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女配过一遍》 正文 第1章 相爱相杀·叶湑 月色融融像清甜的糯米磁,满树飘落的梨花瓣好似洒了一场牛奶片雨,近在眼前白衣胜雪的男子,更是秀色可餐。 君匪砸了砸嘴,心想没有什么比此情此景更唯美了,她受宠若惊的,心甘情愿的任由肌肤嫩的能掐出水的美男子揽入怀里,静静感知着他身体的轻颤,一双眼眸弯成了月牙。 男子不过及冠之年,眼底却沉静的好似无波的古井,他微微俯身,贴近怀中窃喜的女子。 君匪配合的闭上眼,男子见此,波澜不惊的眸底闪过一抹厌恶,他偏过头,薄唇擦着女子小巧的耳朵,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公主”男子低声呢喃,温柔缱绻,藏在广袖里的手却势如破竹。 “你去死,可好?” 他面不改色,手腕微转,直直朝着君匪的胸口刺去,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少女猛的睁开双眼,带着薄茧的手硬生生的握住了利刃,空气间顷刻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男子的眉微蹙,松了手。 “咣当” 君匪痛心疾首的望着他,哽在喉间的一口鲜血顺着唇角流淌,心里恨不得骂娘,她抬起手,欲包扎伤可见骨的掌心,脑海里的声音却不依不饶的止住了她这点念想。 君匪在心里和坑爹的系统撕逼,那只受伤的手却方向一转,她卖力的挤出一滴眼泪,伤心欲绝的指着毫不掩饰厌恶的男子,声音好不凄凉道,“叶湑,为何?” 君匪装模作样的在心里呛声回去,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的悲痛,她忍痛潇洒的转身,对身后沉默无言的男子说道。 “叶湑,我放你离开” 此话一出,比月光还要清泠的男子眼眸一亮,他望向君匪颤抖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道,“当真?” “当” 君匪的话止在唇边,她全身都在颤抖,并非是失血后更觉夜风寒凉,而是机械的声音重复响起。 君匪心里苦啊,这个界面未来狂拽酷炫的男主大人,她小小的炮灰女配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身后,叶湑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望着僵立的君匪,带着最后一点希冀问道,“公主所言当真?” “当当然是骗你的。” 君匪还是屈从于逼格指数的威胁,话锋一转,毫无悬念就听见脑海里响起的冰冷声音。 君匪实在没办法和这凑不要脸的系统继续聊下去,她更无法回头面对叶湑眼里的绝望和憎恶,安静的听着指缝间的滴血声,她沉吟片刻,朝着暗处吩咐。 “影七,把叶公子带下去。” 曲终人散,长公主府内却灯火通明,君匪包扎好伤口后随意倚在美人靠上,她心思百转,忧虑的无非是怎么合情合理的把大楚长公主这一强行囚爱,有s·倾向的人设拨乱反正。 要知道,神经病和病娇之间,差了点行为艺术,效果却天壤之别。君匪想,与其做为爱疯狂的御姐,我还是做一个优雅的病娇恶女吧,毕竟未来吊炸天的男主喜欢的那挂,是萝莉啊! 这个萝莉不是别人,她和原主的关系不尴不尬,大楚新皇的女儿——君清,从辈分上来说,得叫大她不过三岁的君匪一声姑姑。 萝莉有三好,身娇腰柔易推倒,然而这些并不是叶湑对她情有独钟的主要原因,君清一昔之间从痴傻公主摇身一变成为大楚才女,靠的无非是李白杜甫,穿越女必备的两大抄袭包,21世纪过来的君清怎么会没有?她不仅有,还是高配版,妥妥的研究僧,更广的知识面足以让她锦上添花。 冒牌的君清不仅抢了她名义上姑姑的男人,还把她便宜父皇的江山里应外合,拱手让给了叶湑,可想而知,在男主隐忍藏锋之际,马不停蹄作死的君匪最后的下场只可能是四个字——死无全尸! 是真正的死无全尸!挑断手筋脚筋后活活丢进斗兽场,被饥肠辘辘的各类凶兽一口一口啃咬到连骨头都不剩,凄惨无比! 君匪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敛敛心神,目前当务之急,无非是确定君清是否已经被穿越女取而代之。 大楚不能亡,长公主身后最有力的壁垒不能毁于一旦,君匪深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想到此,她暼向房梁叹道,“影三,下来歇会吧。” “是,公主。” 黑衣女子身手敏捷,空中一个旋身定定落在君匪身前,她半跪着,神情恭敬却冰冷。 君匪不由唏嘘,长公主手下的“七影杀”个个出类拔萃,先皇临终前留给这唯一女儿的,无疑是手好牌,可再好的牌也架不住打牌的人自己作死,长公主恃宠而骄,蛮横狠辣的性子不得人心,最后闹的个众叛亲离的下场,麾下不容小觑的“七影杀”更是轻而易举的给别人做了嫁妆,改头换面后通通成了叶湑的得力干将。 良禽择木而栖,君匪无可厚非,只是长公主做人失败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不仅如此,“七影杀”中唯一对长公主死心塌地的影七,直到她被丢进斗兽场前,还不遗余力的营救,企图带着她远走高飞,谁知长公主一句话,愣是浇灭了痴情少年心中最后一点温情。 她说,“你不过是本宫身边的一条狗,不要痴心妄想。” 君匪默默在心里替长公主点蜡,虽说人至贱则无敌,但人至作必死无疑啊! “影三,替本宫把影七请来。” 她虚扶起半膝扣地的女子,话语得体,颇有礼贤下士之风,不出意料,系统适时出现。 君匪的心在滴血,可是从长远打算,这目前尚未生异心的“保命符”,她必须守住,攻略叶湑是一回事,培养自己的势力又是一回事,君匪始终相信,势均力敌的感情才会细水长流,而她的攻略之旅,注定是漫长的路途。 5点逼格指数足够让君匪心痛一段时间,但看到影三微变的有点受宠若惊的神色,她想是值得的。有舍才有得,这一点,君匪早已身体力行。 影三的办事效率奇快,喝口茶的功夫已经把人带过来了,影七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少年自尊心强的年纪,他的肤色很白,是长期见不到阳光的灰白,一双凤眸微眯,神情阴鸷,只怕也是三观扭曲。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长公主是什么人,吸引的也自然也是同道中人,那爱而不得便毁之的爱情观简直不谋而合。 君匪的心突然跳的飞快,她甚至忘了传影三过来的目的是为了监视君清,惊恐的望着少年黑衣上深色的湿濡一片,还有他脸颊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君匪颤抖着问道,“你把叶湑怎样了?” 少年的眉几不可察的皱了起来,叶湑伤了公主,他不过是替公主教训了那小子一顿,何错之有,值得她这样惊慌,莫非她是怪自己越俎代庖,夺了她亲自调·教叶湑的机会? “公主,我不过是狠狠抽了叶湑几十鞭子,您若再想玩些花样,他也是受的住的。” “你你” 君匪气的一句话未说完,两眼一黑,就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相爱相杀·叶湑 君匪听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塌上满血复活,火急火燎的英雄救美去了。 长公主府的暗室里,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君匪吸了吸鼻子,暗叹男主血条的丰厚,果真不是我等凡人可比,要杀叶湑,这显然是道送命题。 她推开爬满铁锈的牢门,角落里白衣染血的男子眼眸轻阖,纤长的睫毛微颤,温顺的不像话。叶湑的脸本就如女子大小,生的很是秀气精致,如今这病若西子的模样,更加楚楚动人。 君匪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怜香惜玉之力,她伸出手,欲抚上叶湑苍白的脸颊,突然,那只手凌空一划,尴尬又诡异的收了回来。 君匪讪讪收回手,死不承认被美色所迷惑,心里却不由犯了难,长公主人设死傲娇,她不能破,那怎么撩汉呢? 是先发展革命战友情谊,学女主大人君清当个卖国d一g,然后时机成熟,欲拒还迎的问叶湑: 你愿不愿意把我们纯洁的革命友谊,再升华一下? 君匪一阵恶寒,她咬咬牙,开始脱衣服。 叶湑见此,眸底一片死寂,他紧紧闭上眼,刺伤君匪的那只手早已被影七折腾的红肿不堪,他丝毫不在意疼痛,狠狠握成拳。 终于,是按耐不住了吗? 君匪的手抖了三抖,但她还是觉得一开始的想法可以抢救一下。眉宇高傲的女子素手清扬,正红华裳稳稳落在叶湑褴褛的白衣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身子一颤,他睁开眼,撞入女子带着厌恶,又似乎竭力隐忍的眸里。 “叶湑,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碍了本公主的眼。” 君匪冷冷道,她转过身,似说给叶湑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世上,痛苦的人多了去了,身不由己的更是不在少数,唯有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所不能为!” 君匪掷地有声的话语狠狠砸在叶湑心底,他望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除了讨厌之外,还有他看不懂的落寞和寂寥。 系统的话让穿着里衣走在寒风中的君匪心底一暖,然而她还没有热过三秒,冰冷的声音又开始喋喋不休。 君匪听言,脚下一个踉跄,心里头百感交集,千言万语都化成精华一字,破口而出。 “滚!” “公主,影七错了。” 卧槽,怎么把这小变态给炸出来了,君匪抚额,她还没转过头耍个酷,身后就传来一阵绵绵不绝的暖意,和煦如春风。 “影七,你逾矩了。” 君匪拂开少年传送内力的手掌,眼尾一扫,三分凌厉,七分冷然,唯独没有不屑和轻蔑。 保不准以后还得靠着您搭救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历经不同世界,君匪永远相信一句话——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若翻译成中式英文,大概就是die! 君匪可一点也不想try,她的态度,让影七片刻的错愕,明明是不近人情的疏远,少年心里却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怨和恨,经年累月变了味的孺慕之情似乎能看见慢慢变得纯粹的苗头。 “公主,影七自愿领罚。”少年抿着唇,一撩下摆,似乎要跪下。 “那我能让你跪?”君匪想着,不动声色的示意,影七愣了愣,双手抱拳,正色道:“公主有何吩咐?” 真上道!君匪毫不吝啬的在心底夸赞,反正不要钱,她拨弄着小算盘,酝酿了一会言语,冠冕堂皇地道:“本宫记得,阿清的及笄礼是在下月?” 原著里,穿越女在君清十五岁及笄礼上大放光彩,很显然,她占据君清身体是在此之前,具体何时,君匪不知。 影七点点头以示赞同,见此,她话锋一转,道:“阿清生辰在即,她喜欢什么,本宫不够了解,你且替本宫暗中打探一番。” 长公主对这便宜侄女是有几分真心,君匪这些话不至于出格,同时又是光明正大观察君清的理由,她的一举一动若有异样,影七也会如实道来。 少年自然没有异议,他领命离开后,君匪猛地一个趔趄,不是被少年轻如风的身影所震慑,而是那“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坑爹系统操着冷冰冰的腔调道。 君匪彻底风中凌乱,在暗处的影三看来,长公主的表情似在思考人生,实际上,那叫一脸懵逼! 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君匪仿佛看见好大一盆狗血。 然而,一切的狗血,都来自于美丽的误会脑补,让世界充满爱! 君匪离开暗室后,被“蹂·躏”的小娇妻叶湑艰难地翻身。 “啪” 不要想多,只是东西坠地的声音,玉质的小瓶滚了几圈,停在叶湑的脚边。 君·糙爷们·匪抹完掌心伤口,顺手往袖口一塞的“孤品”药膏,连着她的衣服,挥一挥衣袖,没赚到一毛钱,通通白送给叶湑。 衣服君匪不稀罕,再砸个十件八件的也无妨,有本事叶湑穿穿看啊!只是那药膏她心疼哇,要知道,每本小说里都有那么一样被吹的神乎其神的疗伤圣药,很不巧,君匪不知不觉扔的欢快的药膏,恰恰b格如此之高。 一年仅一瓶流传于世,还他妈扬言我们宗门不生产药,我们只是玄都(du)山灵草的搬运工。君匪仰天长啸——傻逼门派傻逼山! 说起玄都山,一听就扑面而来一股淫邪之气,没错,玄都是桃花的别称,不用多想,玄都山漫山都是如此骚气的粉色。 你可能无法想象一群大老爷们在桃花雨中练剑的清奇画风,也可能向往三步遇一美少年,五步遇一美大叔的视觉盛宴,玄机门竭诚满足您一切想象与需求。 可是这又怎么样,我还是进不去啊!君匪再次怒骂玄机门傻逼,你有本事揽尽天下美男子,你有本事收女弟子啊! 就是如此阴阳失调的门派,门规还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扬言女子与相貌不周正者退避三舍!君匪不得不怀疑玄机门的开山祖师是个颜控基佬,事实也确实如此。 数百年前,剑宗大师死缠烂打,愣是把族内通婚,精通机关术的少年家主掰弯了,二人虽不为天地所容,却有着打破世俗枷锁的绝对实力。 玄机门应运而生,于玄都山上设剑,玄,医三峰,各峰独立,门下弟子皆精于一术,三峰首席弟子却是特殊的存在,不仅剑玄医三术并学,还是下任掌门的候选人。 按理说,如此逆天的首席弟子谁敢惹,可还真就有个不怕死的。 君匪长叹一声,男主就是男主,哪怕作为一国质子囚于长公主府,仍可以绝处逢生,等叶湑在穿越女的掺和下脱离质子身份,重回玄机门的那日,她想,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药丸啊!” 那怎么能行呢?君匪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找个机会把药拿回来,毕竟叶湑是医峰的首席弟子,厂家直销,她就不一样了,指不定关键时刻能靠这傻逼门派保质期不明的药救命。 一想到玄机门,君匪就暗爽,你丫的不是扬言玄都山境内无雌性,连只兔子都搞基嘛,那穿越来的君清女扮男装,把公子榜上的那几位撩了个遍,你们都是瞎吗?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了。 君匪听言,兴致勃勃问道。 君匪深刻体会到前辈说的穿越有风险,老子没保险,是多么痛的领悟,等回去了,忍痛也要买个天价保险。 系统冷不定丢出一句,君匪最烦卖关子,这种情况,她一般理都不带理的。 系统循循善诱,君匪却不为所动,这坑爹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君匪翻了个白眼,原著里长公主没有涉足的重要情境,只剩玄机门了,鬼都知道系统打什么主意。 君匪讨价还价,好歹得两个小时才够她拉拉叶湑小手,干点花前月下的事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相爱相杀·叶湑 “傻逼玄机门倒闭了,掌门玄镜带着他的好基友跑了,原价都是100多200多300多的美男,统统20块20块20块!” 灵魂歌手君匪乱改歌词,跑着调,唱得不亦乐乎。 君匪摊摊手,直到吼出这一嗓子,她才真正体会到一一c解冻的快感,什么叫翻身农奴把歌唱,这就是了! 那么,在有限的崩人设时间里,开始造作吧! 君匪撸起袖子,往红泥小火炉里添了几块炭火,青白砂锅里浓稠滑腻的骨汤冒着热腾腾的白雾,一把葱花撒下,热气扑面而来。 吸了吸鼻子,玉质温酒壶里的米酒香气醇厚绵长,君匪调好油亮的蘸料,随手摘了带着露水的桂花铺在酒面。 君匪想,她离日食记p一主姜老刀的惬意,也许就差了一只猫。 但是,她有葫芦娃七兄弟! “影一影二搬桌子,影三影四摆碗筷,影五影六烫青菜,影七喝西北风吧!” “是,属下明白!” 系统俨然星探附体。 君匪环视了一圈,一个萝卜一个坑,是六个没错,那么多出的那道声音是灵异事件吗? “公主,小七外出公干”他的到我来答,他的饭也我来吃! 多出来的那道声音再次冒泡,君匪循声辨人,保持微笑望着媲美饿死鬼投胎的影六,少年软萌,奈何一吃毁所有! 显然不够大的嘴被影六强行塞满,浮想联翩之外,君匪意识到更重要的一个问题,能吭声吗? 反正我不能,她一脸嫌弃地望着腮帮子不停咀嚼,却用清楚的声音和周围唠嗑的影六,心想是在下输了! 输在你丫的是个真金白银的心机b一y,君匪保持微笑,心里却好气—— 你他娘的会腹语了不起啊,为了多抢几块肉至于吗?如此居心叵测,用腹语干扰只有一张嘴的小伙伴们,还能不能愉快地一起玩耍? 显然不能! “小六,放下筷子,我和四哥今晚可以不拿你试机关。” 影五和影四颇为默契地对视,他们本是双生子,皆生的一副玲珑心肠,在机关术上颇有天赋,只是少了些正式的培养。 倒是屈才了,君匪搓着指尖,她昨日就考虑好了,等离开长公主府,进军玄机门之前,要替影四影五安排好去处,不能白瞎了他们的资质不是? 君匪抿了一口薄酒,暗自思量,影三是“七影杀”里唯一的女子,自己离开后,有件事她来做,最合适不过! 至于影一影二,一个力大无穷心思单纯,一个运筹帷幄文弱书生,这样的组合,犹如将帅,他们只需要,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毋庸置疑,七影杀人人都是百里挑一的苗子,君匪只需要替他们找到合适的土壤,就有长成参天大树的可能! 系统适时地泼冷水,君匪回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今日过后,长公主府内,自己再也无法脱离人设,七影杀更不会如所想的那般发展。 敛敛心绪,君匪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七封大红书信,她一一发放到在座的各位手中,属于影七的那封,自然还是影六暂时保管。 “敬诸位!” 女子执起桂花清酒,眉眼温和,唇角含笑,一举一动沉稳随和,七影杀遥相举杯,依旧恭敬,却少了几分拘谨。 温酒入喉,心头亦暖。 君匪饮尽杯中酒,笑意微醺,若不是碍于身在古代,她真想传销式洗脑,配着《古惑仔》老大出场的bg高喊 “来吧,葫芦娃小弟,吃了我的火锅,收了我的红包,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这般壮举,也就想想! 君匪安抚好一跟藤上的吃火锅群众,提了半壶烧酒,一食盒点心,踏着风雪前往男主大人叶湑被困的小院。 礼貌地敲了敲门,君匪掸了掸身上的火锅味,人模狗样地站在门口,等着行动不便的叶湑同意。 床塌上养病的男子轻咳几声,哑着嗓子问:“来者何人?” “你的人!” “咳咳咳。”叶湑咳得更狠了,白皙的耳根羞得绯红,他随手拿起枕边的医书,用力往推门而进的女子身上砸去。 “叶湑,你怎么知道本宫好这口?”君匪隔空接住,顺势一翻,就看见了医书上画着的人体筋络图,关键是没有穿衣服。 “你你滚!” 叶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薄衫半敞,露出玉色肌肤上精致的锁骨。 “你当真希望我滚?”君匪似笑非笑,凝着叶湑的眼睛问道。 “自然!”他厌恶的挪开视线,恰恰错过了君匪眼底的促狭。 “可你的样子,似乎欲拒还迎啊?”她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 “什么?你”叶湑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胸前,他偏过头,一把扯上棉被盖住,那模样,倒真像君匪对他做了什么似的。 “喂,你要不要喝两口?”君匪自顾自地倒酒,好不容易解除一,不胡吃海喝都对不起她这些天碍于长公主的人设,永远只能半饱。 难受,想哭! “公主,你想要的,何必拐弯抹角。”叶湑愣了片刻,笑得释然。 君匪猛地喷出嘴里的酒,犹如仰天一口凌霄血。 卧槽,她怎么忘了这茬,吊炸天的男主大人他一杯倒,一杯倒,一杯倒啊! 原著里,堪比高岭之花的叶湑被穿越女弄到手,靠的是什么?是那傻逼门派盛产的桃花酒啊,漫山的桃花,以玄机门敛财的尿性,能放过吗?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能!不仅不能,玄机门还变本加厉,为此专门编纂一个节日,君匪一时想不起来那节日的名字,暂且叫它“搞基节”。 然而这“搞基节”,和搞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它更像是约·炮。一年一度的“搞基节”在三月下旬,桃花盛放的时节举行,为期七天。 这七日,是所有女子的福音,平时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玄机门弟子会轮流在山脚贩卖桃花酒,桃花饼,桃花简言之,即完整的桃花盛宴。 夜宴美则美矣,仍不及人面桃花,不及阑珊灯火处,公子回眸浅笑,入骨风流。尘世自有大把“痴(y一u)情(qian)”男女,愿一掷千金,只为共度。 很好,我买了你的酒,你就是我的人了,价高者得,自古如此。当然,玄机门弟子可以拒绝,也可以明码标价,拉拉小手多少钱?亲·亲小嘴多少钱?无非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也有例外,叶湑和其他两峰掌门候选人就是例外,君匪想,毕竟是未来的门派招牌,是不能轻易下凡的。 他们同样参加夜宴,却无人敢肖想,这世上的游戏规则,本就是在两方都认可的线内小打小闹,若越了界,就失了平衡,玩儿不下去了。 玩不下去的事情,跟吾等炮灰并没有什么关系,它是专属于女主的福利,穿越女君清入了玄机门,又岂会错过“搞基节”。 君清眉目精致,男女通吃,她来的那年,“搞基节”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也出现了男女同时竞拍的首例,男子大都是爱她的清秀灵气,女子却是呵呵。 没错,那个唯一竞拍的女子就是长公主君匪,她进不了玄机门,逮着机会跑到山脚下来作死了,原因也甚是可笑。 她似乎并没有认出君清的女儿身,只当她是勾引叶湑的野男人,至于把情敌整到手做什么,就不需要赘述了。 君匪叹息真是傻的感人! 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君清的拒绝破天荒的无效,此事闹得不可开交,惊动了掌门玄镜,他远远赶来,只望了长公主一眼,就做了决断依她。 君清自是不肯,叶湑也不会袖手旁观,他问长公主,到底如何,才肯罢休。 你把这坛桃花酒饮尽,我便收手,长公主笃定滴酒不沾,一碰就醉的叶湑无法做到,却不知道,凡事都有特例。 叶湑很爷们地一口气喝完了,吐得昏天黑地,甚至呕出血来,长公主啪啪打脸,没办法,自己立的fg,哭着也要举高高! 她这一闹不要紧,简直他妈的神助攻,叶湑不恨透了她都对不起她辛辛苦苦的作死,更重要的是,喝醉了的男主大人和照顾他的女主大人,顺理成章地滚到一起了。 都是喝酒惹的祸! 君匪扶额,默默收起了烧酒,安安静静地做起“吃糕群众”。 叶湑错愕的盯着专心致志的女子,心里涌过一阵莫名的情绪这画风,似乎不太对。 系统挥起了小皮鞭。 君匪听言,豪气冲天地抹了抹嘴,不管叶湑的震惊,一手扯上了他的衣领。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跳加快,他下意识地后退,后脑勺却被女子的另一只手扣住。 “借用一下。” 君匪扯下了他的发带,趁叶湑愣神之际,利落地把他的双手捆绑在床沿,她凝着一头墨发铺散的男子,满意地笑了。 系统心里苦哇,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相爱相杀·叶湑 小心他把你操·哭! 系统心里偷着乐,所谓男主,万里挑一,那方面嘿嘿嘿! “君匪,你到底想干什么?”叶湑又羞又恼地望着替他宽衣解带的女子。 “干你啊!”君匪理直气壮,一双手不安分地在叶湑胸口摸来摸去。 “你你还是个女子吗?”灵巧游走的指尖撩拨的叶湑一阵阵颤栗,他苍白的脸血色·欲滴,波澜不惊的眸难得的慌乱。 “我是不是女子,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君匪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好心情地挑起了叶湑的下巴,笑得风情万种。 “君匪,你知不知羞!”叶湑被迫直视着她的眼睛,女子面色浮华,眼底竟没有一丝情·欲,她清澈的眸底,却倒影着墨发缭乱,脸颊潮红的男子。 叶湑望着这样的自己,眸里的慌乱更甚。 “叶湑,千万别喜欢上我。”君匪瞧着他的模样,笑得促狭,她拧开从叶湑怀中摸到的那瓶高b格伤药,微凉的指尖极柔极慢地抹上他胸膛的道道伤痕。 叶湑愣了片刻,神色恢复如常,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模样倒真真像极了九天之上的谪仙。 君匪险些被叶湑骗了过去,直到系统提示他的好感度上升到—25时,她才意识到,再去瞧叶湑那副我是上仙,我不下凡的模样,君匪直觉,以后的日子有意思了。 至于现在,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如把正的刷成负的,啊呸,说反了。 “那个,你衣服自己穿啊!”君匪迫不及待地解开绑住叶湑的发带,拿在手里抡着圈,拍拍屁股,看似潇洒地走了。 体会了一把嫖客风骚的君某人关上门后,再也懒散不起来了,一一c解冻终止,她又要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了,唉!心疼自己一秒钟。 君匪嫌弃道。 君匪把傻逼门派千金一换的“九花寒玉膏”再次贴身藏好,这次说也什么也不脱衣服装逼了。 系统突然幸灾乐祸道。 君匪还未来得及反驳,就听得门外传来少年阴鸷的声音。 “长公主,影七求见!” “不见!”,君匪能这么说吗,显然不能。 眼前的少年单膝跪地,抿着唇,问出了一个技术含量蛮高的问题,“公主支开影七,是怕我再伤了叶湑吗?” 君匪盯着这想象力丰富的小狼狗,头有些疼,我让你看着君清,你倒好,给老子整这一出,看不把你塞到军中苦训,省得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影七,你应该明白,那是本宫的事,而你,也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 君匪斟酌了一下字句,即便如此,少年的心还是碎成了玻璃渣。 “是,君清公主前几日还格外喜欢糖人,自从染了风寒后,就再不碰了,她到底喜欢什么,属下也拿捏不准。” 影七凤眸低垂,如实道来。 君匪见少年神伤,并不打算多言,一来崩人设,二来也确实不能惯着影七,他的心思,要不得。 目前看来,君清已于那场风寒中被穿越女取代了,那么,问题来了——要不要去撕逼呢? 撕,怎么不撕,过几天带着男主大人一起撕! 君匪摒退了影七,脑海里已经开始单方面预热。 三日后,大楚君王最疼爱的小女儿君清,迎来了十五岁的及笄礼,此礼等同于成人礼,其重要性可想而知,皇家犹是。 场地设在太庙,笄者自然是君清,历来三人主持行礼,三次服饰加笄。行礼者,赞者一人,有司一人,正宾一人。 正宾为主人所选c德才兼备的女性长辈,不巧,正是一心想着怎么撕的君匪,虽只痴长君清三岁,好歹辈分性别上沾点边,至于德才兼备,忽悠忽悠人还行。 君匪百无聊赖地想着,那厢女主大人已踏着红绸,庄重地走进大殿中央,她下意识地望了身旁的男子一眼,正好对上叶湑如水的眼眸。 两人俱是一惊,但又都是装逼的个中高手,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君匪心里懊恼,她还想看小说里男女主磁场般无理由对上眼呢,这又是什么事啊! 原著里,君清对叶湑一见倾心,及笄礼过后仍见之不忘,竟以拜访长公主府为幌子,算计名义上的姑姑,只为救叶湑于水火。 说实话,君匪并不在意,她甚至希望穿越女撬墙角的进程能加快,叶湑以质子身份困在长公主府,她不能崩人设放人,这样不对等的关系,注定没有什么好结果。 有人相救叶湑,那就不一样了,君匪望着叶湑的侧脸莞尔一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玄机门再见啊,叶师兄! “长公主,请上前赋礼!” 赞者的声音把君匪跑偏了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轻轻点头,替君清束发挽髻,插上玉簪,礼成。 “皇姑姑,清儿疼。” 萝莉音让认真装逼的君匪瞬间出戏?她还没开始撕吧,怎么会有人比老子还按耐不住! “喔,那我轻点。” 君匪漫不经心,没了撕的兴致,这就好像你去看一部吹得堪比好莱坞巨制的影片,看了之后,发现还不如五毛钱特效的国产片道理是一样的。 呵呵,老子白金不和你青铜撕,段位太低,省得被坑一脸血。 “皇姑姑,是清儿大病初愈,身子弱,不怪您。” 君匪得到系统的肯定,不再理会君清,直接走到叶湑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电光火石间闭着眼亲了上去。 微凉的唇上温润而柔软,叶湑睁大眼睛,袖子里的手轻抬,伸向君匪的腰间,没有推开她,反而扣得更紧了。 君匪诧异地睁开眼,因为一一c反噬涌出的心头血被她憋在喉咙里,即便如此,还是有鲜血渗出嘴角,叶湑他是因为这样,才没有推开她吗?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本该是视线焦点的君清眼眶微红,她望着相拥而吻的一双人儿,今日初见叶湑时的念头愈发叫嚣滋长。 此刻,她的心,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看上了这个身体姑姑的男人,她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他。 一场盛典不欢而散,君匪回长公主府的路上一言不发,死憋着喉间那口血,要是当众吐了,老子颜面何存啊? 君匪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果然, 君匪望向对面凝视窗外的男子,清清冷冷的,还是随时能给她来一刀的那个叶湑啊! 他似乎不恨她了,简直喜大普奔。君匪思忖,她夺了叶湑初吻这事,多少有些冲动,虽说一来是为了刺激君清,让她赶紧地麻利地挖墙脚。 等叶湑离开后,自己也好早日去玄机门打副本,在那没用一一c的地方,撒丫子狂奔。 二嘛,她就是单纯地想要气君清,你说,都是穿越女,相煎何太急!君匪不禁冷哼一声,如果你,挑衅我,我就让你,呜呜呜。 君匪这才意识到她好死不死挨着马车下去的地方,这么个大活人堵在这,她想,叶湑也只能告诉自己,我是仙女,不跟凡人一般计较。 率先下车后,君匪偷偷摸摸找了个风(犄)水(角)宝(旮)地(旯),弯腰吐出口中的血水,用手抹了抹嘴角,以为这样就可以毁尸灭迹,无人知晓了。 身后,一身雪衣的叶湑眸色如水,无波无澜地凝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握着一方锦帕。 一方被拿起,又被放下无数次的锦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相爱相杀·叶湑 笠日,君匪如往常晨起练剑,略带薄茧的手指握着一柄生了锈的短剑,剑锋拨开晨雾,惊起青竹上的露水,霎时间叶落剑收,水珠尤在。 “啪啪啪”掌声随着女子的步伐越来越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皇姑姑真乃女中豪杰。” 君匪归剑入鞘,没有抬头看不请自来的君清,她轻抚着剑鞘,静候对方发话。 “皇姑姑这般厉害,可以教清儿一些防身之术吗?” “” 系统把奸商趁火打劫的本事演绎得淋漓尽致,可有人偏是不上套,不上套啊! 君匪怼完系统,和颜悦色对君清道,“你大病初愈,过些时日本宫再亲自教你。” “谢谢皇姑姑。”少女笑得乖巧,心底却不屑,世人皆知玄机门的剑术一枝独秀,她何必舍好求次。 “坐下来喝盏茶吧。”君匪怎会不知穿越女心里那点小九九,她轻抿一口香茗,眉头轻皱,这烹茶的火候有些急了。 “皇姑姑,我听说,叶公子原本是祈国皇太子,只是哎呀!” “抱歉,是本宫一时大意,让侍者带你下去更衣,好吗?” 女子收回倒茶的手,眸光诚挚,君清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在她靠近叶湑的小院时,愈发强烈。 一切都太顺利了,连打湿衣袖的借口,都不需要自导自演,她谨慎地推开房门,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她和叶湑命中注定。 男子的眉眼一如初见时惊艳,昨夜梦中人近在眼前,君清忍着内心的悸动,含羞带怯。 “叶公子,你可愿意随我离开这里?”她小心翼翼问道,生怕亵渎了那一袭不染纤尘的雪衣。 叶湑容色依旧淡淡,他认得这人,哪怕先前痴傻,也仍是大楚最得宠的公主,她确实,能承担得起私放质子的罪名。 “叶公子,你不必有后顾之忧。”君清暼向房梁,略一点头,两名黑衣人就悄然现身,他们身后背着约一人高的麻袋,似要偷龙转凤。 即便如此,叶湑的眸光还是平淡如水,他早知这房中有人,奈何内力被祈国那个狠心的女人所封,只好无视。 “叶公子,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君清见男子无动于衷,下意识去拉他的手,却被叶湑轻巧避开,他望着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张容颜倨傲,张扬,难辨深浅。 君匪她,知道自己要离开吗?叶湑嗤笑一声,她若知道,他还能走得了吗? 身后火光连天,叶湑的疑问随着黑衣人用来替代他和君清的尸首一起归于尘土,从此世间再无二人。 “只有玄机门神秘的首席弟子和他的小师弟君清,一如小说里所写。”君匪放下茶杯喟叹。 君匪遥遥望着远处的火势,目光悠远。 突然,她失魂落魄地冲向院落,不要命地往火场里扑去,却被一身黑衣的女子拦腰抱住,君匪挣扎着,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她似承受不住悲痛般,昏倒在黑衣女子怀里。 影三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她把人打横抱起,按君匪一一c解冻那日递交的大红信件里的嘱咐,把她塞进了马车,至于送往哪里,不用多说了吧。 系统简直没脸看。 君匪暗暗庆幸,智商是个好东西,幸亏老子有! 系统也不得不承认,心机匪确实不算一一c,原著里长公主一开始以为叶湑已死,是真的悲恸到昏厥,她和躺尸的君匪,其实就差了个人形搬运机——影三! 与此同时,七影杀余下六人也踏上了各自的征程,阴晴不定的影七随影一影二前往大楚边关从军历练,擅长机关术的双生子影四影五则踏上了求学之路。 玄机门每年的招生时间定在冬至日,有别于其他门派普遍春秋入学的传统,原因也甚是奇葩,绝对想象不到。 那厢,霸道心机匪的出墙小逃妻叶湑没有和君清同乘马车,他纵马独行,却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叶公子,你好啊!”软萌的少年无聊地鼓着腮帮子,用腹语发声。 “是她让你过来的吗?”叶湑的心滋味莫名。 “是!”影六点头,确实是君匪信中吩咐不假。 叶湑得到回答,勒住缰绳的手不自知地紧握,若非背负太多,就那样一辈子困在长公主府,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 “我不会和你回去。”叶湑松开手,戒备地望向少年。 “回去?叶公子,你想多了,我只是有样东西要转交给你。” 影六一脸呆萌,找了半天,方从怀里掏出一小张被他揉得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 叶湑不可置信地接过,百感交集的心变得慌乱。 她知道,君匪她知道,却没有拦他,这个念头仿佛有着难以言喻的重量,压得叶湑心底酸涩,他抬起手,曾经想要了君匪性命的手,迟钝地展开揉皱的纸。 上面的字迹算不得好看,一笔一划却很认真。 “叶湑,一路顺风!” 男子的眉眼随之舒朗,他凝视着“备注”后的字迹,唇角浅浅勾起。 “ps:失火后房屋修缮费用300两,望尽快谴人送往长公主府。” 叶湑把纸张贴身放好,清寂的眼底染上了暖意。 怕死成疾的系统嚷嚷道。 君匪坦然道。 君匪没有理会开始膨胀的某系统,她安然入睡,开始期待明日傻逼门派的招新大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相爱相杀·叶湑 天蒙蒙亮,冬日的玄机门笼罩在山林雾霭中,恍若仙境。 君匪哈气搓手,随着相貌不凡的少年们一起爬台阶。 此为玄机门第一重试炼,望不到头的长阶挡下了不少娇生惯养的公子,对君匪而言,真正的考验却是山门前的玄阳石。 玄阳石遇女子阴气,感应生白光。 临近正午时分,君匪才勉强登上最后一阶青石板,山门前等待玄阳石验明正身的只剩几人,她一眼就认出了排在最后的娇小少年。 君匪望着君清的背影,微微讶异。 君匪讪讪一笑,走近了些,君清似乎很紧张,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人,轮到她的时候,玄阳石黯淡的光芒似要慢慢聚拢,恰在这时,传来一道清喝。 “等等,师尊有命,今年人数过多,已耽误了大选的时辰,诸位速速入山门,或许能赶上。” 一身冰蓝色首席弟子服的青年束发佩剑,气质卓然,他的视线扫过众人,望向君清时多看了几眼。 君匪了然,这大概是深情男配——剑峰首席弟子萧逸对女主心生特别,深情不悔的开始。 瞧瞧,女主有难,总有人救场,我等炮灰也能跟着浑水摸摸鱼,君匪唏嘘,恨不得仰天长啸。 苍天啊,老子不奢求有人救我于水火,你赐我一个基友就好,可以一起升级打怪的那种! 仿佛福至心灵,远远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清朗如碎玉。 “萧师兄,这是今年最后登上山门的新生吗?” 君匪抬头望去,远处的青色身影顺移到众人面前,轮椅上的少年身着同萧逸相似的弟子服,墨黑的发被烟青色的发带松松束起,慵懒而随性。 “是啊许师弟,你不是在玄峰闭门造车吗?”萧逸笑道。 许眠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新月,他触动轮椅上的机关,眨眼之间,君匪只觉一缕清影闪过,回神细看,少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地上凭空多了两道轱辘辙印。 “萧师兄,车造好了,我出峰试试,不过这位小师弟的表情,好像有些勉强啊!” 君匪:dzz “许师弟,这位新生未必会入选,叫师弟,不太合适吧。”萧逸出言提醒。 “是嘛,可我瞧着,这小师弟是一路下来,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那个。”许眠语气笃定,萧逸竟无法反驳,客套一番后带着君清等人匆匆走了。 “阁下,你挡住我去路了。”君匪无奈,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容乐观。 “小师弟,不要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嘛,跟我师兄一样,太没趣了。”许眠从轮椅上走下来,弯腰凑到君匪面前,摸着下巴道。 “我果然没看错,你这小子,生的比女子细致,比我师兄还要好看。” 君匪愣了片刻,他口中的师兄显然不是萧逸,他虽是剑眉星目,却远不及眼前之人郎艳独绝。 许眠口中的师兄,应该是叶湑。 君匪望向少年烟青色的发带,锦带面料光滑如水,质地上层,两端分别绣着一株兰草和一个“眠”字,针法细腻,似是苏绣。 和那日她戏弄叶湑时,扯下的雪白发带有异曲同工之妙。眼前的少年,只怕就是玄峰那个得天独厚的机关术鬼才。怪不得随便一个破轮椅的速度都被改造的如此逆天。 “小师弟,你别着急啊,师兄看你颇合眼缘,肯定不会让你落选的。”许眠见君匪沉默不语,眸里笑意促狭。 “什么喂!” 君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许眠扣着肩膀压制在轮椅上,那这能忍?她伸出手就往许眠的头上招呼,指尖划过少年的碎发,眼看就要揪到他的发带时,君匪的手却被许眠一把抓住。 “小师弟,这可不能随便扯。”他的神情凝重起来,放在轮椅上的手指微动,君匪的骂声还没出口,人就随着轮椅出了百米之外。 “去你大爷的,怎么就不能扯了,你师兄的我都敢扯!” 君匪被这速度吓得魂飞魄散,骂骂咧咧适应后,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她懵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段发带,锦带上苏绣的红梅傲雪独立,遥遥指向的另一端,有一个小小的“湑”字。 她当日顺手拿走时,只觉得好看,如今听了许眠的话,后知后觉有种摊上大事了的领悟,可是为什么不能扯呢?君匪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倒是一阵阵压抑的笑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哈哈哈,你看那个瘸腿的,长的是出众,不过,玄机门什么时候沦落到残疾的都放进来了!” “是啊是啊,真是可惜了,以他的相貌,本来可以入玄字班,有幸和首席弟子共同进学,如今恐怕连地字班都难说,要落选了咯!” 君匪静静听着周围的嘲弄声,理了理衣袖的褶皱,轻撩衣摆,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坚·挺地站起来,拂了拂碎发,深藏功与名。身后的轮椅更是配合地原路返回,生生把嘴碎的那群人吓得让出一条路。 这时,清远的敲磬声在大殿响起,高台长阶下的练剑场霎时间安静下来,数百名新生有序地站定,这在高台之上的掌门玄镜看来,不过就像是一盘布满黑白子的棋局。 容颜皎皎者为白,次之为黑,黑者丑拒,就是如此简单。 而冬至日,是检验颜值的唯一标准,试想,穿得如此臃肿之际,于严寒的室外冻起高原红,如厮境地,还能好看得起来的少年,那是真的好看啊! 玄镜官方地走了个过场,好看的一个没落下,通通翻了牌子留下,数百才堪堪进了二十,严苛的很。君匪却只得叹声孽缘,影四影五留下也就罢了,双生子容貌一致,定然不会留一去一,影六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她竟一点没有察觉,算了算了,好歹是自己人。 大选之后,留下来的二十人拿着牌子领回了各自的弟子服,影四影五要入玄峰攻克机关术,发放的自然是浅青色的弟子服,颜色不如许眠的纯正,也比不得他身上的精致。 君匪回望一身浅蓝弟子服的君清,彼此心照不宣,都是冒牌货。她想,既然选择了研习剑术,同在一峰,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好了。她收回目光,低下头望着手中纯蓝的发带,有些不知所措。 叶湑的发带还收在怀中,君匪束好发,心想有机会定要尽快物归原主,这似乎对玄机门弟子而言,十分重要。 各自更衣后,萧逸前来通知,说是掌门将于大殿讲解戒律,新生不得缺席,君匪暗暗吐槽,真是不管在哪上学,新生都得听人训话,真是千篇一律寂寞如雪!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认认真真听了,以免踩雷,内容无非是玄机门内不得饮酒杀生,不得擅出山门,不得宵禁未归。放到现代,那就是不准乱出校门,乱叫外卖,乱在外面浪,还要查寝,真是呵呵了! 玄镜又说了些寄语,君匪没听,无聊着开始打量语重心长的中年美大叔,她想掌门玄镜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祸害女子的那种类型,哪怕岁月荏苒,他的模样仍未染风霜,反倒像美酒,越放越浓。 “诸位,这最后一条戒律,我必须再三言明。”玄镜无端凝重起来,君匪竖起耳朵听他说道。 “尔等束发,发带等同守礼,当洁身自好,清心寡欲。若遇命定之人,方可摘下,一生一人,不可悔也!” 君匪:??? “诸位需谨记此门规,且退下吧。”玄镜如是说。 君匪的腿却软得走不动路了,怀里叶湑的发带仿佛是烫手的山芋,她捂着心口艰难地转身,还未迈步,又听得玄镜说。 “那位弟子,对,就是你,你先留下来。” 君匪:我他妈又摊上什么事了? 认命地回过头,君匪望着玄镜,中年男子束发而簪,未系发带。她苦着一张脸,暗自烦恼,我明明没有拿你老人家的发带吧! “你叫君匪?”玄镜望着精致的五官皱巴到一块的少年,轻笑道。 “是啊,有何贵干?” “不如何,君者,多为男子,匪者,少有女子,这两字一般指意男子,你都占了,可你偏偏是女子!”玄镜的笑意更深,君匪彻底懵了。 为什么?君清也是女子,你老人家怎么就看不见,你瞎也就算了,为什么就盯上我,欺负老子是炮灰女配是吧! “掌门,你看错了,我要是女子,如何能进得了山门?”君匪死不承认。 “你说的没毛病,可是许多年前,就有一位女子入了玄机门,并且成为了首席弟子,只是鲜有人知罢了。”玄镜的目光变得悠远,似在怀念。 “哦。”君匪摊手,那他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君匪,你长的很像那位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相爱相杀·叶湑 君匪: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你身为女子,留在玄机门诸多不便,我明日派人送你下山。” 玄镜沉吟了片刻,古井无波的眸望向眼前少年,恍惚之间,好似故人归来。 “掌门,我想留下。”君匪撩开衣摆跪了下去,佩在腰侧的短剑碰地轻响,清冽如流水。 “流殇,竟然是流殇!”玄镜眸底一片痛色,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君匪,声音低沉,压抑道:“罢了罢了,是我有愧于她,你既然想留下,便依你。” 君匪委实没想到这生了锈的短剑会这么好使,难怪原著中长公主在“搞基节”强行竞拍君清时,玄镜会默许,他只怕是见此剑,念故人旧情。 “阿缘呐”玄镜望着君匪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喃,但愿,这孩子不要步你的后尘。 夜已深,玄机门弟子房的灯火戌时准点熄灭,君匪借着月光摸回房后累得沾枕即眠。 相邻医峰的首席弟子殿内,却还莹莹亮着烛火。 “师兄,你理我一下嘛。”许眠在叶湑眼前晃来晃去作妖,奈和这厮面不改色,一心翻阅医书,他的内力被特殊手段封住,唯有寻古法重塑筋脉。 “师兄,你是不是命犯桃花啊!”许眠自讨没趣,掰着手指说道:“大楚长公主折磨你,祈国新后用不入流的手段封你内力一沾上女子,师兄你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眠,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叶湑合上书,望向两眼放光的少年。 “谁?君匪还是叶槿?”八卦气息扑面而来,少年激动得双颊都染上桃花色。 “夜已深,睡吧。”叶湑吹了灯,取下束发的玉簪,三千墨发倾泄如瀑,似仙清雅。 “叶湑,你就是个大骗子!”许眠不为美色所惑,气得直呼其名,说好的看完书就告诉我发带去哪了的,哄得小爷信了你的鬼话。 少年那叫一个委屈,可不是嘛,本来今天高高兴兴,师兄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师弟,门在那里。”叶湑不为所动,翻了个身,指向门外。 “我不走,这么晚翻墙回峰,那老头儿肯定当我下山花天酒地去了。”许眠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往叶湑床上爬,好不可怜道,“师兄,你不忍心看我被打断腿吧。” “啊呀师兄你不让就不让,踢我下床做什么。”许眠痛呼,索性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 “打断腿也好,不至于埋没了你新造的轮椅。” “师兄”少年一双眼几欲潸然泪下,话音未落,他身上蓦然一暖,原来是一床锦被。 许眠莞尔一笑,他摇头望着叶湑的后背,心头好似于隆冬时节饮一口烧酒 师兄啊师兄,你这人,真没意思! 笠日,日上三竿。 三峰同·修的珠算课,许眠照旧睡过了头,房间里早已没有叶湑的身影,他轻笑一声,那人的修习进程远远超前,哪怕缺席一年,萧师兄也是望尘莫及,更别说志不在掌门之位,逃课摸鱼的自己了。 “唉~人生苦短,当浪则浪。”奉行着浪字诀的许眠运起轻功穿林过叶,往后山距镇子最近的高墙掠去,少年身形轻若流云,却在看到那似曾相识的人影时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下去。 “天啦,同道中人啊!” 被他这一声骇得从墙上跌下来的君匪一手扶着屁股,一手捂着脸就要遁走。 “呦,小师弟,第一天就敢逃课啊!”许眠揪住君匪的后领,一双眸弯若月牙。 “不错嘛,有师兄当年的风范。”许眠一把揽过她的肩,戏谑道:“别捂着脸了,我认得你,走,上课去,师兄罩你。” 君匪:我他妈还能说什么? “小师弟,不要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嘛,改日师兄带你光明正大地下山喝酒。”少年见君匪怨念地盯着墙外,宽慰道。 许眠不知,君匪何止生无可恋,她简直是想死一死。 好好的让影四影五下山买了一月的口粮放在墙外,她偷偷摸摸搬回去就算彻底告别清汤寡水的日子了,这杀千刀的倒好,生生把自己拖走。 拖走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回去上那见鬼的珠算课,天知道她数学从来没考上过两位数,唉暗搓搓地让影六用腹语帮忙答到的算计,全他妈白费了! 许眠你等着,老子画地成圈,祝尔长眠! “小师弟,你是不是讨厌我?”许眠站在讲堂外,松开手突然问道。 “咳咳师兄,我们先想想怎么进去吧。”君匪偏过头望向里面拨弄算盘的老学究,横眉竖眼,一看就不好惹。 “小师弟,你让开” “我要装逼了?”君匪这样想着,却见许眠从袖子里拿出类似竹蜻蜓的木质飞行器,这玩意儿似有生命般朝着授课的老学究飞去,在他眼前晃了一圈,撩完就跑,愣是勾得老者追了出去。 “小师弟,上课走。”许眠揽着君匪从一侧出来,大摇大摆进了讲堂,君匪毕竟比不得许眠惯犯,她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却感觉一道清浅的视线紧紧锁着她,正要一看究竟,突然听得身畔少年兴高采烈道。 “师兄,你怎么在这?咦,萧师兄,你也在!” 叶湑收回视线,波澜不惊的眸望向许眠揽着君匪的手,眉头几不可察的轻皱。 “许眠,过来坐带着你的小师弟。” 君匪听到叶湑如是说,内心其实是拒绝的,撩完就跑一时爽,再见面就尴尬了,她脸一红,硬着头皮在叶湑身边坐下。 “师兄,别冷着一张脸,小师弟都不好意思了。”许眠笑道:“小师弟,这是叶师兄。” “叶师兄,好巧。”君匪腆着脸,生怕叶湑一言不合拆穿她。 “不巧,我是在等你。” “你们认识?”许眠吃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还未来得及细问,耳朵就被追到竹蜻蜓的老者揪住了。 “臭小子,你敢不敢换个花样!”老者拽着他的耳朵训道:“你要是把这些旁门左道的心思用到学习上,测试想不合格都难,堂堂玄峰首席大弟子,一天吊儿郎当的,成何体统!” 老者恨铁不成钢,君匪颇为同情地望向少年,却见他眉宇间风光霁月,她想,许眠不需要同情,他比这世间浑浑噩噩的许多人,都要活得通透。 这人生是我自己的,我并不需要你们眼中的赞赏作为砥砺前行的动力,它原原本本只属于我自己,它的价值是我说了算。 我活着,忠于我心。 “夫子,堂堂玄机门授课讲师,为人师表,揪着弟子的耳朵不放,又颜面何存?”君匪站起来,反问道。 “新来的,你很不错。”老者捋了捋胡子,话锋一转道:“这道题,你来做一下。” 君匪:夫子,我错了! 久别重逢的系统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推(坑)销(爹)机会。 君匪很有骨气地上台拨弄算盘,乱扒拉了半天,才勉为其难,极不适应地看懂书上古文,其意是——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 问:物几何? 啊啊啊,这道题太难了太难了,我不会做。君匪仿佛听见《一剪梅》的bg,她正想掀开算盘造反,袖子里却被弹入一物,偷偷一看,纸团上竟然写着答案。 君匪抬起头,许眠左眼轻眨,唇角扬起,少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亲切,她回以浅笑,胸有成竹地答复老者:“此物共三十二。” “哈哈哈哈哈” 连和萧逸坐在一起端着矜持模样的君清都忍不住笑出声,这么简单的三次方程,古人竟然不会做,就不知道她发现君匪是老乡会怎么哭笑不得。 错了吗?君匪试探地望向少年,却见许眠痛心疾首,眸里满是困惑,明明写给她的是二十三呀,这小师弟怎么就是不开窍啊! 叶湑见他如此,低下头会心一笑,袖子里握着东西的手攥得更紧了。 “这位弟子,既然不会,便把《孙子算经》抄一百遍,明日当堂交。”台上,老者毫不留情对君匪说道,他誓要挫挫这初生牛犊的锐气。 在场其他弟子不由唏嘘,玄机门弟子房按时熄灯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哪怕想挑灯夜读也是不可能的,这新来的,只怕死也抄不完啊! 许眠暗叹不好,正想借着首席弟子殿内可通宵掌灯的特权帮君匪逃过这劫时,突然听见老者道:“许眠,下学后留在讲堂,我守着你,把欠下的课业一点一点补完。” “夫子,够狠!”许眠咬牙道,他转而望向君匪,眸底一片歉意,“兄弟自求多福,保重!” “会的,你也保重!”君匪回望,敲磬声恰巧响起,她随着人流迈出讲堂后,劝走了一心想要帮忙的影六,暗自望天苦恼。 君匪默默走着,惊觉头发一紧,她蓦然回首,不期而遇地撞入了叶湑如水的眼眸里,一臂长的距离,他提着她的发带,泠泠开口。 “跟我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相爱相杀·叶湑 “叶师兄,你确定没拎错人?”君匪三步一跳,无奈地问道。 叶湑停下脚步,望着碍于身高差死活够不到发带的君匪,反问道:“抄书一百遍的是谁?” “是我。”君匪不假思索。 叶湑转过身,眼眉悄然舒展,他松开手,加快了步伐,身后的女子愣了片刻后粲然一笑,紧紧跟了上去。 远处,青葱雪松下,蓝衣男子收回目光,温柔地望向身畔少年。 “阿清,我们也走吧。” 君清却是置若罔闻,只痴痴凝着那两道身影,眸里的痴迷和羡艳狠狠刺痛了萧逸的心,他望着君匪的背影,握剑的手暗暗攥紧。 玄机门历来三峰鼎立,穿过长长的山林小道,医峰的山水一点点显露,时值初冬,路边未被采摘的野柿子还挂在树梢,剔透白雪中点点朱红愈发显得鲜艳欲滴。 “叶师兄,吃柿子吗?”君匪捧着带雪碴子的红柿,仰起头问道,被冻红的小脸漾起孩童般的笑意。 “不”叶湑望着女子眸底的希冀,不能吃三字生生止在唇边。 “不要拿着。”君匪听到头顶传来好听的声音,眨眼间手上的柿子就拎到了叶湑的手中。 “叶师兄,你”君匪愣在原地。 遥遥走在前的雪衣男子伸出一只好看的手握住冰透的柿子,纤长的睫毛被这股寒意凉得轻颤。 嘶真冷! “叶湑,等等我。” 身后,君匪直呼其名朝他喊道,男子的背蓦然僵直,步伐却有意无意地放慢了。 一前一后,踏雪而行。 快接近殿内时,叶湑停下脚步轻声问道:“为什么来玄机门?” 君匪猛地撞在他的后背,弹出好远才回过神来,“那你呢,为什么帮我?” 叶湑静默了片刻,抖落鞋上的雪花,回头望向鼻尖通红的女子,轻描淡写道:“不算帮,进来吧。” 君匪吸了吸鼻子,一入殿内,暖意扑面而来,她静静跟在叶湑身后,望着男子有条不紊地点燃书案下的小火炉,安置好笔墨纸砚。 “快抄吧。”叶湑提醒道。 “多谢。”君匪老老实实地摊开《孙子算经》,习惯性地从左往右书写,再蘸墨时,提笔的手却被人握住了。 “错了,从右到左。”叶湑拿开了那张宣纸,把君匪的手摆正在新纸靠右方才松开。 “是哦!”女子应和,眉眼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生动。 君匪这一刻恍然大悟,难怪许眠的答案她会看错,现代人写字从左往右,与古人恰恰相反,三十二可不就是古人认为的二十三嘛! “叶师兄,你怎会知道?”她笑着回望叶湑,眸子里满是促狭。 男子偏过头,清清冷冷道:“能下意识把借条从左往右反着写的人,慌乱之中,又怎么不会看错答案呢?” 君匪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叶湑是从她让影六转交的纸条上察觉的,这人倒是细心的很。 “叶师兄,你既然知道师弟有这毛病,珠算课帮帮我多好,这一百遍可就省了。”君匪挑眉调侃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叶湑不自然地躲闪她灼灼的眼神,手心里一直攥着的东西被揉得更狠了。 “嗯,我就这样,你手里藏的什么?”君匪眯着眸子问道。 叶湑没有回答,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呼痛声。 “你没事吧?”叶湑回头就望见君匪捂眼隐忍的模样,不由弯腰问道。 “哈哈,我没事。”君匪猛地夺过他手心的纸团,笑得好不灿烂。 “咦?二十三叶湑,你一早就想帮我的,是不是?”君匪展开纸团,那上面的数字按照她的习惯,明明白白是正确的答案。 “没有。”男子一把拿回来,神色还是如冰雪般沉寂,薄薄的耳根却悄悄烧起一片绯红。 “叶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君匪提笔运墨,捉弄地问道。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她以为叶湑离开了,一门心思认真抄书。 “啊欠!”也许是沾了风雪,寒意入侵,君匪一个喷嚏硬生生抖坏了正抄写的字,她叹口气,搓了搓指尖,身上莫名一暖。 “把笔给我。”叶湑放下披风,冷着脸说道。 “呐,给你。”君匪笑着拢紧了披风,桌案对面的男子提着笔,细心修改她写坏的字,近在咫尺的侧脸清逸柔和,神色冰冷,却如身上的披风,暖到了骨子里。 “叶湑,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有”叶湑突然搁下笔,起身离开了大殿。 唉~你这人,真没意思! 君匪摇摇头,运笔飞快,冬日的夜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她伸伸懒腰,再望向窗外时,已是一片漆黑,肚子竟应景地叫出声来。 “糟了!”君匪一拍头,她让影四影五下山囤的粮食还放在后山墙外,许眠那个坑爹货,就那样把她拖走了! 君匪推开殿门,见叶湑不在,打算摸黑把吃的挪回去,顺便勾搭一下消停了很久的系统。 系统竟极不配合。 君匪要挟道。 系统一本正经道来,自从叶湑的好感度由负为正,它就莫名失去了感应。 君匪一路狂奔,大汗淋漓地立在后山高墙下,此刻才后怕起来。 冬日夜里的后山,空旷得渗人,对君匪这种纸老虎而言,看什么都像是鬼怪,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咬了咬牙,手脚并用,一鼓作气地翻墙而过。 外面的世界,远比君匪想象的恐怖,干枯的树枝似乎随时会破土而出,一不留神就锁喉刺骨,耳边清晰可闻的狼嚎声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君匪抹了把汗,不停地把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往墙里扔,耳畔诡异的声音越来越骇人,她只觉心跳快得似要破腔而出,恰在这时,一道清泠悠扬的笛声从墙内传来,像是划破夜空的光明,驱散了她最原始的恐惧。 心好似随着曲调安定下来,君匪轻易地攀上墙头,寥寥月光下她回眸一眼,笑意自眼角氤氲开来。 一曲终了,墙下吹笛的男子轻抿薄唇,把玉笛纳入袖中,他抬头望着回眸浅笑的女子,波澜不惊的眸上长睫轻颤,眉宇却比月光还要清冷。 君匪朝他眨了眨眼,晃着两条腿揶揄道:“叶师兄,你来都来了,就顺便接我一下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相爱相杀·叶湑 “不接。”叶湑挪远了些。 君匪轻笑出声,专门往他那边跳去,心想人到跟前,看你这个小傲娇接不接。 灿若星辰的女子直直朝怀里扑来,叶湑愣了愣,微微敛眸,又挪了一步。 “哎呦”君匪猝不及防,狠狠摔在地上,好在积雪够厚,她一时气急,捏了个雪团就往那芝兰玉树的男子背后砸去。 “君匪,别闹了。”叶湑隐忍道,他掸开身上的碎雪,朝她伸手。 “起来,地上凉。” “噫你的手好冰,不会冻出毛病了吧?”君匪下意识握紧了些,却被叶湑慌乱地挣脱开。 “我没事。”他压抑着心底的异样,转身去收拾君匪扔的“烂摊子”。 “等等!我自己来。”君匪张开双手把糕点之类的“玄机门违禁品”统统圈在怀里,护犊子般望着僵着那里的男子。 倏尔,叶湑浅浅一笑,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拿过大部分油纸包,默默提着往回走。 “” 君匪望着那风光霁月的人儿,你别打小报告这种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你放心,我会视而不见的。” 清泠的声音破雪而来,君匪愣了愣,脱口而出问道:“叶师兄,那往你家大殿走干吗?”既然都视而不见了,接下来不是应该让我把东西悄悄送回自己的弟子房吗? 远处,叶湑的脚步顿了顿,声音极轻极浅道:“反正你以后” “以后什么?” “没什么。” 寥寥三字散在雪天里,君匪彻底一头雾水。 夜窗,风雪,一青灯。 叶湑挑好灯芯,把东西搁置在殿内后,一回头就望见窝在火炉旁,捧着零嘴“醉生梦死”的君匪。 “给我。” “叶师兄,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个”君匪舔了舔唇角,摇头道:“不行。” “甚好。”君匪见他抛下这句后扭头就走,不以为然地咂咂嘴。 不一会儿,室内好似萦绕着一股温热的香气,君匪吸了吸鼻子凑到叶湑跟前,两眼放光道:“叶师兄,吃饭呢?” 男子头也不抬,夹起一颗烫得翠绿的青菜送入口中,优雅得好似要入画,君匪却看得急了眼。 “叶师兄,好吃吗?” “” 良久,在君匪怨念的眼神下,叶湑愣是安稳如山地用膳完毕,颇为闲适地说道:“食不言,寝不语,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没有!”君匪撑着垮掉的一张苦脸,言不由衷道。 “没有吗?你看那里。”叶湑指了指抄书的桌案,君匪顺着望过去,那上面赫然多了一个红木食盒。 “叶湑”君匪低声轻唤,男子有些莫名,正欲开口询问,嘴里突然被塞入一块甜腻的糕点。 “礼尚往来啊,叶师兄。”君匪笑意盈盈,理直气壮地掀开食盒,清淡的阳春面还冒着袅袅热气,她的目光却被放在一旁的鲜红色果子定格住了。 饱满透亮的大红柿子还余留着果香,和她在路上摘的冰疙瘩相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叶师兄,你似乎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啊!”君匪戏谑道。 “还好。”叶湑取了一沓医书,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浅浅回应。 一室寂静,只有书卷翻页的声音和偶尔的研墨声,叶湑再抬头时,君匪的左侧已摞起了厚厚一打宣纸,他放下书望着那道背影,女子的肩膀似啜泣般微微耸动,叶湑隐隐担忧,他走近,只一眼,如水的面容就黑得堪比夜色。 “哈哈哈,叶湑,你看我画得像不像你。”君匪憋着的笑意在看见本尊时,彻底倾泻而出。 雪白的宣纸上,比例失调的小人冷着脸,近乎刻板的正经被画出了十分十,君匪满意地扔了笔,问道:“叶师兄,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叶湑原本那句别哭,我帮你抄生生被堵在肚子里,他冷着脸,正要推门而出,却被衣裳清寒的少年抱了个满怀。 “师兄啊,小爷我活着回来了。” 踏雪而来的许眠一下就被人推开,叶湑关上门,心想自己是走不开了,一个就够头疼的,两个一起,差不多就能上房揭瓦了。 “小师弟啊,还抄什么抄,师兄帮你。”许眠越过叶湑,笑得一脸狡黠。 “许师兄,那老学究你都能搞定,真是厉害了。”君匪肃然起敬。 “那是,师兄出品,必属精品,放倒他不就是一点迷药的事嘛。”许眠把未用完的药扔还给了叶湑,又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神秘兮兮对君匪道:“小师弟,我们干大事吧!” “许眠,别卖关子了,天色已晚,明日还有箭术课。”叶湑扶额,无奈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师弟,这罚抄神器我一般不轻易示人的,你可不要辜负师兄我啊!”许眠一脸严肃,君匪只好忍着笑听他道来。 “瞧,这是拓写纸,还有这个就厉害了,是我的独门秘法——三笔连川。” “川什么川啊,不就一次能抄三行呗!”君匪不遗余力地拆台。 “没错,是不是前无古人?”许眠抬起下巴,笑得春风得意。 “是是是。”可惜后有来者,君匪不忍心打击在罚抄一事上颇有研究的少年,索性认认真真抄起书来,倒真快了不少。 临近寅时,她才搁笔完工,此时想回去是不可能的了,留宿在此又不合适,正为难之际,雪衣男子合上了书,云淡风轻道:“在床上休息吧。” “师兄,你说什么!”窝在软塌上的许眠一下就弹了起来,痛心疾首地指着叶湑。 “师兄,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小师弟了,你那床不是不许别人睡,那天还踢我来着,你忘了?” “没忘,因人而异。”叶湑顺势在软塌上躺下,淡淡道。 许眠气得咬牙,到底念着叶湑的身体状况,没有撒泼推搡他,老老实实又打起了地铺。 “许眠,熄灯。”叶湑又悄无声息地补了一刀。 少年摔开被子,紧咬着下唇,心里默念,小爷不和你这个大写的双标计较,连续几遍才吹了灯入睡。 第二日一早,硌得失眠的许少爷换了身爽利的练功服,顶着醒目的熊猫眼,又人模狗样地去修箭术课了。 “师兄,为什么不让我把小师弟叫醒?”许眠望着一旁擦弓拭箭的男子问道。 “箭术课以精力充沛,注意力集中为首要,你说为什么?” “也是,能多睡一会是一会,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许眠围着叶湑走了一圈,摸着下巴疑惑道。 “还好。”叶湑略略点头,不再言语。 “我说,师兄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和你肯定有什么渊源的小师弟吧,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嫌弃你的。”许眠拍着心口保证。 “没有。”叶湑顾自往校场走去。 “那师兄喜欢谁,莫非是君清,和萧师兄品味一致?”许眠拦着他的去路,瞥了瞥校场内指导君清搭弓拉箭的萧逸,愈发来了兴趣。 “许眠,我不喜欢男子。”叶湑皱眉道。 “那我不问这个了,对了师兄,你说下一个来的会是谁,是向来提前一刻到场的夫子?还是从不迟到的影六,还是咱们的小师弟呢?”许眠轻笑道,眸里闪过一抹狡黠。 “是你的小师弟。”叶湑说得淡然,身后的许眠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朝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喊道: “师兄,你说的是谁,就说明你心里最想谁!” 他话音刚落,山脚下竟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来人脚步飘忽,一副死活没睡醒的模样,不是君匪又是谁。 未过多时,一群人陆陆续续进了校场,众弟子握弓引箭,瞄准靶心跃跃欲试,唯独两人画风清奇。 一是叶湑,竟负手立于一旁,未碰弓箭,另一个自然是君匪,她抱着弓箭昏昏欲睡,丝毫没有意识到一束带着冷意的视线在身上梭巡。 “唰” 隐有破竹之势的箭头划空射出,直直朝着君匪的面门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相爱相杀·叶湑 君匪猛地睁开眼,放大的瞳孔里映着越来越近的箭头,来势汹涌不给她丝毫躲闪的机会。 几乎是同一瞬间,另一支箭从侧面射来,把朝着君匪的夺命一箭生生打偏了几分,那支冷箭偏离原来的轨迹后,依旧没有停下来,转而朝着君匪的右肩射去。 许眠这才暗叹不好,他的功力尚不及萧逸,再射一箭怕是来不及了,他紧握弓弦,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时此刻,远在校场那头的影六心急如焚,他拼命想挡在君匪跟前以身护主,奈何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在萧逸那支箭的逼迫下,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君匪难逃一劫时,第三支箭横空出世,在许眠那支箭落下的电光火石间,朝射向君匪肩头的冷箭重重一击。 “铿”箭头落地的声音让许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循着第三支箭的来源望去,顿时大惊失色,痛声唤道:“师兄!” 这声呼喊,叶湑却无力回应,他撑着弓箭勉强站立,气息已然紊乱,这紧追而出的一箭耗尽了他全部的元气,即便克制隐忍着强运内力带来的反噬,筋脉里游走的痛楚仍使他面色灰白,血色全无。 “叶师兄”君清突然挣脱开萧逸的手,不顾他眸底的错愕,惊慌失措地朝那道摇摇欲坠的雪色身影跑去。 校场内的变故慢镜头般在君匪眼底呈现,她望着许眠,君清,甚至其他弟子朝叶湑跑去,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消弥殆尽。 昨夜还正经傲娇得那般鲜活的人,眨眼间气若游丝,生死未卜。 心好似被蛰了一下,痛意透过灵魂,原原本本让君匪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她还活着,而叶湑,也不再只是小说里的二次元人物。 他的嘴角渗出鲜红刺眼的血色,滴在雪白的弟子服上,生动得犹如寒梅绽放,一点一点染红了君匪的眼眶。 叶湑隔着人群静静望着那僵立不动,抬头隐忍的女子,她逼回眸底的泪光像是这世上最烈的酒,让他的心除了麻木的疼,还酿出几许甘之如饴的醉意。 目光渐渐涣散,叶湑朝她清浅一笑,面容苍白安静得让人心疼,君匪转过身慌乱地抹了把脸,向来清净自持的心,没来由的,平地起波澜。 君匪的回答有些莫名,系统却听懂了,明明知道小说里的男主角除非自愿,一般死不了,她还是生了恻隐之心,这恐怕不是心动,而是情动。 系统点到为止。 君匪心绪难宁,逃也似地跑到后山,取下腰间佩剑,不知疲倦地折花斩叶。 暮色晕深天际线,首席弟子房内灯火通明,许眠焦急地在门外来来回回走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吱呀” 期待许久的推门声悄然响起,许眠满眼希冀地望向神色沉着的中年人,小心翼翼问道: “掌门师伯,师兄怎么样了?” 玄镜点头让少年宽心,他不疾不徐说,“阿湑的经脉已用灵草修复,往后一月的调养期内,阿眠你切记不要让他着凉。” “莫非?掌门师伯你莫非”许眠听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看向玄镜背在身后的双手,冒着寒气的透彻冰匣子里已空无一物。 九花寒玉草,掌门他竟动用了镇山之宝来换师兄一命,这原本冷藏于玄剑阁的灵草,交由他们三位首席弟子轮流看守,可想其何等珍贵,掌门此举,只怕是早已心属师兄为下任掌门。 许眠打心底替叶湑高兴,若师兄是掌门,他就更加闲云野鹤般自在了,只是萧师兄恐怕不会轻易罢休,就说他今日那一箭,虽他自己宣称是失误,但明眼人都知晓那是针对小师弟君匪。 且不说小师弟哪里得罪了他,就如此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不会尊师兄为掌门,许眠思忖着,小心问道:“掌门师伯,师兄如今缠绵病榻,萧师兄他该如何?” “你这孩子,真是”玄镜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师伯知晓你素来与阿湑亲厚,舍不得让他吃一点亏,只是阿逸再如何也是剑峰首席弟子,师伯定会罚他,但亦要顾及他的颜面。” “我知道了,师伯再见!”许眠吐了吐舌头,往殿内跑去,玄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孩子他看着长大,品性如何又怎会不知晓,只是若无伤大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叶湑再见到君匪的时候,是三天后的大晚上,他药效发作冻醒了,睡眼朦胧间下意识就扣住了床边鬼鬼祟祟那道身影的手腕。 “我我走错房间了。”来人刻意捏着嗓子,音色尖细。 “君匪,我知道是你。”叶湑没有松手,就着月光望向她手上的绒毯,“这几日,都是你吧”每逢更深露重时,悄悄来替我添一床薄被。 “我原以为是许眠,却没想到会是你,真是” 意外之喜呢! “你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君匪放下绒毯,小心地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 “君匪,你身上”叶湑突然一拉,君匪触不及防地往他身倾去,她又怕压疼了他,只好偏了些,却阴差阳错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一抬头,叶湑温热的鼻息就清清浅浅地撒在她脸上,苏麻得让她全身颤栗。 君匪心虚地撑着手肘,正要起身,叶湑轻轻放在她后背的手适时一压,俏脸羞红的女子就毫无防备地贴合在身上,他唇角微勾,附在君匪耳边道:“你身上一股汗味。” 女子如预料的那般弹了起来,跳出好远,哪怕月光稀薄,他也看清了她脸上的红霞。 “初一十五,君匪,原来你也会害羞。”叶湑轻笑出声,君匪愣了愣,他爽朗的笑声清若碎玉,是她不曾见识过的另一面。 “叶湑,谢谢你。”君匪扔下这句慌慌张张的走了,身后男子眸底的笑意更深,还隐约带着几分促狭。 君匪,是你先招惹我的,想躲,想都别想。 临阵脱逃的某人手扶大树喘着粗气,再拍拍心口,这才定下来,她提起袖子嗅了嗅,确实一股汗味,算了算,她来玄机门好几天了,是该洗澡了。 只是弟子房中并没有浴桶,洗澡就要去后山竹林掩映的温泉,这样一来不是全都暴露了,她可不觉得,运气好到和女主一样,只要摸黑去,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君匪一边嫌弃着自己,一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竹林附近,四周空无一人,她壮着胆子往温泉走去,隐隐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叶师兄怎么样了?”哀怨的语气好不惆怅,君匪猛地停下了脚步,这分明是女主大人君清的声音,她正欲偷偷摸摸看个究竟,前面又蓦然响起一道男声。 “阿清,你喜欢的,原来是叶湑。” 君匪小心从叶缝里望去,只见萧逸曲膝半蹲在岸边,一只手勾着君清的下巴,那双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未着寸·缕的身体。 这是要来一发的节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相爱相杀·叶湑 “萧师兄,你怎么会?”君清轻声问道,雨雾濛濛的双眼染上惧意。 “哦?难道我应该不明不白被师傅禁足在殿内吗?”萧逸手上的力道加重,若非认为眼前的女子爱慕君匪,他又怎会逞一时之气。 那新来的除了一副好皮囊,哪一点能胜过他? 若是叶湑,就不一样了。 “阿清,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叶湑不是你想要就可以得到的人,他和我们不一样。”萧逸松开手,把女子从水里揽在怀中。 “萧逸,你放开我。”君清又羞又恼,却不能撕破脸皮。 “我告诉你”萧逸抓住她拼命抗拒的双手,警告道:“最好离君匪远一点,叶师弟若护着一个人,连自己都能搭进去,这一点,你和我都差远了。” 遥想当年,他们三人历练,许眠被困幻阵,叶湑不顾劝阻以身犯险,拼尽半条性命背着许眠出阵时神挡杀神,佛挡诛佛的模样,简直与平日的无欲无求判若两人。 萧逸回过神,捧着君清的脸颊嘲讽道:“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人,心里坚持的东西凌驾在之上。”他啄了啄女子的唇角,笑意温柔,“很显然,你我都不是那种人,所以我们才更合适。” “萧师兄,也分好坏。” 君清冷静地穿上弟子服,她要的,无非是叶湑的心意,萧逸要的,却是固执地胜过叶湑。 “是嘛阿清,喜欢叶湑太累了,总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投入我的怀抱。”萧逸从背后抱住君清,凤眸突然向后一扫,冷冷喝道:“什么人?” “喵呜” “好可爱的小奶猫,不知是从哪来的?”君清伸手要去抱那雪团子,却被萧逸拦住了。 “别摸,许眠养的猫儿和他一样古怪,女子碰不得。”萧逸望向四周,确定无异样才松了口气。 茂竹修林里,男子一手提着君匪,一手捂住她的嘴,运着轻功出了百米之外才停下来。 “小师弟,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许眠松开手,一脸嫌弃地望着君匪。 “呸呸呸”君匪使劲擦了擦嘴,吼道,“许眠,你带我飞就好好飞嘛,捂着嘴干什么?”还他妈用丢猫的那只手。 “呦,小师弟今晚的胆子是要逆天啊,连师兄都不叫了?”许眠伸手就是一个爆栗。 “哼你睡得那么死,怎么得空来搭救小师弟我啊?”君匪狠狠回踢了一脚,戏谑道。 “还不是师兄担”少年突然捂着嘴,话锋一转:“什么嘛,小师弟你斤斤计较,跟个女人一样。”他随口说道,一想到萧师兄偷偷出殿和身为女子的君清幽会,许眠就一阵恶寒。 女人啊,实在可怕,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 “许师兄,你对女人有偏见啊,女人怎么了,你娘不是女人吗?”君匪不甘示弱地说道,却见眸似新月的少年瞬间冷了脸,薄唇紧抿。 “小师弟,我们回去吧。”少年走的很快,君匪望着他的背影,头一次觉得玩世不恭的许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又是一场飘雪,大年夜如约而至,芝兰玉树的少年立在雪地里,一身深红锦服也压不住其颜皎皎。 许眠笑着扔出手中的雪团子,那只小奶猫很会见风使舵,窜地一下跳到推门而出的男子怀里。 叶湑无奈地抱着猫儿,他养病多日,难得的换上了一袭青衫,面容上病态的苍白显得精致的五官更加得天独厚,像是文弱的书生,只不过他比那些人要好看太多。 此刻,他提着一盏月白宫灯,身披黛色鹤氅,似要外出。 “师兄,你就那么不放心小师弟啊?”许眠从他怀里接过了雪团子,摸着猫儿的小脑袋问道。 “殿中待久了,想走动走动。”叶湑睨了少年一眼。 许眠不敢再偷笑,一本正经地问道:“师兄,要是君匪不能通过珠算考试怎么办?” “没关系”叶湑望着许眠的眼睛认真说道:“她在我心里已经及格了。” “师兄,当年你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这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负心汉!”许眠捏了个雪球狠狠砸去,却被男子轻易避开。 “你内力果然已经恢复,真是太好了。” 许眠把雪团子往地上一扔,任由猫儿在雪地里印下一串串脚印,自己撒野似地缠上叶湑切磋。 君匪被珠算课老头儿放出来的时候恰巧瞧见这幕,俊美的少年公子在雪地里比试,身轻如燕,剑若流云,养眼得很。她抚过腰间的短剑,勤修苦学的念头更加强烈。 仔细想想,每个世界她真正能带走的,就只有她自己学到的本事了。 “喂小师弟,快来帮忙啊,师兄他欺负人。”许眠横剑一挡,见局势不妙望向默默观战的君匪大声喊道。 “” 叶湑收了剑,走向君匪问道:“如何?”女子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怕是明年再来吧。” “哈哈哈,君匪你可以的,不过也真是奇怪,其他学业都遥遥领先,偏这珠算及格堪忧。” 许眠觉得甚是可惜,小师弟若是珠算成绩稍好些,明年门派大比中就有争夺首席弟子之位的资格,能把萧师兄打得落花流水是最好不过了,就算不能,挫挫他的锐气也行。 说起来,他这首席弟子之位也待得厌烦了,若是有后起新秀,许眠一点也不介意退位让贤,不过恐怕掌门师伯不会同意,他是坚持门派大比这一惯例,但无非是走个过场以示公平罢了,到底无聊得紧。 “小师弟,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回去。”许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却见君匪一动也不动,畏畏缩缩地从身后拿出一把竹扫帚,他顿时傻眼了。 “不会那老头儿又罚你了吧?” “许眠,什么叫我又罚他了。”老者拿着一张答卷从讲堂出来,瞪着许眠怒道。 “哎呦,夫子您阅卷的速度都快赶上我那轮椅了。”许眠眼疾手快夺了过来,却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叶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君匪的卷面,紧握许久的手心悄然舒展。 “君君匪,你莫不是被夺舍了?”许眠激动得口无遮拦。 自他和小师弟关系日益亲密后,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偶尔君匪也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些话,有的他明白,有的他领悟一番后运用到机关术里如有神助,有的他还未参透,却隐隐期待那样一个世界,譬如夺舍,灵根之论,甚至剑修 从前的许眠只问五行八卦,机关要术,潜移默化之下,他对剑术有了新的期许,创立玄机门的剑宗大师一跃诸葛,鲁班之流,成为他的新信仰。 “傻小子,还不把答卷交给你那考到最后一刻的小师弟。”老者笑意融融地望向愣住的少年,拍着他的头说道。 “喏,给你。” “我得了甲等?!”从许眠手中接过答卷的君匪不可置信地走到叶湑跟前,神情比得了糖的孩子还要满足。 “你很好。”叶湑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然,仿佛一月以来挑灯陪伴的人不是他。 “啊呀,真是皆大欢喜啊。”许眠扯过君匪手里的扫帚,底气十足地问老者:“夫子,君匪考得不错吧?” “是不错。” “那不用扫雪了吧?” “做梦吧。” 许眠简直目瞪口呆,他一把摔了扫帚,把雪地里乱窜的猫儿提了起来,吩咐道:“雪团子,回玄峰把你天天咬的那玩意给小爷开过来。” 小奶猫一眨眼就不见了,未过多时,远处雪地里竟真的出现君匪想象中的场景,许眠那堪比自动化的轮椅车上放着他口中的玩意儿,关键是那玩意儿上面,窝着那毛绒绒的雪团子。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吗?”君匪惊叹,转念想到确实没有建国哦,她伸出手就想去摸那极富灵性的小动物,猫儿却被人抢先抱到了怀里。 “叶师兄,你就让小师弟摸摸嘛,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宝贝雪团子呀。”许眠见君匪可怜兮兮的星星眼,实在忍不住仗义相助。 叶湑不言不语,一人一猫走远了些,他总不能说,你的小师弟是个女子,一摸雪团它就炸毛吧。 “许师兄,这如何能扫雪?”君匪只当叶湑傲娇病又犯了,她指向类似现代智能吸尘器的“许式发明”,转移话题问道。 “就是这样扫啊!”许眠轻碰触发开关,那玩意儿似安了马达般在雪地里飞速旋转,把积雪往四周推开,待前进不动时,又兀自转回换一个方向继续,总而言之,开疆辟土得不亦乐乎,那把竹扫帚在这样实力的碾压下,完全如同虚设。 “许师兄,你的机关术能造福万千被罚弟子啊!”君匪一脸崇拜,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 “呵,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许眠调笑道,顺手把揉了半天的超大雪球往君匪头上扣去。 “哎呦,摔死我了。”许眠从雪地里把脸拔·出来,还未控诉害他栽倒的罪魁祸首,头顶就被捡漏的君匪扣了个大满贯,全身上下彻底是个雪人了。 “小师弟你好样的,还有师兄!你为什么要用雪球暗算我,说好的单挑呢?”少年抖着身上的簌簌落雪,一张俊脸委屈得不像话。 “随手一扔,谁知道那么巧?”叶湑掸去指尖的碎雪,浅笑着望向砸上瘾的女子。 “对,就是要群殴你。”君匪拍了拍手,乐此不疲。 恰在这时,影四影五和影六也赶了过来,许眠一见是玄峰的直系师弟,就朝着双生子大喊:“亲师弟们,来不及了,快砸君匪。” “哥,他说砸公主欸。” “弟,那你怎么看嘞?” “砸他咯。” 影六直接上前一人一个巴掌,“还他妈废什么话?” “砸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相爱相杀·叶湑 酣畅淋漓地群殴完许眠,赶走意犹未尽的那群熊孩子后,君匪累得直接往雪地里一坐,棉质的锦衣里汗涔涔的,北风一吹,凉得她浑身颤栗。 “小师弟,这样坐着可不行,你一身汗,我一身雪,铁定要染上风寒的。”许眠拧出衣袖里的雪水,淡定得仿佛吃了n记雪球的人不是他。 “要不”少年一双眼突然弯成了月牙,他握住君匪的手拖她起来,笑意盈盈道:“小师弟,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洗澡?开什么玩笑,君匪猛地甩开许眠,少年一愣,轻哼了一声,“变本加厉”地过来勾肩搭背。 “怕什么,都是男子,走吧。” “许师兄,我我内急。”君匪半天憋出一个理由,这谎话把不苟言笑的叶湑逗乐了,他似笑非笑,半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内急?内急好啊,说起来还没有和小师弟一起上茅房的情谊啊。” 许眠不打算松手,君匪一张脸都烧起来了,她求救地望向叶湑,男子眉宇间风光霁月,眼里的意思却分明是你开口,我就帮你。 “哼,走就走,谁怕谁。”君匪径直往后山竹林温泉走去,许眠连忙拔腿追上去,“小师弟,你不内急了?可不能学我和师兄小时候边洗澡边解决啊!” 身后,本来浅笑温雅的叶湑脸色一下黑了,他直接施展轻功,早早等在温泉旁。 “天啦,师兄好身手,我”许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脚踢进了池子里,君匪望着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叶湑,刚抬起的脚,默默收了回去。 真是干大事情的人,我比不得,比不得。 “叶湑!我恨你!” 池子里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洗澡水的少年大声吼道,凄厉得惊起林中飞鸟,连绵不绝地在空荡荡的后山回响。 只是此刻,哪里还有君匪和叶湑的影子,少年的控诉无非成为明日弟子关于后山闹鬼的新谈资。 “叶湑,你小时候真的如许师兄说的那般随性啊?”君匪在叶湑怀中抬起头,一张脸笑靥如花,就是有些讨打。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叶湑冷着脸,飞行速度更快了。 “这是你说的啊。”君匪伸出手紧紧环绕着他劲瘦的腰,望着叶湑猛地通红的耳根大笑起来。 “是你要扔我的,不怪我。” 难得的,叶湑竟默许了她这耍赖的流氓法子,他带着她回了殿内,领到内殿一处池子旁,搁下一身雪白的弟子服,一言不发地关上房门,留下一脸懵逼的君匪兀自回味。 “之前不是没有引泉入室吗?” 莫非,是叶湑养病的这段时间掌门默许开凿出来的。君匪泡在水里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个可能,总不会是为了便宜自己吧。 系统的到来打断了君匪的思绪,她沉吟片刻问道: 君匪没有继续纠缠,至少她现在知道叶湑的好感度还没有到就差一点的地步。 系统把所知的和盘托出,至于那样东西,也得等君匪到了现场才知道。 君匪从水中出浴,边穿衣服边问道,她也不担心被看见,反正系统会自动屏蔽。 系统顿了顿,接着说道: 君匪冷哼了一声,这显然不是比试,而是送上门找虐。 系统再三强调任务,君匪直觉不会那么简单,但她从来不是主动违约的人,既然在长公主府享受了一一c带来的便利,她就有义务承担相应的责任。 夺了萧逸的首席弟子之位,势在必得。 系统匆匆遁走,生怕她会反悔似的。 君匪此刻没有精力注意这些,她的脑海被填得满满的,远比这个界面精妙的剑术一招一式刻映在记忆深处,她要做的,只需要不厌其烦地练习,让身体随着心一起记住。 彼时,君匪不知道的是,她修习的剑术,在修仙界称之为“无情剑”,而剑修,并非是绝情绝爱。 先入情,后破情,方成大器。 君匪领悟完剑术推开门走出去时撞入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她讶异地抬起头,没有错过叶湑眸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你没事就好。”他莫名其妙地丢下这句,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君匪甩甩头望向窗外,天色已黑,没想到她融会贯通剑术竟花了这么多时间。 躺在床上,君匪拢紧了身上的衣衫,这雪白的弟子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点偏大,她轻嗅着衣袖上淡淡的冷梅香,莫名就想到了那个怀抱,这不会是叶湑少年时期的衣服吧? 这样想着,和着浅香,一夜好眠。笠日,君匪早早起来,她要回弟子房换身衣服。天蒙蒙亮,她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驾着似乎改良版的马车,哈气连天地往殿门外赶来。 “卧槽,许眠又整什么夭蛾子了。”这是君匪的第一反应,她神经紧绷,只听得“熊猫”少年断断续续道:“师兄说,让你住,在这里” “tf?” “在这里,伺候他的起居,所以” “你把我的东西从弟子房都搬来了?”君匪乱了分寸,谁知道许眠有没有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呐,师兄在这里,你自己跟他说。”许眠耷拉着眼皮掀开车帘,手上的动作好像经过n个反射弧,奇慢无比。 在他这天然特效的作用下,一点点显露面貌的男子无端染上丝丝仙气,惊鸿一瞥,君匪红着脸背过身去,心里懊恼不堪。 我的天哪,让叶湑这样的人物收拾我那自制的“创口贴”,罪恶感它怎么就那么强烈呢? “君匪,收拾完东西,我们好好谈谈。”叶湑支走了免费车夫许眠,神色有些不自然。 少年迷迷糊糊地驾车回了玄峰,一路上都在想一个问题,他也要跟掌门讨要一个小跟班,以后这种事就不用他亲力亲为了。 可是小师弟好像只有一个啊,别人还不如他的雪团子呢。 这厢,等君匪在偏殿安顿好,再完成很久就想好的计划后,已经月上梢头,她擦了擦满头大汗,老老实实敲响大殿的门。 “进来。”叶湑放下茶盏,提起温热的茶壶往对面倒了一杯,“坐吧。” “叶湑,你是不是想谈让我走的事,我不能” “没有。”男子竟出乎意料地打断,他望着君匪,接着道:“我若要想你走,你早就离开了,搬来这里,原因也是一样。” 一样不想让你走。 “那,那有什么事?”君匪连饮一口茶,指尖的轻颤还是出卖了她的慌张。 “今日,是我生辰。”对面的男子微敛眼眸,掩去眸底失落。 君匪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会说这句,她的心隐隐触动,叶湑此举算是真真正正接纳她了。 原著中,他生辰是元月一日的秘密还是女主君清发现的,叶湑从未提及,因为今日,不仅是他的生辰,也是他母亲的祭日,想到此,君匪忆起先前的计划,她放下茶盏,望向叶湑。 “跟我走。”君匪牵着他的手,往事先准备好的场地走去,不忘叮嘱道:“先闭上眼,听到声音再睁开。” 叶湑比想象中配合得多,君匪松了口气,点燃从许眠那里要来的焰火,按计划的那样想给他过个生日。她想,不管叶湑对母亲的逝世有多自责,压抑的情绪里面一定有被克制的期待。 他厌恶着今日,同样,也向往着今日。 炸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湑睁开眼,他望着漫天绚烂的烟火,脸上一贯的无波无澜。 瞬间一过,浮华尽逝,叶湑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周围不见君匪的身影,他转身望去,不远处微笑的雪人竟然和君匪上次罚抄时偷偷画的小人长的一模一样,和他那样神似。 “叶湑,生辰快乐!”君匪说着从雪人身后蹦出来,笑意盈盈地走到神色微变的男子跟前。 没有任何预料的,叶湑突然把她抱在怀里,君匪愣了愣,这样的主动靠近,还是他们初见,叶湑想杀她时。当日,他为了出长公主府,不惜用这样的方法激怒原主,却不曾想,怀中人还是怀中人,芯子却变了。 “谢谢你。” 叶湑轻轻放开了她,君匪笑了笑,说道:“可以借你的玉笛一用吗?” 还有一样东西,一直没来得及还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相爱相杀·叶湑 “叶湑,听好了,只有一次”只有一次为你破例。 君匪从男子手中接过玉笛,试探地横在唇边,一段早已练习得烂熟于心的曲子安静地流淌在清寒的空气,带着划破时空的暖意,不分国界,不问缘由,就那样轻轻柔柔地拨动了叶湑的心弦。 他望着月光下眉目娴静的女子,眸光专注得好似要与她共度流年般珍重。 叶湑低下头浅浅一笑,他这样从黑暗里滋长出来的人,逝去的年月里,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贪恋过岁月静好。 原来,人有了牵挂,便会甘愿平淡。 “叶湑,好听吗?”君匪的笑颜近在咫尺,他似感染般想回她一个能看见牙齿的微笑,却发现咧开的嘴角僵硬得不听使唤。 身体远比人诚实,就像他此刻只想拥她入怀,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君匪,很好听,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也是最好的一份。”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会记住这份独一无二,记住你。 “那是当然,毕竟我可是借花献佛。”君匪故作轻松地退出怀抱,拍了拍叶湑的肩膀,调笑道:“叶师兄,你肯定没有听过吧。” 这首曲子,不属于这个世界,它和我一样,只是过客,君匪的思绪飘远,什么时候喜欢上《天空之城》的呢?大概是经历过抑郁,绝望,闭锁的那段时光,才明白什么叫治愈,因为懂得,所以喜欢。 也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所以觉得你也会喜欢。 “叶湑,这首曲子是分享,但我希望,以后我们之间的分享,不仅限于快乐。”君匪摊开他的掌心,把玉笛放上去,碧绿的笛身末端系着一根雪白的锦带,绿与白交相辉映,无端动人。 “君匪,为什么?” 饶是此景动人,叶湑也赏心悦目不起来,他只想知道为什么把发带还给他,为什么又直到现在才还给他,心里没来由的烦闷,他压抑着情绪,无波无澜地问出那三个字。 “物归原主,理所应当,何况它还有那样重要的意义。” 君匪一想到门派规定这玩意跟“贞操·带”等同就头疼,扯人家什么不好偏扯发带,她这种行为和夺了人家清白后翻脸不认人的渣男有何区别! “叶师兄,是我年少无知,先回房静思己过了啊!”君匪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过分,哪怕是无心之失。 “别思过了,我不会在意的。”男子眸中的痛色一闪而过,他抓住了君匪的衣袖,示意她坐下来。 “君匪,如你所说,你分享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同样的,你愿不愿意听我说一个你从未听过的故事?” “我的荣幸。” 二十二年前,风雪交加的一个晚上,年轻的女子以命换命,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在母亲渐渐冰凉的怀抱里本能地哭出声,不是难过,而是冷。 而等他真正尝到难过的滋味,就不觉得冷有什么了,这世上与他最亲的两个人,一个弃他而去,一个恨他入骨,他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眼中比不上逝去女子的一根头发。 他活着,用母亲的逝去为代价活着,已是原罪。 小小的少年变得孤僻,不喜说话,没有表情,他尽可能减少存在感,却还是躲不开亲生父亲的泄恨,一国之君,容得了天下百姓,却不容下小小的他,他要他死,这一点从他出生就未变过。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着,无非是因为外公的庇护。 七岁那年,他被送到了玄机门,从最普通的外门弟子当起,说来可笑,他的父皇是默许的,在他看来,七岁的孩子,带病的身躯,平庸的相貌,在这里根本无法生存下来。 可他还是让他的父皇失望了,从小的经历让他比同龄的少年更会隐忍,更舍得吃苦,连死都不怕,还怕做不好其他事情吗? 九年,整整九年,他一点一点脱颖而出,被师傅看重,尽得医峰掌峰真传,成为首席弟子。同时,他用自身所学解去了从母亲体内带来的胎毒,长相也随之改变。 那个本该柔弱的女人,不惜用含有毒素的秘药催产,舍弃性命也要保住的孩子怎么会不和她一样漂亮,可惜好景不长,他形同虚设的父皇又不甘心地把他接回宫中。 这一次,他没有如儿时那般肆意打骂他,甚至偶尔会对他和颜悦色,尤其是在那个女人陪伴他身边的时候。 那个女人叫叶槿,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比母亲她小了整整十二岁。他应该同叶槿避嫌的,父皇的女人,再像母亲,也不是他能染指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叶槿会主动接近他,她甚至尽可能调解他和父皇的关系,虽然不尽人意,但他无法对叶槿讨厌起来,因为他从心底渴望父亲和母亲的关怀,一点点改善都能让他卑怯的心喜悦得开出一朵花儿来。 正如师傅所说,他看中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努力,而是他即便不被看好,不被喜欢,不被期待,也没有失去向往美好的能力。 没有被爱,却能爱人,这样的心性难能可贵。 后来,他与叶槿渐渐熟悉,敬她如长辈,却没想到,他视如长者的女子会亲手废了他苦修多年的内力,任他父皇送去大楚为质 “叶湑,不要再说了。”君匪回握住他颤抖的掌心,眼眶一片濡湿。 “我没事,你别哭。”叶湑小心翼翼地拭去女子脸上的泪光,刮了刮她的鼻尖轻笑道:“多好,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怎么能遇见你这个小哭包。” “喂,我跟你说,是沙子进了眼,你这样你也流眼泪的。”君匪偏过脸。 “喔,那帮你吹吹。”叶湑笑着把偏过去的脸又掰了回来。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不然崩人设啊! “别躲。”叶湑凑到女子眼前,呼吸隐隐紊乱。 “师兄,你们在干什么呀,带上我一个呗。” 乐颠颠地从远处跑来的许眠,挤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瞧瞧,心里有点懵这种情况,他不是太懂哎。 “许师兄你来得正好,叶师兄偷偷跟我说他想你了,他想你就来,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啊!”君匪红着脸顺手把不安生的少年往叶湑身上一推,飞快地逃离作案现场,深藏功与名。 “啧啧,师兄你是不是暗恋我啊,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男人。”许眠摸了摸被碰到的鼻子,一脸嫌弃,难怪小师弟要躲,这搁谁谁不害怕啊! “不过师兄” “滚!” 第二天一早,玄机门就满山流传着三件骇人听闻的大八卦,而且一件比一件香艳。 首当其冲是两大首席弟子许眠叶湑“搞基”被目睹一事,据知情弟子爆料,来龙去脉七七八八是缘于“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却想上我。” 估计是两人没有谈拢谁上谁下,这一言不和就拔剑对打,堪称相爱相杀界的典范,值得学习与发扬。 这其二嘛,另一位首席弟子也没闲着,即便正在禁闭期间,也向掌门提出了几条建议整他们这些吃瓜群众,譬如——严打搞基! 啧啧啧,这是有多大仇啊! 然而,掌门玄镜岂是没有见过大世面之辈,这一个个的小九九他心里门儿清,针对这股浮躁的风气,他决定提前展开桃花会友节,俗称“搞基节”。 孩子们的天性不能埋没了不是,好吧,老实说,门派的经费不太够了。 总而言之,在流言满天飞的同时,冬去春来,被提上日程的搞基节悄然而至。 不少思·春的少年心神·荡漾,挖出了入山时埋下的桃花清酒,点缀装饰,伴随的副产业——“创意壶画”应运而生,一时间群魔乱舞。 一般为抽象派,毕竟在酒坛上作画难度有点高,一群大老爷们的审美不是狂野派就很难得了。但也有例外,诸如写意派代表人叶湑,漫画派代表人许眠,以及横空出世的写实派——君匪。 毕竟吹个小曲都要练习无数个百遍的音痴,外加十以内靠手,十以外靠猜的数呆,再没点特长,说不过去啊。 然而写实派代表人物君匪这几天的日常却让她的新迷弟们大跌眼镜,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几日,几乎所有弟子都知道有一个长的挺漂亮,还会画画的傻子天天抱着自己的酒坛往后山跑。 此人,多半有病深井冰! 君匪确实得了一种病,焦虑症,不是考前焦虑症,而是下山焦虑症。届时,“搞基节”盛典,数千弟子浩浩荡荡从山门而下,她这个假货,如何经得起山门前玄阳石的考验,这不是明显的吃枣药丸嘛。 为了不吃枣药丸,她只能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唉其实就是除了后山没的选。 此刻,她苦练多日的无情剑术终于派上用场,君匪愣是经过这些天的不泄开凿刨出了一个狗洞,大小刚好把桃花酒塞出去,剩下的,就是努努力把她自己弄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相爱相杀·叶湑 君匪驾轻就熟地攀上墙头,长腿一跃,颇为潇洒地曲膝坐在上面,她环抱着短剑,任清风吹拂起月白的发带和额前几缕发丝。 “呦,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呀,怎么不下来呢?”墙外,青衫落拓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君匪。 “许师兄,您可真真是阴魂不散呐。”君匪轻哼了一声。 “小师弟,只差你了,我不想知道也得知道呀,何况”许眠提起君匪的桃花酒,欲言又止。 “好了,许师兄你让一下。”君匪想到不能耽搁,撑着墙头试探地往下跳,“诶,你等等”许眠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桃花眸里笑得促狭,他张开双臂,徐徐诱哄,“来,师兄接你。” “哼,你会那么好心?”相处多时,君匪怎么会不知道眼前天真无邪的少年是个切开黑的,她挪远了些,端的是岿然不动。 “小师弟,别介啊,你看你剑术挺精妙的,轻功却啧啧啧。”许眠见有人不走他的套路,笑意盈盈地使起了激将法。 少年话已至此,君匪还有什么不明白,她轻挑眉梢笑道:“师兄啊师兄,自家师弟你也坑啊!”女子惬意地晃动双腿,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握着短剑凌空比划,戏谑道:“想学我的剑术啊,乖叫声师傅来听听。” “可以啊,我的小师弟,只是这声师傅要不得吧。”许眠大大方方承认,讨价还价道:“若赠我剑术,还予飞行器,如何?” 少年口中的飞行器,君匪略有所知,他从前惯用类似“竹蜻蜓”的小型木制器捉弄夫子,后来她无意中提及若这玩意能载人便物尽其用了,却不曾想许眠上了心。 对君匪而言,所谓轻功遥不可及,原主并没有内力,这也是她需要“七影杀”保护的原因,再说内力并非一朝一夕可得,现如今,她也只能借着剑气凝聚起稀薄的内力沉吟片刻,君匪并不打算拒绝这桩交易,何况若大型飞行器制成,将会是战场无往不利的一大杀器,她思忖着,双手抱拳郑重道:“许师兄,师弟静候佳音。” “那就,借小师弟吉言。”许眠揖首回礼,一双墨眸弯似月牙,君匪练习的剑术玄之又玄,就像一把能打开她口中神秘修仙界的钥匙,他如何能错过,毕竟这世上除了机关术,能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不多了,“来吧,话不多说,师兄接你。” 许眠双手相迎,君匪也不扭捏,从善如流地一跃,眨眼的光景,一抹由远及近的身影闪现,情况陡然生变。 “师兄?”许眠两手空空,望着赶来“截胡”的男子一脸错愕,眼前的叶湑气质冷冽,眸底生寒,少年愣了愣,他直觉在山腰分道扬镳后,紧追黑衣人而去的师兄遇上了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叶湑放下怀中的女子,眸底的寒意化为无奈,浅浅叹息道:“你,夜宴结束再回山门时,跟在我身后,不许胡来。”他面色凝重,转而对许眠说道:“暂时交给你了。” 少年点点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想要跟上前的君匪摁在轮椅上坐好,而后轻轻触发扶手上的机关,任由君匪以奇怪的方式旋转前进,而许眠自己也循着同样的轨迹穿林过叶,若仔细看,他脚下凌乱到几乎没有规律可寻的步伐似乎是按着八卦阵法行之。 “小师弟,若“墙”这么好翻,岂不是人人都不走正门。”许眠语重心长地拍着君匪的后背,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她的嘴角,摇头叹气道:“也不知道师兄是不是想整你,非不让我抱着你过这防守阵,你知道的,我这轮椅还是第一代,难免有些转过了头。” “知道了,知道啦叶师兄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君匪缓过劲来,想到匆匆离去的叶湑,不免担忧道。 “应该是,祈国皇室的人好像找过来了,按理说掌门师伯封锁了消息,那女人不可能知道师兄的下落,除非有内门弟子走漏风声。”许眠耐心解释道,师兄既然与小师弟先前认识,他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内门弟子”君匪喃喃念着这几字,握剑的手攥得更紧了。 “小傻子,别想了,师兄带你下山喝花酒去。”许眠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出意外挨了揍,很多年后,当许眠第二次叫一个姑娘小傻子,还伸出手瞎晃的时候,那人却是冷着冰山脸拔剑相指,不留情面地盘问他是谁。 当然,此为后话。 时间悄然流逝,玄都山下的小镇里华灯初上,橘光微暖的酒肆里,漂亮秀致的少年抹了一把嘴角,扔下空得叮当响的酒坛嚷道,“小二,再上两坛,要大坛的。” 话音刚落,对面青衫斯文的少年一口还未下肚的酒水就那样喷了君匪满面,许眠望着一条腿支在板凳上,曲指敲桌的豪爽少年,推回了下巴,目瞪口呆:他自诩千杯不醉的名号,好像要退位让贤了。 君匪打了个清亮的酒嗝儿,提起衣袖拂去脸上的酒水,推开桌上的瓶瓶罐罐,手肘支在桌面上捧着脸颊笑得阳光灿烂:“许师兄,不服再战啊!” “战战你个大头鬼,辛辛苦苦存了点喝花酒的银子,全被你霍霍完了。”许眠把钱袋往桌上一甩,仗着酒劲上头拉起一脸若无其事的少年往外走,强装镇定跑了好远才松开手,拍着心口道:“吓死小爷了,酒钱还差三两,幸好没人追出来。” “嘁,你不早说,我有钱呀!我请你啊!”君匪双颊薄红,意犹未尽地说道。 “喝,喝什么喝,被师兄知道了我看着你就是这样看的,还不得打断我的腿。”许眠生无可恋地拖着君匪往回走,人山人海的夜宴街市,拉拉扯扯的两个美少年轻而易举引得一片注目。 “喂,小师弟,再不走,有人就要扑上来了,喏,就是那个。”许眠指向君匪身后五大三粗,娇羞回头的女子,笑得幸灾乐祸。 “许师兄,彼此彼此,呐,那些姑娘中意你。”君匪眸中闪过狡黠,她突然一抽手,受力不稳的少年就向后倾去,撞到一堵人墙。 “公子,你没事吧!”齐刷刷的问候从“各有特色”的女子口中说出,许眠的心颤了颤,拖起君匪就跑。 远处,先前的酒肆二楼雅间里,涂满丹蔻的指尖放下酒杯,女子抿着唇,收回了淡漠的眸光。 “主子,您莫不是觉得那酒量惊人的少年有些眼熟,要不奴才一会出面把他买下?”一旁的黑衣人尖细着嗓子,讨好地问道。 “莫公公,本宫只是觉得他和阿湑太不一样,多瞧几眼罢了,主子的心思岂是你一个阉人可以揣度的,何况连那样的小事都做不好,混帐东西!”妆容精致的女子笑着摔出酒杯,面容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起伏。 “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确实把信送到了叶公子手中,只是他赴约与否,并非奴才能做得了主啊!”黑衣人猛地伏跪在地,如临大敌。 “知道就好,祈国如今是谁做主,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本宫身边从来不养无用之人,你该明白有无数想上位的人,随时可以把你取而代之。”叶槿凌厉的目光一扫,上挑的丹凤眼倨傲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她不耐地闭上眼,再睁开,眸底所有的情绪都悄然无踪。 女子眺望远处,莞尔一笑道:“不过,你这处地方倒选得不处,阿湑那边的情况一览无余,先起来吧。” 莫公公战战兢兢地起身,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谁能想到,当年寄人篱下,叶家用来替那位挡煞的孤女会有今日的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高高在上之人还对她言听计从。 “皇后娘娘,奴才先行” “闭嘴!”叶槿陡然呵斥道,她挥手示意莫公公退下,目光紧紧锁着灯火阑珊处那道久违的雪白身影,只见心心念念的男子穿过人群,那样自然地把手中的帷帽戴在背对着他的少年头上。 叶槿眸中的恨意顿时倾泻,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直勾勾地盯着蓝衣少年的背影与此同时,君匪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挑开遮面的轻纱,露出灿若星辰的眸子笑道:“叶湑,你回来了啊。” “嗯,遮好。”他长臂一伸把她揽入怀中,刹那间回眸一扫,冰寒的目光似一把出鞘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射向远处的窗口。 二楼窗檩后的女子猛地掩去恨意,却见男子回了头和怀中少年浅笑相谈,她苦笑着连饮几杯,心里的酸意仍旧化不开,叶湑啊叶湑,明明我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莫公公,备好银两,本宫今晚想要一个人,很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叶槿用力捏碎了酒杯,朝身后吩咐:“继续和萧逸交易,探清阿湑身边的人是谁,他传消息到宫中无非是想要掌门之位,那就成全了他,反正阿湑有更好的位置去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相爱相杀·叶湑 莫公公不得不感慨,叶槿这个女人是十足十的行动派,此刻她被封为夜宴上宾,坐在视线极好的高台之上,隔着薄薄一层红绸,耐心而专注地等待着自己的目标。 高台之下,偌大的场地,三尺红台旁拥拥攘攘地围着密不透风的人群,慕名前来的男男女女只为一睹玄机门弟子风采,不惜以重金换得入场机会,即便如此,他们仍是扼腕叹息未能夺得高台之上十二席上宾之位。 要知道,绕中心场地一周的环形高台被完美地划分为十二隔间,任何一个角度,都是绝佳的欣赏方位,向来物以稀为贵,台下的来宾自然惋惜于失之交臂,换言之,仰视和俯视的感观,此刻高下立见,在欣赏美人时,尤是。 君匪无比赞同这个理论,当然,前提是她不用和那些一打接一打上台,美名其曰以酒会友,实则抛头露面,供君抉择的师兄弟一样,傻逼地站在三尺红台上,还要保持微笑。 “小师弟,抱着你的酒坛子瞎想什么呢?”青衫少年眉眼弯弯,弹了弹君匪的脑门,悄悄抢了过去。 “许师兄,不许撕。”君匪无奈地望着覆有薄纸的酒坛背面,漫不经心地拍掉了许眠并不安分的爪子。 “小师弟,就让我看看嘛,师兄不会嘲笑你自恋的。”许眠眨着潋滟的桃花眼,卖萌讨好的模样当得上秀色可餐,这副模样若被后台外的来宾瞧见了,不知会误多少人。 但到了君匪这,打开方式就画风清奇了,“许师兄,想看啊,过来点。”她笑意盈盈地招手,待少年乖顺地靠近,摸了摸他的头,哄道:“看吧。” 许眠迫不及待地揭开那层薄纸,越看,一张俊脸黑得越彻底:“是师兄教你的吧!”都他妈的揭了一层又一层。 “兵不厌诈,许师兄,你就当我自恋好了。”君匪提起酒坛正面的肖像碳笔画放在少年眼前轻晃,上面扬眉浅笑的人儿好似活了起来,连唇角的轻嘲都和她一模一样。 许眠深吸一口气,打算出去走走,招摇过市纾解心情,憋出内伤这种事他能说?是男人,就要自行解决! 好巧不巧,一拨十二个玄机门弟子很快就轮到了君匪,她抱着酒坛,却迟迟没有跟上。“唉”许眠长叹一声,轻轻地揉乱了她束好的发,一边用青丝遮住她小半边脸,一边摇头问道:“等师兄呢?” 君匪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点了点头,少年眸光微闪,轻声说道:“师兄匆匆拿了不少银两往酒肆的方向去了,你别等了,这不还有许师兄我嘛?” “嗯,我先随他们上台。”君匪在许眠的目送下往前走,她隐隐有些担忧,这种感觉在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有意无意的目光时更加强烈,哪怕再迟钝,也有一道明显不同于其它,自高台而下,带着嗜骨的寒意,近乎刻薄地梭巡。 也许是少年随意地拨乱,也许是君匪兴致缺缺地低垂着头,竞价她的人并不多,寥寥数人也不过是台下的来宾。君匪悬着的心却一直无法放下,那道针对她一个人的目光迟迟未挪开,直觉告诉她不会轻易了结,果然,将要下台时,高台之上忽然亮起了一盏青灯。 幽幽清光透过红绸,无声地宣告着势在必得,场上一时安静到极点,无一不等着青灯后的上宾露出庐山真面目。 一只涂满丹蔻的手轻轻撩开薄纱,上挑的凤眸倨傲地望着台上的君匪,叶槿眸底闪过一抹郁色,语气不容置疑:“这个人,我要了不计代价。” 青灯一出,台上的主场者丝毫不敢怠慢,他把被点名的单独留了下来。君匪望着高台上的女子,没有拒绝,事实上也由不得她拒绝,原著里长公主要定君清时,用的便是这招,虽然一方面是掌门玄镜的默许,但另一方面也是缘于这不成文的规矩——青灯买定!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君匪勾唇捋发,朝叶槿浅浅一笑,高台上女子滴水不漏的面容刹时生了裂隙,她望着茕茕独立,不卑不亢的少年,名叫嫉妒的东西在心里叫嚣得愈发厉害。 此刻,君匪淡然地收回目光,顾自摇了摇头:叶师兄啊,你“沾花惹草”的本事,真是一点都没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情敌来了,那就虐她,大不了玉石俱焚。本着如此魄力的君匪闲庭信步般缓缓下台,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自高台另一侧响起:“等等!” 红绸被人轻轻掀开,那女子亲手燃起隔间檐角挂起的青灯,似有些不甘愿地说道:“这个人,我也要!” 话语落,台下一阵哗然,这零距离的“修罗场”简直不要太刺激,大抵这世间比美人更具吸引力的只有八卦了,若再吸人眼球些,就是美人儿的八卦了,很显然,台上台下的一切满足所有遐想,毫不掩饰地目光在三人之间来来回回,叶槿嫌恶地拢上了红绸,只留下君匪和那后来的女子互看生厌。 她望着高台之上的人,再看一百眼,还是自己的“好侄女”君清嘛,哪怕是一身稍显宽大的女装,女主大人还是勉强撑住了,她的身形,她的眉眼,明明白白就是君清。 可就是君清才不对,任何一个女子在这种情况都有可能出手相助,唯独她,应该是袖手旁观和心里暗爽。这样的君清,太不正常,君匪莫名其妙地转着眼睛,无意中望到了人群外围,头戴帷帽的白衣男子。 是叶湑,一定是他,君匪遥遥望向远处的男子,却见叶湑抬起头,方向正对着君清所在的高台,她猛地回过头,那上面的女子面色突变,神情凝重,而目光又有些悠远,似在思忆什么。 君清紧紧攥着手心,叶湑清清浅浅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脑海中的记忆顷刻间如潮涌般重现。 临街的酒肆,正门灯笼高挂,洒下的光影映在青石板台阶上,平添了几分暖意,与偏僻后巷里清冷的光景大不相同。泠泠月光下,一道修长的清影由远及近,君清猛地从酒肆后门的青石台阶上站了起来,慌张地整理着坐久了而凌乱的衣摆。 “叶叶师兄,是来小酌一杯吗?”她退让在一旁,被夜风吹得灰白的脸色又重新染上血色,“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君共饮。” “不必,我找你。”叶湑轻皱着眉头,话语比月光还要淡薄,他提起手中的包袱扔了过去,即便如此不近人情,君清仍是受宠若惊地掀开了包袱。 “叶师兄!这是”她拎起一件女子裙裳,欲语还羞地望着男子清雅的侧脸,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小鹿乱撞。 “这不是重点。”叶湑朝包袱冷冷一瞥,双颊绯红的女子随之望去,整个人如坠冰窟,“你的意思是?” “如你所想,以女子的身份参加竞拍。”叶湑收回望向银两的目光,悄然转身,并不打算久留。 “叶湑,你以为我凭什么要帮君匪!”她望着男子的背影,眼眶里的泪重重溅在青石板上,如愿以偿让叶湑回了头。 “凭什么。”无波无澜的话语从君清肖想了许久的薄唇说出,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叶湑一点一点走近。 当君清的心快要跳出胸膛时,男子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脸上窘迫的神情,“你说呢?凭你告诉萧逸君匪的女子身份算不算?” 君清下意识地后撤了几步,张了张嘴,男子却没有给她任何辩驳的机会,“君清,你要清楚一件事,这是偿还,不是商量。” “那我呢?我助你离开长公主府,你又如何偿还?”她笑着反问,却听得叶湑轻嗤一声,“你以为若不是如此,还能留到现在吗?” 脸上的笑意蓦地僵在那里,君清望着再次走远的身影,紧握的手心几乎要抠出血来,“叶湑,你那般在意君匪,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男子的脚步顿了顿,头也未回,从从容容说道:“我似乎忘了告诉你,君匪有事的话,你,也一样。” 这漫不经心的话语如魔咒般在君清耳畔盘旋,她猛地回过神,狠狠咬牙对主场者说道:“这个人,我要定了。” 红绸之内的女子听言,再度挑开薄纱,不紧不慢地穿过前廊,转身从后面的楼梯走下高台,冷漠地穿过人群让出的路径,一步一步走向君匪,看似亲昵地贴近她耳边,极轻极浅地说道:“要不要把你揭穿呢?此时,此刻。” 叶槿悄然说完,站远了些,妆容精致的面孔淡漠而疏离,她的唇角几不可察地轻扬,优雅却挑衅地问道:“这位公子,你选谁?” “我选你,选你,只选你!”君匪在心里答道,她沉默了片刻,正想拔出短剑“手刃”情敌时,身前多了一道清隽的身影:“说吧,如何能罢休。” 叶湑取下帷帽,剔透的清眸染满霜寒,对面女子再见他时重新点燃的心慢慢凉了下去,她若无其事地莞尔一笑:“阿湑,这就是你对久别重逢的小姨,应有的态度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相爱相杀·叶湑 “小姨您好,我是叶湑的同窗,请多指教。”君匪恭恭敬敬地合拜行礼,眸光诚挚,满满的全是后辈对长者的尊重。 她满意地望着对方不复沉静的神情,施施然走到叶湑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坦然地迎着女子嫉恨的目光,勾唇道:“叶师兄,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君匪拂开了叶湑护在她身前的手,拔·出了先前被中止的短剑,划着地径直朝叶槿走去,女子见此眸色微闪,仍旧固执地想要一个回答,试图证明些什么:“阿湑,若你饮尽那坛酒,我便离开。” “怎么?还不死心吗?”君匪笑意盈盈地转身,夺过了叶湑手中被揭开的桃花酒,仰起下巴,戏谑地扫向情敌:“我的酒,我自己喝。” 绯红的酒水从女子唇边滑至白皙的颈间,叶湑错愕地望着她,喉结微动,莫名地心绪难宁问世间情为何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吗? 这番求证,叶槿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输得彻底,她片刻失落后愈发斗志昂扬,轻咳几声郑重道:“诸位,在下有一事望周知,这位公子本是” “叶湑,接好了。”君匪猛地把酒坛扔了过去,挡在男子出手前先发制人,她漂亮地甩出手中剑,一把抹去唇角的酒渍,在剑锋距叶槿不过三公时,“咻”地一个空中旋身,又稳稳回握住了剑柄,站立在她跟前,舔了舔嘴角。 “刀剑无眼,不服憋着。”她唇瓣开合,无言恐吓。 叶槿松开手,掌心的冷汗和着清风让她迅速镇定下来,未完的指控被这强势的压迫止在了嘴边,她不敢以身试险,平日的睿智周旋被对方一剑指喉乱了分寸。 君匪,她不仅是身负门规的玄机门弟子,也是性情古怪,阴晴不定的大楚长公主,这样的易于喜怒,让叶槿不得不掂量掂量眼前随时能穿喉的短剑。 “呵”君匪轻嗤一声,果然没有赌错吗?名声这东西对熟悉的人而言无关紧要,但对不明真相的外人却是一把利器呢。 她眯着眸子,蓄势待发,场上的气氛霎时间凝重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摒着呼吸静待下文,就连早已赶来,迟迟引而未发的玄镜也有些坐不住了。 恰恰相反,离事故现场最近的白衣男子静若秋水,波澜不惊,叶湑的眸光宠溺,温温浅浅地望着君匪的背影不动声色他相信她。 “叶槿,你何必苦苦追着我,说啊!”执剑的少年陡然发难,她颤抖着手,微湿的眼眶通红,隐忍痛苦的神色让场中人几乎忘记了她才是拿剑相逼的那个人。 “君匪,你疯了吗,你是个女人”叶槿连连后退,趁机躲开了锋利的剑尖,却见君匪狠狠摔了剑转身,少年震慑住台下纷乱的议论声后,回眸冷冷一笑,无比凄凉地喊道:“是啊,我是个女人抛弃的替代品!” 话锋陡转,叶槿的脸色刹时如调色盘般精彩,台下人鄙夷的神色齐刷刷转移,她再要重申事实时,那头的少年已提起剑放在颈间,留下了两行清泪:“要我离开的是你,来玄机门纠缠的也是你,当真要我死了才肯罢休吗?” “君匪,你”叶槿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女子的脸皮能厚到如此境界,此刻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众人眼中都坐实了背信弃义,逼人自戕的恶名。 “我什么我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被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君匪把剑刃贴紧皮肤,伤心欲绝的模样看得台下来宾胆战心惊。 事到如今,他们心头的正义之火几欲喷薄而出,纷纷射向叶槿的目光似要把人刺穿,她见势不好,收敛好情绪,情真意切唤道:“我来,只为挽回你,你若不愿,我亦不再强求。” 一旁强忍的叶湑眼角微微抽搐,他由衷地叹服,君匪这人有一种本事,能把人逼得和她一样,不按常理出牌。远在后台密切关注的许眠亦是同感,不愧是他看中的小师弟,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她可比她们做作多了。 “哐当”君匪热泪盈眶,横在颈间的短剑似无意识地滑落,她小心翼翼问道:“挽回我?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我是真的喜欢你”叶槿见情况似有转机,顺着台阶陪她演下去,哪知这世上有一种套路叫厚积薄发。 “呵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少年捂着脸曲膝蹲在地上,任由指缝间的泪水不要钱地往下砸,待场中一片唏嘘声后,君匪见好就收,淡定地起身,好不哀怨地深化主旨道:“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演了这么久,老子就是卖艺不卖身,你来打我啊,君匪在只有叶槿能看见的地方抛了个风骚的媚眼,弱不禁风地迈着小步挪回了后台,给足吃瓜群众们广阔的想象空间,不多,也就能脑补出几十万字虐恋小说而已。 局面已定,叶槿冷着脸,无视那些指指点点,她走到叶湑跟前,极尽讽刺道:“没想到,一年未见,你的眼光会这般大不如前。” “是吗,可能我以前瞎。”叶湑笑得促狭,他拎起君匪的酒坛下台,没有多看叶槿一眼,自然也错过了她脸上不甘的神色你瞎,是指看错了我吗?可是叶湑,你何时真正了解过我! 隐在暗处的玄镜默默注视着一切,他轻嘲着收回了迈出的步伐,对君匪的担忧在这时显得有些多余,这个孩子,懂得审时度势,揣摩人心,机敏应变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惜缘。 同样的,也和她母亲一样,为人过于正派,哪怕是使用手段也偏于光明正大,比起冷脸离开的那个女子,到底差了几分阴狠。 玄镜摇了摇头,暗恼自己又多管闲事,当年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他长叹一声,“唉~年轻真好,能折腾,不怕折腾,比不得啊,比不得!” “啊欠,谁在背后说我!”君匪堪堪走进后台,酝酿许久的悲惨形象一秒破功,她揉了揉鼻子,还未把残留的泪痕擦干,就被“埋伏已久”的少年大大一个熊抱勒得透不过气。 “小师弟,人才啊!”许眠捏着君匪的脸轻拭,乐呵呵道:“我还没见过师兄偷偷笑得那样开怀呢,你能想象吗?你们一个卖力哭丧,一个死命微笑,啧啧啧,绝配!” “你说的对。”叶湑提着酒坛进来,他眸光一瞥,泠然道:“许眠,放手。” “听到没?许师兄,快放开一个内急的人。”君匪狐假虎威,挤眉弄眼地跑远了,她此刻有一肚子水无处宣泄。 “师兄,那个女人冲小师弟而来,其实是针对你吧。”少年收回目光,百无聊奈地从男子手里拿过酒坛,眯着一只眼往里面望去。 “不尽然,给我。”叶湑并不打算让许眠知道君匪是女子,少年与自己殊途同归的身世让他一向对女子避之唯恐不及,能瞒着,也好。 “哼,我就不给,还有一口酒呢。”许眠捧起酒坛往后闪躲,叶湑也不依不饶,一来二去,两人顺理成章扭打在了一起,那酒坛被稍显弱势的少年轻踢到空中,叶湑立刻伸手去拦,少年灵机一动从袖中打出一枚暗器,把酒坛翻转后仰头去接酒水,却没料到被人抢了先。 流畅的下颌线,沾满酒水的唇,美则美矣,许眠心里却只剩下好大一个卧槽,他眼睁睁地望着叶湑把流出的清酒饮尽,那张白皙的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红。 “我先回玄机门。”叶湑带着暂时还在线的清醒飞速离开,少年接下空荡荡的酒坛,独自苦思冥想师兄你这么拼,难道是为了“口水”不留外人田? “噫许眠,看我,叶师兄呢?”解决完生理问题的君匪连唤几声,才如愿以偿让少年涣散的眸光重新聚焦:“小师弟,师兄回去了。” “什么情况?”君匪扶额问道,为什么上了个厕所,世界就不一样了呢? “估摸是回殿内解酒了。” “你他妈让那货沾酒了?” 君匪痛心疾首地闭上眼,忍了忍没有说出口,她紧追而出,生怕再生变故。原著里的桥段,君匪还真的不能保证彻底杜绝,就像刚刚的撕逼,换了人,照样还得撕。 她的眸色黯了黯,这么说来,原著里叶湑醉酒后同君清之间发生的那点事也有可能重演,君匪的脚步不由自主加快,身后少年清朗的声音越来越远。 “小师弟,你去瞎掺和干吗啊?”师兄他喝了酒连自己都打,许眠抹了把汗,正要追上,却被人揪住后襟轻而易举拎了起来 “掌门师伯?” “阿眠呐,一个两个撑场面的都走了,玄机门今年的菜色就靠你了。”玄镜放下少年,语重心长地说道,许眠闭着眼,唇角微抽,翻了好几个看不见白眼后,老老实实揽下了台柱子的活。 玄镜若有所思地望着少年的背影,他手中还紧握着君匪的酒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却,不可说。 那厢,君匪一路翻山跃岭,再次来到后山防守阵时天色已晚,月光稀薄,她闭上眼,任汗水顺着鬓角滑下,再睁开,义无反顾地一路穿林过叶,久经晕头转向后,君匪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 她瘫坐在地上,所幸,自己唯一值得称道的优点就是记性好,不久前的珠算考试之所以能得甲等,一方面是叶湑划重点的命中率,另一方面就是源于一目十行的记忆力。 君匪唉声叹气从地上爬起来,苦逼地翻过高墙,望着漫漫前路,她敛敛心神,一本正经说道:“地点:首席弟子殿,目标,拯救良家妇男!” 然而,良家妇男叶湑此刻一点也不好过,他呆呆地坐在殿前的青玉石阶上,掰着修长的手指无所事事,那双清冷的眸此时迷离得勾人心魄。 稀薄月色下,一双偏小的鞋停在他面前,叶湑突然抬起头粲然一笑,倏尔,他起身弯腰,倾向女子唇边,呢喃道:“君匪” 这声轻唤惊回了君清的理智,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仅剩的骄傲也消靡殆尽,这般想着,君清顺水推舟地没有避开,她似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顷刻间瞳孔猛地放大。 不远处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望着一切的女子眸光清亮,似笑非笑道:“侄女儿,你如果觉得被当做替代品也无所谓的话,继续啊。” 君清的脸烧得通红,在君匪看透一切的目光下,她仿佛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连多待一刻都是羞辱。君清逃也似地跑远,却听得身后始终淡然的女子轻笑道:“君清,尊严是自己给的,羞辱,亦然。” 她听言,脸更红了。 君匪回过头望着不知所云,乖巧抬头,软糯得不像话的叶湑,如水的面色瞬间波动起来,她呲着牙,揪着男子薄粉的耳根嚷道: “叶湑,你要是再跟人民币一样,老子就撕烂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相爱相杀·叶湑 “人民币是什么?” “额,就是银子。” “你好肤浅啊~”叶湑一脸嫌弃地挪开脸。 “呵呵,你更肤浅,我是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长得有多像,嗯?”君匪气急,双手拍打着他的脸颊,叶湑突然抿着嘴,闷闷不乐道:“我只想要你,看什么都像你,这里也有你,那里也有你,我很认真地数了”他伸出十根指头,“可是怎么都数不过来。” “哎呦,看给您委屈的。”君匪握着他的手指向周围,“那你怎么不去亲那棵树,不去摸那座山啊!” “那些你都不动啊,肯定是生气了,太凶,我不敢”叶湑反手把眼前活蹦乱跳的女子揽紧在怀中,薄唇凑近道:“让我碰一下,就一下,我还没有主动亲过你呢。” “等一下,我问你啊,是不是喜欢我?”君匪用指尖点住他的额头问道,叶湑一下就老实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不舍地把人松开了。 “不能说,君匪,你不要走好不好。”良久,他望着女子佯装离去的背影恳求道,君匪的脚步顿了顿,仍旧往前走。 “君匪”身后突然一暖,她偏过头,正对着叶湑迷茫而无措的双眼:“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好,我不走。”你倒是松手啊。 “不行,锁住你才好。”叶湑扯下了女子头上的发带,握住她的手腕灵巧地打结,就在君匪以为这货是要把自己拴在裤腰带上时,他突然解下了自己的发带,同样在右手上挽了个结。 君匪莞尔一笑,同款手环吗?然而事实证明她又错了,叶湑指尖翻转,熟练地把两根发带的尾端一扣,那结环竟似手铐般紧紧纠缠住彼此,“喀哒,锁住你了。” “锁吧锁吧,静静等着你酒醒了一脸懵逼。” 笠日,晨光熹微,君匪眯着眼摸了摸身边的床塌,空无一人。她微微讶异,起身就看到了桌案上的信纸:静心研习剑术,门派大比我会去看,落款处未写名字,却画了一个她创的叶湑q版小人。 日落月升,季节更迭,等君匪又一次归剑入鞘再推开殿门时,迎面扑来的是春末夏初特有的暖意,漫山的桃花尽放,惊起一地寂静的喧哗。 君匪的心,却很平静,像极了她那把生满铜锈的短剑,迟钝而封闭,以至于再见到眸如新月的少年时,她的心也无一丝波澜。 “小师弟,别逞强,打不赢了千万叫停,知道吗?”许眠一如既往地语重心长,眉目清冷的女子只略略点头,他有些讶异,却没有多想。 敲磬声穿透耳膜,剑峰首席弟子萧逸如约守擂,一时间前赴后继的新弟子都败兴而归,就连许眠的心情也跌宕起伏,他没想到禁足于殿内的萧逸剑术会如此大幅提升,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担忧得望向君匪,女子容色如水,她轻扫四周,眸底一闪失落,不是说好会来看的吗? 耳边传来清响,萧逸的剑气带着远胜于先前的狠辣,君匪亦提剑相迎,虎口处被震得生疼,她连退几步,心中一片清明,叶湑没有赶来,怕是被有心之人拦住了。 远在玄都山脚下的客栈,妆容精致的女子放下茶盏,望着叶湑的背影笑道:“阿湑,两国之战你不管,连你父皇也不管了吗?” 男子沉默片刻道:“叶槿,被不在乎的人丢弃,和被寄托全部希望的人背叛,你觉得哪一种更致命呢?”他无视对方慌张的神色,冷冷道:“不要以为下毒控制那个男人后,整个祈国就是你的天下。” “相反,不要逼我把证据亲手呈给他,我也不会去替他解毒以讨他欢心,你说的那个位置我一点也不想要,你想要就自己坐吧。” “叶湑,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叶槿泪湿眼眶,怨叹道:“是啊,你是怪我废你内力送去大楚为质,可若不是这样,你能在恨你入骨的父皇眼皮子底下活到今日吗?” “呵我若是你,就不会借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成全自己的野心。叶槿,你扪心自问,我若不想要那个位置,你会收手吗?” “你不会,那个男人的毒你爱解不解,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他若死了,我也绝对能让你成为群臣讨伐的罪人,孰轻孰重,想来我不必多说。” “你知道,你竟都知道”叶槿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雪白身影,落寞地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此时,苦苦对抗萧逸的君匪有些力不从心,她凝聚起的剑气远不及男子的内力,而对方似乎料准了她不会认输,正一点一点消磨她的体力,眸底神色如看死人般笃定。 身上被划出道道剑痕,台下许眠和影六的呼喊在人群中渐渐淹没,君匪撑着剑望向四周,没有,还是没有,这个念头似燎原的火苗般在心头叫嚣,她望着萧逸一步步靠近,听着场下众人刻薄的话语,刹那间眼眸通红,她站起身,手腕微动,被萧逸打掉的短剑“咻”地飞回手中。 这一幕让所有在场弟子噤若寒蝉,眨眼之间,只见头发凌乱,唇边染血的少年邪气一笑,她双手结印,红唇轻启,手中短剑蓦地化一为十,如剑阵般呼啸而过,狠狠穿透萧逸的四肢百骸。 “啊”痛彻心扉地惨叫声响彻山林,君匪收回了剑,虚影瞬间合为一体铿锵归鞘,众人心有余悸地望向匍匐在地的男子,他身上未流一滴血,面色却比纸片还要苍白。 “你要我的命,我只不过废了你的经脉,这种滋味,如何?” 君匪笑得诡异,她手腕翻转,短剑似有灵般凭空飞向身后,剑气逼开人群,准确无误地停在君清面前,“萧师兄,让你的女人也尝尝大庭广众之下衣不蔽·体的滋味如何?” “你”萧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我怎么了,只许你划烂我的弟子服,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她舔舔嘴角,勾唇冷笑道:“别着急,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哗啦”裂帛的声音在静得诡谲的空气中响起,浅蓝的弟子服顷刻间被剑气震裂,君匪收回短剑,猩红的眸里杀意毕露,生生吓得衣衫破碎的君清昏迷在地,不省人事。 场面陷入混乱,她一人,一剑,众弟子如见修罗般避让,许眠想上前阻止,却被周围无形的剑气震开。 情况突变,从高台飞身而下的玄镜堪堪护住少年,他迅速取下许眠系于腰间的剑穗,运内力打出后隔空束缚在君匪的短剑上,悠远的梵音霎时从剑穗上一大一小的两个青玉铃铛里传出,君匪的神情陡然变得痛苦,手中剑似被震慑,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定住了。 清音不断,女子猩红的瞳色一点点褪去,她闭上眼,跌入了清寒的,淡淡幽冷梅香的怀抱。 “抱歉我来晚了。” “掌门师叔,人弟子先带走了。”叶湑打横抱起怀中的女子,朝玄镜略略点头,一步一步极轻极稳地走远,身后的少年眸色复杂,沉默了许久,颤抖着开口问道:“掌门师伯,那剑穗是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为何”能镇住君匪。 “阿眠呐,有些心思一开始就不应该,无关对错,你明白了吗?”玄镜怜惜地摸了摸许眠的头,少年眼眶微湿,从那日偷看君匪酒坛上被遮住的画作,知道是师兄后心里苦涩微酸的感受,他就明白不可能。 他许眠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子呢? “阿眠,君匪是女子。”玄镜长长叹息,他望着少年顿时苍白的脸色左右为难,有些话不可说,此时却不得不说,“还记得吗?你娘姓冷叫冷惜缘。” “今日是她的祭日,若君匪醒了,带她一同来找师伯,好吗?”玄镜轻拍少年的肩膀,有些事现在不面对,迟早都要做个了断。 “师伯,我明白了,阿眠会听你的话。”少年拼命扬起笑脸,粲然地转过头,泪如雨下。 君匪再醒来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叶湑近在咫尺,她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平静“我没事。”她避开叶湑想要诊脉的手,握着剑推门而出。 “小师,君匪,你醒了?”久候门外的少年别开脸问道,他刻意地拉远距离,君匪点了点头,她没有在意许眠僵硬而生疏的动作,只紧紧锁着短剑上系好的剑穗,问道:“这是什么?” “等下掌门师伯会告诉你的,先跟我来。”许眠惯性地伸出手,立刻又尴尬地缩回,叶湑静静望着这幕,隐约觉得少年不太对劲,他跟了上去,更多的是因为放心不下一反常态,冷清漠然的君匪。 掌门殿外,玄镜早已静候多时,他拦下了不远不近相随的叶湑,让许眠带着君匪先入内室。事到如今,有些话有些事,他理应惜缘代劳。 “阿湑,你不担心吗?”玄镜目光悠远,试探地问道。 “担心什么?” “这两个孩子年轻气盛,共处一室难免”玄镜点到为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却见叶湑沉吟片刻,眉宇间风光霁月如初。 “我相信许眠,亦从未怀疑过君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相爱相杀·叶湑 “甚好,想来阿缘也该放心了。”玄镜意味深长地望了叶湑一眼,递过去掌门玉印,“既如此你便安心去处理萧逸和君清的事情罢,待掌门大典过后,师叔我也能云游四海,自此无拘无束。” “弟子谨记。”叶湑双手接过,眉头却几不可察轻皱。 “阿湑,不必顾及师叔的颜面,我玄机门容不得勾结外人,迫害同门的弟子,既是咎由自取,就怨不得别人。”玄镜面色淡然,他给过萧逸很多选择,对方却偏偏选了旁门左道,年轻气盛难免会走错路,但这不能成为执迷不悔的理由。 “师叔,弟子有一事不明,若为掌门,何谓对错?”叶湑眉目舒展,唇角却漫过一抹苦笑。 “若我说,没有对错,你信吗?”玄镜长叹一声,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一点,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弟子相信,身居高位,保全大部分人利益者即为对,事难两全,不免会有牺牲,这是上位之道,也是为君之道。”叶湑从踏入玄机门那刻就明白有些责任不可推卸,哪怕不喜欢,也要做好。 “能看得通透,自然会活得轻松些。”玄镜赞赏地点点头,“好了,去罢,师叔也得去看看那两个孩子了”但愿阿眠,也懂放下执念。 光线微黯的内室,香炉上青烟冉冉,檀木灵牌上缭绕着经久不散的自然清香。 “许眠”君匪望着少年逆光的侧脸清清冷冷唤道,她如何也没有想到,原主竟是许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年冷惜缘以女子之身与师兄玄镜和师弟许攸同为首席弟子,因缘际会下她与许攸暗生情愫,之后却因为种种变故,许攸重伤,冷缘惜离开玄机门另嫁他人,而她当时腹中已有一对龙凤胎。 冷缘惜所嫁之人,正是大楚先皇,两个孩子降世后,她为保男孩儿免受皇室纷争,派亲信交由玄镜抚养,对外宣称只得一女,也就是后来的长公主君匪,而玄镜带走男孩后,谎称是孤儿寄养在许攸身边,却始终按照冷惜缘所愿没有告知。 新生的生命让许攸重新振作,他把毕生机关术倾囊而授,男孩亦不负所望,年纪轻轻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天资聪颖,许攸以为慧极必伤,遂取名为“眠”,希望他在情之一事上能晚些开悟耽于情的人,在机关之术上,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匠人,却成为不了卓绝的大师,一如他自己。 然而好景不长,九年后冷缘惜因沉疴离世,许攸心念俱灰,亦追随而去,留下不过十岁的许眠孤苦无依,也是这时,他遇见了被祈国送来的叶湑,两个同病相怜的孩子在彼此的青葱岁月里扶持生长,历经流年砥砺,被打磨成如切如磋的翩翩儿郎。 “许眠”君匪敛敛心神再次唤道,她望着将要燃尽的半柱香提醒道,忽明忽暗光线下的少年神色莫辨,他突然从身后把女子紧紧抱住,带着哭腔道:“小师弟,就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时间你不是我的妹妹。” 君匪愣在原地,心湖好似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仿佛死水微澜般,她没有推开少年,任由他把头埋在颈间,静静感知着热泪灼伤皮肤的痛痒,香炉里的灰烬快要积满,颈间也好似被洪水席卷般潮湿,她望着火光零星的残香,惊觉肩上一轻,窗缝里灌进的冷风扫在空荡荡的脖子里,凉得彻底。 “许眠,一起替娘上柱香吧。”她的心微澜后再次沉寂,轻轻点燃檀香后走向背身立在角落的少年。 许眠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无路可退,他闭上眼,向后伸出手制止道:“小师弟,你别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说道:“你一过来我就不想做个好哥哥了。” “好,我不过去。”君匪独自上完香,轻轻推开房门悄然离去,她此刻唯一能为许眠做的,就只有不打扰。 一路走至殿门外,开得最盛的那棵桃花树下,眉目清隽的男子温雅浅笑,轻唤道:“君匪,我们回去吧。” 熟悉的弟子殿内,叶湑端着方方正正的竹盘走到面色如水的女子跟前,打开她的掌心,用竹盘上的棉布和药水细心擦拭君匪虎口处被震开的伤口,待化掉脓水后,他揭开一旁白玉小瓶上的木塞,顷刻间一股清浅的药香弥漫在彼此的鼻息之间。 “有点疼,忍一忍。”他凑近轻轻呼气,女子的手却陡然收了回去。 “不要。”君匪紧握手心,丝毫不在意鲜血再次从伤口裂出。 “好,理由呢?”叶湑语气愈发柔和,君匪的异常他早就发现,越是这样,他越要用足够的耐心包容她。 “这个药膏太贵了,浪费。”君匪认得这是玄机门的高b格伤药——九花寒玉膏,一点千金,她拒绝。 “那这样呢?可以吗?”叶湑突然狠狠一掷,白玉小瓶霎时碎裂,在君匪惋惜的目光中,叶湑再次打开她紧握的手心,一点一点用碎片上的膏药涂抹。 “等等”君匪微微皱眉,仍旧淡淡然地说道:“多抹一点,不要浪费。” “好。”叶湑无奈浅笑,待用雪白的锦布包扎好君匪的伤口后,他牵起她的手往制药房走去。 走过一排排密密麻麻,存储药材的正方抽屉,叶湑把君匪带到最里面的冰室,他脱下外套拢在女子身上,无奈又宠溺地说道:“进来看看。” “” 满满当当的白玉小瓶规整地层叠摆放,数量之多有如批量生产,君匪愕然道:“不是说一年仅一瓶流传于世吗?” “没错啊,但这不代表一年只制出一瓶,一次解决,慢慢卖不是更好吗?”叶湑边解释边牵着她走出冰室,寒气太重,他担忧身旁的女子受不住,何况她的伤还未好。 “叶湑,你是不是很有钱?”君匪突然问得很直白,男子粲然一笑道:“还好,足以为聘。” “你要娶我?!”她惊呼。 “是。”叶湑眸光诚挚。 “可你从未说过喜欢我。”系统没有提示好感度达到临界点,君匪的心本能地微动,却很快又被莫名地压制下去。 男子久久没有回答,君匪不想再理会,若非原主的心愿她也无心纠缠,喜欢与不喜欢与说不说出口无关,说出口的未必真心,藏在心底的也未必有假。 “叶湑,九花寒玉膏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转开话题,随口问道。 “九花寒玉草的噱头而已。”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的药材和九花寒玉没有关联?”君匪此刻只有一句什么鬼,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简洁明了。 女子面色陡然薄红,“当初,长公主府刑室,我,扔给你这个药膏时,你的想法?” “额?大概是此人,多半有病。”叶湑答到,君匪的脸色越来越黑,“喏,还给你,退货。”她把怀里藏得妥帖的药瓶扔了过去,伸出手,小眼神一目了然。 “江山为聘,能还清吗?”叶湑握住君匪的手,询问道:“祈国与大楚战事在即,你想如何?” “自然是守故国。”站在原主的角度非如此不可,若单纯对现在的君匪而言,江山谁拥都好,别碍着她就成。 “好,萧逸和君清,又如何?”叶湑再次认真问道。 “随你。”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君匪望着叶湑走远的背影,直觉地问出口:“九花寒玉草真的存在吗?” “是。” “在哪里?” “在我心里。”叶湑笑着走远,君匪摇了摇头,抛之脑后。 三日后,掌门大典如期举行,玄镜最后一次装完逼就立马卷起包袱,当个甩手掌柜游历去了。 掌门殿前,偌大的练剑场上,玄机门全体弟子整齐划一地执剑站立。高台之上,雪衣飘渺,恍若谪仙的男子静沐在暖阳中。 加冠在即,医峰掌峰人以长辈的名义替叶湑主持典礼,老者目光和蔼,伸出手欲替他取下发带改加掌门玉冠。 “师傅,请等等。”叶湑轻声止住了老者的动作,他无波无澜的眸光望向台下,人群之中并没有那道一眼就能认出的身影。 “阿湑啊,她怕是不会来了,就由师傅代劳吧。”老者摇头轻叹,自己的徒儿哪都好,就是执拗得狠,表面上温温和和,骨子里却比谁都要倔强。 “师傅,她会来的”她答应了亲手替我束发加冠。 “好,好,便再等等。” 远山点黛,翠竹环绕下的藏剑阁显得幽静而神秘,君匪持着首席弟子令打开了层层繁琐的机关。 萧逸被逐出山门后,首席弟子之位就顺理成章由门派大比中“一枝独秀”的君匪接替,此时藏剑阁人迹罕至,万事俱备,承诺系统的东西也将唾手可得。 想到此,君匪穿过重重关卡,飞快地赶往顶层,她试图联络系统问清所盗之物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待推开最后那扇门时,她整个人猛地僵立在那里。 “君匪,你怎么在这里?”少年愕然回眸,他放下手中关于机关术的古籍,心中有些莫名。 “我来找你。”君匪瞬间镇定。 “剑术,给你。”她从怀中拿出默背的无情剑法递到少年手中,许眠愣了愣,犹豫片刻接住笑道:“多谢,飞行器也有很大进展,接下来我会闭关一段时间静心研制。” “好。”君匪点点头,她知道少年闭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没有点破,只是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许眠打破尴尬说道:“从前是和师兄他们轮流看守这顶层的门派之宝,如今也没必要了,我只是习惯了而已。” “门派之宝?” “对,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九花寒玉草,其实没有起死人,肉白骨那么夸张,不过把将死之人从阎王手里夺回来还是绰绰有余的。”许眠轻笑着解释道,他一直躲闪着君匪的目光,并没有发现女子突然苍白的脸色。 “现在呢?现在在哪里?” “九花寒玉草吗?大概融在师兄的血液里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相爱相杀·叶湑〔完〕 君匪和许眠分道扬镳后匆忙赶往掌门大殿,她此刻心急如焚,隐约察觉到系统给的剑术有问题,自门派大比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し0。 清冷,决绝,心如止水。 君匪猛地停下脚步,脑海里一团混乱,系统仿佛死了般久久没有回应,她控制不住地焦灼,腰间的短剑产生共鸣般轻轻颤栗,她伸出手欲压制住想要出鞘的剑,动作却慢慢变得僵硬。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而下,君匪抬起脚拼命想往回转,身体却不受掌控地继续向前,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向前,向前。 苦苦挣扎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君匪只觉全身的血液都烫了起来,瞬间把她的清醒灼烧得一干二净,她痛苦地阖上眸子,眼前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迅速蔓延,像是无情吞噬一切的火光。 手中剑徐徐散发出诡异的黑气,剑身上的青铜锈迹还泛着森冷的寒光,君匪慢慢抬起眼睑,放大的瞳孔里一闪而逝刺目的猩红。 她归剑入鞘,一步一步踏在通往掌门大殿的青石长阶上。 高台之上,静坐的白衣男子眸光忽亮,他站起身来,哪怕是尽可能地压抑,微皱的衣摆还是泄露了他的慌乱。 “阿湑,别急。”一旁的老者轻笑着,他把呈放玉冠的金丝楠木盘递到男子手中,远远望了一眼未来的徒媳,满意地离开了。 远处,漫山的桃花开到荼靡,叶湑望着一点一点靠近的女子,突然觉得,世间的山水也不过尔尔。 他唇角轻扬,悄然绽放出在心中练习了千百遍的灿烂笑容,却见女子眸光微闪,她轻轻侧身,扣在剑柄上的手指死死蜷缩着。 “杀了他,杀了他”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荡,君匪紧握着掌心,几欲抠出血来。 “破情绝爱,尔自逍遥!”那声音仍不罢休,她瞳孔的颜色突然在红黑之间变换,快到几乎察觉不出。“系统!你出来!”君匪不受控制地提起剑,拼命地在心底呼唤,意识却在此刻全然涣散。 “咣当” 金丝楠木托盘轰然坠地,精致的玉冠摔得粉碎,叶湑想捡回来,却惊觉一动也动不了,他缓缓收回想揽女子入怀的手,麻木地握上了胸前滴血的短剑。 “君匪,不要”他隐忍着痛楚轻唤,诛心的剑却仍未停下,狠狠划破男子的手,剔出白骨,又深入心口半分,鲜血从剑身迅速向周围晕开,他胸前雪白的衣衫被染红,触目惊心。 君匪的眸却比这还要猩红,她望着剑上的青铜锈一点点褪尽,不知厌足地向前抵进剜心的痛入骨噬髓,叶湑的眸底一片苍凉,他松开皮肉翻卷的掌心,艰难地取出袖中玉笛,横在失血的唇边轻轻吹响。 熟悉的曲调有气无力地呜咽着,女子手上的力道不自知地减轻,她的目光变得迷茫而专注,一眨不眨地盯着染满血迹的玉笛。 “砰”重物坠地的响声盖住了那一点点笛音,君匪怔愣地望着倒下去的叶湑,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她突然扔掉了饮尽鲜血后清洌得发亮的短剑,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那双紧闭的眼眸里,流出的血泪把巴掌大的脸染得面目全非。 直到这刻,被剑气阻绝的众人才能靠近那双在血泊之中的人影,医峰掌峰的老者及时稳住场面,不敢再耽误分毫,竭尽所能施救爱徒。月上稍头,掌门殿内来来回回端出一盆接一盆血水,玄机门此刻混乱不堪,只剩两处安稳如初,一处是许眠闭关的洞穴,另一处是距此不远的暗室。 暗室中,君匪悠悠转醒,手上,脚上全被手臂粗的铁链锁住,她打量着周围阴暗潮湿的环境,一头雾水,只好再次尝试联络系统。这次,冰冷的机械音适时响起: 君匪听言,冷冷质问。 系统认真地解释道。 君匪艰难地起身,倚靠在墙角问道。 对我对你,都有莫大的裨益,君匪闭上眼没有再回应,空气中似乎有不同寻常的甜味儿,她浑浑噩噩地陷入梦乡,失去知觉。 殊不知,玄机门外,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两国边界烽火漫天,飞箭流矢,硝烟一触即发。不过短短几日,守卫大楚皇城的三处要塞,函谷关,雁回岭,邕天城,一一被攻城略地。 大楚士气一派低靡,而领兵的主将早在收到从玄机门传来的一封加急信函后,就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朝祈国皇城赶去。影七落脚客栈后,换去了风尘仆仆的外衣,一番伪装后潜入了皇宫。 凤鸾殿内,依旧是阴冷潮湿的环境,君匪却连抬起手上铁锁的力气都没有了“如何,手筋脚筋尽断的滋味,如何?” 女子脱下正红宫装,舀起木桶里的盐水,从头到尾把君匪浇了个遍,她捏起对方苍白的脸颊狠狠道:“我告诉你,阿湑若有事,你会生不如死。” “你是叶槿。”君匪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喊道,时过境迁,她到底没能躲过原主的结局。 “是我,时间也差不多了。”叶槿恶嫌地擦了擦手,向暗处吩咐道:“来人,解了镣铐,把她丢进斗兽场。” “是。”黑衣人尖细着嗓子应道,恰在这时,密室外传来她心腹婢女的暗号,叶槿眸色一紧,连外裳都未来得及穿上就朝外走,匆匆提醒道:“莫公公,摒退所有闲杂人等,本宫要斗兽场内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奴才遵命。”莫公公扔下君匪,阴阳怪气道:“哼,老身一会再来收拾你。”他匆忙离去,紧锣密鼓地开始增设斗兽场外的把守,毫不吝惜地一重接一重。与此同时,影七趁兵力调离,悄无声息地潜入密室,只一眼就眸底通红,“公主,属下来迟。” “你过来,扶我起身。”君匪望着被边关风沙磨砺得沉稳坚毅的少年勉力一笑,影七转过头胡乱地抹了把脸,走上前,小心翼翼撑起轻若羽毛的女子。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君匪费力地取出怀中早已写好的血书。 “好,你说我什么都答应。”少年接过刺目的布帛,晒得黝黑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泪痕。 “保住大楚。”君匪痛苦地挤出这轻若鸿毛,却又重如泰山的四字,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握紧影七的手,以此告诉少年没有退让的余地。 “好,我先带你走。”少年试探地想要抱起君匪,却被她冷喝制止:“影七,这是命令。” “走,立刻,马上!”她背过身,语气不容置噱,影七的唇几欲咬破,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艰难转身,眼泪却再也止不住。 走不了的彼此心知肚明,他带着她,出不了这戒备森严的皇宫。君匪闭上眼,任由走来的莫公公拖拽着摆弄,心绪却早已飘远。 斗兽场内,饿足几日的凶兽聚在一处,齐齐盯着上方两眼放光,露出獠牙的血盆大嘴里源源不断地渗出口水。 它们觊觎的不是别的,正是被绑住双手吊在粗壮树杈上的君匪,百年的大树高耸入云,伸至场中的粗壮枝干轻而易举地挂着凶兽们垂涎的“食物”。 平日里恐惧的嚎叫声就在脚底下十米之内响起,君匪的心却异常平静,反正她也活不长了,怎么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就是被断掉手筋处系着的麻绳弄得有些痒,不疼。 那麻绳出乎意料的结实,一圈圈锁着绕过枝干,最后紧紧绑在凹凸不平的大树主干上。君匪微眯着眸子,她现在很安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绳子末端被人点燃了。 周围很静,静得能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依稀还有越来越近的急促呼吸声,她睁大眼睛望向远处围栏护住的长长过道,有些懵。 叶槿的身影从余光中一点点现出来,随之是架在她脖子上那柄熟悉的短剑,虚弥剑,最后是那张苍白胜雪的清隽容颜。 几日不见,命悬一线的男子瘦了,身上纯白的弟子服被风鼓起,吹得有些猎猎作响,整个人伶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逝,他望向快要烧到君匪的麻绳,古井无波的眸微动,握在手中的剑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叶槿,放了她。” “哈哈,她可是要杀你,我不过是断她手筋脚筋,这点程度” “闭嘴,你怎么敢!她就是真要了我的性命,也容不得你伤她一分一毫。”他猛地划破叶槿颈间的血管,漠然重申道:“放了她。” “哈哈哈你杀了我吧,反正黄泉路上有她相陪,哈哈。”女子捂着流血不止的脖子,神色突然变得狰狞,发了疯似地大笑。 “叶槿,最后一遍,让你的人救她下来。”叶湑缓缓收回短剑,目光释然,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心平气和。 “叶湑,你看,你救不了她的。”叶槿陡然止住笑容,望着还差一点就要烧尽的绳子冰冷宣判。 “是,我救不了。”叶湑逆着光,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突然间,他提起短剑飞身而下,整个人身形不稳地摔入斗兽场中。 顿时,叶槿狠狠跌坐在地,面如死灰是她亲口吩咐,未等她出去,无论发生什么动静,外面的暗卫都不许进来,她一开始就断了君匪的后路,却没料到叶湑会为她做到如此。 叶槿紧紧握着围栏,身体发颤,却没有勇气迈出去半步。她想,自己对叶湑的爱,在这一刻显得那样卑劣和不值一提。 此刻,横挑而出的树杈上,君匪拼命地转动着伤痕累累的手腕,她望着场中提剑厮杀的叶湑,头一次觉得手腕上的绳子烧得太慢了。 情形越来越凶险,君匪咬咬牙,狠狠扭断手腕关节,让自己猛地掉落下去,却没有想象中被撕得四分五裂的痛楚,她嗅着熟悉的清寒梅香,心满意足地搂紧了叶湑的腰。 “别怕。”他提着剑和残余一半之多的凶兽对峙,这些猛兽似通人性,被男子视死如归的气势震慑,暂时远远观望,警惕地伺机而动。 叶湑半点不敢松懈,他大病初愈,这番已经精疲力竭。唯一所想就是多杀一头,怀中女子多一线生机,若实在无法保全,他就挡在她前面,唯愿能够满足这些凶兽的胃口。 “叶湑”君匪突然唤道,她听着系统的提示音,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叶湑下意识把她搂得更紧“喜欢你,想要你,只能是你。”他哽咽着,似察觉到君匪已濒临弥留之际,那双多年来至多通红过的双眼濡湿一片。手中剑蓦地被他放下,通透空寂的眸中再无丝毫留恋。 这剑,既是为她而执,也只能为她舍弃得如此干脆。 叶湑笑着取下彼此的发带,如醉酒那日熟练地挽结,他捂着胸前再次崩裂的伤口,轻声问道:“君匪,你何时喜欢我的?” “这一刻”你跳下来的这一刻。 “那就好。”他扣紧发带锁住彼此,闭上眼,任由凶兽逼近。 所幸,这样一剑诛心的痛,初见那日我未曾施加在你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许眠番外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又是一年冬雪初融,玄都山星罗棋布的桃花树迎着春风,抽出了翠得发亮的嫩芽。 掌门殿前,年数最久远的那棵桃花树下,悠悠弥漫着一股清洌的酒香,和着泥土特有的气息,不动声色地钻进了影四影五的鼻子里,双生子似有感应般微耸鼻翼,有些鼻酸。 “掌门,今年入选的新弟子都等在殿内了。”他们异口同声,音色微哑,像是人到中年的低沉。 树底,刨开泥土的那只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安放好稍显陈旧的酒坛后,不疾不徐地洒上土,压实,封存。 “这是第几届弟子了?”清朗若碎玉的声音,仿佛多年未变。 “回掌门,第三十二届。” 男子站起身,没有再说话,他挑下一树桃枝,从宽大的云袖里掏出一段红绸束上,再松手,晃动的枝丫似火在烧,比天边的红霞还要浓烈。 “掌门,请。”影四影五伸手相邀,双生子眉宇恭敬,连眼角的细纹弧度都一样。 男子微微颔首,拂去衣袖上的零星泥土,再转身,眉眼如故。 身后,清风徐起,三十二条祈福红绸振风摇曳,喧闹而寂静。 掌门殿内,新进的弟子面孔稚嫩,青春洋溢,影四影五立在一旁相视一笑,无论历经多少届弟子,他们的眉目多多少少和那两个人有些相似。 “诸位,尔等束发,发带等同守礼,当洁身自好,清心寡欲。若遇命定之人,方可摘下,一生一人,不可悔也!” 男子的声音纯粹而干净,用和缓低沉的语调说出,简直犯罪,不少女弟子偷偷抬起头打量,只一眼就双颊飞红。 “掌门,您的发带呢?”更有胆大者,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的面容,鼓起勇气问道。 桃花眸里,刹那恍惚。 “发带吗?”许眠捻了捻手指。 “已成齑粉。”被我亲手碾碎。 “嘶”一片唏嘘声此起彼伏,年轻的弟子望向上座之人,依稀可见那人少年模样,只是眸底多了一抹化不开的寂寥。 这样年轻,当真是仅用短短三十年就窥破剑道,问鼎仙途的第一人吗? “掌门,无情剑道,能驻守容颜吗?”有人问出了所有弟子的心声。 “呵”训示已完,许眠走向殿门,室外的光线溢满门扉,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形单影只。 “无情即无伤,无伤亦不老reads;。” 一室寂静,年轻气盛的弟子眸尽向往,影四影五摇摇头跟了上去,岁岁年年人相似,但真正能破情绝爱的人,又有几个呢? 他们自认做不到,就连掌门,他今日的修为也是一份机缘,缘于那个心照不宣,从不提起的名字。 君者,多为男子,匪者,少有女子。君匪,君匪,这届新进的女弟子在一处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她叫温软,温言软语的温软,性情却一点也不似这个名字,此刻,她偷偷溜进门中禁地,原以为会是一片荒凉,却没想到这看似废弃的弟子房内会别有洞天。 很明显,有人精心修缮,弟子房的内部空间似被扩宽,比她们住的好了不知多少倍,温软抹了一把桌案,纤尘不染。 她微微讶异,寻觅着有人存在的蛛丝马迹,而后发现了君匪这个名字,在一个古怪的,像大鸟一样的木质东西上面。 像机关,像武器,总而言之,和玄机门半点不沾边,温软很小就听父辈提起玄机门,这个神秘的地方,有着世间最精妙的剑术,却未曾听说,会有机关术,医术之流。 温软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反正她来这里,为的也不是这些,她只是想找到,掌门自毁发带的原因,想知道,那个惊才绝艳的男子,不为人知的过往。 “喵呜”慵懒的猫叫声惊醒了温软,她循声望向窗框,雪白的一团窝在那里,无端惹人怜爱,她伸出手,被猫儿抓出了三道血痕。 “雪团,过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软忘记了呼痛,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一眨不眨地盯着笑意清浅的男子。 “掌门,弟子知错了。”私闯禁地,是她不该。 “你倒是,像她的很。”许眠走到大型飞行器面前,伸出手抚上了那两个字。 “掌门,这是何物?”温软没有听明白,却本能地不想问清楚他口中的她是何人。 “这是欠一个人的承诺。”许眠坐下来,望着女子相似的神情,低沉道:“你愿不愿意,听一个故事?” 许多年前,热衷于机关术的少年闭关钻研,他承认,也是有逃避的原因,就这样,他一个人,不眠不休地寻找与世界的和解。 这个世界,对他开了一个玩笑,一个沉重的玩笑,他以为不问世事,时间会让一切好转。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命运,捉弄了你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研制成功再出关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早就写好的信,她说,希望将他的成果运用到战场上。 当然,他立刻交授影四影五,飞行器大规模制成后被送往大楚军中,以及其他有利于对敌的机关,而他自己,操控着还不熟稔的飞行器,一路赶往祈国皇宫。 万幸,还来得及,他从高空而下,贴着地面拉住了师兄的手,他的怀里,抱着了无生息的女子,离开斗兽场后,师兄冷静异场,他亲手送她入土为安,亲手把门中事宜安排妥当,亲手在她坟前自行了断筋脉尽断而亡,师兄连死,都没有原谅自己。 她尝过的苦痛,师兄亦然。 “掌门,你喜欢她,对吗?”少女突然问道,一颗心忐忑不安。 “我自然是喜欢她的。”许眠轻笑一声,温润如玉,“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温软凝着他的笑意,突然就明白了,为何最孤独的人最亲切,最难过的人笑的最灿烂reads;。 这是因为,他们不想让其他人遭受同样的痛苦。 “掌门,玄机门弟子一律以君字辈为尊,是因为她吗?”温软突然想到,玄机门首席弟子无论先前姓氏为何,首席弟子礼过后,都会改为君姓,三十二年来,从未变更。 许眠没有回答,他抱着雪团离开,最后说道:“擅闯禁地,只此一次。” 可惜,温软第二次单独再见到许眠时,又犯了错误。 当年许眠闭关的山洞早已另作他用,温软偷偷跑进去,她想了解他的过去,却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青衫磊落,温文尔雅的男子哪怕沾一点血腥都似玷污,温软望着用剑术折磨女子的许眠,紧紧捂住了嘴。 “出来!”他冷冷呵斥,收回了染尽鲜血的剑,那女子气息微弱,行将就木,温软战战兢兢走上前,她原以为那女子会必死无疑。 “掌门,我” 男子没有理会,他指尖轻动,源源不断的月白流光窜入满身血痕的女子体内,女子抗拒着,痛苦地大喊:“许眠,你杀了我吧,求你,求求你。” 温软不解地望向目光清寒得刺骨的男子,他擦拭着剑锋,冷冷道:“叶槿,手筋脚筋尽断的滋味如何?” 温软望过去,脏兮兮的女人两手两脚上伤可见骨,更可怕的是,有三十多道陈年的伤疤,交织错落,丑陋而可怖。 “掌门,我”她咽了咽口水。 “第二次,事不过三。”许眠轻轻暼了她一眼,温软愣了愣,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三次单独见到许眠的时候,她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掌门,这不是禁地,我来看风景。” 漫山的桃花开遍,地下长眠着一双人,许眠轻轻洒着每年从掌门殿前取出的桃花酒,面色如水。 “你不该来这里。” “掌门,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点。”温软如实道。 “什么?” “许眠,我想了解你,我想跟着你,我喜欢你。”她一口气说完,一张俏脸通红。 寂寂风声呼啸而过,温软等了许久,身前的男子回眸,一如初见时倾城。 惊鸿一瞥,见之不忘。 “抱歉。”他说。 温软的心生疼,她以为他对自己足够特别。 “为什么?”她问。 许眠握紧手中剑,没有回头。 “许眠,她已经不在了。”温软两眼潮湿,不争气地带着哭腔。 “我知道。”他眸底一片清明。 只是 我心,有一座孤城,万仞高,只一人,我愿许她入城,若那人来不了,倒不如独守此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匪捂着心口,微疼。叶湑那样一个克制如斯的人,泪水溅在她脸上时,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动容。 系统没有多言,一个传送,君匪彻底懵逼了。 她睁开眼,熟悉的首席弟子殿前,空气中传来清淡的橘子花香,还有一道搁现代就是“开口跪”的少年音,“师叔,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君沅转过身,精致如玉,仙气十足的脸上漾起邪气的笑意,那双眼睛眸色极浅,淡漠得丝毫不染红尘烟火气,“还有我不喜欢体型丰满的女人。” “卧槽,你小子什么意思啊。”君匪猛地提起脚,想踹开眼前骄傲得和孔雀一样的少年,却没想到抬脚会如此费力,她往下一扫,咽了咽口水,“遭了,这原主也太丰满了点。”但不能输了气势,她轻咳一声,“老子还不喜欢小白脸呢。” 她转过身,艰难地回头一睨:“尤其,是嘴这么欠的小白脸。” 君匪摆摆手,颇为潇洒的往前走,还没几步,就气喘吁吁,她随便找了个树荫瘫下,利落道: 君匪笑着捏了捏圆润的脸庞,多喜庆啊。再说,胖子那都是潜力股,我胖我瘦了美啊,你瘦再瘦还是吃藕啊。 系统不忘评价, 君匪打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撑着三下巴问道,脑海里少年带点邪气的笑容,显然比系统的描述生动了不知多少倍,明明就很贱啊! 系统接着道 君匪乐呵呵地坐起来,这下还不用我减肥了,多好。 系统交待完就不管了,君匪也懒得多想,索性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打起瞌睡来。 “哗啦”君匪是被一桶水浇醒的,她抹开脸上的水,睁开眼,环视四周,特么的竟然没有人,她咬咬牙,怒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暴打他一顿。” “嗨,小胖,往上看。”清洌干净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君匪抬起头,狠狠瞪了笑容莞尔的君沅一眼,偏对方还朝她晃了晃手,亲切地打招呼,“下午好啊。” “好个鬼,你给我下来,听到没?”君匪甩了甩湿成一团的头发,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喊道,“你小子,下不下来?” “不,”君沅轻挑眉梢,修长的手指拿起水桶里的荔枝,细致地剥起起皮来,君匪见此,一张本就比普通人白皙太多的脸颊变得惨白,“难怪,难怪那水冻得她一激灵,敢情他用的是冰镇荔枝化了的水。” “小子,你真不下来?”君匪望向优雅地把白嫩嫩的荔枝果肉送到嘴边的少年,最后一次警告,回答她的,却是被剥得完完整整的一个荔枝皮,迎面而下,正好砸在她肉肉的塌鼻梁上。 “混蛋。”君匪气急,也不管系统的提醒,抬起脚,狠狠踹了大树的树干一脚,果不其然,大树被她这脚震得几乎要倒下来,电光火石间,一棵圆润的黑核打进树干,这份看似渺小的力道竟又让大树重新直立起来。 君沅舔舔嘴角,笑容更加明媚,“小胖师叔,你是想打我吗?” “!”君匪伸出中指朝他一比,忍住了怒意,刚刚又被周扒皮系统扣了五点逼格指数,她哪都不好了。狠狠望了君沅一眼,她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得意吧小子,你等着,老子要让你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 身后,一身冰蓝首席弟子服的少年掏出锦帕擦了擦手,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困惑:“这小胖怎么不一样了,看见荔枝也不眼馋,本来还想给她吃的。” 他砸砸嘴,太甜了,这种东西,也就那小胖子能受得住,君沅放下水桶,飞回了首席弟子殿。这个地方,是玄机门历代首席弟子入住的地方,只不过到了他这代,把门前灼灼其华的桃花全挖了,种上了橘子树。 原因嘛,很简单,桃子太甜了,他更喜欢带酸的橘子。 入殿内前,君沅先脱了鞋,室内竹质的泛青地板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他走至书案前,触动楠木书架上的机关,踏入了密室。 点燃一盏青灯,四周霎时亮了起来,不大不小的空间,环绕挂着一副副女子的画像,不知从哪一日起,君沅的梦里就多了一个女子的音容笑貌,每每他想伸出手触碰时,又消失不见reads;。 君沅静静想着,犹豫片刻后提起毛笔,沾上墨。只是,望着每张画像上留白的女子五官,他仍旧迟迟无法下笔,搁置一旁,他精致的眉目染上困惑到底,会是谁呢? 反正,不会是那个小胖子。 梦中女子的身段不盈一握,年纪也似乎极轻,怎么可能是小胖师叔?如果真是她,他就效仿这玄机门的开山祖师,终生不娶。 “哈欠”许眠打了个喷嚏,望了望殿外,那道明显的身影迟迟未出现,他不禁讶异,自己那听话懂事的小徒弟去哪儿了呢? 未过多时,君匪湿漉漉地敲了敲殿门,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请安,“师傅,弟子回来了,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回来就好,去吧。”许眠自然看到她一身的狼狈,摇了摇头,自己唯一收的小徒弟哪都好,就是性子太绵软了。 他刚这样想完,就感觉到夜风在脸上吹,啪啪啪地,像是打脸的声音,只见君匪执着腰间佩剑,冷冷望着他,道,“你谁啊?” 怎的,跟我许师兄长得一模一样? “你呢,又是谁?”许眠伸出手指,在女子面前轻晃,“小傻子。”他试探唤道,君匪愣了愣,冷静下来,可不能先把自己暴露了。 “师傅,徒儿知错了,君师侄今日就是如此对我,我就想现演一遍让师傅看看,告知我到底是何意。”君匪脸不红心不跳地让君沅背锅,修仙界夺舍是家常便饭,她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待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许眠压下心中的怀疑,怎么可能会是她?他点点头,柔声道:“徒儿啊,君沅那小子的意思只怕是想让你少缠他一点。” “喔。”君匪失落地应声。 “罢了,快去换身衣衫。”许眠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这些小辈的事情不该由他插手。 君匪恭敬地退出大殿,走向一旁的偏殿,脸上才敢露出惊恐的表情,“妈呀,这不会真是许师兄吧,长的挑不出半点不同。” 她问。 系统不打算瞒她。 君匪小心翼翼地提及,隐有期待。 系统不打算点破,他转移话题道 系统徐徐解释,君匪想了想,道—— 她阴恻恻一笑,看的系统抖了三抖,识趣地遁走了。 君匪坐下来,写了封信。字体是模仿许眠的笔迹,前世,他们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闲得无聊的时候也干过模仿对方字迹的事。 她吹了吹未干透的墨,弯月般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立地成魔·君沅 偷偷用许眠的信鸽送出伪造信后,君匪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笠日一早,为了不引起原主师傅许眠的怀疑,她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猛灌了几口水,换上黑色的练功服,绕着玄都山曲折的山路晨练起来。至于为什么原主常穿黑色?大概因为黑色显瘦且耐脏呀,君匪想,也可能是好辨认。 清晨的空气沁人心脾,君匪跑了几步,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了,她一边欣赏着沿途的景致,一边吐纳生息,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 哼着小曲儿,她折了根鲜嫩的青草,放在嘴边嚼着解馋,甜滋滋的,她忍不住眯着眼,这一眯,远处就看得更清楚了。 山门前,七八个女弟子花枝招展,搔首弄姿,就差把眼珠子贴在从青石台阶慢慢走下的少年身上,君匪定睛一看,那傲得很,一米之内不能近身的蓝孔雀不就是君沅那个小子嘛。 她扔了草根,嘿嘿笑一声,下山,看来是收到信了嘛。 君匪懒洋洋地迈着小步往山门里跑,只见君沅抿着唇,根本不理那些女弟子,脸上也没有在她看来贱兮兮的笑容,真是奇了怪了,她顾自往前跑了几步,却突然被一道好听的声音叫住:“小胖,早上好啊!” 君沅望着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喊道,他如玉的脸上漾起笑容,似乎还带着几分庆幸,看得那些女弟子捂着嘴,都是一脸娇羞。 “早上好,师侄儿。”君匪漫不经心地应声,君沅走到她身前,一米之距,不知想到什么,又靠近了一点点,“加油啊,小胖。” 他伸出手掌,跃跃欲试,似乎想要击掌鼓励,君匪这才反应过来,他稍微的靠近,是嫌弃她手短。想了想,她偏过头,换个方向接着跑,却没想到身后的少年来了劲,一路小跑跟着,修长的手伸得直直的,似乎击不到掌不罢休。 君匪的额头上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伸出手,想把这讨厌鬼打发了,然而,那只一直举着的手突然伸了回去,“哈哈,再见。” 君沅贱兮兮地笑了笑,在她错愕的眸光中走远了,君匪晃晃头,远处再次传来少年清澈的声线:“小胖,好好跑,我下山给你带好吃的回来reads;。” 君匪气得脚步一停,狠狠盯着那道讨人厌的清瘦背影,捏了捏肉嘟嘟的拳头,“哼,一会有的你哭的。”她转身赶往首席弟子大殿,清亮的眸子里燃起一簇簇小火苗。 推开庭院的木门,君匪没有直接入室内,而是先跳进门口的莲花池,在淤泥里笨拙地打了几个滚,这才用脏兮兮的小胖手推开了殿门,“果然,纤尘不染。” 她感慨一声,君沅没有辜负她的猜测,果然,是个死洁癖。 在竹地板上躺好,君匪翻了个身,欢快地蹭来蹭去,她想,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他的致命弱点,然后狠狠摧毁,如果对方还是个洁癖的话,那就更好办了。 因着原主身形宽大,君匪很容易就把地板全部蹭了一个遍,站起身,她满意地望着狼藉的地面,拍拍手,打算回去洗个澡喝口茶歇歇,再过来看那小子的笑话。 走出殿门,她想了想,用粘着泥的手指在门扉上留了一句话。 “永远,不要嘲弄一个胖子。” 抬头望,晴空当照,君匪扬起灿烂的笑容,光明正大地往回走,她就没打算不承认,想想吧,让君沅知道是她,还碍着辈分不能把她怎么样,更爽快! 不服,憋着吧。 心情愉悦地洗了个澡,君匪泡了壶灵茶,坐在摇椅上,惬意地望着山下的风光,许眠的殿建在玄都山最高处,一来是最为僻静,二来是能尽览山中景观。 晚霞将至时,少年踏着夕阳走近,他的手上拿着一方徽墨,还有一油纸包糕点,“小胖,师祖呢?” “给我就好了,你回吧。”君匪收好他放在石桌上的徽墨,摆摆手,赶人。君沅的心突然滑过不好的预感,他转身就往殿内赶。 君匪不紧不慢地跟着,推开院门,只看到一个僵硬的背影,少年提起手,却又无数次放下,她认真瞧着君沅的倒霉模样,却发现那只手,似在隐隐颤抖。 这么严重?洁癖晚期? 她这样想着,前面突然响起一道隐忍的,低沉的声音,连带着干净的声线都染上压抑的味道,“小胖,我从未嘲弄过你,你只是在我眼中,和别人不一样。” “什么意思?”君匪根本不明白少年的这番话。 “没什么。”君沅放下手中的糕点,竟近得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那双浅淡的眸子里空无一物,空洞得让人心慌,君匪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报复,原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这种愤怒下的产物,无非是对自己无能的肯定,她若真想漂亮的还击,就应该瘦下来,用事实证明,而不是逞一时之气。 “你站住!”君匪没有回头,听着门口的脚步声顿了顿,接着道:“我会承担后果。” 一场闹剧落幕,君匪腰酸背痛地从首席弟子殿回去,一路上,有弟子窃窃私语,依稀是关于君沅的,“你看见没,刚刚那小子走过去目中无人的样子?” “就是啊,不过是个克得父母横死的煞星,傲什么傲。”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师傅说,他生人勿近的怪异可不只是高傲那么简单,好像是因为他身体上的缺陷。” “缺陷,莫不是洁癖?” “不清楚,只怕没那么简单reads;。” “实在想不通啊,就这种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师妹喜欢。” “你难道没听说,同届男弟子对他的评价吗?” “什么?”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在这里,君匪抬起头,正好望见找不到一丝褶皱的冰蓝色弟子服,和那些七嘴八舌的男弟子们太不一样。 “滚。”君沅轻笑着,语气却卸下伪装,真真正正寒到骨子里。 男弟子们蜂拥而散,君匪望着明明难过的要死,脸上却固执漾着笑容的少年,轻声开口,“你不必在意” “君沅是一颗黑心苹果。”君沅冷静地望着她的眼睛,“他们是想这样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欺负你的是我,我的不好,也只能是我亲口告诉你。”君沅仍旧笑着,浅色的眸子里邪气四溢,那是他最后一道防线守着心底秘密的防线。 什么是黑心苹果?外表有多光鲜亮丽,内里就有多腐烂发臭。 等君匪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时,她已经再也找不到君沅。 不打算再争锋相对的君匪静下心来,一心投入减肥大业。 整整半个月,她把自己困在禁制中,没有出过偏殿一步,饿了就拼命修炼,实在捱不住就喝点水。君匪从来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也因着这份坚忍,仅半个月身体就有了不少变化,修炼的速度一日日递进,体重也在随之减轻。 推开殿门,光线刺得眼睛有些发晕,她下意识伸手去挡,这才留意到,原本肉嘟嘟的手掌变薄了,指尖不至于纤细,但手指间的缝隙明显变宽了。 走至庭院中的一池清泉旁,她咧嘴一笑,看着水面上脸小了一圈的女孩也回以一笑,这才确认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瘦了。 倒影中,还是稍显圆润的一张脸,五官却凸显出来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笑眼眉弯弯,原本塌下的鼻梁也挺立出了山根,精致小巧的唇,微翘的鼻头,配着过分的白皙,好看极了。 她捏了捏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漾起灿烂的微笑,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唯一遗憾的是,身材的变化没有脸蛋的变化那么明显,不够纤细,有些微胖。君匪不甚在意,对她而言,行动变得灵巧,不累赘就已足够。 换了水绿色的春裳,君匪把宽松的袖口裤脚收紧,打算下山采办,想到下山,她突然就忆起被她用伪造信骗下山买徽墨的少年,许久不见,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走出山门的时候,君匪的眼睛突然一亮,从山下台阶慢慢走来,冰蓝色弟子服熨贴得一丝不苟的身影,不正是君沅吗? 说曹操,曹操到。 她激动地挥舞着胳膊,远远就朝少年打招呼,直到他看也不看一眼,从身边一米之外走过,君匪才失落地放下手,朝着那道孤傲的背影喊道,“君师侄?” 少年的脚步猛地顿了顿,他不可置信地回头,仔细回味辨别着那道声音,试探地唤道:“小胖?”似不确定,他盯着女子的身形,仔仔细细打量了半天,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失落。 这样偏胖的身材,玄机门女弟子里一抓一大把,怎么可能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沅,永远不要小看一个胖子。” 少年的心微怔,他回过头,身后传来同那日用泥字写着的,相似的话语。 那一天,只有他和君匪知道。 “小胖”君沅长嘘一声,仿佛像溺水的人找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笑容从心底发芽,在精致如玉的脸颊上开出花来,“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这些时日,你闭门不出,我当真以为,你讨厌我到如此。 “怎么会?为什么不理你?”君匪站在一米之外,伸手指了指少年的心口,“君沅到底是不是一颗黑心苹果,我还不知道呢。”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 少年的眸微闪,浅色的瞳孔里划过一抹慌乱,他眨了眨眼,换上一贯的淡漠,嘴角微微勾起,“小胖,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他说完,心却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君沅猛地一愣,他竟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一个答案,一个从君匪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怕你说是,也怕你说不是。 “君沅,你懂不懂,什么是喜欢?”君匪直视着阳光下那双过分剔透,反而看不清底的眼睛问道。 “我也许不懂。”君沅突然低下头,逆着光,只能看见他轻颤的睫毛,“我只知道,喜欢不是占有。”他轻声说完,再次漾起邪气的笑容。 仿佛,一闪而逝的脆弱,只是君匪的错觉。 “小胖,我们下山吧,你和我,两个人。”君沅抬起头,莞尔的笑容里藏了太多君匪看不懂的东西,他不确定地问道:“我们是朋友,对吧?” 他重重咬着朋友这两个字,像是提醒自己,又仿佛是守着心底某个秘密,而朋友,是他绝不能跨越的底线。 君沅没有告诉君匪,有一个秘密他守了七年,第七年,那份情感不受控制地变了味道。 山脚下,早已不同于上一世的格局,君匪苦着脸,她最烦找地方了,路痴两字,从不浪得虚名。 “君师叔,你跟紧我。”君沅笑意促狭,他走在前面引路,一米之距,领着君匪远离人群独行。 许是生人勿近的毛病,君沅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但君匪发现,他对每一个店铺都熟悉得像是自己开的一样,连角落里的一家糖葫芦小店,也一清二楚。 那是一位老人家开了十多年的小店,君匪尝了尝,味道果然比之前见到的都好,她舔舔嘴上的糖渣,还想续杯,一米之外的少年却加快了脚步,唤道:“君师叔,跟上。” “好吧,好吧。”君匪瓮声瓮气地跟上,她垂着眼眸,根本没注意到君沅悄悄回首,眼底的异样情绪,“君师叔,那太甜了” 君匪蓦然抬头,前面少年眸光一闪,他加快脚步,耳根微微泛红。 “师侄儿,你走慢点。” 路过闹市,君匪突然发觉他像是十分抵触,她轻声唤道,却见君沅运起灵力破开人群,头也未回地往几乎无人的深巷而去reads;。 爬满苔藓c肮脏的小胡同里,君沅握拳的手抵着墙面,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漂亮少年的眉骨滑过脸颊,滴在青筋微凸的颈间。 “还是,不行吗?”他狠狠砸向墙面,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一片血肉模糊。 “该死!”他低低咒骂一声,望着血液混和着污秽的墙面,心口条件反射地泛着恶心,七年前那不堪的一幕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君沅紧紧咬着唇,颤抖着取出怀中酸涩的橘子干含入口中,那种糟糕透顶的感觉才压了下去。 “君师叔!”本能的反应过后,君沅浅色的眼眸里是真切的慌乱他把君匪扔在了后面,他分辨不清人脸,而君匪的身形也变了。 “果然,我是个不祥之人。”君沅苦笑一声,眸底满是苍凉,茫茫大街上,模模糊糊的人脸一片,他想上前问是不是君匪,脚步却如何也不能挪动。 君沅脸色惨白,狠狠抠着掌心还是没办法,没办法和人亲近吗? 突然,君沅似想到什么,他再次用灵力逼开人群一条街的距离,恍若隔了千山万水,君沅无比艰难地回到那家糖葫芦小店,他凝着那道背影,声音颤抖地唤道:“君师叔?” 小板凳上的水绿色身影闻声回头,君匪漾起灿烂的笑容:“君沅,看来我们挺心有灵犀的。” 少年的心这才放下,他偏过头,不想让君匪察觉自己一丝一毫的异样,收敛好情绪,玩笑般开口:“小胖” “什么?”君匪咬了一口糖葫芦。 “如果以后,我找不到你了,就来这里等我。” “行,我吃着糖葫芦等你。” 日落西山,再回玄机门时,君沅说什么也不听,固执地让君匪解下发带扔给他,然后顺手解开束紧自己一头墨发的锦带,交缠着打了个结,扔过去,让君匪握着尾端,他提着前面,不伦不类地走了一路。 直到入了山门,这份联系才在弟子们错愕的眼神中解开。 君匪红着脸束好发,却见一米之外的少年仍旧披头散发,微风轻轻吹拂,散乱的青丝拂过他如玉的脸颊,精致漂亮得比女子还要过分。 “君师叔,明天见。”君沅惯性地抬起右手,却在一秒怔愣中换成了左手,他扬起笑容,转过身,走上长长的青石台阶。 “明天见,你”君匪笑着道,“没什么,再见。”那只手,一路上君沅死死藏在衣袖里的手,刹那一瞥中,依稀可见结着暗红色的血痂,和少年的白皙细腻极不相称,君匪只觉刺眼的很,这种感觉由眼入心,刺得她心口微涩。 那么,这种感觉到底是原主的,还是她自己的呢? 君匪甩甩头,迈着大步往回走,越来越远的青石长阶上,少年从树荫下走出来,他披散着墨发,固执地望向慢慢变成黑点的水绿色身影,唇角漾起清浅的弧度。 多看一眼,或许再见到你,我就能容易些认出来。 君匪回到殿内,正好碰见了许眠,他叫住了她,“小徒弟,一张脸苦成这样,又碰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师傅,我只是觉得君沅有些奇怪,他身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君匪回想起闹市里少年的异常,不相信他的生人勿近是别人口中所谓的清高孤傲reads;。 “君匪,你听好了,为师只说一遍。”许眠经年不变的面容突然凝重起来,“君沅他,绝非你良人。” “为何?”君匪不可置信地反问。 “因为他没办法去爱一个人,没办法给你想要的一切。”许眠直觉越放纵,事情会愈发不可收拾,他小徒弟这点心思,早该断了。 “你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哪怕跨过重重阻碍,有一点,也绝不会更改,而这一点,足以摧毁君沅最后的心防。”许眠的语气肃然,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清晰倒影着君匪错愕的神色。 “小徒弟,不管是为了谁好,你若真喜欢君沅,就离他远一点。”许眠狠下心来,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君匪没有说话,心却一点点沉入谷底,他们之间,究竟隔着什么,注定不能在一起吗?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生疼,是原主的感受吧,一定是原主,她只要阻止君沅娶掌门的女儿,完成任务拍拍屁股一走就好了,才不用管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呢?什么阻碍都见鬼去吧,想让我离他远一点,想都别想。 笠日,君匪换上新采办的合身衣裙,清新的水绿色衬得她像枝嫩柳,好看是好看,就是昨日下山买的全是水绿色。 她实在不懂君沅的执念,难道天天穿一个颜色就会形成个人特色吗?像她之前惯穿黑色一样,认识的人只远远望着她的体型和衣服颜色,哪怕看不清脸,就猜到是她了。 “唉真是莫名其妙。”君匪漫不经心地走着,她为什么就要听君沅的呢,就因为那双浅色眼睛里难得的那点希冀吗? 想着想着,头顶突然被砸了一下,君匪伸手一摸,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颗用薄纸包裹的水果糖,清甜的果香逸散出来,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好起来。 “君师叔,想我没?”树上,精致的少年慵懒地把手枕在颈后,他翘着二郎腿,惬意得不得了。 “想了,想了。”君匪把糖果塞到嘴里,“如果还有一颗糖,就更想了。”说完,树上的少年潇洒地在一米外站定,笑着睨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师侄儿,砸了我就想走?”君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君师叔,因为——”君沅回眸一笑,双手背着身后,什么也没拿,他笑道:“因为下次再告诉你。” “不说?”君匪歪头问道。 君沅轻笑一声,倒着后撤,边走边抬手喊道:“小胖,再见!” 君匪轻哼一声,转过身,诧异地三步一回头,每每回头,少年都配合地漾起讨打的笑容,摆着手,无声启唇:“走吧,走吧!” 待那抹水绿色身影消失不见,君沅的脸色才如水般沉静下来,周身的气质寒得冻人骨髓。 “少主,属下”黑衣人现身跪下,神色紧张。 “我说过吧,她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们有多远滚多远。”君沅轻声道,眉宇间染上一抹郁色。 黑衣人神色一凛,带着畏惧,道:“少主,若非十万火急,属下不敢冒犯。”他小心翼翼揣摩着君沅的神色,一字一句道: “当年那个人,找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沅笑了,那双眼却冻结如冰,他勾唇敛眸,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味道,“很好,他的命,我亲手取。” “是,少主。”黑衣人留下线索,正是七年前那场变故中唯一的幸存者,金陵谢家的前任家主。 那场变故,也彻底成全了修仙界的大换血,以临安温家为首的三大修仙世家彻底没落,淮安兰家,金陵谢家留下的寥寥后人更是苟延残喘。 “哈哈,昔日风光的谢家家主竟躲在青楼里做了个小倌。”君沅的眸子里恨意翻涌,漂亮的手指紧紧扣住腰间的佩剑。 “少主,你恐怕需要更好的一柄灵剑。”黑衣人此番打探,断定谢家家主不容小觑。 “我知道了。”君沅似想都什么,远山眉轻蹙。 玄机门中当属君匪的佩剑最具灵性,可他,却不愿意 “等等,外袍,还有面具留下。”君沅叫住欲离开的黑衣人,远远接住了宽大的暗红斗篷,和半张只露出眼睛的银质面具,他把面具翻过来,内里凹槽刻着一个小字——“温”,临安温家的温。 七年前,君沅还不叫君沅,叫温沅,十三岁的少年,本该从内到外,都像苹果一样光鲜亮丽。 橘子花香散落在风里,飒飒而落的白色花瓣把庭院洒得一地素洁,纷纷扬扬,沾落在树底的楠木桌案上。 君沅搁下笔,凝了雪白宣纸上的字迹片刻,推案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支白玉笛,横在唇边,那双浅色的眸中情绪复杂。 悠扬的笛声中,若有似无的有几分厌倦尘世的意味。 “静者,青争也。”清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君沅回过头,恰好对上女子弯成月牙的一双笑眼。 “青谐音同轻,轻争,看似放下,心中的执念却是顽固得很啊!”君匪提起雪白宣纸,凝着那颇具风骨的一个墨字笑道。 隐忍藏锋,行云流水,君沅啊君沅,你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小胖”少年收起玉笛,从怀中拿出两颗不起眼的东西,轻轻扔到女子手中,“想我了吧。” 君匪摊开掌心,是那日的水果糖,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你要下山了,好像是” “不要信!”君沅猛地打断她,两人俱是一惊,他这才轻笑一声,“呵吓着你了吧。” 少年转过身,有意无意地拨弄着被雨水洗的发亮的树枝,“我以前也经常下山,这次跟以前,也一样reads;。”他回过头,莞尔一笑,“小胖,等我回来” “给你带好吃的。” 君匪笑着低下头,没有说话,她摸了摸腰间的虚弥剑,想起先前系统的话,“宿主,任务恐怕有变,有人觊觎你的灵剑。” 觊觎便觊觎,这种坑爹玩意,她心甘情愿双手奉上,何况君沅,似乎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君沅,我想吃角落里那家的糖葫芦,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带回来。”她伸出手接着零落的花瓣,偏过头望着少年,笑靥如花。 “好。”君沅捻了捻掌心,他一定会做到。 “今天晚上,你有空吗?”君匪捧着手放到唇边,吹散手心里的花瓣,状似无意问道。 “我没有。” “那真是遗憾,本来还想请你陪我一起看星星。”君匪拍拍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少年的掌心捻得更紧了,他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 你什么也给不了她,所以,不要让她心存一点点希望。 很久以前,就有人曾这样告诉他,他听了,也做得很好。 晚间的山风,刮在脸上,像冰刀子般,偏夜幕上的星辰,光华璀璨。 想要看到事物好的一面,就要先忍受不好,人,好像也是这样。君匪坐在玄都山最高处的石头上,仰起头,万丈星光扑面而来。 夜风梭巡,漫地清寒结霜,她靠近悬崖,搓了搓手,松开了虚弥剑。冰冷的剑身顺势下跌,突然,身后有根长鞭凌空一勾,又把剑卷了回来,君匪毫不意外地回头,目光却闪过怔愣。 身形清瘦的男子隐在宽大的暗红斗篷中,他的脸上戴着半张面具,只露出一双似曾相识的浅色眼眸,君匪转过身,偷偷笑了一声,她早知道君沅会悄悄守着她,他以为遮成这样,就不认识了吗? 肩上传来轻轻的力道,她回过身,君沅正用剑身点着她的肩头,意思似乎让她接过去。 “送你了,我今天被人拒绝,难过得不想要了。”君匪苦着脸,心里却乐开了花,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君沅根本没想到她会认出来,作为一个脸盲症晚期,他始终相信,乔装打扮足以隐藏身份。 再次推了推剑,见君匪还是不接,他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无奈,似宠溺。 “真的,送你。”君匪强调道:“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件事。”她望着君沅,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嗯。”他点头,收起虚弥剑。 “这里”君匪往石头一边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来,陪我一起看星星。” 君沅愣了愣,一点一点走近笑容灿烂的女子,却在她一米之外惯性地停了下来。君匪见此,朝他招了招手,少年只好点点头,在她期许的目光中挨着石头边坐下,仍旧远远相隔。 “你为什么躲着我?”君匪靠近一点问道,少年猛地站起身,慌张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我总会知道的,君匪在把手枕在颈后,在石头上躺下,认认真真地欣赏着满天星辰。 总有一日,我会弄清楚你这不让人碰的毛病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远不近处,君沅静静守候在一旁,他的眸光比星辰还要明亮,难得温润的凝着她的侧脸,漫天流光萦绕在少年和少女周围,岁月静好,不过如此reads;。 笠日清晨,君匪揉了揉头望向四周,早已没有少年的身影,她坐起来,暗红色的斗篷从身上抖落,似乎还带着君沅身上的橘子花香,清洌纯粹,极淡极雅。 一路上,回殿途中,君匪再次碰见那成群,多嘴多舌的男弟子。她轻哼一声,根本不打算理会他们嘴里的诋毁和中伤,却在听到那两个字后,脚步几不可查的顿了顿。 青楼——他们说君沅去了青楼!君匪的心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她状似无意地从男弟子身边走过,耳朵却听得很仔细。 “君沅去青楼?不可能吧。他那样一个死洁癖” “要我看,这事只怕是真的,有师兄亲口承认,他们从烟花之地出来时,恰巧就碰见了君沅。” “那真是稀奇了,你说他没事去那干嘛啊?” “你过来点,我寻思着他估摸是为了报仇。” “报仇?没听说君沅跟谁有血海深仇呀!” “诸位有所不知,据说他刚被许眠祖师带回玄机门时,连话都不会说了,他娘好像就死在他眼前,不仅如此” “滚。”君匪冷着脸,不带丝毫情绪地扫过噤若寒蝉的弟子们。 不过是一群意犹未尽,从别人痛苦中寻找乐趣的八卦男。 她转过身往前走,根本没心思在意被扣的逼格指数,身后越来越远,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像根刺般,扎得她的心生疼。 君匪紧紧抠着掌心,“侮·辱”,“糟·蹋”这几个字眼似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走着,脑海里一片空白,两条腿僵硬地挪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木然地撞上眼前的粉墙才停下来,眼底的泪早已盈眶。 “姐姐,你为什么哭呀?” 粉墙黛瓦上,娇俏的少女坐在墙头,歪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是不谙世事的懵懂。 君匪抬头望着她,憋回了眼泪,“我没哭,沙子迷了眼。” “骗人。”小姑娘咯咯笑起来,“阿爹和阿娘也是这样,看着阿箬眼眶通红,还偏说是被寒风吹的。” “你叫阿箬?”君匪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实在无法和漾起孩童般笑意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是啊,漂亮姐姐,你可以接我一下吗?” “我” 君匪望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矮的女孩儿,还没摇头拒绝,墙头上的姑娘就直直朝她扑了过来。 眨眼间,熟悉的青色身影一闪,凌空把下落的小姑娘接了过去,来人一个旋身,在不远处站定,“小徒弟,没事吧。” 许眠松开阿箬,望着君匪似哭过的眼睛,有些担忧。 她摇摇头,却见许眠身后的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角,甜甜唤道:“祖师,君沅哥哥呢?” “阿箬想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匪笑着朝许眠点头告辞,转过身,眸底一片茫然。 阿箬,阿箬,掌门的女儿,却不曾想,竟单纯得如个孩童,难怪,君沅若娶她的话,不是恰好相配吗? 一个不懂男女之情,一个抗拒与人亲近。 既如此,她还要阻止吗? 君匪停下脚步,闭上眼,全是少年的音容笑貌,亦正亦邪,唯有那声小胖是那样纯粹。 入夜时分,窗外的寒风势头更甚,席卷过偏殿外的竹林,吹落尖头泛黄的叶片,送进室内。 君匪点亮一盏青灯,拂开落叶在窗边坐下,今夜的月色黯淡,隐隐有风雨欲来之意。她饮一口浓茶,睡意全无。 去者未归,怎敢入眠? 君匪翻开手边一本诗集,试图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光,未看几眼,她竟轻笑一声,合上诗集,静静望着窗外被劲风拍打的青竹。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君匪回味着看到的这句诗,更加无法安心入睡了。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叫我如何安然入睡?未过多时,漆黑的夜空中闪电一现,随之而来是细密的雨丝,斜着打进窗来,溅在君匪的眉心。 她眼角一跳,站起身,拿起两把油纸伞冲进了雨里,径直朝着山门的方向,君匪想,她不能陪君沅去,能做的只有等他回来。 到达山门时,她心里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远远望去,雨中似有两个巡夜的弟子,君匪放慢脚步走近,他们僵在雨中,神情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师师叔。”半晌,其中一个稍年长的弟子才颤颤巍巍开口。 “别慌,发生何事?”君匪扶起他们跌落在地上的纸伞,递过去,柔声问道。 “是是君师兄,君师兄他回来了,一身是血。”另一个弟子突然开口,眼底似乎还是先前惊恐的画面。那人走过,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他回眸一眼,那冷然一暼更是触目惊心。 空洞,厌弃,绝望 “不想活了。”稍年长的弟子脱口而出,君沅给他的感觉用这四个字形容再合适不过,“啪”的一声,他还未反应过来,身前的女子就出了几米之外,巡夜的弟子捡起君匪掉落在地上的油纸伞,目瞪口呆。 “师叔等一下reads;。”他们异口同声,却无法唤回雨幕中拼命赶往首席弟子殿的君匪,她握紧掌心,在心底念了一遍又一遍,“等一下” 君沅,等我一下。 安静得诡异的庭院里,一地洁白的花瓣被风雨打得零落成泥,细细流淌的雨水中,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暗色,像是混着血液。 君匪不知道是如何推开院门的,从她踏入滴着血水的石阶时,整颗心就如坠冰窟般,腿不是自己的腿,手也不是自己的手。 越下越大的雨中,连眼泪都不像是自己的眼泪。 “君沅,我的糖葫芦呢?”她望着树底下了无生气的一团黑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问道。 “小胖”少年的声音很轻,轻得让君匪的心空落落的,她艰难地向他走近,却再次听到那轻得让人发怵的声音,“不要” 不要,靠近我。 “君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的,没关系。”君匪停下脚步,她伸出手,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没办法把瑟瑟发抖的少年抱在怀里。 “不要信!”君沅的声音突然变大,带着沙哑,像是费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只要相信我亲口告诉你的。”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他们说的都不要信。” 君匪含泪点点头,她望着脸色苍白脆弱的少年,挪了挪脚步,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走到你身边。 “滚。”君沅颤抖着发白的唇瓣,他倚在树下,望着慢慢走近的女子,想用手中剑结束自己肮脏的生命,又想活着,为她活着。 “君沅,你凭什么叫我滚!”君匪重重咬着这几个字,她一点一点走到他身边,少年抬起头,浅色的眸里满是痛色,他拼命扬起一个苦笑。 “别碰我”君沅闭上眼,吐出一个字,“脏。” 君匪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她把手放在地上,和着血腥味的脏污雨水上,抬起来,抹在身上,脸上。 “君沅,你看,我们一样。” 她张开双手,想要抱住他,却被君沅猛地推开。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小声重复着,握剑的手已提至心口,“咣当!”虚弥剑被狠狠推开,君匪用力把他拥进怀里,附在少年耳边轻声道:“君沅,这世上,没有真正干净的人”她紧紧握住他发颤的双手,不停地说:“别怕,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 君沅眼角的泪水滴在她的颈间,很快被雨水冲刷掉最后一丝余温,“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君匪伸开手,扶着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殿内。 有的时候,陷入极度厌弃时,真的只要一个人,一个人伸出手拉一把,就能继续走下去。 那是你的救赎,却不是我的。更多的时候,我们要学会自我救赎。等君沅走到这一步时,一切已时过境迁,所有的爱恨都淡化成胡同角落里,一颗小小的糖葫芦。 “你知道吗?那种仇人近在眼前,却没办法记住他的脸,又恨又急的感觉。” 君沅这一辈子,大概最恨两个人,两个男人reads;。 淮安兰家,金陵谢家。 一个主谋,一个帮凶,一个与他父亲温家家主同归于尽,一个隐匿青楼七年,被他斩于剑下。 君沅始终相信,对权利的渴望是一切罪恶的起源,而附加的那些牺牲,不过是贪念作祟。 贪者,为名利,为钱财,为美色。 临安温家,修仙世家之首,既然做了第一,不管做得多好,也总有不甘屈居之辈,淮安兰家家主,温父的知交好友,多年来看似闲云野鹤,无欲无求,可内里,早已被嫉妒填满。 人最怕的,不是明面上的敌人,而是对你笑着,却在转身用刀捅进你心口的相交之人。兰家家主多年来暗中筹划,与金陵谢家同流合污,一点点侵入温家内部。 温父冲击元婴后期,渡劫那段时间,温母和年仅十三岁的君沅被留在温家,温父请好友代为照看,兰家家主自然会好好“照看”。 妻儿——这么重的筹码,能彻底要挟毁掉温父的筹码,自然要好好看着。 直到被向来“亲切”的兰叔叔化掉修为,关进暗无天日的牢房那一刻,君沅才开始慢慢体会恨一个人的滋味,而恨这种东西,是会上瘾的。 哪一天君沅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的月色特别黯淡,唯一的光把牢房照得灰蒙蒙,脏兮兮的。应该很冷吧,那时他被母亲护在怀里,没有多大感觉。后来恨意充斥胸腔,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觊觎”这个词,久了,就会被有机可乘的人改写为“占有”。这个道理,君沅是在那日突然明白的。 兰家家主觊觎温母,从一开始,他的目的里就包括着这样的贪念。不知是谁说过,当美成为一种罪,悲剧就发生了。君沅永远不会忘记,温母望向他的神色始终是柔和的,哪怕命运不堪到如此,她也只是用锦帕遮住少年的眼睛,温婉地嘱咐,“不要怕,不要想,睡一觉父亲就回来了。” 君沅点点头,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温母温柔的哼唱声,有些颤抖,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很奇怪,他却忍住了掀开锦帕的冲动,向来母亲说的,他都未曾违背。 七年前的君沅纯粹乖巧得如同张白纸,直到眼睛上,一个母亲用来守住孩子一生干净的束缚,被一个男人轻而易举扯开。 金陵谢家的家主,至今未娶,只因,他没办法对女子动心。 锦帕被揭开后,君沅浅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涌进那些肮脏到极致的颜色,母亲痛苦惨白的面色,污秽和着血液的杂色,还有那种声音,他一辈子也不想再听到的那种声音。 眼前的男人慢慢向自己走近,他的眼底全是兴奋,那只手带着厚茧,从他的脸颊刮过,再一点点撕开他的衣服。 君沅抗拒着,喊着,却只能得到男人更丧心病狂的笑声。 他的母亲,那个刚柔并济的女人,受得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侮·辱,却见不得儿子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她浅笑着道,“阿沅,别怕。” 这句别怕,却是一个母亲用生命成全的。温母毅然决然咬舌自尽,生生在君沅面前,用她的死换来了兰家家主最后一丝怜悯。 “住手!”他制止了谢家家主最后的动作,救下了一身伤痕的君沅,却再救不回心里满是窟窿的温沅。 那天的月色很暗,那天的牢房很脏,那天的少年开始慢慢腐烂。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立地成魔·君沅 没有折扇,没有醒木,君沅却像个说书人,恍若置身事外般,娓娓道来。 “我说过,欺负你的人是我,我的不好,也只能由我告诉你。”精致漂亮的少年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望着君匪的眼睛。 她收敛好眸底的痛色,浅笑着递过一碗漂着姜丝的红茶,君沅愣了愣,从她的手中接过来,“小胖,其实我” 我对我自己,感到失望。 君匪心中明了,却是轻笑一声,“没关系,他们都因失望离你而去——”她望着少年隐隐希冀的浅色眼眸,揶揄道:“我也是。” “是吗?” 君沅轻轻问了声,眼底的神色看不真切,他苍白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君匪却从中嗅道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 笠日一早,君匪如以往那般进行晨练,这些时日,她的身形在慢慢改变,微胖不见,身材虽称不上玲珑有致,倒也匀称。 只是今日,她却敏锐地发现,身后有些许不寻常。 若无其事地跑至一处拐角,君匪小心隐于粉墙黛瓦的建筑后,静静等待那抹不远不近跟随的身影出现。 很快,一只做工精湛的男式靴子悄然走近,她往上看,雪白的弟子服,乌黑的配剑,如此强烈的对比却没能压住来人一分颜色。 “咣当”君匪提在手中的虚弥剑蓦地就掉落了,响声清冽,就如万兽场那一日般。 男子微微讶异,他拾起剑,抬头递还,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温润而干净,如冰雪般清冷的气质霎时无影无踪。 君匪回过神,心却不受控制地颤动,眉目如画,清雅出尘,这张脸,和前世叶湑那张脸,不差分毫。 此时此刻,就近在眼前。 “君师叔,您的剑。”男子恭敬有礼地归还。君匪愣了愣,竟连声音,也是那样相似。 “多谢。” 她镇定下来,问道:“这位师侄,你悄悄跟随我,所为何事?” “君师叔,徐业有话想对你说,很重要。”他眸光恳求,接着道:“能否请您移步,随我去一处地方。” “徐业你有什么话,难道不可以在这里说吗?”君匪反问,却见对方脸色悄悄涨红,玉白的脸上桃花色蔓延,像极了叶湑。 “君师叔,暂时没办法和您解释,您相信我,随我去好吗?”徐业再次恳求,面上显露出了急色reads;。 君匪沉吟片刻,眼底浮现出几分玩味,道,“如此,我便随你去。”看看,你到底能如何。 徐业慢慢引着君匪向前,越往前走,她眼底的笑意愈深,这方向,朝着君沅所在的首席弟子殿,来人目的何如,君匪倒真有了几分猜测。 离首席弟子殿不过几米的凉亭内,摆满了一地的栀子花,清淡的香味缭绕在鼻尖,君匪随意捏起一朵,转过身,徐业手上竟捧着一大束还沾着水珠的栀子花,显然是刚从枝头上折下来的。 “君师叔——”徐业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他的眸光闪躲,却在瞥见一道修长身影时坚定起来,认真道:“君师叔,您可以与我共结白首之约吗?” “可以。”君匪笑着接过花束,猛地砸在徐业和叶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徐师侄,我可以考虑不打死你。”她瞧着对方眼神中的错愕,潇洒地扔回花束,一字一句徐徐道:“不好意思,我大概让你的目的落空了。” “我君师叔,对不起。” 徐业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眸光中满是歉意实在是有迫在眉睫之事,不得不如此。 君匪听言,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她点点头,走得愈发快了。哪怕徐业和叶湑生的那样相似,她也很清楚,那不是叶湑。 因为若是叶湑,看她的眼神,绝不会是那样。 待君匪走远后,首席弟子殿角落里走出一道冰蓝色的身影,越过重重橘子花树,走到凉亭。 “徐师兄,你不应该找她。”君沅碾过地上洁白的花瓣,清浅的眸光仍旧望着远处。 “君师弟,我若不找她来,若不演这一出,如何能逼你出来。”徐业兴致缺缺地扔了花束,顾自在石凳上坐下,面色凝重起来:“君沅,你当真要那般?”他轻敲着玉石桌面,问话中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徐师兄,如若不然呢?师命如父命,换做是你,也会如此。” 徐业沉默了,良久,他才望着看不出悲喜的少年,轻声道:“君沅,这不公平。” “公平?世事无常,最忌讳的,就是公平。”君沅始终淡淡,徐业心底不想放手的决心更加强烈,他站起身,一字一句极其认真: “君沅,你给不了阿箬想要的幸福。” “那你呢?你能给吗?”君沅唇角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似自嘲,又似看穿了徐业。 “君沅,我爱她。”徐业的眼底慢慢涌现和煦如春水的柔情,这样的眼神,和对君匪说话时全然不同。 “爱?”君沅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连眼角眉梢都融着笑意,“徐业,阿箬不爱你。” “是,她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掌门也意在把她托付给你,所有人都看好你。”徐业几乎没有喘息,声音却越来越小。 “君沅,你不爱她。阿箬她,值得她喜欢也真正喜欢她的人共度一生。” “徐业,我会照顾好她。” “那君匪呢?” 君沅的心蓦地一疼,如玉的面容上漾起一抹苦笑,原来,连徐业都知道我的心意了。 已经,这样明显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立地成魔·君沅 玄机门首席弟子和现任掌门千金的婚讯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门中弟子无人不晓。 君沅和阿箬的名字也紧紧联系在一张婚宴请柬上,烫金的黑字,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疼。 君匪搁下现任掌门邀请许眠的请柬,和自家师傅告辞后推门离开,从头到尾,她的神色沉静如水,以至于许眠心中隐隐的怀疑更加深刻。 依他那绵软徒儿的性子,面对此事,不大哭一场已是好的。 自从君匪消瘦下来,许眠就莫名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从小放在眼前长大的徒弟了,反倒是越与她相处,越觉得像那个人。 此刻,君匪的容色依旧淡淡,淡得让系统都心生不好的预感。 想放弃任务吧? “系统,如你所想。”君匪回到偏殿,紧紧锁上房门,脸色刷地惨白下来,她倚在门后,连指尖都在轻轻发颤。 系统问道。 “他这大半生,已经过得够苦了。” 君匪不想再插手,何况,对君沅没来由的熟悉感更加让她无从下手。 系统不相信她会轻易放弃。 “静——这个字,你明白吗?”君匪收拾好心绪,饮一口清茶,接着道:“系统,我在赌,赌君沅会不会” 系统反问。 “那便,当我看走眼了吧。” 晚间时分,君匪望着越来越沉的天色,眸清如水,只是有半分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倚在窗前,最后看了一眼圆润明朗的月光,低下头,轻轻合上窗扇。 “吱呀”突如其然的轻响止住了她的动作。手背上蓦地一暖,君匪唇角浅浅勾起,她抬起头,隔着半扇窗,和窗外眸光温润的少年相望。 “小胖你让一让。”君沅轻声唤着,他温暖的双手扶住女子的肩,小心地把她推至一旁。 而后,他单手撑着窗台,修长的双腿“嗖”地一跃,利落而潇洒地跳过后,站立在君匪面前,问道:“小胖,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没有。”君匪断然否决。 “你撒谎。”君沅伸手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复而又转到秀气的鼻子上,“奇怪,为什么没有变长呢?” “奇怪,你不是应该待嫁吗?”君匪拍开他的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少年微愣的神色。 “明日大婚,今日不急。”君沅收回手,捻了捻掌心道:“如果我你会在意吗?”哪怕一点点。 君匪没有回答,她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小胖”君沅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君匪的心莫名一紧,却远不及身后少年的轻颤。 “小胖因为你,我第一次想好好活着。”君沅紧紧拥着她,压抑道:“我原以为,这一生报完仇就可以终了,可是现在,我有了私念,有了其他欲求,我”不想错过你reads;。 “君沅,我明白。”君匪转过身,伸出手回抱住少年我相信你。 “小胖,你哭了。”君沅小心翼翼地拭去女子眼角的泪水,轻柔的指尖贴在脸颊,君匪这才惊觉自己流泪了,这是原主的感情吗?还是她自己,她自己觉得眼前的少年太像叶湑? 比昨日遇到的徐业,长得一模一样的徐业还要像上许多。 “君沅,你记不记得叶湑?” “什么?”少年摇摇头,恍惚间忆起梦境中的女子,不知从哪一日起,那女子的身影就愈发清晰,只是君沅始终想不起他是否曾见过她,她的面容,更是难辨。 “没什么,小胖我们喝点酒吧?” “喝酒?好。”君匪浅笑着坐下,静静望着君沅从储物袋中取出好几坛清酒,掀开封酒的红绸,不疾不徐地倒入两个白玉小碗中。 酒香醇厚,倒酒声清冽,君匪眼眸微弯,任由少年把其中一个小碗递到手中,“小胖,我敬你。” “彼此彼此。”君匪勾唇推盏,与少年轻碰了一下,两相对视,含笑而饮,青灯幽幽,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藏了七年的秘密。”酒过三巡,君沅望着女子薄醉的脸颊,伸了伸手,又低下头收回来,道:“如果有机会,我会亲口告诉你。” “嗯?你说什么?”君匪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已有些模糊,她摇摇头,眼前少年的身影已不真切这点酒,与她的酒量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如何会醉,恐怕只有君沅知晓了。 君匪扬起粲然的笑容,她扶着桌面站起身,身形不受控制地微晃,不过眨眼的顺间,已被身后的少年拦腰抱起,她摸了摸近在咫尺的俊俏面容,安然地阖上眸子,“君沅,谢谢你。” 人生在世,难得一醉糊涂。 “谢谢?”少年的手指紧了紧,他紧抿着唇,浅色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但愿,你醒来的时候不会怪我。” 君沅推开内室的房门,极轻极稳地把女子放下,许是此间没有掌灯,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本就重度脸盲的少年轻叹一声,半跪在床塌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如朝圣般虔诚,一点一点勾勒女子的面容。 “小胖,你知道吗?我心甚是惶恐。”你一日一日消瘦下来,我一日一日看你都不同,若不是你那身不变的水绿,你的声音,我恐怕没有办法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牵起你的手。 “因为惶恐,想把你藏起来,留在我一个人身边。可一想到这样你会不开心,我连牵你的手都变得犹豫了。” 君沅不厌其烦地描摹着君匪的轮廓,他絮絮叨叨,或蹙眉,或展颜浅笑,所有藏在心底的情绪,从来没有消失。相反,只会像埋在地底的酒一样,愈放愈浓。 窗外,天际线微微白了起来,君沅眨眨眼望向外面,他站起身,点燃一束火折子,从窗口扔向远处,那里干燥的柴火堆紧紧挨着灶房。 朦朦胧胧的天青色中,火光悄然摇曳,君沅立在窗边,精致的侧脸被映衬得清雅似仙,他的唇角浅浅漾起一抹弧度,刹那间,又妖娆如邪。 “今日或许有场大戏。”君沅意有所指地望了眼掌门殿,他徐徐转过身,一边轻解外裳,一边走向床塌。 真与假又如何,人们大多愿意相信他们亲眼看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匪再醒来时,从花窗里打进的光线刺眼得很,约摸是正午时分,周围很静,隐隐有柴火烧尽后的烟草气味。 她穿上鞋,顺手理了理被压皱的衣摆,推开殿门,不远处挨着灶房摆放的柴火处只剩下一堆灰烬,灶房也未能幸免于难,依稀能辨出火势汹涌。 头顶的阳光照得人眩晕,君匪心头隐有不好的预感。 掌门殿,大婚,君沅。 这三个词仿佛重若千钧,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走往掌门大殿的途中,人影空当,她加快步伐,远远就望见了红绸结彩的殿宇,婚礼,似乎一切如常进行。 君匪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白皙的额头已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reads;。 越走近,越焦灼。 宾客满座的掌门殿内,她名义上的师傅许眠被奉为上宾,正为一双新人寄语—— 执子之手,期颐偕老。 那道熟悉的修长身影换下了一丝不苟的冰蓝色弟子服,正红华服,如花美眷,却再和君匪无一丝干系,那个在唤她小胖时,唇角会微微翘起的少年许了另外一个女子,一生的誓约。 君匪立在掌门殿外的桃花树下,隔着千山万水的人群,静静望着一袭喜服也难挡昳丽的君沅,捻紧的掌心悄然就放开了。 大殿之内的少年,眉如墨裁,眸似含星,唇角微微翘起,竟没想到,一身红衣的君沅会这般惊艳,君匪扯起一个笑容,眼前的场景却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 嫁衣如火,灼伤了谁的眼? “君沅,愿你平安喜乐。”君匪微微抬头,转过身,泪湿眼眶。 直到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大殿之内的少年才回首,他久久凝望,收在袖中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君匪离开后,意外碰见了那日莫名其妙的徐业,他行色匆匆,怀里好似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见过君师叔。”徐业仍旧恭敬地行了礼,只是眼里的急色更甚,隐隐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徐师侄这般,所为何事?”君匪收敛好情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他与叶湑何其相似,但是心性,恐怕不及叶湑一分。 那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一脸云淡风轻,与眼前的徐业,根本是两个人。 “徐师侄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君匪试探问到,却没想到徐业连连摇头,放在心口护着的手握得更紧了,这般明显,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怀中藏了秘密吗? “君师叔,弟子先行告退。”徐业连连鞠躬告辞,转念一想到那件事,他整个人竟蓦地稳重下来。 这番变化倒让君匪对他高看了几眼,她也没出言为难,点点头示意后转身就走。身后,突然又响起熟悉的,与叶湑相似的声音:“君师叔,从前直到现在,还在。” 徐业轻声说完,步伐平稳地走远,君匪听言回眸,竟从他的背影看出几分君沅的影子。像是故作镇定,又像是刻意模仿。 而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从前直到现在,爱还在吗?她不明所以地轻轻摇头,把手背在身后,漫无目的地走远。 抬头望,天青云湛,今日这天气,似乎好得很呢?君匪轻嘲一声低下头她的心情,却是有些糟糕呢。 君沅成婚之后,她离开的时日也屈指可数了,任务失败好像也没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那种心底微涩的情绪,君匪不想深究清楚,也害怕深究清楚,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清亮的眼眸悄悄弯了起来。 至少,在离开前,让我再尝一次,玄都山下角落里那家小店的糖葫芦。 踩着下山的青石台阶,君匪又不自觉地想起那日与君沅下山的情景,他熟悉得就像山脚下的店铺都是自己开的一般。 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但不可否认,某时某刻,她对那个精致漂亮同时又苍白脆弱的少年心动过reads;。 当他用彼此发带系住她的手腕时,君匪也曾想过,红线绕指,莫失莫忘,这种感觉,面对叶湑也有过,却很懵懂。她一度因此厌弃自己,怎么可能轻易喜欢两个人。 直到慢慢地,她总在君沅身上看到叶湑的影子克制,压抑,有着不为人知的暗伤。越了解,君匪就越清楚,自己迟早会陷得越深。 而很久前的玩笑话君沅是不是一颗黑心苹果,现在她知道了,却也彻底失去了。 这种感觉,就像苦味在心底发酵,君匪想,她真的需要甜味来调和一下,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 山脚下,最角落的那家老店,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望着不怎么顾及形象,含泪咬糖渣的女孩儿,眼角的笑纹更深了,“姑娘啊,虽然老头儿我自诩手艺此镇第一,你呀,也不必如此感动。” “老爷爷,您手艺这么好,为什么不把店铺开到市集中心?”君匪吸了吸鼻子,这店家的手艺,实在不该被不利的店铺位置埋没,因为隐在角落的原因,客流量极少,这坐了好一会,也就她一个客人。 “姑娘啊”白发苍苍的老人又递给君匪一串糖葫芦,“你还小,不懂,活得久了就自然知道,有些东西,比钱财,名利都来的重要。” “您说的是感情吧?”君匪双手接过,道了声谢,小心问道。 “不尽然啊,人生在世,莫强求,莫错过,莫懊悔,便足矣。”老人拍了拍她的头,和蔼道:“这间店铺,只为等一个人,等她回来,还能尝到十年未变的味道。” “老爷爷,您是在等您的夫人吗?”君匪放下糖葫芦,认认真真望着老人仍如刀锋清冽的眼睛,她相信,老人年轻时,也定是鲜衣怒马,年少足风流的翩翩儿郎。 “是啊,她不回,我不走。”老人点点头,转身继续熬糖浆,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滋味,君匪揉了揉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其实呀”老人熄了火,边画糖人边道:“小姑娘,你不必羡慕我,你身边呀就有个极好的儿郎。” “什么?”君匪诧异地望着老人,却见他边画边娓娓道来:“有个小子,从很早开始,就自己一个人来了我这小店无数次,买过很多糖葫芦,却从来不吃。” “老头儿我也好奇呀,就问他,这是为何?”老爷爷停下手头浇糖浆的活,转过头,若有所思地望了君匪一眼,“他说呀,有一个人,特别喜欢吃甜食,我下次带她来,您可不可以把糖葫芦做得更甜一点,但是不要做太多。” “后来,他又来了几次,身边还是没有带着那个姑娘,老头儿我就问他,人呢?” “他说,再等一等,等我有勇气靠近她一些,一定会带来的,山下人多又乱,我怕丢了她。”老爷爷话落,最后一勺糖浆也在青石板上冷凝住,他用竹签蘸起糖人,微笑着递给君匪:“姑娘,我记得你。” “谢谢。”君匪颤抖着接过栩栩如生的糖人,老人的手艺卓绝,糖人眉目如画,连纤长睫毛微翘的弧度都那样相似,可想而知君沅来过多少次。 “老爷爷,谢谢您。”君匪含笑再次道谢,她拭去眼角的湿润,晃了晃手中的糖人,“可惜我把他弄丢了。” “小姑娘,莫难过。”老人轻笑一声,“若两情相悦,你且相信,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他瞥了眼远处,提起火炉入了内室,君匪还未问个明白,耳畔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姑娘,你看在下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立地成魔·君沅 “姑娘,你看在下如何?” 男子双手背在身后,一袭胜雪的白衣纤尘不染,他的唇角微微扬起,浅色的眸子里笑意清浅。 “叶湑?”君匪诧异地抬头,逆着光线而来的人仿佛是那个清冷的男子,几乎是一秒,她就断定绝不是徐业。 他静静望着她,朝她走来,波澜不惊的眼底只倒影着她一个人。 “姑娘,你认错人了在下徐业。”他停在君匪不远不近一米之外,背在身后的手伸向前,掌心缓缓打开。 “糖果,想你。”他莞尔一笑,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僵硬,两颗熟悉的水果糖近在眼前,君匪愣了愣,握住男子的掌心,指尖轻轻划动着写下两字—— 君沅? 他点点头,漾起粲然的微笑,却因为脸上的人|皮面具而显得生硬,君沅无奈地舔舔唇角,一手把女子揽进怀里,贴近她耳边悄声说:“我的小胖,果真与我心有灵犀。” “你不是成亲吗?”君匪狠狠踢了他一脚,双手却下意识把少年抱紧,“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用徐业的外貌和身份? 君沅点点头,又摇摇头:“姑娘,你亲我一下,便告诉你。” “这样行了吗?”君匪笑着贴近,却是拧了拧他白玉般的耳根。 “君师叔,大庭广众之下,我还是徐业。”君沅一手束缚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一手让女子的头轻轻靠过来,小声提醒着。 他悄然松开手,优雅入座,提起笔墨,一点一点写来。 今早,他以失火为缘由,引来了许眠,玄机门掌门,徐业等人。火势不小,他们自然担忧偏殿内的君匪,徐业率先推开门,一时惊呼大喊,君沅处心积虑想让许眠,玄机门掌门看见的那幕,如愿以偿。 他和君匪同处一室,共卧一塌,不管发生什么还是没有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再娶别人,玄机门掌门也不可能放心把阿箬托付给他,许眠也不可能任由自己唯一的徒弟坏了名节。 婚礼自然无法照常进行,但喜帖已发,宾客已至,下午大婚势在必行。君沅必须娶阿箬,这一点不会变,但君沅这个角色由谁来扮演,却是有着商量的余地。 掌门大殿,他依玄机门掌门所言,假意与阿箬拜了堂,再借故送新娘回房,与徐业对换了身份,阿箬单纯如孩童,她需要的,如徐业所说,是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 何况,相比于君沅,玄机门掌门心底其实更看好徐业,只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心性单纯,永远停留在儿时阶段,她认定君沅,他自然依她。 事到如今,徐业愿意用君沅的身份永远陪在她身边,哪怕是谎言,也对大家都好。 玄机门掌门得以放心,徐业能真心喜欢阿箬,阿箬也会拥有简单的快乐,所有人都清楚,相比君沅,徐业要更合适。这就像有人说,两情相悦太难,若相爱,找一个你喜欢的人,若成婚,便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我想”君匪接过纸墨,阅完后扔进了桌脚边的火炉,“君沅,徐业只怕与你同谋。” 她轻笑着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这几个字,火炉的热度很快就把字迹蒸发得一干二净reads;。 “自然。”君沅轻声道,“身份,相貌并不重要,只要有留在阿箬身边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的。” “那你呢?”君匪认认真真望着他,君沅歪着头,咬了一口她手上的糖人,浅笑道:“你说呢。” 君匪不知道的是,被“捉|奸在床”后,酒劲未醒的她安然躺在被窝里,君沅独自承受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他努力周旋,只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一个属于他和君匪的结果。 哪怕卑劣些,也在所不惜。 而这些压力中,最难面对的就是许眠。守着那样一个秘密的许眠,无法任由君沅和君匪在一起。 因为秘密,总有暴|露在太阳底下的一天,而到了那一天,将是君匪和君沅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许眠的态度很坚决,哪怕事已至此,他也从未动摇。 为什么最后会默许呢? 大概是一向孤傲清高的少年,从未有求于人的少年,那样干脆c利落地跪在他面前,第一次用“求”字开口。 “求你相信我。” 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想拼了命试试,我想和君匪在一起,想牵起她的手吃糖葫芦,想在她哭泣的时候抱抱她。 “除此之外,君沅别无所求。” 许眠到底点了头,理智把他拉到这一边,感情却把他拉到另一边,何况爱情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的。 “合欢锁。”许眠递给少年。 前世君匪和叶湑的发带被他炼制成法器,若有情之人锁住后,就会隐于手腕上,无论隔着多远距离,都可以感知到彼此。 “君沅,希望能帮到你。” 也希望你这一生,都不要发现那个秘密。 “你知道吗?”少年收回思绪,从怀中取出合欢锁,轻轻扣在君匪的手腕上,“以后,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君匪转了转手腕,合欢锁已化为透明不见。 “放心,丢了,也一定会重新找回来。”君沅笑着道:“君师叔,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那日,我在树上扔给你糖果那日”君沅的唇角轻轻翘起。 “你竟还敢提那日,为何突然离开?”君匪想起那天的状况,剥开手中的糖纸,狠狠咬了一口。果香顷刻间四溢,她蓦然间就想到少年问的那句:“小胖,你想我了吗?” 她点头,回答的是:“再多一颗糖果,更想。” 君沅又变戏法地摊开掌心,他捻起糖果放到君匪手里,道,“离开是因为那日他手里没有多余的糖果,没办法再听她说一句想他。” 他离开,想多拿些糖果,却碰到了不怎么愉快的事。 “一共三颗。”君沅的脸上漾起了孩子气的笑容。 “君匪,你欠我三声想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匪,你还欠我,三声想你。 首席弟子殿外的橘子花又撒落了一地,纷纷扬扬的,像雪花,又像柳絮。 柳絮也好,雪花也好,它的本质还是橘子花。君匪坐在曲折的回廊上,伸出手,接了一捧清香淡雅的碎花瓣,她颇有闲情雅致地提到鼻尖轻嗅。 猝不及防,整张脸都埋进了花瓣里,“哈哈哈”蓝衣如水,眉目精致的少年收回了使坏的手,他轻轻捧起女子的脸,轻笑道:“脏了啊?来,我帮你擦擦。” “师侄儿,你凑近点。”君匪一手勾住君沅的后颈,一手狠狠把散落的花瓣揉到少年错愕的脸颊上,揶揄道:“有福同享,你不必见外。” 君沅低下头轻笑一声,“君师叔,对弈一局,如何?” “甚好。” 君匪点点头,静静凝着君沅漂亮如工艺品的手提子,落子,思绪不知不觉飘远。 徐业以君沅的身份和阿箬成婚后,陪她留在了掌门殿,首席弟子殿名义上就空了出来,君匪搬了进去,一方面是为君沅,另一方面,她隐隐察觉了许眠的异样reads;。 他只怕,或多或少认出了她。只是既未点破,君匪也不想主动承认,任谁能相信一个死透了的人能重生呢? 哪怕许眠能,君匪也不想让他知道,因为总有一日她还是要离开,既见故人,君匪想她该知足,也该不打扰。 至于君沅,君匪心里清楚,她是想为了他留下,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他们不止认识了这一世,而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仿佛她心底有一个人,像叶湑,像君沅,本质上却还是那个人。 那个人,君匪不知道是谁,但她相信,她所做的,不管经历多少界面,多少任务,最终都会和那个人越来越近。 也是这份执着,君匪从未生出反抗系统,脱离束缚的心思。若有一日,两者相悖,她定然会做出选择。 “君师叔,该你了。”少年一子扭转棋局,浅色的眸子定定望着走神的女子,君匪收敛思绪,素手执起一颗黑子,沉吟片刻,落下。 “五子一线,我赢了。” “”君沅收回手,无奈一笑,“君师叔,先围棋后这种棋法,难怪我总赢不了你。” “承让,承让。”君匪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棋子收回棋盒,转念想到阿箬的邀约,开口道:“师侄儿,我想去掌门殿看看。” “我陪你去。” 掌门殿,远远望去,屋檐房柱上的红绸还未撤下,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一室的柔和暖色。 君匪和君沅在弟子的引进下走到了后院,一路上,少女清脆的笑声越来越近粉墙黛瓦之中,鲜艳明媚的花架旁,木制的秋千越晃越高。 “高一点,再高一点”阿箬脸上漾起天真的笑容,笑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君匪朝她点点头,这样纯粹的快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而花架下保护着阿箬的徐业,他脸上的神情因为人|皮面具的原因稍显僵硬,眼底却是最真实的宠溺,君匪下意识望向身边的少年,正好撞入他温柔的眼波。 “在想什么?”君沅握住了她的手心,十指紧扣。 “师侄儿,秘密能瞒一辈子吗?”君匪轻声说着,另一只手不自然地转了转手腕上的白玉镯。 “一个人的话,瞒不了多久,两个人的话,也许就能瞒一辈子。” 君沅察觉了身边女子的动作,他静静望着徐业和阿箬,敛了敛复杂的眸色,这样简单的幸福,能瞒一日也是好的,他未曾想到的是,这句话,不久的将来,对他和君匪并不适用。 君匪想过很多种从这个界面离开的方式,自徐业代替君沅与阿箬成婚后,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理应进入下一个界面。 她问过系统,对方却含糊其辞,只说时机未到。 君匪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她某一日不小心划伤手指,血液恰好滴落在手腕上时,彻底得以肯定。 不过是几滴殷红的血划过白皙的手腕,这本没什么。要命的是,君匪上个界面被虚弥剑认主,而古剑有灵,剑灵融入君匪的魂魄之中,使她进入原主身体后,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变化,这种变化,在血液的特殊能力上最为明显。 滴落的血液渗入手腕,如小火苗般跳跃燃尽,幽幽火光过后,像是解除封印般,君匪白皙的手腕上慢慢显现出一朵浅色的兰花,像是某种家纹reads;。 家纹一般始于血脉,代代流传,到底代表什么呢? 君匪没有多想,也下意识害怕多想,那浅色的兰花纹印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她便寻了一个白玉镯子套上,想要刻意忽略。 只是偶尔,君匪心底仍旧放不下,这份担忧往往体现在无意识地拨弄想忘记,又害怕没遮好。秘密也是这样,身体总是比心更诚实。 君匪轻叹一声,点了掌灯,穿过首席弟子殿内长长的回廊,她走至原先君沅的书房,想寻几本书打发时间,也正好转移注意,把心中的担忧压下去。 古朴的书架上满满当当是各类书籍,整洁地列在每一层,君匪轻笑一声,君沅是个爱干净的,她倒是想起他先前说过,首席弟子殿内随她乱来,但是书房重地不许进。 想了想,君匪提起灯笼打算回寝殿,轻柔的光线随着她的动作照亮了最上侧的一本书籍,君匪猛地回过头,就在刚才,她眼角的余光望见了一个字——“胖。” 哪有书籍,用胖命名?就算有,也罕见的很吧。 这般想着,她复而把提起的灯又放下,伸出手,想把那本书籍取下细看,却不曾想,这一碰触,书架竟向两侧移开,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君匪怔愣片刻,提起灯笼,那本取不下的书籍赫然写着四个字——《小胖札记》 小胖?除了君沅,大概没人会这样叫她了,君匪唇角的笑意更深,只当是少年的恶作剧,彼时,她不知道的是,这世间,真的有这样一本札记。 把灯笼往前照了照,君匪顺着通道往前走,视线愈来愈开阔,直到眼前全是一张张无脸的画像,她才错愕地放下了灯笼,细细打量着环挂一周的画卷。 每一幅,或站或立,都那样熟悉,那些动作,仿佛就是君匪所习惯的,她捂着唇,眼眶隐隐发红。 画像上的女子,身形赫然就是君匪上一世的模样,每一张所穿的衣服,无一不是浅蓝色的,那是玄机门剑峰弟子服,而画像上,每一张都是,无一例外,无论春夏秋冬。 这个界面,剑,玄,医三峰已合并,弟子服统一是雪白色,也极少有人穿,君沅不可能知道蓝色弟子服的样式,可他偏偏一点不漏地画了下来。 这一刻,君匪彻彻底底肯定,君沅,就是叶湑,因为只有叶湑,才会记得她前一世的点滴。 静默了许久,君匪重新提起灯笼,她的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为何为何每一张画像都没有五官和轮廓? 事实证明,没有一个脸盲患者能轻松记得别人的模样,就像此刻,君沅望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仍旧分不清他是哪一个。 直到,黑衣人递过一纸密函,冰冷而恭敬地开口,君沅才辨别出来人是他父亲温家家主曾救过的,被兰家驱逐的一名修士。 “少主,属下多年追踪,已发现兰家后人踪迹。”黑衣人语调冰冷,似乎仍带着恨。 君沅捻了捻密函,抿唇道:“我知道了,你且退下,不要轻举妄动。” “是。” 待黑衣人走后,眸色浅淡的少年眨眼间运灵力毁了得之不易的密函与复仇相比,君沅心中有了更重要的。 既是秘密,能守一日便是一日。 他只要,和君匪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立地成魔·君沅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不及你回眸一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若你近在身侧。 男人许下成亲的誓约,大抵是年龄已至,成家立业所迫,或者是两相权衡,势均力敌的选择,很少一部分,仅仅是因为纯粹的爱。 “太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尽早进入婚姻生活。”这样的答案,毕竟是少数。于君沅而言,成亲与否并不重要,只要能让他留在君匪身边,怎样都好。 但如果,君匪愿意,他也希望能用婚约把彼此紧紧束缚在一起,哪怕这是下下之策。 晨曦的光线从缝隙里漏下来,青葱的枝叶还沾着露水,嗅到鼻尖整个人都是清爽的。 君匪远远跑来,倚靠在大树下稍作休息,这段时日,她从未间断过晨练,久而久之,一开始的痛苦反而成为了最酣畅淋漓的享受。 习惯,真的是个好东西。不过,偶尔有副作用。 就像此刻,常青的大树上没有那抹熟悉的冰蓝色身影,君匪的心莫名空落落的君沅难得没有悠闲地坐在树上,看着自己来回晨练,她反倒成了不适应。 君匪吸了吸鼻子,从倚靠的树干上挪开。“哗啦哗啦”,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错愕地抬起头,这一次,却不是一桶荔枝水。 漫天飞舞的洁白花瓣在树下打着旋儿,一点一点落在地上,落在君匪的肩上,衣袖上,就像下了一场带着香味的雪。 恍惚之间,纤尘不染的一片白里多了抹如水的冰蓝色,芝兰玉树的少年愈来愈近,清新得就像二月的山风,从君匪心中呼啸而过,留下不可言喻的悸动。 “君师叔”君沅伸出手,眸光里的情意比缓缓升起的朝阳还要炙烈,“君师叔,你听好了reads;。” “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师叔了。” 少年的唇角微微翘起,伸出的手轻轻拂开君匪发梢的碎花瓣,替她把散落的一缕青丝拢在耳后,“君匪,我想亲口告诉你” 他倾身弯腰,贴近女子微微泛红的耳根,低哑的声音撩人到极致:“我要娶你。” “好了”君沅轻笑着离开君匪的耳边,也带走了苏得让她发麻的温热气息,“君匪,现在该你了。” “同意,还是非常同意?” “我不同意。”君匪掂起脚拍了拍他的脸,哪有这么容易就嫁给你。 “不行吗?”君沅拉着她的手,放进外裳心口前,“那现在呢?” “这”君匪摸出了厚厚一沓纸张,仔细看了看,有些为难。 “房产数处,商铺有余,田地万顷,积蓄充裕”君沅薄唇轻抿,“大概,养你绰绰有余。” “师侄儿,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银子出卖自己的人吗?”君匪不着痕迹地把房契纳入袖中。 “难道不是?”君沅把她揽入怀中,“待成婚后,江南的小桥流水,塞北的草原烈酒,境外的风土人情,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哪。” “想待多久,都好,我们可以踏遍山河,共度余生。”君沅轻轻吻了吻怀中女子的额头,如偷吃糖果的孩童般笑得满足而肆意。 “君匪,我都准备好了,只差一个你了。” 君匪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嫁人,不仅她,很多姑娘也有过这样的想法,直到那个人出现。 不是不想嫁,是不愿将就。 每个女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尖宠,如花般明媚,她们需要的是一个滋养她,而不是消耗她的男人。 如若不然,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君匪从来都是这样想,直到有一个少年耿直到以所有相聘,而那些契据上,全部是她的名字。 “君匪,决定好了?” 红绸点缀的偏殿里,青衫男子携着阿箬走近,静静望着铜镜前素颜皎洁的女子。 “师傅”君匪转过身,正对上许眠通透的双眼,他未唤她徒儿,显然已肯定了她的身份。 正欲说点什么 “君姐姐,阿箬替你上妆,好不好?”娇俏的小姑娘跑到梳妆台前,拿起黛石,胭脂跃跃欲试。 “阿箬,过来。”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徐业伸开双臂,无奈一笑,宠溺地望着到处乱跑的小姑娘。 “夫君,抱。”阿箬闻声回头,扔下东西就蹿进徐业的怀里,笑嘻嘻地朝君匪摇了摇手,“君姐姐,待会见。” 一室寂静,许眠沉吟片刻,走至君匪面前,盯着她手腕上的白玉镯,“兰家家纹的事你知道了?” “嗯。”君匪描眉的手一顿,镜中女子容颜极盛,神情却藏着担忧。 “如若不然,告诉君沅”你不是真正的兰家后人reads;。许眠转过身,点到为止,有些事心照不宣。 “好。”君匪从铜镜里望着许眠越走越远的身影,“谢谢。” 掌门殿内,重新张灯结彩,只是宾客不过廖廖几人,掌门夫妇,徐业,阿箬,皆是熟人,礼数也不必繁琐。 礼成后,君匪被送入新房,留下君沅和掌门提出告辞等事宜。 倒是阿箬,小姑娘耐不住性子,固执地要找君匪说些悄悄话,一溜烟又跑去新房寻她。 时值秋夜,月色正浓,君匪听着外面的蚊虫私语,掀下盖头,轻抚着手腕上的白玉镯,隐隐有不安的直觉。 “咣当”稍显突兀的声音在室外响起,君匪神色一凝,提起虚弥剑就推门而出,不远不近的假山后,露出女子的半截水袖。 君匪还未上前,假山后的人影就显现出来,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挟持着阿箬,一手捂着她的唇,一手横剑于她脆弱的颈项上。 “兰小姐,好久不见。”黑衣人慢慢走近,他身后的夜色中,还隐匿着几十个温家影卫。 “放开她。”君匪静静立在原地,收回了佩剑,“你想要我死的话,不必牵连无关的人。” “放开阿箬我替她。” “不要!” 清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君沅飞身挡在君匪面前,眸光冷冷扫向暗处,只一眼,隐于夜色中的影卫就刷地跪下,除了—— 那用剑挟持阿箬的,正是当年被兰家驱逐的修士,他一见君沅,几近癫狂般大笑,“少主,你竟为了一个女人,罔顾血海深仇!” 君沅浅色的眸子里出现一丝裂缝,他握紧君匪的手,“不要信,别人说的都不要信,你只要相信我告诉你的。” “徐业”君沅唤了一声随之而来,已失去冷静的男子,轻声道:“阿箬会没事的,你先带君匪走。” “走?”黑衣人轻嗤一声,“少主,这小姑娘的死活,就看你能不能亲手杀了兰家后人,替你的父母报仇了,或者——” “闭嘴!”君沅持剑的手紧握,横在阿箬颈上的剑锋已划破她的肌肤,他眸光冰冷,静候时机,余光却瞥见徐业握着剑走向君匪。 君沅的呼吸一滞,瞳孔猛地放大,却来不及了。 “师叔,对不起。” 徐业持剑刺入君匪的心口,痛声道:“我不能让阿箬有事。” 他取出佩剑,反手插入自己的胸前,深深望了哭成泪人的小姑娘一眼,无力地摔倒在地。 “夫君!”阿箬跌跌撞撞地扑倒在他面前,不停地捂着渗血的伤口,哭着,喊着:“没事的,没事的。” “嘘!” 未过多久,满身是血的少年从死人堆里走出来,回眸冷冷扫了阿箬一眼。 “不要吵到她。”君沅浅色的眸子已杀得通红,他扯下脸上被鲜血浸得开裂的人|皮面具,跪在了无生息的女子面前,泪如雨下。 “卿卿夫人,为夫带你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沅是一颗黑心苹果,从一开始都是,这样的自己,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除了在一个人面前,自卑到只能用欺负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而那个人,此刻冰冷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安静得让人绝望。 玄都山的峰顶,最接近星辰的地方,传来呜咽的笛声,如泣如诉,仿佛下一秒,相依偎的一双红色身影就会从悬崖跃下。 悬崖前的青石板上,君沅放下手中染血的玉笛,恍惚之间,他又忆起曾与怀中女子一起看星辰的那个夜晚。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他贴着君匪染血的脸颊,轻声呢喃。 你听见了吗?我藏了七年的秘密,还未来得及告诉你,君沅轻笑道:“一会儿再见到你,我一定亲口告诉你。” 他倾身向前,悬崖边落石无声,背后却传来一道轻喝,“君沅,放手。”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提醒我,我不能和君匪在一起reads;。” 君沅回过头,浅色的眸子空洞地望向许眠:“我只想把秘密藏起来,我只想留在她身边。” “我知道,”许眠深吸一口气,望着三千墨发尽成雪的少年安抚道:“君沅,你听我说,小徒弟生而体质特殊,也许还有救。” 少年的眸霎时一亮,却仍不愿放手,“如何救?” “求你告诉我。” 许眠叹息一声,他前脚闭关,后脚就发生这样的状况。事到如今,靠着合欢锁也许能得一线生机:“君沅,以你性命,换她性命,你可愿意?” “换。” 红衣白发的少年漾起莞尔的笑容:“立刻,就现在。” “你听好了”许眠从他怀中接过君匪,顿了顿,一字一句极其认真:“若用此法,你不会立刻消亡,只会随着记忆消失,一天天变老。” 那意味着——你会成为,记忆尽头就是死亡的怪物。 而君匪,仍旧年轻。 你们之间,隔着无尽的时间长河,生死永不相见。 “好。” 君沅最后描摹了一遍君匪的轮廓,闭上眼,“我愿意。” “不要说了。” 君匪还有什么不明白,她至于弱到徐业一剑刺来,连躲的余地都没有吗?那时,她全身发麻,不用想,系统脱不了干系,它家主子也脱不了干系。 “不管你们什么目的,也不管我生前的记忆如何,下不为例。”君匪推开殿门,她只想找到君沅。 玄都山脚下,角落里那家糖葫芦小店。 “姑娘,你来晚了。”店家老爷爷轻叹着摇头,君沅青丝尽白的模样连他这个看惯离别的人都不由为之动容。 “晚了吗?”君匪低声道,此去经年,她知道,君沅若是不想让她找到,就真的遥遥无期。 “唉有样东西,老头儿不知当给不当给?”店家坐下,连饮了三盏茶,才道:“那小子很早以前的一本札记,应该是写给你的。” “麻烦您,给我看看。”君匪勉强漾起一个笑容。 “罢了,罢了。” 泛黄的封面,大约有七年之久,君匪的手指从《小胖札记》四个字划过,掀开看,君沅眉清目秀的小字轻易就撩动心弦。 第一年,傻乎乎的。 第二年,傻乎乎的。 第三年,傻乎乎的,好像有那么点儿可爱reads;。 第四年,她似乎对我不错。 第五年,她对我挺好的。 第六年,她是真的对我好,和喜欢我这副皮囊的人不一样。 第七年,她说喜欢我 君匪的心疼了一下,从第七年开始,从她到来正好表白那天开始,君沅的记录越来越多。 ——我今日欺负她了,我不能让她喜欢我,可我也不想她忘记我。她是这些年来,唯一的朋友。 ——小胖好像变了,变得让我感觉似曾相识。 ——她嫌弃我? ——被她捉弄,可是为什么,我越来越移不开视线。 ——小胖子瘦了,我不是应该替她高兴吗?怎会有害怕失去的不安感。 ——失眠! 我可能,动心了。 ——迟到的邀请,终于说出口。 山脚下的集市我去了无数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就差一个你了。 ——第一次,这样讨厌肮脏的自己,我再也不要把她弄丢了。 偷偷藏在树后,想多看你一眼。 ——她今日,穿上了我提议的水绿色外裳,很漂亮。 因为多一颗糖果,能多听她说一声想我。 ——暗卫告知当年仇人的下落,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也许我心有了牵挂。 ——她邀我看星辰,一米之外,我静静守了一夜。 脑海里,全是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 ——我要下山,却不想告诉她是为复仇。我的过去,只能由我亲口告诉她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 ——杀谢家家主,我原以为会同归于尽,是她的佩剑紧要关头护了我,多年的仇恨烟消云散,我突然不想活了。 说到底,我这颗黑心苹果,早该腐烂发霉。 ——是她救了我,从身体到灵魂。 在雨中,她把我拥入怀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重生了。 为她而生。 ——好景不长,掌门亦是师傅,提出了娶阿箬。 阿箬是个好女孩,单纯善良,可我不喜欢她。 ——徐业按耐不住了,以她相逼,各有所爱,我们一拍即合。 方法卑劣些,有效即可。 ——我瞒着她,不想她担心。她酒量一向很好,动了点手脚才灌醉她。 可总觉得,她故意的,就像故意把虚弥剑给我一样reads;。 ——掌门殿内,隔着重重宾客,我多想冲出去,抱住她。 可我到底忍住了。 以后,以后你每一次难过,我都会留在你身边。 ——小店里,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带着人|皮面具的我,天知道,面具下我的脸有多红。 ——我很知足,只要能让我留在她身边,哪怕是靠着所有的人帮助,留在她身边,就好。 ——因为她,我学会了感激。 感激师祖许眠的合欢锁,感激掌门夫妇的默许,感激徐业。 ——我们之间,可能出了点小问题,兰家后人这四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她不知道,我的视线永远停在她身上,一点点变化都会察觉。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秘密,能守一日便是一日,我只要,和她在一起。 ——娶她。 哪怕倾尽所有,还是觉得不够,想留在她身边,共度余生。 “啪哒” 滚烫的热泪晕开了一笔一划极其认真的墨字。 君匪合上手札,脑海却如何也挥之不去少年的音容笑貌。 君沅,说好了共度余生,说好了留在我身边,为什么骗我? “君匪,他没有骗你。” “什么?” 君匪抬起头,忍回眼泪,偏头望向远远走来的青衫男子,“许师兄,你说什么?” “小师弟,君沅他从未骗过你,他离开,是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消亡,而他绝不可能,让你看着他先走。”许眠拍了拍君匪的肩,如许多许多年前,还在玄机门那样。 “许师兄,我要去找他。”君匪哽咽着起身,提起佩剑就往外走。 “小师弟!”许眠叹息道:“回来,我陪你一起等。” “是啊,姑娘,老头儿也陪你一起等。”店家提着火炉从内堂走出来,笑道:“老头儿我等了几十年,正好缺个接班人。” 你喜欢糖葫芦,便来学,也许学会的那一天,等的人就会从远方回来了。 自那日起,君匪就像变了个人,笑意盈盈地学着做糖葫芦,学着做任何以前未做过的事。 用忙碌,填补一切想那个少年的时间,一天一天过得很快,除了偶尔她会几近疯狂地不眠不休。 店家再清楚不过这种感觉,君匪和一开始的他,何尝不是一样,他等了这么多年,等得两鬓斑白,等得不知过了多少春秋。 那点希望,早就被等待消磨殆尽,而继续,是因为日复一日的自我欺骗,骗自己会回来的,终有一日会回来的。 店家苦笑着摇摇头,望向君匪忙碌的背影希望,不过是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立地成魔·君沅〔完〕 九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君匪而言,却不过是用竹签子在老店的门槛上,再刻下重重一道划痕。 九年了,君沅,我从未放弃。 这九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徐业和阿箬之间,关于许眠c店家老爷爷,独独少了一个你。 也许是那剑沾染了我心口血液的缘故,徐业刺入要害的一击并没有夺了他的性命,只是让他在床塌上,足足躺了三年reads;。 阿箬也明白了他不是你,她当时说过的话,我记忆犹新,“君姐姐,夫君是一辈子的夫君,他对我的好,阿箬都记得。” 君沅,你看,世事多是相互的,付出总会有回应。 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对我的好,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 许眠说,等待并不可怕,没有终点的等待才可怕。要飞升的人,说出的话也总是富有深意。 若不出意外,他大概会成为数百年来首登仙途的凡人。 和我一样,老爷爷还在等,等她的夫人,莫名消失的夫人。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为一个不确定的结局努力着,君沅,你呢?是否也在我找不到的某个角落里,努力地找寻回家的路。 ——君匪 搁下笔墨,容貌如旧的女子轻轻咬了一口糖葫芦,味道一如九年前,这一刻,君匪真正明白了店家老爷爷口中的话。 有些东西,比钱财,名利都来得重要。 “丫头,快来帮帮忙。” 熟悉的声音从店门外传来,君匪轻笑一声,有些人啊,不服老不行吧。 小店门口,两旁贴上了新的红纸,年关将近,店家老爷爷如往年一样,亲笔提写对联,体力却大不如前。 “您就不能先写好再贴上去吗?”君匪从他手中接过笔墨,无奈道。 “丫头呀,你就不能少怼我几句吗?”老人话虽如此,眼角的笑纹却愈深,“习惯这种东西,怎能说改就改。” “是,对。”君匪点点头,踩上板凳正欲运笔,衣角突然被人扯了扯,“姐姐,姐姐,这画上是你吗?” 玉雪可爱的小孩儿抱着一幅画卷,怯生生地放开君匪的衣角,通红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晶亮亮的:“姐姐,一串糖葫芦,交换。” “好你等一下。”君匪转身取了一串亲手做的糖葫芦递给小孩儿,也接过了他抱着的画卷。 抖开一看,君匪的瞳孔猛地放大,画像上的人,不是别人。 五官轮廓,同她如出一辙。 持卷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君匪盯着画上服饰处微微泛黄的笔墨,眸底尽是震惊。 蓝色的弟子服,这张画赫然就是君沅首席弟子殿内消失的画卷之一,而空白的五官处,笔墨初干,显然是近来填上的会是他吗? “姐姐,姐姐,这画上是你吗?”相似的对白,君匪回头一看,竟又是一个小孩儿,他奶声奶气道:“一串糖葫芦,交换。” “好,给你。”君匪压抑着激动的心绪,一点一点打开画卷,不出意外,画像上还是她。 同上一幅一样,画像右下角的落款处,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着——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 君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数年来波澜不惊的情绪顿时作废。耳边,又响起奶糯的声音。 “姐姐,姐姐,这画上是你吗?” “一串糖葫芦,交换。” “” 整整九幅,骗了君匪九串糖葫芦,和数不清的眼泪reads;。 风吹过长长的青石小巷,巷口的尽头,模糊的人影撑着一把黛青色大伞,格格不入。 君匪走过无数遍这条小巷,却都不似此刻,每一步与呼吸共存,害怕过轻,也害怕过重。 “君沅。”巷子很窄,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回音。 希冀,颤抖,还带着一丝丝胆怯。 “咳咳”黛青色大伞下的人影压抑地咳了两声,从君匪身边走过,留下一个陌生的侧脸。 不是君沅。 君匪刷地滑落在地,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碎了。 冰凉的青石板一遍一遍提醒她,这是真的。可君匪仍旧想骗自己,她撑着墙面起身,追赶那道陌生的人影。 哪怕,惊鸿一瞥的侧脸告诉她,大伞下的是个女人。 她走近,随着黛青色的大伞回到了小店门口,挡在了女人身前。 “咳咳,”来人似身染重疾,时不时轻咳几声,伞下的脸苍白到几近透明,容貌却极为年轻。 “姑娘咳,”她伸出手,轻易就拂开了君匪,“你挡住老身回家的路了。” “什么!” “夫人!” 君匪和闻声赶来的老人同时惊呼,两鬓斑白的店家老爷爷泪眼婆娑,却迟迟不敢向前。 “丫头,我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产生幻觉了?” “夫君,是我,咳,我回来了。”年轻女人的语调沉稳,眼眶却悄然通红。 君匪识趣地从小院里撤出,轻轻合上门,心绪不宁地在店门口周遭闲晃。 她在等,等一个人。 夜色渐浓,冬日的夜里格外冷,君匪搓了搓指尖,望着屋檐角的红色灯笼,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怀里抱着的,是那九幅画卷。 天空下起了细碎的小雪,巷子里家家户户的烛火一家接一家黯淡了下去,白茫茫的一片里,只剩屋檐角这盏泛着青光的灯笼。 鹅毛般的大雪斜着吹到脸上,君匪没有理会,她的眸光,始终盯着那盏灯笼,被风呼呼吹得摇晃的灯笼,染了风雪几近熄灭的灯笼。 “呼呼”冬夜的寒风再次呼啸而过,轻易吹灭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灯笼,君匪眼角滑落一滴热泪,她深吸一口气,在无尽的黑夜中,拖着发麻的身子,一点一点搬动厚重的门扉。 门扇合并,缝隙越来越小。 “咣当”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门扉,也止住了合拢的门扇。 君匪错愕地回头,怀中的画卷哗啦啦全掉落到地上。 戴着深红斗篷,踏雪而归的男子推开门扉,静静立在青石台阶上,他放下手中清亮的灯笼,抖落帽檐上厚厚的落雪,伸开双臂 “卿卿夫人,为夫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君沅番外 这一次,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帮助,我自己,靠我自己,重新走到她身边。——君沅 “卿卿夫人,为夫回来了。” 深红斗篷下的男子抖落肩上风雪,眉眼依稀如故,青丝如墨。 此去经年,岁月未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至少看似如此。 “君匪,你站在那里,不要动。”记忆之中的少年唇角含笑,一步一步踏雪走来,君匪的悲喜就这样轻易被他牵动。 “我想你。”君沅每走一步,含着笑,苍白的唇轻启,“我想你。” 整整九步,他立在女子一米之外,浅色的眸子通红。 “喜欢你,想要你,只能是你。” 君沅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深红的斗篷冷香清冽,恍惚之间像是那个人,“君匪”他捡起她掉落的画卷,眸光隐忍。 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抖,画卷便从画轴上滚落,“蓝色弟子服大楚长公主;五官轮廓君师叔。” “都是你,我都记得。” 少年眼角滑落一滴热泪,“小胖,你曾问我叶湑是谁?” “现在,我回答你,是我。” 君匪抬起头,伸出双手紧紧搂住君沅的颈项,泣不成声:“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别哭。”君沅拭去她眼角的泪,“抱歉,我回来晚了。” “我去见了一个人,他告诉我,你等了我很久,不只九年。” “是许师兄?”君匪吸了吸鼻子。 “嗯,许师弟对我说——他奈何得了时间,可他奈何不了你。”时过境迁,兜兜转转,这一世你喜欢的还是我。 “君沅,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君匪边问,边牵着他走向室内,他们满身是雪,若不沐浴更衣,铁定染上风寒无疑。 “是宋先生的夫人。”君沅捧过一盏热茶,笑意融融地望着准备热水的君匪。 “夫人?莫不是我今日见的那年轻女子。”君匪试了试水温,问道。 “嗯,”君沅轻饮一口,“那时我一路北上”,想离你远一些,“恰巧在塞外遇见了宋夫人。” “她医术精湛,治疗的方法也与此间大不相同。”君沅避重就轻道:“宋夫人说,她帮我的只是唤起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reads;。” 或者说,是前世的记忆。 “所以”君匪又往红泥火炉里添了块炭,轻笑道:“那我到底是叫你叶湑,还是君沅呢?” “叫夫君。”君沅浅浅一笑。 “那个宋夫人,”君匪不自然地偏过头,“宋夫人她?” 君沅知她心中所想,“宋夫人——”他凝着女子清亮的眼睛,认真道:“她和你一般,是异世之人。” “她说,”君沅眨了眨眼,“治疗之法,在异世称之为催眠。” 君匪点点头,心想:这位宋夫人,不会是同一来路吧? “那个咳咳”她红着脸,“你换身衣裳吧。”先前在室外,君沅替她挡住了大部分风雪,恐怕里面衣衫已浸湿。 “卿卿夫人,这点风寒,为夫还受得住。”君沅轻笑道,神色却微微有异,他捻了捻掌心,“不必了,你照顾好自己,我出去等你。” 君匪只好作罢,心里却隐隐怀疑,九年里,君沅一定有事情瞒着她,越是轻描淡写,越是 她摇摇头,连想都不敢想。 风雪飘摇的屋檐角下,君沅伸出掌心,浅色的眸子静静望着慢慢融化的雪花。 “咳什么感觉?”身后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君沅轻轻合拢掌心,“你不是知道,我没有感觉了。” “臭小子,老身是问你见到她什么感觉,咳,咳咳”宋夫人情绪波动,咳得愈发厉害了。 “大概,和您的感觉一样吧。”君沅回眸,盯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老者,“宋先生如何?” “如何”她苦笑一声,“大限将至,还能如何。” “我应当,早先回来的。” “您当时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因为容颜永驻,死期不知,趁他年轻还能娶个如花似玉的二房,这才狠下心放手离开。 “是啊,我怎知,他执拗到如此。”宋夫人轻笑一声,似惋惜,又有一丝丝窃喜。 “臭小子,老身不如你。”宋夫人拍了拍晚辈的肩,恍惚之间忆起几年前这人的模样。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偏偏不想死,无论她尝试的千百次治疗方法有多难捱,愣是拖着一口气撑了下来,她当时就想,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连生不如死都不怕,却唯独怕死。 “君沅,叶湑,臭小子?”宋夫人轻叹一声,“你很清楚老身是什么样的存在,君姑娘她同我一般,若固执脱离系统,留在某个界面,下场将会和我一样。” 永生不死,沉疴难治,拖着年迈的身躯,顶着最年轻的皮囊,孑然一身。 “我知道,她终究是要离开的。”君沅的神色很平淡,“我只争朝夕。” “活在当下好啊,傻小子,拼了命重新走到她身边,说放手就放手,老身都替你不值得。” 君沅低头一笑,“两世足矣,不管我是谁,君匪已刻进我的命里,这便足矣。” “当真?”宋夫人揶揄道:“就没有,一点点其他的想法,毕竟你们年轻气盛,” “咳咳”君沅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苍白的脸颊染上丝丝血色,“您说笑了,”他理了理衣袖:“有些事,我知道就好reads;。” 衣袖下,依稀可见深浅不一的伤痕,爬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可怖而刺眼,宋夫人摇摇头,“情深如此,难怪没有好下场,咳咳” “您不也是吗?”君沅唇角微扬,“时间太短没关系,如果一年太短,就每一天每一天慢慢来,如果一月太短,就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慢慢来。” 能留在那人身边,一个时辰也是好的,哪管其他。 “噼里啪啦” 爆竹声中,辞旧迎新,胡同巷子角落的小店重新换了招牌,大门两侧的红纸上仍旧空空。 这一年,宋先生终于等来他的宋夫人,只是他却没能等到再次在夫人的注视下挥毫泼墨。 宋夫人换了一身素白棉袍,乌黑的鬓角别了朵白色小花,即便如此寡淡,外人瞧着仍年轻得似还未及笄,君匪却知道,宋夫人的身体已病入膏肓。 她也知道,她不能走宋夫人走过的路,从这个界面离开,她务必要同系统的上级交涉。 “夫人,回神了”君沅递过蘸满墨汁的狼毫,“我们该提字了,宋先生会看到的。” 君匪点点头,走至一侧红纸前,似心有灵犀般,她回眸间恰与君沅对视,他的侧脸清逸隽秀,眸光温润,似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提腕运笔,行云流水的字迹在红纸上悄然落下 ——昨夜星辰恰似你。 君匪停笔,偏头望向君沅,他的字迹隐忍藏锋,九年的磨砺,倒更像是叶湑的笔触。 叶湑也好,君沅也罢,她只要眼前之人平安喜乐。 君匪远远望去,君沅笔锋收尾,果真是 ——心有木兮卿有意。 她莞尔一笑,忽觉身上一轻,眼前尽是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君匪如愿以偿见到了系统的上级,她暂时停留的雪白空间里,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背对而立,没有出声,君匪却突然发现,他们似在交流。 [你想留在他身边?] ——是。 我希望,能与系统分离。 [好。] [不过,界面轮回中你将失去记忆,你拥有的,是随机植入的记忆。]这意味着,你会忘记他,甚至恨他。同样的,他也是。 ——可以。 君匪沉吟片刻,与其受系统制约,倒不如以赌相博。 [你想好了?若任务失败,你会成为和宋夫人一样的存在,不过,你会有三次失败的机会。] ——好。 我如何知道是他? [你会知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三个女配·顾沉① 君匪说过,若有一日,两者相悖,她定然会有所选择。 系统从灵体剥离时,她将魂系在虚弥剑上,成功地脱离了掌控。 宋夫人告诉君匪,她们这样的存在,真正留在一个人身边的方式,就是摆脱限制,穿梭在三千界面,不断擢取爱意值。 如病毒般,一点一点扩散,彻底摧毁系统机制。 此刻,虚弥剑完全融入君匪的灵魂,意识觉醒,化形成剑灵。 三千小世界意识之外的芥子空间里,雌雄莫辩的剑灵睁开双眼,轻唤君匪:“主人。” “姓名,性别?”君匪沉吟片刻,望着眼前精致漂亮的剑灵,问到。 “九虚,未知。”剑灵蓝色的眼睛里纯真无邪,古剑化灵,性别会随喜欢之人而定。 “好,九虚,他在哪里?”君匪望向芥子空间外的三千世界。 “主人,”九虚知君匪所指是叶湑,也是君沅,他摇摇头,“系统的管辖者大概锁住了他的魂。” 您的脱离,他们必然采取对策。 “管辖者?”君匪蹙眉,“是系统的上级,先前与我对话的那个男人吗?” “是。”九虚眨了眨眼睛。 “九虚,我想把他们的秩序搅乱。”君匪神色如水。 “主人,只有一法,”九虚未点而朱的唇轻启,“成为被厌弃到彻底的女配,越是被厌弃,您可擢取的爱意值就越多,将来,对抗他们的能力也越足。” “主人,爱意值至关重要。”九虚娓娓道来,“您尽管用尽一切手段,擢取爱意值,摧毁小界面的中心。” “中心?” “中心即小世界主角,他们毁了,界面也撑不了多久。”九虚乖巧地点点头,仿佛眨眼间要毁天灭地的不是它一般。 君匪眸光一亮,眼前的剑灵远比她想象中好相处,也许她骨子里深深藏着邪恶的一面。 “九虚,我们恐怕会被那些人发现reads;。”君匪思忖着,站在悬崖边,她不能走错一步。 “从三千界面的边缘,一点一点向中间扩散,等他们发现也来不及了。”九虚遥遥指了指外面浩瀚星海里,最外围的界面。 “当然,主人您一开始要受些委屈,因为——”九虚淡淡道:“被厌恶到彻底的女配,可不是像您前两个界面那般。” “怎么说?” “时机。”九虚敛眸道。 您进入小界面的时机,基本已成定局,您需要靠着一些手段,扭转原本的死局。 “爱意值呢?”君匪淡淡问道。 “您需要爱意值在界面活下来,不够的时候,会被强行从原主身体剥离,以失败告终。”九虚凝眸,主人选的这条路并不简单。 “你说的爱意值,来源是什么?”君匪静下心来,如果只是女配喜欢的人,对方死活不动心,她岂不是没有丝毫办法。 “爱意值的来源绝不限于攻略对象。非攻略对象,甚至反派,皆可。”九虚舔舔唇角,“主人,您需要的是清醒地对抗三千小世界的管理人,现在的您,能力还远远不够。” “如果可以,尽可能在不同界面学习技能,手段。” “手段。”君匪轻轻念了念这两个字,“九虚,我想我可以。” 为了生前的记忆也好,为了君沅,叶湑也好,她一定要不折手段。 “主人,”九虚指尖轻点,洁白的芥子空间突然出现透明的屏幕,“那么,我们先入侵哪个?” “有什么选择?”君匪问,她想了想从宋夫人那学来的一些医术皮毛和催眠入门。 “主人,我是靠着您的一缕魂生出意识,能力还不够。”九虚轻抿变得苍白的唇角,将来你擢取的爱意值越多,我们能做的也越多。 换言之,你强大了,我也会随之强大。 至于现在—— “我只能侵入最薄弱的界面,而原主的选择,有三个。” “界面走向呢?”君匪问到,若能知道剧情,仔细衡量,取最有利者即可。 “三个女配,各有各的不幸。” “喔?”君匪来了兴致。 这个界面的中心,也可以说是男主,名叫顾沉,这三个女人,多少和他有关系。 顾沉虽为当红影帝,爱慕者千万,却心有白月光。 “同时,一个是替身女配,一个是恶毒女配,一个是青梅女配。”九虚一一道来:“替身女配原始爱意值为0,恶毒女配原始爱意值—20,青梅女配为5,但是主人——” 负得越多,您擢取的就能越多,这就好比从0到100,您只有100,从—20到100,您就有120。 “另外,选择其中一个,就意味着,除了搞定白月光,还要搞定另外两个。”九虚徐徐解释。 君匪咬咬牙,道:“演得好恶毒,才能演得好其他,我选恶毒。” “主人,请接受恶毒女配苏梨的相关剧情,任务进行过程中,我将与您同在,请您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reads;。”九虚的灵体重新融入君匪的灵魂,将随她穿梭于三千界面。 君匪再睁开眼时,视线模糊,像是将死之人一般。 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回拢,手腕上的感觉也更加清晰。 疼,皮肉翻卷的疼。 她躺在浴缸,不,恶毒女配苏梨躺在浴缸,身下的水染成了一片红色,把白色的睡裙漂得惨不忍睹,要命的是,她的前方。 卫生间放毛巾的架子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正在直播着一切。 苏梨在直播割|腕自杀,这个念头一出,君匪能动的右手猛地抓起漂浮在血水里的手机,狠狠砸在摄像头上,成功地挂机了。 眩晕地站起来,靠着宋夫人所教的医术皮毛,君匪简易地处理好伤口,暂时把身上收拾干净,躺在床上,吸收着剧情。 苏梨,十八线小艺人,可以说是网红,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作品,除了一张脸蛋。 她火起来,也不是一般网红的路数,确切地说,她是靠一个男人火起来的——齐宁,苏梨的金主,云洛影视的少东家。 然而,苏梨不过是齐宁众多玩宠之一,若说特别,就是唯一没和他上过床的那个。 相比齐宁其他女人,苏梨也是最落魄的,没有什么好的资源。 齐宁倒也没勉强她,娱乐圈这点事,向来你情我愿,付出多少,拿多少。若说对苏梨心生一丝特别,那就更不可能,他换过的女人多了去了,还没把苏梨换下,不过是没到手,时间久忘了而已。 而苏梨,守身如玉的原因也是为了一个男人。 顾沉。 因为他,她从一个骨灰小粉丝进阶成小明星,只是想离偶像更近一点,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一次偶然的机会,苏梨有幸和顾沉同一个剧组,虽然隔了无数个咖位,但她还是锲而不舍地缠上了顾沉。 期间,心机手段自不用说,进了娱乐圈的人,多多少少逃不开这大染缸,苏梨也不能例外。 诸如陷害顾沉的青梅女配——顾暖,她是顾家世交的遗孤,从小在顾家大院长大,随顾姓,唤顾沉一声哥哥。 又或者因为嫉妒顾沉身边的替身女配——齐雅,齐宁同父异母的妹妹,齐家的私生小女。 苏梨自以为是地利用齐宁,通过他接近齐雅,说自己和顾沉如何如何相爱,苏梨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顾沉心中真正喜欢的不是齐雅。 他喜欢的,是享誉国际的小提琴家——温月,真真正正求之不得的心上白月光,那是年少时最初的悸动,哪怕温月似一阵风,从不为谁停下,粉丝万千的顾沉眼中也只有她一人,甚至不惜找个替代品。 至于苏梨,在顾沉眼里,可以说什么都不是。 正因为如此,她自认为的一切手段使尽后,又打起了苦情牌。谁知道特么的玩脱了,这才有了昏迷在浴缸一幕。 而她作死地直播,是彻底也洗不白了。 君匪深吸一口气,从此刻起,她即是苏梨。 洗不白也得漂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三个女配·顾沉② 君匪从床上坐起来,深刻地明白了九虚口中的死局。 苏梨的直播,不仅仅是以死相迫,最致命的是冠上了为顾沉的名义,只这一点,顾沉眼里,她就永远是一个有心机,算计他的疯女人,爱意值 呵呵。 “九虚,顾沉的爱意值多少?” “主人,—25。”九虚无奈道,“有人来了。” 外面响起破门而入的声音,君匪轻笑一声,苏梨这全网直播,哪怕找了个犄角旮旯,也被眼尖的网友扒皮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来的是警察还是医生。 她盖上被子坐好,把床头的暖色小灯打开,顺手从枕头下翻出一本书,手机在砸笔记本的时候坏了,君匪别无选择,但她得做点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喊声—— “苏梨!你特么” 君匪抬头一望,来的人不是警察,也不是医生,男人磁性的嗓音带着怒意,却在看见她安静的模样时,到嘴边的话就咽住了reads;。 竟然是齐宁! 他是云洛影视的少东家,苏梨的金主。直到网上出了那么大的事,齐宁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个自杀的小艺人是他公司旗下的,为了公司形象,他让好友摆平了警察,匆匆忙忙赶来,就想看这疯女人到底死了没。 死了,好办,云洛影视要掩饰一段丑闻绰绰有余,没死,也好办,给一笔钱,从此在国内消失。 齐宁如何也没想到。 眼前会是这样的场景,清秀婉约得如江南水乡里的女子,眉眼柔和,白得化雪的皮肤在橘色的暖光下莹莹泛着光泽,安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如果忽略她纤细手腕上的白纱布的话。 “齐少。”君匪清清浅浅唤了一声,问九虚道:“原始爱意值多少?” “10。”九虚答到,原本齐宁就偏好苏黎这类纤柔如嫩柳,能掐出水来的女子,原始爱意值是10并不为过。 “好。”君匪微低着头,极轻极柔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本,静默无言,齐宁却突然觉得,她指尖的每一下轻动都撩拨得心微微异样。 他喜欢柔弱的女人,也见过柔弱而故作坚强的女人,却没见过如君匪此刻一样的女人。 柔到极致,却平和到极致,仿佛她的坚韧与生俱来,融在骨子里,并非刻意。 “爱意值多少?”君匪感觉身体被一阵和煦的暖流温养而过,问到。 “齐宁的爱意值——20。”九虚的尾音微微上扬,很显然,它的主人找对了方式。 “苏梨,说吧,你想怎么样?”齐宁语气不自觉和缓,他身形高大,走到女子面前,弯着腰,一双看似有情的桃花眼望着她。 “苏梨,我可以送你去国外,重新开始。”齐宁提议到,相识一场,不必把事情做绝。 君匪清亮的眼睛微微泛红,带着水光,她微微低头,只留给齐宁视线里一段白皙小巧的脖颈。 “齐少,我不想出国。”她抬起头,漾起莞尔一笑,“我做错的事,我会一力承担,您大可出具证明,小艺人苏梨早与云洛影视解约。” 齐宁微微一愣,这样的公关确实对公司百利而无一害。 对苏梨而言,却是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除了云洛影视,哪家公司还会再签她,没有。 苏梨固执留在国内的话,日子不会好过,且不说捕风捉影的媒体,光凭顾沉的粉丝,她也没有出路,以后,无论她工作,生活,都贴上了为情自杀的标签。 “苏梨,你在国内待不下去的。” “齐少,不试试怎么知道。”君匪合上书,从哪里狠狠摔下,她就要从哪里重新站起来。 现实是残酷,但只要活着,就天无绝人之路。 “给您添麻烦了。”君匪从被子里出来,小巧的脚穿上棉布拖鞋,九十度弯腰,站在齐宁面前。 “你”齐宁的眸光一黯,眼前的女人一身宽大的家居服,完美的身材却是一览无余,他的心微动,“苏梨,你实在没办法的话,可以来找我。” 君匪直起身,找你,是被当成玩宠圈养在别墅,腻味了就扔,还是用身体换一个剧本呢? 这些,她都不需要,她要靠她自己,光明正大地走到顾沉身边,攻略他reads;。 “齐少,请您帮个忙。”君匪桃花带雨的眼底直直望着齐宁,察觉到对方唇角闪过的嘲讽,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笑容天真无邪:“能麻烦您,借我手机用用吗?” “我的被水浸坏了,我想给助理打个电话,可以吗?”她扬了扬裹着白色纱布的手腕。 齐宁的心微怔,先前对君匪那点看不起都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情绪,他以为她会开口求他,求他公关媒|体,洗白现在,她手上还微微渗着血。 齐宁别开眼,把手机递给君匪。 她脸上仍旧平平如水,含笑答谢,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和煦的暖流让她整个身体都舒服了,之前失血过多的疲乏感轻了很多。 “九虚,爱意值多少?” “齐宁——30,主人,请您注意!”九虚郑重提醒:“爱意值越往上越难增加,当不够支撑您在这个界面时,您的身体会慢慢虚弱,一点一点剥离。” “我明白了。”君匪望着齐宁的背影深思,这意味着,危机情况,她需要从非攻略对象,甚至反派身上擢取爱意值,以让原主的身体正常运转。 “主人,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九虚有些担忧,到底是别人的身体,拖得越久越不利。 君匪轻笑一声,现在网络上,苏梨直播自杀无疑有两种呼声。 苏梨去死,滚出娱乐圈。——这部分多是顾沉的粉丝和键盘侠。 另一方面,还有大部分群体是路人,理智的网民。君匪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部分群体,将苏梨彻底漂白。 “九虚,我可能要找一个黑客天才。”君匪想了想,她务必要将网络舆论的风向扭转过来。 而切入点,就是苏梨绝佳的自身条件——孤儿。 “主人,您的意思是?” 我要伪造出苏黎父亲的模样,哪怕这个界面剧情里不存在这个人,君匪想,她要打亲情牌。 试想,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儿,无意发现和自己父亲年轻时十分相似的偶像,她一些过激的行为,就能得到合理解释。 而顾沉的粉丝,也会宽容,因为合理利用舆论,苏梨对顾沉就是亲情占绝大部分,而那些行为不是肖想,也不是亵渎,只是一个女孩儿对亲情的渴望,对顾沉的濡沫之情。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多数人愿意相信的。 那么现在,她务必找到一个能合作,且有本事的黑客,打一场网络虚拟战,把苏梨给漂白了。 “主人,我为您搜选。”九虚立即道,他有些力不从心,因为在每个界面还无法化出实体,哪怕君匪想要做的,他也可以做到,却没办法操作。 他也不可能短期教会君匪,让君匪自己运作,当务之急,只有找这个界面的顶级黑客。 “主人,在附近找到一个,但是——”九虚欲言又止,“这个人,十分不好惹。” “是谁?” “顾沉同父异母的弟弟。” 顾景之,年仅17。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三个女配·顾沉③ 苏梨的经纪人是个gay,君匪觉得很无奈,没有嫌弃,众生平等。 如果他不要一进门就叽哇乱叫的话,这一刻,君匪心中只有四个字——攻受立分。 “苏苏啊,”经纪人陆羽看向君匪的脸始终保持着慈母笑,我的儿,“为了那么个男人,值得吗?” “虽然他,他是帅破天际,又冷又苏,可是——”陆羽把熬好的红枣枸杞粥端到君匪面前,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挂的,他真看不上。” “陆羽,你真的不是假经纪人吗?”君匪小口喝粥,“还有,我估计是个废网红了,你不走吗?” “苏苏,你好样的。”陆羽转过身,“我偏不走,我要洗碗。” “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随便折腾,只要你留着条小命,想怎么样都行。”陆羽一边洗碗,眼泪哗就下来了。 “陆哥哥,放心吧。”君匪望着和苏梨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陆羽,“我会没事的。”她拿上不起眼的外套,帽子,口罩,全副武装。 她要出门找一个人。 顾景之。 “九虚,给我定个位。” 君匪偷偷摸摸从这套偏僻公寓的后门走出,还是碰见不少闻风赶来的媒体,好在她把自己装扮成了男人,还是那种中年男子。 平安无事地坐上了公交车,君匪打开陆羽拿来的新手机,她微博底下已经沦陷了。 自杀视频已经无法播放了,但这不影响苏梨涨粉丝,评论也如君匪所想,基本两极分化,有骂她怎么没死的键盘侠,也有骂键盘侠没人性的圣母。 君匪没有理会,她点开苏梨的唯一关注,进入了顾沉的主页。 当红影帝的微博底下全是粉丝的慰问和心疼,君匪就呵呵了,他顾沉是被苏梨摸了还是抱了,这就吃亏了? “主人,顾沉给公众的人设一直就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九虚解释道,“他的作品里,也几乎没有和年轻女性演员的对手戏。” “九虚,要是粉丝知道她们捧在心尖上的神心有白月光,私念到藏着替身,你说,会不会很有意思?”君匪不禁想到,私底下的顾沉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痴情?禁欲?还是闷骚? 君匪点开顾沉的剧照,她不得不承认,能做到影帝果然有过人之处,顾沉的现代定装和古装是不同的气质,却都该死的契合原作。 难怪书粉都买账,一本《十年风颂》,一本《君子难求》,口碑不可谓不好。 《十年风颂》准确地说是民国剧,君匪点开大图看,一身军装的顾沉眉如墨,眸似星,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形从头到尾都应了那一句人间绝色。 能把《十年风颂》的男主角还原得如此之高,君匪是服气的,现在,只要是不毁小说的,她都服气,至于《君子难求》,背景是春秋时代,公子风雅,家国谋略,因为原作背景广阔,目前还处于拍摄准备期,角色也仅仅剧透了顾沉扮演的公子扶苏reads;。 君匪收好手机,望向窗外,京市的第一中学就在下站。 “九虚,顾景之真的行?”年仅十七岁的it天才,想想都没把握。君匪轻笑一声,苏梨十七岁的时候还刚开始痴迷于顾沉的男色,四年过去,貌似也没什么长进。 这一对比,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主人,顾景之厉害是真的,不好惹也是真的。”九虚淡淡道:“他悄无声息地黑进各大公司内部系统,掌握数据,在股市里如鱼得水。” “操控股市?顾景之他需要钱?”君匪直觉少年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九虚,他是顾沉同父异母的弟弟,按理说,顾景之不缺钱。” 除非,他们兄弟关系不好! “主人,总而言之,不要小瞧了顾景之。”九虚提醒道。 “莫欺少年穷,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君匪点点头,何况这个少年还不穷,她下了车,却发现进不去校门,也是,高中学校怎么可能放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进去。 这特么就尴尬了。 君匪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挡在校门口等,她来的时间刚好,还有十几分钟高中就放学,她索性转到一旁的巷子里。 悠悠的穿堂风从眼前呼啸而过,君匪挪了挪位置,就听见巷子深处传来似乎是打斗的声音。 “主人,顾景之。”九虚察觉后,立刻提醒。 “呵不良少年啊,是怎么个打法?”君匪漫不经心地问到,“一对多,还是多对一啊?” “有什么区别吗?”九虚不解。 “当然有。”君匪一动也不动,“顾景之一多对,我就报警帮帮他,顾景之多对一,我就不打扰他欺负人的雅兴,总而言之——” “我亲自去掺和,想都别想。” “主人,您不着急找黑客帮忙洗白了?”九虚不免有些着急,舆论就似洪水猛兽,能尽快防治就尽快防治。 “我知道,我并不了解顾景之,你也说了,他不简单。”君匪缓缓道来,“我找他做事,他答应,这是交易,其他的与我无关。” 扯上感激或者其他的,简单的利益关系就变得复杂了。 “所以,到底是一对多,还是多对一?”君匪问完,没等答案就报了警,一般这种带点主角光环的小少年,都挺招人妒忌的。 果不其然,顾景之没有辜负君匪的期望,愣是一个人单挑了四个,结果自个,还是伤得最轻的那个。 眉目冷峻的少年擦了擦唇角的血渍,漆黑的一双眼里清冷,桀骜不驯,挺直的鼻梁上还隐有淤青,他理了理散乱的栗色短发,反手戴上深红色的棒球帽,跟个没事人一样提起书包往前走。 “等等。” 顾景之眉头轻皱,冷冷望着挡在眼前的“中年男人”。 “咳咳”君匪清了清嗓子,“同学,股市好玩吗?”她话刚说话,手就被顾景之牵起,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少年拉着跑了老远,七拐八弯在一栋老的居民楼里停下。 “说!”顾景之见四下无人,狠狠甩开君匪的手,薄怒道:“你还知道多少?” “不多”君匪转了转被扯得生疼的手腕,“我们可以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谈reads;。” 顾景之翻了个白眼,把君匪领回了家,室内的装潢与老式居民楼的外观格格不入。 君匪脱了增高鞋,望着走在现代化前沿的家具挑了挑眉,这可不就像眼前的少年,外表看似是普通高中生,然而内里,却深藏不露。 “啪哒。”顾景之放下玻璃杯,冷着俊脸,“坐下,喝茶,说!” 君匪点点头,室内的暖气很足,她扯下大叔帽子,密不透风的口罩,脱了男式外套拿在手里,望着怔愣的少年,唇角轻轻翘起。 “顾景之,你认识我吧。” 少年低头轻笑一声,他唇角漾起一丝嘲讽,“怎么?追不上我那个哥,找我来了。” “嗯哼。”君匪莞尔一笑,“追不上是暂时的,来找你也是暂时的。” “好。”顾景之眸光一暗,“说吧,什么交易?” 君匪舔舔唇角,“你知道的,你不会没看微博热搜吧?”她定定望着少年漆黑的眼眸,“我替你保守秘密,你替我黑进几个资深媒体人的电脑。” “苏梨,我凭什么要帮你,你不可能查到我黑进各大公司的痕迹,股市就更不用说了,跌宕起伏,我挣的钱,别人只会以为是运气好罢了。”顾景之脸上的笑容清冷,“苏梨,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劝你,永远埋在心里。” “如果我说,我们是同类呢?”君匪浅浅一笑,她从袖子里伸出包着白纱布的手腕,“如果不是这次玩大了,手伤得有些严重,我自己就可以黑进任何地方。” 顾景之眸光一闪,君匪的话可不可信他不知道,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手段,外行根本不可能察觉,哪怕是各大公司高层也至今没有发现数据被盗。 他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苏梨,成交。” 君匪让顾景之做的,无非是先伪造出和顾沉相似度近百分之七八十的年轻男人照片。 当然,照片是黑白的,为了尽可能显得真实,他们甚至找了老照片的背景合成,顾景之的技术很好,哪怕是专业的技术人员一眼看上去也难辨真假。 随后,是降低清晰度,这种似是而非,亦真亦假反而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君匪和顾景之装作知道大料的知情人士,把照片配上简单的文字,黑进几个资深媒体人的电脑,越是寥寥几字,越是足够他们遐想意|淫,等他们反应过来要保存图片,明天弄出大新闻时,顾景之在文件上绑的病毒又自动撤销了图片。 总而言之,这样的心理战术让媒体人主动从这个方向挖掘,然后就是联系领养苏梨的孤儿院院长。 那个时候,顾景之早已黑进孤儿院的内部系统,把苏梨空白的父母资料填上。 真真假假,就看人们愿意相信什么,君匪揉了揉眼睛 舆论真是个好东西,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她就是要打亲情牌,揽广大民众这股水为己用,把苏梨彻底漂白了。 接下来,就是—— 君匪精致的唇瓣无声开合顾沉“爸爸”,等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三个女配·顾沉④ 云洛影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齐宁推开腻在身上的年轻女孩,若无其事地扣上被扯开的深红衬衣领口。 “齐少”敲门的男助理低着头,仍感觉一道不悦的视线。 齐宁微眯着眸子,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着脸色突变的年轻女孩,“顾暖,你先回去吧。” “不是说好”顾暖欲言又止,说到底她只是顾家的养女,势单力薄,到底不能惹恼了眼前的男人。 饶是不悦,也得作罢。 “齐少,您什么时候好这口了。”顾暖离开后,跟了齐宁多年的助理打趣道,这种乖乖女类型实在不是眼前男人会感兴趣的。 齐宁低笑一声:“来者不拒,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何况”这些年来,他可从没有主动招惹过一个女人。 “齐少,话说回来,您多少也得给顾家点面子吧。”助理笑道,“哪怕不是顾沉的亲妹妹,您悠着点总是好的,指不定哪天顾沉就是您的妹夫了。” 齐宁听言,秀致的眉目如水,薄唇却轻抿起来,“齐雅傻,你也看不清吗?顾沉明摆着拿她当替代品,娶了她才稀奇。” “那”助理不解,“齐少,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和顾暖逢场作戏?” 齐宁轻挑眉梢,没有再说话。 顾家为顾暖安排了婚事,自己不过是她摆脱婚约的借口。齐宁轻笑一声,众生熙熙皆为利来,他若没了这少东家的身份,没了这身皮囊,又会有哪个女人能待他如初呢? 他甚至不记得有过多少女人,你情我愿,说到底还是交易,不过脑海里蓦然就浮现出一张温婉精致的脸,齐宁摇摇头,他对这苏梨,真有些说不清了。 “齐少,您还没看今天的新闻吧?”助理提醒道,他来也是为这件事,“苏梨,您还记得吗?直播自杀的那个小明星。” 齐宁的心微怔,“她苏梨怎么了?” “说来也是苏梨运气好,她为顾沉自杀的事有了转机,几乎所有资深媒体都在跟进。” 助理见齐宁的神色无端凝重起来,不敢迟疑,“齐少,苏梨不是简单的狂热追星,这几天各大媒体抽丝剥茧,您猜发现了什么?” “” 齐宁知道苏梨父亲的事后,心底微微讶异,他曲指轻敲桌面,对助理说:“既然事有转机,我们就再推波助澜一把reads;。” “齐少,您什么意思?”助理愣住了,“苏梨不是早就解约了。”直播事件发生当天,云洛影视就已公关宣告,按理说齐少不该再插手。 齐宁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低头一笑,“人呀”别人不想要什么,就越是想给她。 苏梨不求他,他自己偏想凑上去,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骨子里这么贱呢。 顾景之这几天火气有些大,青春洋溢,满是胶原蛋白的俊脸上长了颗痘痘,长在清隽的远山眉眉尾,倒像是颗泪痣。 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那个不速之客吃好睡好,顾景之却特么的活得跟个小奴才一样。 对了,那个不速之客叫君匪。 网络舆论战毕竟也是场持久战,君匪没日没夜地要挟顾景之发展水军,自个却捧袋薯片在一边看着,咬得咯嘣咯嘣脆。 “看我干什么,干活呀。”君匪再一次无视冷峻少年的白眼,“人要有始有终,答应了的事,熬夜也要帮我做完。” 顾景之指尖的动作更加灵活,心里却在暗暗腹诽。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一开始自己确实答应做事,谁知道帮着帮着反而被洗脑得荣辱与共了,就好像把苏梨漂白了,是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 难道,我有受|虐倾向? 君匪嘿嘿一笑,“九虚,你不是说这小子不好惹吗?” “主人,您就欺负人家年纪小吧,哪一天顾景之发现您根本对黑客技术一窍不通,全是诓他的,您就等着吧。”九虚无奈道。 “顾景之,”君匪笑意促狭,她凑到少年跟前,伸出手,“张嘴。” “吃了我的薯片,就是我的人了。”她拍了拍顾景之清瘦的肩:“你要记住,我们是有过革命情谊的。”将来,如果你黑化了,要记得手下留情。 “喂”少年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薄粉,却见君匪裹紧他的小被子,窝在沙发的角落,不省人事。 “我特么,真是有病,受·虐晚期!”顾景之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试图转移注意力,他起身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 特么的,心跳得更快了怎么办。 晨曦的光线透过纯白的窗纱漏进客厅,君匪睁开眼,望着趴在电脑前的顾景之,笑了笑。 她随手一甩,把被子扔到少年身上,到底前两个界面是练过的,她的动作恰好,没有把人吵醒,又或者是顾景之实在太累了。 君匪拿上外套,打算出去给他们买点吃的,这次没有刻意打扮,网上的言论大幅倒戈,不少微博大v还转发洗白贴,远比君匪想象的要顺利,就好像有一只手推了一把。 不管怎样,能重新活在太阳底下就是好的,而她想要重新在娱乐圈有立足之地,就必须用作品说话,这个时候,哪怕网络上同情声一片,她能拿的剧本也无非是炒热度的角色。 君匪想,与其这样倒不如从龙套开始,一步步磨砺演技reads;。 一路上走着,大清早人不多,她望着远处的豆浆店,掏出了口袋里唯一的一张红色毛|爷爷。 肩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君匪手上一空,百元大钞就被一个连帽卫衣的年轻人抢走了,那人还嚣张的很,仗着附近人不多,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君匪一个旋身,挡在他面前,“小子,给你一个机会,还给我。” 年轻人像是这附近的小混混,没钱了刚从网吧出来,根本不把眼前柔弱的单身女性当回事,他一把推开君匪,却没想到手腕被人反擒住,君匪顺势扣紧他的手臂,反身就是一个过肩摔。 “啪哒”小混混被狠狠摔在水泥地上,他忍痛起身想给君匪一点教训,谁知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 “混蛋。”君匪扯掉头上的帽子,直直砸到小混混的脸上,趁他愣神,用力腾空旋踢,朝着小混混的面门,把人踢出一米之远。 “小子,不听老人言吧。”君匪捡回帽子,拍了拍地上不能动弹的年轻人,“你当姑奶奶我,混古代白混的呢。”她抽回一百块钱,掸了掸灰,“抢什么不好,非抢银子。” 抢谁的银子不好,非抢我的。 君匪把钱塞回兜里,暗叹财不能外露,她哼着小曲儿走近豆浆店,白玉般的小脸泛着绯红,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一展身手了。 “老板,两份油条,两杯豆浆。”君匪笑着把钱递过去。 开店的是个大学生,他红着脸,眼里又惊又怯,迟迟不敢把钱收过去,刚才的一幕他尽收眼底,还拍了视频,就君匪那为了钱要命的模样,他敢接吗? “那个,你,你你是苏梨吗?”男生腼腆地问道。 君匪帅气地吹了吹额前散落的发,“苏梨是谁?” “没事,没事。”男生不敢再问,眼前的人最多长得像,性格,做风简直就是另一个人,何况明星镜前镜后跟换了个人似的,他递过君匪要的早餐,“那个免费的。” 君匪猛地一拍柜台,摊开钱,笑容莞尔:“麻烦找零。” “好,好的。” 再回头的时候,那年轻小混混已经不在了,君匪翘了翘嘴角,她一直把握着分寸,到底不过给那小混混一个教训而已。 欺负单身女性,真是能耐了,仗着人家是单身狗就为所欲为,有本事对男朋友在身边的下手呀! “主人不是所有的女性都会柔道,跆拳道。”九虚小声道:“而且,不是所有的女性都会为了一百块钱那样。” “嗯,你可以跪安了。”君匪小口喝着豆浆,感觉身上有些不自在,像是被人盯着。 “主人,我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九虚笑着道:“顾沉,爱意值——负15,涨幅10。” 君匪下意识地回头,对面街边一辆酒红色跑车正在驱动,车窗的玻璃缓缓上升,她只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罕见的琥珀色瞳孔在阳光下清浅而干净。 那会是顾沉吗? 跑车里的男人收回视线,精致的下颌微低,望向一旁的手机。 微博热搜上,最新上传的一个视频已经升至3,话题赫然是——还我一百还是打你一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三个女配·顾沉⑤ 微博的热搜视频底下沦陷了,沦陷的速度以分秒计算。 顾沉圆润光洁的手指划动屏幕,饶是漫不经心,每个指尖也都散发着诱人犯罪的气息。 爱梨一万年:老子看了一百遍,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帅破屏幕的就是苏梨。 沉心如水:从自杀隐情到真性情,黑转路,路转粉,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顾沉是我本命:热搜的顾饭倒戈了,特么的,我只想说,倒的好,一个女人帅成这样我也是服气的reads;。 无敌键盘侠:都让开,我要骂苏梨了,卧槽,怎么能有女人这么漂亮,这么帅气,这么率性! 黑粉一生不解释:热搜的各位,都忘了苏梨直播自杀了? 苏梨滚出娱乐圈:楼上友军撑住,送我上去。 慕梨不分离:黑子们难道没发现大势所趋吗?不好意思,我必须要告诉各位小姐姐,你们都沉底了 顾沉收回目光,把车开到偏僻幽静的公寓前,望了望高层阳台,给好友打了个电话。 “她没回来。”顾沉的声音有些压抑,清冽醇厚的声线仍旧苏到极致,“我特意来她家楼下看了,阳台的花草没有打理。” 好友清了清嗓子,“你听我说,温月亲口告诉我的,她近期一定会回来,再等等。” “好。” 顾沉揉了揉黑色短发,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痛色,他心烦意乱地打开微博,好死不死关于君匪的视频还占着首页,热度不减。 那个开店大学生发的视频配文是——抢了我的钱,就不要跟我讲道理,如果你批评我,我就揍你。 于是乎,一系列话题就应运而生。 #说钱就说钱,不要跟我讲道理# #苏梨看了都想打人表情包# ## 顾沉清浅的眸光从话题掠过,他静静凝着视频里君匪行云流水的动作,睫毛微眨这个女人能绝处逢生,远比他想象中有心机的多。 至于他长得像她逝世的父亲,这种事,也只有不明真相的群众相信,顾沉轻抿唇角,没想到的是苏梨还真有点本事,他一向欣赏真材实料的人,苏梨想翻身,他绝不阻拦。 他倒要看看,那样爱算计的女人,到底能走多远。 君匪盯着手机,有些无语。 “顾景之,你精分啊!” 微博热搜下,苏梨滚出娱乐圈的id是他,慕梨不分离的id也是他。。。 “这位小姐姐,你有什么意见吗?”顾景之扎了个苹果头,从电脑屏幕前转过脸来,乖巧。 “没意见,打入敌军内部,做卧底真是辛苦你了。”君匪漾起笑容,“我要回去了。” 经纪人陆羽按她的要求接了几个打戏的小角色,连配角都算不上,而君匪想做的,是从小角色露脸的惊鸿一瞥开始,一步一步进入大众视眼。 热度能有几时呢?稳打稳扎才是根本,一点点往上走无疑是正途,若运气时机刚刚好的话,她兴许能赶上《君子难求》,与顾沉正面交锋,那个人,对她应该讨厌的很吧。 越是讨厌,能擢取的爱意值越多,君匪一点也不急于求成。 回家的路上,君匪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齐宁,她等了等,在对方快要挂断时接起来,“喂” “苏梨,装不认识?”齐宁的声音隐有笑意,他算是重新认识了这个女人,“怎么?敢和人动手,不敢和我说话reads;。” “那哪能啊,”君匪心里有了猜测,却不明说,“齐少,谢谢您。”谢谢您推波助澜了一把。 “苏梨,真要谢我晚上陪我吃顿饭。”齐宁心情似乎很好,连尾音都隐隐上扬,“一会我去接你。” “好。”君匪挂了电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九虚,齐宁要请我吃饭,你说——” “我是放他鸽子呢?还是放他鸽子呢?” “主人,齐宁的爱意值——50,他有点喜欢您,大概是想追求您,应该不会乱来。”九虚给君匪吃了颗定心丸,“如果实在需要发生些什么,九虚会替主人屏蔽感官。” “谢谢你,九虚。”君匪绽放出由衷的笑容,除了那个人,谁都不可以,她遥遥望向天际的星辰,眼眶不经意就湿润了,“等着我,我一定会像你一样,靠我自己,重新走到你身边。” 晚间时分,齐宁果然准时准点出现在公寓楼下,他一身渐染色休闲西装,秀致的眉目在灯光映照下像是一副写意的水墨画,他扬起唇角,潋滟的桃花眸更是点睛之笔。 倒真没辱没他女人无数的花名,这样一身皮囊,谁不会想接近呢,君匪轻笑一声,“齐少,您穿得这么正式,我们是去哪呢?” 齐宁回头打量了后座的女孩一眼,她简简单单一身素色,纯粹得像是家门口簌簌而落的那簇梨花。 “苏梨,去我家。” 齐宁沉声道,眸光有些意味不明。他回过头,认真而平稳地开车,君匪心里隐隐忐忑,她转念一想,怕什么,大不了老子一鞋板敲死他。 汽车缓缓驶入齐宅,齐家二老这时已去了海南度假,偌大的别墅清幽冷寂,连佣人都不见。 君匪下了车,望着庭院里满树枯枝的梨花,停下了脚步。 “苏梨,你喜欢梨花?” 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上前,压了一树花枝而下,有枝无花,伶仃得寂寥而萧索,“梨花,离花,我以为很少有女孩子会喜欢。” 齐宁松开手,桃花眼里情绪莫名,“苏梨,你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君匪没有说话,她抬头漾起清若山泉的干净笑容,倏尔,转瞬即逝。 哪怕是昙花一现的美好,哪怕是注定分离的结局,她也要争取。 “苏梨,顾沉他很重要吗?”齐宁望着君匪挺直如青竹的背影,捻了捻掌心,莫名其妙就问了出来。 君匪的脊背一僵,眼角余光扫向庭院大门的一双身影,压抑道:“对,他很重要,比生命还要重要。” 齐宁的心像是被花枝刺了一下,身后有人在唤他,他敛敛心神,漾起儒雅贵公子的笑意:“齐雅,你回来了。” “哥哥,我和阿沉来看看你。” 齐雅理了理苏绣旗袍上的绒领,古典女子般静雅的眉目悄然舒展,却在悄悄望向君匪的背影时,那只挽在身边男人臂弯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顾沉察觉到了身畔之人的动作,目光仍停在君匪单薄的背影上,她刚刚说的话,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却敲在了他的心底。 真的,比生命还重要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三个女配·顾沉⑥ “顾沉,爱意值负10,涨幅5。” 君匪缓缓转过身,眸光忍痛,恍若伤心到极致,也隐忍到极致。 顾沉的心蓦地一惊,他想再看真切些,君匪已低垂着眸,长睫敛尽流光reads;。 “阿沉,我们进去吧。”齐雅松开手,丹凤眸里闪过一丝落寞。 身畔的男人皎若月华,她抓住的是海上月,却不是天上月。 别墅内,齐宁预约的五星级厨师已备好西餐,不多不少,四人份。他本意试试苏梨对顾沉的态度,如今亲眼见了,却越发觉得自己可笑。 饭桌上气氛尴尬,齐宁想说些什么,却见顾沉的目光从开始到现在都放在君匪身上,女孩儿面色如水,静默安然,这一对比,顾沉眸底的微微怀疑c困惑就显得有些沉不住气。 看来,不只他一个人对苏梨刮目相看,齐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优雅而从容地进餐。 恰在这时,门铃响起。 君匪抬头一望,年轻女孩笑意盈盈,朝齐宁走来,柔声道:“齐少,您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顾暖看似恳切,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望向顾沉,名义上的哥哥顾沉。 齐宁心中明了,略一点头,桃花眸里笑意揶揄:“当然。”反正在场女性都心属顾沉,多一个,正好凑齐斗地主。 气氛不尴不尬,恰在这时,一阵悠扬的古风铃声响起,君匪浅浅一笑致歉,起身走向庭院。 “喂”君匪的语气柔到极致,哪怕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号码能把她从修罗场解救出来,还管认不认识? “咳咳,”电话那头传来微哑的声音,像是发烧的人缺水的情况,君匪愣了愣,“顾景之?” “”久久没有回音,君匪却听见少年急促的呼吸声,他似在翻找东西,电话背景音全是翻箱倒柜的声音和几声磕磕碰碰,“苏梨——” “我难受。” “喂,顾景之?”君匪试图弄清他现在的状况,电话那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她暗叹不好,只怕是烧糊涂了。 君匪立刻转身,要和齐宁请辞,却不期而遇撞入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 “要去哪?”顾沉戴上白色的鸭舌帽,随手再套上钴蓝色卫衣的帽子,“走吧,我送你。” 他长腿一迈,见君匪停在原地,索性拉过她的手,一路牵进酒红色跑车里:“苏梨,我有话单独和你谈谈。” 趁着这段路程,我们把话挑明白了。 “喔,顾影帝,那您开快点。” 君匪催促道,她翻了个白眼,仍心有余悸,这顾家两兄弟简直有毒,一个一言不合就高烧,一个一言不合就强拖上车。 “苏梨,我只问一句——”顾沉如墨的眉轻皱,“你到底要什么?” 若是为了我,再见面为何变了个人。饭桌上,他等了一晚,等着接招,却什么也没发生。 顾沉断定,苏梨再出现是欲擒故纵,可君匪的样子,就好像他不主动,她死都不会有所反应。 “顾影帝”君匪清亮的眸静静望着他:“你问我要什么,从前我会回答,要你。现在——” 君匪解开手腕上的纱布,才愈合的伤口又被顾沉刚才的拉扯弄得渗出血来,她轻嘲道:“现在,我只想要我自己,要我最后一点尊严reads;。” 顾沉没有再说话,半晌,才低沉道:“抱歉。” “您不必抱歉,是我的错,错在我认错了人。”君匪清浅一笑,剔透的眸里却寂寥落寞:“顾影帝,我父亲若在天有灵的话,大概不希望他的女儿被一个长得像他的男人肆意欺|辱。” 她收起笑意,关上车门,只留给顾沉一个遐想万千的背影。 容颜极盛的男人神色黯淡,他推开车门,余光却瞥见车后座有银亮的闪光。 顾沉拾起来那东西从样式上看像是年代颇为久远的心形吊坠,但似乎被主人保存得很好,虽旧,光亮仍存。 他轻轻旋开,心形吊坠里嵌着一张照片,微微泛黄,那上面的男人,赫然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顾沉的心微怔,他紧紧握住落在车上的吊坠,望了望老式居民楼,琥珀色的眸子一滞,这栋楼竟是他那个同父异母弟弟的居所苏梨,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 他锁上车,电话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让顾沉整颗心都乱了分寸,他颤抖着滑动屏幕上“温月”两个字,尽可能平静道:“喂” “阿沉,我回来了。” 熟悉又陌生的,柔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沉怔愣着,那边又传来温月的声音:“阿沉,我在家,你来陪陪我,好吗?” 顾沉听着自己答了好,温月的家就在这附近,那一日也是碰巧遇见了君匪教训小混混,一想到她,顾沉的脚步下意识往楼上走。 他握紧手心的吊坠,心想:先还给她吧,走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从今往后,应该不会再有瓜葛。 同一时刻,君匪踏上了最后一阶楼梯,她问九虚:“爱意值多少?” “主人,顾沉爱意值0,这意味着他对您爱恨俱无。” 君匪点点头,敲响了顾景之的家门,心里隐隐担忧,生怕少年昏迷过去。 出乎意料地,门竟然很快就开了,室内的光线特别暗,君匪还没摸开门厅的灯,整个人就被抱住。 “顾景之?”君匪轻唤一声,压在她身上的少年浑身发烫,身上清淡的气息愈发浓烈。 顾景之费力地睁开漆黑的眸,见是君匪,似心安般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她身上,娇小的女子险些支撑不住,他却似孩童般邪气一笑。 “真好,我终于等到你了。” “喂,顾景之!” 君匪长嘘一声,瘫在她身上的少年,不,大爷已烧得神志不清,失去意识。她无奈地把人搂紧了些,就当江湖救急吧,说到底,顾景之帮了她大忙。 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她挪动身体,合计着怎么把人扛进去照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讶异的声音:“苏梨,你和他什么关系?” 君匪应声回头,正好瞧见顾沉错愕的神色。完了,先前设计的套全特么白费了。 她破罐破摔,笑道:“顾影帝,就是您看见的医患关系咯,来来来——” 君匪朝顾沉努努嘴:“搭把手,您可是直系亲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三个女配·顾沉⑦ 顾沉一开始其实是拒绝的。 君匪是哪种人呢?表面上跟你嘻嘻哈哈,心里就没指望你多亲近,又或者说君匪喜欢掩饰最真实的内心,却又比谁都容易心软。 哪怕是同顾沉开着玩笑,君匪的身体却很诚实,她扛着顾景之,艰难地挪步,白皙的鼻尖密密麻麻一层细汗。 直到君匪转身要合上门那刻,顾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他帮忙。 人嘛,都有劣根性,相对而言,男人尤是。 顾沉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提脚跟上,正好撞在君匪将要合上的门板上。 “顾影帝,还有事?” 君匪艰难地回头睨了他一眼,顾沉什么也没说,推开门,从她娇小的身躯上把顾景之扛过来,似赌气道:“苏梨,他是我弟弟。” “这会想起来了啊。”君匪耸了耸鼻子,室内翻箱倒柜的痕迹无一不在提醒她顾景之一个人的无助。 “您瞧瞧,可怜见的,想磕颗退烧药都找不到reads;。”君匪给顾景之垫了个枕头,偏头对顾沉道:“影帝啊,能麻烦您烧点热水吗?” 顾沉愣了片刻,终是迈开长腿走向厨房,身后恰又传来君匪清清浅浅的调调:“那个影帝啊,不是洗洗睡的那种热水,烧开好吗?” “” 君匪轻笑一声,她捋起顾景之的袖子,扣住少年黛青色血管微凸的手腕,眸光一凝,拿出了大衣内口袋里的一套银针。 顾沉出来便瞧见这幕,他走近,眸底一片讶异:“苏梨你在把脉?” 君匪点头,认真用酒精给银针消毒,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床上双颊绯红的少年远山眉紧锁,君匪手腕轻转,把人翻了个面,掀开他后背的薄裳,清眸一扫:“顾影帝,你挡住我的光了。” 顾沉竟下意识后撤一步,微醺的光线下,女子一双纤纤素手灵巧地运针,他一眨不眨,半晌才道:“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君匪恰好收针,顾景之全身都出了一层薄汗,她再一诊脉,发现已无大碍,索性笑意盈盈地对顾沉说:“您觉得我这身板能抗得动顾景之去医院?还是您觉得,您弟弟这身板,能撑得到救护车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沉急着解释,恍惚间才发现他竟然开始在乎君匪的看法。 “嗯,随你。”君匪从厨房端来热水,又拿了毛巾烫进去,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在意顾沉懊恼的神色,她卷起袖子,正要替顾景之擦汗,纤细的手腕却被人紧紧握住。 “顾影帝,你有话就说呀。”君匪嫌弃道,一言不合就牵手是什么毛病。 “咳”顾沉从她手上拿过冒着热气的毛巾,“苏梨,我来。” “为什么?” “你不太方便。” 君匪冗长的反射弧这才接上,在她眼里,顾景之就是个小孩儿,现在也至多是个病人,她着急病情忘了避嫌,被顾沉一提醒,整张脸都烧起来了,白玉般的耳根几欲滴出血来。 即便如此,仍是逞强。 “有什么不方便的,顾景之也是我弟弟”虽说是单方面的,君匪朝顾沉扬了扬下巴,看见没,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给我打的电话。 顾沉眨了眨眼,他望着不过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儿,愣了愣她白皙莹润的脸颊染上一层桃花色,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干净剔透,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苏梨——”顾沉脸上难得的漾起笑容,如冰雪初融,带着二月山风清冽和煦的味道,“你听好了,话不能乱说。” 顾景之是我的弟弟,不是你的弟弟,至少现在还不是。 君匪莞尔一笑,低下头,唇角微微翘起:“九虚,报数。” “顾沉,爱意值——15” “哈哈。”君匪笑出声来,半天才反应过来头顶的视线,她抬起头,望着顾沉含笑的眼眸,歉意道:“顾影帝,我可能,大概,反射弧有毛病。” 顾沉点头赞同,轻挑眉梢:“我可能,大概,发现了。” 他转过身,仔细替顾景之擦拭薄汗,心底滋味却莫名他认识苏梨那么久,却好像在今晚才真正认识她一般。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主观意识太强认识多年,也许比不得人家一天,爱情这东西里,从不分先来后到reads;。 所以人啊,需要道德约束。 顾沉照料好他眼中小三的儿子,轻叹一声回过头,娇小的女孩儿已窝在躺椅上,小小的一团,紧紧裹着被子。 渺小却倔强。 顾沉为自己的想法一怔,他摇摇头,似想起什么,眸子闪过一抹慌乱。 打开手机,伶仃的两条信息让顾沉的心彻底揪起来—— 温月:阿沉,你到了吗? 温月:我睡了。 你不必来了,顾沉满心都是这个念头,他走到阳台,迎面的冷风像是狠狠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顾沉拂开额前的碎发,点了支烟,拨响了好友的电话。 “喂” “卧槽!顾大爷,这特么几点了?” “温月回来了。”顾沉吸了一口烟,不可抑制地轻咳起来。 “顾沉,你特么不会吸烟就别吸,温月回来了好啊,你继续追呗。”好友轻嘲道,反正追得上算我输。 “你知道吗?她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去她家。”顾沉掐灭了烟头,沉声道:“我却因为另一个女人,忘记了。” “我的天呐,那个女人牛逼啊!”好友激动得从床上坐起来:“顾沉,要我说,你对温月放手吧。” 当年温月为了梦想,毅然决然出国进修小提琴,顾沉为此消沉了好一阵,在好友眼中,温月其实自私到极点。 “顾沉,”好友试探着说道:“温月也许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自己出国,却让顾沉代为关照长相极为相似的齐雅,这不明摆着我就算走,你也不能忘了我。 顾沉的心微疼,年少时的喜欢,刻骨铭心,已经不是好不好那么简单。 “我知道。”他低低应了声,好友见气氛不对,立刻转移话题:“我说,那个女人是谁?” “苏梨”顾沉低笑一声:“她父亲长得像我。”他从口袋取出落在车上的心形吊坠,拎起来转了转,精致的眉目舒展开来。 “苏梨啊?”好友的心凉了半截,“您老忘性真大。” 顾沉知道他意指苏梨之前死缠烂打,他收起吊坠,说:“其实也许是我之前不了解她。” 越了解,越发现讨厌不起来。 教训小混混,清清冷冷的态度,替顾景之扎针,一幕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顾沉觉得像做梦一样,一个人变化怎么可以那么大。但不得不承认,变化后的苏梨,浑身上下都透着闪光点。 若此刻大梦周公的君匪知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大笑三声:“哈哈哈,那是因为老子不爱你。” 爱与不爱,相差甚远。 顾沉挂断电话,再回到房间,他走近摇椅跟前,轻轻打开君匪的掌心,把吊坠放好,合上。 “就这样吧,苏梨。”他低声道,我们再无瓜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三个女配·顾沉⑧ 细碎的阳光洒在少年精致苍白的唇上,顾景之睁开眼,漆黑的眸仍旧桀骜不驯,却在瞥见躺椅上的君匪时闪过一抹柔情。 谢谢你。 顾景之的唇瓣轻轻开合,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弯下腰,认真凝着君匪安静的模样。 女孩儿白皙细腻的脸颊被微醺的光线照得染上一层薄粉,顾景之低头一笑,悄然合拢手指,凌空挡在她不过巴掌大的脸上。 时间无声无息流逝,君匪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虚影一晃,顾景之已收回手,偏过头。 君匪不明所以,她掀开薄被起身,凑近耳根微微泛红的少年面前。奇怪的是,她每进一步,顾景之就后撤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砰”一米八的清瘦少年脚步一个不稳,竟后撤倾倒在床上。 顾景之整张脸霎时就烧红起来,他咬着唇角,索性扯过一旁的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脸上。 “顾景之,景之弟弟?” 君匪的神色凝重起来,她不过是想看看少年的病情,这是什么情况? “我,我不会把你治傻了吧”君匪轻啧一声,瞧瞧,这一大早就宛如智障的模样。 微妙而尴尬的气氛一时停滞不前,恰在这时,一阵悠扬的古风铃声响起。 君匪接起电话,“喂,啥事?” “苏苏啊,我的小姑奶奶啊,您就可劲作吧。”经纪人陆羽的声音痛心疾首,这让君匪一瞬间产生了错过一个亿的感觉。 “陆哥哥,不会是拍戏的事吧?” “嗯嗯嗯”陆羽连连点头:“你在哪?我接你去横国。” 君匪淡定地报了地址,见顾景之还在装死,她轻笑一声,在便签纸上留下病后注意事项,贴在少年捂着被子的额头上:“顾景之,好好照顾自己,姐姐我要去拍打戏了。” 不得不说,陆羽gay里gay气不假,办起事来实在妥帖得很。 保姆车上,他扔给君匪今日急着赶拍的剧本,交代道:“苏苏啊,这个古装电视剧虽然比不了《公子难求》集大制作,大导演,大明星三位于一体。但是你要记住,哪怕演一个就几场戏的无名氏,也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君匪点点头,陆羽说的一点都没错,演艺圈一方面靠颜值演技,另一方面靠的是人脉人品,再不值一提的角色也应该认真对待,何况,她是真的想靠小角色的惊鸿一瞥增加大众关注度。 她低头看,说是剧本,其实不过寥寥数字——探子,纷争,甘蔗。 “哈哈,难道是一个探子因为甘蔗和人打架吗?”君匪笑着问陆羽,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苏苏啊,你能不能长点心reads;。” “不然呢?”还能是甘蔗成精和探子谈个恋爱不成? “额,其实是”陆羽说完,后车座的女孩儿彻底笑得前仰后翻。 君匪抹去笑出的泪痕,她猜中了这开头,却没想到竟然是——探子用甘蔗和敌方探子打架,她不由腹诽:这剧组是得多会省经费啊。 到横国时,君匪下了车才发现来得早了,导演正在补拍轧戏女主角的特写镜头,她索性坐在小马扎上,安安静静候场。 那女主角匆忙拍完后,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又去了邻场的剧组,正是大型古装戏《公子难求》的片场,女主角却不再是女主角,而是区区一个女三号。 哪怕如此,她也重视得不得了,一想到《公子难求》的男主角是年轻的当红影帝顾沉,她在刚才片场赶戏的辛苦就不值一提。 此刻,一身云袖锦服的男子静立在剧组造景的亭台水榭之中,他修长如玉的指尖轻靠在曲折的回廊上,似在倚栏听风,那双琥珀色的眸里未盛一物,愈发衬得精致的侧颜超凡脱俗 “好,卡!” 导演一声令下,顾沉回眸浅浅一笑,这一笑竟让摄影小哥愣了神,他不禁暗叹,影帝不愧是影帝,这特么也太还原小说了。 难怪,导演千请万请,也要把这大银幕上的人搬来拍电视剧。 那厢,顾沉从造景中缓缓走出,仿佛还是公子扶苏,待他走远,众人才惊觉背后的山水霎时失了颜色。 这幕场景顺利通过,顾沉回到车上稍作休息,他喝口了水,目光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牵引。 横国一向档期爆满,不管大制作小制作,知名不知名,遍地都是剧组和演员,顾沉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君匪会进隔壁的小制作古装剧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他下车,走近了些。 一身脏兮兮黑衣的娇小女子正甩着手上的甘蔗,在阳光下白皙到透亮的小脸上漾起发自内心的纯粹笑容,干净得不染纤尘。 下一秒,君匪收回当金箍棒耍的甘蔗,朝陆羽狡黠地眨了眨眼,在导演的指挥下就位。 到底苏梨这个名字还有点名气,近日来热度也还在,又是肯演这样的小角色,导演的态度就比较宽容,甚至打算在打斗中甘蔗断成两截,这样他自以为薄眼球的桥段上动点手脚。 心随意动,导演叫人欲先在甘蔗中间用刀开个口子,却没想到君匪摇摇头,轻笑一声:“这样不好,不真实。” “行,那就开始吧。”导演心想这一遍肯定过不了了。 此时此刻,远远望着的顾沉心绪也微微变化,他竟下意识紧张,紧张君匪会不会受伤。 他纠结地挪开视线,恰好与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交汇。同样的,离君匪不远处,闻风而来的齐宁偏过头,朝顾沉挥了挥手,唇角惬意地勾起。 顾沉心里滋味莫名,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他紧抿着唇,眸光认认真真地望向和人交锋的女子。 场景里,君匪的对手是个跑龙套的武替,他们演的这一幕是两国探子交手,一方持剑,一方双手空空顺手抄了根甘蔗怼上。 君匪无疑是抄甘蔗的那个,整个剧组就一把剑到处用,怪我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手是专业的,打起来远比想象中带劲,君匪来了兴致,也不藏拙,正儿八经较量起来reads;。 而导演的镜头里,出现的便是这幕——黑衣简朴的女子帅气又潇洒地掀开斗笠,翩若惊鸿的面孔带着染上邪意的灵气,她长腿轻踢,够上一根街边的甘蔗,竟用了左手舞出一套剑法,逼得持剑的敌国探子毫无还手之力。 女子的唇角微微翘起,这个小动作被导演特写捕捉到,这一愣神再看,场中已打得不可开交,女子手中的甘蔗行云流水地起挑拨转,生生压制得敌国探子步步后退。 这时,敌国探子奋力最后一搏,他利落地下腰,持剑向女子的下盘攻去,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恰在这时,女子竟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蹬着墙面旋身而过,准确无误地避过这致命的一击,而她手中的甘蔗,也适时挡住了长剑,劈为两半 按理说,演到这里就算完了,君匪一个手刀砍晕了敌国探子,脸上漾起带点小骄傲的笑容,她只当顺利结束,一边走一边盯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甘蔗。 甘蔗断口处,隐隐露出不带皮的一截,君匪眼睛一亮,提起来干净的那侧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融化在舌尖,她眯起眼睛偏头一望,耳边恰响起久违的那声——“卡!” 君匪懵了,慌乱地想把甘蔗渣吐出来,却根本不知道吐到哪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提起两根甘蔗敲了敲头,甚是委屈道:“导演,我错了,真的!” 这一幕,自然被剪到了日后的花絮里,导演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双眼睛贼亮贼亮,“苏梨啊,我郑重决定——必须加戏份。” “那个,不加行吗?”君匪歉意地摇摇头,寻思着赶下一个场子。 “你吃了我的甘蔗,你觉得呢?”导演嘿嘿一笑,跑不了吧。 君匪认命地点点头,提起战利品——两截甘蔗,再次安安静静地坐回小马扎,等着“大佬”吩咐。 却不知道,远处的两个男人心底已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君匪这颗小石子,彻彻底底让顾沉和齐宁心绪万千。 他们相视一望,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复杂,再望向君匪时,彻底愣在原地。 君匪浑然不觉,她用左手拿过刀,生疏地扒着甘蔗皮,眉头不由紧皱。 说到底还是换了个身体,远比不得她第一世在玄机门时左手灵活,她当时为了学点真本事,是下了苦功夫的,不仅右手,左手到最后也相差无几。 对了,君匪后知后觉想起她之前打得太投入,好像忘了什么? “九虚,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君匪漫不经心地回问道,左手仍不停地削着甘蔗。 “主人——”九虚无奈地叹息:“唉,您能不削皮了吗?” “为啥子?”君匪停下来,咬了一口,却听得九虚道:“您还是削吧。” “几个意思呀?” “主人您削一下皮,爱意值就涨一点,您咬一口,爱意值就涨两点,”九虚笑道:“为了控制数据,您能歇会吗?” “喔,那我还是咬吧。”君匪回眸睨了一眼,眸如新月,小嘴却咬得咯嘣咯嘣脆。 如果这样都能涨爱意值的话,就让爱意值砸死我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三个女配·顾沉⑨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金还复来——李白 微博头条上,id慕梨不分离发了一篇长文,另附苏梨打戏的剪辑。 时过境迁,君匪赋予了无数惊鸿一瞥的小角色新的定义,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配角,也始终是自己世界的主心骨。 你我,能把握的无非是自己。 这一点上,君匪做的很好。逆境中绝处逢生,顺境中绝不恃宠而骄。即便名气一路高涨,她的原则和底线依然如故。 不接偶像剧,不接言情剧,不接特效五毛剧。 君匪觉得剧组不怕缺经费,怕的是不够用心。同样的,人也不怕穷,怕的是志短,所以哪怕是穷到甘蔗上线的剧组,君匪也依然做到了——苟富贵,勿相忘。 值得一提的是,后期拍摄竟有两笔丰厚的资金投入,投资人却是匿名。但毫无疑问,这部本不被看好的历史古装剧步入正轨,也成为了君匪正式的代表作。 至于那日的“甘蔗打戏”过后,君匪就忙于流连剧组,许久未见顾沉齐宁等人,九虚告知她那两人的爱意值分别为30和60,其实说来涨幅并不算过分,且大抵是因为君匪那手剑法。 不过,可能是九虚感应滞后的原因,这才变成了一点一点爱意值缓慢增长。虽好笑,但也让君匪明白了一个道理,撒娇卖萌到底比不上真本事。 自然,君匪没有放过任何能学习的机会,这段时间,拍戏之余,她从未停止向九虚学习黑客技术,好在她悟性上佳,也足够努力,慢慢竟也能在黑客界混得风生水气,倒真和顾景之有了不少共同话题。 说来也奇怪,未过多久,顾景之竟告诉她要去英国留学,君匪一开始也担忧过他年纪较小,后来转念一想,顾景之从来都不是温室花朵,他一个人恐怕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和深藏不露。 真要说起来,顾景之这一生唯一的黑历史大概就是被仗着知晓剧情的君匪威胁加哄骗。 话虽如此,远在国外的少年和国内唯一的联系就是那简简单单两个字——苏梨。 他一边求学,一边时刻关注着君匪的动向,生活很忙碌,偶尔深夜的时候,顾景之也想提起电话听一听那人的声音,但每每这种念头都败于时差。 所有的思慕,大概都融在那一帧帧关于她的剪辑里,慕离不分梨当仁不让是苏梨饭圈的万粉大大。 另一方面,顾景之习惯了走在科技的最前沿,他的剪辑往往会因为技术新颖而上热搜,哪怕不在君匪身边,他也在尽着自己的努力守护她。而离别,是为了更好地回到她身边。 出国以来,顾景之的手机从未换过,按理说手机内存早已跟不上更新换代的节奏,但对他而言却绰绰有余。 他整个手机,只有一个号码。 苏梨的号码。 顾景之悄无声息地黑过很多系统,心理素质极好,却在偷偷用君匪的手机打给自己这件事上,做得多少有些失败。 一开始确实出于好奇,有些天分的人多少会自骄自傲,顾景之也不例外,在他眼里,君匪是难得的对手,他偷偷留下她的电话,单纯想为了以后的技术交流reads;。 谁知道,留下的一个电话,成了他们彼此之间的牵绊。 顾景之小时候有过流落街头的经历,那时他的母亲刚过世,很长一段时间顾景之无人过问,直到顾父说服顾沉的母亲,这才把他捡了回去,即便如此,仍和无人问津差不了多少。 其实,什么都没有的人,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人,对顾景之而言给一点好,就死心塌地。 京市,这几日。 漫天流传着三件绯闻。 其一,苏梨有望加入《公子难求》剧组,不知能否与颇像其父的影帝顾沉再续前缘? 其二,国际知名小提琴家温月进军娱乐圈,疑似为追回旧爱,旧爱未可知。 其三,花花公子齐宁浪子回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疑似为顾家养女顾暖守身如玉? 流言万千,一时真假难知。 反正话谁都可以说,也是可以最不负责任的一种宣泄。 而这些,都与君匪无关。 她只要,抱紧自己的小剧本,认认真真到《公子难求》的剧组报到。而《公子难求》不愧是号称最受期待的古装剧,仅从拍摄时间之久,就甩了一众急于求成,粗制滥造的快餐剧好几条街。 “九虚,你说咱能穿到公子难求里不能?”君匪看着剧本,实在想亲眼见见这算无遗策,世无其二的公子扶苏。 “主人,您还是把心思放在背台词上面吧,一二三四五六七没用。”九虚一本正经,君匪却笑出声来,她的剧本根本没有台词好吗? 君匪摸了摸下巴,她在剧中饰演的,勉强算是女二号吧,如果忽略她一句台词也没有的话。 《公子难求》中,扶苏其人如玉,门生遍布天下,却只有唯一一位女门生,天生哑疾,名唤杳音,意取杳无音信,而她最后也应了这个结局。 故事中,公子扶苏擅谋略,以一己之力辅佐囚于他国的质子登位,然新帝最忌讳者就是功臣。扶苏自知难逃一劫,而此时,与他共结白首的发妻突发疾病逝世,扶苏心中了无牵挂,愿求一死。 大殿之内,后无退路,迎面而来却是飞箭流矢,扶苏必死无疑,恰在这时,女门生杳音突破禁军,死守在扶苏身前,误被因流矢而松动的殿中金柱所击,生死未知。 混乱之中,扶苏被昔日旧部里应外合护送出宫,自此隐于山林,一代名士孤独终老。 公子难求,公子难求,难求的不是郎艳独绝的公子,而是经年未变的初心扶苏一生未负过任何人,独独对于杳音,有所亏欠。 他为发妻欲赴黄泉,却为徒弟那片赤诚之心重拾余生。 而杳音,幼时养于寺庙,得高僧教诲,受梵音洗沐,生性至纯。也曾有命理批文,她知这结局,却执拗拜别佛祖,踏入尘世。 那命理批文是—— 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 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三个女配·顾沉⑩ 玉宇琼楼,雕栏绘柱。 金鸾殿上一切就绪,顾沉一身素衣白衫,墨发尽梳而上,以玉冠簪之。此时还未开机,顾沉打量着道具柱,也就是最后砸下击倒杳音的殿中金柱,心底隐隐担忧。 他转念一想,导演已安排好替身,倒也无妨。何况剧组拍戏都是一幕一幕过,播出时虽是按剧情发展,拍摄时完全不一样,这也是君匪这个女二号现在才进组的原因reads;。 导演要求严苛,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关于杳音一角的拍摄一拖再拖,这才有了君匪的机会。 “九虚,开拍在即,但愿我发暗器的技术没有退步。” 君匪扔下剧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道具金柱的细缝,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她要利用这得之不易的机会,狠狠坑顾沉一把。 很快,导演已安排好所有机位,君匪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杳音突破禁军独闯金鸾殿的戏份,接下来,就是整幕戏的重中之重。 飞箭流矢,金柱坍塌。 “卡!”导演一声令下:“一k,换替身。”一旁,和君匪穿着同样衣服,身形也相差无几的武替小哥早已准备好,正跃跃欲试。 却在这时,君匪诚挚地望向导演,“方导,我想试一试。” 导演显然愣了愣,苏梨的打戏他不是没看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最后敲定君匪饰演杳音这个角色,但是—— “苏梨,这个场景不是简单的武打戏,有一定的危险系数,你又是个女孩子”导演有些犹豫,却听得君匪说:“方导,你看我哪场戏是女孩子该演的。” 那些场景,所有人都以为君匪需要替身,她却一次又一次刷新大众的认识,靠自己真正完成。 “行!”方导一拍板,总归试试,道具上仔细一点应该出不了事。 “好嘞,谢谢方导。”君匪笑意盈盈地望向大殿之中的金柱,很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导演”清冽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竟是一贯话不多的影帝顾沉。他走近,睨了君匪一眼,态度出乎意料傲慢地很。 方导一时不解,却听到素衣白衫的男子呵气如兰道:“导演,下一场,我不想和这个没有演技,只有心机的女人演对手戏。” 众人大惊,这不是胡闹嘛。难道顾影帝还是忘不了苏梨为他直播割|腕的旧事? 顾沉收回眸光,言尽于此,导演应该不会再同意她亲自上阵,这场戏本来就不稳定的因素大多,他悄然望向君匪,心里的情绪愈加复杂,明明说好了就这样吧,甚至刻意忽略她再见到她,却看不得她有一点危险。 “方导”君匪不明所以地瞪了顾沉一眼,瞎搅什么局呢?她的套路设计得好好的,非演不可。 “方导,”君匪郑重道:“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向顾影帝证明什么是演技”什么才是心机。 她话音刚落,手腕竟被人握住,抬眸一看,顾沉如水的面色凝重起来。他抿着唇,竟是不顾周围众人的目光,径直拉着她走到化妆间,“砰”地一声,身形高大的男人狠狠关上门,把娇小的女子抵在门上,语气竟隐隐带着怒意:“苏梨,非要胡闹吗?” “闹个鬼啊。”君匪气急,狠狠推开顾沉,“顾影帝,我有分寸,你别捣乱好吗?” “苏梨,你简直不可理喻。”顾沉揉了揉太阳穴,更加坚信他以前认识的一定是假苏梨先前即便是死缠烂打,也压根固执不到这个份上。 他轻叹一声,欲再说些什么,却发现眼前的女孩儿脸色突变,一片惨白,顾沉的心不由自主紧张起来:“苏梨,你没事吧?” 君匪摇摇头,白皙的额头上密密麻麻一片细汗,她紧咬下唇,扶着门板蹲下,“九虚,苏梨的身体不行了吗?” “主人”九虚心疼道,“您留在这个世界是靠爱意值维系,所以您需要不停的擢取,如今您停留的时间太久,又没有足够的爱意值供给,身体早已是入不敷出的情况reads;。” 君匪听言,睫毛微颤,她一早就听九虚说过要速战速决,却不曾想,恶性循环会这么严重。 “顾影帝麻烦您让让。”君匪强撑着直起腰,起身推开门就要走,她实在怕逼不得已要做些什么,只好离顾沉远一点。 “苏梨!”顾沉拦住她,竟是一把打横抱起,“我先送你去医院。” “你疯了吗?”君匪低声喝道,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听在顾沉心里像是猫儿轻挠一样,他加快脚步,沉声道:“就当我疯了吧。” 君匪无奈地闭上眼,耳畔传来九虚稍稍放松的声音:“主人,顾沉爱意值已到50,您还好吧?” “还好是还好,就是计划全被打乱了。”君匪感受着身体的回暖,颇为遗憾道。 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一路上,君匪坚定不移地装死,直到入院后各项检查正常,在顾沉一眨不眨地视线下,她才勉强掀开一点点眼皮,“爸爸?” “苏梨,你叫我什么?”顾沉先是错愕,而后是无奈的笑意。 “抱歉啊,顾影帝,”君匪揉了揉眼睛,一本正经地展现昏迷刚醒的状态,“我可能眼花了。” “嗯你没事就好。”顾沉漾起释然的笑意,“苏梨,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接受某档综艺的邀请?” 君匪一愣:“什么综艺?” “《爸爸在哪儿》” “呵,有生之年吧。”君匪翻了个白眼,拉紧被子,躺平,敢情她还以为能有进展,一起上个相恋节目什么的,把爱意值攒够就能功成身退,上《爸爸在哪儿》? 手动再见吧! “苏梨,那你好好休息。”顾沉轻笑一声,“爸爸去给你买点吃的。” “” 晚上的时候,病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温月。 顾沉真真正正的心上白月光,挑了顾沉外出的时间,敲响了君匪所在病房的门。 “好,等一下。”君匪眸光一闪,顾沉的话会直接进来,她沉吟片刻,收拾妥当才道:“请进。” “苏小姐,你好。” 温月捧着一束百合,古典女子般的眉目秀致清婉,与齐雅相比,恰恰少了几分古板,多了几分灵秀,难怪 有盗版和正版之分。 君匪抬眸,仍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应道:“你好,请问你是?” 温月听言,拿花的手紧了紧,面色仍是滴水不漏,“苏小姐,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她浅浅一笑:“我是阿沉的女朋友。” “喔,是吗?”君匪露出讶异的神色,还带着些许不甘。温月见状,捧着花束走近,欲把花瓶里的花换下,却听得病床上的女孩儿冷冷道:“谢谢,我不需要。” 君匪神色不悦:“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到这边来吗?”她扬了扬手机,你挡住我的光了reads;。 温月好脾气地从挨着窗户的那边走到另一侧,顺手把花束放到搁置水杯的床头柜上,柔声道:“苏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阿沉他呀,”温月凝着君匪薄怒的神色,接着说:“阿沉他最不懂得主动拒绝,对谁都好。”所以,别以为他抱着你来医院就代表什么。 君匪的眼里闪过失落,心底却清明,顾沉抱着她来医院自然被有心之人拍到了,却没想到温月这么坐不住。 “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温月见她神色黯然,优雅地倒了两杯水,楚楚可怜地递给君匪一杯:“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你喝点水,就当我向你赔罪了。” “不必了。”君匪生硬地接过水,大口大口喝着,情绪看似已到爆发边缘,却迟迟没有发生温月想要的那幕。 温月愣了愣,她听着门把的转动声,再见君匪的手机停在游戏界面,咬咬牙,电光火石间把手里水杯的大部分水倒到自己头上。 “啊”她尖叫着,悄悄放下水杯,这一幕在推开门的顾沉眼里,自然成了拿着水杯的君匪所为,他放下手中的水果,眼里满是失望:“苏梨,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阿沉,你别怪苏小姐,是我不该过来看她。”温月双眸含泪,余光却瞥过惊慌失措的君匪,隐隐有一丝得意。 “顾沉,”君匪红着眼眶,一字一句问道:“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堪吗?” 顾沉的心微怔,却什么也没说,这样的默认何其残忍,君匪眼角滑落一滴热泪,痛声道:“顾沉,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事情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顾沉偏过头,不去看她眼底的落寞。君匪似伤心到极点,她擦去泪痕,道:“温月,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对不起,苏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温月无辜地摇头。 “呵”君匪轻嗤一声,她拿着手机起身,走到靠近窗户的那侧,把花瓶里的花束取出来,在簇拥的花朵里拿出另外一个手机,正处于摄像模式的手机。 “很抱歉,温小姐,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手机里的视频,会说明一切。 温月的脸色刷地惨白,却见君匪眸光轻扫示意她望向看着视频c神情越来越冷然的顾沉,温月彻底慌了,她连忙解释:“阿沉,你听我说” “不必了。”顾沉甩开她的手,定定望向君匪,眼底的意味分明——告诉我,你怎么会事先把手机藏到花束里,只露出小小的摄像头记录下一切。 “顾影帝,”君匪眸底的意味极尽嘲讽,“你要知道,不被相信的女人总得做点什么防范于未然。” “苏梨,我” “怎么?”她斜斜勾起唇角,眸底却是一片痛色:“只允许你心底的天平为爱倾斜,不允许我做些什么自己保护自己吗?” 顾沉一时愣在原地,半晌才低声压抑道:“苏梨,对不起。” “没关系。”君匪掩饰着眸底的痛色,晃了晃停在游戏界面的手机,“顾影帝,我还得谢谢您肯把手机借给我打发时间。” 她拿回自己的手机,删了视频,回眸睨了眼僵在一旁狼狈不堪的温月,漫不经心道:“温小姐,你说你那么喜欢顾沉,怎么连他的手机都认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德国骨科·徐澈 温月落荒而逃。 君匪盖上病房的被子,不想再多说一句话,顾沉看不见的地方,她真真切切哭了。 她想君沅了。 她这样活着,带着面具,演着别人的悲喜,孤单而无聊,没有尽头,不知未来 君匪抹掉眼泪,哪怕如此,她也要坚持下去,也只能坚持下去。 “主人——”九虚迟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生硬地报数:“顾沉,爱意值——80。”他顿了顿,没有接着说越往上越难。 “好。”君匪洗了把脸,哪怕再糟糕,也要照顾好自己。打开手机,网上的言论再次铺天盖地而来,历史总是相似的,苏梨能因为顾沉成为粉丝的众矢之的,就能成为第二次这一次,君匪却无暇顾及了。 她只需要把未完的事做好,等待最后一个结果。 此时此刻,顾沉靠在门外,一墙之隔,他甚至隐隐能听见君匪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门,紧紧抱住她,告诉她,“我相信你。”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很脆弱,不是所有人都是被伤了一次,还可以既往不咎。 何况,她说的没错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她。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顾沉心底歉疚懊悔,也渐渐明晰了自己的感觉。 人都喜欢天上月,但往往追逐的不过是海中月。如温月之于顾沉,一如顾沉之于苏梨。 顾沉多年喜欢的,不过是被他神化的温月,同样的,苏梨亦然。但只要是人,就有人性的阴暗面,哪有什么真正的白月光。 顾沉想,他多年的等候何其可笑。与其说长情,不如说为了感动自己,他的这点执着,在亲眼见到那样一个温月时,碎成了玻璃渣。 我们喜欢的人,未必见得多完美,相反,很大一部分被我们的想象填满,仔细想想,自己也不差,不是吗? 横国,片场。 《公子难求》依旧不瘟不火地拍摄着,方导果然沉得住气,非得确认演员身体无碍后才继续未完的戏份。 君匪修养了一个星期,满血复活,也更加沉稳地进行着自己原先的计划,她理了理戏服衣摆,悄无声息地在衣袖内藏了几枚银针。 顾沉这次没有拦她,又或者说,他想清楚了,他有什么资格拦她呢?话虽如此,顾沉的心绪却轻易被大殿中踱步的女孩儿所牵动。 君匪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回眸,浅浅一笑,云淡风轻。 顾沉的心却蓦地一沉,他张了张嘴,女孩儿已回头。 “主人,爱意值——85。”九虚适时道来,鼓励道:“还差一点,一点点喔。” “九虚,你这么可爱,以后一定是女孩子。”君匪轻笑着,她放下剧本,那边方导已一切就绪。 “!” 金銮殿中,顾沉闻声跪下reads;。 不过,地上只有道具断箭头,并没有真的飞箭流矢,这些是后期处理要完成的事情。 至于击中杳音的金柱,虽说不是实心的,但真被那么高掉下来的柱头砸住也会受伤。 君匪和方导商量的是,取一个临界点,她恰巧从倒塌的金柱下滚出来,而后再补一个金柱放在身上的镜头即可。 事实上,她却不打算这么做。 镜头里,杳音突破禁军,直闯金殿,她右手上持着一把剑,不停地挥舞着,似在阻挡飞箭流矢,恰在这时,金柱隐隐松动。 奇怪的是,不知发生了什么,那金柱竟改变轨迹直直朝着殿上的公子扶苏砸去。 顾沉愣了愣,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人紧紧揽住,护着。 这一刻,顾沉的心百味杂陈。 却见君匪一个翻滚,扶紧他的肩,带着他扑向一旁,“砰!”金柱重重砸地,也狠狠敲在了顾沉的心底,所幸平安无事。 他起身,拂开翻滚过程中扎在衣服上的道具断箭头,欲扶起拼命护住自己的女孩儿,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彻底让顾沉明白:人生苦短,珍惜眼前人。 此刻,君匪静静听着九虚的声音,却没有力气再去回应顾沉,爱意值已至90,只差一点,那一点点,她相信,不会远了。 顾沉轻轻扶起她,竟是什么都不顾,一把抱住她,柔声道:“苏梨,我输给你了。” “是吗?”怀中女孩儿的声音脆弱而空灵,顾沉这才意识到君匪气若游丝,他松开她,猛地僵在原地。 君匪的胸口濡湿一片,全身黑衣根本看不出是血迹还是水,顾沉盯着她心口处那一点点露在外面的断箭头尾部,眼泪倾涌。 “顾沉,爱意值——100。” 九虚平静道,君匪只觉身体一轻,眨眼间再次回到了当初的芥子空间。 “主人,为何要用这样的方法?”唇红齿白的剑灵眨着蓝色剔透的眼睛,十分不解。 君匪没有说话她先用银针找准金柱薄弱点,施巧劲打偏其轨迹,让它朝着顾沉而去,再护住他,在他庆幸之余,又狠狠打击。唯有这样,才能最大可能地得到想要的结果。 “九虚,一波三折你懂吗?”君匪淡淡道。 “主人,我不太明白。”剑灵摸了摸秀气的鼻子,他的身量似乎高了些,大概是与爱意值有关。 君匪望向星海的边界,顾沉那个界面已消失得无一丝踪迹,她捻了捻掌心,回答九虚的问题。 为什么那么做? 九虚,你大概还不懂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滋味。 君匪轻嘲一声,她失了叶湑,复得君沅,却又把君沅弄丢了,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种感觉。 “主人——”九虚打量着眼前红衣黑发的女子,她神色落寞,眼角一滴泪痣莹亮。美则美矣,九虚却觉得有些多余,君匪的容颜极盛,这颗泪痣倒像是添上去的,是某种封印吗?他摇摇头,道: “主人,下个界面,如何选择?” 君匪点点头,爱意值的擢取让九虚的能力与日俱增,他们的选择也随之增多,她思虑片刻,凝眸道:“九虚,去古代reads;。” “那么”九虚漾起笑容,“主人是想当哪种女配呢?” 君匪轻笑一声,天下女配何尝不是一家,恶毒也好,纯良也好,男主的青梅也好,旧爱也好,女主的替身也好,说来说去,无非是喜欢了不喜欢自己的人。一开始,又何错之有? 君匪有时候会想,若女配放下执念,会不会成为自己世界的女主角?也等到属于自己的男主角。 “主人,我相信——”九虚眨了眨眼睛,仿佛与君匪心有灵犀,“我相信,若女配懂得放下,掌管三千界面的人大概他们的系统全部要失业。” “是吧。”君匪抬眸望向芥子空间外的星海,每一个界面的光亮有深有浅,却都像是执念交织的网。 “九虚,我们走罢”君匪自嘲一笑,她笑别人执着,自己又何尝不是。不是不懂,而是有些人如何也放不下。 “将军,报!” 君匪睁开眼,清晰地听到自己嘴里这样说着,她愣了愣,悄然打量,眼前竟是一处帐篷。 帐篷内,用于辅助作战的沙盘后,一身墨黑常服,衣袖上绣有深红色云纹的男子无奈地张开双臂:“报?抱~” 剧情还未吸收,君匪暂时只好上前,她走近,徐澈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他拎起君匪的前襟,提到眼前,笑道:“宁小郡主,你是这个意思吧?” 他身量极高,搁现代约摸有一米八五以上,君匪轻易被提得脚步离地,她瞧着眼前剑眉星目,英俊硬朗的男子,沉吟片刻,道:“不抱就不抱,把本郡主放下,这成何体统啊?” “好。”徐澈手轻轻一松。 君匪猛地踉跄,晕晕乎乎好一会知晓了情节,却听得徐澈低声笑着,笑声清朗。 他摆摆手,道:“宁小郡主,你和我说成何体统,那你一届女子,仗着摄政王的令牌私闯军营又成何体统啊?” 君匪无话可说。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宁三千,确实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小霸王。”而眼前的男子正是宁三千喜欢的少年将军,徐澈。 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徐澈这人虽说嘴(毒)贱(舌)了点,初期对宁三千还是不错的,只当成不懂事的小妹妹。 真正的剧情发展大概是起源于一桩婚事,若是一般的门当户对就算了,这桩婚事偏偏带着巧取豪夺的意味——正是当今太子,强娶徐澈的妹妹徐浅。 冷情禁欲的少年将军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他对妹妹徐浅早已情根深种,虽不为世俗所容,也不能让所爱之人嫁作旁人为妻。 而这时,宁三千就当仁不让地发挥女配的作用了,要说这宁三千,也当真算得上投胎小能手——长相好,家世好除了脾气不好。 她的父亲,正是当朝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摄政王,前半生也是被庇护得顺风顺水,除了在徐澈那感情上受点挫折。 宁三千这一生噩梦的起源大概是从同意徐澈的请求开始,徐澈为了保全心上人,不惜跪求宁三千,只希望她说服其父上门求娶妹妹徐浅,自然,是假成亲。 如此,一来只有摄政王能在太子手中抢人,二来,这摄政王对一人念念不忘,亦不会对妹妹徐浅做出什么reads;。 宁三千是刁蛮了点,性子却是至纯至善,当然是同意了,又是撒泼打滚,又是卖萌装病,又是囔着出家,好说歹说,终于让她爹那棵老铁树,开了花,不,点头同意。 悲剧是在假成亲后发生的,摄政王把人抬进府,任徐浅自生自灭,直到因缘巧合,他偶然得见徐浅,竟发现和爱慕的女子生得极像,慢慢的,竟也动了真心。 可怜宁三千赔了男票又赔爹,众星捧月的“小霸王”一时接受不了这种失落感,一点一点黑化,终是走上了一般女配的套路。 结局,自然是众叛亲离。 至于徐浅,毋庸置疑是这个界面的女主,也是最大的人生赢家,故事的最后,她也理所当然地撇清了与徐澈的血缘关系,出乎意料地,徐浅是摄政王思慕之人的妹妹,难怪相似。自然女主合情合理地走向人生巅。 无需多想,一般的小说套路里有情人都不会终成兄妹,而他们一开始成为兄妹,只是为了促近情感交流 君匪回过神,摄政王娶亲大概在三月之后,她望了望眼前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的徐澈,做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决定。 她,要从军! 一方面,有利于擢取眼前之人的爱意值,另一方面,她在军营的话,徐澈无论是顾及摄政王的面子,还是防止她捣乱,都会把自己看得牢牢的。虽说是曲线救国,但好歹能减少他和徐浅在府中的相处时间。 也许君匪想,也许徐澈就不会开悟,他意识不到自己喜欢徐浅,那可真是省太多事情了。 君匪轻笑一声,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她敛敛心绪,睨了一眼看怪物一样看自己的徐澈,下意识怒道:“看什么看,本郡主不想理你了。”话落,君匪气冲冲地掀开帐篷,头也不回地走了。 开玩笑,这里可是古代,跟现代不推崇封建迷信那可不一样,她敢崩下人设试试,就绝对有人敢把她烧了,还高呼:“妖精!” 啊呸,君匪甩着系在腰间的令牌,她取下来细看,是上好的和田玉,正面栩栩如生地刻着一只假寐的凤凰,翻过背面一看,还写有两个小字——若水。 君匪不由思忖,莫非是宁三千他那个爹给她起的字,就说嘛,哪家长辈给姑娘起这名,三千三千,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财大气粗吗? 这般想着,耳边竟传来一道呼声,她抬眸,远远跑来一个灰衣小厮,不停唤着:“小郡主,小郡主。” 君匪挑挑眉,颇为潇洒地朝他走过去,她吹了吹额前散落的发,把纨绔演得入木三分:“怎的了?” “呼哧呼哧,”灰衣小厮名唤阿宝,他喘着粗气,焦急道:“三千小主子,你爹喊你回家。” “呸!”君匪嫌弃道:“能别叫三千,叫若水行吗?”她拍了拍阿宝的头,却见年纪不大的小厮呆若木鸡,愣了片刻,扑通一声跪下: “小小主子呀,奴才奴才叫不出来。”他颤颤巍巍抬头:“奴才,奴才还想多活几年。” “嗯?” 阿宝生无可恋地摇摇头—— 小主子,您的爹叫若水啊! 宁若水, 年芳二十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德国骨科·徐澈 宁三千的爹长什么样呢? 君匪骑马回摄政王府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心想:再不济也应该是个中年美大叔吧! 基因,准没错。 策马穿过热闹的长街,君匪问一旁的阿宝:“你说啊,我爹为啥非得把宅子建到这么吵的地方?” 阿宝迷糊了,“三千小主子,不是您前几天嫌原来的摄政王府太静了,主子这才重建了别苑。” “是啊,是啊,本郡主就是突然想念原来的地方了!”君匪不耐地瞪了阿宝一眼:“不会接话就不要说,省得惹本郡主心烦。” 话落,她偏过头吐了吐舌头,差点露馅了,不过这摄政王可当真是把人宠上了天,说建府邸就建府邸,有个这样的靠山,君匪越发觉得要搞好父女关系了。 她漫不经心地策马扬鞭,根本没有察觉远处茶肆的清浅视线。 临街二楼,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搁下茶杯,青衫谋士见此浅浅一笑,道:“主上,在看什么?” “看什么?” 宁若水回眸,银色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依稀只能看见极精极细,流畅完美的下颔,他轻启浅如桃花色的薄唇:“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而已。” “主上,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青衫谋士轻敲着身下轮椅,待对面之人点头许可后才笑道:“您既遣人唤了小郡主回府,怎又这般悠闲邀属下品茶论道呢?” “苏先生,你且放心本王对你没兴趣。”宁若水漆黑的眸里闪过一抹促狭,他本意晾晾那小霸王,现在宁若水忆起君匪吐舌头的小动作,他想,他迫不及待想验证些什么。 “主上”青衫谋士欲再说些什么证明清白,却见一向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那人运起轻功,眨眼间不见踪迹。 同一时刻,摄政王府门前。 上好的大理石阶上坐着两个落寞的身影,“唉~”君匪放下撑着脸颊的双手,再次转身敲门,边敲边念念有词:“爹,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为什么不开门?” “诶呦喂,三千小主子,您歇会吧。”阿宝实在看不下去了,却见君匪突然往后跳了一大步,她撩起衣摆,转动脚腕,就要破门而入。 恰在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不紧不慢地伸手挡下了君匪的腿,来人扣住她的脚踝,银色面具下的唇角悄悄勾起。 “怎么?嫌家里银子太多?” “我呸,你谁啊reads;!要你管本郡主家有没有钱!”君匪抽回脚,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她在古代何时被陌生男人这样轻薄过,再考虑到人设,索性再次抬脚,狠狠朝壕气冲天的大门跺去。 “看见没?我自己家的门,我就跺!”君匪朝他扬起头,即便如此还是只到男子的胸口。再偏过头看,她用尽全力去踢的门纹丝不动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傻!”宁若水隽秀的唇清逸出一字,似带着宠溺,面具下那双漆黑到发亮的眸子轻凝着君匪,他白皙的手先轻轻摸了摸女孩儿的发顶,在她将要发作时又悄然移开,漫不经心地砸在厚重结实的大门上。 “轰!” 困了君匪大半天,死活也踢不开的摄政王府大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坍塌在地,宁若水轻笑一声,对跪在一旁不敢出声的阿宝道:“记得,下次换个便宜些的好踢。” 君匪听言,彻底僵在原地,她好像把人设彻底崩完了。 宁若水却毫不在意,温语道:“三千,别跟爹置气了。”他蹲下身,回眸笑道:“乖,叫声爹,爹就背你回房。” “我,多谢爹。”君匪浑浑噩噩地爬上他堪称完美倒三角的背,任由气息清洌的男子稳稳背起,她下意识搂住宁若水的脖子,怯生生地问了句:“爹,那个——” “你芳龄,呸,贵庚几何啊?” “呵”宁若水低头一笑,面具下的神色莫名,他轻挑眉梢道:“不大,只堪堪虚长你九岁。” 君匪一个踉跄,偏背着她的宁若水稳妥得很,他力度适中地握拳撑住身上女孩儿修长的腿,柔声道,“三千,都多大了,别乱动。” “嗯。”君匪瓮声瓮气应了声,宁若水的绅士手让她不由自主对这陌生的男人产生好感,甚至觉得隐隐熟悉。 宁若水却不再说话,安安静静把她送回闺房,顺着软塌轻柔放下:“三千,你好生休息,饿了便叫人传膳。” 君匪点点头,对方的关切恰到好处,她不由对宁若水生出一丝好感。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5。” 宁若水听到耳边响起提示音,面具下精致的脸孔漾起笑意,他轻轻合上君匪的房门,问道:“是不是我把这个占用了宁三千身体的女人攻略了,就可以进入下一个界面。” 久久没有回音,宁若水不禁回想起当他还是君沅的时候,那日君匪在他怀中突然离开,他失意了很长时间,直到宋夫人告诉他:君匪为了留在他身边,一定会脱离系统。 而他本身若想带着记忆追随君匪,就必须绑定系统,以任务者的身份带着原来的记忆穿梭在三千界面,一边完成任务一边寻找她。 他在宋夫人的帮助下与虎谋皮绑定了系统,而任务的第一个界面他的身份就是年轻的摄政王宁若水,他确实也不太记得自己的本名,曾叫过叶湑,也曾叫过君沅。 只是若水这两个字仿佛像君匪一样融在他的骨子里,而系统告知过他在每个界面的身份随机,却都名为若水,只是冠上了不同的姓氏,他没有异议,欣然接受,只要能带着记忆穿梭在三千界面,终有找到君匪的那一日,他做什么都可以。 至于系统发布的任务,宁若水很清楚,攻略夺舍的未知女人,这也是他在茶楼发现君匪吐舌头的小动作不同于宁三千时急于验证的原因,而后,摄政王府门前,他彻底肯定,宁三千换了个芯子,索性将错就错——攻略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德国骨科·徐澈 夜凉如水,小轩窗外蝉鸣阵阵,泛黄的月光洒进摄政王府的书房里,惊起一地清冷。 宁若水一腿弯曲,一腿伸直,慵懒地坐在窗下竹塌上,他薄衫微敞,露出光洁如玉的胸膛。 不知想到什么,他曲指轻抬,重新戴上了泛着冷光的修罗面具,抿唇道:“唤苏先生过来reads;。” 未过多时,隐匿在暗处,目不能视的护卫已传来了那日在茶楼的青衫谋士,他推动着轮椅,悄然停在竹塌前一米之外。 “主上,无事不登三宝殿,您唤属下无非是为那件事”他一抖折扇,掩唇笑道。 “苏先生,慧极必伤。”宁若水轻叹一声,对幕僚残废的双腿心生惋惜,却不曾想,那人轻摇折扇,反驳道:“主上,情深不寿,您可得悠着点儿。” 宁若水漆黑的眸微闪,他从微敞的怀中取出两段锦带,一条雪白,尾端却用苏绣针法精致地绣了个“湑”字,一条浅蓝,不够细致,却能看出是个“匪”字。 “苏先生,可有音信?” “回主上,”青衫谋士一收折扇,正色起来:“属下已在文渊阁内设了四重关卡,却无一人可尽数通过。” 宁若水的眸隐忍着一丝痛色,压抑道:“一个也没有吗?” “哪怕通过三重关卡的,也一个也没有吗?” “是。”苏先生低下头,宁若水眼底情绪的毫不掩饰也只有在找那人时才会昙花一现。 至于那四重关卡,苏先生自认谋略无双,竟也难解其意。 文渊阁网罗天下能人异士,常设难题求解,因着奖项的丰厚趋之若鹜者数不胜数。这一次,宁若水亲自吩咐下去的四重关卡,持续了整整一年仍无可解之人。 苏先生并不知道宁若水所找之人,但他却从那四重关卡中分析得出——这世间,恐怕有且仅有一人能解答。 四重关卡分别是: 一重,吃下十串甜到发腻的糖葫芦仍面不改色。 自然,淘汰了不少男子。 二重,使得一手好左手剑法。 同样,淘汰了不少女子。 这第三重,倒是极为正式——对诗,给出上句,对出下文。 苏先生自诩过目不忘,却在看到上句时愣了许久,那上句是: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 按理说,对句当工整压韵。只不过苏先生恐怕穷其一生也对不出这下句,这也许只有君沅和君匪的下句。 宁若水抬首,眸光凝着框在小轩窗内的星辰,他纤长的手指轻轻翻转,不必看着,也熟练于心地将两段发带束成同心结。 “苏先生,你不是想知道那下半句吗?本王如今告诉你” “昨夜星辰恰似你。” 宁若水的语气凉薄,偏音色低沉磁性,苏先生望着如水月华下薄衫轻敞,看不见面容却气质出众的男子,愣了愣道:“主上,你真的不要再撩拨属下了。” 属下还惦念着自己的清白。 “苏先生,若她有你一半花痴,我也就知足了。”宁若水轻笑一声,君匪她好像从不为他的美色所动。他被她撩拨得欲罢不能,她却,唉,一言难尽。 “主上,要属下说呀,”苏先生摇摇头,再次风度翩翩地打开折扇:“这摄政王府到底缺了个女主人,瞧瞧您,这一到大晚上就——” 空虚寂寞冷的模样reads;! “苏先生,放肆!”宁若水佯装怒意,倏尔,他似想到什么,眉目悄然舒展,柔声道:“本王的摄政王妃,只能是她。” 喜欢你,想要你,只能是你。 所以愿意等你。 “主上,情深不寿,不寿啊!”苏先生连连摇头,他转着轮椅远去,心底一片清明,如今那第四重关卡——昭然若揭。 这摄政王亲手所绣发带的深意:答案无非是束发结同心,白首不分离一生一人,不可转也。 书房内,宁若水收回眸光,仍是惋惜这苏先生确实是大智者,可惜的是堪不破情字,不然,也不会落得残疾的下场。 “慧极必伤,但愿情深也寿。”他悄然轻念着,徐徐打开了桌案上的画卷。红衣也难掩风华的女子活灵活现地跃于纸上,她眉目隽永,一颦一笑皆有情。 宁若水不禁陷入沉思,他一年前来到这里,原来的摄政王心中早已有了不能割舍的女子,他收养宁三千,无非是把她当作了那女子的妹妹,这才接到身边好生照顾。 至于现在,宁若水轻轻收起替换成君匪模样的画卷,墨眉微蹙他想,他只需咬咬牙把宁三千攻略了。若这个世界没有君匪,他就去下一个世界找。 他一定要寻回她。 与此同时,宁三千的闺房里,君匪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翻过身趴着,边看画本边问九虚:“你有没有觉得,宁三千这个爹不太正常。” 九虚点头同意,“主人,宁若水好像是个变数,我无法得知他的来路,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似乎在慢慢成为这个小界面的中心。” “什么?!”君匪扔了书坐起来,问道:“九虚,你的意思不会是——我现阶段先要去欺骗徐澈那个毒舌,如果,如果宁若水完全取代徐澈成为界面中心的话,我还得转头眼巴巴地去攻略名义上的假爹?” “大概,是这样没错。” “九虚,你不能误我啊,如果我先去欺骗徐澈,后来的话,就宁若水那种角色还能让我有机可乘?”君匪望了望天,望了望地,再次瘫倒在床上。 “主人,宁若水未必会成为小界面中心,您别担忧以后,且顾眼前。”九虚劝慰道:“哪怕真到了宁若水压过徐澈,成为新中心那刻,您也不必勉强自己,撩不赢就跑。” “何况,毁不了这个界面,我们可以找其他的下手,怎么可能那么点背再遇到宁若水这种变数,您说是吧。”九虚顿了顿,接着道:“主人,您不用怕,尽管去撩,大不了跑路。” “九虚,你说得好好喔”君匪盯着房梁,一眨不眨:“我竟真无言以对。”她原以为自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却没想到这三千小世界里,竟然那啥那啥那啥啥,戴了一套又一套。 “主人,人生苦短,无需多想。”九虚淡淡道:“索性不过失败二字,何不放手去做,对您而言,无非是中途改变攻略对象,何况他们皆是过客,您想想您心中那人,极可能被系统上级锁住灵魂的那人,这些就都不值一提。” “是啊,浮生皆过客,我一人独醒。”君匪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她沉声道:“可是我,也会厌倦,也会讨厌这样的自己。” 逢场作戏,入戏之人定会有伤,清醒之人,又何尝不会折损。 “主人,你” “九虚,其实我从未想过放弃,我只是害怕,害怕经历那么多界面,变得全非的自己没办法一如当初我害怕,再见到他时,我已经不能越过一切去拥抱他reads;。” 君匪安静地说着,九虚安静地听着,因为他们都知道,片刻的失意过后,一切都会照常进行。这浅浅的时光,无非是给压抑已久的情绪一个宣泄口,而漫长的时光里,更多的是勇往直前。 “主人,早些休息吧。” “好。”君匪轻笑一声,想不开就睡吧,反正梦里什么都有。而明天,太阳升起时,一切又都是崭新的,她只需笑着,笑着去从军,笑着出现在徐澈面前。 第二日一早,夏日的凉意卷着晨风,悄然吹过君匪被汗水染湿的额发,她的心怔了怔,从梦中惊醒梦里有她珍之重之的人,那人却——亲手把剑刺入她的胸口。 这模糊的画面像是封印许久的记忆,君匪拭去汗水,心跳得飞快,这莫非是她生前的记忆。 她随意踢上鞋,推开门,外面晨光大好,却难驱散她心头的阴郁。君匪不由想起:人道万事皆因果,世情皆循环,当真如此吗? 玄机门那世,她刺了叶湑一剑,难道是偿还他梦里刺她的那剑?若是这样,他们生前该有着何等的误会。若水,若水,君匪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却始终冠不上一个合适的姓。 她敛敛心神,不再多想,世事皆非空穴来风,且自有缘由,她这时不知,以后也一定会知。 此时,外面虽说是夏日清晨,温度却还带着凉意,君匪转身欲回房披上轻薄的外裳,回首时,身后阴影一闪,她整个人就被一件紫色的轻衫罩住了从头到脚。 君匪愣了愣,索性伸手拉紧头上的外裳,只露出被衣衫包裹外的那张巴掌小脸,她转着愈发显大的一双眼睛,甜声道:“谢谢爹~” 水榭曲廊中,宁若水逆着晨光远远走来,他仅着白色里衣,外裳早已扔在了君匪头上,此刻白衣银面,虽不似谪仙,却纯粹得如温润公子。 他不疾不徐地走向君匪,堪堪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君匪捏住外衫衣襟的手紧了紧,她别开眼,这一走神,宁若水已停在她面前。 “三千,穿好鞋。” 他轻叹一声,竟是弯下腰,细致地替君匪把随意踢上的鞋穿好。 男子指尖温热,惹得君匪下意识伸开,似察觉到她的抗拒,宁若水扣住那纤细的脚踝,抬眸凝着她道:“三千,摄政王府不缺银子,如果用来看病的话,爹宁愿我们家穷一点。” 君匪的脸颊悄然红了起来,鞋已穿好,她小心翼翼挪开脚,后撤着,却好死不死忘了身后的门槛脚步擦着门槛而去,踩了个空,恰恰绊到脚踝。 她陡然不稳,错愕地向后倾倒,罩在头上的紫色外衫也随即下落,宁若水眸光一闪,眨眼之间,他修长的手揽住了君匪的腰,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堪堪抓住了滑落的外衫,宁若水漾起笑意,指尖轻抖,严严实实把他和君匪罩在外衫内,“三千,你没事吧?”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流转在外衫覆住的这一小方天地里,君匪的心下意识地跳快,她猛地推开宁若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合上房门,靠在门板上,压着心口道:“爹,我没事,我再睡会儿。” 话落,她抿紧唇,隐隐懊悔,果然在现代待一阵会有后遗症。该死的门槛,害老子着了你的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德国骨科·徐澈 君匪脸红心跳着,门外却传来宁若水云淡风轻的声音。 “三千,爹先去上朝,一会我让阿宝唤你用早膳。” 宁若水转身,无言轻笑:爷当这夺舍的女人多难对付,不过是一个快比上某人害羞劲的女子reads;。 他负手身后,无奈地舔舔唇角,自己当真是魔怔了,竟看谁都像君匪。哪怕只要是个女子,宁若水都想揪住问一声:“喂,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给爷对下句!” “罢了,罢了。”他轻声叹息,扶了扶脸上的修罗面具,走向府外。 此时,摄政王府大门前,阿宝正站在瑟瑟的晨风里,他见是宁若水,恭敬地唤了声:“主子,您一路走好!” 宁若水点点头,睨了一眼空旷的大门,问道:“这门,为何还未安上?”那日,君匪踢门不成,反被他砸落的大门显然是退休了。 至于,这新门 “主子啊,爷啊,”阿宝可怜兮兮地跪下,“奴才这几日遍寻,也未找到能让小主子一脚踢开的。” “哦,是吗?”宁若水轻蹙眉头,沉吟片刻道:“那便无须设门了。” 他扫了扫四周闹市,淡然转身,身后的小厮却是吓得不轻,不利索地道:“爷那个,不设门府里的贵重东西怎,怎么办?” 宁若水听言,抬眸望向浅蓝的天际,颇为郑重道:“丢了,本王正好换新的,本王忧心的是——” 大门敞开,也丢不了。 “阿宝,你不必理会,爷倒是很想看看,谁敢来摄政王府偷东西,有的话” 本王定叫他——有来无回。 彼时,宁若水不知:有一种贼,叫家贼难防。 这家贼的速度快得不过是他上朝的一会功夫,就把家败完了。 而这败家贼,姓君名匪。 “阿宝,随本郡主去当铺!” 宁若水前脚刚走,君匪后脚就背着大包小包,牵上马就要外出。管它崩不崩人设,爹都是个假爹,都是假货,谁怕谁! “三千小主子,您,您等等奴才啊!” 可怜小厮阿宝,前脚刚被宁若水不设家门的“王者之气”震慑,后脚就眼睁睁看着家里的小霸王,一大早就搞事情。 阿宝扶额:要不是鄙人心态好,照这“一老一小”的日常,鄙人,真活不了多久。死因约摸是眼疾。 多年后,阿宝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辣眼睛,那时的阿宝依然是条单身狗,而且是条活了许多年的单身狗。 此刻,他眼看着君匪在马上系了瓶瓶罐罐,也只能认命地跟上,小心地护着主子啊,您的古董奴才看不住了。 闹市转角,文渊阁旗下的古董行里,君某人财大气粗地一件又一件摆出上好的文玩,她轻敲着柜头,扬眉道:“老板,吓傻了?” “不不不,这位客官,您且等等。”掌柜的抹了把额头汗,故作镇定地走上二楼,君匪却莫名发现他的步履有些不稳。 二楼雅间,古董行掌柜轻轻敲门,待得到示意后才推门走上前,敬重道:“苏先生,大事不妙啊!” “掌柜无须慌张,你且慢慢说来。”苏羡从与自己对弈的棋盘上收回视线,他转动身下的轮椅行至窗边,饮一口茶,静静望向焦灼的掌柜,道:“可是出现难缠的客人?” 掌柜连连点头,“苏先生,何止难缠,简直要命,这位客人拿来的东西都都像极了您从这里取出的那些物件reads;。” “哈哈。”苏羡掩唇轻笑,道:“掌柜的可是忧心摄政王府遭了贼?” “哎呀,苏先生莫要取笑小的,王爷的事小的怎敢过问,只是这如今,收还是不收?” “自然是收。”苏羡朝掌柜挤眉弄眼,揶揄道:“您许是上了年纪,不懂这真切的情趣” 不,父女之情。 掌柜晕晕乎乎点了头,下了楼,把君匪从摄政王府顺来的文玩全数尽收。 拿着一沓厚实的银票,君匪那双清亮的大眼睛都眯成了细缝,这么多钱,徐澈要是再敢拦她,她就用钱砸死他,带资进组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君匪收好银票,笑意盈盈地打道回府,相比她的春风得意,远远跟在身后的阿宝却是愁眉苦脸三千小主子,您想过您爹的感受吗? 与此同时,远在宫中的宁若水莫名一阵心烦,他瞥了眼一起上朝的将军徐澈,只觉奇怪他们并无什么交集,他却觉得对方欠了自己的银子,奇哉!怪哉! 宁若水想着,突然一愣:以前的宁三千无疑是个败家玩意。 他合上眼眸,生无可恋的情绪一闪而逝,但愿这个夺舍的,是个拎得清的。而这夺舍的,此刻正在不遗余力地打宁若水的脸。 摄政王府内,君匪收拾好行囊,换上了一身轻便男装,她利落地束好发,顺便锁紧手腕脚腕处的袖口,万事俱备,只欠和宁三千那个假爹,宁若水报备一声。 “好了,阿宝传膳。” 君匪收拾妥当,惬意地坐下来,耐心等上朝的宁若水回来。 一碟甜腻的金黄南瓜饼,一碗甜豆花,君匪吃得意犹未尽,她嗜甜,这一点从未变过。 阿宝却只当自己小主子心情好,反正宁三千这位向来阴晴不定,小暴脾气一上来连爹都不认。是以,阿宝也未觉得君匪今日偏喜甜有什么奇怪,索性高高兴兴地收空碟子 又消灭一碟糖酥,君匪这才心满意足地咂砸嘴。幸好,每个世界她都待的不长,不至于长期积累得糖尿病,这样一想,她好像捡了个大便宜,果然有道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相依。 君匪暂时抛去烦恼,只待宁若水回来,反正他表面上那么宠宁三千,就不信他不同意。 约摸晌午时分,宁若水才姗姗来迟,君匪的耐心却是已消磨完了,她背上包袱,从宁若水身边擦肩而过,心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要从军,你管得着吗? 宁若水没有说过,只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夹住了君匪的包袱:“怎么?想卷款私逃?”他回来晚,便是有亲信传苏先生有要事告知,一来二去,王府里的败家子君匪干的好事宁若水都一清二楚。 “爹,你说啥?”君匪被扣住包袱,两条腿再迈也迈不动,她眸里微微惊愕,再转过身,小脸上全然一片懵懂。 “呵”宁若水轻嗤一声,他松开手,轻轻点了点眼前女孩儿的额头,见她愈发踉跄不稳,笑道:“如此弱不禁风,当真要从军?” 君匪挺了挺单薄的小身板,不甘示弱道:“正是弱,才得练。” “宁三千,你很好reads;。” 宁若水收回手摸着自己精致的下颌,他细细打量着君匪,突然把手伸入怀中,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玉印,不疾不徐揭开。 “三千,你觉得,爹会拦你吗?”宁若水话落,一只手温柔缱绻地摁住君匪的额头,一只手执起玉印,轻轻在她额间压了下去。 “三千去吧,无妨。”宁若水收回玉印,他唇角轻扬,那意思分明是:盖上戳了,长者允许。 类似于现代家长签字。 君匪这回是彻底懵懂了,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额头上的章,这一刻,她只想掀了宁若水的面具,撕烂他那张脸,而事实却是—— 她漾起乖巧的笑意,抬头道:“谢谢爹,三千告辞。” 宁若水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心里想的却是:你尽管去从军,从的上算我输。 待君匪转身离去,宁若水传来了亲信,取出怀中早已备好的信件,吩咐他送往城外军队暂时驻扎处,而那封信件上隐忍藏锋的字写着——徐澈亲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初君匪整过君沅的,终究风水轮流转,所以人呐,活久见。 那厢,君匪轻叹一声,她擦去额头的红印,策马疾驰到城外练兵营,她那日初来时便是在这,倒也还算熟悉,一路也倚仗着宁若水的令牌顺利到了将军营帐。 她敛敛气息,沉声道: “将军,报!” 无人应声,君匪等了片刻,却见一白净小厮从里掀开了帘帐,柔声道:“公子,请进。” 君匪点点头,目光从他的皮肤,耳朵扫过她眨了眨眼,也不说破,随之入内。 未变的布战沙盘后,黑衣常服的男子抬眸,见是君匪,徐澈似若无其事般将手中的信件扔入桌案上的香炉,轻笑道:“宁小郡主你这般,又是所为何事呢?” “咳咳,”君匪清了清嗓子,她走上前,掏出怀中银票,啪地一声扣在桌案上,“本郡主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徐澈皱眉,他下意识望向那白净小厮,见他眸底落寞,不由心烦意乱,“宁小郡主,右转,往前,回摄政王府,好吗?” “不好。”君匪摇摇头,可怜兮兮道。 徐澈的态度软了下来,“郡主,你一个女孩子,总来军营不好。” 君匪没有说话,伸出手悄悄指了指那白净小厮皮肤细腻,有耳洞,显然是女子。 徐澈凝眸,他阔步一迈,挡在那小厮身前,对君匪道:“郡主,妹妹她并非像你一般闹着玩,她来是助我出谋划策。” “哦,出谋划策呀?”君匪认真地点点头,徐浅一介古代女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是完全不同于宁三千的大家闺秀,她出谋划策?那我还能倾国倾城呢! “徐将军,“君匪轻嘲道:“你可不能偏私呀,徐姑娘是你妹妹不假,可她也是女子不假。”话落,她双手环抱胸前,撇嘴望向徐澈身后的白面小厮徐浅。 “依本郡主看,她出谋划策倒是不会,勉强倾国倾城还是可以的。” “宁三千!”徐澈不悦,轻描淡写还击道:“那你呢?你不能倾国倾城,那你就去保家卫国呀。” 他毒舌至此,君匪却是笑着,笑容明媚而张扬,“徐将军,如你所言,本郡主正有此意reads;。” 徐澈的心微怔,眸光似被这笑容晃得一滞,他回神,却见君匪走向桌案,取出香炉里烧过后残余的信件,薄怒道:“真当本郡主是好摆布的吗?” 徐澈哑然,那信件正是宁若水遣人送来的,信中只有寥寥一句若三千额上无红印,麻烦徐将军,让小女回摄政王府。 他思怵片刻,没有说出口。 “徐澈,父王如何你无须管,本郡主要从军,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君匪拍了拍手上的灰,态度依旧蛮横,徐澈却隐隐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她那双眼睛清亮,作男儿装扮,真真有几分潇洒肆意,远不同于身后的妹妹徐浅,换上文人长衫也仍柔柔弱弱。 “郡主,”徐澈望着君匪,认真道:“此事我无异议,若摄政王肯点头许可的话。” “许可什么?” 徐澈话音刚落,帘帐外就传来剔透如冰雪的声音,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掀开帘帐,清浅道:“本王当是什么事,不过是从军,从便是了。” 宁若水免了徐澈的礼,径直朝君匪走去,诧异道:“三千,为何把红印擦了?”那可是我对你的许可啊,宁若水轻笑一声,他早算准了会被擦去,信里才会那般提及。 君匪听言悔不当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是彻底中了宁若水的邪,然而,君匪并不知道的是对方心底早已有了新的计较。 宁若水在摄政王府时,随口问了阿宝一句:郡主今日用膳如何?阿宝自是如实相告,宁若水的心却似平地起波澜,再也按耐不住。 喜甜,喜甜,这两个字环绕脑海,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君匪。他迫不及待想一点一点侵入眼前未知女子的心里,找到答案。 “三千,”宁若水摸了摸君匪的发顶,温语道:“你不是想从军吗?可以。”他转而望向徐澈,淡淡道:“徐将军,你不会介意本王陪同吧。” “臣不敢。” “很好。”宁若水清浅一笑,帐篷外恰传来通报声,正是小厮阿宝,他行礼回秉道:“主上,一切起居已安置妥当。” 徐澈愣住了,君匪也有些懵,宁若水却是唇角轻扬,闲庭信步般走出了帐篷,边走边道:“本王养大的女儿,当然要和本王住在一起。” 君匪猛地回过神,提脚跟上,她不得不承认宁若水说的没毛病,这要搁现代,就叫做家长陪读。 她转身,手腕却被人扣住,“郡主,若是为我,大可不必。” 徐澈抿着唇,终是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他望了徐浅一眼,眸光坚毅,君匪暗叹不好,现在都眉来眼去了,以后那旨强娶婚约下来还得了? 思及此,君匪狠狠甩开徐澈的手,她很想说:“本郡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余生也不用你指教,我自己那啥啥过了!” 忍了忍,君匪漾起一抹清愁苦笑,转身离开说得再多,你不喜欢我,有什么用。 “主人,徐澈爱意值40,涨幅5” 君匪毫不意外,徐澈一开始确实不算讨厌宁三千,只是依目前的情况,依徐澈对所谓亲妹妹的态度,徐浅被炮灰太子强行求娶前,她君匪必须完成任务。 否则,极有可能失败reads;。 如果是这样,她还不如去和宁若水那个不省心的斗智斗勇。好歹棋逢对手,倒也酣畅淋漓。 “主人,宁若水已隐有成为界面中心之势,届时你不妨一试。”九虚适时提醒到,君匪捻了捻掌心到时再说吧,谁知道变数如何。 “主人,你不会是怕赢不了吧。”九虚想了想,只有这一个可能。 “才没有。”君匪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她就是怕宁若水,他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似曾相识,却又带着危险,带着目的。更要紧的是现在,他们似乎要共处一室。 不用避嫌吗? 君匪这样想着,已走到新建好的帐篷前,竟是有两座相连,她轻笑一声,这宁若水也是保守的很嘛。然而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之际,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事实是,她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营帐里,坐在床上,正喝着水,突然之间,整个人被猛地一掀,她猝不及防地栽倒在地,揉了揉头,这才发现床板下是相通的。 她多少受到惊吓,一口水猛地喷在宁若水的狐狸面具上,站在床中央的男子也愣了愣,他搁下手中的床板,提袖拭去面具上的水,促狭道:“三千啊,看见你爹,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君匪撇了撇嘴,无奈地摊手,“反正,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鬼。” 宁若水轻笑一声,他换了一身白衣,身姿若芝兰玉树,虽不见其颜皎皎,气质却斐然出尘。狐狸面具下,他眸似含星,隔着床沿缓缓向君匪伸出手。 “谢谢。”君匪撑着地面利落站起,她目光清亮,凝着宁若水道:“不知爹连通两间此举何意呀?” 宁若水静默无言,他悄然收回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狐狸面具,和他脸上新换上的似乎成双成对。 君匪望过去,那面具偏唐风,狐狸可爱的轮廓似一笔一划彩绘描成制作者许是用了不少心思。 她这般想着,宁若水已递过了亲手绘制的面具,凝着女孩儿的眼睛沉声道:“今夜七夕节,你愿不愿意陪我走走?” “愿意,为什么不愿意。” 君匪接过狐狸面具,朝他扬了扬,眸底意味分明:我是因为这面具精美才想去的,绝对不是因为想看你作什么妖才同意的。 话虽如此,一路上,君匪的心还是忐忑的。 七月初七,晚间的花市十分热闹,月上梢头,不少才子佳人相约黄昏后,君匪放眼望去,成双成对的男女带着相似的面具,或携手观灯展,或相拥演一出皮影,情意连绵,难舍难分。 君匪尴尬地瞄了宁若水一眼,他负手身后,似心有灵犀般突然揽住身畔女子的肩,他伸出手指碰了碰君匪的面具,低下头浅笑道:“傻丫头,你刚刚是不是在偷看本王?” “才没有。”面具下的脸隐隐有一丝慌乱,君匪轻咳一声,任由宁若水揽着肩头,佯装镇定。 何况你的模样我都不知道,是美是丑也不清楚,为什么戴面具更是搞不懂,我为什么要偷看? “没有?那你想不想揭开我的面具看看。”宁若水突然压低声音,他弯腰,握着君匪的手移至耳后系面具的细线上。 这一刻,他们站在湖中桥心,漫天的烟花在身后绚烂绽放,岸边纷纷扬扬的丝竹声萦绕耳畔,君匪却只听清了那一句,宁若水对她说的那一句: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reads;。” 她微微讶异,正欲问个明白,桥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青石桥下,一双身影相携而来,他们的面具还拿在手上,清晰可见是徐澈和仍作白净小厮打扮的妹妹徐浅。 “臣携臣妹见过摄政王。”徐澈遥遥行礼,摄政王宁若水身形修长俊美,他只远远一眼就认了出来。 宁若水微微颔首,应了声“嗯”,听不出来情绪,君匪却感觉他们周围的气温霎时降了好几度。 桥上月色正浓,一番客套后,他们四人相汇于桥心。 徐澈沉吟片刻,开口提议道:“王爷,今夜氛围甚好,我们不若去看一出最新的皮影戏?”他徐徐说着,眸光却下意识望向君匪被宁若水牵起的手。 宁若水自然察觉到了,他没有松开君匪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偏过头,望向远处灯光璀璨的高楼,沉声道:“不看皮影戏,本王想去文渊阁坐坐。” “也好,”徐澈点头称是,他回望了跟着身后的徐浅一眼,柔声道:“我们也去看看,听说那不知何人设的四重关卡有趣的紧。” 宁若水听言,轻轻挠了挠君匪的手心,低身附在她耳边道:“三千,我们去看看吧。” 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她。 君匪取下狐狸面具,有些心虚地抽出手,掌心酥麻的感觉渐渐消散,她扬起头,却觉宁若水周身的温度更低了。 是怪她松开了他的手吗? 思及此,君匪小脸漾起狡黠的笑意,她踮脚,用自己狐狸面具的鼻尖碰了碰宁若水面具的鼻尖,突然,宁若水回眸一扫,竟是揽着她的腰推远了些,君匪回过神来,一只小小的袖箭呼啸而来,从他们中间穿过,力度之大竟把她手上的狐狸面具轻易一分为二。 “三千,快走。”宁若水握紧君匪的手,她回望一眼,徐澈正提剑护着徐浅,不停地打掉接二连三从岸边某处射来的箭。 君匪的心沉了沉,徐澈尚游刃有余,宁若水那日能一掌破门,这区区箭矢又何足挂齿,为何竟是到了逼他躲的地步? 她思怵着,随宁若水向后撤去,奇怪的是,他每一步看似躲得毫无章法,却恰恰护了君匪周全。 君匪后知后觉地抬起手上仅剩的一半狐狸面具,那上面还残留着箭头,她倏地凝眸,这类箭矢分明是大楚敌国北漠所专有的箭带倒勾,入则难取。 竟是敌国的刺客! 君匪愣了愣神,越是这样,宁若水不应该越没有后顾之忧吗?他为何更像是刻意藏起一身武功,他在忌惮什么? 思索愣神之际,一直冷箭悄然从背后而来,君匪本能想躲,只是后无退路,前方是蜂拥而至的飞箭流矢,她正欲侧身,宁若水突然一个旋身,完完全全把她护在怀中,那像是淬了毒的冷箭划破宁若水的外衫,狠狠擦着他的手臂划过。 “没事吧?”宁若水忍痛拥紧君匪,一边后撤一边苦笑道:“我对你说过,我定会护你周全。”不管我是君沅还是叶湑,都说过。 君匪的心微怔,宁若水明明未曾说过要护她周全,莫非是他对以前的宁三千许诺过?她望了望宁若水渗血的手臂,猛地撕裂衣摆欲替他包扎,却在这时,那些躲在岸处的敌国刺客似乎发现他们离“唯一会武”的徐澈越来越远,竟猛地转变攻势,所有箭矢都朝着君匪和宁若水而来reads;。 宁若水漆黑的眸一凛,他揽住君匪柔软的腰肢,拥着她一个翻身,直直越过桥栏坠入湖中。 湖心的水冰凉彻骨,宁若水带着君匪躲至桥底,依稀还能听到岸上放箭的声音,他捂紧渗血的伤口避免被发现,一边沉着等待王府的护卫,一边思虑。 显然在岸上时,王府护卫迟迟未出现,宁若水心中已然明了:苏羡啊苏羡,你真是糊涂! 与此同时,岸边茶肆的二楼上,坐在轮椅上的青衫男子终于按耐不住,他轻敲桌面,放箭的敌国刺客收到指示停下,领头的人问道:“苏先生,不必再试探了吗?” “不必了。”苏羡头微低,沉声道:“你且回秉女帝,大司空不会武功,先前是探子苏羡猜测错了,届时处理完大楚的琐事,苏羡自愿回北漠领罚。” “苏先生既然这般说了,我等就如实回命了。”领头的刺客告退,人去楼空,苏羡突然苦笑一声,他本是女帝不放心宁若水而安插在身边的探子,却不曾想,谋略如他,也被宁若水的才智所折服,甘愿被他收归麾下。 至于宁若水为什么戴面具,宁若水会不会武功,苏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然而每逢女帝召问,他回秉的永远是——不会! 这一次,为了那个人,苏羡破例了,他苦笑着,用折扇敲着自己残疾的双腿,一如既往没有知觉只是这一次,他失去的不再是健康的身体,而是他和宁若水之间的情谊和信任。 即便如此,也甘之如饴。 “苏羡,谢谢你。” 茶楼雅间的内室走出来一名红衣黑发的女子,她眉目如画,一颦一笑像极了宁若水画卷上的人。 “人|皮面具不能沾水,切记。”苏羡没有回头看她,披着宁若水心上女子的皮囊,越来越不像他认识的北漠丞相方妍。 “苏羡,以后在摄政王府,你就当作不认识我吧。”方妍理理衣袖,把一旁的医药包放进怀中,宁若水受伤了,她自然要美救英雄。 方妍思来想去,除了女帝的人,恐怕没人能伤得了宁若水,更无法趁虚而入,她想起那支偷袭冷箭上淬的药,唇角轻轻扬起摄政王妃,大司空夫人,只能是我。 湖心之下,宁若水收回眸光,那些人似乎撤离了,暂无危险,他望向身后的君匪,似乎难受的紧,她脸色越来越不好,宁若水心头一惊,掀开自己脸上的狐狸面具,转身捧住她憋得青紫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他的唇辗转反侧,舌尖轻轻撬开君匪紧抿的唇瓣,温柔而又强势地吻着。 如兰似梅的气息一点一点被渡过来,君匪眨了眨眼,伸出指尖想要触碰宁如水的真容,他闭着眼,在水里柔顺的长睫轻颤,精致的轮廓虽惊艳,却是完全陌生的人。 可他此刻,就这样吻着她,又是那样熟悉。 细细小小的水泡从彼此触碰相接的唇瓣处冉冉上升,宁若水睁开眼收回这一吻,他重新戴上狐狸面具,深深望了君匪一眼,揽起她的腰往水面上浮,顷刻间破水而出。 “呼呼”君匪大口大口地吸气,试图掩饰尴尬,她悄悄问九虚:“为什么没替我屏蔽?” “主人,在水里不能通电流。”九虚很无奈,屏蔽需要磁场的干涉,而它控制磁场需要电流,“何况,何况” “何况什么?”君匪问,她以为九虚会说:何况生死面前,还论什么节操,事实是—— “主人,您似乎挺享受的reads;。”九虚捂脸遁走,君匪身上的温度陡然升高,她望了望宁若水,一时愣住了。 对方竟比她还要严重,在水中泡了这么久,他原本白皙如玉的下颔非但没有苍白,反而染上丝丝红晕。此刻,他轻咬着下唇,望向君匪压抑道:“三千,送我去文渊阁。” 文渊阁?君匪扶着宁若水从湖里起身,岸边徐澈已伸手相接,宁若水却皱眉拂开他的手,执拗地靠在君匪身上,“别让其他人碰本王。” 傲娇又倔强,君匪下意识把宁若水揽紧了些,他浑身滚烫,灼烧的热度透过湿尽的衣衫烫得君匪的心微微异样,她望向宁若水手臂上的伤口,暗叹一声不妙那冷箭上淬的毒,只怕不是什么正经的毒。 君匪抬眸,文渊阁就在附近,难怪宁若水要去那里,他只怕就是这名动天下第一楼的幕后主人。 整整七层楼高,君匪扶着宁若水行至文渊阁楼下,她不由感慨,七层在古代已是极其少见,何况一层比一层复杂,这样的建筑简直精妙绝伦。 “爹,您可真有钱。”君匪打趣道,她扶着宁若水打算从侧门专用过道上楼,却发现怎么挪不动半靠在身上的男子了。 “三千”宁若水克制着声音,即便如此,微微沙哑的音色仍似无意撩拨,他轻咳一声,对君匪道:“我们先去一楼大厅。” 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行,你有病你说了算,君匪转动脚尖,她改变方向扶着宁若水进入文渊阁内,适逢一楼大厅里围绕着四重关卡的解答进行得如火如荼,君匪只略略看了一眼就笑得不行。 糖葫芦有那么难吃吗?一个个苦着脸跟喝中药一样,她舔了舔唇角,蓦然抬头,正好望进宁若水的眸里,君匪尴尬一笑:“哈哈,你刚刚是不是在偷看我?” “傻丫头,我看一个女人,何至于偷?要看,便娶回家,天天光明正大的看。”宁若水话落,眸光突然一滞。 人群之中,红衣黑发的女子正惬意地咬着糖葫芦,她的脸上漾起满足的笑容,和玄机门时的君匪一模一样,长相更是如出一辙。 宁若水的心微动,他松开君匪走上前,那些通过一重关卡的来客已进入第二重,他凝着那女子,静默无言。 方妍似察觉到这抹清浅的视线,她朝宁若水浅浅一笑,竟是熟练地使出了左手剑法。 很好,君匪亦走上前,她倒要看看这和她爹“眉来眼去”,似乎很想当她后娘,又蛮像自己曾经模样的女人要怎么上位。 那厢,方妍收了剑,顺利通过第二重关卡,未过多时,大厅二楼的掌事顺着栏杆放下一幅字画,卷轴慢慢自然滑落,那上面隐忍藏锋的字迹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 一时间,对下联者数不胜数,却无一人写出的答案得到通过,那二楼的掌事摇摇头,示意今天到此为止,宁若水却悄然抬眸,让掌事退下。 恰在此时,大厅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柔情婉转:“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 方妍搁下笔,拿着宣纸缓缓朝宁若水走来,她浅笑着从苏羡那里得来的答案尚不知对错,但是,看此刻宁若水的反应,似乎是对的。 她走上前,宁若水轻轻扬手,文渊阁内的护卫听令清场,人潮拥挤的大厅霎时只剩下方妍,君匪,和他自己reads;。 宁若水不动声色地瞥了君匪一眼,她面色如水,竟是取了好几串剩下的糖葫芦边吃边看,清亮的大眼睛里兴趣盎然,宁若水的心却是彻底崩溃了。 君匪浑然不知,她边吃边问九虚:“爹要娶后娘,急,在线等。” “主人,您急的话能拿出点急的样子吗?哪怕做作一下也是好的。”九虚万分嫌弃,却听得君匪又道:“什么玩意啊,我原来以为这对仗不工整的诗句也就我和君沅知晓,现在一看,倒是烂大街了,真没意思。” “三千,过来。”宁若水突然沉声唤道,君匪也不知他所指何意,索性往后一扔竹签,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爹,你是不是要问我的意见啊?”,她笑着拍了拍宁若水的肩,他身上似乎更烫了,君匪蓦地收回手,幸灾乐祸道:“您放心,我没意见,您娶十八房后娘都行,身体要紧,您实在不行就别憋着了,嗯?” “嗯?不行?”宁若水似乎只听进了这两个字,他意味深长地望了君匪一眼,突然间拎起她衣服的后襟,转身向楼上走去。 “公子,请等一等。”方妍见计划出了偏差,立刻走上前,边取出怀中的医药包,边柔声道:“公子,您的伤?”她说着,手已要碰上去。 “放肆!”宁若水用内力压制住体内的媚|毒,眸光黯了黯,冷然道:“爷也是你能碰的吗?” 方妍的脸色变了又变,偏被宁若水拎着后襟的君匪咯咯直笑,竟学着他的调调,颇为矫揉做作道:“放肆!本郡主的爹也是你能随便碰的吗?” “你”方妍到底是北漠女相,未曾受过这样的气,她望向君匪,上上下下瞧遍,不过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姑娘。方妍不由想起苏羡曾说过,宁若水收养宁三千是因为她长得像已逝故人,可如今,方妍怎么也不能把君匪现在的模样和画像上的女子联系起来。 她转念一想,宁若水曾命苏羡暗中找过那画中女子,她应是自己戴上人|皮面具这幅模样才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方妍百思不得其解,她原以为让宁若水中了媚|毒,来文渊阁时恰遇上自己解出他设的四重关卡,如此一来,顺利成章当上摄政王妃。 现如今,他竟无动于衷! 苏羡不是说宁若水对那女子情至深吗?莫非—— 他认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方妍压下慌张,“公子,小女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医者情切”她解释着,一边暗暗观察宁若水的神色,一边试探着从医药包里取出包扎棉布,她的动作有意无意,隐约露出一段发带来,君匪的眸光突然一凝,那浅蓝色发带后竟绣着一个小小的“匪”字。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发带的含义,君匪愣在原地,百般念头涌上心头后襟忽然一松,她微微踉跄,望向宁若水。 莫非莫非? 君匪的心紧了紧,耳边恰传来宁若水克制,却似乎有一丝希冀的声音:“告诉我,这是何意?” 他挑出那段发带,捻在指尖,一眨不眨地望向方妍。 “回公子,当是——束发结同心,白首不分离。”方妍抬头,眸光哀怨。 “好一个白首不分离。”宁若水轻笑着,拿有发带的那只手缓缓上前,似乎要划过方妍的眉眼,他余光一扫,悄悄望了一眼君匪,满意地中途收回手,似笑非笑道:“那么,你能告诉本王这“匪”字又是何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德国骨科·徐澈 “那么,你能告诉本王这匪字又是何意吗?” “等一下reads;!” 君匪一声清喝,她转身弯腰,捂着肚子走向方妍,虚弱道:“你是医女对吧,本郡主好像糖葫芦吃多了,胃疼” “小女明白,请郡主伸出手腕。”方妍皱了皱眉,她伸手搭脉之际,却见对方手腕陡然翻转,狠狠锁在自己的喉间。 “郡主,你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是问我吗?”君匪轻笑着,一手不疾不徐地加深力道,一手扯下披风里湿透的衣摆,玩味道:“本郡主倒要看看,画皮下的是一副什么模样?” 她话落抬手,挨着方妍□□的缝隙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受制于人,方妍只好佯装声势,怒道:“宁三千,你敢!” “呵”君匪轻嗤,不耐烦地揭掉被水浸坏的人|皮面具,“本郡主有什么不敢,本郡主的爹就在这呢。”她回眸,漾起笑意:“你说是不是啊,若水爹爹。” “若水也好,三千也好”宁若水压抑着微哑的嗓音,极其郑重道:“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君匪偏过头,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却下意识更重了,直逼得方妍喘不过气。 “本郡主不知道你是谁,也无意冒犯,只要你”君匪凝眸,直视着方妍:“只要你交出解药。” 巧合太多,君匪不免细细思索,结果无非是某人沾花惹草的本事一如既往。 诗句,发带,糖葫芦这般明显,君匪怎会不明白,只是她不能承认,她目前任务在身,更是不清楚宁若水身上发生了什么才得以带着记忆穿梭界面,所以她不能因为欢喜就轻举妄动。 “说!解药在哪?” 君匪稍放松手上力道,她冷冷望着方妍,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对方只怕是会武功,只不过先前刻意隐藏,让她得以先发制人。 “咳三千,松手罢。”宁若水走近,他的声音越发低哑,却是丝毫不在意体内的媚|毒般。 君匪愣了愣,却见他取下狐狸面具,精致如玉的脸颊染上潮红,“不行!”她摇头,右手的力道更重。 宁若水的心紧了紧,想说点什么,却又开不了口,他只好把狐狸面具戴在君匪的脸颊上,柔声道:“爹知道你是一只小狐狸,但你不用时时刻刻那么聪明,你可以试着依靠一下其他人。” 比如说,我。 宁若水一点一点握着君匪的手松开,笑道:“傻丫头,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置气?” “那你的身体呢?”君匪语气软了下来,抬眸望着他。 “放心,虽虚长你九岁,仍身强力壮,倒是你,太”小了些。 宁若水促狭一笑,转身凝向方妍,眸里的热度忽地冷然:“方丞相,同朝为官,你此举有些过分了吧。” “咳咳,”方妍呼吸不畅,她咬咬牙道:“真是巧了,我还以为大司空在大楚潜伏久了,忘记了本家是谁。” “抱歉,爷还轮不到你来指教。”宁若水浅浅一笑,顷刻间提起剑,漫不经心地落在方妍颈间。 “我以为,苏羡是个拎得清的,我给过你,也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宁若水捻着指尖,揶揄道:“莫不是以为爷真是闲得无聊才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你们?” 不过徐徐诱之,浅浅试探,就按耐不住了吗? 他缓缓划破方妍的皮肤,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暗处坐着的身影reads;。 “王爷,属下有罪。”苏羡转着轮椅从黯淡光线处走来,昔时的风流飒爽已不见踪迹,连那身永远磊落的青衫都似染上了灰。 “不过是慧极必伤,又何罪之有?”宁若水凝着他的眸,笑道:“苏先生早已猜中结局,仍孤注一掷,无非是想让方妍彻底死心罢了。” 他勾唇,似闲谈般问苏羡:“你说,本王说得对不对?” “主上,是臣糊涂。”苏羡低头,竟是欲跪下身。 “苏先生”宁若水转身,“你大可不必如此,本王懂你,所以本王不怪你,但是——” “本王也不会再信你。” 他话落,提剑向后方击去,剑锋准确无误地插|入二楼挂下的卷轴里,那写有诗句的宣纸顷刻间被一分为二,“苏先生,你该懂本王的意思。” 宁若水不再言语,他牵起君匪的手,一步一步,沉稳地向文渊阁顶层走去。 大厅内,苏羡颤颤巍巍地拾起破碎的宣纸,苦笑着摇摇头,莫名一滴热泪就晕开了笔墨。 古语有云,割袍断义,宁若水不是管宁,割的也不是席子,可意思如出一辙。 苏羡把宣纸塞入怀中,推着轮椅移向跌坐在大厅的方妍,寂静的空间里,连轱辘声都比平时要更压抑,他艰难开口,道:“可死心?” 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回响着,方妍没有回答,苏羡自嘲道:“那便我替你答未曾。” “只是现在,该我死心了。” 苏羡仿佛一夕间苍老了十岁,他取出袖中的折扇,伸手递还给方妍,“这折扇还你,解药给我。” 文渊阁顶层,偌大的,内置温泉池的房间里。 发生了如下对话—— “你先洗。” “你客气了。” “你先洗。” “不,还是您先洗。” “君匪!别闹了。” “我想,您认错” 君匪的瞳孔陡然放大,未完的话都被宁若水堵在了唇边,此刻,他一手握在她的腰间,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不遗余力地在加深这个吻。 “君匪,你欠我的实在太多了,只能卖艺又卖身了。”宁若水悄然挪开唇瓣,移至怀中女子的耳边,带着燥热的气息说着,撩拨着。 君匪全身都紧绷起来,宁若水却突然放开了她,刚松一口气 天旋地转,她一个愣神,整个人已被强势地抵到房内柱子上,宁若水不知厌足地欺身向前,他闭着眼眸,唇舌却轻易地攻城略地。 那只手也未停歇reads;。 他一路下移,褪下君匪肩头湿透的外衫,指尖所过之处,引得她一阵阵颤栗。 彼此的身体紧紧贴近,君匪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异样的感觉,她只觉他的下|身,他的胸口都有微凸的东西抵着她。 君匪的脸红了又红,没有经验不代表不知道,只是他胸口又是怎么回事?她想推开宁若水看个究竟,却发现他霸道得不给自己一点机会。 他的唇悄然松开,一点一点往下游移,边吻边轻咬着她的肌肤,锁骨,似无师自通般,宁若水仿佛知晓君匪一切敏感的地方。 她的意识已有些招架不住,手却执拗地伸向他胸前欲探个究竟,就在快要摸到时,宁若水竟突然停了下来,一手扣住她,一手把她打横抱起,“别急,我们在水里慢慢来。” 君匪臊到极点,她双手捂着脸,怯生生地问道:“那个听说很疼?我可不可以”拒绝。 “疼?”宁若水轻笑一声,“不可以,别怕我会有分寸。” 君匪的心颤了又颤,第一次总是忐忑,忧虑焦急中宁若水已抱着她下了水,温热的池水环绕身边,蒙蒙雾气中君匪转身就想上岸。 遭了,水里不能通电流。 疼的话,九虚也不能帮自己屏蔽,思及此,君匪跑得更快了,却轻而易举被身后的男子伸手揽住,宁若水低笑一声,严严实实地把她圈在臂弯里:“想跑?晚了。” “我我没。”君匪哆嗦着,“我我想上茅房。” “就你事儿多,”宁若水揽得更紧了,“不行,你可以选择憋着,或者就地解决。” “我没事,我很好。”君匪埋着头,胆战心惊“撩”是个技术活,现在显然宁若水体力更好。 她不甘示弱,抬头吻住他的唇,青涩地试探着,手却悄无声息地游进宁若水的胸膛倒要看看,你胸口藏着什么。 “君匪!”他压抑着谷欠望,沉声唤着她的名字,“别碰那里。” “为什”话还未问完,君匪就再次被抵在温泉池边,宁若水一手扣住她两只手腕,一手撑在池壁上,忘情地吻着,缠绵而缱绻。 “等等一下。”君匪微微推开他,主动地勾上宁若水的后颈,“别在这里,至少,至少” 我疼得受不了还可以屏蔽。 “好。”宁若水强忍着,他沉稳地把君匪从水里捞起来,擦干,放到床塌上,正欲倾身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他的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却听得来人道:“主上,方羡来送解药赔罪。” “呼”君匪长噓一声,如释重负,宁若水的脸却黑得不能再黑。 他发泄般砸开门,接过苏羡手中的解药,狠狠碾成粉末,再取中怀中一直不让君匪碰的“凸起”,薄怒道:“爷,自己有!” 苏羡微微怔愣,转念一想,宁若水既早知一切,又岂会不做准备? “主上,属下,我” 宁若水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吞下解药,“我什么我,我,我” 日你个先人板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德国骨科·徐澈 “君匪,你听我解释。” 宁若水潇洒地怼完苏羡,转眼之间,身后突然传来的力道狠狠把他踹出了房门,以至于他此刻敲着门,嘴里念念有词,宛如怨妇般。 “君匪,你开门罢,我真的,真的不是心怀不轨,不信你开门试试?” “我不听,我不听呐。”君匪漫不经心地坐在床边晃着腿,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没事,这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 “九虚,若我放弃任务,这身体大抵能在此界面存活多久?” 君匪凝眉问着,心里其实已然有了答案,上个界面的苏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哪怕再相见,也不能就这样留在他身边吗? “留下来?主人,您打算——”九虚试探地问着,心底已然坚定无论您做什么,九虚都会无条件支持。 “我不知道下个界面还能否见到他。”君匪无奈地叹息,哪怕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我只要看着他就够了。 房门外,一墙之隔。 宁若水挺直的背倚在门扉上,他紧紧握拳,耳畔却仍旧响起熟悉的声音:“叮,目标人物好感度——90” “95” “99” 终于止息,宁若水无力地松开手,他第一次希望君匪没有这么喜欢自己,因为这样,他留在她身边的时间会久一点,久一些reads;。 哪怕一秒,也弥足珍贵。 只是现在,“傻丫头我想,我得放手了。”宁若水不再留恋,他转身,面色冷凝如水。 一切都是未知,他没办法保证下个界面还会不会遇见君匪,他不知道再相见各自的身份又是如何? 这世间,只有互相爱恋远远不够,人始终脱离不了社会,而相爱——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多的时候是两个家庭的事。 甚至是两国之间的事。 就像第一世,他爱她,却奈何不了国家的纷乱;第二世,他爱她,却奈何不了家族的宿仇。 何况,君匪的到来绝不会是巧合,她只怕带着任务。 宁若水重新戴上面具,任务失败会如何他很清楚,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君匪有一点点危险 纵然粉身碎骨,我也要护你周全。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君匪搁下笔墨,清幽的摄政王府里,前前后后,再也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宁若水离开了,悄无声息,没有告别,不知归期。 君匪隐隐猜到缘由,却愈发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她有时甚至会想:若可以用这些短暂的相逢换一世长相厮守,她又何苦要穿梭一个又一个界面。 浮生太长,我只求一世,没有阻碍,没有误会,只有你和我平淡一生,笑看白驹过隙。 若求不来平淡,便只求一个你,携手共度风雨中。 君匪粲然一笑,到底还是贪心了,她摇摇头,却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三千小主子,报!” 门外匆匆跑来的灰衣小厮行礼跪下,一双眼睛都晶亮了。 “阿宝,可是父王回来了?” 君匪收起桌案上的宣纸,揉成一团,塞进袖口便往王府大门赶去。临近时,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克制着心跳,即便如此,还是久久无法平静。 摄政王府大门前,黑衣常服的男子正来回踱步,他一手紧紧握着佩剑,一手提着不少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儿,似是万分着急,他袖口上的深红云纹都像烧了起来。 竟然是他!君匪只一眼心就沉到底了,她苦笑着转身,却轻易被叫住。 “宁小郡主,徐澈有事相求。” 君匪没有说话,脚步却停了下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宁若水已整整三月不见了,而这三个月的时间,恰好发生徐澈妹妹徐浅被当今太子强娶的事。 她睨了眼徐澈手上的玩意儿,眸里闪过了然,“徐将军您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三千,我有事相求reads;。”徐澈换了口吻,轻轻递过那些稀奇的玩物,“都是你小时候喜欢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君匪淡然道,宁三千喜欢什么她本就不知道,只是徐澈这番有些过分了,君匪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若他徐澈今日堂堂正正求,她允了也无可厚非,可他偏偏,挑了她最不屑的手段。 不管任何人,任何原因利用别人的爱慕之心,无异于践踏。 备胎当真就任你拿捏吗? “徐将军,本郡主还有事,恕不奉陪。”君匪颇为潇洒地握拳合拜,她转身要走,整个人陡然被徐澈从身后抱住:“三千,我求你。” “砰!”连通街口的暗巷里,银面泛寒,紫衫清冷的男子狠狠砸在墙面上。 宁若水咬咬牙,他欲走出巷口,脚步却顿住了。 却见君匪一脚狠狠踩在徐澈的靴子上,她手肘用劲,生生顶退徐澈,再转身,全力一个巴掌。 “徐将军,你过线了。” 她话落,正欲收回手,手腕却轻易被徐澈扣住,男子眸光微闪,取出她匆忙藏进袖口的宣纸,抖开一看,唇角竟轻轻扬起 “好一个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宁三千,你从未忘记过我,对吗?” “呵”君匪皱眉,却发现如何也甩不开,身体的力气突然一点点流失,她咬牙,怒道:“放开我,是谁给你的自信纠缠本郡主!” “三千,我会娶你。只要你帮我,亲上加亲又何妨?”徐澈犹豫片刻,他松开手,却见君匪面色一片惨白。 “你如何?”他问,伸出手欲揽住君匪的腰肢。 “滚”君匪下意识后撤着,猝不及防绊在门槛上,狠狠崴住脚踝。她疼得眼泪直掉,仍抿着唇死不呼痛,身体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三千,何苦呢?”徐澈放下手中的东西想扶她起身,不曾想被人抢先了一步银面紫衫的男子挡住他的手,道: “徐将军,请回吧。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 宁若水打横抱起君匪,转身之际,脚尖轻轻一踢,徐澈带来的玩意儿尽数被扫出王府大门外,他回眸,声音寒彻:“徐将军应该不需要本王帮忙吧。” 徐澈僵在原地,隐忍道:“摄政王,臣有事相” “滚。” 宁若水收回眸光,眼底的冷芒顷刻间化为绕指柔,他用下巴抵了抵君匪的额头,轻声道:“卿卿夫人,别怕,为夫回来了”没有人能欺负你,我自己更不能。 门外,徐澈忽然跪了下来,他凝着渐远的一双身影唤道:“摄政王,臣有事相求,若王爷不愿相助,臣便长跪摄政王府门前。” 宁若水的脚步顿了顿,他头也未回,凝眸间,护卫已用铁蒺藜劈落了王府门前的大树,树身倾倒,完完整整不留空地 “徐将军,若还想跪便跪吧。” 宁若水的手紧了紧,他低头,吻了吻君匪的额头,“傻丫头,有些人就不要跟他说废话,直接动手。若打不赢,你还有我。” “嗯,那宁若水,我要是想揍你怎么办?”君匪在他怀中偏过头,饶有兴致地问道reads;。 宁若水凝着她苍白的面色,已猜到了十之八|九,她只怕得解决徐澈,若失败,自然就无法在这里存活下来。 他回眸,故作轻松笑道:“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君匪点点头,她没想那么多,心满意足地窝在他怀中,安然地闭目养神。 宁若水见此,唤阿宝请来了女医师,替君匪开了不少活血化瘀的药,直到女医师替她上好药,轻轻揉化淤血,他才把人从怀里放到床塌上。 “你好好休息。” 他捏了捏君匪的鼻尖,细致地替她掖上被角,并留下女医师守在一旁,沉声吩咐道:“待她醒了,若疼的狠了,再上一次药。” “是。” 出了房间,宁若水不疾不徐地走向王府大门,一路上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低下头,莞尔一笑 这些日子,他从未离开,只是在君匪不知道的地方,远远地,安静地看着她,守着她现在,他再也没办法远远地看着了。 摄政王府门口,徐澈仍未离去,他远远就望见了宁若水的身影,竟是直直跪在硌人的树枝上,痛声道:“求王爷,娶了舍妹。” “你起来罢。”宁若水没有望向他,他面具下的眸光悠远,看不真切,“徐将军,你若有恙,三千她定会难受。” “你知道的,她一向口是心非。” 徐澈愣了愣,心底隐隐生了一丝怜惜,原来宁三千喜欢他,越是深切,才越是那般吗? 宁若水轻抿唇角,接着道:“徐将军,三千第一次求本王,便是为了你。”他轻笑,“你真的很聪明,该利用的利用得淋漓尽致。” “王爷,臣不敢。” “有何不敢?三千她什么都知道,仍心甘情愿,她先前那般态度,无非是不想让你对她心生感激,她不希望你因为感激喜欢她,娶她,现在——” 她有多喜欢你,你明白了吗? 徐澈听言,心微动,这番话他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竟莫名生了好生待宁三千的念头。 宁若水浅浅一笑任谁都无法抗拒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他勾唇,再添一把火:“徐将军,站在摄政王的角度,本王死也不会娶令妹,但是—— 他凝着徐澈的眼睛,郑重道:“站在疼爱三千,站在一个长者的角度,本王应允。” “三日后,风光大娶。” 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徐澈的心底却是百味杂陈,宁三千宁三千竟为他做到如此。 “主人!徐澈爱意值——70。” 九虚的声音突然传来,君匪愣了愣,她明明躺在床上修养,力气也慢慢恢复,只是她什么也没做,这馅饼怎么掉下来的,完全不清楚啊。 这时,小轩窗外传来清浅凉风,君匪提了提薄被,下意识望去窗外浅紫的身影一闪,快得几乎不见。 宁若水隐匿墙后,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德国骨科·徐澈 晚间时分,华灯初上。 这几日恰逢庆典,大楚的夜市分外热闹,临街的摄政王府内依稀能听到熙熙攘攘的欢语声。 君匪百无聊奈地趴在床塌上,托徐澈的福她今日崴了脚,哪怕现在心飘到了外面,鼻尖闻到了各色小食的香气也无可奈可。 宁若水留下的女医师还候在一旁,君匪难得清闲,索性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一开始女医师还腼腆内秀的很,渐渐地,倒也打开了话匣子。 “小郡主,再替您瞧瞧可好?” 女医师见君匪远比传言中好相处,愈发尽职尽责,连带着多了几分医者的真实关切。 “好,谢谢。” 君匪点点头,她翻开画本转移注意力,任由女医师检查,抹药。 可能红肿的厉害,凉丝丝的药膏涂在脚踝上都有些刺痛,君匪眉微蹙,女医师活血化瘀的手法很轻,倒是不疼,她咬咬牙,道: “医师,用力一点,我想好得快些。” 话落,君匪却发觉脚踝上的力道更轻了,软绵绵的像情人之间轻轻的碰触。 “你用力一点,我不疼。” “傻丫头”宁若水轻笑一声,“你不疼,我心疼。” 君匪错愕地回眸,却见女医师早已不见了,她望着握在宁若水手心的脚踝,脸微微红了起来。 “我,我自己来。”君匪羞赧地坐起身,眨眼之间又被宁若水按了下去,“卿卿夫人,为夫乐意为夫人效劳。”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手上的力道一样,君匪的心却轻易被挠得有些痒,似是悸动。 “宁若水”君匪突然从身后抱住他,小声道:“我可能很快要离开了。” “我知道。” “宁若水,我要攻略徐澈”就像你要攻略我,所以我拼命压抑,因为我知道到100时你会离开,就像我以前离开你一样。 “我知道。” “宁若水,如果下个界面还能遇见,你一定要认出我。” “我知道。” 宁若水轻声却郑重地答着,他转身紧紧回抱住君匪,“现在,该我来说了。” “君匪无论多少阻隔,我都会义无反顾走到你身边。” 你只要,只要等着我就好了。 “我相信。”君匪浅浅一笑,她伸出双手环在宁若水颈间,撒娇道:“卿卿夫人待在床上太无聊了,要夫君背着出去玩才能好起来。” “不背。”宁若水轻轻松开她的手,在她愣神之际一把打横抱起,“为夫觉得,抱着更顺手。” 君匪忍不住偷笑,她把头埋在宁若水怀中,快出摄政王府大门时才惊觉不好,“宁若水,那么多人,你放我下来吧。” “不放。”宁若水朝暗处点头示意,未过多时,拥挤的人群尽数离场,花灯遍布的大街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好了吧?” “不好reads;。”君匪撅着嘴偏过头,心里却是欢喜得不能再欢喜。 “卿卿夫人,为夫欠你良多,我总得圆你一份幸福。”宁若水稳稳抱着她,似心有灵犀般,一路走过君匪想去的地方。 灯盏,糖人,拨浪鼓所有女儿家的小玩意。 “宁若水,你为什么给我拿这些?”君匪理直气壮地用了拿字,宁若水捏了捏她的脸颊,仔细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才道: “为夫嫉妒。” 君匪微愣,这嫉妒从何而来,简直莫名其妙嘛? “卿卿夫人,这些小女儿家的玩意,只能为夫拿给你。” 宁若水步伐沉稳,语气却好似添了十坛老陈醋,熏得君匪一点力气也没了,好在被他抱着,她笑得肆无忌惮,末了竟是捂着肚子断断续续道:“哈哈徐澈,他是要给宁三千,不是我,你这醋真是空穴来风,不可理喻!” “我空穴来风?我不可理喻?”宁若水轻哼一声,“是你先招惹我的,如若不然,我还是冷情冷心的叶湑或者是终身不娶的君沅。” “宁若水,其实我也没怎么招惹吧”君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我至多占占口头便宜,从头到尾,都是你主动配合嘛,怪我咯?” “” 行至岸边,宁若水抱着君匪坐在桥心,他望着天边的星辰,良久才回答道:“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他低头吻了吻君匪的额头,和煦浅笑:“愿者入局,要怪只能怪我意志不坚,怪我对你” 微醺桃花色的唇瓣突然被一只小手捂住,君匪皱着小脸摇头:“求你了,别说了,再说”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那最后一点好感度被你绑定的系统感应到的话,你就要走了。 “那好,为夫说点别的。”宁若水凝着她,揶揄道:“卿卿夫人,我要娶别人了。” “开玩笑。”君匪摆摆手,“你娶啊,反正本宫在此,那些妖艳xx只能为妃,本宫无所畏惧。” “真的。”宁若水眸色认真起来。 “真的?”君匪有些懵,却又很快清明,“是徐浅吧,宁若水你就这么急着想走。”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怎会不知晓她娶徐浅是为了谁。 “宁若水,别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你是我唯一的卿卿夫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宁若水微微倾身,他紧紧环抱着君匪,下巴轻抵在她的发顶,柔声道:“卿卿夫人,不管在哪个界面,不管我们的身份隔着多少千山万水,贫也好,富也罢,康健与否,我都会走到你身边。” “傻丫头,你知道吗?这世间没有天生绝配,两个合适的人只有不断努力才能走到一起走好走远,但是只要我在一日,你永远无须考虑这个问题。” 我会做好所有的准备迎接你,而你只需要轻轻迈出一步,然后,牢牢牵住我伸向你的手。 以后的界面,不管我的处境有多艰难,我都会成就更好的自己,重新走到你身边,让你知道只有我,才是你最后的归宿。 “君匪,我爱你,一年一月,一时一刻,一分一秒。” 宁若水轻掀起脸上的修罗面具,他突然低下头,狠狠吻住怀中的女子 卿卿夫人,为夫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告诉你reads;。 “我对你的承诺里,所有的“一”都可以换成“每”。” 每年每月,每时每刻, 每分每秒,经年未变。 时间悄然流逝 微凉的触感打在脸上,君匪睁开眼睛,开怀道: “宁若水,下雨了。” 她往他怀里窝了窝,悄然伸出掌心晚秋的雨带着沁人的寒意,宁若水脱下披风完完全全罩在君匪身上,他起身走远,随手取了一把竹制的油纸伞过来。 “卿卿夫人,我们回家。” 宁若水轻笑一声,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系着银铃的精致红绳,徐徐解释道:“本来想晚些还给你,不过现在我等不及了。” 君匪愣了愣,这红绳应该是宁三千的,且极可能与她的身份有关,她望向宁若水,问道:“这是?” “这是送给徐澈的一份大礼,卿卿夫人,为夫是个很记仇的人。尤其,是在有关于你的事情上。” 他小心而轻柔地把红绳系在君匪受伤的脚踝上,抬眸笑道:“他伤你的,我无法豁达做个伟人。” “好了,我们回家。” 宁若水弯下腰,他背起君匪,撑开伞面,溅在上面的雨滴声中若有似无地夹杂着清脆的铃铛声。 一路清响,一路归程。 夜里的雨下得越发急了,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摄政王府书房内,宁若水轻敲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他沉吟片刻,写下一封奏折,这封奏折将在明日早朝呈上。 宁若水推案起身,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一年来关于大楚的琐事,他想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待一切安置妥当,宁若水提起灯笼推门而出,他走过曲折的长廊,嗅着混有青草味的空气,悄悄地推开了君匪的房门。 许是因为知道他就在身边,君匪睡得很好,宁若水熄了灯盏走上前,他轻轻点了君匪的穴道,把她抱在怀中,一路撑伞往王府外走去。 此时,月黑风高夜,摄政王府后门早已停驻着一辆马车,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马夫抬头,正是小厮阿宝,他见来人后恭敬道: “主子,您放心,一路上奴才会照看好小郡主。” 宁若水点点头,他小心地把怀中女子在马车内安置好,轻声道:“傻丫头,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等着我。” “主子,您万事小心。” 阿宝行礼告辞,一切妥当,他缓缓赶起车,在随行亲兵的护卫下越驶越远。 方向正是北国。 宁若水静立在门后,直至马车化为黑点再也不见,他合上门扉,眸中清淡如水。 三日后,他将如期履行婚约届时,才是徐澈偿还的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德国骨科·徐澈 三日后,徐府。 “咣当,咣当” 空酒坛滚落的声音响彻在书房,徐澈撑着桌案站起身,一宿未歇,他刚毅的下巴长满了青色的胡茬,原本俊朗的脸孔也染上了一层灰白。 憔悴,落寞然而这些,都比不上他血丝遍布的眼眶里,无法掩饰的痛色。 他心爱之人今日出嫁,哪怕是权宜之计,他的心也好似被人用刀刃生生剜去一块。 “少爷,您在吗?” 书房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徐澈狠狠把酒坛朝门口砸去,碎片溅在地上,反弹后竟擦过丫|鬟的额头,划出一道难以愈合的口子。 洒了一地的血,徐澈的心愈发忧烦,大婚之日见血本就是不好的征兆,何况他抬头望去,这丫|鬟还和自己的亲妹徐浅有七八分相似,他不禁想起,前几日母亲还提过要把这丫|鬟送来做通房。 这下倒好,毁了容貌连替身也做不成了,徐澈皱了皱眉,凝着瑟瑟发抖,伤口止不住血的丫|鬟问道:“何事?” “回回少爷,奴才”丫鬟颤抖着回话,脸色已变得惨白,仍是强忍着跪在地上,到底把事情说清楚了,原来—— 她受徐浅所托。 徐浅不愿嫁给太子,不代表她愿意嫁给宁若水,或者说她的心里,对自己的亲哥哥生了不该有的旖旎,她还是想逃婚。 苦思冥想后无非是先让这长相相似的丫|鬟替她嫁入摄政王府,躲过这一阵,等太子忘了她兴许就没事了,到底是不过二八年华的年轻女子,徐浅想一出是一出,这才有了丫|鬟匆匆赶来通报的事。 只是可怜这丫|鬟,此刻额头上狭长的一道口子已结了血痂,徐澈仍是未允她离开reads;。 他心里堵得慌,一方面为徐浅不愿嫁隐隐高兴,一方面又懊悔砸伤了丫|鬟,仔细一想,替身一法也未为不可,大不了事情败露再求求宁三千,她一定会帮他。 只是现在,这丫|鬟破了相,要死不活,这法子也只得作罢了 “滚下去,别在这碍眼。”徐澈一脚踢开丫|鬟,冷漠地往徐浅待嫁的院落走去。 轻轻推开房门 梳妆台前,妆容精致的女子正掩面垂泪,她的肩微微耸动,看得走近的徐澈一阵阵心疼。 “妹妹,哥哥来看看你准备好没?” 身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徐浅猛地转过头,竟是直接起身投入男子的怀抱,“哥,我不想嫁。” 徐澈愣了愣,终究伸手回抱住她,“浅儿,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且忍一忍,何况摄政王比太子要好太多。” 徐澈温言安慰着,看似柔弱的女子突然揽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瓣徐浅闭着眼,她的心在打鼓,可她别无他法。 太子不良于行,摄政王面目未知,都——不是良配。 她,不能嫁。 “哥,现在你还要让我嫁给别人吗?”徐浅移开唇,一双眼隐含泪水,端的是楚楚可怜,看得徐澈没来由的心软。 “浅儿,不过是一时之苦。”徐澈紧紧抱着怀中女子,劝说道:“待我娶了宁三千后,我们就可以真正的长相厮守。” 徐府门前,迎亲的长队已排至街尾,白驹新轿,场面不可谓不风光,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是。 这般排场,徐澈的脸却黑了又黑宁若水,他竟然没有来迎亲! 罢了,罢了,这般最好,徐澈摇摇头,摄政王府不过是一个庇护所,就当走个过场好了。 随即,他作为亲属,一路送亲到摄政王府,走至大厅,室内宾客满堂,却仍不见正主。 徐澈微微讶异,却是瞥见了不良于行的太子,他暗叹不好,只得催促着司礼尽快举行拜堂,哪怕宁若水不在,至少先占着这摄政王妃的名号,那身患残疾的太子也不好再抢人。 心随意动,徐澈没有深究宁若水为何不在,只当他是为了宁三千,借此让自己受点气,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拜堂顺利进行,太子亦没有阻拦,徐澈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待礼成,他叮嘱了徐浅几句,再恋恋不舍也只好随着一众宾客离开。 回程的一路上,徐澈唯一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见到宁三千,莫非自己真的伤她狠了,思及此,他越发坚定了以后好好待她的想法。 远在北国之外,君匪窝在身后男子的怀中,打了个喷嚏,她听着九虚关于徐澈爱意值的提示音,回眸道:“宁若水,你到底下了一盘什么棋啊?”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好了,”君匪用手背贴上他的唇,“可以告诉我了吧。” “”宁若水一向奉行少说多做,能用做解决的就不必说reads;。 他悄然伸手,碰向君匪敏感而薄弱的地方。 “哈哈你也没说用什么亲啊。”君匪被他挠得受不住,只好到处乱动躲避,每每挪远,却又被宁若水一把捞回来,玩得久了,她就不怕痒了,反倒乐得一发不可收拾,清脆的笑声响彻大司空府内。 “还笑?”宁若水突然把她压在身下,他扯开她红色的嫁裳,笑道:“卿卿夫人,我们刚刚是成亲了吧?” “宁若水,那你能力也太强了吧。”君匪拍了拍他的脸颊瞧瞧,你一个人,摄政王府里算是娶了徐浅,大司空府同时又娶了我。 “卿卿夫人,可是能试为夫能力强不强的,只有你啊。”宁若水轻笑着,极有耐心地一根根解开君匪嫁裳上的红色锦带。 “等一下,你先告诉我。”君匪拢紧衣襟,挑眉道:“不然不让碰。” “傻丫头,你永远不需要用这种事来和我谈条件,我说过了,你主动亲我一下,就告诉你。”宁若水松开君匪,伸手揉了揉她白皙小巧的耳朵,温语道:“你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再靠近说一次。” “卿卿夫人,吻我一下。” 他凑近,贴在君匪的耳边低语呢喃,她愣了愣,飞快地吻了吻他俊俏的脸颊,又飞快地用手捂着脸,小声而羞怯地道:“不许耍赖。” “嗯,不耍赖,耍流氓好不好?”宁若水抿唇,漾起宠溺的笑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在床塌一侧躺下,紧紧拥着君匪,不疾不徐道:“三日前,送走你的那一日” 我写下一封奏折,一封第二日一早就呈上的奏折,而信的内容,不过寥寥六字:请求戍守边关。 大楚的帝王早视我为眼中钉,边关凶险,他恨不得我一去不回,而我此行,一方面假死脱离身份,一方面与北国里应外合趁机攻打大楚。 “傻丫头,你听明白了?” 君匪点点头:“那这与徐澈,徐浅又有何干?” 宁若水却是浅浅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没办法像为夫一样怀抱美人。” 大楚,摄政王府。 大婚当晚,徐浅一人独守空房,彼时她还不知,一封从边关送来的加急信按照宁若水把控的节奏恰好送到了大楚皇帝手中。 摄政王——卒。 笠日一早,边关送来的遗物半边残缺的面具出现在徐浅面前,新妇眨眼之间沦为寡妇。 徐澈赶来的时候,徐浅正欲上吊自尽,他慌乱救下,却如何也没想到宁若水竟突然去了边关,突然战死,他做的一切都悄无声息,以至于目前的情况有如当头棒喝。 当他因为徐浅出嫁喝得醉生梦死的时候,宁若水恐怕早已领兵远征了,那为何朝中无一人告知? “徐将军,别来无恙?”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人拄着拐杖,不良于行,正是大楚太子。他的身旁陪侍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女子的额角隐隐有道疤痕,赫然就是那日被徐澈砸伤的丫|鬟。 徐澈怔了怔,“太子殿下,您您这是何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德国骨科·徐澈〔完〕 “何意?” “徐将军,不过是摄政王同本宫做了个交易”他把本宫年少时心悦的女子送回身旁,本宫成全他抱得美人归。 大楚太子忆起三日前,向来独善其身的那人上门拜访,宁若水开门见山,竟是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他强行求娶徐浅,无非是为了年少时的一份执念。 那时他天生腿疾,不受皇宠,又因母妃早逝,无人可依,处境十分艰难,当时宫中有一位颇受宠的美人,对他多加照拂。 那美人有一姊妹,不过三四岁,生得玉雪可爱,乖巧讨喜,平日里不喜与人亲近,却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喊小哥哥,她声音甜糯,那一声声轻唤他至今未忘。 后来生了一些变故,他被送往异国为质,时隔数年才重返旧地,他虽天生腿疾,却是众多兄弟中活得最长久的,许是老天爷向来是公平的,他终究熬死了一众短命的兄弟,成为仅有的也是唯一的王储。 太子之位,东宫加冕。 这些都抵不过当年那个小丫头的音容笑貌,可惜的是,昔日对他多为照拂的女子早已逝世,那小丫头也不知所踪。 遇见徐浅是一个意外,惊鸿一瞥,他蓦然发现,她竟和那已逝的女子生得极其相似,他几乎片刻就笃定徐浅是当年的小丫头。 他不想再错过她,慌忙中提出婚约,却不曾想遭到拒绝。 而徐浅似乎并不记得儿时的事,他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却实实在在失意了一段。 直到—— 宁若水抢亲! 他不明白,一贯无欲无求的摄政王竟会为了一个女子这般甚至不惜从自己手中夺人。 而后来的上门拜访,他才真正明白,宁若水也是痴情人。 他喜欢的,正是年少时对自己多加照拂的美人,因为求之不得,竟不惜找容貌极其相似的徐浅替代,可她不仅是那女子的妹妹,也是他年少时心悦的女孩儿呀。 如何能舍?如何能让? 然而,宁若水却拿出了一条红绳,红绳上系有银质铃铛,若不出意外,铃铛里还刻着一只极小极精致的老虎,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送给那小丫头的诀别礼物reads;。 他愣了愣,却听得宁若求说:“徐浅并非是她,当年两家孩子出生时抱错了,你可明白?” 也就是说徐浅和他心悦的小丫头被抱错了,在宫中时,那照拂他的美人带在身边的女孩儿不是她的亲妹妹,而是将军徐澈的亲妹妹。 “那么,她在哪里?” 他问宁若水,对方却抿唇轻笑,大婚之后再告诉他。 他没有异议,也想通了为何徐浅不记得幼时的事,因为跟在他身后叫小哥哥的本来就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宁若水承诺了他大婚之后告知,适逢两国战事吃紧,他没想到宁若水会主动请缨戍守边关,他问,却是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爱,有所为,有所不为。 家国天下,先有天下,后国后家,他迟早要上战场,倒不如打个太平盛世再回到摄政王妃身边,他怕娶了妻子就更舍不得走了。 是以,这场婚礼只有徐浅一人,他也是惦念着宁若水的承诺,故而帮他瞒着徐澈,满朝谁人不知冷血的年轻将军爱妹如命,他当时要强娶时也是见识了一番。 这才有了后来,待徐浅顺利嫁入摄政王府后,他竟是在当晚收到了一份大礼宁若水派亲信送来的信函,那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那小丫头现在在哪。 思及此,大楚太子回望了一眼陪侍在身边的丫|鬟,轻笑道:“徐将军,你恐怕不知道,你亲手毁坏面貌的女子才是亲妹妹,嫁入摄政王府的徐浅与你并无血缘关系。” “怎么会?这不可能!” 徐澈僵在原地,只觉整个人如坠冰窟,没有什么比知道真相更残忍,他小心翼翼爱着的女人到头来跟他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那他的隐忍,克制,失落,一切的情绪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徐将军,本宫忘了告诉你,本宫也是个记仇护短的人。”大楚太子握了握身畔丫|鬟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份圣旨,“徐将军,摄政王逝世,本宫特意求了父皇许徐姑娘一品诰命夫人的荣耀,自此录入在册,终身不得改嫁。” 这贞洁牌坊,她不想守也得守!一日是摄政王妃,死也是摄政王妃,所以—— 大楚太子递过圣旨轻笑一声:“徐将军,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其他念头,你要记住,你的背后可是整个徐府。” 切莫为了一己私欲,而拉真正的至亲之人陪葬! “还有,本宫定然会替摄政王好好照拂摄政王妃,你且放心”她连死都不能。 这“摄政王妃”四字终会成为她徐浅一生的枷锁。 徐澈瘫坐在地,此刻他情愿未救下徐浅,原是活着也是种折磨这句话,竟是真的。 而他自己,亲手把所爱之人推进火坑,想救不能救除了为自己的无能懊悔,便是替徐浅心忧,至此一生,他们之间将隔着摄政王妃这道死也迈不过去的鸿沟,将饱受爱而不能相守,不能相拥,甚至不能相见的苦楚。 而那无形的贞洁牌坊,注定了断他们所有的痴念。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是亲兄妹,他们本可以在一起,现如今 这佛曰二苦——求不得,已失去,他徐澈终究尝了个便reads;。 “宁若水,那个丫|鬟呢?” “什么丫|鬟?” “就是和徐浅一起被抱错了的丫|鬟呀。”君匪猛地从床上坐起,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傻丫头,躺下。” 宁若水抿唇轻笑,修长的手臂一伸,轻柔却强势地把君匪又压了回去,这次,他的手紧紧扣着她的腰,无形宣布主权:“卿卿夫人,当年跟在大楚太子屁|股后喊小哥哥的可是你这具身体呀。” 那女孩儿是宁三千呀。 “卿卿夫人,你可记得为夫戴在你脚踝上的红绳?” 君匪一听,翻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宁若水,你是说下雨那日清响的铃铛吗?” “对。”宁若水宠溺地点点头,倏尔,又好不哀怨道:“卿卿夫人为夫错了。” “错在何处?”君匪着实不解。 “错在呀,错在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把隐藏的桃花给你掐断了。”宁若水好不可怜地说着,偏他眼角眉梢都漾起春风得意的浅绯色,“傻丫头,那个丫|鬟不过是这场局里至关重要的一环。” “宁若水,我怎么不明白了?”君匪眉头轻皱,仍旧苦思冥想。 “傻丫头,说你傻,还真是,也就为夫肯要你了。”宁若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瓣,不疾不徐解释道:“那丫|鬟,是我的人。” “卿卿夫人,你知道吗?为夫在布局时,总是给过别人很多机会。” 君匪同意地点点头,随口道:“像是苏先生?” “是啊,若徐澈心性并非那般,他对那丫|鬟但凡存了一点同情心,事情也不会发展至此,未受伤的丫鬟大可替了徐浅嫁入摄政王府,届时败露,“我”也已死,徐浅自当安然无恙。” “说到底,万事皆有因果,人这辈子,无论外物如何,终归还是修心。”宁若水清浅一笑:“其实为夫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人,若我说,我早算到徐澈人品如此,卿卿夫人会不会给为夫一个爱的奖赏?” “赏!”君匪破为豪迈地承诺,她反身,狠狠压在宁若水身上,“你似乎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吧。” “好好好,”宁若水摊开双手,“为夫什么都告诉你。” “为夫又错了。” “哪里?” “我不该让那丫|鬟替了你,不,准确地说是宁三千的机缘,让她得以留在大楚太子身边。” 宁若水俊俏的面容上漾起浅浅委屈,君匪却是笑了笑:“装吧装吧,宁若水,那丫|鬟在大楚太子身边,不是你布下的一步好棋我都不信!” “傻丫头,就你知道的多。”宁若水无奈地把人揽进怀里,“那你怪不怪我?” “哼,”君匪偏过头,忍着心里的甜意道:“怪,怪你太好,其他人都再入不了我的眼。” 那什么大楚太子,什么宁三千的机缘,跟我毛儿关系,我只是我,我只要你就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现代开黑·温酒① 我只要你就好了。 宁若水的唇角微微翘起,明知故问:“卿卿夫人,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为夫。” “想什么?”君匪眨了眨眼,不安分地把小手伸向他的腰间。宁若水的腰生得极好,劲瘦有力,曲线流畅,甚至还有两个玲珑的腰窝。 “夫君,你说我想做什么?” 话落,那只温热,有意撩拨的小手悄然下移,“卿卿夫人觉得,我欠你良多,我总该圆你一份幸福。” “君匪,你是不是太相信我的定力了,为夫比不来柳下惠,何况我心悦你。”宁若水的声音很是压抑,他一边扣住怀中女子作乱的手,一边翻身下压,漆黑的眸定定凝着云鬓香腮,双颊染上绯红的君匪。 “卿卿夫人,你想要什么,为夫都给你。” “宁若水,你这样子倒像耽于美色的周幽王了。”君匪脸上的红霞更甚,她抽出手,轻轻抵在宁若水的胸膛上。 “君匪”宁若水低声轻唤,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一点一点移至心口,郑重却又温柔道:“柳下惠又如何?周幽王又如何?卿卿夫人我做世间千万人的柳下惠,只做你一人的周幽王。” 君匪的心怔了怔,这突如其来的悸动让她暗叹不好,下一秒,宁若水淡如桃花色的薄唇欺上,她闭上眼,耳畔全是他最后那句话。 弱水三千,要你一个。 完了。 没把持住。 君匪再睁开眼,所有的怨念都倾泻而出,就不能让我好好的开个车吗? 我也憋得很难受啊! “虽然我不是个男的,”君匪无比哀怨地轻叹,恍惚之间,又呢喃道:“却胜似个男的。” 她愣了愣,轻唤九虚:“那个,我好像直接穿了?” “主人,怎么办?九虚也很绝望啊,您一言不合就上演限制级,人家还小不敢看,只能考虑着大概的时间,寻思着完事了就把您给传送了reads;。” “九虚,我跟你说,你不能这样子,我可什么都没做。”君匪摊开手,无奈加耍赖道:“九虚,我想你以后可能需要有辨别真车和假车的能力。” “主人,这能力九虚做不到啊,我以为,我掐得时间够准了,却实在没想到您这前戏有点忒长了吧。” “咳咳这个界面什么情况啊,我这身体有些奇怪啊?”君匪摸了摸前胸,不遗余力地转移话题,却听得九虚小心翼翼道: “主人,您就是个男的。” “hat?” 君匪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房间一片漆黑,她连灯都找不到,只好根据床的位置推测门在哪,打算先点亮这幽暗,似乎还萦绕着浅淡烟草味的小空间。 她试探着向前,终于好不容易摸到了门板,轻轻一转,刺眼的光线霎时扑面而来,君匪眯了眯眼睛,下意识伸出手背去挡,却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寒若冰雪的声音:“呵私生子,果然见不得光吗?” 这个身体是男的,还是个私生子?君匪压下困惑,她不相信难不成男的还能当女配? 只是目前的情况,她没办法采取最直接的办法检验,那冰冷的声音显然来者不善。 君匪敛敛心绪,强撑着睁开眼,明亮的日光从走廊最尽头的落地窗斜着射过来,通透的玻璃旁正静立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 熨贴得不见一丝褶皱的高定手工西装,难得的是,并非纯色,而是蓝色渐染,从上往下,蓝色的纯度依次加深 水蓝色到湛蓝色再到墨蓝色。 不得不说,是极考验颜值的衣服,君匪不动声色地望去,那人倒称得上一句衣服架子,这色彩非但没压了他一身风华,反倒在那人细致得犹如精雕细琢的五官下淡了光泽,成了陪衬。 “怎么,病好了,连声大哥都懒得叫了吗?” 君匪的心沉了沉,此刻这寒彻的声音确认无疑是眼前的男人发出,真是浪费了那副好皮相。 她悄然弯腰,恭恭敬敬唤了声大哥,盯着地板的眸光却是不屑很显然不是吗?正室的嫡子为难私生子,只是人在屋檐下,能忍则忍。 果然,那男人明显微微怔愣,他轻咳一声,淡然道:“言子衿,以后少打游戏,言家没有闲钱治你这熬夜熬出来的病。” “我听明白了,谢谢大哥。”君匪直起腰板,漾起一抹浅笑,似乎这便宜大哥像是外冷内热的闷骚啊。 “明白就好,没几天开学了学业为重。”许是君匪的态度太好,男人的语气稍稍缓和,他沉声吩咐后,迈着优雅又极有韵律感的步伐走下楼梯。 “嘁,搞得跟走秀一样。” 君匪轻嗤一声,虽然走得是蛮好看的,话说回来,这身体的便宜大哥分明就是业界精英,天之骄子的人设嘛,还不错。 反正不缺钱花。 君匪撇撇嘴,漫不经心地重新回到房间,她向来随遇而安,管它什么身份好不好,四肢健全,活着就行了reads;。 人要知足,哪一天那么多要求,是吧。这样想着,君匪很快释怀这具身体的性别,毕竟这不是当务之急,“九虚,剧情呢?” “主人,这个界面大概会有些棘手”九虚先打了预防针,而后不疾不徐道来—— 言子衿,建筑世家的私生子,就读于京市最好的建筑大学,大四在校生,年纪却不过二十岁,这要归功于跳级可见其天资聪颖。 另一方面,言子衿热衷于网络游戏,在《我登仙途》这款掀起全民风暴的网游中有着不容小觑的地位,id青青子衿,值得一提的是,青青子衿是世界排名中唯一的女性角色,一身红衣,一柄长剑,一副美貌,孑然一身行走在游戏的顶端。 《我登仙途》中,贴近现实向,也奉行道侣双修,成亲场面更是华丽而精美,与此同时,双修也有多种法器c段位的福利,不少男性角色都曾向青青子衿抛出橄榄枝,奈何言子衿端的是清心寡欲,自动隔绝一切雄性生物,除了—— 偶然之下所救的一名菜鸟,这菜鸟虽然辣鸡,但好在有个特别又好听的id,叫“一壶温酒”,言子衿也是因此而注意到他,不过在人群中多看一眼,颇合眼缘,他顺手救下,却没想到至此成为一生的劫,无论是在游戏中,还是在现实中。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一壶温酒对青青子衿展开了执拗而纯粹地追随青青子衿修炼,他也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修炼,青青子衿飞跃悬崖采灵药,他过不去,就等在山脚下,青青子衿以一敌十,他帮不了忙,就在后面捡人头。 无赖而固执,一天一天,时间到底撼动了言子衿那颗铁打的心,他对一壶温酒的态度也慢慢发生了变化,从避之不及到习惯到关注,总而言之,一壶温酒死缠烂打的手段真的有用,这样明目张胆地借着报恩倒追,一时间成为许多想勾搭大神的新手们惯用的伎俩,《我登仙途》也因此越来越受欢迎。 其原因还是归于游戏的现实性,不少现实中暗恋男神的女孩儿暗戳戳地注册了账号,每天的日常无非是:看男神在游戏里耍帅,跟在男神后面抓住时机捡人头以此引起男神注意,搭个小讪,熟了就顺理成章拜个师,而后—— 师父,师夫水到渠成。 对青青子衿和一壶温酒而言,却是恰恰相反,实在是因为言子衿太过厉害,以至于绝大部分玩家都认为青青子衿是个人妖号,是男玩家顶着女性角色大杀四方,无论如何,青青子衿这个id都是颇为出名,相较之下,一壶温酒就寡淡太多。 直到这两人联系起来。 青青子衿正式宣布收一壶温酒为徒是在被死缠烂打一年后,这个消息一出,《我登仙途》所有区的玩家都炸裂了,青青子衿是谁?那可是世界前十,本服第一;一壶温酒是谁?不知道! 震惊归震惊,嫉妒归嫉妒,一壶温酒还是成功抱得师父归,更是成为倒追范本,也算是出了名,故事到这里似乎就该完结了,然而现实往往比戏剧更充满张力。 《我登仙途》本就是偏现实向的网游,除去id,除去角色,认识时间久了,玩家更倾向于和网络另一头真实存在的人交流“面基”自然应运而生。 一壶温酒在游戏里是个白衣小生,长相俊俏,潇洒随性,在现实界面也不遑多让,他真名温酒,恰是裴子衿所在学校大三的学弟,生得唇红齿白,多年来稳居校草之位,按理说,这面基就毫无压力了,可问题实实在在出在裴子衿身上。 他用着女性角色,也告知温酒自己是女性,可他的身份证上偏偏写着男。 哪怕,他实际上没有多那么一点君匪淡定地收回手,言子衿,女,鉴定完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现代开黑·温酒② 走过许多界面,君匪也称得上览尽狗血,可她着实没想到目前的情况,一不小心,自己甚至有可能卷入一场家族秘辛中。 举步维艰,前路堪忧。 宁若水更是不知身在何方 思及此,君匪掀开厚重的窗帘,透亮的日光霎时间溢满不大不小的房间,她推开窗,散了散烟草味,走向衣柜旁。 镜子里,约摸一米七左右的“少年”四肢修长匀称,比例完美,生得一副好骨相,五官更是比一般女生要深邃立体,却又比男生多了几分柔和。 一双眼是天生的桃花眸,却难得的清澈见底,唇角薄却微弯,有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君匪揉了揉浅栗色的柔软短发,漾起一抹轻笑,镜中人白得要化开的肤色立刻鲜活起来,剔透到可见黛青色血管的面孔染上血色,美而病态,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人。 撩于无形,最为致命。 君匪理了理身上褶皱的白衬衣,松松挽起袖口,开始收拾房间的残局。很明显,言子衿“高宅”,也难怪她皮肤那么白。 散落一地饮料瓶,还偶尔夹杂着几根没吸几口的烟,君匪轻叹一声,这原主只怕是叛逆的很,明明不行,还非要乱来。 她不禁想起,曾看过一篇文章,《思念是一种病》,故事里的小男孩是留守儿童,由奶奶照看着,他无比渴望母亲的关怀,对方却为生活所迫去了外地打工,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看,一年中小男孩能见到妈妈的次数屈指可数。 直到有一次,小男孩生了场重病,外地打工的妈妈才连夜赶回老家,陪伴在他身边很长一段时间,等小男孩熬过去了,妈妈为生计所迫还是要离开。 因为小男孩生病这段时间耽误了工作,妈妈更加忙起来,过年都没有回家,小男孩心中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浓,他不过五六岁,世界一片单纯,想法也很简单。 某一天,小男孩又爬上了家门口那棵大树,每当他想妈妈的时候,他总是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眺望,那样看得远,他能在妈妈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她。 村口还是孤零零的老样子,这穷乡僻壤里的年轻人都背井离乡,留下的是像小男孩一样的留守儿童和年纪大了的老人。 晚霞把天空渲染得温暖而宁静,坐上树杈上的小男孩眨了眨眼,清澈见底的黑色大眼睛里是最纯粹的决心,他张了张粉红的小嘴,“妈妈,我想你。” “砰”重物坠落的声音响彻乡间田野,土地里步履蹒跚的老奶奶听到声音后迟钝地望向家门,手上的菜猛地掉了一地。 夕阳的颜色渐浓,大树底下,小男孩身后的颜色一点点变凉 后来,村里的老人合力把孩子送到镇上的医院,万幸,抢救后的小男孩捡回了一条命reads;。 小小的病床上,小小的孩子笑容灿烂,大人们不明白为什么病了还这么开心,小男孩望了望守在一旁替他削苹果的妈妈,甜甜地笑出了两颗小虎牙。 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小男孩牢牢记得自己上次生病时有妈妈陪在身边,他想,如果再病了,妈妈会不会回来呢? 家里只有他和奶奶两个人过年,太冷清了。 原来思念也是一种病。 心病。 远比外伤还要严重。 “宁有死别,不要生离。”君匪长嘘一声,现实总是有太多的无奈。 就像言子衿,在外人看来,她孤僻内向,极不好相与,可谁又知道,一个被当成私生子的私生女背负的有多沉重。 君匪忆起剧情,一时有些恍惚“一壶温酒”向“青青子衿”提出见面后,言子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其实在大学里,一壶温酒现实中是她大三的学弟,他们也算不上认识,却有不好的交集—— 温酒曾追求过的女孩子,偏偏跟言子衿告了白。 这女孩儿,自然是女主。 似乎剧情围绕女主总是苏得毫无逻辑,言子衿不知哪根筋抽了,竟然找到女主顾夏,让她代替自己和温酒会面,而顾夏面对喜欢之人的请求,也是理所当然地点头同意,事情却从这里一发不可收拾。 再见顾夏,温酒心中熄灭的喜欢就这样轻易被重燃,他的攻势愈演愈烈,大有死皮赖脸跟在青青子衿身后的架势,女孩子到底拒绝不了这样的套路,如果拒绝很可能是那个人长得不够好看。 一边是热情似火的大学校草,一边是冷若冰山的孤僻怪人,对比之下,顾夏对言子衿最初的好感慢慢发生了变化,久而久之,她对温酒也有些说不明道不清了。 而言子衿,一开始确实是仗着顾夏喜欢自己,由她替代见面,也是考虑到她不会对温酒心动,可言子衿不知道的是,感情总是会变的,尤其是现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情况上。 人生性趋利避害,苦守的执着到底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换句话说,能选择不辛苦,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呢? 等言子衿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在游戏中和温酒对话,向他坦白一切,却始终不敢告知自己其实是女孩儿的事情。 只是此刻,哪怕她坦白是女孩儿也于事无补了,温酒早已对顾夏先入为主,他对她的喜欢,在得知她是游戏中的“师傅”后更加强烈,哪怕后来知晓不是,已然坚固的感情也不会再轻易动摇。 苦的到底是言子衿一个人。 现实中的温酒最后也没有和言子衿走到一起,游戏中的一壶温酒后来也迎娶了别人。 青青子衿这个师傅,终究只得到一句诀别: “抱歉,我认错人。” 哪里是你温酒的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我困在男子身份的限制里,始终没有走出来,又或者说,我困在虚拟的世界里,终究与你这个现实里的人无缘。 如果有来生,哪怕我还是假扮着男子,也要拼了命试试让你喜欢我,只是喜欢我,无关性别,无关身份,无关时间reads;。 “唉”君匪不由长嘘一声,她打开电脑,凝眸问道:“九虚,温酒那小子的爱意值目前多少?” “主人,堪堪20,请您注意,这是基于青青子衿的爱意值,若他知晓青青子衿就是现实中被顾夏表白的言子衿,这爱意值恐怕” “会大打折扣!”君匪接过话茬,她轻敲键盘,无奈道:“即便如此,言子衿也要以现实的身份去面对温酒,她不能永远做一个藏在套子里的人。” 君匪熟练地操作《我登仙途》,在三个女配界面时努力学习的黑客电脑技术终于派上用场,此刻,她到来的这个时间点,恰好离温酒提出的面基差半年。 而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必须在现实中扭转温酒对言子衿不好的印象,为了完成任务,君匪非要变“情敌”为情人不可,通俗地讲,她大概是需要把温酒掰弯了。 言子衿身份证上写着男,这并不简单,君匪一开始就认定这涉及家族秘|辛,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轻易打破现有的格局,在原来的基础上,另辟蹊径搞定温酒。 显然,没有什么比掰弯他,又不泄露身份更合适的做法了。 “主人”九虚探知君匪的想法后,钦佩道:“您果然,也是做大事情的。” “莫方,先容我和这小子聊聊天,刺探一下军情。” 君匪漫不经心地点开游戏里的会话框,用一阳指敲了四个字—— 青青子衿:“徒儿,在否?” 一秒后 一壶温酒:“子衿师傅,您有何吩咐,小的随时候命!!!” 建筑大学宿舍里,俊俏的少年从床上跳起来,抱着笔记本穿梭过一个个或看片,或费力搓衣服的室友,激动道: “看见没,看见没!青青子衿主动找我聊天了,哈哈哈,老子不是在做梦吧!” “那谁,你掐我一把,快,就这里,狠劲掐!” 温酒把漂亮的脸蛋凑到看片的室友跟前,一脸兴奋地等待着,突然,他整个人就僵住了。 “啵”室友的亲吻声余韵悠长,正对着温酒要求被掐的地方。 温酒明显愣了愣,他反手就是一袖子,拼了老命要擦干净,一张嫩脸都快搓出皮来。 “卧槽,小爷活活守了二十年的贞洁啊,我要弄死你。” 温酒放下电脑,正欲大干一场,那洗衣服的室友突然放下手头的活,他走过来打开了电脑游戏界面的视频,调笑道:“小酒儿,你尽管欺负我的乖乖呀,你师傅可看着呢。” “等一下,有话好商量。” 温酒一手捂着脸,一手伸前阻止室友把摄像头对着自己,可怜兮兮道:“我知道你俩好,我师傅听着呢,给我留点面子。” 他悄然从掌缝里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试探道:“视频关了没?没关的话,麻烦你告诉我师傅我不搞基,让她不要误会。” “呵呵”视频另一头的君匪轻敲桌面,“不搞基?巧了,师傅我偏要整治你这种直男癌思想。” 徒弟儿,这可由不得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现代开黑·温酒③ 绿茵如毯,洗刷得碧蓝的天际下,建筑大学的操场里呼声一片。 “啊啊啊!温酒三分投篮太特么帅了!” “本宫不行了,血槽已空,尔等上位指日可待。” “不不不,男神太苏,臣妾做不到啊,只怕只怕还未得了正室之位唉,就步了姐姐的后尘。” “我说,你们要死能不能死开点,别挡着老子看。” “” 塑胶场地中,上下半场的间隙,身穿黑色t恤的少年卷起下摆,他帅气利落地拭去从眉骨淌至下颌的汗水,这轻轻一撩拨,现场的迷妹瞬间把持不住了,她们顶着烈日为的什么? 不就是为了这鲜嫩的肉|体吗? 劲瘦紧致的八块腹肌,完美流畅的人鱼线,白皙细腻的肌理,一个字值! 温酒低头轻笑一声,看台上的情形他已见怪不怪,自己天生的资本他无需知道,也有一堆人提醒。 真正好看的人,心底都是清楚的,因为周围人不同的目光,甚至区别对待,久而久之,他们自然而然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资本。 温酒舔了舔唇角,他一手取下头顶红色的棒球帽,一手顺了顺漆黑的短发,再反扣上,抬眸间,轻含笑意朝看台上眨了眨左眼。 又是尖叫声一片,“嘘!”,清脆的吹哨声再次响起,温酒修长有力的双腿轻轻一迈站至发球线,他蓄势待发,现场的气氛也霎时凝重起来,所用的目光都集中在裁判手中的球上。 球起,双方队员猛地弹跳,来势汹汹免不了一番格挡争抢。温酒弹跳力极佳,狠狠压了敌方球员一截,却没想到对方突然使坏,不顾规则用身体拼命撞向差点就接住落球的温酒。 猝不及防的袭击,温酒的力道一偏,篮球蓦地向场外砸去,他愣了愣,落定,却无暇顾及陷害自己的敌方队员。 不用想,大概又是为情报复,太多男生求而不得的女生都意属他,这本来就足够招记恨,偏偏温酒是那种天塌了,反正老子不会去顶的性格。 说好听点,就是内心世界过于强大,说难听点,其实也跟傻白甜差不多。 然而此刻,哪怕是内里安稳如山,不受外物干扰的温酒,心头也紧了紧,那无意飞出去的球,跃过场上人群,直直朝向从远处低着头走来的人额头上。 顾夏怔愣地望着眼前一点点变大的黑点,她惊得僵在那里,篮球直面而来,忽然之间,偏了个方向,堪堪从额角擦过,只留下一个灰扑扑的印子reads;。 温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循着突如其来,打断篮球轨迹的的饮料瓶望去,怔了怔,漆黑的星眸突然间就凝固了。 只见不远处,白衬衣就出挑得过分的少年施施然走近,优雅而沉稳,一步一步都似踩在温酒的心尖,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情绪有些莫名。 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言子衿出乎意料地自信与坦然乍一望就抓住了温酒的眼球,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 “呵”君匪嗤笑一声,倒不是瞧不起这种小言剧情,她本来只是去食堂路过,看见这场面有些手痒,前世有宁若水在,不值顾她自己动手,到了现代,也只能丢暗器过过手瘾,怪只怪,一时没忍住。 好笑的是,她单纯地想满足一下自己,爱意值却开始作妖了。 然而奇怪的,不是温酒对言子衿从负到零的转变,而是另外一个人——女主,顾夏。 她的爱意值竟然被激活了,君匪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走向前,顺便问了问九虚:“怎么,搞事情?” “主人,爱意值是界面自然生成,跟我没有关系的哦。”九虚连忙撇清,界面的爱意值是他们所需,本来就不受控制,顾夏的爱意值激活看似莫名其妙,细思下来,还是有理有据的。 虽说是女主,大气运也许不如男主,也算是界面的半个中心,她的爱意值当然也是难能可贵,“主人,不要大意地上吧!”九虚沉吟片刻,坚定道: “主人,不管是“匪夏党”,还是“君酒党”,九虚都毫无压力,可以随便站的。” 君匪猛地一个趔趄,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捡起砸出去的饮料瓶,拧开瓶盖,淡然地喝完。 不能浪费不是嘛,她再次拧好瓶盖,暼了暼顾夏羞红的俏脸,唇角微微翘起。 “砰!”君匪再次命中无误地把塑料瓶扔到远处的垃圾桶,她听着九虚关于爱意值的提示音,拍了拍手,似乎一本正经道: “九虚,我觉得你其实可以站“君all党”的。” “” “言子衿,谢谢你。”顾夏清甜的声音唤回了沉浸于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世界里的君匪,她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精致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脸孔悄然绽放一抹笑意。 虽拉远距离,却不失礼貌。 提示音再次响起,君匪会心一笑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女孩子果然是吃这套的。 她功成身退,转身之际恰碰上跑来捡球的温酒,君匪捻了捻掌心,该死的她差点想自然而然地拍拍对方的肩。 此刻,近在咫尺熟悉的眉眼,竟然和宁若水有七分相似! 君匪压下心中的波动,她轻抿唇角,问道:“温酒,我知道有些唐突,但是请问请问你长得像父亲,还是母亲?” “什么?”唇红齿白的少年捡起的篮球再次掉落,显然是惊住了。 温酒定定望着君匪,顿了顿,伸手捏住因为出汗更加吹弹可破的皮肤,他做了个鬼脸,一字一句认真道: “言子衿,我大概,长得,像我舅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现代开黑·温酒④ “舅舅?咳咳外甥像舅,那很好啊。”君匪到底拍了拍温酒的肩膀,只是有些勉强。 强烈的阳光下,少年白皙得透亮的皮肤薄如蝉翼,似随时都要化开般,她眉目微蹙,唇红齿白,温酒的目光闪了闪,不自然地挪开。 言子衿长得好看他从来都知道,如果不是他的性格太木讷孤僻,自己绝不可能一枝独秀。 温酒低下头轻笑一声,他在想什么呢?言子衿和自己什么关系,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恍惚间,他似乎想起前不久的校庆,当时是邀请家长出席的,其他同学来的都是或父或母,只有言子衿是哥哥出席,虽只匆匆见了一面,对温酒的冲击却不小。 也许是言家的人都皮肤过于白皙,在人群中十分乍眼,言子衿和他的哥哥无疑是一路人,怪就怪在他们给温酒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也许是由于自家舅舅温若水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温酒对这个都市里某些特殊人群也隐隐有着敏锐的直觉。 只是这种事,他最好不要深究,不管是什么存在,相安无事即可温酒不禁忆起温若水先前的经历,越发坚定独善其身。 想他舅舅,英俊不凡,风度是何等翩翩,一年前却因为那件事情锒铛入狱,出狱更是遥遥无期。哪怕温家力保,他也愿意自我牺牲,似乎是为了一个女人顶罪,温酒只知道这件事,却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总之温若水刚入狱那段时间,家里父母吵得不可开交,父亲口口声声说母亲自私,母亲却只是掩面垂泪,温酒实在想不明白,他性格就是如此,不愿纠结,不想纠结,索性长时间呆在宿舍,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时间久了,事情就平淡了,温酒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舅舅温若水,他现在还身陷囹圄,温酒总是会去看看,一年来,舅舅的精神状态都十分不好,甚至眉宇间的疲惫可见厌弃一切的苗头。 温酒一直担心温若水轻生,却在前不久,再一次探望时,发现自家舅舅变了太多,他眉宇间的沉稳和坚韧仿佛像是另一个人,那双漆黑的眸里,有着百折不挠,似乎无论困境如何,也能东山再起的魄力。 完完全全像是另一个人。 哪怕一身囚衣,一方窄小天地相困,温若水的气度却未被折服,相反,他整个人,让那身后的一切都显得极其违和。 温酒再见自己舅舅时,就觉得那里,困不住他。 那日探望,他记忆犹新,也曾说过,“舅舅,无论如何,我和爸妈都会等着你出来那天,不管那天要等多久。” 只是这一次,温若水不再是眸中无光,他更是难得的漾起一抹浅笑,笑意沉稳如山,却又温和如水,刚柔并济。 “温酒,那一天,不会太久。” 这一句话,至此莫名萦绕在温酒耳畔,他没有细思宁若水话中的含义,却隐约觉得重逢不会太久。 他的舅舅,似乎带着克服一切的气势,那样不动声色地执着和坚定,比他当初为人顶罪入狱时还要从容不迫。 对温若水而言,他入狱,是为了一个女人,拼命出狱,也是为了一个女人。不同的是,一个不认识,一个苦苦追逐了三生三世。 两个月前,困在监狱欲轻生的温若水黯然自杀,他的离去,迎来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一个上天入地,誓死也要找到君匪的人。 只是这些温酒都不会知道,他悄然收回思绪。 短短一瞬,篮球比赛已经取消了,眼前还是言子衿那张精致的面孔,顾夏立在他身旁,安静娴雅。 温酒的心有些情绪莫名,他是喜欢顾夏不假,顾夏不喜欢他也是真的,所有,他没有死缠烂打。 和对青青子衿不同,一壶温酒敢一往无前地追随,一方面是对强者的崇拜,一方面是温酒能感觉到青青子衿虽说高冷,对他却并不讨厌,否则,温酒也不会自讨没趣。 把自己的喜欢建立在别人的困扰之上,本来就是自私到极点,温酒从不觉得自己的喜欢有多矜贵,哪怕确确实实被许多女生求之不得,但对他而言,喜欢就是很俗气,我喜欢你,想对你好,不想给你添麻烦。 诚然,我的喜欢没有那么伟大,你如果不需要,少我这点喜欢也不算什么,我自己收好就行了,谁还没有几段无疾而终的爱恋啊。 所以对顾夏,温酒的态度很平和,哪怕是原剧情里,也是因为后来“师傅”的阴差阳错,温酒才试探着死缠烂打,这一试抱得美人归。 只是现在,温酒心里郁闷的是顾夏喜欢谁不好,喜欢他言子衿,年轻气盛,谁还不爱对比一下,温酒就是不服,他言子衿 算了,温酒掀了个白眼,他不是那种捧高踩低,通过贬低别人提高自己的人,能被顾夏喜欢,言子衿总有过人之处,只不过可能他没发现而已。 思及此,温酒倒真存了几分深入了解言子衿的心思,找自身不足,学习别人长处这一点上,他向来做得很好,嫉妒有什么用,要么大大方方认输,要么提升自己再比过,就是这么简单。 更何况,今天的言子衿好像还不错。 “那个,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温酒挠了挠后脑勺,他的搭讪手段向来不高明,全靠颜值死撑,又或者是全靠不要脸。 反正君匪是愣了三秒,她还没有从温酒长得像他舅舅的频道转换过来,就莫名其妙被人邀请了,不是说好不搞基的吗? 明明昨天还在电脑视频里和她这个师傅表忠心来着,看不出啊,小小年纪,还有两副面孔呢。 “温酒,你这样——” 不好吧,君匪摸了摸鼻尖,迈动脚步,“你这样,都说了,那” “走啊。” 君匪伸手挡了挡日光,走在前面,不知道是不是临近正午,饿了的原因,她怎么被这太阳照得有些眩晕,皮肤也隐隐有灼烧感呢? “言子衿,等等。” 温酒和顾夏点头告别,修长的双腿很快就赶上了君匪,她从挡光的掌心下抬眸,比一般女生要深邃的眼眶里显然是不解—— 怎么,吃饭不带女主? “言子衿,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温酒取下系在腰间的红色格子衬衣,轻轻一抖就罩到他和君匪头上,“好了,我们走吧。” “???”君匪有些发懵,不过这一遮挡,确实好受了不少,她也没有抗拒,只是想不明白,这身体怎么这么怕光? “言子衿,靠过来点,你那半边脸都被晒红了。” 君匪正思索着,头上忽然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温酒的手揽了过去,恰好贴在胸口。 猝不及防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君匪暗叹一声 这赤|裸|裸的身高差。 建筑大学的食堂极其现代化,概念简洁,颇有仿北欧极简主义的趋势,大概是建筑大学,校园里的建筑都各具特色,整体却又完美地融洽,就连食堂,都迎面扑来一股高大上的气息。 君匪跟在温酒身后,走在简明却不失格调的室内,所过之处,依稀可听见迷妹们拿着手机猛拍的声音秀色可餐啊,啧啧,君匪感慨一声,她是做不到。 该餐还得餐,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上,君匪仗着忘带饭卡的便利坑了温酒一样又一样她看中的饭菜,冒着滋滋热气的排骨煲仔饭,淋着红油,撒着芝麻的热干面,炸得金黄的甜糯小香蕉,还有酥脆的渗着汤汁的肉夹馍。 一口下去,淌过舌尖,经由胃,满足到心里,君匪咽了咽口水,她暼了暼对面温酒的清汤挂面,心里暗爽,正欲大快朵颐刚提起一筷子凑近嘴边就不对劲了。 明明是饭香味,却让君匪莫名想吐,眼前的美食好像都失去了诱惑力,她咬咬牙,忍着困惑塞了一筷子到嘴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温酒,我去下洗手间。” 君匪慌乱地转身,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年一闪而逝的错愕,她径直跑向盥洗池,狠狠地吐了出来。 口腔用水冲洗了好几遍后,心中的恶心感还是没有散去,她抬头望着镜子里的人,精致漂亮得不像话,生得远比一般人要细腻,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如雪的皮肤越来越白,依稀可见底下黛青色的血管,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渴望由心底而生。 君匪压下不适,打算和温酒礼貌性告别后回到言家,这样的情况只有言家的秘辛能解释心随意动,她往回走,经过人群,越发觉得有莫名的香气吸引,她忍着奇怪的感觉,一点一点走近温酒,却后知后觉发现 她的视线,已经无法从少年白皙修长的天鹅颈移开,他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下似乎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香气。 仿佛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现代开黑·温酒⑤ 仿佛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君匪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不受控制的獠牙正在疯长,与此同时,她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人群不可避免的骚动起来。 “怕什么,不过是红眼病。” 少年清澈有力的声音在角落响起,温酒话落,闲庭信步般穿过人群,眨眼间,君匪的头上已被严严实实遮盖着他的红色格子衬衣。 “言子衿,忍一忍。” 温酒俯身看似亲昵的把君匪揽在怀中,实力上,在人群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扣住她的双手,“没事了,麻烦让一让啊。” 身量挺拔的俊俏少年推开人群,他一手握住怀中人的双腕,一手时不时把她不听话的脑袋掰回来,“跟我走,一会让你喝个够。” 温酒轻声相诱,望向众人的神色仍旧含笑,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他收回眸光,确认已经走远后,这才一手拨通电话,一手来来回回挡着君匪一次又一次,本能凑近的脑袋。 “嘟嘟”电话声响,温家那边传来中年管家的声音。 “少爷,您有何吩咐?” 温酒沉吟片刻,道:“老陆,去我爸医院的血库一趟,还有千万不要让我妈知道。” “好的。” 温酒挂断电话,瞧了瞧四下无人,他揭开罩在君匪身上的外衣,只一下,正午的日光就把她脸颊上苍白的皮肤灼烧出一个小洞,但是很快又愈合。 “言子衿,你可真是奇怪,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就能活在阳光下的吸血鬼。” 温酒边啧啧称奇边把君匪打包严实了,他不禁想到舅舅温若水曾提过,古老的吸血鬼家族中,长老持有隐秘的防晒配方,类似药膏的玩意涂抹在皮肤上便可抗击日光的侵蚀,这言子衿身上很明显什么都没有,竟然没有见光就死! “喂,你到底是啥玩意啊?” 温酒摇了摇苍白虚弱得没有一丝气力的君匪,她抬眸,隐忍克制着,舔了舔唇角,再次闭上眼,喝人血实在太,哪怕君匪内心渴望着,每个细胞也叫嚣着,她也没有伸出獠牙,狠狠扎在温酒微凸的黛青色血管上。 君匪艰难地偏过头,一方面,她过不了自己心底那一关,另一方面,可能是言子衿残留情绪的影响,她对温酒到底下不去嘴。 “温酒,麻烦你送我回言家。” 君匪咬着下唇断然道事到如今,除了言家她根本无处可去。 “闭嘴,去我家。” 温酒的话语里听不出喜怒,然而他刚说完就半蹲下来,“言子衿,我勉为其难背你走。” 君匪怔了一秒,她小心翼翼地一手搭在少年清瘦却有力的肩少,一手死死捏住鼻子,温酒呼吸间随热意散发的来自血液的香味让她无法抵挡,只有自行解决。 而温家远比言家就近,既然温酒肯好心收留,君匪能有什么意见呢?不管在哪,都改变不了她这个身体是吸血鬼的事实。 她微微张开自带咬唇妆效果的唇瓣,一边换气一边细思言子衿似乎不同于一般的纯种吸血鬼,至少目前,头顶这毒辣的日头也就伤了皮肤表层而已,却根本要不了她的性命,莫非? 君匪不禁联系起言子衿私生子的身份,既然是私生子,母亲的身份就很关键,难道言子衿的生母非但不是吸血鬼的同类,还极有可能会是人类? 人类的话,不怕日光倒也勉强说得通,吸血鬼的血统等级森严,向来是强强联姻,一代只会比一代更加优秀,而吸血鬼的后代似乎也得天独厚,多是完美继承父母双方的能力,甚至有先天觉醒者。 先天觉醒者百年难遇,在吸血鬼漫长的历史上仅仅出现过两位,一外是完完全全的外国人,另一位则是中英混血的言家先祖。 也许是混血激发了基因的潜能,言家先祖生而觉醒异能,速度远胜于一般吸血鬼十倍,而吸血鬼的速度本就快如疾风,这样的基础上翻十番,程度可想而知。 坊间曾流传过这样的说法,当惧光的吸血鬼速度媲美光速,则可在太阳底下无拘无束。来去间若如光速,理想状态下,光还未穿透皮肤,人已离去,又有何惧? 所以速度,是吸血鬼亘古不变的追求,这追求一度和甜美的血液并称为吸血鬼的终生成就。 速度很好理解,即是越快越好,血液却有不同,每个吸血鬼生而有异,都是特殊的,味觉,嗅觉也各不相同,对吸血鬼而言,甜美的血液有很多,一旦沾染就愿意为之永生坠入地狱也要拼命占有的,却是有且仅有一种。 对言父而言,言子衿的生母就是那万里挑一的人类,本来,从食物链的角度出发,言子衿的生母无非是言父眼中最顶级的食材,然而,从爱情的角度,生性温婉,颇具才情,又阴差阳错为救言父而死的那个女人,终究用生命成全了爱情,成全了言父的一生情痴。 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呢?君匪轻叹一声,联系到吸血鬼的秘辛这一层,她恐怕明白了言子衿的身份证上为什么是男。 吸血鬼不仅极其注重血统,骨子里也存在着重男轻女的思想,因为一般男性吸血鬼比女性吸血鬼成为先天觉醒者的概率要大太多,历史上出现的那两位就皆是男性,身为女儿身的言子衿根本入不了言家族谱。 而言父失了爱人,自然是如何也要守住这唯一的女儿,是以,言子衿身份证的由来便是如此,她也确确实实,战战兢兢地假装男儿身在言家留了下来。 是非留不可。 吸血鬼很少有单独行动的,等级也因血统而森严,至于为什么少有单独行动,很简单,万物相生相克,有吸血鬼就有吸血鬼猎人。 隐藏在这个城市中,潜伏夜间而出的,不仅是觅食的吸血鬼,也有捕捉吸血鬼的猎人,而温酒的舅舅温若水,就是个中翘楚。 他当时入狱,多多少少是由于一条人命,哪怕实际是吸血鬼,这死于温若水手中的吸血鬼,实际上,只是找到了最合适自己的人类血源一个女人。 温若水为之顶罪的女人。 事实上,这吸血鬼死于那女人之手,温若水不过是为所爱之人自我牺牲,至于这女人也算是吸血鬼猎人,更确切地说,她与温若水是同门师兄妹,她的父亲,收养了温若水,一代杰出的吸血鬼猎人最终把一生的衣钵都传给了温若水。 连带着他的女儿。 只可惜,这种同门师兄妹不总是你侬我侬,卿卿我我,更多的时候,大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无心于对抗吸血鬼的小师妹兴致缺缺,后又于一次行动中意外受伤,至此小师妹情窦初开,却是对替她包扎伤口的年轻医生芳心暗许。 瞧瞧,青梅竹马十多年比不上人家一天,温若水想或许,以前的那个,应该学会医术? “只可惜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温若水轻笑一声,此刻,他正与一群囚犯正在监狱的操场上放风,站在这里,隔着监狱高耸的外墙只能窥到一角,那伸入墙内的一树枝叶夏荣冬枯,悄无声息地提醒着季节。 青葱的枝芽打下一束清亮的影,悄然诉说着时光正好,恍惚间,温若水忆起他还是摄政王宁若水时似乎,拆散了一对假兄妹? 现如今,他这个身份,不仅尴尬地困在牢狱之中,甚至于暗暗喜欢了师傅的女儿,他名义上的妹妹好多年,可惜的是,对方却似乎只把他当亲人啊,而温酒的母亲喜欢的从来都是当医生的,温酒的父亲,只是若温酒知道他这个舅舅为之顶罪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不知该做何感想。 果然,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温若水的唇角轻轻翘起,这没关系只要他和君匪,永远成不了兄妹就好,别的,都无所谓。 他捻了捻掌心,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从这里出去不久前,温若水已隐隐有了计较,只是他始终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个世界,远不同于温若水以前的认知,不过很快他就确认此为异世无疑。 哪怕困于一隅,这个世界的无数新奇也狠狠震撼了温若水固有的想法,好在他适应性极强,先前又对此隐隐有过了解与猜测,正因为如此,他所看到的顷刻间无穷无尽地拓展开,而脱离局限,再逆向思考,温若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最最缺失的是什么。 人才,确切地说,不是匠人,而是大师。 那些消逝于历史长河的古代文明,诸如玄之又玄的机关术,又如现世已无记载的古典传统建筑技术,这不仅是建筑史上的瑰宝,也是对于修葺故宫最有利的资料。 现存文献所记载的到底有限,许多精细的木制结构已失传,不用一钉一砖,全靠木制框架,精细搭建的故宫重之又重,如何修葺更是国家都全力关注的问题。 这世上,越是古老的东西越是值钱,技术也一样。 而这些,都源于知识。 温若水无比庆幸所知与所学,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伯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现代开黑·温酒⑥ 苏市监狱,今日炸开了锅。 办公室内,典狱长正急得焦头烂额,每月的这一天,上级都会来例行检查,偏偏出了越狱的事。 温若水啊温若水,你是想害死我啊,典狱长抹了把额头的汗,尽可能沉稳对下属道:“检察长到了吗?” “已经到了,典狱长,监狱里风言风语恐怕瞒不住的。” “我知道了。”典狱长反而镇静下来,事已至此,除了努力解决问题别无他法 昏黄的灯光垂死挣扎般摇曳着,通过幽暗的走廊,典狱长望向关押温若水的牢房,那角落里一如既往的僻静,若忽略面色凝重的守卫和那个男人的话。 如古典绅士般一身修长的暗色风衣,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男人微微侧眸,轮廓深邃而优雅。 被一群糙汉子围着,他白皙细腻的皮肤精致如玉,就像养尊处优的贵族,似察觉到了典狱长的到来,男人悄然点头,殷红如血的唇微启,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经意间露出洁白的一颗小虎牙。 “言检察长,久仰久仰!” 被这样的笑容所震慑,典狱长小跑着前来握手。 “您过誉了。”言宁礼貌地取下白色手套,工艺品般矜贵的手略略拂过,疏离却不过于冷漠无情。 “哈哈。”典狱长官方地笑了两声,哪是过誉,眼前之人分明过谦了,苏市言家的长子,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言家更是神秘,外人只知是古老的建筑世家,偏言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出色。 军政商,无一不涉及,无一不精,唯一令人费解的是,言家人一代一代总是长得太过相似。 世人不知,言家一家都是吸血鬼,吸血鬼寿命之长远超人类,为了不引人注目地活下去,言家人总是一段时间就假死,重新归来顶替小辈的身份,看似一代一代,却统共就那么几个人。 另一方面,吸血鬼孕育后代极其不易,素来子嗣单薄,偶尔,也会弄出一两个私生子。 比如,言子衿。 这一点,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检察长言宁向来不屑,又或者说,身为言家这一代最优秀的继承人,言宁谁都不屑。 只是今天,却有人让他大开眼界,温若水是吗? 吸血鬼与吸血鬼猎人数百年来水火不容,言宁自然知晓温若水其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男人罢了,可这个言宁不屑的男人,偏偏在他眼皮子底下越狱了。 言宁接过典狱长递过来的钥匙,“喀嚓”落了锁,他推开锈迹斑斑的门,走向小床挨着的墙面。 海报轻轻一揭,便露出了空心的内里挖地道,真是厉害啊!言宁漆黑的眸里染上兴味,他带着手套捻了捻通道壁上的墙灰,多年的建筑经验,他不由轻啧两声,这处土壤显然较其他更好挖掘,极可能是由于地下水的缓慢渗透。 言宁蹲下身,取出风衣口袋里的手电,眸光微滞。 地道的挖掘手法外行看不出门道,他却很清楚,能这样手法利落,丝毫不多余挖掘的人,对建筑内部的结构一定精通,不仅避过了坚硬的岩石,也完美地躲开了排水管道,当真有几分好本事。 言宁的心微微悸动,温若水给他的惊喜远远超出他是吸血鬼猎人这个事实,若非站在对立面,哪怕是为了交流建筑,他也定要保温若水出狱。 “检察长,我很抱歉。” 身后,始终如临大敌的典狱长见言宁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样,心底说好的防线还是轰塌了。 “你不必抱歉,摊上他,至多算是倒霉。”言宁轻笑一声,洁白的小虎牙闪着光,也算稍稍缓和气氛。 吸血鬼向来一代比一代生得精致,因为太过精致,不笑时多多少少显得面瘫,只是即便不笑,静默而立,也是一帧完美的画报。 画报里举手投足都诉说着优雅的男人站起身,无意间带动了小床上的褥子,瞬间怔愣在原地。 哪怕只是褥子下床板的冰山一角,此刻,也让言宁花容失色。 他伸手,利落地掀开,整张床板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空气中,木制的床板上,用极钝的小刀所刻画的不甚清晰的结构和文字惊世骇俗。 言宁虔诚地脱下手套,天生该摆在展柜陈列的手指小心翼翼划过那些木制结构示意图,目光不受控制地停在一处—— 榫卯结构。 中国最古老的木质结构,现今仍存,却鲜少有人知晓其真正内部结构,这亦是有意识形态建筑的真正起源。 且不论这些,内行人一眼便知这些文字和草图有多珍贵,言宁后知后觉地收回手,哪怕是注定为敌,为了古代文明的传承,他也要保下温若水。 “言检察长,您这是?” 一直暗中观察的典狱长又抹了把额头的汗,不明所以。 “麻烦您,务必尽快将人重新归案。”言宁轻轻地说着,一字一句却把典狱长的心浇得透凉,他欲解释下难度,延长追捕期限,却没想到先前的下属突然跑来。 “狱长,大事不妙!” “什么?你先歇口气,慢慢说。”典狱长拍了拍下属的肩膀,一边悄悄打量言宁的神色,见他只是顾自拆床板,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典狱长倒也安下心来。 “狱长,温温若水他,” “找到了?”典狱长的声线不自觉地拔高,却见满头大汗的下属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他” “他自己回来了!” “就在办公室。”下属断断续续地说完,喘过气后脸上全然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慌慌!慌什么慌!”典狱长狠狠咽下口水,这才避过口齿不清,他下意识转头,言宁却早已不见了身影我的妈呀,夭寿了,夭寿了啊! 仿欧式的现代化办公室里,气氛莫名诡异。 一典雅一简朴,两个男人用眼神悄无声息地较量着,奇怪的是,那个穿着简朴的身上古典气息更甚,温若水理了理外套上的褶皱,即便如此,与生俱来的风雅仪度仍未变过,他浅笑,道:“明人不说暗话,那床板上的筹码如何?” “很好。”言宁不动声音地打量着对方,几乎片刻就肯定这具身体异主了,这世上,既然能有他们这样的存在,就一定会存在着许多其他不为人知的存在。 知道与不知道,往往差的只是眼界,人知而有限,唯有不断不断跳出固有的思维,方能成长。 就好像,许多年前,我们以为过不去的槛,多年后看,也不过尔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们不一样了,而这世上,大多数人喜欢安逸,喜欢一成不变,鲜少有人敢于承受失败的苦楚。 正因为如此,哪怕机遇就在眼前,我们也迟迟不肯迈步,害怕失去,是所有犹豫的一切源头。 但换个角度,我们从出生开始,其实就是一无所有,离开人世,也是一无所有,有的不过是这段经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何选择是我们唯一能把握住的。 只要不让自己后悔就足矣。 几乎短短一瞬,言宁已做出了选择,甚至若干年后,无比庆幸。 “温若水,成交。” 他伸手,摘了手套,用力而坚定地握住对方的手,“那么,作为交换,你想要什么?” 温若水亦诚心地回握,棋逢对手是最圆满的一种人际关系,这大概也是为什么—— 帅的人都和帅的人玩。 他漾起尽握一切的自信笑容,徐徐开口:“我想要新的身份。” 言宁点点头,洁白的小虎牙微咧,显然是认可。 “另外,我想要教师资格证。” 温若水轻垂眼睑,根据系统所给信息,这个界面夺舍的女人不巧就在苏市的建筑大学里,不管是不是君匪,他都要去看看。 “那么,合作愉快。”温若水再次伸手,边握手边朝随之赶来的典狱长眨了眨眼。 倚在门边的典狱长全身都哆嗦了起来,他细细回忆一遍,好在好在他没得罪过温若水。 言宁轻笑一声,活了多年,他无比清楚世人对权势的追逐,某些时刻,真相总是被雪藏,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上位者想让你看到的,不说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世界,至少我们要清醒,不要人云亦云,不要随波逐流,理智而客观地活着,不伤害,也不表演。 “温若水,学校见。”言宁挑了挑眉梢,他没有意见,自己家掌权的大学随便安插个教授轻而易举,更何况,这温若水确实是个人才。 人才嘛,在哪里都受欢迎,怀才不遇的话,要么是时机不对,要么就找找自己的原因,多半是自视过高,修炼还欠火候。 温家,漆黑得不见一丝光的房间里,温酒头一次乱了分寸。 管家老陆拿回的血液实在新鲜,君匪却一口也喝不下。 “喂,言子衿,你别吓我呀。” 身量极高的少年半跪在地毯上,一手掖了掖盖在君匪身上的被角,一手取下电子温度计。 “特么的,还好小爷的温度计是夜光的。”温酒感慨一声,借着荧光,瞄了一眼,狠狠怔了怔。 “21摄氏度言子衿,还好你不是人。”温酒皱了皱眉,没有开灯,吸血鬼对光感极其敏锐,君匪好不容易睡下,他也不忍心打扰。 “怎么办呢?”温酒又蹑手蹑脚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棉被,时值夏日,他握了握君匪的手,却凉得跟冰一样,温酒原地转了几圈,打算等天黑透了把人送回言家。 想了想,孑然无助的“网瘾少年”悄悄打开门缝,带上锁,走到隔壁的书房,飞快地打开了电脑。 百度了好一会儿,也问了许多网络医生,在第三十八次—— “你好,我介意你去看看精神科。”的类似回复后,温酒放弃了,他打开《我登仙途》的游戏,点开了和青青子衿的对话框。 “师傅,求救。”温酒指尖飞跃,他没有问在不在,青青子衿上线很有规律,这个点没有不在过。 难得的,今天没人回复。 温酒有些落寞,以为死皮赖脸拜来的师傅对自己厌倦了,可事实上,他的师傅,正躺在隔壁,要死不活。 “师傅,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看见,我此刻正面临着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危机,我养了只吸血鬼,也不能说是养,随便捡的,可是喂他血他又不喝,怎么办?在线等,一点点急。” 温酒敲完这些字,不抱希望被看见,就算被看见也不抱希望被相信,他不禁想,要是舅舅温若水在就好了,他肯定懂。 不对,不对,温酒猛地摇头,吸血鬼猎人舅舅在,言子衿就更死定了。 他长叹一声,真是孽缘,亏得小爷心地善良,不然谁管你一个情敌的死活,温酒无奈地撇撇嘴,身体还是实诚地往回走,行至门边时,电脑突然传来久违的消息声。 是师傅! 君匪一扫低靡,心花怒放起来,他点开会话框,寥寥三句,信息量却实在太大。 “别喂血。” “我马上到。” “我是他哥哥。” 温酒反应过来后,猛地冲回君匪所在的房间,他一推开门,床上就只剩两床被子。 窗台前,一身暗色风衣的男人回眸一扫,漆黑的眸在夜色下隐隐泛着血红,他双手抱着君匪,殷红的唇轻启:“言家的人,向来挑剔的很,哪怕是私生子,也喝不了一般的血。” 温酒木然地点点头,恍惚间,气质卓然的男人唇角轻扬,后背悄然化出双翼,他如风般消逝在月色中,只剩下还轻轻晃动的窗扇。 “我的妈呀,这是我师傅?”温酒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原来言子衿就是青青子衿,他一下扑倒在床,狠狠用被子盖住头。 “我的妈呀,我要疯了。” 凌晨十二点,言家老宅。 言宁风尘仆仆地把君匪放在沙发上,利落地从酒窖取出盛在葡萄酒瓶里的极品鲜血。 这不是简单的血液,而是吸血鬼家族专门圈养的血奴提供的,少而精,既保证了血奴的生命,也是长期的储存。 每月提取的血液都有明确的数量,经过调制,装瓶送入言家,不过到底是加工后的,自然比不上对每个吸血鬼而言万里挑一的血液。 而遇上万里挑一的机会,实在太少,许多吸血鬼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追寻到,就好比言宁,言子衿,他们的万里挑一都是未知。 “聊胜于无,喝吧。” 言宁轻轻摇醒君匪,指尖触碰的一刹那,冰凉的体温让他大吃一惊温度低成这样也没死? 言子衿不怕日光已经是奇迹,饥饿似乎也奈何不了她,言宁的心怔了怔,难道人类和吸血鬼结合生下的孩子,成为先天觉醒者的概率要远远高于血统纯正的贵族吗? 思及此,言宁忍不住问道:“言子衿,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君匪接过玻璃酒杯,小口小口饮着,身体慢慢回温,哪怕是先前,她也没什么感觉,就是想睡觉,想冬眠而已。 “没什么。”言宁轻咳一声,沉声道:“久未进食,先喝少点。” “嗯,那哥哥你还给我倒是什么意思?”君匪眨着清亮的眼,不适和疲倦一扫而空。她话音刚落,言宁就匆忙放下酒瓶。 “你好好休息。”他转身,心底混乱不堪,却仍是故作镇定,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楼梯。 这同父异母的弟弟,会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先天觉醒者吗? “咣当”酒杯碎裂的声音打断了言宁的思绪,他回眸,恰对上一双无辜的桃花眼。 “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君匪弯腰去收拾碎片,这确实也怪她,在古代习惯了用茶杯,现代就不适应高脚杯,就好像门槛这个梗反正她是过不去了。 习惯真是慢性毒品,君匪长嘘一声,她漫不经心地想着,稍不留神,苍白的指尖就被碎玻璃划出了一道细口子,鲜红的血液凝成血珠溅在地上,声音不大,却让言宁的心微微异样。 他吸了吸鼻子,唇边洁白的小虎牙不受控制地生长。 原来你就是我的万里挑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现代开黑·温酒⑦ 殷红的血溅在绒质地毯上,莫名的香气慢慢渗入言宁每一个毛孔,他钝然转身,下楼的步子越来越沉重,锃亮的皮鞋走在古老的木质楼梯上,敲起压抑的闷响。 “言子衿,跑。” 他紧咬着下唇,洁白的獠牙刺破了嘴角,君匪望去,鲜血顺着言宁的唇边滑落,在橘黄的灯光下,美而危险。 她起身就跑,如若不然,刺破的就该是她颈间最薄弱的皮肤。 “嘶”奇妙而诡异的感觉自指尖传来,君匪被死死抵在门板上,她回眸,割破的手指正含在言宁的嘴里,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勒住她的脖子。 “哥哥”君匪无奈喊着,不由暗叹吸血鬼的速度之快。 “嗯。”言宁轻应了一声,他睁开眼睛,漆黑的眸亮得像红宝石,清清楚楚地倒影着“猎物”孱弱慌张的模样可这猎物不是别人,偏偏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哪怕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占有,言宁也还尚存着一丝理智。 “言子衿,我很抱歉。” 他无比艰难地松开君匪的手腕,舔了舔唇角,尝到了指尖血的甜头,言宁艰难地收回尖利的牙齿,只是他此时的渴望,已不是手指划损处那一点鲜血可以填补的。 君匪清晰地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慢慢加重,吸血鬼哥哥炙热的眸光似要把她的颈项刺穿,他的獠牙一点点凑近,几欲戳到皮肤。 “哥哥”君匪镇定地伸出手背相挡,她敛眸,藏在袖中紧握的手已悄然蓄力,“哥哥,我是你弟弟。” 言宁愣了愣,怀中的少女已不动声色后撤,君匪反身一转,袖中的手已死死扣在言宁的命门上,“哥哥,一个私生子,哪怕是万里挑一,你也应该嫌弃的。” 她眸中的胆怯霎时褪去,倏尔沉静如水,言宁的心怔了怔,一瞬间,他对眼前人的渴望远比对她血液的渴望要更强烈,他垂眸,沉声道: “言子衿,我绝不会要你性命。” 眸中的猩红渐渐褪去,言宁冷静下来,万里挑一何其难得,他当然要好好养护着,只是他唇角轻轻扬起,这样就想困住我吗? 他慢条斯理地回眸,勾唇挑衅: “好弟弟,你在怕我。” 君匪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下一刻,她扣住的人已不见身影,眨眼间言宁已移至身后,他环抱住身形清瘦的“少年”,用力锁住她的双臂。 身体无法动弹,君匪皱了皱眉,余光依稀可见身后俊美的男人,正不疾不徐地凑近。 该死的!这种任人宰割的滋味太难受了,君匪咬咬牙,她没有挣扎,却隐约感觉胸口燃起一团热火,就像是无处宣泄的力量。 “放手!”她清喝一声,刹那间,身体周围光芒四起,轻而易举地把言宁逼退到三米之外,他屈膝蹲在地上,望着拥有莫测力量而不自知的清瘦少年,眸底尽是错愕。 先天觉醒者言子衿,他竟然真的是先天觉醒者。 言宁苦笑一声,他抬手,拭去唇边因为刚才冲击被逼出的心头血,只觉一片苦涩言家嫡子,最优秀的继承人,这一切在此刻都像是个笑话,他言宁彻彻底底输了。 输给一个自己不屑的私生子。 彼时,万幸的是言宁并不知晓这所谓的私生子,其实是私生女。 待不久的将来,他知悉所有原委时,最后那一点骄傲也尽数被君匪碾碎,只是那时的言宁,早已情不能自已 战场和情场,言宁输得一败涂地,全部不落地输给了他原先瞧不起的私生子。好在,他输给的是他的万里挑一,连他的父亲也不能避免的万里挑一,倒也没那么不堪。 只可惜,他的万里挑一不像言子衿的生母,他也效仿不了言父那样一段佳话,因为言宁的万里挑一,因为君匪除去她本身,站在言子衿是吸血鬼的角度,她的万里挑一也不是言宁。 吸血鬼的万里挑一是单向的,言宁注定不可能再反向成为君匪的万里挑一,对她而言,这样特殊的存在可能是别人,可能是温酒,也可能是她还未知的另一个人。 不过她很快,很快就知道了。 凌晨时分,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敲打在玻璃上,淅淅沥沥中模糊了室外的风景。 建筑大学的职工宿舍里,温若水轻饮一口浓茶,慢慢合上了一沓一沓的学生档案。 他望向窗外,目光宁静而悠远,根据系统的任务介绍,这个界面的男女主角分别是名叫温酒和顾夏的学生,那么被夺舍的,很可能是和他们有着密切关系的人。 温若水放下冒着热气的茶杯,沿着这条线查下去,他或多或少会有所发现,至于这发现与君匪有没有关系,那再另当别论。 反正,他一定要找到她。 “卿卿夫人,等我。” 温若水柔声念着,他走至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窗前,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写着君匪的名字。 屋里的热气很快把玻璃上的字迹晕开,温若水不厌其烦地重新勾勒着,就像不停不息地追逐,他从未放弃,哪怕每一次的重逢都是为了离别。 窗外的雨渐渐消停,温若水停下指尖,他低头莞尔一笑,一世又一世,是考验自己的真心吗?要知道时间是最消磨感情的东西,多少轰轰烈烈都被时间冲淡,爱这种东西,尤是。 他抬头,窗户玻璃上的名字已无影无踪,瞧瞧连老天爷都告诉他不该执着,温若水摇摇头,重新在书桌旁坐下,他细细研读着挑选出来的几份学生档案,唇角漾起清浅笑意—— 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逆天而行,你又拿什么阻止我呢? 他伸出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某份学生档案上的名字言子衿是吗?似乎是个小吸血鬼,是想让我们再次走在对立面吗? 温若水合上档案,不出意外的话,逆向思维应该没错,他思虑片刻,决定不管如何都要见见言子衿,最好来个家访。 反正,档案上写着的,言子衿的家属,言宁他也算认识了。 那就,见家长吧! “滴滴滴” 寂静的房间响起手机传来简讯的声音,温若水微微惊讶,他拿过手机,不甚熟练地操作着。 这么晚会是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