周小霞见状，关心的问：“怎么啦？老公？有心思？” “没有啊！” “别骗我啦！肯定有心思，一回来就见你闷闷不乐的，像谁得罪你似的。”周小霞趁王俊华没反应过来，热唇就贴了上去。 这一吻，弄得王俊华惊慌失措。一头乌黑的秀发垂至王俊华的脸颊，淡雅的清香沁入王俊华的鼻子，令他心旷神怡。 王俊华的怒火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猛烈的欲火。接吻进行到一半，周小霞像想到什么，停止了舌头的搅动。她推开王俊华起身走到客厅接了半杯纯净水进了卫生间。 当她从卫生间门背后的杂物袋摸出一颗小药丸就着水刚吞下去的时候，门把哐当一声，门开了。 周小霞此刻有种做贼被发现的感觉，傻傻立在那，一时语塞，脸上火辣辣的烫。 “你吃的什么。” “没……没……没吃什么，感冒药。” 周小霞的演技实在是太差，说谎话的表情全写在了脸上。周小霞不敢正视王俊华，侧着身子出去了。 王俊华知道秘密藏在了门背后。他在杂物袋里翻了一通，发现里面确实有感冒药，但还有一种药让他如被雷击一般。一板十颗装的避孕药，吃的只剩下三颗。 王俊华铁青着脸，将避孕药扔在了床上。 “怎么回事？你得解释一下。不要还说刚才吃的是感冒药！”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那个彩礼一天没收到，我是不会跟你生孩子的？” 王俊华听到着，觉得非常的好笑。 “孩子是给我生的？好像生个孩子就是对我王家最大的恩赐，对吧？” “随你怎么想，我爸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非常不容易，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把我嫁给你了就要孤独终老，你连答应好的彩礼钱都一直拖着不肯给，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我知道拖着你的彩礼确实不对，可你也知道家里的状况啊！我现在工资那么低，你又没有上班，凑齐二十五万真的很困难啊！” “没那个实力当初就别答应啊！答应的呼呼声，到头来实现不了，我怎么向父亲交代，我当时可是跟我爸保证了的，彩礼肯定不会拖蛮久的。” “那你说怎么办嘛？既然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分彼此呢？我去借钱给你爸，还不是要我们一起还的啊？”说到这，王俊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就像一根皮筋拉到了极限长度，再拉一毫只有断裂的份。 “话要说清楚，你借钱那是你的债务，跟我没关系啊！休想让我来帮你还，我来你家是享福来的，不是来帮你还债的。”周小霞终于把心里话全倒出来了，她是来享福的，所以，家务活是绝对不做的。 周小霞的前一段婚姻，对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她不会再像第一次婚姻那样，任人宰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拆迁来了（一） 在门外静静偷听的婆婆崔四英实在忍不住了，推开门指着周小霞大吼道：“钱肯定是没有的，要过就过，不过就给我滚！” 王俊华连忙站起身对母亲说：“妈，您怎么进来了，我跟小霞的事我们自己协商解决，您就甭掺和了。” 崔四英叉着腰，咧着嘴，摆出一副吵架的姿态。 “这个事，我管定了！” 周小霞也毫不示弱，站起身盛怒道：“行，你们母子联合起来欺负我，是吧。欺负我娘家没人是吧？王俊华，你给我记住，你不要后悔！” 说完，周小霞走到衣柜边去收拾自己的衣服，准备趁夜回娘家。边收衣服边哭泣。 见周小霞哭起来，崔四英不为所动，依然板着脸。 “小霞，平心而论，你来我们家，我们亏待过你没？你实话实说。” 周小霞没有回话，默默收拾着自己的衣服。 见周小霞不做声，崔四英又把态度缓和了下来，继续说：“我知道，你一直为彩礼的事耿耿于怀，俊华当初是答应给齐剩余的二十五万，可是，我们手上确实没什么钱，要不早给你了，也不用今天低三下四给你说好话了。我们也没说不给，只不过在等拆迁的消息，等拆迁的钱一下来立马给你爸打过去。” 听到“拆迁”两个字，周小霞心里一愣。她之前打牌时是听别人说过，但觉得拆迁是很遥远的事，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听婆婆正式提起，说明拆迁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趁崔四英说话之际，周小霞已将自己的衣物及生活用品装进了行李箱。从她收拾的东西看，她是打算在娘家长呆了。 这时候冷静许多的崔四英见周小霞不像开玩笑，连忙堆着假笑赔礼道歉：“是妈不对，刚才不该对你发火，你看天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车都没有。” 可是已经迟了，周小霞的性格是何等固执，她要走，是没人能拦住的。 周小霞没有理会崔四英的挽留，出门后等了约半小时拦了一辆去城区的的士。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路上见不到多少车辆。秋风扫过，几片枯叶随风飘向阴冷的黑暗角落。 当晚她在城区的一家快捷酒店住下了。办好入住手续后，躺在酒店的白床上，她想到了付玉堂。 自从方玲上卫校以来，她也没什么理由去找付玉堂了，也不需要付玉堂的帮忙。付玉堂偶尔在微信上的几句关心话语都被她忽略不计。 第二天，周小霞拖着大箱子回到了光明村。周新坤一看就知道是吵架了，不然怎么会拖着箱子回家呢？平时回来都是小包包。 “怎么啦？吵架啦！”周新坤关心的问。 周小霞没有理会父亲的问候，拖着箱子直接进了房间，周新坤也跟了进去。 “他们完全就是骗人的，结婚都这么久了，以前一直说过段时间，一直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现在又说等拆迁，这拆迁是一天两天能下来的？起码得一两年。” “你说什么？拆迁？他们村子要拆迁了？”听到拆迁两个字，周新坤眼里泛起一道绿光，那一弯枯黄的嘴角尽是惊喜。 平时与村里人聊天时，周新坤多少听说过关于拆迁暴发户的传闻，有人一夜之间成为千万富翁。 “嗯”周小霞点了点头。 “小霞，听我说，拆迁是一个大好机会，一定要把握。拆迁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把还迁房写上你的名字，至少要写一套。知道吗？” “爸，这个您放心，不仅要写我的名字，您的二十五万彩礼也有着落了。他妈说了，拆迁了就有钱给彩礼，嘻嘻……” “瞧你高兴的样！钱拿到手再说吧！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还没想好，先看吧，他不来接，我是不会主动回去的。我这次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周小霞以为王俊华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着她、哄着他。 过了一段时间，王俊华听了母亲的话，没有去接周小霞。双方不打电话也不发微信。 “告诉你啊，不准去接，接回来我也不会给她好脸色！我说什么时候接就什么时候接！”崔四英严厉的警告王俊华。 “知道，您说不接，我就不接，一切听您的。” 拆迁的消息开始在村子里漫天飞舞。一个可靠的消息就是，到时候每家都会有人头费，按户分钱，人口越多钱越多。 为了赶在派出所卡住户口的流通，王俊华给周小霞打来妥协的电话。 “村里马上要拆迁了，要不要把户口转到村里？”王俊华问。 “为什么要转到你们村啊？”周小霞不解。 “到时候拆迁分钱，按人头分，一人五万，人口越多，分得越多。要不要把你和方玲的户口迁过来？”王俊华依然冷冷的。 “可以啊，怎么迁，只要有钱我当然愿意迁。” “我们得先拿结婚证，拿了结婚证才能以夫妻投靠的名义把户口迁过来，并且还要快，到时候晚了，派出所把户口迁移关口卡住，就不好搞了。” “行，我明天带上户口本，明天上午九点，我们民政局见。” 这次，周小霞再也没说拒绝拿结婚证的话。为了多分拆迁补偿款，这婚得赶快结，越快越好。” 第二天，办理结婚手续相当顺利，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接着，王俊华马不停蹄帮周小霞跑了户口迁移的手续，他把周小霞和方玲的户口都迁移到了白龙村。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一纸通知了。 拆迁的风吹过没多久，崔四英所在的白龙村村委会就张贴出了告示。村委会的宣传栏贴出了拆迁规划范围，拆迁安置补偿政策和标准。 与此相呼应的是，村里的每条水泥路口，都拉起了横幅“以顾全大局为荣，以损害大局为耻。”“依法拆迁，以情拆迁，和谐拆迁。”“一碗水端平，一把尺子量到底。” 据告示，白龙村被拆迁后，市政府将在这里新建汽车站和建材大市场，蔬菜种植基地将会搬迁到更外围的郊区。 一夜之间，白龙村冒出了无数个房子，这些房子都是没有规划许可的临时砖混结构的房子，绝大多数是在半夜生长，像雨后竹笋一般。有的干脆在楼顶新建一层，目的就是为了获得额外的补偿款。 这种行为在法律上肯定是不允许的，越阻止越多。 崔四英家也随大流在三楼的基础上加盖了一层。 白天，村委会派人满村巡查，却查不到建房子的踪影，到了晚上，各家楼顶灯火通明，都要抢在测量组到来之前把房子加起来。 为了给上头一个交代，村主任王斌抓了几个典型上报到街道办事处。从此，长房子的势头才有所遏制，但依旧没有禁绝。在利益面前，总有人冒险。 每家除了房子以面积换面积以外，对大棚的损失，土地的征收均有所补偿。 按照王俊华家的资产，一栋四层楼房可以换置四套约一百平米的房子。三亩蔬菜田可以补偿五十万，再加上五口人，可以另外获得人头费二十五万，刚好够周新坤的彩礼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拆迁来了（二） 很快，拆迁指挥部就在村委会二楼挂牌成立。指挥部主任由城西街道办事处指派，负责统筹协调拆迁一切事务。 因为领取结婚证的事，周小霞和王俊华暂时和好了，但双方都没有向对方说过低头的话。 对于周小霞瞒着自己偷偷吃避孕药的事，王俊华如鲠在喉。他不知道周小霞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仅仅是因为没有给齐剩余的彩礼吗？是根本不想生孩子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双方彼此都很清楚，王俊华是头婚，年龄已经不小了，到了该要孩子的年龄。而周小霞长期服用服用避孕药，甚至是未经商量的偷偷摸摸的吃，王俊华实在想不通。为此，他烦恼了好一阵子。 他烦恼的不止是周小霞对他的隐瞒，因为周小霞的所作所为还伤及到了母亲。这点是他无法容忍的。 母亲对孙子的到来抱有极大的期望。一家人忍着她的脾气，让她过着轻松逍遥自在的日子，她却偷偷在避孕。 要不是村子拆迁，也许周小霞还不会这么爽快地同意拿结婚证。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的如意算盘是如何打着的？ 每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王俊华脑海中就情不自禁的浮起诸多疑问。 周小霞回到家中，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每日依旧吃了饭就去打牌。衣服不洗地不拖。 拆迁工作进展的颇为顺利。丈量房屋面积的事很快提上了日程。 初冬的阳光像一颗朦胧的蛋黄悬于空中，雾气散尽后，大地方才明亮起来。 水泥路面上尽是枯黄的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手拿皮尺和记录本的三个年轻人从东边邻居的房屋开始测量。 一个小时候后就轮到了崔四英家。测量房屋面积是拆迁的必备程序。房子面积确定好后，再谈后面的安置补偿事宜。 有的自认为很聪明的村民，在丈量阶段，就大放厥词，要赔多少钱，否则免谈。虽说自家的财产，是可以讨价还价，但漫天要价的，也不是没有。对于这样的人家，拆迁办制订了详细的攻略，那就是把那样的人先放着，等到最后再说。 拆迁办明确了奖励政策，在明年1月1日之前签署拆迁协议的，就有五万元奖励，每推迟一个月，就少一万。 崔四英一家还算本分，没有过多纠缠。测量组到来的时候，她准备了水果、绿茶和香烟。 郊区农村的房子，大多没有房产证和土地证，所以补偿的依据主要靠丈量所得的数据。 在工作人员登记了家庭基本信息后，就开始围着房子转。 一个男子在房子东端的一角固定，另一个男子拿着皮尺跑向房子西端。第三个男子就站在中间端着记录本写着。 崔四英拿着白盒香烟给三人分别递去，拿皮尺活动扣的男子坚持不要，瞪着怒眼道：“您这是干什么？不要不要！” 崔四英笑道：“抽包烟，不要紧的。” 男子摆摆手，低头数着皮尺上的刻度，抬头报：“台基宽8米2。” 崔四英笑着重复了一遍：“台基宽8米3”说完崔四英把绷紧的皮尺松了松。 “到底是8米2还是8米3？”负责记录的人不耐烦的问道。 崔四英赶紧微笑着给身旁的小哥挤了挤眼色，低声道：“十公分，不要紧的，帮个忙。” 那人不为所动，把崔四英的数据纠正了过来。 眼见求情没有收到丝毫效果，崔四英两道眉皱到了一块。 三名工作人员把占地面积量完后，上了四楼。很明显，四楼是新建的，关于四楼的属性这三名工作人员拿不定主意，说要报告领导。 工作人员的意见是砖木结构，崔四英却坚持四楼应按砖混结构赔偿。虽然两种结构的房子只是一字之差，在赔偿金额上却差了整整一倍。 崔四英找到了村主任王斌，让王斌给拆迁办主任打打招呼，帮忙把四楼的按砖混结构登记。王斌说自己也没办法，大家都是公事公办，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 崔四英当让知道这是托辞，隔壁的卢姐情况与她家一样，楼了，上次加的一层，他们硬要算成砖木结构，跟砖混结构差了一倍的价钱。你说这怎么行呢？” “别人都是怎么算的？我看很多人都是按砖混算的啊？您是不是没送礼啊？” “送了的啊！我晚上就是在为这个事跑，还送了两条烟呢？” “烟是留下了还是退回了？”周小霞问。 “他要退给我，我跑了，他就没追过来。” “既然没退回来，还是有希望的，如果实在不行，就让俊华找熟人打招呼看。” “算了，还是别让俊华掺和了，他这个身份不方便搞这种事。”崔四英还算清醒，这种事情愿自己去冒险。 “对了，妈，到时候还迁的房子和拆迁款打算怎么分配啊？”周小霞终于憋不住，把这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有一吐为快的惬意。 崔四英不好怎么回答，这确实是一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崔四英就这么一个儿子，所有的财产迟早都是王俊华继承。可眼下，周小霞迟迟不肯怀孕，还经常闹矛盾，她有点忐忑，害怕房子写了她名字后，以后跟王俊华离婚时分割财产。 崔四英有点难为情的笑了一下：“这个啊……到时候再说撒，现在四楼的房子还没确定，我也不想这么早签协议，怕签了后悔，还挨一段时间再说吧！” 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在打马虎眼，答非所问。不过周小霞并没有逼着婆婆马上给出答案的意思。只要她一天不离开这个家，这个问题迟早会摆到桌面上拿出来说。 她很庆幸自己同意拿了结婚证，把户口转了过来，最起码她分财产有名有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拆迁来了（三） 躺在床上的崔四英夫妇，无法入眠。 “你觉得周小霞这个孩子怎么样啊？你说她跟我们家俊华会不会长久啊？”崔四英问。 王国庆答：“人不坏！” “你这评价也太笼统了，现在又有谁有多坏呢？你能不能多说几句，你怎么总是都放不出一个屁呢！急死我了！” 王俊华憨厚的笑了笑，说：“周小霞除了比较懒，其他都还好。” 崔四英不敢苟同：“我认为要在懒字前面加个修饰语，不是一般的懒！在我们队里，找不出第二个。刚开始结婚那会儿，我只是认为她是喜欢对俊华撒娇，其实那就是懒的表现。一会叫俊华倒水，一会儿又吩咐拿这拿那。你见队里的谁家媳妇是这样的？没见过吧！” 王国庆“嗯”了一声，等待崔四英继续说。 “我看啦！她离第一次婚，就是她自己的原因，还口口声声说人家男方有家庭暴力！别人吃饱了撑的，一天拿她出气当饭吃！她不做过分，别人会无缘无故打她？就我们家俊华傻，还把她当宝似的。” 王国庆听崔四英说的很有道理，连连表示赞同。 崔四英继续说道：“等房子拆迁了，你打算怎么分配啊？” “还能怎么分，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我想问的是，这还迁的房子要不要写俊华的名字，还是两套写我们的，两套写他们的！” “一套都不写他们的，全部写我们两个的，到时候有了孙子，直接过户给孙子。”王国庆早就把答案想好了，只等崔四英问。 “这样写俊华会不会有意见啊？” 王国庆扯着嗓门大声道：“他能有什么意见啊，我就他一个儿子，到时候都不是他的？他有了儿子，不都是他儿子的？” “小声点，小心他们听到”崔四英提醒道。 “放心，这楼房隔音效果好着了，他们在楼上听不到。 “你说，不写小霞的名字，她会不会有意见啊？”崔四英又问。 “她只要在这安心过日子，写不写她的有区别吗？只要她跟俊华一直好下去，她就一辈子都有房子住，一旦哪天离婚了，就该滚蛋还是滚蛋，我们家财产休想带走一分！”王国庆一语击中要害，让崔四英茅塞顿开。 别看王国庆平时闷不做声，关键时刻还能妙语连珠。纠结了许久的崔四英，经王国庆不经意的提醒，算是主意已定。 为了四楼的房子，崔四英跑断了腿，说尽了好言好语，仍不凑效。拆迁办侯主任咬住牙不肯松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最后实在没辙，崔四英终于打听到弟媳妇的表哥就在城西街道办事处工作。有了这层关系，由上级给下级打招呼就好办多了。 果然，那拐了八道弯的表哥打了招呼之后，拆迁办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决定给崔四英家的四楼按砖混结构计算赔偿。 拆迁办有规定，早签协议不仅有奖励，还有机会优先挑选还迁房。经过仔细斟酌，崔四英决定，如果有人先签，就跟着签了算了。早签晚签迟早要签。签晚了，奖励没有了，房子户型也是最差。 元旦过后，天气愈发寒冷。一场不同寻常的寒潮自北向南席卷了大半个中国，这股寒潮在长江中下游遇到了暖湿气流，初雪在这个时候如期而至。 北风呼啸，白皑皑的雪花漫天飞舞，田野上空只见灰蒙蒙一片。 拆迁办门口水泥场坝堆了厚厚的一层雪。阴冷的天气持续了一个星期，地上的积雪不见丝毫减少。 正如拆迁办的所料，群众签署拆迁安置协议的热情与阴冷的天气截然相反。在元旦后的第一天，就签了十多户。 眼看着好的户型一户一户的减少，崔四英坐不住了。 那日午后，天空依旧飘着零星的雪花，落在肩头即化。崔四英带上身份证和户口簿在王国庆的陪同下向村委会缓缓走去。 由于路上结冰，他们每挪一步都特别小心。 王国庆搀扶着崔四英眼看就要拐到拆迁办门口的场坝上。忽然，崔四英右脚踩到一块冰溜子，踉跄两步，整个屁股直接重重摔了下去，盆骨如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 “哎哟……”崔四英疼的嗷嗷直叫。一阵刺骨的寒冷穿过棉袄直达骨髓。 王国庆也被拽倒，在光滑的雪地滚出了两米远。王国庆刚站起身又重重摔了下去。 完了，两个人都骨折了，躺在雪地上不得动弹。 这时，从拆迁办出来两个村民，他们看见王国庆夫妇躺在地上呻吟，连忙过来搀扶。 王国庆摆摆手道：“可能骨折了，还是不动为好，麻烦帮忙叫下救护车。” 村民拨打了120，占线。 “可能是下雪天，出事故太多，一直占线。”一个身材结实的汉子说道。 说话间，场坝聚集了更多的人。有的人只是观望，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也有人拿出了实际行动，用车将老两口送去了医院。 接到电话的王俊华和周小霞了赶到了医院。看着病床上打着石膏和绷带的父母，王俊华心如刀绞。 “爸，妈，叫我说你们什么才好，下那么大雪，干嘛不在家里烤火呢？非得去外面晃悠，这下好了吧！都动不了了。拆迁办又不是明天就搬走，何必那么急呢？” 周小霞是丢了牌局赶过来的，本来那把牌她要开出去几十块，电话一响就跑了，也顾不上开钱了。 周小霞拉着崔四英的手道：“妈，什么事非要亲自跑呢，吩咐一下不就得了！” “是啊！这个雪连着下了好几天，路上都是冰溜子，滑的很，我们年轻人出门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何况你们老年人。”王俊华在一旁帮腔。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护士风一般的走了进来。 “谁是王国庆和崔四英的家属？” 王俊华举起手道：“我是！” “去缴费吧，每人预交五千元！”护士的语气如北风一般，冷冷的。 王俊华正要起身被周小霞拦住了。 “我来去吧！”周小霞起身往门外走。 “等一下，把资料带上。”崔四英艰难地从枕边掏出一个袋子，里面有两人的身份证和户口簿，以及医保卡。 周小霞提着袋子到一楼交了费用之后，她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打了个的往家里走。 她给王俊华打了个电话：“我一个朋友喊我帮个忙，我过去看看” “你去吧！” 周小霞让的士司机将车径直开到了拆迁办。 拆迁办有几个人围在一个电炉子边烤火，有两个人坐在桌子边填着资料，应该是跟拆迁有关的。 “请问您是过来签协议的吗？”一个胖女工作人员问道。 周小霞点了点头。 “您是哪一户的呢？” “四组王国庆家。” 胖女人在一踏资料里找出一个文件夹。她指了指蓝色壳子上的名字问：“是这户吗？” 周小霞道：“是” “您是王国庆什么人？” “我是他儿媳，他们委托我过来签协议。” “有委托书吗？” “怎么？还要委托书？” “是的，如果户主不能过来签协议，必须有公证处的委托书。” “啊？还要公证委托书啊？” 胖女人点了点头。 “有身份证和户口簿都不行吗？” “不行！” 从拆迁办出来，周小霞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原本打算乘机直接代替公婆把协议签了，没想到还要公证委托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拆迁来了（四） 回到医院，王俊华就开始抱怨：“去哪里了啊？哪个朋友喊你帮忙啊？” 周小霞支支吾吾，不敢看王俊华的眼神。 “没，一个朋友的小孩生病了，叫我帮她把孩子送到诊所了，孩子高烧的厉害。” 说完，周小霞转到崔四英的床边，关心的问：“妈，怎么样？好些没？” 崔四英直直躺在床上，手上打着点滴。据影像资料显示，盆骨骨折。而王国庆，却是踝关节骨折。 王俊华看着父母并排躺在病床上，既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去拆迁办不好，硬要赶在下大雪的时候去。” “没事，躺几天就好了。”崔四英安慰道，但说话看起来还是很吃力。 周小霞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就是协议签迟了，到时候选不到好的户型，也拿不到那五万元奖励。 终于，她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不是三两天能好的。” 王俊华听了就来气：“难道你希望他们几个月不下床，是吧？” 周小霞不服气：“难道伤到骨头你想几天就能复原？” 王俊华不再说话。 周小霞继续说：“现在村里人都在积极签协议，我们也不能拖太久，拖久了，奖励就给拖没了，还迁房的户型也被选没了。我问了，还迁房就在原址修建。地理位置还可以。” 崔四英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没有说话。 “你们到时候如果没出院，就给我弄个委托书，我去跑，或者委托俊华去跑，反正都是一家人，谁去签都一样。” 趁周小霞说话期间，崔四英的脸色已阴沉下去。她太清楚周小霞的目的了。自从嫁到王家以来，一直就在扯那二十五万的彩礼。要不是当初承诺在拆迁后给这个钱，恐怕早就跟王俊华离婚了。 王国庆一直闭着眼，默不作声，两耳张得老大，心里跟明镜似的。 崔四英说什么都不会委托周小霞去签协议的，如果她都写成了自己的名字，那不都完蛋了。 考虑良久后，崔四英缓缓道：“这个不用急，等过段时间我们出院再去签，写委托太麻烦了，我们又没读书，不知道怎么写。” “行吧，行吧，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操心，我以后不管了。”说完，周小霞气呼呼的出去了。 崔四英给王俊华使了个眼色，示意去把她追回来。王国庆发话了：“追什么追？惯的！惯得没一点名堂了！” 王俊华见父母对周小霞满是怒气，便没有去追。 “晚上饭怎么解决？”王俊华问。 这一出了问题，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崔四英心寒之极。 一连几天都是点的外卖。崔四英吃不惯外卖，象征性吃了几口就放在桌上了。 通过拍片的情况来看，好在王国庆夫妇只是轻微骨折，并不需要进行手术，在医院修养了几天就催他们出院。 医院嘈杂不堪，每晚也没个好觉，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受罪，到最后把没有病的人都会整出病来。 两老终于在四天之后出院了。出院那天，周小霞还是象征性的到医院晃了一圈。 回到家中，两老仍旧躺在床上，偶尔可以下床，但还是不能干活。做饭成了王俊华的事。他每天除了要上班外，还得做一家人的饭。 周小霞偶尔做一顿饭，就像是对王家天大的恩赐，这个恩赐必须要有回报才行，否则，周小霞就会伤心，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向王俊华哭诉。 听着这种毫无营养的哭诉，王俊华内心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真响一巴掌盖下去，好在他脾气还算可以，每次在要爆发之际，都被他压制下去。 眼看元旦就要过完，离春节也不远了。年味越来越浓，外出打工的人们陆续回到家乡，镇上、城里到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崔四英趁周小霞外出打牌之际，叫拆迁办工作人员上门把拆迁安置补偿协议给签了。四套房子均是以王国庆的名义所签。还迁房还处于规划之中，一切要等搬迁完毕土地清场以后，才能动工。 拿到还迁房的钥匙不是三两天的事。根据协议，王国庆一家人必须在五月前搬走，否则补偿款不会发放到被拆迁人银行账户上。 周小霞的美梦被彻底打破。她怎么也没想到公婆背着她偷偷把协议给签了。她一直纳闷，公婆后来怎么不提拆迁的事了。直到过年，也没见公婆再提起拆迁的事。 方玲在腊月十三放了寒假，她没有回告口，而是在肯德基打零工，直到腊月二十七才回到家里。她知道寒假期间回去了也是没事干，还不如打工挣点学费。姥爷年纪越来越大，干活也越来越吃力，毕竟六七十岁的人了。 大年三十那天，崔四英一家起的很早。受摔伤的影响，崔四英行动还不是特别方便，走起路一瘸一拐。 按照潜江习俗，团年饭有的在中午吃，有的则安排在下午。 尽管那天王国庆打扮得油光发亮，但家务事得做。他一大早就在扫地，把屋子里里外外扫了一遍。扫完地，又让王俊华帮忙贴对联，挂灯笼。 周小霞则在厨房主厨，让婆婆崔四英帮忙打下手，整个王家一片忙碌景象。直到十点钟，周小霞才想起要去接方玲跟老爸，于是跑到堂屋吩咐正在挂壁画的王俊华开车去接老丈人。 王俊华放下手中的活，启动汽车，一溜烟就不见了影。 眼看团年饭全部准备就绪，仍不见王俊华回来，周小霞一遍又一遍的到路口去探望。 团年饭的鞭炮声在郊区四面开花。 终于，熟悉的车子停在了门口。 王国庆笑吟吟上前给周新坤递上了香烟，崔四英则牵住了方玲的手说：“你们一等等不来，两等等不来，可把奶奶急死了。” 方玲莞尔一笑道：“这不来了吗？呵呵！奶奶新年快乐！” 崔四英拉着方玲进了堂屋。 堂屋的红色方桌上，摆满了美食。一个煮好的草鱼在火锅里沸腾，草鱼的四周围满了本地特色菜。有鱼糕、蒸菜、卤猪耳朵，还有一些炒菜。因为等的时间长了点，炒菜已经凉了。 “您请上坐。”王国庆示意周新坤坐到上席。 “您请，您请。”说着，周新坤与王国庆两人一同入了上席，。他们两都是酒鬼，今天两个酒鬼碰头，势必有一场闹酒大战。 上席背靠一幅巨大的中堂画，画中有和蔼可亲的伟人指点江山，气势磅礴。 一阵热闹的鞭炮声过后，团年饭就这样开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团年饭耍酒疯 王国庆与周新坤落座后，向家人招手，示意大家都坐到桌子跟前来。 崔四英跟方玲坐在上席的左边，王俊华与周小霞坐在上席的右边，上席的正对面是空着的。 王国庆从墙角拿起塑料酒壶，给周新坤盛了满满一杯，接着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一杯差不多有二两的样子。王俊华给母亲、方玲、周小霞均倒了一杯百事可乐。 “来，一起干一个！祝我们全家新年快乐！”王俊华起了个头。 “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周新坤小呡了一口，眨眨眼，道：“嗯，好酒。入喉很润。” 王国庆笑了笑：“不愧是品酒行家啊，这酒是委托一酿酒的朋友特意留的精华部分，口感一般比市面上卖的要更加纯正饱满、余味绵长。来，走一个！” 酒过半杯后，两人渐渐进入佳境。王国庆脸上泛起微微红晕，皮肤黝黑的周新坤尚且看不出任何变化。 两人你敬我一口，我敬你一口，慢悠悠喝着。其他没喝酒的，两碗饭下肚后，就退席到外面场坝四处瞎逛去了。 “今年龙虾还可以撒？”王国庆问。 周新坤摇了摇头道：“不行啊，田太少了，赚不到钱，弄个上百亩才赚钱！” “赚多少才算多呢？现在我们都上年纪啦！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拼了。” “不搞不行啊！在农村不搞事，就只有饿死！” “看您说的，好像城里人都不用干活似的。” 两人正聊着，崔四英过来问了一句：“要不要添饭？” 王国庆像个老爷们，白了崔四英一眼，不耐烦的说：“没见我们还在喝酒吗？去！去！去！要添饭自然会叫你。” 今天是过年，又有外人在，崔四英没跟他计较，换作平常，给王国庆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她这么说话。 王国庆端酒杯：“哥，敬你！” “来，一起喝一个。” 两人喝了一小口，同时放下酒杯。见杯已触底，王国庆反身拿起酒壶，又要给周新坤倒一杯。 周新坤左手拿起酒杯，右手盖住杯口：“喝不得了，就二两的酒量！” “哥是什么酒量难道老弟还不清楚吗？来，今天是过年，喝就喝好，免得一说到亲家团年，酒都没喝好，传出去多不好听啊！”王国庆把酒壶的盖子拧开，斜拿着，只等周新坤放开盖住杯口的那只手。 周新坤扭扭捏捏推辞了几下，就放开手，把杯子凑了过去。补话道：“不倒多了，喝不得了！” 金浆玉液从壶口缓缓流入杯中，眼看要倒满。 周新坤喊话：“好了，好了，庆老弟，不能再倒了。”说着用手托起壶口，将酒杯挪走。 王国庆瘪了瘪嘴：“杯子都没倒满！还加点，加点。” “真的喝不得了。”周新坤求饶道。 “少给我装蒜。” 没办法，周新坤把放在大腿下面的酒杯拿到了桌面，看着王国庆把酒杯斟满。 王国庆给自己也倒了一满杯。 “吃菜，吃菜”王国庆用筷子在桌面晃了一圈，喊道：“四英，拿点下菜来。” 一分钟后，崔四英用洗菜筐端来一筐滴水的白菜。 崔四英将白菜轻轻倒入火锅，用筷子压了压道：“少喝点！” “晓得了！”王国庆说话的语气像中了邪似的飘忽不定，眼睛是看着周新坤的。 崔四英被王国庆的态度激怒了，心里暗骂：“来个客人就翘上天了，看我晚上不好好收拾你！” 崔四英去了厨房后，王国庆继续与周新坤聊着。 周新坤端起酒杯，略显醉意道：“庆老弟，小霞不懂事，还请多多担待一些，如果她在这边做有什么不对的，不妨直接告诉我，我来教训她。” 王国庆也端起酒杯道：“您看您说的哪里话，虽说是嫁过来的媳妇，但我们从来不会区别对待，待她跟亲生女儿一样。” 觥筹交错间，两人的醉意更浓。王国庆说话开始变得结巴，而周新坤眼神光怪陆离，飘忽不定。 “我说，哥，咱们这杯喝……喝了，还喝……喝不？”王国庆结结巴巴道。 “喝……谁不喝……谁是……王八……” “来，走一个！” 两人又喝了一小口。 “我说，国庆啊！” “哎……哥！” “我活的可真够窝囊啊！大过年的，跑别人家去团年，你说……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嘛！” “一家人……一家人……别说……别说两家话。” “去你的！谁跟你……跟你是一家人啊？你差我的，二十五万……啥时候给我结了啊？” “不就……二十五万吗？老子……老子二百五十万都有，老子房子拆迁协议已经签了，赔了十几套房子，老子现在，有钱的很！老子……老子明天……明天就给你。” 周新坤笑着指了指王国庆：“说……说话，可要算数啊！” 王国庆打了个酒嗝：“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还没骗，骗了我一年多，你……你可够狠心的啊！” 周新坤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说着左手一挥，几只菜碟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右手一挥，又是几只菜碟掉落。 王俊华跟周小霞听见堂屋乒乒乓乓的响声，不知出了啥事，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只见地板上到处都菜渣，一片狼藉。 周新坤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趴在桌上侧脸枕着一盘鱼糕，开始打呼噜。王国庆则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桌下去，身上到处都是菜，旁边是一滩呕吐物。 王俊华周小霞见了气不打一出来，同时叫了一声：“爸。” 没有任何反应。 王俊华推了推周新坤，周新坤继续打鼾。 王俊华又附身推了推王国庆，王国庆也一动不动。 正在这时候，崔四英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大吼道：“王……国……庆……” 这三个字远在三公里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不用说近在咫尺的王国庆了。 王国庆打了个哆嗦，从梦中惊醒：“到……” “叫你少喝点少喝点，硬是不听，跟我装疯，是吧？” 王国庆到了一声后又继续昏睡过去。 这么大个人，如果自己不主动爬起来，是很难从桌下拖出来的。 崔四英很有办法，去厨房接了半瓢冷水，朝着王国庆的脸上泼去。 这招很管用，一下子就把王国庆从醉意打回了原型。 王国庆乖乖从桌底爬了出来，静静的去了卫生间。然后从卫生间里吩咐：“俊华，给我拿衣服来。” 崔四英拦住了王俊华：“不给他拿！” 崔四英在周小霞的帮助下，把地板和桌子都清理了，然后又把周新坤扶到房间去休息了。 到傍晚的时候，周新坤的酒总算醒了。一看时间不早，嚷着要王俊华送他回告口。王俊华要留周新坤在家过除夕，周新坤说什么也不同意。 “爸，要不，方玲就在这里过夜吧？”王俊华说。 周新坤道：“如果你好意思让爸一个人回去过除夕，就留下她吧！” 周小霞也不知如何是好，这过年也不能跟女儿在一起过，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把方玲留在身边，父亲却要孤零零一个人过大年。 周小霞询问了方玲的意见，方玲坚持要陪姥爷一起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七十章 独守空房 第二天，大年初一，大雾。路边的枯草尖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霜，河里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到十点多，大雾才渐渐散去，直至完全消失。一束温暖的阳光射在周小霞的肩上，她顿感暖和许多。 大年初一的道路是繁忙的，来来往往尽是出门拜亲访友的小汽车。 王俊华跟周小霞带了些礼物回到了光明村。 这天周新坤悄悄告诉了周小霞一个惊天秘密：“俊华家已经把拆迁协议签了，补了十几套房子，外加两百五十万的现金。”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声惊雷，响彻天际。 周小霞怎么也没料到，公婆家居然偷偷把协议给签了，还补了十几套房子。据周小霞了解，他们现在居住的那栋房子无论如何怎么都不可能赔出十几套房子，难道他家还有其他房子拆迁？ 整个春节期间，周小霞都心不在焉，闷闷不乐，一直想找个机会问下王俊华。 那次到舅舅崔运青家拜年，周小霞手气特不好，整个牌桌上，唯独她不胡牌。输光了手里的一千元现金后，她让王俊华又拿一千给她。 “今天没带那么多钱，如果输完了，就不打了，反正马上就要吃饭了。”王俊华小声说。 “拆迁补偿那么多钱，输一千都舍不得啊？”周小霞输红了眼，不耐烦的说。 “补再多钱，也不能拿来输啊？要论输，金山银山都可以输光。” “不给就不给了，不打了。各位嫂子，不是我不陪大家啊，你看，我家那位输不起！” 其中一个表嫂解围道：“是要吃饭了，不打了，今天你都输了千把块，我们三个赢得都不好意思了。” 晚上回到家中，周小霞没给王俊华一个好脸色。崔四英看出了他们的冷战，趁周小霞上楼之际，拉着王俊华问：“怎么啦？又吵架了？” “别管她，像个神经，输了钱还发脾气。” “女人嘛，是这样的，哄哄就好了。”尽管崔四英对周小霞现在存在一些偏见，但还是抱着能将就就将就的态度，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离婚。 “妈，您不知道，在舅舅家，当那么多人面，说我家拆迁补了那么多钱，都不给她输，哪有这样当人家老婆的。” 崔四英低声道：“拆迁的事不是一直瞒着她吗？她怎么知道我们拆迁补了钱？再说了，也只是签了协议，并没有拿到签啊？她从哪里听的这些不三不四的谣言？” “谁知道啊！一天到晚就知道钱！钱！钱！我看她啊，钻到钱眼里去了。” 崔四英很赞同儿子的话，不停点头。 洗完澡回到房间，周小霞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王俊华强颜欢笑：“怎么啦？还在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已经习惯了。你们从来就没把我当成一家人过！”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王俊华明媒正娶的妻子，王家的儿媳，怎么会是外人呢？” “好！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既然不是外人，为什么偷偷背着我把拆迁协议签了？” “拆迁协议不是我签的啊！” “如果不是你，那也是你父母，你都知道签了，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也不和我商量！” 一听这话，王俊华就来火了，声音立刻大了起来：“你才是奇了怪了！我爸妈的房子拆迁，为什么要和你商量？” 周小霞脑门充血，忽地站了起来：“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既然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就有权利知道，就有权利参与！偷偷算什么？我跟你结了婚，我户口也迁了过来，你拆迁没我的份？真是搞笑！” “随你怎么认为吧！懒得跟你争，没意义！”说完，王俊华掀开被子要上床睡觉，被周小霞拦住了：“不把事情说清楚，今天谁都不准睡觉！” 王俊华没想到女人不讲理起来，是这么死皮赖脸。 “那你要怎么说清楚吧？” “把你爸妈喊来！把拆迁协议协议拿出来看！我要看看究竟补了多少套房子？” 躲在楼梯口偷听的崔四英听到这话，猫着脚屏住呼吸轻轻下楼了。 “我说了，补多少套房子与你无关！”王俊华冷冷的说。 “我也说了，房子我也有份，不说就不准睡！” “睡你.妈.的……”话音刚落，一记拳头就重重落在周小霞的脸上。周小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小星星围着她转个不停。 周小霞捂着脸，回过头，扭曲的怒颜被泪水浸透，眼神里写满了绝望。 “好你个王俊华！你居然敢打我！呜呜呜……” 王俊华一向心慈手软，对周小霞也是百依百顺。这次却破天荒的打了她。 “实话告诉你吧！拆迁协议是签了，都是我爸爸的名字，没有我跟你的份！” 周小霞捂着脸，泪眼婆娑，缓缓抬头道：“你不是说你会爱我一辈子的么？” “你伤我伤的太深了！我妈一直想抱抱孙子，你却偷偷避孕，虽然这事已过去有段时间了，但就像根刺一样，深深扎进我的心头。我妈为此事伤心了好一阵子！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你也不替我考虑。” “你只考虑到你妈，你妈有那么重要，你跟你妈过一辈子啊！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坐在楼下看电视的崔四英夫妇听了直摇头！崔四英想着不舒服，正要起身去找周小霞理论，被王国庆拦住了：“算了，别去了，孩子们吵架，吵吵就过去了，我们掺和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复杂。” 崔四英听了王国庆的话，又坐下了。 王俊华冷静了一会，诚恳地看着她说：“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小孩！” 说到小孩，周小霞也很纳闷，自从拿了结婚证，她也没再采取过避孕措施，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呢？王俊华之前也做过检查，身体正常。想来想去，她不由得脊背发凉：会不会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她没有把自己的担心告诉王俊华，只是强调，自己从拿结婚证后就没偷吃避孕药了，至于为什么没怀孕，她也不清楚。 “我可以对天发誓，拿了结婚证，我就再也没吃过避孕药了！”周小霞信誓旦旦的说。 “你有没有偷偷吃，反正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真的不想给我生个孩子，那就只有离婚算了，趁我妈还年轻，我妈还可以给我带几年孩子。” 虽然离婚两个字只是从王俊华嘴里淡淡飘出，但还是让周小霞狠狠震撼。 “我真的没骗你，你相信我，好吗？俊华。你不信可以去搜，看家里到底有没有避孕药。” 王俊华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周小霞诺诺道：“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王俊华紧张道。 “会不会我得了不孕之症！”周小霞一字一顿的说。 “那就明天去医院检查检查。”说完，王俊华在柜子里拿了一床被褥到客厅沙发上去睡觉了，留下周小霞独守空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婚介所登记 无论什么时候，医院总是不缺病人。 尽管两人在感情上已经出现了裂缝，但第二天一大早，王俊华还是陪着周小霞去了妇幼保健院。女人可以为一点小事与男人冷战一个月，而男人吵架后，第二天跟没人事一样。 现在正值春节假期，还有两天才正式上班。不过医院是从来不放假，即使再大的节日，也有医生值班。 挂号、缴费、检查，一气呵成。当她把检查报告单交给老医生时，老医生的解读让她几乎崩溃。 “从报告单来看，情况不妙啊！”医生扶了下镜框。 “怎么啦？医生？”王俊华颤抖着说，心一下子紧绷起来。 “报告单显示，你爱人子宫内膜受损，同时也异位了，以后恐怕难得再怀孕了，还有，你激素异常，是不是长期吃避孕药？” 周小霞无奈点了点头。 “医生，那怎么办？我还有机会要孩子吗？” 老医生抱歉的摇了摇头说：“即使最先进的不孕不育医院，估计都难以治好。主要是卵泡难以存活，也无法通过人工授精达到怀孕的目的。” 听到这，周小霞顿觉全身寒冷无比，一时气急攻心，一下子瘫软在医生办公室。幸亏是在医院，医生对她迅速采取了急救措施，过了良久，周小霞才缓缓回过神来。一想到不孕的事实，她就有种撞墙的冲动。 王俊华安慰道：“别怕，我们过几天去大医院看看。” 周小霞绝望道：“别费心机了，医生不是说了吗？最先进的医院也治不好我的不孕症。都怪我，不该乱吃药。我不能再生孩子了……不能再生孩子了……呜呜……” 看着周小霞悲戚的皎容，王俊华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生不了孩子，母亲崔四英肯定会非常伤心。王俊华也不知如何向母亲交代。 中午回到家，崔四英正在厨房做饭，见王俊华回来，不顾锅里的菜，操着锅铲忙迎了出来：“怎么样？没问题吧？” 王俊华没有说话，直接进了房间，周小霞跟在王俊华身后也进了里屋。 吃饭间，饭桌上一片沉默，只听见筷子撞碗的清脆声音。即使王俊华不说，崔四英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忽然，“哇”的一声，崔四英哭了起来，口腔里含着未吞咽的饭。 “妈，不要紧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孕不育算不了什么！”王俊华安慰道。 “是啊，孩他妈，别难过了，总会有办法的。”王国庆安慰着妻子。 整个家里，唯独崔四英最为难过，比周小霞还要难过。 周小霞心里清楚，一旦生不了孩子，她在王家的地位将一落千丈。在旁人眼里，即使她不生孩子也很正常，毕竟三十五六的人了，还等几年都可以抱孙子了。如果想在王家长期呆下去，必须给王俊华生个娃才行。 后面的日子，崔四英像抽走了灵魂似的，整日心不在焉。她到处打听治疗不孕不育的消息。 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别人说黑豆可以治疗不孕不育，于是在好心人建议下，将若干黑豆用清水浸泡12小时后，然后用清水煮至熟透并少放一点盐。趁周小霞生理期结束后第一天起，每天吃47颗，连吃6天。 结果那个月，周小霞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然后，崔四英又到各地拜菩萨。祈祷老天爷降个宝贝到她家。 为了鼓励周小霞，崔四英发话了，只要能够给王家生个孩子，就奖一套房一台车。她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全家齐心协力，万众一心，为了一个目标奋斗。 无奈周小霞的肚子不争气，一直不见动静。 一年后，崔四英彻底绝望，也不再四处托人打听治疗怀孕的医生。 崔四英对周小霞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甚至想到了再给王俊华找一个女人。 当这个想法在脑海萌生之后，她就恨不得立马将周小霞扫地出门。 她很清楚，王俊华已经三十六了，身边认识的适婚女人几乎没有了。二十多岁没结婚的，别人肯定不会看上自己的儿子。 她家里现在唯一的能拿的出手的优势就是家里拆迁了。 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明媚。 崔四英一个人悄悄来到了婚姻介绍所。婚姻介绍所位于某个繁华街道的背街僻静处。 趁四下无人，崔四英像做贼似的钻进了婚介所的大门。进门后，她轻轻把玻璃门关上。 店主好奇的问：“大白天的，您把我大门关上干啥？” “嘘……我怕别人认出我，我是帮我儿子来咨询的，看您这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哦！这样啊！算您找对了地方。我这婚介所可是本市历史最悠久的，手里资源特多，您能把儿子的情况介绍一下吗？” “是这样的，我儿子今年三十六，是一名警察，由于一直忙自己的事业，把自己的婚事给耽误了，离婚后就再也没找了。”说出这番话，崔四英还是有点心虚。 红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三十六，确实有点大了，不过没问题，到我们这里就没有找不到老婆的。您有您儿子照片吗？” 崔四英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张褶皱的相片，还是几年前的。 红娘不禁惊讶道：“呀，看起来挺英俊的呀！有电子照片吗？我回头给他制作一个档案，方便匹配合适的对象。” 崔四英摇了摇头说：“我明天给您送来，今天没带。” 红娘一把抓过崔四英的手机说：“手机里没有吗？” 崔四英拿回手机微笑道：“手机里没有，我问下他看，看他能不能发一张给我。” 说完崔四英给王俊华打了个电话：“俊华啊！快给妈发一张照片过来。” 王俊华在电话里头一脸茫然：“发照片干嘛啊？” “你甭管那么多，发过来就好！” “我前几天刚照了登记照，这就发给您。” 几分钟后，崔四英微信收到了王俊华发的登记照片。 红娘看了照片满心欢喜，继续问：“您孩子对女方有什么要求吗？” “是女的，能生娃就行。” 红娘噗嗤一笑：“您太逗了，只要是个女的，都可以达到这要求，不行不行，您这说了等于没说，您说说看，有哪些要求，比如，能不能接受离异或者丧偶的，或者说对女方地域有没有要求，再比如能否接受带孩子的？” 红娘这么一问，还真把她给问住了，她想了想说：“年龄，二十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离异或者丧偶均可，如果不带孩子是最好的。但要说明，结婚了是必须要能生一个孩子的，如果不生孩子，就不考虑了。” 红娘略显为难的说：“根据我们的经验，您儿子三十六岁了，找个三十岁以下的估计有点困难，但既然您提了，我们还是尽量满足吧！对了，对女方相貌，身高，胖瘦没要求吗？” 崔四英摆摆手：“这些都是扯淡，都什么年纪了，还看这些。” 红娘被崔四英的直爽逗得哈哈大笑。 停顿了下，红娘道：“我们这采取的是会员制，缴纳一千元即可享受会员服务，免费推荐相亲对象。您看是否办一个会员，我们好安排相亲对象。” 崔四英都没想，就办了一个会员，留的是自己的电话号码。 红娘连王俊华的身份证复印件都没要，就按照崔四英的描述为王俊华造了一份档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相亲 因为拆迁办的多次催促，王国庆一家在去年五月份就搬离了老房子，一家人挤在不太大的出租屋。 过了几天，婚介所打来了电话。见周小霞就在一旁，为了避开她，崔四英特地跑到门外去接听了。 周小霞对此很是好奇，由于崔四英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平时她打电话都开外音，今天不知怎么不仅不开外音，还躲到外面去？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周小霞假意拿了一把扫帚贴在门内偷听，直到崔四英打完听电话。 隔着铁门，周小霞听得不是太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崔四英提到了“明天下午三点春风茶馆”这几个字。 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一定意味着什么。周小霞决定一探究竟。 春风茶馆位于东风路中段，这里是商业闹市，车辆川流不息。 第二天下午两点，周小霞就提前出门了，她守在春风茶馆斜对门一个生意凋零的网吧，选了一个视线良好的位置，坐在那里，可以直接观察茶馆进出动态。 两点半以后，周小霞就戴着耳机全神贯注盯着茶馆半掩的门。尽管陆续有人进出那扇门，但周小霞一个也不认识。直到两点五十，才看见崔四英推着极为勉强的王俊华出现在了视野。 很显然，王俊华不太愿意来到这个地方。 “妈，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啊？鬼鬼祟祟的！”王俊华不解的问。 “妈呀！给你托人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去看一下！” “您这不是胡闹吗？我跟小霞都没离婚，怎么能相亲呢？”说完王俊华就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今天既然来了，必须给我上去，周小霞不能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下蛋的鸡，还留着它做啥？”崔四英黑下脸道，不给王俊华商量的余地。 见母亲生气，王俊华一下子软了下来：“好好好，去就是了。” 从小到大，都是崔四英在操心他的事，他也唯命是从。 上了二楼，两个穿着紫色旗袍的服务员笑容满面道：”欢迎光临。” 崔四英问：“请问八号包间在哪里？” “这边请！”旗袍服务员带着崔四英母子向八号包间走去。 昏暗的走廊有了朦胧廊灯的装扮，多了几分幽深。 拉开门帘，只见一位打扮精致的女人端坐在玻璃桌前，桌上放着一杯白开水。女人的身旁坐着另外一个老女人，年龄看起来要大了许多。估计是精致女人的母亲吧，崔四英想。 “您好，我们是红姐介绍过来的，来相亲的。” 老女人起身道：“是的，是的，快请坐！” 崔四英与王俊华笑着在她们对面坐下。王俊华看起来有些紧张，左顾右盼。 服务员给他们每人上了一杯绿茶。 老女人又问：“这位男士就是王俊华先生吧？比登记照英俊多了。” 王俊华腼腆一笑。 “让您见笑了，虽然他是做警察的，但不太会说话。”崔四英笑着说。 “警察这工作好啊！我们先做下自我介绍吧！我姓郭。这是我女儿，做房地产销售的。” 精致女人不敢抬头看王俊华，两只深眸紧盯着着水杯出神，大抵也是紧张吧！ 女人有着一张白净的脸，眉毛经过仔细修整过，像两片裁剪过的柳叶。女人的粉手纤细修长，指甲涂了粉红色的指甲油，一看就没干过家务活。 郭老太介绍道：“我女儿离过一次婚，孩子判给了前夫，抚养费也不用出。” 崔四英道：“我儿子也是，离过一次婚，没有生育过孩子，离婚的原因是前妻无法生育，两人感情破裂最后协议离婚。” 与其说是年轻人相亲，不如说是母亲之间的相亲。两个老人对对方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正当两个老人聊得欢时，门帘被拉开。崔四英以为是服务员，随口吩咐了一句：“麻烦帮忙加点开水。” 来人没有做声，也没有离开。崔四英一看，犹如晴天霹雳。 “你……你……怎么来了？”崔四英吞吞吐吐。 王俊华见到怒目圆睁的周小霞，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崔四英拍了拍王俊华的肩膀，示意半起身的王俊华坐下，让她来应付。 坐在对面的母女一脸茫然。“这……这……怎么回事？” 周小霞冷笑一声道：“您大概有所不知，您相亲的这个男人，就是我老公。” 此话一出，郭老太哑然，气的全身发抖，指着崔四英母子道：“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有老婆还在外面胡来！” 说完，拉着女儿就出了包间。 崔四英也想跟王俊华趁机溜出包间，被周小霞堵在里面。 “想走吗？今天不把话说清楚，都别想走。王俊华，我要告你，告你重婚，要告到你单位去！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 王俊华拉了拉周小霞胳膊：“有话回家里说，别在这里闹，好吗？” 周小霞一把甩开了王俊华哭泣：“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我不会回去了！你们太过分了，居然背着我偷偷出来相亲！还组团相亲！是不是相中了一脚把我踢开啊？哼！想都别想！这一年来，我努力的去治疗，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无非就是觉得我不能生孩子吗？” 王俊华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崔四英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大声反驳道：“我就是要给俊华再找一个，怎么样？有本事你给俊华生一个看看呀！我家俊华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不要孩子吧？你已经有了方玲，完全无所谓，我家俊华不能没有后！” 见有人争吵，服务员过来提醒小声点。 “回家说，好吗？这里这么多人，给别人看笑话多不好！”王俊华小声道！ “哼！我本来就是个笑话，还怕别人看笑话？行！你们想赶我走，可以，拿一百万来找我，不然我死也不会同意离婚的。”撂下这句话，周小霞捂着嘴伤心欲绝跑出了茶馆。 崔四英在周小霞远去的身后轻蔑的补了一句：“什么不想离婚？就是为了敲诈我王家的钱！一分都别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彻底闹掰 回到家，王俊华发现家里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柜子门是开着，棉絮被卷起一半，地上到处是碎片和垃圾，梳妆台上只剩下几个空瓶子。 周小霞把家里的衣服、化妆品等全部搜走了，同时搜走的还有一些证件。看着杂乱无章的卧室，王俊华怒上心头，有种补上一刀的冲动。他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衣柜上，衣柜的夹板瞬间被砸出一个洞来。 看来这次的离家出走，不像以前的小打小闹。王俊华掏出手机给周小霞打电话，是关机的。正在这时，崔四英从自己的卧室跑过来，面带愁容、焦急万分。 “错了拐啊！错了拐啊………” “什么事啊？妈！大惊小怪的！”王俊华好奇的问道。 “家里遭小偷了！我家的拆迁协议不见了！”说完，崔四英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妈，您别担心，肯定是小霞拿走了，她把家里翻了个遍，我们这就去找她要回来！” 听王俊华这么一说，慌张的崔四英立刻镇静了许多。她爬起来擦干了眼角的泪痕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想都不用想，把衣服和化妆品全带走了，肯定是回告口了！” 母子俩一合计，决定马上去追击。 车子开出几公里，王俊华就接到了局里电话，说有警情，命令他立即回局里。 王俊华不得不把崔四英又载回家，去周小霞那边取拆迁协议只得另行安排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王俊华总是各种忙，一直抽不开身陪崔四英去告口。 没办法，崔四英只得只身前往周小霞家。 周小霞回到家后就把婆婆带王俊华相亲一事告诉了父亲，父亲闻后暴跳如雷，发誓要手撕俊华。 对于亲家的到来，周新坤表现出了一脸的不屑，自己忙自己的，视崔四英如空气一般。 崔四英早就料到会有如此待遇，并没有多大不适。 “亲家啊！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我们还是敞开天空说亮话吧！” “那你要怎么办嘛！是你们对不起我女儿在先，得给我女儿一个说法！” “我也直说吧！叫俊华去相亲是我的主意，这件事跟俊华没有任何关系。” 周新坤鄙夷的哼了一声，道：“不管是谁的主意，相亲是你们母子一起去的，你说，哪有这样做父母的？哪有这样做老公的？” 崔四英不想在相亲的事上纠缠，换了话锋道：“不说相亲的事了。对了，小霞人呢？怎么没看到她呀！” “你不用管她去哪里了，她是不会见你们王家人的！” “我今天来呢，是想拿回我们的东西，东西放在她手上也没用，又变不了钱。” 周新坤一愣，白了一眼崔四英道：“什么东西？” 崔四英笑了笑说：“没别的，就是拆迁协议，这协议是到时候办房产证要用的，她拿走了，我们就没法办房产证。对了她还拿走了我家户口本。” 周新坤坚定地摆摆手说：“她不可能拿你们的拆迁协议和户口本，你找她也没用。” “不是她拿还是谁拿了呢？那天她把家里翻了个遍，只有是她，不可能是别人。”崔四英很肯定的说。 “她反正没拿，你们报警都可以！你不到我屋里来要，这里不欢迎你，你跟我走……”说完，周新坤气呼呼的要赶亲家走。 崔四英一下子气的说不上话。她没想到来亲家做客，不仅没有受到正常的礼遇，居然还会被逐客。哪怕双方有再大的误会，也不至于逐客啊！ 崔四英整理了下情绪，淡淡的说：“既然她把家里的衣服都收回来了，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回去吃屎啊！告诉你，小霞是再也不会回你们那个破家，以后就住娘家了！” “既然不打算回去，那就去跟俊华把离婚证拿了算了。” 周新坤就在等她主动说出“离婚”两个字，她终于说了出来。 “哼！离婚，你说的可真轻巧！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那你们想怎样？” “赔钱……”周新坤说出赔钱两个字，唾沫星子都漫天飞舞，看来是使足了力气。 崔四英知道周新坤一直想弄王家的钱，怎么都没想到，周新坤他们居然会拿这个做文章。 “小霞不能怀孕是她自找的，凭什么找我们赔钱啊？还讲不讲理啊！” 周新坤听这话就急了，凑到崔四英的面前说：“她不流王俊华的孩子，会至于没有生育吗？就是流产造成的。这个事就是到北京，老子都要讨个说法。” “去！去！去！你们到皇帝老儿那里告状都不怕！反正俊华不着急结婚，他不离婚一样可以找女人生孩子，你们能拖就拖吧！我们不急。” “你给老子滚，我们告口不欢迎你！”说着就把崔四英往门外推。 崔四英一个踉跄差点摔滚在地。 从田里干活往回走的张嫂看见了，以为两亲家之间要打架，连忙上前规劝：“呀呀呀！怎么两亲家打起架来了呢？” 周新坤见熟人来了，顿时像来了帮手一样，气势大涨，把崔四英完全不放在眼里。 “张嫂，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这个不要脸的，背着我女儿偷偷带着他儿子去相亲，就是想把我女儿一脚踢开！” 张嫂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一茬故事，听周新坤一说，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好奇，内心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中间人劝架的样子。 “两家不是好好的么？今天怎么闹到这地步了呢？周大哥，有话好好说，您亲家都差点摔倒了。” “摔死个狗日的，还跑我家里来撒野来了！”周新坤恶狠狠地说。 张嫂自周新坤把女儿嫁给王家后，心里还是有一定怨气的。当初为了讨好他家，两口子半夜两点起来帮他起虾笼子，帮他家出力换屋顶……结果周新坤出乎意料的将周小霞嫁到了王家。 张嫂夫妇为此埋怨周新坤好一阵子。在农村，一旦男孩子错过了结婚年龄，就很难再找到结婚的对象。这不村里的光棍都可以用火车皮拉了，张嫂的儿子张浩然赫然在列。 弄清楚了吵架缘由后，本来就打算帮周新坤的，现在更有理了。 “姐，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孩子是有老婆的，怎么带着儿子去相亲呢？确实不应该啊！” 周新坤见张嫂帮自己说话，尾巴翘天上去了。他斜着眼看着蓝色的天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行，你们合伙欺负我一个外地人是吧？走着瞧吧！我要去告你们！”说完，崔四英气冲冲的向远处走去。 望着崔四英远去的背影，周新坤还不忘“呸”的一声，朝地上吐了口痰，有种吐在崔四英身上的快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冲突升级 在周新坤家吃了一脸土灰的崔四英，回到家里，几天不吃不喝，人也憔悴了许多。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周小霞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给的五万彩礼不算，周小霞流产住院、家里换屋梁也都是王家出的钱，现在把家里的拆迁协议也拿走了。崔四英一想到这，就脸色发青，憋的上气不接下气。想要拿回这些钱，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看儿子的年龄越来越大，过了四十，就更不好找了。周小霞一女人家，反正孩子也那么大了，即使跟王俊华离了婚也无所谓，有的是人要。 王俊华在家里反复安慰母亲，劝她想开点。可话虽是这么说，叫她怎么想的开呢？ “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跟小霞之间的事？” “您觉得该如何处理呢？听您的。” “离婚！必须离婚，你看她爸是如何对待我的！居然对我下逐客令！这种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要她何用？我跟你爸已经商量好了，一致的态度就是，离婚。我就不信我们手握四套房子的拆迁户，还找不到女人！” 在崔四英眼里，周小霞跟他们家俊华结婚，俊华亏大发了，周小霞离过一次婚不说，还有一个孩子要抚养，虽说这几年王家没有直接帮她抚养过孩子，但多少也从家里拿钱补贴她孩子了。 过了几天，崔四英又问王俊华：“跟她联系上了没？电话能打通不？” 王俊华耸耸肩，摇了摇头说：“没有，她电话和微信把我都拉黑了，她爸也把我拉黑了。” 崔四英一声苦笑：“我早就猜到了，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协商解决此事了。我们被骗了，他们就是来骗我家的钱的。明天跟你去她家一趟，谈不好就走法律程序。” 最近一段时间，王俊华一直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跟周小霞摊牌，可周小霞通过拉黑联系的方式拒绝任何联系，这让王俊华一家颇为恼火。 “不想过就直说，拒绝联系算怎么一回事嘛！”就连一向很少表态的王国庆都有点按耐不住，大发雷霆。 “我们还是去他家好好谈一次，能协商就协商，毕竟这事闹到法庭上也不太好。”崔四英说。 “是我们要闹到法庭的？她不协商，就法庭见！还谁怕谁了！” 崔四英与王国庆决定再去会会周新坤。 周新坤对两亲家的到来，显出很深的敌意。 “你们又来做什么？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们。”周新坤做出赶人的姿势。 “爸，让他们把话说完，看他们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在门口晾晒衣服的周小霞见公婆来了，也表现出了与周新坤一致的敌意和冷漠。 周小霞手拿空盆走到崔四英面前，不过并没有打算将两人请进屋里坐。她不屑地扫了公婆一眼，道：“说吧，你们来干什么？” “周小霞，我们好歹也是你公婆，你就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崔四英气得咬牙切齿。 “你们都做得出初一，为什么我就不能做十五？如果是来道歉，我可以接受，如果来谈离婚，也可以，拿一百万来再说。”撂下这句话，周小霞进了里屋。 这里是周小霞的地盘，崔四英夫妇不敢发作，只好压着怒火道：“周小霞，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骗了我家那么多钱，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骗”字从婆婆嘴里说出，周小霞就不乐意了，旋即从房里冲出来指着崔四英的鼻子骂道：“什么叫骗？如果你认为是骗，那你去报警啊，叫警察来抓我啊！怎么不去报啊！以为自己儿子是个协警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不花钱哪个女人会愿意跟你儿子？不要以为你们做什么事我不知道，想给儿子现在就找个媳妇，然后把我一脚踢开？那去找啊！我看我不离婚，谁敢跟他结婚！我告诉你们，他相亲的事，我还要闹到他单位去，看他还能不能当协警！” 打过离婚官司的周小霞非常清楚，只要她不同意离婚，即使王俊华去起诉，也要经历漫长的程序。对她来讲，这个婚，离或者不离，反正是无所谓，她过她的，毫不影响。 而王俊华就不一样了，他耗不起。他要趁年轻赶快再找一个，好早点生儿育女。他父母也等不起，拖的越久，对她越有利。所以，周小霞回王家生活，肯定是不可能的。要她跟王俊华把离婚证拿了，也是不可能的，没达到她的条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签字离婚。 目前的局势对王家非常不利。花了十几万，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崔四英夫妇对此心有不甘。 “你不把钱还我，我就……我就赖在你家不走。”崔四英一下子急了，说话语无伦次。 “你赖吧赖吧，我无所谓，你天天住我家都可以，我有的是地方住！还有，你们别忘了，王俊华还给我爸打了一张欠条，不知道你们忘记没？欠二十五万的彩礼哦！”周小霞感觉这场斗嘴完全压制住了公婆，心情甚好。 “这……这……”崔四英被周小霞气的说不出话。 王国庆见状，心疼地说：“算了，别在这里跟她打嘴仗了，气出一身病划不来，既然她不想好好商谈，我们说再多都不起作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曾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到了此刻，却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想起服侍周小霞的那些日子，崔四英不禁潸然泪下，她觉得周小霞的良心被狗吃了。在王家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周小霞饭不用做，衣服不用洗，每天的工作就是打牌，到哪里也没有这么舒服的日子。 周小霞却认为，崔四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给王家生个孙子。现在确定她不能生了，就要一脚把她踢开，她不能接受。 仇恨的种子在每个人的心中慢慢发芽，长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我要起诉 在回潜江的路上，崔四英一直阴着脸。既然对方完全不给协商的机会，那以后也不用协商了。但这个婚必须离，不然以后即使碰到合适的女人，别人也会望而却步。 她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拿起法律的武器，讨回属于自己东西。 回到潜江后，崔四英与王国庆直奔律师事务所。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戴黑框眼镜的矮个子律师，姓向。据前台小姐称，向律师是潜江知名婚姻律师，多年从业经验，对子女抚养和财产分割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 “律师啊！您一定要帮我们讨回公道啊！我们被骗了！被骗了呀！”崔四英与王国庆在向律师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后，开口求救道。 作为经验丰富的律师，向律师安抚这对满脸愁容的夫妻道：“阿姨，别慌，您慢慢说，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是紧张的缘故，崔四英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半晌，吞吞吐吐道：“怎么说呢？我也不知从何说起，要不国庆你说吧！” 王国庆摆了摆手忙说自己不行，还是把任务推给了崔四英。 崔四英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来：“我们就一个儿子，几年前与一个乡下姑娘结婚了，本来刚开始我是看不上这个姑娘的，可是那时候那姑娘已经怀上我儿子的宝宝，就勉强同意了。您不知道，女方的情况蛮复杂，要不是我儿子年纪大了，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他俩在一起的。我们后来才发现，她跟我儿子在一起的时候，婚都没离。后来虽说通过打官司把婚离了，却带了一个女孩回来。我们想，既然她跟我儿子在一起，她的孩子我们就当孙女养，谁知这个没良心的，前段时间吵架回娘家后，再也不来了，把我们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们为她花了几十万，她跟她女儿生病住院是我们出的钱，她家里翻修房子是我们出的钱，彩礼我们也给了五万，请问律师，能拿回来吗？” 崔四英在阐述案情的时候故意漏掉了自己安排王俊华相亲的事。这也是当事人咨询律师的一贯做法，只说对自己有利的事，不说自己的过错。 “拿了结婚证吗？”向律师问。 “结婚证是后来拿的，之前也是一直在为彩礼的事争吵，女方一直不肯拿结婚证，直到后来听说我们那要拆迁，才肯同意拿结婚证。我都怀疑她是为了钱而来，专门来骗钱的！” “也就是后来还是拿了结婚证” 崔四英与王国庆异口同声道：“嗯！” 针对崔四英的疑问，向律师几乎脱口而出：“按照婚姻法司法解释，彩礼的退还只有三种情形：1，男女双方没有拿结婚证的；2，男女双方拿了结婚证，但没有一起同居的；3，因给付彩礼导致家庭贫困的。从您描述的情形来看，他们拿了结婚证，又在一起生活，这个彩礼肯定是退不了的。” 崔四英又问：“那之前她流产住院的钱呢？我可以说是借的啊！” “有借条吗？”向律师问。 崔四英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借条，那肯定也无法获得法院的支持。这种情况，也只能算是赠与。” 崔四英继续问道：“那我们出钱帮她家翻修房屋的钱呢？是她爸硬找我们要的，不给翻修房屋就不结婚，我们可以说他是非法索要吗？” 向律师笑了笑说：“这个也不好追讨，应该还算是赠与。赠与一旦完成，就难以撤销。” “啊？那不是我们一分钱也拿不回来啊！”崔四英哭丧着脸，原本来律所前还是信心满满，现在听律师这么一解释，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 “也不是，如果他们有共同财产，是可以分割夫妻共同财产的。” “他们一毛钱的共同财产都没有，对了，还问一下，我们之前有栋私房，去年拆迁了，补了四套房子，都写我老公的名字，那个女人有权利分割吗？” “没有，拆迁房是你们的财产，子女无权分割。” “哦！那我就放心了，那个女人还打算分我们的拆迁房呢！把我们合同都偷走了！” “合同被偷走了不要紧，拆迁办肯定有底档的，到时候让拆迁办复印一份加盖公章就可以了。” 听向律师这么回答，对房子拆迁合同的事总算安了心，但一想到十几万要不回来，崔四英的心就烦躁不安。那可是她两年的收成。 崔四英从茶几上抽了一张卫生纸，边哽咽边擦拭眼角的泪珠。 “您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花了这么多钱，结果……结果落个人财两空……”崔四英越想越气，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隔壁坐班的律师闻后，以为律师与当事人扯皮，跑过来一探究竟。向律师挥挥手，示意没什么事。 “我王家要绝后啦！呜呜呜……她那个贱人说了，不同意离婚，要拖死我家俊华。” 向律师动了恻隐之心，出了个歪点子：“您儿子即使不离婚，也可以生孩子的！” 崔四英眼前一亮，抬头用期许的目光看着向律师。 向律师嘴角勾出一抹邪恶的坏笑，说：“如果对方坚持不同意离婚，可以骑马找马，先找个女朋友谈着，怀着了就偷偷生下来。” 崔四英摆摆手忙说：“不行不行，这可是犯法！是重婚！您是律师，怎么能教我们犯法呢？” 向律师笑了笑：“从道义上讲，确实有违公序良俗，但法律对此有严格的定义。所谓重婚，是指有配偶者在没离婚的情况下，与他人再结婚，或者在没离婚的情形下，与他人以夫妻名义同居。” “生孩子都不算重婚？”崔四英似乎有点不相信。 “只要不以夫妻名义同居，就不算！”向律师肯定的说。 “还是不成，人家女孩子知道你没离婚，谁愿意跟你啊！您说的都是大老板，我们一普通老百姓，不现实，不现实啊！对了，我听别人说，分居满两年，就自动离婚，是不是啊？” 每每听到这种问题，向律师总是显得很无奈。 “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都是这么说。” 向律师不厌其烦又给崔四英解释了一遍：“婚姻法从来就没有规定分居满两年就自动离婚。如果分居满两年算自动离婚，那么很多在外地打工的，两三年后回来，老婆成了别人的，世界不就乱套了吗？” “也是哦！” “婚姻法是有规定，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两年，是法院认定感情破裂的标准，但判不判离婚，还是法官说了算，即使分居满两年，法院也可以判不离。所以啊，您那些道听途说的，或者网上写的，都不太准确！” “哦！原来这样啊！”崔四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王国庆一直没有做声，在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起诉离婚需要准备哪些资料？” “您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起诉离婚需要身份证，结婚证，女方户籍证明以及感情破裂的证据。” “我们没有女方户籍证明，她把户口本和结婚证都拿走了，怎么办？”王国庆又问。 “这个不用担心，没结婚证可以拿自己身份证到民政局调一个婚姻登记档案，户籍嘛，我们律师可以调。” 当天晚上，崔四英就迫不及待把白天咨询的情况给王俊华说了，王俊华本想打算拖一段时间再说，没想到崔四英一天都等不了。 “不用考虑了，明天就去跟向律师把合同签了，早点起诉早点离掉！” “您说咋办就咋办。” 第二天，王俊华按照崔四英的安排，把代理合同签了。根据民事诉讼法的规定，要去告口法庭起诉，还是在陈庭长那里。 陈庭长见到王俊华的时候，想了半天，总觉得似曾相识。陈庭长邹着眉头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王俊华笑着回答：“您可能忘记了，之前一个案子是在您这里审理的，几个女孩把另外一个女孩给打了，我们把对方和学校给告了，就在您这里审理的。”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女孩的后爸！怎么，不是好好的吗？过不下去啦？” “哎，一言难尽啊！” “能过就凑合过吧！离了婚也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不知道你律师跟你说过没有，第一次我们一般都不会判离的！”这种话，陈庭长对每个离婚的当事人都会说一遍，但要离的依然会坚持离。 王俊华立案的两个星期后，收到了周新坤的诉状。周新坤凭借那张欠条把他也起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给周小霞下跪 关于那张欠条，周新坤咨询了几个律师，不同律师给出了不同的答案，有的认为那张欠条无效，有的却认为有效，甚至拍着胸脯打包票：“官司打不赢，一分不收。” 周新坤宁愿选择相信欠条是有效的。白纸黑字，怎么就无效了呢？于是，周新坤在收到王俊华离婚诉状后，抱着试试的心态，跟律师签了风险代理合同，把王俊华给起诉了。 两个案子的开庭时间，安排在了同一天上午。 审判室的旁听席上坐满了观众，都是来自两边的亲戚，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周新坤甚至把邻居也拖来助阵。开庭前，两边的亲戚都在为己方说话，脾气不好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撸起袖子瞪起眼，差点就火拼起来。 书记员一声大吼：“要吵就给我出去！” 审判室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鸦雀无声。 曾经相拥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人，甜言蜜语的两人，如今成了离婚案件原被告，不禁让人唏嘘。周小霞想起了结婚那天的情形：大雨瓢泼，花盘掉落。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在结婚的那天，老天爷就给了她暗示。 王俊华与周小霞的离婚案件，不出律师所料，周小霞果然不同意离婚，并提出了一百万索赔。只要被告不同意离婚，第一次法院百分百会判不离，也只能过六个月再次起诉。但那张欠条的案子，双方出现了较大分歧。 原告周新坤一方律师认为：王俊华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清楚书写欠条意味着什么。欠条是王俊华亲笔书写，也承认欠原告二十五万元，故被告王俊华应当立即像原告支付二十五万元欠款。 王俊华的律师提出了几点反驳意见： 1、王俊华所写欠条并非出于自愿，是受胁迫所写。当时迎亲的队伍已经抵达女方家里，等着回去拜堂。女方明知男方着急，却故意刁难，不写欠条就不上花车。 2、被告王俊华结婚的对象并非原告周新坤，王俊华没有法律上的义务向原告支付这笔彩礼。 3、彩礼是以结婚为前提条件的赠予，是附条件的赠予。赠予以交付为生效要件，在交付前可以撤销赠予。既然双方已经闹到离婚的地步，该笔彩礼已经丧失给付的必要。 4、彩礼的给付应当符合公序良俗，在倡导文明乡风乡俗的今天，彩礼不应当作为女方父母敛财的手段。请求法院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此话一出，自然赢得了王俊华一方的喝彩。但周新坤一方有人对律师大为不满。当庭咆哮：“什么狗屁律师，完全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庭审完毕后，当事双方在开庭笔录签完字，从庭审室鱼贯而出。 忽然，扑通一声，只见崔四英跪在了周小霞面前。崔四英拉着周小霞的手声泪俱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吧！我不要你还我的彩礼！我儿子真的拖不起，你已经有孩子，可以无所谓，但我儿子再拖下去，可能真的要一辈子光棍了……呜呜……” 见此情形，周小霞不动声色，崔四英暗地里偷偷带王俊华相亲的场景仍沥沥在目，她认为这场婚姻的失败，责任不在她这一方。 她将崔四英的手一把甩开，径直朝门外走去。她目光如霜，眼里只有对王俊华一家的仇恨和对婚姻的绝望。 王俊华见母亲给周小霞跪下，连忙跑过来将之扶起：“妈，您这是干嘛呢？干嘛要给她下跪啊？大不了过六个月再起诉就是了，反正这婚迟早是要离的！” 众亲戚纷纷上前拉住崔四英，劝她想开点，别让对方看不起。 一个满头白发的亲戚劝慰道：“四英啊！吖们的婚姻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就别太操累了！” 有人附和道：“是啊！你就想开点吧！” 众人将崔四英扶到椅子上坐下，递过一瓶矿泉水。 周小霞的亲戚都纷纷离去，只剩下王俊华一方在法庭逗留，久久不愿离去。 向律师早就给王俊华这一方说过，起诉第一次是不会判离的，但起诉两三次终究会判离，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可崔四英，一天也等不了，她恨不得马上就看到儿子与周小霞离婚。 自从得知周小霞不能生育以来，崔四英就开始失眠，整日的失眠，于是导演了相亲一事，也正是因为相亲事件，让周小霞对婚姻的绝望，也让两方的关系走向决裂。 通过两次失败的婚姻，周小霞终于明白，婚姻只不过是玩家家而已，散伙了还得各回各家。从来就没有永恒的爱情。任何一段感情都是以兴奋激动开始，时间久了终究会归于平淡，继而相互厌恶。 离开审判室的那一刹那，她就在心里默默发誓，将永不再婚。那个曾经说有多爱她的王俊华，在母亲的教唆下，也还是背叛了她。 她又一次想到了付玉堂，这个许久没有联系的人。虽然两人有过亲密的接触，来了则来了，去了则去了，居然没有一丝伤感。两个人各取所需，竟然相互安好，这种关系又有什么不妥呢？双方不必为金钱争个你死我活，也不也必为第三人争风吃醋。 半个月后，判决结果出来了，离婚案是判决不准离婚，欠款案是驳回周新坤的诉讼请求。 得知彩礼欠款案胜诉后，崔四英高兴得合不拢嘴，大赞律师的得力。而周新坤却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周新坤拿着判决书去找给他打包票的那个律师，结果人家躲着面都不见。他又拿着判决书如找法官理论，法官只说了一句，你请了律师，问你律师去。 周新坤闹腾了一圈，回到家中，向周小霞抱怨世道不公，周小霞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爸，既然我已经回来了，那彩礼别人也没有给的必要了，放心，以后我养您老，您再也不用担心老无所依了。” 女儿回不回来已经不重要，他已经习惯了幻想拿到二十五万哈哈大笑的情景。那一刻，周新坤幸福无比。 残阳努力地钻进西边的云层，洒下一片血红，黑夜慢慢笼罩下来，田野里蛙声四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