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演技成了死对头的心尖宠》 1、第一章:美色当前 初来乍到,薛北望平日连酒馆都不舍得下的人,一咬牙竟花了三百两白银在吴国远赴盛名的百香楼阁买下一个花魁的初苞。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捏着空荡荡的钱袋,心疼自己的同时,看向躺在榻上还未苏醒的美人面露悲色。 软塌上的美人薄唇微启,一呼一吸间那身上沁人心脾的女儿香倒像上好的佳酿使人迷醉,在今日前他从未见过如此悦目之人,就仿若画中仙子…… 顿时间,他掌心不由捏的钱袋更紧,美则美矣。 三百两白银可是他身上的全部家当。 “唔……” 美人初初转醒,张嘴第一声呜咽,吓得坐在榻边的薛北望猛然站起身,面上却仍旧强撑镇定。 “姑…姑娘醒…醒了?” “先药效未过,公子何不趁此做些荒唐事。” 美人轻声细语,美眸中仿若承满星辰,只是双眸一对,他心也不住落了一拍,一张脸僵的更甚。 薛北望往后稍推半步,礼貌欠身:“在…在下觉绝无…非分…之想!此…此前三百两白银,是…是姑娘从贼人手中帮我讨回的,如今这三百两用在姑娘身上自…自也应当。” 心中的怨怼在女子的柔声细语下消失的干净,此时便连正眼都不敢再看,连话都说不顺畅。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匆匆背过身,手玩捏着挂在腰上的翠绿色玉佩,努力平缓此刻的杂乱的气息, “公子倒是正经人。”美人看向薛北望,手杵着床榻坐起身来。 药效未过,还有些酥软的身子骨使得一举一&#xe863;多了几分妩媚。 薛北望急忙道:“姑娘既然已经醒了,在下不便打扰。” 身后传来响&#xe863;,他急忙转过身,绝玉轻喘单手杵着床面,眸中水光潋滟,如同幽深的潭水,却又偏偏将他倒影在其中。 “公子……” 她说着一把抓住薛北望的腕口,吓得薛北望一个踉跄,还有些酥软的身子,在薛北望力量的牵引下,险些摔下床榻。 好在其眼疾手快,急忙用身体将她往护在怀中,绝玉身上的浓香熏得薛北望回不过神来,眼看着怀中的绝色美人抬起头眼光潋滟,柔声道: “多谢公子。” 薛北望被这一身媚骨,勾起了反应,难忍的咽下口吐沫,心中已经有了不可抑制的瞎想。 这可是三百两银子买下的初苞,若是不碰,怕可惜了…… 刚有此污秽的心思,顿时他吓得将女子推向一旁,匆匆站起身来。 一双眼呆滞不说,便连双颊都又红又烫。 “告…告辞!” 简短二字下,薛北望狼狈跃窗而逃,屋外水花溅起的声响,惹得塌上的美人掩上笑意。 人刚走须臾。 来人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袖口的匕首若隐若现。 正打算上前&#xe863;手,刀悬在半空。 只见塌上美人坐起身来,垂眼罢手后,青葱玉指将披散的长发顺到耳后。 少了刚才勾人的妩媚之态,眸光中多了几分逼人的锐气。 她起身,在木桌旁坐下,老鸨急忙收好匕首,上前殷勤的为他满上一杯热茶后,站在他身旁一副低眉顺耳的模样。 老鸨道:“主子下药时被那厮察觉了?” “我放他走的。” 老鸨试探的问道:“阁主怀疑此人&#xe863;机不纯,恐怕与其他势力有所牵连,下令要其项上人头,主子这样便把人放跑,要是阁主追究下来,当如何交代。” 她小啜一口杯中上好的碧螺春,低眉浅笑,未曾应答。 老鸨轻声:“主子?” 她昂首合上茶碗,再一开口却是男子声线:“本事了,现在竟敢用阁主来压我?这百香楼阁一向由我做主,薛北望究竟用不用死,何时轮得到你来多话?” “属…属下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阁主将百香楼阁交给主子,那所有的一切,必然都应该是主子您做主,我多嘴,不也是怕主子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平白受了责罚。”老鸨满脸堆笑,丝绢往绝玉肩膀上一搭,“更何况主子为了布这个局,废了多少力,如今说放就放了,我这不是心疼主子吗?” 他轻笑,话音比起刚才竟又冷了几分:“我何时需要你来心疼?” 老鸨一惊,急忙在他面前不轻不重的掌了两下嘴:“瞧我这张笨嘴惹得主子不快,我这就出去,可莫要再给主子心里平添烦扰。” 绝玉罢手,老鸨识相的退出房中。 寂静的房间内,他指端轻擦着杯壁,想 到刚才薛北望那不敢逾越的模样,流露笑意。 ——那人倒比他想象中有意思的多。 …… 离开百香楼阁,薛北望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想到刚才的温香软玉,身上自觉热的厉害,湿透的衣物发丝都没能将这无端升起的火降下。 河边点着河灯,犹如天上的星点,竟让他想起那双似若盛满繁星的眼。 薛北望燥热的恨不得再跳入河中凉快一番。 “薛公子。” 闻声,薛北望回过头,脸上绯红未退,可见来人刚才心中波澜平静,淡淡应了一声。 玲香凑近薛北望一嗅,眯笑着眼,手随之覆上他的胸膛,暧昧的举&#xe863;下,他反倒不解风情的向后退了半步。 “姑娘自重。”言语中冷漠疏离。 “要不是薛公子身上沾染着脂粉味,玲香还以为薛公子怕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如今看来,在薛公子眼中小女子难不成还比不过那些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 玲香说罢,不快的撇过身,寻思着这番娇嗔,薛北望若真有怜香惜玉之心,多少都得哄着两句。 却难为了这木头脑袋。 玲香这话,倒让薛北望勾起绝玉往怀中那一躺,一回眸的惊绝之资。 一时身上更热的厉害。 仍正色道:“今日相见,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两句酸话?” 见人这副不解风情的模样,玲香紧了紧后牙,提声道:“……自然不是,你不是希望我们家主子能助三皇子夺嫡一臂之力吗?吴国插手你陈国的事情易被旁人诟病,若是薛公子不让主子刮目相看,主子又怎好出力。” “那他打算要我作甚?” “刺杀闵王。” 薛北望皱眉,沉声道:“据我所知闵王不过是吴国的一介闲散王爷,并无实权在身。” “虽是如此,可他也在当今圣上跟前得尽恩宠,主子觉得其行事作风未必简单,若他一死,小皇帝必会没了主心骨。”玲香说着手本想再一次覆上薛北望的胸膛,想到他这人不解风情,又缓缓将手收回:“薛公子为了你家三皇子的宏图霸业,可别让我家主子失望。” “可……” 玲香浅笑:“不必多言,若是都让薛公子做一些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么陈国三皇子又何必让薛公子不远千里到此。” 薛北望紧蹙着眉头,此时没有理由拒绝,只得应下。 “既然如此,那么薛公子刺杀之事,主子希望越快越好,我家主子脾气急,等不得。” <p/ 2、第二章:狼狈打扰 夜深,百花楼阁灯火不熄。 窗外传来声响,床上人睁眼,手中攥紧枕边银钗。 他详装酣梦中翻身,只听‘咔擦’一声,恐是窗边的白玉瓷瓶在贼人慌张下跌落在地。 “绝玉姑娘,别…别怕,是我薛北望。” 绝玉拿起火折子吹亮,点上床两旁烛火:“公子想来不甘,所以才又折返回来?” 薛北望摇头急忙解释道:“在下对姑娘绝无非分之想。” 房内微弱的烛光下,刚才衣冠楚楚的小公子,反倒是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头顶的发丝被水浸湿。 若说刚刚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如今却像落难的世家公子,唯有腰间水色上好的玉佩还能显露出原有的贵气。 绝玉懒散的半倚着床栏,瞥了一眼不远处碎了的白玉花瓶,目光又落在那张难掩窘态的的脸。 细看之下,薛北望模样不俗,剑眉星眸,鼻梁高挺,在绝玉的视线下他红着脸转头躲避,下颚线清晰,上薄下厚的双唇不安的抿成一条线,算不上好看的手指再次不自觉的攥紧腰间的玉佩。 绝玉轻声:“公子。” 听见薛北望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嗯’,绝玉起身,缓步向薛北望身边走近,没想到这人却有趣的很,听着接近的脚步声,步步向后,直至被身后的镂空的雕花木架挡住去路。 双手才不得不向后扣紧花架的边缘,安静的房间内,薛北望目光躲闪,呼吸急促。 “姑…姑娘自重。” 他脚步停在薛北望跟前,耳边原本急促的呼吸一滞,他浅笑,在薛北望跟前蹲身拾起地上的瓷片,视线中那双腿往后挪&#xe863;。 绝玉眉眼中溢出笑意,轻咳了两声正色捏紧手中的碎片起身,手覆上薛北望的胸膛。 冰凉的触感下,薛北望猛然抬头与绝玉四目相对,退无可退,口中急切的喊道‘姑娘自重。’ “薛公子,白玉瓷瓶五十两。” “白…白玉瓷瓶?” 绝玉轻笑,指端点上薛北望柔软的唇边:“不然,君以为?” 薛北望仓皇的避开绝玉的视线,扯下腰间玉佩,死死在掌心中攥紧:“它……”他握着玉佩的指端发白 ,抬眸间与之四目相对,又匆匆低下头,咬紧后槽牙,将玉佩递到绝玉跟前,“我身上没有钱财了,这玉佩于我而言尤为珍贵,现先压在姑娘这儿,来日定将赎回。” “珍贵之物,那便罢了。” “这白玉瓷瓶乃我不慎打碎,自是要赔的!” 绝玉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轻笑道:“何必较真,你现在跑,百花楼阁倒不至于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追公子天涯海角。” “不,要赔的!现在给姑娘这玉佩抵着,不出一月薛某自当赎回。”他语气认真,拿着玉佩的掌心往前一送,“决不食言。” 绝玉迟疑片刻圆润温热的指端在取走玉佩的一刹,搔过他的掌心。 他愣了,呆滞的目光怔怔的望向绝玉久久回不过神来。 像是在他似盛有满天星斗的眸光中陷了进去。 直至那悦耳的说话声轻唤了句‘公子’,颊上无法遮掩的绯红下,他视线心虚躲避二人眼神间的交错…… 绝玉将绣着牡丹的方帕递到薛北望跟前,面露关切:“擦擦脸上的水渍,一会妾身出去为你寻套干净的衣物,若不嫌弃,今晚便留宿于此可好。”还没等薛北望接过,柔软的丝帕擦过他的额角,带着绝玉指端的温度,“不说话,妾身就当公子应承了。” “我…我自己来。” 绝玉讪讪收回手,朝屋外走去。 薛北望看着绝玉将门合上,攥紧手中的方帕,在寂静的房间内连呼吸都不免急促了起来,想来慢慢长夜他与绝玉要独处一室,他摸索着朝窗口走去。 思绪烦乱下,看着窗口的河流,他双脚攀上了窗台,打算再度遁逃。 “夜深天凉,窗外究竟有怎样的景色,让公子几次三番于这来来去去?” 薛北望握着窗台木条的手一滑,整个人差点没从窗口摔下去,转头对上绝玉的双眸,努力假笑,说话本就笨拙,现在更吐不出一字半句,衬着月色,那本想表示友好的笑容竟显得有些狰狞。 见状,绝玉抱着衣物,缓步走到薛北望跟前伸出掌心。 “外面风大,进屋来,乖。” “嗯。”薛北望点头,握住绝玉的掌心,小心翼翼的从窗台上下来。 绝玉将衣物递到薛北望跟前:“换上,我 让厨房熬了姜汤,喝完便睡吧。” 薛北望道:“为何待我这般好?” “今夜未过,你仍是绝玉恩客,自当厚待。” 眸光一淡,悠悠一声轻叹:“原是这样……” 夜在绝玉疏离的解释下变得越发漫长。 绝玉邀他同塌而眠。 他再三坚持,终是在床下铺了被褥入睡,哪怕合上眼,心绪却怎都无法平息,脑海里还在回荡着‘恩客’两字。 明明知道她同一般的青楼女子无二,被扰乱的心仍是有所期待。 耳边传来木头吱呀吱呀的声响,薛北望听得不住抿紧双唇。 绝玉道:“公子睡不着?” “嗯。” 薛北望张开眼,绝玉侧躺在床上离他很近,垂眸望向他时,身子不由的往靠近薛北望的那边挪近。 “公子是外乡人吧?” “嗯。” “身上的盘缠都花光了是不是?” 薛北望紧抿着下唇没有说话。 绝玉轻笑,单手垫在颊边,柔声道:“我已经攒够卖//身的钱,可兰姨说要再留一月才可赎回我的卖//身契,守了那么久的身子,若不是今日遇到公子,恐怕已经没了,多亏是公子,妾身才能留下这完璧之身,待再过七日,妾身便可离开这污秽之地,寻个旁人都不认识妾身的地方安度余生。” 双眸相对下,薛北望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真好。’ 绝玉道:“下月初一,不知是否有幸再与公子相见?” 他本想一口答应,张了张嘴又紧咬住下唇,翻身背对着绝玉。 一想到刺杀闵王之事,原本荡起涟漪的心又落上了一块巨石。 “……要我还在,就来找你。” “公子?” “天色不早,睡吧……七日后若是我能来,定带着赎金,将玉佩一道讨回来。” 绝玉盯着薛北望的背影蹙紧眉头,垫着颊边的手缓缓收拢。 <p/ 3、第三章:刺杀 翌日,天刚微微亮,床边早已空无一人,周围摆设一切如旧。 唯有枕边的玉佩,证明昨夜薛北望曾再次回返。 他拿起玉佩端详,玉佩正面为凤凰纹路,背面雕刻的是陈国图徽,他虽知道这次来的人是陈国人,但只将其当做是普通的朝臣心腹。 现在想来薛北望的姓是陈国皇亲贵族才有的姓氏,这玉佩一般的皇亲恐不敢随意佩戴,薛北望的年纪二十出头,陈国太子被废,为了皇位,皇子间尔虞我诈,自然会利用吴国皇室来做助力。 所有事情联系到一起,薛北望的身份不言而喻。 屋外传来叩门声,他收起玉佩,看着门外说了声请进。 一曼妙女子将竹简递到他跟前,他两指捏着小竹筒,大拇指指腹拂过上下的蜡迹,置鼻前轻嗅后,罢手示意女子离去。 他拿着竹简起身走至梳妆柜旁,拿出白玉瓶,将水倒入小瓷碟内,又打开银镯导出白色粉末混匀,顶端的封蜡浸入水中自然脱落,他取出里面的纸片浸湿,上面显出一行娟秀的字体。 ‘殿下身体有恙三日未上朝,请君见信速速回宫。’ 见纸上所写不住轻叹,将纸丢入旁边的瓷瓶中,浅蓝色的水裹挟着气泡将那张小纸片完全吞噬。 …… 入夜,进京的马车上,白承珏头戴人面铁盔,铁面从后到前遮住了整张脸,白皙的脖颈在面具的来回摩擦下,留下一圈淡淡的红印。 马车在宫门外止步,小厮搀着男人下马。 还未坐上备好的轿子,他止步发出猛烈的咳嗽,一旁的小厮急忙为其顺气。 “闵王这身体应当在王府中好生养着,怎就三天两天往宫里跑?” 一旁小厮赶忙行礼道:“奴才见过昭王。” 铁面下,男人浅笑,唯独露出的一双眸子波澜不惊:“小病罢了,劳昭王挂心,殿下现还在寝宫中等候,承珏不便久待,先行告退。” 说罢,前来接应的太监搀着闵王上轿。 前脚刚踏入寝宫,里面就传来东西摔碎的响声,面具下白承珏轻叹,罢手示意随旁的小太监退下。 走近屋内,掉在地上的肘子,小皇帝身穿内 衬半个身子探向床榻,凑在一起既精彩又滑稽。 他指尖点了点面具上唇角的位置,轻声道:“彦丘,你嘴角还没擦干净。” 已过束发之年的小皇帝坐在榻上,双眸怯怯的望向白承珏,发出的声音像是压在舌下又小又细:“小…小皇叔。” 白承珏轻叹,走到床边坐下,拿出手中的方帕擦掉他唇角的油渍:“殿下为君,切不可……” 小皇帝手捂着耳朵,又黑又亮的双眼,委屈的看向白承珏:“切不可贪食,贪图享乐,这些话小皇叔教训的朕够多了,莫要再说了,再说下去这双耳都快起茧子了……” 他抬手,手指微曲,轻敲其额心无奈道:“这些教训于彦丘而言,恐是穿堂风,从未记在心上。” “记得,都记得,只不过要不是称病不上早朝多日,小皇叔又怎会回来看我。” 小皇帝凑近白承珏脸上的铁盔,瞥见他脖颈上冒血的伤痕,心疼的紧蹙着眉心,双手覆上面具两侧,“这人面铁盔把小叔叔脖颈都划开了,孤明日早朝便下令将这铁疙瘩从小叔叔脸上取下来,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本应是给人看的,怎能一直遮掩着。” 白承珏侧头躲避。 “面具一事,是先皇下的死令,不可更改,朝堂之上你切不可胡闹。”他边说边将头上的铁面摘下,面具之下露出与百花楼阁花魁一模一样的面容,“若你想看,无人之处我摘下便是。” 小皇帝抬手想去触碰他伤处:“可……” 却被其抓住手腕:“小伤而已,倒是你若再因胡闹罢朝,无要事禀告,我便不再入宫。” “彦丘知道了。” 白承珏道:“还想吃肘子吗?”白彦丘头点的像捣蒜,他浅笑着手轻戳了一下白彦丘的唇瓣,“就说我饿了,命人摆宴吧。” 他在宫中陪白彦丘用完膳后天色已晚,陪着白彦丘批阅这些日子耽搁下的奏折后,便柔声哄着小皇帝睡下。 出宫时二更天的锣声响起,随着那一声锣响,戴着铁面的头往旁一撞,脖颈处又被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指尖拂过刺痛的位置,趁着轿内的烛光,他大拇指指腹撵开食指上沾染的猩红。 这面具自生母被杖毙后,先皇下令哪怕他日入 殓,也要戴着这面具一起走。 若不是沦为旁人掌中棋子,堂堂十七王爷男扮女装,在青楼内饮酒赔笑才得以有了取下面具喘息的机会。 他轻笑,由记起得先皇临终前最令他恨极的话‘这张狐媚胚子脸像极了那贱人,用来为丘儿铺路再合适不过’,掌心在过往的回忆中握紧,看着那张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病容,他只是浅笑着为其喂下汤药。 他轻声道:“这味药服下,是该到头了。”先皇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白承珏,他笑着为先皇擦去唇边的药渍。 “父皇无需担忧,待你殡天后,皇后娘娘自会同你一道,不会孤单。” 床榻上,即将咽气的君王,喉咙里不断发出呃呃的气泡声,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咒怨着‘不得好死’,只可惜身体已然不能&#xe863;了。 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眸仍怒瞪着他,仿若恨不得将他一起拖下地狱。 昔日一切随着这顶人面铁盔,时过境迁后仍历历在目。 “王爷到了。” “嗯。” 小厮将马凳放好,搀着白承珏下马,进入院内,他罢手驱走跟随在旁的小厮,独自朝主寝走去。 刚推开门,锋利的刀刃便朝他刺来,他急忙闪身躲避,手臂上留下一到刺目惊心的划伤,持刀着眼看不肯就此罢休,紧跟着一掌拍向后背,内劲的驱使下,他手扶着门呕出一口鲜红,沾染上铁面内壁,浓烈的腥味卷入鼻息。 趁着间隙他扭下身上铜扣佩饰指尖向前一弹,正中床边的铜铃,整个屋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不等刺杀者手中刀刃朝劈向后背,几个黑衣影卫便冲入门扉,阻挡下其步步杀机。 他深吸了口气,疲惫的依靠着门扉,静默的看着那人从屋内硬生生被逼到屋内,哪怕武力在高,仍在王府中在顶尖高手、影卫、侍卫这样天罗地网的围攻之下,身处劣势。 月光倾洒,刺客脸上的蒙布被剑挑开,熟悉的面孔引入眼帘——薛北望 薛北望急忙去抓蒙布,那剑刺穿他肩头,皮肉撕裂开的声音伴随着刀剑的碰撞声…… 见状,白承珏吹响狗哨,只见与他衣服相仿头戴铁面的男子从窗内跃入,他眼见白承珏手臂的伤势,袖口的匕首狠狠在自己身上同位置划上一刀,速度极快的与之换位。 在激烈的打斗下,全然无人察觉。 <p/ 4、第四章:两幅面孔 眼见刺杀无望,薛北望只剩下尽快逃出去这一念头。 时间太短,对闵王府了解甚少,他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闵王府守卫竟和宫中一样森严。 周围兵力逼得他极紧,抗敌之余,极难寻找空隙逃遁。 身体已经乏力,对生无望下,他从腰间拿出白玉瓶,刚打开瓶盖,一道剑气朝后涌来,他正要将白玉瓷瓶里的溶液泼在脸上。 身后一剑挑开向他胸前刺来的利刃,手指捏住他的腕口,攥紧的瓷瓶在酸麻感下落地,浓密的泡沫腐蚀着地面。 皆时闵王寝室传来巨大的响&#xe863;,将周围目光吸引。 薛北望还来不及反应,身后突然出现的助力搂住他的腰身,从闵王府逃出。 那人护着薛北望躲入小巷,为了逃避追兵,他伸手取下薛北望发冠,一头长发披散挡住薛北望的脸,他手扶起薛北望的大腿将人压在墙上。 白承珏轻声道:“别说话,闵王府不会将事情闹到宫里,近处找不到,便不会再追了。” 薛北望身体借着白承珏的身体站稳,先下也管不得这羞耻的姿势:“你不是他们的人。” “谁的人?” 薛北望低下头,额头抵住白承珏的肩膀,低发出两声轻咳,指端扣紧白承珏的后背:“……为什么要救我。” “是绝玉让我来的。” 听见这两个字,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整个人栽入了白承珏怀中。 薛北望看着不壮,但一整个人的力度压在白承珏身上,白承珏踉跄了一下,将薛北望搂稳。 挨了薛北望一刀的手臂,还在渗血,他反手那一掌更绝,白承珏现在走两步都牵连着前胸疼,没想到这小刺客却先一步在他怀中昏了过去。 白承珏咬咬牙,将薛北望拦腰抱入怀中,他头安静靠在白承珏胸口毫无防备。 他轻笑道:“你要不是陈国皇子,先下这颗头颅就该挂在闵王府门口的石狮上。” 怀中人头往白承珏的怀中蹭了蹭,就像被欺负惨了的小狼狗。 …… 当薛北望睁开眼,他躺在一间茅草屋内,依稀记得有人将他救走,好像还提起了绝玉,之后的事情他也记不情 绪了。 他缓缓坐起身,牵&#xe863;起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了口凉气。 面对不熟悉的环境,他下床朝屋外走去,屋外身穿白衣,带着面具的男子蹲在路炉火旁,手中的蒲扇轻扇炉中的火苗。 白承珏指尖擦过额角的汗液,眼角的余光瞥见薛北望,手扶着后腰慢慢站起身道:“外面风大,你身上还有伤,最好不要到处跑。” 薛北望疑惑的看着白承珏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白承珏捏着手中蒲扇,双眼微眯:“你就是以这样的口气对待救命恩人?” “多谢兄台仗义相助,兄台可以留下住址,改日我会差人去兄台住处送上厚礼。”薛北望这番话冷漠疏离,话音落,一瘸一拐的往屋内走。 白承珏看着薛北望的背影,手中蒲扇‘啪—’的一声在他指尖捏断,只觉得昨晚被拍了一掌的后背又隐隐作痛起来。 现在的薛北望要有在花楼里半分可爱,白承珏也不会升起想扭断他脖子的心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屋内,薛北望这个没心肝的东西站在床边穿着他带有血迹的外袍,,见他进来,薛北望停住系衣带的手。 “敢问兄台可见过我的发冠。” 白承珏从腰间拿出银质发冠道:“绝玉姑娘特意托我救你,这份好心看来你薛北望是不乐意领?” 薛北望脸红了,低下头咽了口吐沫,再看向白承珏时,仿佛换了个人:“绝玉姑娘她还好吗?” 白承珏看着纱布渗出的血点,皱紧眉心:“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先照顾好你自己,这伤口刚处理好,又被你弄得裂开,你是存心找我麻烦?” 薛北望摇头,&#xe863;作一大,又牵连了身上的伤口,疼的脸色发白:“不是的,你别生气,我刚才以为你不是好人,现在大家误会都说清楚了,我为刚才的言语给兄台道歉。” “不必道歉,刚刚不是要走吗?走……” 薛北望急忙将外衫脱掉:“不走了,我一定不走,要刚才有什么让你不快的地方,你可以打回来,我这人皮糙肉厚的不怕疼的。” 白承珏脸色稍稍缓和,语气也没刚才那样强硬。 “别再乱&#xe863;了,你知道帮你包扎有多麻烦吗?” 薛北望急忙坐回 床榻上,看着白承珏一&#xe863;不&#xe863;,这前后态度转变之大,让白承珏刚才一肚子的火气,都散了个干净。 “兄台,要不我自己包扎吧!我不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了。” “就这样坐好别&#xe863;,一会我帮你从新上药,要是照顾不好你,我怕到时候绝玉来了,怪所托非人。” “不用,我自己……” 白承珏双眼微眯,沉声道:“你是要我先把你打晕然后再上药吗?” 看着白承珏的眼神,薛北望没再多话。 白承珏低头为薛北望解开身上的纱布,只见刚结了一层薄痂的口子,又朝两边撕裂开,鲜血不断往外冒,这傻子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傻乎乎的坐在塌上,任由着他摆弄。 身上缠绕的纱布全部解下后,他拿起旁边的金疮药,将药粉抖在薛北望的伤处,粗暴的&#xe863;作下,薛北望身体一颤,紧咬着下唇,不管多疼连声闷哼都没发出来,只是双手在疼痛的刺激下,忍不住扣紧床褥。 白承珏道:“疼就说出来。” 薛北望赶忙摇头:“不疼,没事,兄台无需顾虑我。” 白承珏哑然失笑:“居然还敢揽下刺杀闵王的活,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绝玉今日会来吗?” 白承珏冷笑,这榆木脑袋表面上看着不聪明,脑子&#xe863;的可一点都不慢,想从他嘴里撬出有用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在他有的是耐心…… “我去帮你端药进来,老鸨子管她管得紧,一时半会没机会出来见你,再等等吧!” “那兄台能不能帮我告诉绝玉我很好,也别让他知道我受了那么重的伤。”薛北望说到这里笑容尴尬了不少。 “知道又如何?绝玉不过就是青楼女子,不至于为了一个匆匆而过的恩客难过。” 薛北望抬起头怒瞪着白承珏不快道:“我不许你这样说她,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白承珏听着薛北望的傻话,轻笑出声,仿若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被轻触了一下。 原本的处理伤口的&#xe863;作温柔了不少,直到将最后一处的结系上。 薛北望握住白承珏的手腕,道:“兄台,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你能不能答应我。” 白承珏扒开薛北望的手:“放心,我也不想她因为你这些槽心事难受。” <p/ 5、第五章:这是给你的赔罪 白承珏离开屋内,继续煎药。 薛北望坐在炕上脑海里那日月光倾洒时,绝玉站在窗边伸出手哄他进屋的场景,心里暖意流&#xe863;。 这样一个神仙似的的人儿,关心他,照顾他,还特意求人救他,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搂着被褥痴痴的笑出声来。 白承珏倒好药进屋,看着薛北望卷着被褥傻乐的模样,轻笑道:“薛公子现在才开始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薛北望摇了摇头,拉起被褥掩上笑意。 满脑子都是绝玉的一颦一笑,还有那双盛满星辰的眼眸,荡起的涟漪便久久无法平息,他头埋在被褥里不住笑出声,又放下被褥轻咳了两声一脸正色的看向白承珏。 “还为请问兄台应当如何称呼。” “白无名。”说完,白承珏将药递到薛北望面前,“喝了它,盖好被子睡觉。” 刚才还满是敌意的薛北望,现在毫无防备的接过白承珏手里的药碗,‘咕咕咕—’便将瓷碗乌黑的汤药一饮而尽,他抬起袖口擦掉唇角残留的药渍,本就占有血迹的内衬,又多了一抹黄褐。 药汤喝完,他笑容灿烂的将手中的药碗递到白承珏跟前。 白承珏接过药碗道:“喝的那么干脆,不怕我在药里下毒?” 薛北望道:“我相信绝玉姑娘,也相信白大哥。” “之前不是还担心,我会害你?或者对你有所图谋?” 薛北望尴尬的笑了笑:“是薛某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白大哥,白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我这一次,可好?” 白承珏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若不是他凭借玉佩猜到薛北望的身份,他现在哪还有机会活着。 “我也懒得计较,不过我提醒你闵王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府中高手如云,这种蠢事还是不要再做了,稍有差次,说不定会连累绝玉。” 薛北望垂下眼眸,听着白承珏这番话,恍惚间想起了他此行来吴国的目的,不住咬紧牙槽,扣着被褥的指端在不自觉加大的力度下微微泛白。 见薛北望迟迟不应,面具后的神色一冷。 果然比起大业,一个女子对于这些人而言算不上 什么,想到刚刚提到绝玉惺惺作态的模样,白承珏眸光中不住流露出杀意,他紧扣着瓷碗,背过身来掩饰此时的神色,开口时,语气一沉。 “此事若还有下次,哪怕绝玉姑娘以死相逼,白某都不会再出手相救。” 白承珏看的出来薛北望应当不是来吴国寻求结盟的人。 恐怕大老远跑来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自视兄弟情义,其实却是亲近之人送到吴国来卖命的棋子。 “多谢白大哥照顾,我薛北望起誓,日后我定不会因我之故,让绝玉姑娘受牵连。” 白承珏没有转过身,低声道:“这番话你可要牢记住,屋内有饼子,饿了便吃,晚些再回来帮你换药。” “多谢白大哥。” 白承珏道:“这句谢谢,留给绝玉姑娘吧。” 入夜,处理完王府中行刺之事的收尾。 白承珏换上绝玉的装扮从酒楼里打包了吃食回返,茅草屋内除了一片写着告别的布条再无其他。 ——这小皇子倒一点都不安分。 他脸色一沉,掌风将桌上餐盒击碎,看着瓷片混杂着已经一塌糊涂的菜色,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眸子已是覆上一层寒霜。 …… 夜深露重,薛北望摸出腰间的竹简,轻叹。 当随着竹简中的信息到达目的时,来人头戴斗笠坐在主座上,无论衣物装扮哪怕是衣服上的绣纹都能显出对方的贵气。 “来人,将人带上来。” 玲香在人的推搡下跪在了主座男子脚边,脸色煞白,双颊有些肿胀,看模样像是受了重刑。 男人抬手,身旁的侍卫手狠狠的捏着玲香的颊边,迫使着玲香张开嘴,所见的场面不仅让薛北望愕然,玲香舌头没了。 他虽不喜这女子纠缠,但看着她被割了舌头叫不出声的模样,心里还是生出不适。 薛北望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既是喜欢乱传话,害的使者平白受累,差点毁了大忌,那东西在她口中便毫无用处。”男人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盛着玲香设舌头的白瓷碟端到了桌上,“这是给使者的赔礼,希望我与三皇子的合作切莫因为这个女人生了间隙。” “若是使者还不满意,那再砍掉她的四肢,一并当做赔罪如何?” 玲香慌忙的摇头,还没等薛北望开口,她像是绝望了一般,甩开身边的侍卫,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薛北望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蹙紧眉头。 他知道玲香犯不着因为勾引不到就他说假话,只不过这件事需要一个人用性命揭过去。 “看来她活着是没办法给使者解气,这尸体应该怎么处置,也由得使者,只望使者莫要心怀芥蒂。” 薛北望道:“我没有这样的癖好,人既已死,便揭过吧。” “甚好,使者宽宏大度实属难得。” 薛北望瞥了一眼玲香的尸体,额头被撞到凹陷,那双死不瞑目的大睁着,目光不舍的看着屋外。 “就为了让我来看,就是为了看你怎么杀人?” “一是为了给使者寻个公道,二是眼下刚好有一事希望使者去做。” 男人站起身,缓步走到薛北望跟前:“闵王府刚治罪了几个奴才,都是我的人,那群蠢货混在闵王府两三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探到,反而是把命给搭进去,此番恐要劳烦使者混入闵王府打探消息。” “闵王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何必对他死盯不放。” 男人笑了,口中喃喃念了一遍闲散王爷,面纱下的脸色渐显阴鸷:“那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若是无用,先帝早就带着那贱种一同去了。” 薛北望道:“事情我应下了。” 男人满意的颔首,眼神瞥了一眼的玲香的尸首,“对了,听玲香说你与青楼里的姑娘有所往来,使者倒是个情种,你这份深情到了别苦了那姑娘飞来横祸,香消玉殒。” <p/ 6、第六章:与君再不相见 威胁之下,薛北望冷色一沉,掌风将旁边的木桌一掌拍垮。 见状,跟在男人身旁的侍卫赶忙拔刀,护在男子身前。 “放肆!主子是看在三皇子的面上才尊称你一声使者,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 他眸光一冷,握住侍卫手腕,巧劲之下,银刃没入肉///体发出闷响,皮肉被利刃撕裂开来,他冷着脸将刀刃在体内转&#xe863;,热血浸没他的指节。 当他松开手时,没了声息的侍卫,双眼大睁着,身体笔直朝后倒去。 男人沉声道:“使者这是什么意思?” 薛北望恶嫌的看着沾染上指节的血迹,道“用行&#xe863;告知你,我这人比较小气。” 男人瞥了一眼侍卫的尸体,呼出一声鼻息:“别忘了,我与三皇子是盟友。” 薛北望道:“要忘了,刚才那番话后,躺在这里的人是你才对。” 他全然没有和绝玉独处一室的呆傻羞涩。 “你安排的事情我会去做,不要再派你的人跟着我。” 这招杀鸡给猴看,不过是以彼之身,还彼之道。 他本可以不杀那侍卫,可偏偏对绝玉的那番威胁,听得他不适,他耳朵终究是进不得脏东西。 面纱下男人皱紧眉头,言语比刚才所有收敛,从身上拿出一张字条递到薛北望的面前:“在城北客栈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住所吃食,使者待在哪里,我会派新的近卫与你接应。” 薛北望接过字条,看了一眼上面地址,将字条守好。 男人欠身道:“今日之言是我逾越,还望使者海涵,不过还是应当提醒使者一句,花楼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使者的在心只会成为她们的催命符。” 薛北望道:“哦,还有别的事吗?” 男人摇头,薛北望转身离开。 待薛北望走远,十多个侍卫后堂走了出来,男人摘下带纱的斗笠,淡漠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首,抬手示意属下处理。 “要不要派人教训那小子一顿?” 男人摇了摇头道:“与三皇子来往的信件中,他说过此番会派他七皇弟来此,这人十三岁从军,五年拼到军中将领之职,到底是陈国皇室,没必要闹僵 ,何况你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亲信道:“王爷恐是高估了他,之前他差点就折在闵王府。” “能活着从闵王府出来,又岂是易事,别看小小一个闵王府守卫布局可同当今皇宫相比,他初来乍到,对吴国所知甚少,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锁定闵王寝室,藏匿行刺以非常人所能为,将他放进闵王府说不定能探出些端倪。” 男人垂眸,思虑了一番,将斗笠递给身旁近卫:“说来十多年没见过我那弟弟的模样,那铁头盔怕都要长在他脸上了。” …… 上次一别,白承珏便再没见过薛北望。 派去跟踪的侍卫,在一条小巷内被薛北望杀死。 平常在他面前只会脸红傻笑,连句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几乎将那侍卫一刀毙命。 听闻这些消息,他不由愕然,只能把宝压在之前约定好的期限,与手中那块玉佩上。 七日之期到。 薛北望拿着亲卫送来的银两去赎回当日留在绝玉身边的玉佩,怀中还揣着那一夜她为他拭去水迹的香帕。 他站在不远处,待白承珏背着行囊从百花楼阁大门而出。 薛北望攥紧袖口,抬头道:“绝玉姑娘。” 白承珏脚步一顿,看着上钩的鱼儿,近些日子烦乱的心绪才得以平息。 白承珏拉了一把背上的囊袋,浅笑道:“上次匆匆赶至茅屋,不料公子已然离开,我原以为哪怕今日公子都不会来了。” “今日来一是赎回玉佩,二是把锦帕还给姑娘。” 他边说边拿出钱袋和锦帕:“里面除去偿还姑娘的五十两,还有三百两银票,上次锦帕薛某也一并还给姑娘。” “当真要算的那么清?”白承珏垂眸,拿出玉佩递到薛北望跟前,“妾身想过许多送行场面,从未料想过是今日这般,玉佩还你,锦帕你也一并留着吧……” 薛北望取回玉佩,弯腰将钱袋与锦帕一道放在白承珏脚边:“绝玉姑娘到底是青楼女子,今日你我二人两清之后,不会再有牵扯。” 说罢,他转身离去。 白承珏看着地上的钱袋,眼神疑惑的望向薛北望决绝的背影。 前两日还张口闭口三句不离绝玉,提到有关于绝玉两字,都会脸红心跳。 还没过几 天,丢下钱袋和锦帕走的倒挺决绝。 白承珏之前还思量着怎么利用英雄难过美人关将薛北望把控在鼓掌之中,突然的改变,打乱了之前的考虑。 回想起刚刚的场面,从两人说话到结束薛北望都不敢正眼看他。 他双眼微眯,俯身捡起地上的钱袋在掌心中掂量了两下,原本沉下去的脸色有所缓和。 另一头,薛北望站在街尾转角处,舒了口气,怀中的玉佩还带着绝玉掌心的余温。 他低下头,咬紧下唇,继续埋头向前,生怕绝玉追上来再唤一声薛公子,他会忍不住心软。 身后很安静,一直到他回到客栈,合上门的那一刻,薛北望后背依靠着门扉,手拍了拍脑袋不敢再去想绝玉的模样。 窗外声音吵闹,像是在议论着什么,薛北望向窗边径直走去,刚探头往外看,便见绝玉站在客栈楼下,那一刻绝玉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吓得薛北望一时间蹲在窗台边。 心里拿不准绝玉是不是默默的跟他走了一路。 “爷,客栈外长着个可好看的姑娘,从我们这个窗口探头出去就能瞧见,爷要不要看看,她定比你喜欢的那个花楼女子还要漂亮。” “小木子你闭嘴。” 小木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在薛北望身边蹲下打趣道:“楼下那位姑娘,该不会是爷的心上人吧?” “……不是。” “爷真不干脆。” 薛北望时不时朝窗口看,绝玉从白天站到黑夜,他让小木子送去被褥和吃食,绝玉也丝毫不沾,一整夜她就像个木头一样站在楼下,仿若感知不到寒冷饥饿。 他在客栈里无法安眠,绝玉从天黑站到天亮,他便在离窗不远处坐到天亮,全然没有睡意。 直到午时,桌上的早膳还没&#xe863;,小木子叹了口气,命人上来将桌上的餐点收走。 小木子遥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爷外面天色,我瞧着今日恐会有雨。” 薛北望掌心将玉佩攥的更紧:“下雨好,下雨她总会走了……” “啧,那姑娘从昨日到现在就一直站在客栈外,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受不了,她会走的。” 小木子见薛北望嘴硬,不再劝,也不再打趣。 直到大雨倾盆,薛北望透 过窗口看着客栈下的身影,那柔弱的身躯站在雨中,怀里抱着行囊,那双漂亮的眸子怔怔的看着前方。 薛北望皱着眉头,手狠狠锤向墙壁。 小木子道:“外面雨好大,打在身上肯定疼,爷你说用不用给那姑娘送把伞。” “再过会她等不到我会走的。” “……爷说的是。” 一个时辰后。 她还在雨里站着,身躯在大雨下冷的瑟瑟发抖。 雨势还不见停,反倒越下越大,楼下她紧咬着的下唇往外渗着血珠,看起来已是强如之末。 薛北望再也忍不住了,拿起蓑衣正打算夺门而出,小木子一把握住薛北望的手臂。 “爷我看那姑娘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你要去了,她可就跟定你了。” 薛北望甩开小木子的手,一改刚才死鸭子嘴硬的态度:“跟着就跟着,若是她赖我一辈子我都乐意。” 小木子笑了,环抱双臂的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 瞧着薛北望着急往楼下的赶的模样,早干嘛去了…… 客栈门口,食客、老板在门外瞧着,看着雨下的女子指指点点,薛北望挤开人群,将蓑衣披在白承珏肩头。 “跟我进去。” 白承珏拉过薛北望的手,将护在怀里的银袋放入他手中,柔声道:“公子将银袋收回,妾身知道自己只是青楼女子,不敢高攀公子,此次将银袋送回,与公子是真正两清了,往后不再相见。” 说罢,白承珏取下披在肩头的蓑衣,在雨下缓步朝前边走去,步伐虚浮。 <p/ 7、第七章:男儿之身 薛北望急的赶忙挡在白承珏身前,还没等开口解释。 大雨中,白承珏身体一软,便倒入了他怀中。 薛北望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下意识抱着白承珏往客栈里赶,耳边旁观者的议论,仿佛嗡嗡叫的苍蝇,他一句都听不清楚,只能感知到白承珏冰冷的体温。 小木子从没见过薛北望这样。 将人抱在到床上后,用被褥裹住往怀里抱,红着双眼不断搓揉着被褥,小木子急忙下去抬了一盆热水送进屋内,又从行囊中找了两套干净的衣物搁在一旁的高凳上。 “爷,先让人暖暖身子,我已经让店小二熬了姜汤,备了木桶和热水,又让老板帮忙找附近的郎中,你别着急。” 薛北望点头,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些从小识得的礼教,为白承珏脱去衣物。 将衣服拉敞开后,胸前绑着的假胸让薛北望的&#xe863;作顿住。 小木子见那边迟迟没有&#xe863;静,急忙凑头催促道:“爷现在顾不得那么多礼法了,昨夜就冻了一夜,用热手帕先帮这位姑……”小木子看着薛北望解开绑在白承珏身上的假胸,露出平坦的胸膛时,话在喉咙中哽了哽,“爷,他上身似乎不像是女子。” 薛北望道:“手帕。” 小木子本想说的话,往肚子里一咽,点头,将浸好热水的手帕递到薛北望手中。 薛北望低头,温柔的为白承珏擦拭着身体。 擦过白承珏骨节分明的手指。 轻手轻脚的将人缓缓扶起,一眼便瞥见了白承珏后背上一道道戒尺的淤青,心里狠狠一抽。 昨日他怎么能那么狠心,让带伤的白承珏在客栈外候了一宿。 他紧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擦过后背的伤痕。 待店小二命人将浴桶抬上房间,满上热水。 薛北望用手试了试水温,才蹑手蹑脚的将白承珏抱入浴桶中泡着。 还未醒来的人,头依靠着浴桶边缘,被咬破的下唇往外冒着血珠子。 越看白承珏娇弱的模样,薛北望心里就越不时,蹲在浴桶边,一手握着白承珏慢慢回温的掌心,一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爷,你… …” 薛北望茫然的看着小木子,不住又给了自己一耳光,声音脆的屋内都能听到空响。 见状小木子赶忙上前拉住薛北望的手腕。 “嘴角都破了,你可不能再打自己了!” “……我只是怕他为我所累,没想到会成这样。” “爷,你也是好意,谁曾想这姑…公子太过执着,硬是留在客栈外不走。” 这番话下,他想起雨下白承珏看着他笑容温和,嘴里却轻描淡写的说着往后不再相见,声音很轻,在外呆了一夜听起来沙哑干涩,现在想起来,都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往他心口一剐。 小木子看着薛北望自责的模样,道:“爷,这件事也不是你一人之过,他可是瞒你男子身份在先。” “他生在花楼,有多少事由不得自己。”薛北望耐心的为白承珏擦干头发,“若是可以选,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谁愿在花楼一身红妆,卖笑为生。” 小木子点头。 已经了然薛北望不在意白承珏是男是女,身份贵贱,在意的唯独是这个人。 薛北望命人从新换了套被褥后,将白承珏从浴桶中抱出。 堂堂皇子照顾人也是第一次。 将白承珏抱出浴桶时,白承珏手肘与浴桶碰撞发出声脆响,薛北望瞪大眼睛,把他安置到床榻时,赶忙去检查手腕上的伤处。 见腕口上磕疼了一大块,没个轻重的手搓揉着伤处。 疼的昏迷中的人闷哼了一声。 “爷,你手劲轻点,他手腕那么细,可别把人家骨头给捏碎了。” 薛北望抿了抿干裂的双唇,看着白承珏泛红的手腕,一时间拿不准该从何处下手。 求助的目光不由望向一旁的小木子。 “要不你来吧,我平常接触的都是些糙老爷们,没遇过这样的。” “行,那我来。” 薛北望的指腹划了一下白承珏的手腕,道:“就这个位置,你别随处乱碰。” 小木子点头,手刚搭上白承珏腕口,还没开始揉捏,薛北望一把握住小木子的手腕。 “算了,我先用你试试力度再帮他揉。” 小木子无奈道:“爷,一会大夫来了,也不给碰吗?” 薛北望道:“悬丝诊脉都不会,还出来问什么诊。” 小木子一时哑然。 伸出手任由着薛北望揉捏,小木子说轻了重了,最后力度调了七八回,小木子没忍住小声嘟囔着‘爷怎么那么笨’,薛北望也不吭声反驳,继续调换着手中的力度。 等到小木子说舒服,薛北望才拉过白承珏的手腕,揉捏着刚才磕青的伤处。 等白承珏转醒,刚睁眼就见薛北望低着头,为他揉着腕口,力度轻重适宜,他慢慢的抽回手心,薛北望温热宽厚的手掌将他的手包裹住。 常年在沙场上留下的厚茧,擦过他的皮肤。 “抱歉。” 白承珏收回手,浅笑,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已被换下,不再伪装女子声线道:“何须道歉,公子说的没错,绝玉本是花楼中人,你我二人不该再有交集。” “昨日是我失言,你别放在心上。” 白承珏掩唇发出两声轻咳,身体微颤。 薛北望像是着了魔障一样,拉起被褥将白承珏搂在怀中,还没等白承珏开口,他抵上白承珏额头。 之前百香楼阁都从未有客人与白承珏这般亲近。 现在倒在这楞头小子这般亲昵的举&#xe863;下,身子一僵。 “额头有些发烫,这些天就好好在客栈里养着,等你身体好些,我帮你寻个住处。” 薛北望说到这里,又怕白承珏多想急忙补充道:“我不是要丢下你的意思,若无他事,我也会去那处照顾你。” “薛公子想要金屋藏娇?” 薛北望急忙站起身来,耳根又红又烫。 “我…我定会将你当做亲弟般照料,绝无半点邪念。” 白承珏裹着被褥,瞳孔中含着层水雾,看得人心都要化了:“哥,我冷。” 薛北望想了想又坐下将人搂在怀中,掌心隔着被褥上下来回搓着白承珏的手臂。 “这样有没有好些。” “恩,好些。” 他垂眼又瞥见白承珏后背被戒尺抽打留下的淤青。 “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白承珏眼睛睁开一小条缝,身体往薛北望怀中挤了挤,轻声道:“上次偷偷去茅草屋探望公子,不料被兰姨发现,她以为我打算逃走,索性教训了我一顿,不碍事的。” <p/ 8、第八章:悬丝诊脉 老鸨都没想到白承珏会对自己那么狠,手掌那么厚的戒尺,硬是让龟奴往他身上打的。 额头上渗出虚汗,脸都白了,没示意老鸨叫人停手,三十下戒尺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 等老鸨和龟奴离开,他回到房内,朱唇上叼着白帕,淡然的拉开袖子将一罐白色的药膏抹上手臂的刀伤,他紧咬着白帕,埋头在梳妆台上,握紧的拳头一下一顿的敲击着桌面,手臂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一刻钟后,薛北望留下的伤口没有一点存在过的痕迹,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眶里含着泪,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那三十下戒尺的疼比这能让人白骨生肉,冰肌玉骨的奇药比起来,只不过是小虫轻噬而已。 现在看着薛北望心疼的模样,这出苦肉计也算是没白费心思。 屋外传来敲门声,小二在门口道:“公子,朗中给你请来了。” 白承珏握住薛北望的手腕摇了摇头,现下还紧抓着花楼女子的角色,模样楚楚可怜。 还未开口,薛北望轻拍了两下白承珏的手背以作安慰:“别怕,绝不会暴露你是男子的之事,我让他悬丝诊脉,保证离你远远的。” “恩。” 薛北望微微抬头,小木子心领神会急忙把门打开。 店小二道:“公子,我这找了好多个大夫,都不愿意为花楼里的姑娘看病,好不容易这位陈大夫的愿意,这出诊的诊金要比其他大夫高些。” 薛北望嗤之以鼻,那些人跑去寻花问柳的多了,现下出诊看病,倒嫌弃起花楼女子的身份。 倒真真是些道貌岸然的祸色。 陈大夫刚背着医箱走近,薛北望轻咳了一声,小木子先一步拦在了陈大夫身前。 “钱的问题,我们爷给得起,你就在此处坐下悬丝诊脉就行。” 店小二看了一眼屋内,见没什么吩咐,离开了客房。 薛北望为白承珏腕口拴上丝线,陈大夫坐在远处的椅子上边诊脉边询问白承珏的情况。 听着熟悉的女声入耳,酥酥的感觉打上心头。 白承珏开口说话无论是女声还是男声,听起来都格外悦耳。 “ 只是普通的风寒,开两剂药,温水煎服,喝完便可药到病除。” 小木子道:“陈大夫请。” 等二人离开,安静的房间内,白承珏握住薛北望的腕口。 “那大夫多半是在敷衍了事,何须花这些冤枉钱,你想想这普通营生的大夫,哪有会悬丝诊脉,就算有,看那大夫的年纪,恐怕也没有这种本事。” 说完,他掩唇发出轻咳,身体卷曲在床上,握着薛北望的手慢慢松开。 薛北望道:“望闻问切他总会吧,你本就染了风寒,按照这样去治多半也不会错。” “治风寒的药,那需那么贵的。” “我给得起,你只需好好养病,身体早日痊愈,我心里也会好受些。”薛北望又想到了白承珏背后的瘀伤,不忍再去看那双会发亮的眼眸,“我去催催姜汤好了没。” “薛公子,无论是今日的风寒,还是之前的伤,你都无需介怀,一切都是绝玉自己的抉择,与公子无关。” 薛北望皱紧眉头道:“你这人就没点脾气吗?我不告而别匆匆留张字条便跑了,明明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之后与你相见我还冷言冷语,眼睁睁看着你在屋外站了一整夜。” “有的,不过对薛公子气不起来,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 薛北望心口又跳的厉害,望着那双眼睛,好像有小鹿快从心口蹦出来。 他背过身,慌忙往屋外走,关上门那一刻,对着门长吁了口气。 这辈子他不是没见过女子,男子见的更多,可偏偏白承珏的一颦一笑,像是带着迷魂药一般,狠狠拽着他沉进去。 白承珏见薛北望涨红着脸逃走的模样,轻笑出声。 心道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处儿,撩拨起来比那些风月场里混管的达官贵人有趣的多。 薛北望下楼去问姜汤,还没开口,只听那店小二啐了口吐沫。 “真当是什么稀罕物件,这些花楼里出来的人,都是被男人玩烂的货色,好家伙你没看他那样,还真当个宝护着。” 店小二轻蔑的笑了笑:“整悬丝诊脉那一套,那双手多少男人摸过,怕也不差那一双。” 薛北望一把掐住店小二的脖颈,将人挟制在身后的钱柜前。 “救命啊!杀人了!救… …啊……” 薛北望将店小二的手臂硬生生拽脱臼,普通百姓那受过这种罪,当即疼的说不出话来。 “这张嘴如果管不住,我倒愿意效劳。” 在战场上杀伐过的人,凶起来,看人眸光中都带着杀气。 刚才还嘴贱的小二,疼的说不出话,只能看着薛北望摇头,眼泪水不断往外冒。 薛北望冷着脸,随着又一声惨叫,将原本拉脱臼的手臂又移到原位,冷漠的看着那张涕泪横流的脸。 “我要的姜汤麻烦尽快送上来。” 他急忙点头,薛北望才松开挟制住店小二的手。 推开房间门,白承珏穿好了内衬坐在床上,惨白的面色,看得让人更加想要怜惜。 白承珏的五官很美,在薛北望发现他是男儿身时根本不会质疑他的性别,秀丽的五官看不出一点男相,明明是男子,却有着比女子更为细腻白皙的肌肤。 单是坐在那里,就美的像一幅画。 “刚才听见叫声,是不是兰姨带着人来寻衅滋事。” “我顺手的教训了一个喜欢嚼舌根的奴才罢了。” 白承珏安心的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身契都拿走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若再给你添麻烦,我心中怎过意的去。” 这幅小白兔的模样,演绎的甚是绝妙。 薛北望心都快化了,背对着身,手扶着木门,平息着杂乱的心情。 白承珏道:“薛公子。” 薛北望立马转过身,望着白承珏的双眸应声道:“在。” “每次见你,你脸都红的厉害。” 薛北望背靠着门咽了口吐沫,摸了摸发烫的脸道:“兴许…兴许是也染上了风寒吧……” “即使如此,还不快些将你身上湿透的衣物换下,再这样一直穿着,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薛北望这才反应过来,他自己身上也湿透了。 刚才一门心思全牵&#xe863;在白承珏身上,感觉不到冷,现在在提醒下,后知后觉反倒觉得身上的衣物粘的难受。 “我!我现在就换!不碍事的,我身体好得很,从小就极少生病,你别担心!”薛北望急忙在白承珏面前脱去外袍,双手刚拉开内衬,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尴尬的看向白承珏,“你能不能转过去。” 白承珏道:“为何?” “你看着我,我会害羞。”薛北望手拉着内衬,“现在虽知道你是男子,可想到那么好看的人一直盯着我脱//衣服,我就自在不起来。” 白承珏掩唇轻笑道:“傻子。” <p/ 9、第九章:经不得撩拨 薛北望倒吸了凉气,痴痴的看着白承珏回不过神。 好看,是真好看!他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一颦一笑都能拨&#xe863;心弦…… “公子,那我便转过身去,你快些将衣服换下。”白承珏说完,身体背向薛北望,后背露出一小片,若是少了淤青,哪怕是背面都赏心悦目。 薛北望咽了口吐沫低下头不再往床边看,想不久前,帮他沐浴,擦拭身体,脸比刚刚还红的厉害,一时间忘了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须臾,白承珏又道:“我怎么没听见&#xe863;静,刚刚还帮我暖身的人,不会现在连我背对着,都不好意思吧?” “昂……”薛北望应了一声,单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急忙辩解,“怎么会,我看过的后背可多了!” 白承珏轻笑道:“哦?那公子是常去花街柳巷?” 薛北望脸色一变,像是生怕白承珏误会抬起头急忙解释道:“没有,我洁身自好的。” 他听着薛北望的解释已是强憋着笑意,没想到这人随后又补了一句:“真的,不骗人,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说完,身后‘啪—’的一声,像是薛北望给了自己一耳巴子:“刚刚都是胡话,心里绝对没有想冒犯你的意思。” 笑声终是在喉咙里憋不住,他慢慢的坐起身,大半个背脊暴露在薛北望眼前,未干的发丝,水迹顺着肩头往下流,侧目看向后背紧贴着房门的薛北望,笑的歇不过气来,转而变成猛烈的咳喘。 吓得薛北望大步走到他身旁坐下,抬手为他顺气。 白承珏道:“咳…咳咳…现下就不害羞了?” 说完,那紧贴着后背的手一僵,他眼角余光一扫,薛北望表情变化复杂,比他昔日见过的那些人加起来都要有趣。 站在原地我我我半天,愣是像个二傻子。 他指尖点上薛北望喉头,往下一拨,薛北望坐在床上屏息住呼吸,仿若顷刻间便成了木头人。 “薛公子是想要我在旁服侍,所以才迟迟不肯更衣?” 离得近耳旁能听见薛北望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他见人已经僵住了,藕臂勾住薛北望后颈,将人 勾到了跟前,他抬起头柔软的唇几乎要贴近薛北望唇瓣,一时间空气中都弥漫着女子身上的甜味。 突然,门被人拉开,一声打扰了又啪的一声关上,听声音像是小木子的。 薛北望羞的脖颈都红了:“绝…绝玉姑娘…我……” “还叫姑娘呢?”他说完,又薛北望的手拉到胸口。 “绝…绝玉公子。” 那藕臂一用力将人勾的更近,两片唇瓣几乎要贴到一起,只听他沙哑温柔的声线,轻轻应了一声“嗯?” “男男授受不亲!”说完,薛北望急忙从他的臂弯里逃脱出来,一把抓起被褥掩好绝玉的身子,“冷,你好生躺着,我再去催催姜汤好了吗?” 五大三粗的男人穿着湿透的内衬就往屋外跑,惊起屋外尖叫连连。 薛北望才又慌张的跑回屋内,背对着绝玉麻溜的将身上的潮湿的衣裤鞋袜换上。 无人知晓,这段时间他努力放空大脑,自我催眠自己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最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白承珏笑的前仰后合。 哪怕是宫中平日里在他面前遮掩错处的皇侄,也没有薛北望今日一连串的举&#xe863;有趣。 过了不久,薛北望进屋为他端来姜汤,督促他换上干净衣物,眼神躲闪,就像是再多看一会,又会闹得狼狈收场。 比起浓烟的女儿妆容,素净的白承珏更让人移不开目光,少了脂粉的遮掩,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睫毛又长又密,配着这双盛着光的眸子,身穿内衬下,仿若神话传说里的仙人。 入夜,薛北望也不敢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之前黑灯瞎火,原本十分美貌也遮掩七八,现下白日里一番亲昵举&#xe863;,多待一刻,薛北望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另在上楼处又看了一间屋子住下。 夜深房中的烛火熄灭,白承珏穿着一身白衣坐在桌边。 窗口被人打开,一个身形与他现在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从窗而入,站在他跟前。 “主子,圣上与长公主得知你遇刺一事,甚是担忧。” 白承珏眸光一冷:“叶归身旁的人是该清清了,以免这些闲言碎语传到宫中叨扰了圣上,且我这身子骨近来已不能常服用丹药。” “是,属下自会处理妥当,不过长公主 那边王爷还是寻个时机去见见为好,属下怕王爷不在时长公主到府中问候,毕竟是王爷亲姐,属下虽戴铁盔遮掩,血缘亲疏难免能看出一二。” 白承珏颔首道:“知道了,此时还需安排个恰当的时机,我也需要将他栓的更紧些。” 此次薛北望突生变故,白承珏明白容颜不过只是一时的牵引,这颗心还需牢牢握住才是。 他还要依靠薛北望掌握陈国皇子与谋逆者来往的书信密函,一个谋逆,里通他国的罪名压下来,还怕幕后之人逃了不成。 只不过可惜,若是里通他国谋划皇位一事被揭露。 薛北望与身后操控他的势力,恐怕要连同吴国犯上作乱之辈,一同滚落入泥沼中,翻不得身。 白承珏道: “香莲那边可有消息?” “宫中暂无风吹草&#xe863;,圣上年幼,哪怕去妃子宫中留宿,也未发生什么。” “圣上年幼,皇嗣一事不急,他后宫里大多都是旁人有心塞进去的眼线,这些年虽肃清了许多,可如淑贵妃,贤妃,卫才人这等家世显赫的人,极难解决,百香楼阁至今也未曾攥到这些人的把柄,后宫的事情还需香莲好生盯着,若有错处,也可找机会铲除。” “让香莲自己也藏好身份,莫要被圣上发觉她是我的人,免得日后圣上羽翼丰满,连累苏家,对我这做皇叔的也心生戒备。” “是。” 白承珏罢了罢手示意叶归退下。 窗子里除了关窗的响声外,安静的好像从未有人进来过。 叶归是他的心腹,从八岁那年便跟在白承珏的身边,成了白承珏的影子,在王府中叶归戴上铁面装作他的模样,以防府中眼线。 若不是有这位得力助手在旁,又怎能掩住身份。 这些年他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利用百香楼阁攥紧朝中大臣把柄,听着那些人酒过三巡后昏话,甜言蜜语下的真言。 或杀或剐或威胁或拉拢,也算帮白彦丘在前朝稳住大片。 但仍有一些人,一些事难以掌握…… <p/ 10、第十章:蹊跷 叶归刚走不久,门外传来走&#xe863;声,木头被踩得咿呀作响,他捏紧手中的茶杯,侧目望向迟迟没有&#xe863;静的房门。 那声音明明是冲着这间屋子来的,又仿若是幻觉。 他站起身走到门前,双眼微眯,步伐向前走了两步,那咿呀的声音再次在屋外响起,那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一直静静的听着,听着那脚步声在楼梯口顿了顿,约是没有进屋,又朝着楼下走去。 走栏上再度响起&#xe863;静,步伐很急,他急忙回到床榻上躺好,只能门‘咔—’的一声被人推开。 原本慌张的步伐放轻,一直走到他床边,停住不&#xe863;。 “爷,兴许刚刚那人只是走错地方,你别老是疑神疑鬼。”小木子站在旁边打哈欠。 薛北望舒了口气,安静的房间里能听见他的呼出的鼻息:“他没事就好,宅子的事你快些置办,把他留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小木子道:“爷这次我来也不过只带了三千两银票,日后我二人怎么说都要回去的。” “这里买个好些的院子少说七八百两,次一些的也要三四百两不等,您身子金贵吃穿用度不能马虎,现在还不知要在吴国呆多久,勤俭些终归没错。” “我又不同兄长们一般整日养在皇城里,什么苦没吃过,但绝玉不同,他在花楼待久了,不知道外面的险恶,这细皮嫩肉的去到外面能干什么。” 小木子叹了口气道:“又不是你逼他赎身的,他自然早有打算,心里肯定是有去处的。” 薛北望道:“恐是被老鸨逼着接客,不得已才选择赎身离开。” “爷当真觉得那么多年百花楼阁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依我之见百花楼阁明知道绝玉公子是男子,断不可能轻易暴露其身份惹来怨怼,爷与绝玉公子从相遇到后来他被老鸨卖了初夜,一系列的事情与其说是缘分,倒更像是设计好的。” 小木子看着薛北望不反驳他,轻咳了两声,又道:“我倒觉得绝玉公子赎身是真,与你结识,想找个冤大头也是真,初苞一事会不会是他和那老鸨子做戏,故意冲着你来的。” “我当然也不是说绝 玉公子不好的意思,不过色令智昏,中间太多蹊跷,公子还是应该细细斟酌一番为妙。” 小木子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有思量过,但闵王府差点命悬一线,绝玉托人相救也是真。 可在这番话下,他想不明白,绝玉派人跟着他仅仅是因为他当时那番含糊的话,那时诡异的神情,还是原本想找其他机会让他好感升温,托付之人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救下他…… 薛北望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句睡吧,便带着小木子从屋内离开。 床上白承珏睁开眼,眸光渐冷。 怀疑是吧?白承珏从包裹里留下了一锭金子,天不亮就跑了。 薛北望既然要怀疑他,他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回去安定一下阿姐的心绪。 离开的十分潇洒,学着薛北望上次一样留了个布条,纸条上将住宿看病换洗衣服的钱罗列的清清楚楚。 趁着早晨人少,兜了几处弯子,便找机会溜回闵王府,与叶归换了身份后差人驾马车入宫。 御书房内,白彦丘坐在案前批阅着奏折,一听他来了,急忙从台阶上下来,被龙袍拌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摔翻在地。 一旁的老太监搀住白彦丘道:“圣上当心龙体。” 白彦丘稳住身子,见拉开珠帘的白承珏,脸上掩不住笑意。 “你们都退下,统统退下,孤要和小皇叔单独说话。” “喏。” 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离开,白彦丘上前握住白承珏的手,拉着他在台阶上坐下。 白承珏轻声道:“你这样成何体统。” “我要好好检查一番,这次刺杀伤到小皇叔哪了。”说着,白彦丘固执的拉开白承珏的双臂嗅了嗅,上面只有兰花的熏香味,没嗅见的血气,才看向白承珏松了口气,“那些废物!孤这就命人将闵王府里里外外的人给砍了!连宅院都守不好,这命留着也无用。” “彦丘为君者切不过过于暴虐残忍,当有天下之心,方能长久。” “下人做不好事,就当罚,小叔叔便是心善,这些人的狗命,怎抵的小叔叔精贵。” 白承珏长吁了一口气,无奈道:“彦丘,你是要替我处置我闵王府的人吗?” 白彦丘慢慢收回手,再开口声音竟带着些哭腔:“小皇叔 心里原是这样想侄儿的吗?” “闵王府的人我已经用惯了,若是换人,远没有这般默契,我以无力再去磨合。” “皇叔不想换便不换,今日御膳房又送来一些糕饼,味道都极好,小皇叔脱下面具来尝尝。”白彦丘转开话题,站起身将桌案上的糕点端到白承珏面前,像是知道刚才的言论惹得白承珏心有不快,所以急忙讨好,“尝尝嘛。” “长公主备好了午膳待我过去,不久留了。” 白彦丘脸上的笑容一滞,双手捧着盘子,终是点了点头。 白承珏站起身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道:“你莫要理会旁人说些什么,彦丘我永远都是你皇叔,皇兄父皇将你托付给我,我自会竭尽全力护你安危。” “我五岁遭逢巨变,六岁见到你,皇兄是我的恩人,我仅长你六岁,是看着你长大的,这条命哪怕他日为你死,自也甘愿。” “我不希望你我叔侄二人的情分被旁人影响。” 白彦丘道:“我知道小皇叔是这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白承珏点头,嘱咐白彦丘‘近来天气有变,注意身体’,便离开了御书房。 这些年来,白承珏极少进宫,多半以百香楼阁花魁的身份出现于人前。 每每返回宫中都需要服用改变体格的丹药,女子身材不能够过于粗犷,他从小习武,体格自也娇弱不到哪去,为了维持女子的身形,先帝很早就命人研制丹药,每每服下,不到一个时辰身形会随之改变,剧痛难当。 为了他更像女子,少时便长泡药水,为的就是让他皮肤细腻白皙,如同一卷上好的绢布。 多少次剧痛下,哭着求一死了之,先帝便要告诉他,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便让年幼的阿姐去外族和亲。 遥远的记忆下,脚步已停在了长乐宫门外。 在门口久候的阿姐,穿着氅衣,见他来了难掩欣喜的走近他跟前。 长公主上前扶上白承珏肩膀,笑容温和,落落大方的模样,依稀能看出几分亡母的影子。 “珏儿瘦了。长公主心疼的将白承珏的双手握住,低头哈了口热气轻轻搓揉,“你呀,御赐宅府后便极少到宫中走&#xe863;,就不知阿姐挂着你?” 白承珏浅笑道:“知道,所 以这不就来了吗?” 长公主牵着白承珏进屋,散去宫人后,亲自为他脱下脸上的铁盔,还没等白承珏说话,她双眼通红,怀里揣着铁盔,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阿姐要哭了?” 长公主闻言,将铁盔搁置在旁,抬袖擦了擦眼角:“刚才在屋外等你等的太久,风迷了眼睛。” “嗯,阿姐不必担忧,宫外一切安好。” 长公主道:“那怎么被人行刺?” “行刺一事是假,我本是一介闲散王爷,这满朝文武谁也没必要找我麻烦,不过是屋内遛入盗窃的小贼,事情被添油加醋传到阿姐耳中就变了味。” 长公主浅笑道:“知道你无碍,我心便安了。” “不是说备了饭菜。” “嗯,都是你平常爱吃的。” 饭桌上,长公主为白承珏加菜,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亲弟吃饭的模样,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 长公主为他满上佳酿。 “阿姐不吃吗?” 长公主道:“不饿,你难得来一次宫里,还不给阿姐多看看你。” 说完,温热的手指顺过白承珏的发丝。 “模样越发标致了,你年岁已经不小了,何时才娶妻生子?” “阿姐不都还未婚配吗?” 长公主轻笑,指尖温柔的一点白承珏额角道:“若不是你这家不行,那家不配,我又何须二十有四还待字闺中,想来是你这个弟弟太过挑剔,现在倒还用这个堵起我的话来。” “想当初那纪家小姐不错,常来宫中陪我,你一拖再拖,拖得那纪家小姐嫁做昭王妇,再拖下去,我看全皇城的好姑娘都要被你拖没了。” 说完长公主为自己满上一杯花酿:“说来都是珏儿过于挑剔,娶妻求贤,样貌好,品性好便已足矣。” 白承珏岔开话题道:“那些世家公子都不是好相与,何况阿姐不也觉得我说的有理。” 想和皇族攀上亲家,多少是百香楼阁的常客,还有些公子哥平日里常常出入暗//娼//馆。 大约是在百香楼阁见的人多了,总觉得那些下三滥的货色配不上白青璃,所以每每白彦丘谈及白青璃的婚事都被他敷衍了事。 对于吴国,他已经做了极大牺牲,若还是不能让长公主嫁个好人家,从前到如今所受的苦楚,都算是白挨了。 “照我说,灯会阿姐就应当多出去走走,圣上已经下了恩典,常在宫中又哪能觅得知心人,你想嫁谁,喜欢谁便都是自由,难道我还护不住你和未来姐夫?” 长公主长叹道:“珏儿不能因为圣上的喜爱,就恃宠而骄。” 白承珏望着长公主面露责备的模样,掩笑饮下花酿。 当年那场变故,他已是生不由己。 却不希望,在他付出了那么多后,至亲仍是被锁在笼中的鸟…… <p/ 11、第十一章:首先要戏好 只有留在长姐身边,白承珏才仿若像个孩子。 午膳过后,他躺在侧厅的塌上,白青璃坐在床边轻声哼唱着,这曲子是生母还在时哄他和阿姐入睡的歌谣。 伴着悠扬悦耳的歌声,难得熟睡了一回。 待再度醒来已经傍晚,白承珏睁眼便见长姐靠着塌边,单手杵着额角。 他起身时尽可能放轻&#xe863;作,还未下榻。 还是扰的白青璃惊醒。 白青璃杵着软塌站起身道:“珏儿,时候不早,应当出宫了。” “嗯。” “外面风寒,离开时披件氅衣,你刚醒,出去容易着凉。” 白青璃说着拿起搁在一旁的铁盔为白承珏戴上,指端不住停在脖颈上被划开的红痕,又缓缓收拢掌心,“珏儿,阿姐很好,不必常入宫探望,我不求别的,只希望我的珏儿安顺欢喜。” 他心知白青璃心疼他每每进宫都要戴着这宛若枷锁般的铁盔。 可宫中寂寥,只有这些年陪她的宫婢,方寸之地,除了他白青璃恐怕再无盼头。 白青璃为他披上氅衣,他轻声道:“再过两日,宫外会有灯会,阿姐出宫走走。” “珏儿……” 他先一步打断道:“你若再拒绝,我恐怕只只有让殿下出面了。” 白青璃无奈轻叹道:“已过弱冠之年,行事作风怎还同个孩子,我命运不是嫁给达官贵人笼络前朝,便是和亲异族,珏儿你已是大人,要知道享受这深宫中的锦衣玉食,哪有事事顺遂的……” “当真要我抬出圣上不可?” 白青璃眉心微蹙,自认说不&#xe863;白承珏,到了只能点头应下。 出宫前,为了灯会的事,白承珏特意去同白彦丘告别。 刚开口提及白青璃出宫一事,那孩子没有半点犹豫一口应下,并允诺一定会派侍卫随同,保证白青璃的安危。 白彦丘道:“我应承了小皇叔,小皇叔是不是也当答应我今年生辰陪我一同度过。” “宫中摆宴,我自当会来。” “我的意思是,小皇叔可否在宫中留宿一宿?”白彦丘攥紧他袖口,见他迟迟没有答复,缓缓松开手,失落的脸上强撑着笑容,“彦丘知道了 ,本不该勉强的。” “好。” 听他答应,白彦丘脸上神情一松,终是有了些笑意。 一路送白承珏到屋门外,才依依不舍的望着白承珏的背影远去。 宫外,白承珏坐在马车内,拉开车帘看着外面正当热闹的晚市。 宫中的事已经解决,接下来的时间,当将重心放在薛北望身上。 以退为进,方为长久之策。 那夜主仆二人在床边的顾虑到给白承珏提醒。 以现在的关系,顺顺利利的走下去,事情终归到不了他想要的结果。 …… 客栈内的人只剩寥寥。 小木子气喘吁吁的回到客栈,抬头对向薛北望的双眼,心下一惊,转头正欲想走,便被薛北望冷声叫住。 薛北望缓步走向小木子,眸光渐冷:“跑什么?” 小木子支吾道:“人还没找到,我不好意思见公子。” 薛北望垂眸道:“都这么晚了,还没找到……” “爷,我们从天亮就找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想必是绝玉公子故意躲着我们。” 薛北望长叹:“算了睡吧,我自己再出去找,等绝玉回来,你也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猜测。” “是。” 薛北望离开客栈。 看着逐渐安静的夜市,竟不知该往哪走。 漫无目的时,倒想到了另一处绝玉会去的安身处。 从回茅草屋,想到再度与白无名见面,不由捏紧双拳。 当初留下一张纸条便不告而别,如今再见,不免尴尬。 薛北望站在茅草屋外,思考着该不该敲门。 “薛兄。” 闻声,薛北望慌忙转头,只见身着白衣的白无名从树上一跃而下。 薛北望道:“白大哥。” “你来作甚?” 白承珏冷冰冰的言语中能听出不快! 可薛北望现下已是无头苍蝇,只能把希望投在这一处! 薛北望道:“请问绝玉来过吗?” 白无名怀抱配剑,低声道:“你将他赶走了?” 薛北望追问道:“白大哥,他没有来过吗?” 白无名抽出剑架上薛北望的脖颈,语气比刚才更冷:“果真如此,薛公子当真寡情薄意,负心薄幸。” 白承珏的戏堪称绝妙,眼下周身的杀意,完全将薛北望镇住。 这傻子恐怕不知 道,他回府后就让叶归盯着这主仆二人的一举一&#xe863;,不然又怎会在他刚刚到茅屋求助,他就已经换好戏服。 给薛北望继续唱这出情真意切的苦肉计。 薛北望向前一步,侧颈被刀刃划开一道浅口。 “白大哥,绝玉在这里吗?” 白承珏握剑的手一僵,怕薛北望不要命的再往前闯,为保安全起见,索性将剑收回剑鞘。 “不在我这,他性格要强,拒了我一次,便不会再来。” 白承珏说完,与薛北望错肩而过,开门刹那,薛北望握住他的腕口,他眸光一冷:“薛公子要还不信,可以进去搜人。” 他一把将门推开,不算大的茅草屋一眼到底。 “我信,不过白大哥,他有没有什么亲戚?” “没有。” “那有没有常去的地方?” 白承珏低声道:“你觉得一个花楼中刚赎身的姑娘,能常去什么地方?” 薛北望松手道:“知道了。”眼底掩不住失望和懊恼,转身离开。 戏不能太过,一会就把路堵死,后面很难演。 白承珏道:“薛公子,你当真想找到他吗?” 薛北望脚步一顿,急忙回过神:“是,所以白大哥是不是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托人帮忙去找,他现刚赎身出来,身上应当留有闲钱,难说找了家不显眼的客栈住下。” “现下店家都关门了,明日一早,我同你一道去那些客栈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人。” 薛北望感激道:“多谢白大哥,我先回去,明日一早就来。” 白承珏将一瓶药膏丢到薛北望怀中:“擦伤口用。”说完,走近屋内。 他见过很多人,从没见过薛北望这样又好骗,又有趣的家伙。 透过窗子,望着那背影远去,他吹灭了屋内的烛火。 “叶归,安排好了吗?” “已安排妥当。” 白承珏点头道:“退下吧。” “不过最近为改变身形服用丹药过于频繁,对身体损伤极大,主子这样安排恐有性命之忧……” 白承珏道:“放心,本王有分寸。” <p/ 12、第十二章:耄耋老翁 天还没亮薛北望便在茅草屋外候着。 叶归见到薛北望时,他眸中布满血丝,眼底一层青黑,面容颓然疲惫,像是一夜未眠。 薛北望微微欠身,开口时声音干哑:“就劳烦白大哥了。” “无碍。” 城中薛北望见到客栈便上门询问,看模样已然把希望放在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内。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在城东的一间客栈内得知白承珏的消息。 老板道:“不久前刚跟几个大汉离开,听他们说要准备出城。” 叶归询问道:“老板确定你说的是我们要找人吗?” “当然,模样俊,出手阔绰,这样的人想忘记都难,可惜看起来病恹恹的,上楼时都带喘。”说完老板拨了两下算盘,“那公子走的时候比来投宿时看上去还虚,昏昏沉沉的,多亏那几个同行人搀着,不然路都走不稳。” 薛北望道:“这有马吗?” “后院有一匹。” 他拍下五十两银票,赶往后院,驾马离开。 叶归轻功追赶,一个纵身跃上马背,马惊前蹄。 薛北望拉紧马绳,叶归不得已搂了一把薛北望的腰身,待稳住马匹后,转而抓住薛北望的肩膀。 “他们离开时城门应当还没开,按现在的时间点,多半出城不久。” 薛北望没有说话,马匹飞快的朝城门外奔去。 出城门后,薛北望纵身下马,向外面的人打听白承珏的消息。 问了七八个人,好在白承珏那副模样生的着实亮眼。 还真有人注意到带着白承珏的那一行人往东南面的方向走去。 他驾马往树林深处赶去,叶归坐在后面也不多话。 没走多远,两人便听见吵闹声。 薛北望一拉马绳,马啸声吸引住林中几人的注意,他坐在马上面对散开的几人,一眼便瞧见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白承珏。 见自家王爷的惨状,看的连叶归都不由心下一惊。 “看什么看?你们最好赶快滚!要不然……” 银镖穿过叫嚣人的咽喉,他捂着不能再说话的脖颈,身体颤抖抽搐。 薛北望连多一眼都没给对方,下马,两边袖剑弹出,剩下几人连反 应逃跑的时间都没有,便倒在了剑下。 杀人速度快的,叶归都不仅后怕。 如果那天薛北望就以这样的状态刺杀白承珏,白承珏兴许已经死了…… 薛北望指端往下滴血,袖口被血污浸染大片,他平淡的跨过尸体,走到白承珏跟前蹲下。 看着柔弱的人儿,一次又一次因自己而狼狈不堪,只觉心中酸涩。 薛北望本想抬手顺过白承珏额角,眼见手中刺目的鲜血,怕脏污了白承珏,又缓缓收回。 白承珏迷离的眼神望向薛北望,轻声道:“都出现幻觉了。”他靠着树上的模样像只濒死的小兽。 叶归都没想过自家王爷戏会那么好。 短短一句话,配着衣衫褴褛,面色如纸的模样,看得人叶归都恨不得往在那些断气的尸体上踩上两脚。 薛北望默不作声的脱下外衫将白承珏搂在怀里。 ‘噗——’的一声,温热的鲜血染上薛北望的肩头,薛北望搂着绝玉身子一僵,站在不远处的叶归只见白承珏头埋在薛北望肩头晕了过去。 他赶忙上前,将薛北望拉开,塞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到白承珏嘴边。 薛北望看着昏厥过去的白承珏,指端木讷的拂过肩头粘稠的液体,看着沾染上指尖的鲜红,才后知后觉白承珏刚才倚在他身边时吐了口血。 叶归提醒道:“薛兄,先将人带回城里。” …… 白承珏再度醒来,已在原先的客栈。 浑身的每一寸皮肉都疼的厉害。 现在回想起那些壮汉实打实的拳脚落在身上,还自觉隐隐作痛。 “主子。” 白承珏眼神瞥了一眼声源处,便对向叶归那双如覆冰霜的眼眸,不快的皱紧眉头。 叶归道: “你今日的做法有多危险?稍有不慎,属下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白承珏刚想开口说话,喉咙中一声瘙痒,他急忙用袖口掩住唇边,咳的猛烈,吓得叶归站在床榻边手足无措。 当放下手时,内衬的袖口已然沾着零星几点血迹。 被壮汉踹的淤青的小腹在猛烈的咳嗽下,疼痛感增剧,迫使他不住蹙紧眉心。 叶归见状,拿出瓷瓶又将一颗黑色药丸送到白承珏唇边:“主子,我原以为你只是找人假扮匪徒,那曾想到你以 另一个身份高价让那群人拐走你,他们可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稍有差池,你想过后果吗?” “你声音再大些,我这些苦都要白挨了。”白承珏咽下药丸,咳嗽声难以止住。 想必是刚刚那人为了挟制住他的一脚,损伤了肺叶。 “我驱薛北望去找大夫了,我不明白,陈国来的人杀了便可,何须白费那么多心思,你的命可比他来的珍贵。” 白承珏轻笑道:“珍贵?若是珍贵我又何须做这些……”白承珏疲惫的合上眼,疼痛下微曲的手指扣紧被褥,“叶归,你以为我不知道与陈国合作的人是谁?” 叶归没有应声,白承珏长吁了一声,缓缓睁眼道:“幕后之人到底比我尊贵,彦丘拿不到证据亦不能轻易&#xe863;手。” “主子……” “嘘。” 白承珏一边与叶归说话,一边关注着走廊上的声音,听见上楼声,当即截断二人的谈话。 不多时门被推开。 耄耋之年的老大夫走到床边坐下,为白承珏把脉,查探伤势。 视线看了一眼白承珏后,颔首道:“本就体虚,此番又伤及内脏的,能留下一条小命已是幸事,老夫开两副药给其温补,这身子骨还需慢慢调养。” 薛北望感激道:“是,多谢大夫。” 小木子看了一眼薛北望:“爷不是说只能悬丝诊脉,不给别人碰吗?” 薛北望道:“木子……” 小木子挑眉,尴尬的笑了笑,没再多话。 薛北望正打算送大夫离开,叶归先一步拦在薛北望跟前道:“绝玉刚醒便找你,你坐下陪陪他,我送大夫离开吧!” “那就劳烦白大哥了。” 叶归道:“客气。” 便伴着白胡子大夫往屋外走。 两人一路不语,待到绕开闹事,在一处无人小巷内,叶归将一锭金子丢到老翁怀中。 对方已不再是一副老态,直起身子,掂量着手中的金锭。 “这些年身体已有衰败之像,我记得上次看诊就同你说过,你们怎么一点都不上心。”男子将金锭往怀中一揣,掏出一个瓷瓶递到叶归面前,“得换药了,那些养肤换骨的药丸药水尽量少用,这些话的交代过不下百次,你们一次都听不进去。” “你也知道王爷他… …” 男子抬手道:“打住,我就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大夫,这些话充其量只是交代医嘱,这条命是小珏儿自己的,他该怎么照料跟我没关系。” “嗯。” “药长期服用一段时间也平缓体内的毒素,下次别贸然驱人找我,你们身份隐秘着呢,我一个普通大夫受不住诱惑,更受不了重刑,大家都合作了那么多年,那天被人捉走把雇主卖了,大家面上难堪。” 叶归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道了声抱歉。 他抬手与叶归道别,缓步朝着小巷走去,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消失不见。 <p/ 13、第十三章:你不留我,我就走了 房间内,安安静静。 薛北望看着白承珏不说话,场面一度尴尬到小木子待不下去。 白承珏半卧在床上低头轻咳了两声,薛北望急忙上前扶背。 小花魁一点面子不给,身体往旁边一侧,他宽厚的掌心摸了个空,委屈的看向白承珏,像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大狗子。 薛北望小声的支吾道:“绝玉。” 白承珏道:“我伤好就走。” “唔。” 挽留小花魁的一百种方法。 如何认错的一千种方式。 薛北望望着绝玉面无表情的模样,委屈的拉了拉绝玉的袖口,对方无情的再次与他拉开距离。 他嘴笨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只是委屈巴巴看着白承珏。 白承珏轻声道:“若是不便,我现在就可以走。”说罢,白承珏杵着床榻正欲起身,脸色一变,伏在床边一阵猛咳。 刚缓过气来,抬眼就见薛北望站在床边,想碰又不敢碰。 还傻乎乎的抬手挡在白承珏身前。 白承珏道:“怎么?巴望着我坐不稳,掉在你怀里?” 薛北望讪讪收回护着白承珏的手,道:“你放心,我对你绝无非分之想!” 这句话说完,白承珏冷笑:“那很好。” 交谈又戛然而止,气氛比刚才更糟糕。 薛北望考虑过要吹嘘白承珏一通,又怕白承珏觉得他虚伪。 或者说些花言巧语,又反应过来自己嘴笨,多半会气白承珏强撑病体,扬长而去。 “抱歉,那时我与木子不知道你还未睡,说的那些荒唐话你……” 白承珏将薛北望的话音一截道:“说起那些话,薛公子也并未为我辩解。” “因为如果你真的骗我,证明我身上的价值值得你留下来,那我也是甘之如饴的。” 说完,薛北望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话不对,握住白承珏的手腕,急忙解释:“这话的意思,不是说我觉得你骗了我。” “呵,不然,恐我还未从百花楼阁赎身,公子就思忖着我另有所图。”白承珏再度撇开薛北望的手,脸上的笑意温柔且疏远,“那时公子以竭力与我撇开关系,是我不明白公子心中顾虑,仍百般纠缠,行 为冒昧。” 薛北望被这些言语哽的说不出话。 想开口解释,一想白承珏刚赎身他就迫不及待的划清界限,还没住下多久,他和木子就站在当事人床边说起那些质疑的话。 两个行径凑在一起,他还当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掩疲态的双眼无奈的看向白承珏,‘我’了半天,又说‘不是这样’,话说的结结巴巴,第一次在人前急红了脸。 他嘴不聪明,但也不笨。 可面对白承珏,解释的话都理不顺,只能对白承珏支支吾吾,口齿不清到自己都恨不得把舌头扒出来捋平。 “我…真不是这样……上次那样…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是我的错……” 白承珏打断道:“你错了是吗?” 薛北望不敢坐在床上,只敢蹲在白承珏床边,双手扒拉着边缘,双眸透亮:“错了。” 白承珏慢慢拉开内衬,指着身上的淤青,又捋起袖子露出两臂的伤痕,含着水雾的眼睛巴巴的望着薛北望,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疼。” 薛北望心下一惊,温柔的牵过白承珏的手,轻轻揉着伤处,道:“是我不对。” “我明白我是青楼中人,自是下等,旁人觉得我另有目的,你也无法辩解什么。” “不是的,以后谁再说你闲话,我一定站在你这边,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把人打趴下!” 白承珏轻笑,脸上的表情稍有缓和:“以前被兰姨打,疼的时候,吃城西果子铺的果子就好些。” 薛北望站起身道:“城西果子铺是吧?我去买。” “你去了,那疼的地方谁揉?” 薛北望唤来小木子,让他去城西卖果子,人蹲在床边卖力的为白承珏揉捏着手臂上的淤痕。 小木子拿着钱袋道:“绝玉公子要吃什么甜果?” 薛北望道:“店里有的各带一份回来。” “爷,这不是陈国,可没你的移&#xe863;金库。”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小木子看着蹲在床边的薛北望,掂量着手中的银袋。 失策!仅仅三千两哪里够这败家子挥霍的! 他原以为薛北望清心寡欲,今时今日才明白那都是见到人不够漂亮! 夺门而出时,小木子不住咬牙道:“色令智昏!” 薛北望取下鞋子砸向关了的门,又委屈巴巴的看回白承珏。 “我打他了,没打到。” 白承珏轻笑道:“知道了,别蹲在地上,坐我身边来。” “昂。” 薛北望乖乖坐在床上,继续为白承珏揉捏着手上的淤青肿胀。 白承珏道:“那几个人怎么样了?送官了吗?” “杀了。” 明知故问的白承珏假装一惊,反手握紧薛北望宽厚的掌心,拉至胸前,心口跳&#xe863;的声音都演的恰到好处。 没有娇柔造作的‘我怕’,也没有询问那几个贼人的结果。 定神后,慢慢松开薛北望的手后,颔首应了声‘嗯’。 薛北望柔声道:“知道我会杀人,害怕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才杀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双眸望向薛北望。 见薛北望试图收回手,他一把拉过薛北望的手,吻上不久前为了救他染满鲜血的指节。 低烧未退,双唇炙热,唇瓣柔软。 “绝玉。” 闻声,他抬眸望向薛北望的那一刻,唇角微扬,这副模样让薛北望心上不住落了一拍。 “绝…绝玉。” “我在。” 薛北望道:“你唇好烫,我…我再去找大夫再帮你看看。” 还不能等薛北望起身,他握紧了薛北望的指端。 “你不陪我了?” 脑海里有火山喷射而出,薛北望立马坐回原位,认真的点头道:“陪!” 他慵懒的嗯了个长音,抱住薛北望的手臂合上眼。 薛北望坐在床边一&#xe863;都不敢&#xe863;。 感觉白承珏的面颊轻轻擦过他的小臂,心脏快的快要从胸口蹦出来。 屋外,折返归来的叶归,在门口站了站。 听着两人的话,都不住有了画面。 王爷居然为利舍身,主&#xe863;献吻。 想到这里,叶归咽了口吐沫,脸也红了。 甚至还想问一下当事人,王爷他嘴软不软…… 最后越想越觉得难以忍耐,房间都没进,人就跑了。 等小木子带着大袋小袋的果子回来。 推开门,刚要咋咋呼呼开口,便被薛北望抬手制住。 小木子一怔,合上嘴调整了一下声调后,轻声道:“爷,你要果子买回来了。” 薛北望低头看着倚在他怀中熟睡的白承珏,轻声道:“恩,放下,出去。” <p/ 14、第十四章:你很缺弟弟吗? 除了在阿姐身边外,白承珏一向睡眠极浅。 更何况在一个不太相熟的外人身边,哪怕薛北望从他合上眼起,如同木头一样坐在床边。 多年来的习惯,也不是的陌生人的柔情就足矣改变,以至于薛北望的近卫刚走到门前,白承珏便醒了,听着二人的谈话,他也不&#xe863;,继续装作熟睡的模样,赖在薛北望身边。 小木子将绑好的油纸袋放在桌上,轻声道:“爷,大局为重。” “嗯。” 那脚步声响起一直延至屋外,关上门的那一刻,白承珏故作在薛北望怀中一震,头往薛北望小腹靠了靠。 薛北望低头看向白承珏,手不受控制的撩开面颊上的发丝,白承珏双眼拉开一条缝。 “我给你去拿果脯。” 白承珏嗯了一声,杵着身体将头脑袋从薛北望身上挪到了瓷枕上,望向薛北望的同时眼含笑意。 他起身将桌上的果子每一包都打开了取了少许,两手捧着油纸送到白承珏床边放下,又转身倒了一杯热茶后,蹑手蹑脚的搀着白承珏半卧起身子,捧着油纸笑眯眯的将各式各样的果脯递到白承珏跟前。 可谓是面面俱到。 白承珏拿起一块蜜饯咬了一口,抬眼望向薛北望的期待眼神,再次抿上蜜饯的双唇,缓缓松开。 “不合胃口?没事,尝尝别的,那么多总有你喜欢吃的。” 白承珏捏着手中的蜜饯,轻声道:“公子怕常常这样照料旁人。” “没有。” 白承珏垂眸道:“是吗?我还以为公子这般体贴性格,应当是积年累月中从风月堆里练出来的柔情。” 薛北望听得出白承珏话里有话,捧着手中的油纸哑然失笑:“我哪会照顾人,不过是面对你就想对你好些。” 说完,薛北望怕他误会,复言,“这些好,你无需有负担,本就是你应得的,初次相识你为我拦下偷我钱袋的贼人,之后我狼狈出现,亏得你肯让我留宿一宿,再后来,也是多谢你,我才能苟活至今。” “虽姑…公子的容貌惊人有时我亦难以克制心中悸&#xe863;,但我对公子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白承珏咬了口蜜饯 ,倒没想到薛北望能将话说的那么实诚。 当时薛北望还未进城,他便派人盯着薛北望的一举一&#xe863;,之后找机会安排人偷走薛北望钱袋,他再假意与贼人撞个正着,趁机拖延,才有了追回钱袋一恩。 也为之后引薛北望入百花楼阁打下基础,追钱袋一时并不是为了后续的英雄救美,只是想给薛北望留下印象,方便将猎物引入陷阱之后加强薛北望千金散尽卖下佳人初//苞的决心。 只是他没想到薛北望没有碰他,哪怕有过一时别样的心思,也强行压制。 于大多高高在上的人看来,青楼女子本就下贱,被一个年轻力壮模样英挺的人买走总好老弱残躯样貌丑陋,青楼女子还该感谢这番恩惠。 为此,他杀心压制,放任薛北望离开。 也正庆幸当时的薛北望改变了他原有的决定,不然以薛北望的真实身份,恐怕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回到现在。 他故作沉思了一番,疑惑的看向薛北望道:“你已是第二次提及我帮你追回钱袋一事,我二人还有这等缘分。” “有,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好,是你应得的。” 他放下手中蜜饯道:“那为什么那日那么决绝?” 提及那场暴雨,薛北望尴尬的润了润双唇,道:“因为跟着我,你会有性命之忧。” “我不怕。” 薛北望与他四目相对:“嗯,日后我会保护好你。”薛北望说完,拿起一块山楂递到他唇边,他乖乖咬上山楂,柔软的唇瓣触碰过薛北望指节,薛北望手指一颤,轻咳了两声,“以后我…我会当你是弟弟一般疼爱。” 他一愣,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酸甜口的山楂,自觉消化不良。 这丫的那么缺弟弟的吗? 明明薛北望看着他,总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就这,还好意思把他当弟弟。 况且…… 他年纪兴许要比薛北望年长些。 薛北望道:“怎么了?” 他罢了罢手,面带笑意:“无碍,只是突然多了个哥哥,情绪难免激&#xe863;了些。” 薛北望正打算再说什么,屋外响起敲门声。 “进。” 小木子站在屋外道:“爷有几笔账目我核算不清,您过来看看。” “行。”薛北 望将油纸放到白承珏的面前,“这里有茶水,我一会回来。” “嗯。” 薛北望起身离开。 推开门看了一眼小木子,眸光一沉。 小木子道:“房间里那人正候着。” 薛北望道:“知道了,你去楼下催催店家药熬好了没。” “爷,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 小木子快步与薛北望并肩道:“这话还是得说,我还是觉得三皇子比起兄弟情分,更把爷当成一把……” 薛北望低咳了一声,眼神告诫下,小木子深吸了口气只能乖乖将嘴闭上。 两人走到楼梯口,小木子下楼,薛北望一把将门推开。 屋内一身穿苍色衣袍的男子站在桌边,见门关上,将一块腰牌丢到薛北望跟前。 “这是闵王府的腰牌,主子说了明日使者便可进入闵王府,路已经铺好,就等着使者去走。” 薛北望拂过腰牌的纹路道:“明日不行,再宽限几日。” “为了百香楼阁的花魁绝玉?” 薛北望道:“与你无关。” “主子知道使者身边的佳人受了重伤,顺腾摸瓜下得知是闵王府下令要将其强绑到府中。”说到这里,来人话音一顿,脸上多了些令人不适的笑意,“闵王出入过百香楼阁几次,每次多半都有花魁作陪,恐怕是没想到她赎身离开不说,雨下痴情等候心上人的样子,闹得整个皇城都人尽皆知。” “主子说了,闵王向来心狠手辣,他得不到的东西,便是毁了,也不让他人染指。” 薛北望脸色一沉,双拳不由攥紧。 回想起城外白承珏伤痕累累的模样,心中便对着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产生了恨意。 那人又道:“这到底不是使者的地界,想在闵王手中护住个花魁可不容易,哪怕是为了那姑娘的安危,使者也不应该一再拖沓事情进程。” <p/ 15、第十五章:捂住脚脚 白承珏穿着内衬,赤脚走到走廊上,刚受了重伤的身体颤颤巍巍,扶着木栏的手指都在颤抖。 小木子端药刚上来,就见白承珏艰难的向前挪步,急忙把药往地上一放,小跑着上前,双手急忙搀扶住白承珏。 “绝玉公子,你不好好在屋内待着出来作甚。” 白承珏怯怯的看了一眼前方,轻声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爷他正在屋内核账,等账核对完,自会到公子房内的。” 白承珏眉头微蹙,搀扶着木栏的手还没松开。 小木子搀着白承珏道:“公子你身子骨还虚,要不先回屋歇息?” 那娇弱的身体滑了一步,抓着木栏的手指,指节泛白,病态下双眼蕴藏着水雾,这样的人单是病态就能惹得人生出怜惜之意。 他刚好开口,似是喉咙突然瘙痒,不由撇过头掩唇轻咳了两声,无力的身体倚着小木子,眼尾因为病态染上淡红,身上好闻的兰花香中还带着股刺鼻的腥味,小木子为了撑住白承珏的身体,手抚上他肩膀,瘦弱的身躯往怀中一搂,倾城绝艳的侧颜下那双眼睛温柔的看向他,他身体一僵,心脏都落了半拍。 缠上他家皇子的那里是青楼里的花魁,明明是一只成了精狐狸。 不然在话本里那些能乱心神的美人,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白承珏柔声道:“无碍,我在屋外等他。” “公子这……” 楼梯口的房门被人推开,只见薛北望径直走到白承珏面前将人拦腰抱起。 内衬上撕裂看的伤口染上点点猩红,薛北望皱紧眉头,责备的话未出口,白承珏的双臂紧紧搂住薛北望的脖颈,安心的合上眼。 薛北望道:“是不是害怕?” “……没有。” 嘴上这样说的,演技在证明一个被绑架的他弱小可怜,瑟瑟发抖。 薛北望看向小木子低声道:“账目太乱,核账再迟些日子吧!” “是。” 原本被来人的话一激,恨不得明日就入府。 可白承珏现下这样,他又怎么可能放心一走了之。 他将白承珏抱回床上掩好被褥,轻声道:“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也不怕着凉。”说完,他宽厚的手心将白承珏的双脚包裹住,“脚心暖和些便好入睡了。” 白承珏道:“等我睡着,你会走吗?” “不走,你一睁眼就能见到我。” “恩。” 薛北望轻笑道:“其实刚经历那些后,还是会怕的对吗?”他带着厚茧的手指温柔的搓揉着白承珏的脚背。 “会。”白承珏望着薛北望,“我这样是不是毫无男子气概。” “绝玉同那些粗野汉子本就不一样,又何须同他们比。” 白承珏浅笑点头。 他知道薛北望去见什么人。 这再去闵王府刺杀,他真没有能力分///身成三个人再演出大戏。 身体已经到极限,他不想为了戏剧效果,短时间内再服用一次变身的丹药。 为今之计,只有持美行凶! 小木子在屋外喊道:“爷,药熬好了,我把药端进来。” “好。” 薛北望松开白承珏的脚丫子掩好被褥,起身走到铜盆边洗干净手后,又端着药走到白承珏床边坐下。 小木子站在一旁打趣道:“原来可不见爷那么精致,沙场上你不是抠完脚还能啃烧饼的吗?” 薛北望脸色一沉:“你记错,怕是记成别的什么人了吧?” “不可能,别说抠完你自己,捧着军营里的臭脚包扎完后,你连手都不擦就可以吃东西了!” “……” 要不是薛北望还捧着手中的汤药,都恨不得找东西抽丫的,就他一天有嘴巴巴。 小木子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尴尬的一拍头顶。 “我还有事没处理完,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还不等薛北望下逐客令,小木子拿起桌上托盘急忙从房内离开。 背靠着门,顺了顺胸口,好歹自己机智才能堪堪逃过一劫。 床上,听着那些黑历史白承珏强忍着笑意,还真没想到一个俊朗的小公子,平日里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他胡说八道,我平日就很精致。” 白承珏点头,薛北望抿了抿干裂的双唇,强调道:“真的,我这种人绝对做不出抠完脚丫子又吃东西这样的事!” “恩,不喂我喝药了吗?” “喂。” 薛北望舀起一勺在唇边吹了吹递到白承珏唇边,看着淡粉色的双唇含 住瓷白色的勺边小口小口的将汤药往咽下,脖颈在吞//咽的&#xe863;作下滑&#xe863;,漂亮像在溪边喝水的白鹿。 “真好看。” 白承珏一愣,抬眸望向薛北望与之四目相对。 那张脸又一次肉眼可见的红了。 薛北望回避开白承珏的眼神,低头又舀起一勺药在唇边吹了吹。 白承珏道:“薛公子刚才是不是在夸我?” “……昂。” 白承珏轻笑:“我听过许多人夸我,唯独薛公子的夸奖听起来最好听。” 握着白瓷勺的手一颤,心跳又止不住的加快:“你别看着我。” “好。”他合上眼睛,“那你喂我。”说完,双唇微启,露出贝齿。 薛北望将勺轻轻压上白承珏的双唇,他闭着眼睛,唇寻摸着抿上瓷勺边缘,将药小口饮下。 一口一口的汤药,重复的举&#xe863;,薛北望静静的看着那张脸,仿佛机缘巧合下捡到的画中仙人。 “没汤药了吗?” 薛北望回过神,赶忙收回空勺,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见底的药碗道:“恩。” “那我可以睁眼了吗?” “可以。” 白承珏缓缓睁开眼,后背放松的依靠着床榻,面带笑意道:“一般客人,见过最多三次就不会脸红,薛公子与我独处那么多次,脸怎么还是红的那么厉害?” 薛北望讶异道:“又红了?” “恩,耳根子到脖颈都是红的。” 薛北望手指急忙寻着耳根摸去,发觉烫的厉害,看着白承珏脸上的笑容都不免有些尴尬。 “真好看。” “昂?” 白承珏轻笑:“我也想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词语夸奖,可公子是我生而至今,见过最好看的人。” 被小花魁夸得,薛北望坐在床边不知所措。 小花魁温柔好听的语调久久的萦绕耳边。 本想跑出去,又怕白承珏追出来,薛北望避开白承珏的目光,将药碗往旁边一放。 药碗落在地上摔个稀巴烂。 薛北望盯着地上的碎片,鞋底急忙将碎片往旁边碾了碾的。 一副情窦初开,既紧张又害羞的少年模样,看的白承珏差点没笑出来。 他从小到大见过许多人,却从没见过薛北望这样的。 虽然所有好都来源于这张脸,但薛北望又偏偏同那些 人又不一样。 “脚冷。” “我帮你捂。”薛北望搓了搓双手后,将白承珏的脚包裹在暖烘烘的手心,“你闭上眼睛,等脚热乎了,很快就能睡着。” “薛公子有没有想过日后回乡,把我养在府外做个外室。” 薛北望一愣,抬起头看着白承珏道:“你说什么?” “我看得出公子最少也应当是商贾人家的公子,我也感觉得到,我对公子的心思和对旁人不一样,且不论我是不是青楼女子,单我是男子这件事便入不了大户人家的眼。” 薛北望没有说话,双手仍不由自主的暖着白承珏的双脚。 “我看得出来公子是喜欢绝玉的。” 那双捂着他的手僵住,没多久又恢复了&#xe863;作道:“男子汉大丈夫,你不娶妻生子了吗?” “我这种人谈什么娶妻生子。” 薛北望笑了笑,双眸陈恳的看向白承珏道:“哥帮你找,你别看轻自己,等哥这里的事情结束带你回去,一定给你好身份,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的做新郎官。” 白承珏陷入了沉吟。 之前他觉得薛北望多半是不好意思,现在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有个弟弟,想疯了? “闭上眼睛睡吧,你身体养好了,娶个漂亮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 白承珏强颜欢笑道:“恩。” …… 待白承珏睡下,薛北望将白承珏的脚盖好,慌忙的跑回屋子里倒了壶热茶。 小木子看着薛北望奇怪的举&#xe863;,拉开椅子在薛北望身边坐下。 “爷,怎么了?” “绝玉说要给我做外室。” 小木子轻笑道:“看吧,他总算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多半就是看上爷的钱财,所以才三番四次的……” “他太好看了,做外室太委屈了!我觉得他应该成亲!” 小木子眨巴着眼,看着自己傻不拉几的皇子,端起薛北望刚刚倒好的茶水一口饮下压惊。 薛北望抿了抿双唇:“我怕日后多番施压下,我对不起他,再者那些好感,我说不清是因为绝玉生的好看,还是我本身就会喜欢那样的人。” 之后他拿起已经空了的茶杯,喝了个寂寞,“而且我不可能喜欢男子,要那日清醒过来,负了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好受。” “爷,我们找个道士看看吧?” “为什么?” 小木子咽了口吐沫道:“我捉摸着绝玉公子八成是个妖怪。” “妖怪?真的吗?” “我觉得还该找个大夫。” 薛北望眨巴着眼:“为什么?” “我捉摸着你还该看看脑袋。” <p/ 16、第十六章:扮柔弱装业户 新宅的事,当天下午便安排好。 宅子不大,地处偏僻,除了堂厅外,一个主院一个偏院有厨房茅厕,靠主院处还有一个清澈的小荷塘,旁边立着的亭子,倒适合平日里歇息乘凉。 因为价谈的急,接手时卖家多宰了四十多两银子。 小木子从钱袋里往外掏钱的时候,嘴里埋怨着薛北望败家,手捂着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割了一刀…… 薛北望在客栈陪白承珏休养的三日,极有耐心。 平日怕白承珏因为绑架的事情难以入眠,几乎都在白承珏床边守着。 为此,为此他还专门装作夜半被噩梦惊醒的模样,让薛北望守夜守得物超所值。 瘦弱的身躯扑入薛北望怀中,惊魂未定,瑟瑟发抖。 戏班子里的角都得竖起大拇哥直呼戏好的演技! 第四日,见他能下床,午后薛北望便招来马车送他去新宅。 接他的马车里特意垫了好几层软垫,怀中揣着个铜质手炉,外面包裹着的一圈兔毛抱在怀里柔软舒服。 他道:“要回公子的家乡吗?” 薛北望从怀中掏出布条递到他跟前: “你蒙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看着眼前的绸缎,他微愣,终还是点头应下,接过薛北望递来的白色布条遮住双眸,侧身道:“公子帮我把它系上。” “好。” 薛北望接过布条的两端,手指触碰过白承珏的青丝,温柔的系上活结,那手不安分的向后触碰,微凉的指端扶上薛北望的手背。 薛北望捏着活结的手一僵,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便想碰碰你。”白承珏缓缓收回手,“不能说去哪吗?” 薛北望没有说话,将手收回:“我想给你个惊喜。” 白承珏应声后,只感觉马车&#xe863;了起来,黑暗的环境下无法确认它朝哪里驶去。 脑海里思考着这些天是否露出破绽,让薛北望疑心。 皆时,演技更加卖力,伴着马车向前驶去的声响,白承珏故作不安的向前寻摸着,直到将薛北望的一只手握入掌心内,小声唤了一句公子。 “我在。” 白承珏怯声道:“是要将 我卖了吗?” “怎么可能!是要带你去新宅……”话还没说完,薛北望一愣,抿了抿双唇。 被绸带蒙蔽的双眼此时无法观察薛北望的神情,白承珏只能紧握住薛北望的双手详装不安。 双手不住的颤抖,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神情身体反应都能透露出白承珏的慌张。 薛北望抽出双手,白承珏慌张的向前摸索,口中喃喃道公子,只觉得发丝后有&#xe863;作,系在后面的活结被薛北望拉开。 重获光明,那双漂亮的眸子红通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被薛北望握住双手后,两行清泪而下,本就因为伤势未愈苍白的脸色,在这样的一幕下更显得我见犹怜。 薛北望慌张为白承珏拭去泪痕道:“抱…抱歉……我怎么可能想卖了你,不哭了……” 白承珏垂眸,轻轻应了一声“恩。” 思量着薛北望现下的状况倒不像是他身份败露,内心松了口气。 薛北望巴巴的望着白承珏的脸,自责道:“我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会这样……” “抱歉,因我之过毁了公子一先的计划。”白承珏往薛北望身边靠近,唇角微勒,拿起搁置在一旁的白绸缎,“是要去新宅吗?” “恩,新宅,以后哪里便是你的家。” “我还没见过新宅,你蒙着我的眼睛带我进去……” 薛北望惴惴不安道:“还怕吗?” “现在不怕了。” “那…好。” 薛北望再度小心翼翼用绸缎遮住白承珏的双眼。 马车在新宅门外停下,他小心翼翼的将白承珏搀出马车,看着白承珏双眼蒙着白布,俯下身子,脚一步步向前寻路模样,走出布帘后,他将白承珏一把拉入怀中。 原本看起来就身无二两肉,现如今抱入怀中只觉得轻飘飘的。 白承珏双臂搂住他的脖颈。 他抱着白承珏到小亭边坐下,为他解开蒙住双眼的白布。 白承珏睁开眼便是算不得清澈的荷花池。 此处与闵王府比起来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地方,不过一路随着马车走来人声越来越小,倒是能感觉到周围清净。 薛北望道:“喜欢吗?” “恩。” “日后这便是你的住所,明日我要出趟远门,小木子会在府中 照顾你。” 白承珏不住眉头微蹙。 拿不准薛北望是不是又要去闵王府刺杀。 白承珏试探道:“公子又要去做危险的事吗?” “没有,只是出趟远门。” “绝玉不能同公子一道?” 薛北望轻叹道:“有些事情终归是不大方便,不过你只需在这里好好住着,待事情结束,我定会尽快赶来陪你。” “好。” 白承珏应声。 清楚再细细追问下去,哪怕薛北望不起疑心,也会逐渐觉得烦躁。 可心里还是觉得薛北望这次离开与闵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今要考虑的是在薛北望离开后,如何将小木子支走,要是他留在宅院里无时无刻的盯着自己,肯定会分身乏术。 入夜,薛北望专门让小木子去酒楼带了晚膳,大鱼大肉下,小木子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再次感叹‘色令智昏。’ 薛北望丝毫不理会,陪白承珏用膳,后送白承珏回正院歇息。 天不亮便离开了新宅。 白承珏等薛北望离开半盏茶后,起身往屋外走,刚推开门就见到小木子边向院内走,边扣着衣服上的纽扣。 小木子道:“绝玉公子那么早就醒了?” “薛公子呢?” 小木子言辞不善道:“我们爷也不可能时常陪在公子左右,有这宅院便知足吧?爷只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不要以为就此便能讨到更多好处。” 白承珏身体懒洋洋的门边一倚,望向小木子似笑非笑。 小木子只觉得后背泛着凉意,不快活的扭&#xe863;了一下身子:“我警告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们家爷已经没多少银两了。” 白承珏道:“我有。” “我日日吃我家公子,住我家公子的,你有什么你有?” 白承珏浅笑,走近屋内拿出包裹在行囊中的小木箱,将木箱当着小木子的面打开珍珠大而圆润,满满当当的铺在上头一层,隐约能从缝隙中看见金色。 手掌高的小箱子,再不济,也能装入不少东西。 小木子咽了口吐沫,也不好意思说对方图财的话,可细细思量,他带着这么一箱宝贝为什么没被绑架他的匪徒一并拿走。 白承珏合上箱子道:“我的行囊当时一并被抢回来了,东西自当物归原主 。” 小木子脸色一变,低下头眉头紧蹙。 “我假装女子身份在花楼中讨生活那么多年,察言观色的伎俩总该是会些,难道你以为单靠这张脸便能身居花魁高位?” “你接近我们家爷究竟是为什么?” 白承珏怀抱着箱子,柔声道:“就算我带着这些钱财离开,又能活多久,只想寻个庇佑,讨个安稳。” “花楼里不好吗?” “兰姨要我接客,若真接客,我男子身份便会暴露,还有命活吗?” 小木子道:“你在花楼里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瞒得住你男子的身份?绝玉公子谎话可是一环套一环,你张口就来,这漏洞可大得很。” “我是琴师捡回来的,两岁时随琴师回百花楼阁,为了活下去便只能装作女子,琴师护了我十七年因病离世,兰姨借此想让我挂牌接客,为了自保我推脱了两年多,如今避无可避,只得赎身离开。”白承珏悠悠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其实我也不知道日后还有哪是我的容身之处,本想着活一日算一日……” 见小木子不再发出疑问,白承珏又道:“若你担忧,我现在便可收拾包袱离开,待薛公子问起,你就说我嫌薛公子身上所剩无几,另投他处。” 说罢,白承珏走到小木子面前将装着金银财宝的箱子递到小木子面前。 “我知道,薛公子这些日子为了我身上钱财剩的不多,这箱子里的银两你收着吧!” “不行。”小木子往后退了两步,“你好好养伤,比起这些,我们爷肯定希望回来后见到公子好好的。” 白承珏眉心微蹙,指端轻抚着木箱前段道:“我跟在薛公子身边终究是个拖累。” “我们爷没这么觉得。” “不行,因为我薛公子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这些钱我就算给他,以他的性格脾气断不肯用一分一毫。” 小木子拿出钱袋在白承珏眼前掂量了两下:“多着呢,养你一个绰绰有余,况且我们爷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养你。”说完,小木子进屋拿了一件氅衣披在白承珏肩头,“外面风大,你进去好好歇着,一会我帮你备早膳过来。” 白承珏点头轻声道劳烦了,抱着木箱,转身朝屋内走。 脸上柔柔弱弱的表情在背过身的一刹消失,眸光渐冷。 稳住了薛北望身边的近卫,那眼下最头疼的问题是‘他究竟去了哪里?’ <p/ 17、第十七章:讨打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宅子不大,片刻便可以走完。 白承珏去哪里,小木子都不拦着,他就估摸出这新宅薛北望并未留下蛛丝马迹。 自觉无趣,便回房歇息。 晚膳小木子也在酒楼中买好送来,见他将食盒打开,嗅着盒内油腻的饭菜香,却全无胃口。 “公子慢慢享用,残根剩饭待晚些我会来收走。” 白承珏放下手中的木筷,柔声道:“那么晚了,薛公子吃了没?用不用等他回来再一道……” “我们爷近些日子是不会回新宅了,公子只消吃好喝好,无需担忧。” 白承珏眉心紧蹙,拿起筷子又匆匆放下,神色不安。 见状小木子轻咳了两声,道:“这菜色公子不满意?” “上次薛公子去闵王府刺杀未遂,差点殒命,我担心这次……”白承珏慌忙掩住双出,目光心虚的望向小木子,话说了一半便咽了回去。 这番举&#xe863;,是为了试探小木子对薛北望行刺失败的事情知道多少。 上次二人在他床边谈话,谈及他行为不轨,却未曾提起闵王府刺杀获救一事。 小木子对白无名的身份未作分析,他开口便赌一把,薛北望究竟有没有将所有的事情对他的近卫和盘托出。 只见小木子眸光一愣,将他掩住嘴的手拉开,神情严肃。 他心中暗道鱼儿上钩,视线故作慌乱躲避,直到被小木子捏疼了腕口,才楚楚可怜低下头,轻呼一声‘疼’。 小木子急忙松手道:“他刺杀闵王府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些时日,我虽不知道你们的来意,可段不想薛公子再冒险,上一次若不是白大哥凑巧碰见,恐怕薛公子头颅都要挂在闵王府的石狮身上。” 白承珏握住小木子的腕口,眸光中透着水色,“此事他嘱咐白大哥莫要告知于我,我亦不好相劝,你与薛公子亲近能否劝他莫要再做此危险营生,我身上钱财不多,可去乡野开一处茶水面铺也绰绰有余……” 之前小木子对白承珏有多大的成见,现在就的转换为多少的好感。 多好的绝色公子。 不图钱,不图劝,不图色,就图他们家七皇子健康平安! 原来总觉得是猪拱了他家的大白菜,现在看着这谪仙一样的人儿,反而不由感叹他们家养的大黑猪终于学会自己去拱白菜了! 小木子轻拍了两下白承珏的手背以作安慰:“别担心,爷的事情我会去处理,可能要离开府中一段时日,你……” “我已不是三岁孩童,你且安心。” 小木子想了想掏出银袋,将银袋放在桌上又拿起,最后咬了咬牙将钱袋落定往白承珏跟前一推:“这些钱你留在身边防身,等确定了公子的安危后,我就回来。” 白承珏将钱袋推回小木子跟前:“不必,钱我身上有,我只想要薛公子平安无事的回来。” 谁不会在这样一个温柔乡里荡起涟漪。 小木子深吸了一口气,将钱袋揣回兜内,嘱咐白承珏这些日子好好照顾自己,便离开了庭院。 看着小木子远去的背影,白承珏一改柔弱,恶嫌将油腥味重的饭菜往前一推,抬手掩住鼻前。 不多时,叶归从窗内进入,一挥手几个死士进来将桌上的吃食收拾干净。 “主子,鱼儿跑到府里当差,我已经使唤他去做粗活,暂时接近不了寝室。。” 白承珏冷笑道:“好家伙,为了杀我,陈国皇室连奴才都肯做。” “主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回府。” “乐神医交代,短期之内主子不可再服用丹药。” 白承珏淡淡扫了一眼叶归,低声道:“你究竟是我人,还是乐无忧的人?” “是。” 叶归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木盒递到白承珏跟前。 “薛北望身边的近卫,找个机会收监,不死人不挨打的罪名即可。” “是。” 白承珏取出木盒中躺在锦缎里的药丸含下,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筋肉开始有所变化,长期服用,筋肉的收缩每一刻都是痛苦折磨。 自幼便受着疼痛长大,以至于连演一出苦肉计,都能对自己狠下毒手! 药丸只会快速令身上肌肉改变,身躯会比装作花魁时健硕。 体态的改变,有时也会让人从视觉上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再度戴上面具,坐上回去的轿撵,药效还在消磨这神经。 额头上全是细汗,走下轿撵的一刹身体都有 些虚浮,他紧抿着双唇,透过铁盔的洞看向王府的灯笼都自觉忽明忽暗。 面上仍强装镇定,一步一顿的朝王府内走去。 头本就晕的离开,刚走到中庭,一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撞得的白承珏一个踉跄,要不是身边小厮急忙搀扶,恐怕会因体力不支而倒地。 “竟敢冲撞王爷,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那奴才惊愕道:“什么?” 白承珏没心思去看对方的模样,不耐烦罢手道:“罢了,想来只是冒失,本王今日不想见红。” “……王爷你有没有被奴才撞上哪里?”那人像个口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铁盔后白承珏眉头一蹙的,不由起了杀心,刚要下令将这丫的拖出去弄死,定睛看清这黏人的讨厌鬼是谁,脸色逼刚才更难看。 ——薛北望! 为了杀他不仅跑来闵王府当粗使佣人,还赶来碰瓷! 那双眼睛冷冷的望着薛北望没有说话,周身的气场让在他身边服侍的小厮都不敢再发话。 “王爷你干脆就打奴才吧!只要不打死就行……”薛北望皱了皱眉头,嘴里喊着奴才,脸上大写着不情愿,“奴才冲撞了王爷,理应受罚!” “赶着讨打的本王还是第一次见。” 薛北望眼睛一亮,心里窃喜总算是吸引住了白承珏的注意力。 自己果然机智聪慧! 白承珏浅笑,俯身抬起薛北望的下巴,与那双眼眸对视,一字一顿道:“你想要,本王就成全你。”说罢,白承珏收回手,拿出腰间的方帕擦了擦捏过薛北望下巴的手指,松开手,那一方白帕落在了薛北望的脚边,“二十板子,打完让他把水缸挑满。” 白承珏说完,侧头发出两声轻咳。 他没有心力陪着一个随时可能杀他的刺客耗下去。 现在&#xe863;手杀了薛北望只会打草惊蛇,既然如此,那就折磨他,让他在&#xe863;手之前,麻溜的从闵王府滚出去! 薛北望坐在地上望着白承珏的背影,恨得牙根痒! 要不是为了大业,他都想掐断白承珏的脖子! 惺惺作态!残忍至极! 然后,一代陈国皇子在吴国的王府里被打的屁股开花。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府内的小厮立马给了他两个水桶。 “望 北,六个水缸在后院,打水的井在偏院,今夜可要辛苦你了。”管事的拍了拍薛北望的肩膀,“以后别自作聪明,也是今日王爷心情好,不然你这小命早就没了!” “我不是有意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你是故意的,王爷身子不好,可金贵了,若真有什么好歹,你碎尸万段都赔不起。” 薛北望懵懂的眨眼,回想起刚才的场景。 他根本不相信他的演技有那么差! 明明将一个弱小无助,瑟瑟发抖的小奴才演的入木三分,一定是闵王这人冷血残暴,所以才会不为之所&#xe863;。 …… 与之同时,白承珏喝了口燕窝粥,不适的放下手中的瓷碗。 “叶归,端下去吧……” 叶归道:“主子今日晚膳就没用,若不然再吃些。” “想到薛北望今日的模样就没胃口。”白承珏单手托着侧颊,面上难掩惫态,“若不是我身边有护卫,他恐怕能从怀中掏出把刀来,要杀我的眼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若不然主子将他杀了,只要处理的快,便与我们闵王府没有关系。” 白承珏道:“他要真死了,昭王岂不是断定我真有猫腻,有些事真的追根末节细细查下来,总有蛛丝马迹留下,况且昭王的事情好不容易捉到一点老鼠尾巴,要薛北望死了,又落个空。” “主子不想杀他?” 白承珏微愣,倒习惯叶归说话一向直白。 想到薛北望在绝玉面前嘘寒问暖的憨傻模样,虽与真实他毫无关联,但已经许久未受到这样的关怀温暖。 人便都是向着光的,哪怕那光热只是微微的染上一点。 身处于黑暗中的人自也会控制不住的去眷恋…… “是有些,不过不代表他就永远安全。”白承珏垂眸望着眼前的燕窝粥,再度抬眸望向叶归时,眸中含着笑意,“刚才那一刻,我是挺想杀了他的。” “主子,危险断不可留在身边。” 白承珏抬起桌上的小盅,轻声道:“怎么?又改为教我如何行事了吗?”话音落,手中的小盅落地摔了个粉碎。 叶归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 “让人送瓶金疮药去,可别让他死了。” 白承珏起身,踏过地上的碎片,发出声响,叶归低着头没有说话。 只能床铺上咿呀一声响起。 “退下吧,近些日子你也累了,好好歇息。” <p/ 18、第十八章: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翌日清晨,屋外传来敲门声。 白承珏在帘后应了声嗯,外面响起东西放下的声音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服药恢复体态后,身体牵&#xe863;下仍有痛感,白承珏摸出枕边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再度戴上铁盔,起身朝屋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叶归便端着热水进屋。 他将热水搁置在旁边铁架,扭干浸湿的热白巾拉过白承珏的手,为其擦拭着指端。 白承珏眉头微蹙,一把抢过叶归手中的白巾低声道:“我不大习惯旁人照料。” “主子是王爷,若是凡是都亲力亲为,哪里还像皇室子弟?”叶归说着起身将热水端到白承珏跟前,“那么多年了,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吧?” “难讲。” 白承珏取下铁面洗脸,叶归在旁已然备好了漱口茶:“现下朝中逐渐稳定,想来用不了几年,主子便可以正面目示人。” 他刚想开口,只见门外传来敲门声,白承珏轻咳两声,门外人才附耳在门边道。 “王爷,昨日冲撞您的奴才已经装满了后院的水缸。” 本以为像这样的陈国皇室,恐怕耐不得这样的苦楚,如今却有些出乎意料。 “板子打了吗?” “打了,皮开肉绽的,原以为这奴才怕连路都走不了,没想到一夜便把缸中的水装满。” 白承珏轻叹道:“恩,下去吧……” 待门外之人离开,白承珏目光盯着水中的自己若有所思。 见状,叶归上前端走水盆,白承珏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叶归的手不由攥紧铜盆边缘,低声道:“主子三思。” 白承珏没有说话,轻叹声下,垂下眼眸,指端敲打着桌面。 片刻,叶归端着铜盆微微欠身:“是” 与叶归十几年的交情,一个眼神,叶归便能揣测出白承珏心中所想。 除去两人之间应有的主仆关系,叶归更仿若活成了他的影子…… 话不需要多言,叶归戴上铁盔,重回闵王的角色。 他反而带着金疮药去探望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薛北望。 刚推开门,趴在床上的薛北望惊醒,红肿青紫的屁股露在外面,疼的连布料擦一下都已然 受不住的人。 见有人进屋慌忙拉扯过被褥遮掩,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看样子伤得挺重。”白承珏边说边将门合上。 薛北望看着来人,手紧攥着被褥,木讷道:“白…白大哥……” 白承珏走到薛北望床边坐下,捏住被褥衣角,柔声道:“拉开让我看看。” “你怎么会在这?” “我本就在王府当差。” 话音刚落,薛北望抱着被褥猛然翻身坐起,屁股往炕上一压,疼的一声惊呼后,又急忙趴会原位,眼泪水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指头死死的攥着棉枕。 白承珏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搁在一旁:“有何好惊讶,闵王给得起银子,我便护闵王安危,如若不然你以为一个对闵王府毫不了解的人,是如何带你逃走的?” 他笃定薛北望不记得当日发生的一切种种,也不会记得当日救他时穿的是何种装束。 以白无名的身份在薛北望面前走&#xe863;,一是可以假装帮忙传递府外绝玉的消息,二是脱离绝玉这层身份后,恰好需要另一层身份接近薛北望。 哪怕薛北望的来意是为了再度刺杀,作为当事人也该了解一下薛北望的心路历程…… 薛北望咽了口吐沫:“白大哥,那日我要刺杀的人可是闵王。” “绝玉有托与我,我自当冒险一试。” “白大哥……” 还没等薛北望话说完,白承珏先一步打断道:“上次念在绝玉的份上,我冒死护你一条生路,若今时今日你再起歹心,我会首当其冲将你就地正法!” “这点白大哥放心,我绝无再刺杀闵王之心。” 白承珏道:“那你好好一富家公子,混入这王府作甚?” “这一点恕薛某无可奉告。” 白承珏不再多问,手将被褥掀开一半,却被薛北望死死压住。 眼前薛北望疼的脸色发白,按住被褥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下唇咬的冒出血珠子。 白承珏松开手,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你屁股上是镶金了吗?我看不得?” “不是,我不好意思。” “好,不掀开是吧?那我现在就出府告诉绝玉,你因为所剩无几跑到闵王府做小厮,还被人打的皮开肉绽,我看他……” 话还没说完,薛北望一把 掀开被褥,将那又红又肿的屁股暴露在白承珏跟前。 单从肉眼看上去小厮们落的板子可一点都不轻。 那屁股肿的就像是坐在树上的猴子,再看薛北望的脸,掀开被褥的那一刻耳朵都红了,脸埋在枕头上都不敢再看他。 他倒出金疮药,温热的指端将药膏乳化,薛北望绷直身子,一&#xe863;也不敢&#xe863;的模样,像极了躺在炕上的假人。 “薛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何苦到闵王府中委屈自己。” 薛北望语气一沉:“白大哥是想套我的话?” “你是什么人,做什么事,与我无关。”白承珏站起身来,“药已经上好了,还是那句话,如果薛兄再对闵王下手,出于职责,下次薛兄可非死不可。” “白大哥我刚才那句话绝非有意。” 白承珏眼神淡漠道:“我不在乎,今日之事,白某已算是仁至义尽。” 薛北望自知失言,忍着疼痛急忙从炕上坐起身来,上前一把握住白承珏的腕。 他轻笑将薛北望的手一把扒开,提步往门口走去,不料这小子竟跳下床,一瘸一拐的赶到门前,抬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低声道:“怎么?薛兄知道了白某的身份如今还打算杀人灭口不成?” “不…不是……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大哥要气不过就打我消消气!你怎么打都行,我绝无半句怨言!” 白承珏看着薛北望这傻乎乎的模样,不住笑出了声。 “回去躺下,先把伤养好。” “昂。” 薛北望点头后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刚走没几步被裤子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亏得薛北望先一步将他拉入怀中。 裤子整个掉落到膝盖,不料那软趴趴的物件紧贴着白承珏。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p/ 19、第十九章:燕王来访 薛北望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白承珏一揽躲回了炕上。 被褥盖在白承珏背上,小臂杵着床榻,面具的遮掩下薛北望看不清这张脸上的阴晴,只有心跳呼吸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尤为清晰。 白承珏捏着嗓子道:“轻点……” 门‘啪—’的一声关上,白承珏一把掀开被褥,翻身在薛北望身边躺下,呼吸粗重急促。 屁股好像不疼了,薛北望眼神木讷的看向白承珏,思绪还停留在不久前,被褥营造出的小小空间内几乎能嗅见白承珏身上的兰香。 白承珏平缓呼吸后,坐起身来,斜眼望向那仍暴露在外的物件。 “薛兄看来对自己尤为自信,至今都舍不得将长物掩蔽。” 薛北望猛然起身,本就矮小的杂物房,他往塌上一站,头顶撞得天花发出声闷响,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先拉裤子,还是先揉脑袋。 之前相处,他就觉得薛北望透着股子傻劲,也不知陈国的人究竟出于怎样的考量派这样一个愣头青来执行计划。 他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薛北望整理好衣物,揉着头顶从炕上一跃而下,屁股上的伤势一拉扯,脸比刚才更白。 “唔。”薛北望闭上眼倒吸了口凉气,仍强撑道:“刚才让白大哥见笑了……” 白承珏柔声道:“你只需好好养伤,王爷那边我会托人替你说情,伤养好之前应当不会太难为你。” 听到关于闵王的事,薛北望眸光一亮,一把握住白承珏的腕口:“白大哥与闵王身边的人熟稔吗?” “想做什么?” “白大哥…罢了……”薛北望缓缓松开手,望向白承珏深吸了口气,“白大哥今日肯出手相助,薛某已然不胜感激。” 白承珏视线转向薛北望不久前握过的腕口,面具下的笑意逐渐淡去。 要薛北望没有多嘴提这么一句,在此时的气氛下,白承珏还不如恍然想起他原本的来意。 白承珏拿起搁在炕上的金疮药:“若无它事,白某先行告退。” 见白承珏的言语冷淡,薛北望也不是不懂察言观色之人,口气诚挚道:“白大哥此番前来,我绝不会再 在闵王府掀起什么风浪。” 白承珏脚步一顿,捏着瓷瓶的的力度加重,唇齿间挤出一声轻笑,大步从杂物房离开。 独留站在原地,已全然感觉不到屁股疼的薛北望悔不当初! 他是有那么一时半刻想要找个捷径混到闵王身边,毕竟这再皮糙肉厚的人也耐不住几次板子,没想到一句失言,把白无名得罪了。 想到白无名坐在炕上,温热的手指在他红肿的屁股墩上打转,将金疮药乳化晕开。 “啧,白大哥对你仁至义尽,你怎可以生出此等龌蹉心思打算利用他接近闵王!小人行径!” 他自语道,屁股往塌上一坐,手愤愤的往炕上一锤。 自责的心绪,全然掩盖住痛觉。 屋外,白承珏双唇紧抿成一条线,听着薛北望屋内的自语,本应当畅快的内心,反而觉得堵得慌。 这算是小人行径吗?算是龌蹉心思吗?计谋不过是为了完成目的必经之路罢了! 比如他轮番在薛北望跟前饰演三个角色获取其信任,只能证明他智勇无双,演技一流…… 怀着这样的心思,白承珏心安理得返回小院与叶归换回了身份。 叶归在旁奉上热茶道:“主子打算如何处置他?” 白承珏掀开茶盖,热腾腾的白雾向上飘去,那双眼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待他养好伤,再找他麻烦逼他离开。” “主子行事作风从未如此妇人之仁,以属下之间,此时即为良机,乘胜追击,哪怕不能将人赶出去,亦可硬生生把他熬死在府中,若是在府中病死抬出去又有谁敢多话?” 白承珏放下茶盖抬眸望向叶归,那深邃的双眼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淡漠的与白承珏对视,一字一句听起来都像是深思熟虑的忠仆为主人的大业着想。 可二人那么多年的相处,哪怕这双眼毫无波澜,他也依旧能琢磨出叶归心中所想。 静默片刻后,他轻叹道:“叶归,你想他死?” “一切都是为了主子思量,主子近些年来身子骨本就大不如前,不该留有危险在旁。” “不,你想他死。”他垂下眼眸,端起茶盏盖子掀起白气发出脆响,他双唇抿着茶碗边小啜一口,“往常不管面对什么人,你都不是这样,为 何今日杀意如此明显。” 叶归不住握紧双拳,没有回应。 他又轻声唤了句叶归。 “在。” “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可薛北望这条命是我打算留下的,你不会违背我的命令吧?” 叶归单膝跪地,道:“叶归不敢。”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小厮扣响门扉:“王爷。” “说。” “燕王在前厅候着。” 白承珏眉头微蹙,听着这两字,神情中流露出不快,将茶碗往桌上一搁,泼出来的茶汤烫红他的虎口。 “上好点心茶水,本王一会便道。” “是。” 那边传来离开的脚步声,叶归拉过白承珏的手往烫伤处涂抹药膏。 白承珏望着手上的伤口,柔声道:“无碍,只是小伤。” “主子,小伤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吗?” 白承珏故作轻松:“这不是好事,用药时难说痛楚也会少些。” “乐无忧之前便说过,若身体对痛感开始不敏感,不是好的征兆。” 白承珏笑道:“疼的,刚才只顾着气燕王那废物又来找麻烦罢了,哪怕是痛觉也不会立马又反应。” “恩。” 见叶归放心,白承珏盯着那起泡的虎口,神情复杂。 自这一次服药后,筋肉的改变已然会带来难忍的疼痛,却要比之前大有缓解,如今虎口的烫伤,白承珏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处。 除了体感到热水在皮肤绽开外,再无其他。 待叶归涂好伤药,白承珏戴上铁盔往前厅走去。 燕王端坐在椅子上,见白承珏出现,搁下手中的茶碗。 “闵王好大的排场,令为兄在前厅好等。” 白承珏入座道:“若觉久候回去便可,闵王府可未曾拦着燕王的去路。” “小十七这嘴得亏了生为皇室子弟,若是普通人家,这舌头恐怕早被人绞了去。” 白承珏轻笑道:“若不是燕王为本王兄长,不然今日这番话,定是要被撵出去的。” 燕王咬紧后槽牙,眼神恨不得扒了白承珏的皮。 似想到什么,平日里更难听的话往肚子里一咽,抬起茶碗喝了口热茶。 “为兄今日到此,倒不是为了与小十七斗嘴的,是想问问望北在府中如何?” “望北?” 旁边 的小厮附耳道:“王爷,望北是昨夜冲撞了您的奴才。” “望北也算是燕王府送来的人,为兄心疼小十七堂堂一王爷,连个近身照顾的人都没有,特意让望北前来,小十七应当不会拒了为兄的情谊吧?” 铁盔后,白承珏紧抿着双唇。 往日也有燕王府昭王府安插过来的内应,可从未如此大胆在他面前提起。 想来这次他们将薛北望的身份摆在台面上,首先就将了白承珏一军。 燕王见白承珏不语,面露笑意:“为兄听闻小十七的闵王府会吃人,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生怕被诸位兄长乃至于圣上知晓,比如小十七生了谋朝篡位的歹意……” 白承珏望着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沉声道:“燕王再失言,本王可要让人请燕王离开了。” 燕王放下手中茶碗,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那双眼死死的盯着白承珏看,像是要透过铁面将白承珏看穿:“怎么?小十七心虚了?” 白承珏与之四目相对,眸光不闪不躲道:“燕王请注意言辞。” “为兄开玩笑罢了,小十七总是这般容易生气。”燕王笑着摇头,似漫不经心般再度开口,“让望北贴身照顾,为兄找的人,终归是安全的,小十七一向身子骨不好,若有个为兄知根知底的人在旁照料,也能安心些。” 说到这燕王一顿,故作狐疑的望向白承珏:“小十七府中应当没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秘密吧?” “燕王好意,本王领了。” 白承珏说到这里忽然咳嗽起来,他身体杵着旁边的茶桌,血从唇角的位置一路流到下颚。 燕王站在一旁将折扇挥开,轻扇胸脯,眼神望着白承珏铁盔下难掩的病态孱弱,眸中带着笑意。 “小十七怎就咳血了呢?为兄照顾弟弟自是理所应当,莫要大喜,大喜伤身。” 白承珏杵着桌子,喘着粗气,含着水雾的眸子望向燕王:“既然人也领了,燕王还要在闵王府逗留多久?” “这闵王府可不养人,小十七久病难愈不说,平日府中可常有人病死,要不要为兄帮你找几个道士趋吉避凶?” 白承珏咬牙切齿道:“不必劳烦。” 咳嗽声还在不断从喉咙里溢出,燕王挑眉,见白承珏这幅模样,手中折扇一收,笑意更甚。 “闵王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得好生照顾,可千万别有什么好歹才是。”后面几个一字一顿,燕王说完,大步离开闵王府。 仪态举止,何其嚣张。 <p/ 20、第二十章:你的小花魁逐渐起了杀意 回内院都是靠小厮搀回。 至内院外,白承珏罢手示意小厮离开,咳嗽声断断续续从喉咙中溢出。 “用不用请宫中的御医前来诊治?” 白承珏摇头道:“旧疾罢了。” 小厮欠身离开,白承珏进屋关门,立即不药而愈。 咳嗽声止住,他大拇哥擦掉流至下颚的血迹,口腔内还蔓延着浓重铁锈味。 舌头麻了,咬伤的位置感觉不到疼痛,口子还在往外渗血。 白承珏脱下铁面,用清水漱净口中的血腥味。 叶归站在白承珏身后,将方帕从后递到他跟前道:“擦脸。” 他接过方帕,擦掉唇角的血迹,刚转身便正对叶归忧心的目光。 见此,他将帕子上的血迹在叶归面前摊开:“不是呕血。” 叶归望着帕子上的血污,不由攥紧双拳:“疼吗?”见他浅笑摇头,叶归双唇紧抿成一条线,忧虑未减半分。 “做了本王那么多年的影子,不心疼自己的身世可怜,倒心疼起我这个锦衣玉食的皇室子弟?” 叶归道:“若不是有幸成为王爷的影子,我又怎能苟活至今时今日。” 白承珏浅笑罢手道:“行了,你知我一向不喜奉承。” “叶归句句肺腑!” 白承珏望着叶归笑了,眸中仿若盛满繁星,柔柔的日光透过窗纸,在容颜上洒下余晖,唇角微勒坐在高凳上,仰头望向叶归漂亮的不似真人。 “待朝中稳定,你就可以重回自由身。” 叶归咽了口吐沫,轻声道:“主子。” “恩?” “待圣上地位稳定,主子呢?” 白承珏看着盆内泛着淡红的水,唇角微勒,水波中映照出他的面庞:“我自有我的去处。” 话聊到此处,叶归避开白承珏目光,这番话从白承珏口中说出,像是对往后再无盼头。 想来除去棋子这层身份,这世间值得白承珏牵挂的唯有一母同胞的亲姐。 叶归转开话题道:“主子,今夜灯会,据你安排长公主黄昏便会离宫,需安排哪些人暗中保护。” “既然已回王府,我同阿姐一道去吧……”白承珏细想续而补充道,“安排薛北望在旁服侍, 你隐在暗处,定要护好她的安危。” 叶归听到薛北望三字,面露愕然:“主子,哪怕不能取他性命,也不能将危险放在身边。” 白承珏麻木的舌尖舔了舔上颚,刚刚那一口咬的确实不轻:“燕王都已经找上门了,还由得我作选?” “昭王党越渐嚣张!” “近些年朝中昭王党羽瓦解大半,可二人手中仍有部分兵权,彦丘年少羽翼虽尚未丰满,但指日可待,若此时这二人再无举措,他日想要翻云覆雨唯恐更难,想来已是豁出去了,大家之间无需再留颜面。” 叶归皱眉:“主子当真要让他们骑到头上?” “今夜灯会,人声鼎沸,热闹的很,我这人走哪都有风波,想来今夜亦不会平静。” “……属下这便安排。” 白承珏轻叹,手心搭上铁盔:“可惜本要带阿姐看的灯会,到了竟要闹得一团糟。” “主子如此处理,燕王是否又会上门再找麻烦?” “路遇刺杀,望北护驾有功,可惜命薄不幸以身殉职,本王带着遗体登门道谢,谢皇兄他考量良多才让本王今夜得以避祸。”白承珏望向叶归,挤出一声嗤笑,“这人到底是燕王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硬塞入我闵王府,并威逼我付以重用,若是死了,这矛头还能指向我不成?” 听着白承珏的语气,叶归知道杀心是定了。 燕王今日若不登门拜访,白承珏也不会下定决心要取薛北望的性命。 如今这番闹剧,无疑是给薛北望的一道催命符。 白承珏站起身来,轻声道:“他不会活着回来。” “属下领命。” 看着叶归从窗口离开,白承珏疲惫的合上双眼。 脑海里浮现出被褥中薛北望僵着身子不敢说话的模样,又或是一次次被他绝玉这层身份撩拨的脸红心跳。 这样有趣的人本不应当那么快死的。 若薛北望不踏入闵王府,他还有兴趣用绝玉的身份再陪薛北望玩下去。 可如今这份兴趣已然被今日之事消磨殆尽。 他戴上铁盔,命人领薛北望来见。 椅子让小厮搬到院中,身子病恹恹的倚着椅背,哪怕铁盔遮掩住脸,依然能从他的眼神体态中看出病气。 “奴才望北见过王爷。” 他慵懒罢手:“日后你便在院中伺候吧……” 薛北望眼睛一亮:“就贴身伺候了?”说完,像个二傻子似的揉了揉还疼的屁股蹲,喃喃自语,“这打好歹没白挨。” 白承珏侧耳道:“什么?” “奴才说能在王爷身边伺候,定是奴才祖上积德。” 怎么说也是陈国皇室,为了利益,脸面都不在乎。 白承珏深吸了口气,微抬下巴,示意薛北望斟茶。 只见薛北望还跟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定,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燕王身边的人真是蠢钝。” “昂?” “连主子的眼色都不会看,燕王让你来照顾本王,还是存心给本王添堵?” 薛北望懵懂的眨巴眼,怎么都想不起不久前白承珏说了什么。 见薛北望愣着不&#xe863;,白承珏发出两声轻咳。 这次他人倒机灵,跑到白承珏背后,伸手为他顺背。 白承珏侧身恶嫌的将他的手一把拍开:“你一奴才的脏手,也配碰本王吗?” 好像更气了。 薛北望握紧双拳,深吸了口气将火气咽下,硬是在这张脸上挤出笑容:“王爷教训的是。” “罢了,到底是燕王的人,本王也懒得计较,燕王教不好的奴才,本王来教。” 薛北望点头,不清楚白承珏口中的燕王,是不是那日头戴斗笠的男子。 如今看来对方的确助他能接近白承珏身边,可这样一来往后在王府中的日子,将会举步维艰。 “咳。” 白承珏发出声低咳,薛北望为止不&#xe863;,见状他将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发出声脆响,瓷片散落一地,薛北望只是担心碎片溅到自己,往后挪了半步。 他轻声道:“跪下。” 薛北望脸色大变,手拍上白承珏的椅子扶手,一时间两人凑的极近:“凭什么?!” “怎么?还想对本王&#xe863;手不成?”白承珏淡漠与薛北望四目相对,耳边响起木扶手别捏的咔咔作响的声音,“要是不想在闵王府待下去,就乖乖滚回你燕王府去,闵王府容不下敢欺主的奴才。” 薛北望一时间尴尬的舔了舔双唇,讪讪收回手,目光望向自己的膝盖骨。 堂堂七皇子,还真做不到为了兄长的大业就给人跪下。 抱腿可以, 跪不行! 薛北望轻咳了两声,努力瞪眼一段时间,硬是把一双眼瞪的通红,僵硬的吸了吸鼻子,双手猛然握住白承珏的腕口,吓得白承珏隔着面具都掩不住错愕。 一时拿不准接下来薛北望会不会不堪折辱直接&#xe863;手。 毕竟这双眼又一次露出恨不得将他嚼碎的目光。 “王爷要小的做错什么,小的可以去改,您可千万别把奴才送回燕王府,燕王要知道奴才没有照顾好闵王,非得要了奴才的命不可。”说罢,薛北望战术性的吸了吸鼻子,努力眨巴着眼,让自己看起来又可怜又无助。 可在白承珏眼里,这完全是威逼! 目光恨不得白承珏死,握着白承珏腕口的力度越来越重,比起卖弄可怜,更像是一种胁迫,若是白承珏执意要将他送回燕王府,他今日一不做二不休便能毫不顾忌的捏碎白承珏的手腕。 铁盔下,白承珏的眉头紧蹙,想要将手抽回,却被薛北望越抓越紧。 “娘亲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是不可能跪的,要是王爷心有不快,板子可以接着挨。” 白承珏垂眸望着紧握腕口的铁钳,咬牙道:“松开。” “王爷…你就可怜可怜奴才,奴才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需要照料的妻儿,若是被王爷赶走,奴才怕是活不了了!” “不答应你,今日便要断了本王的手不可?” 薛北望匆匆收回手,盯着白承珏的双腿:“若是王爷不肯答应,抱腿也是可以的。” 白承珏抬手止住薛北望的&#xe863;作:“打住,你若敢抱,本王立刻让人撵你出去。” “那王爷如今是不打算将奴才送回燕王府了吧?” “对。” “那也不用跪了吧?” 白承珏冷笑道:“燕王送来的奴才骨头那么硬,本王怎敢让你再跪。” “王爷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奴才脑子不好使,言语暗示一时半会也听不明白,不过奴才像王爷保证等奴才与爷你磨合好,定不会让爷失望的。” 这模样,倒看出了小木子的磨子。 想来平日里薛北望近身照顾的人不多,只能挑一两个人学习说话口吻。 虽是如此,薛北望作为陈国皇室,却嗅不出半点贵气。 不过细细想来以绝玉的身份 在百花楼阁套消息,与客人抚琴逗乐,何尝不是要露出低贱模样。 又怎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白承珏道:“倒茶。” “是。” 薛北望领命,顺着白承珏的指导拿出茶叶罐,他用手抓了一小把茶叶往茶碗中一搁,热腾腾的水一倒,便将茶碗端到白承珏跟前。 一举一&#xe863;,白承珏看的清清楚楚,手中这碗茶难以下咽。 当初他为了演名声大作的花魁,学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再看薛北望,业务能力如此糟糕,就被送来也罢了。 现下白承珏都不住质疑薛北望究竟是不是陈国皇室。 哪怕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也不至于这般不讲究…… 白承珏将手中茶碗放下,望向薛北望轻叹道:“就你这样,平日能在燕王府做什么?” 薛北望舔了舔双唇,服侍人这种活计他还真没做过,不过比起服侍人他还真有一技之长:“打手。” “燕王安□□入闵王府,该不会是为了杀本王吧?” 白承珏说完薛北望心虚的低下头,额头冒出冷汗。 虽这次的任务与刺杀闵王无关,但他到底是来闵王府&#xe863;过手的刺客。 见薛北望如此,白承珏双眼微眯,手不由扣紧椅子扶手,薛北望刚捏过的位置木块有些移位。 今夜薛北望必须得死! “玩笑罢了,本王与燕王可是亲兄弟,哪怕真有隔阂,他也犯不着大张旗鼓,直接安排人到府中&#xe863;手。” 白承珏轻叹:“既然望北你不会服侍人,保护人应当不会如今日般笨手笨脚了吧?” 薛北望舒了口气道:“当然。” “今日灯会,本王身边需要一个近卫保护,到时可莫要再让本王失望了,你要知晓,你若做的不好,丢的可是燕王府的颜面。” <p/ 21、第二十一章:头昏脑热 既然有机会接近白承珏,薛北望自不会推脱。 白承珏将他安排在偏屋,午膳便是大鱼大肉,看上去像王府待手底下的奴才不薄。 实际上与死囚牢中最后一顿断头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薛北望吃了口闵王府的糕点,便从怀中掏出方帕,将点心一个一个放入方帕后,护在胸口。 指望着等灯会结束后,寻机会将糕点送给守在新宅里的小花魁。 小花魁不快时喜欢吃甜的,这闵王府的珍馐,小花魁定会觉得的欣喜。 他脑海里想着绝玉小口咬着点心望向他笑的模样,唇角不由上扬。 黄昏时分,薛北望同白承珏的马车一到出门,人安排的不多,除去他外,只有随行的车夫。 马车停在吴国宫门外,不多时另一辆马车从宫门驶出。 薛北望见白承珏下马,径直朝身后的马车走去,他估量不清马车内坐的究竟是谁,不由疑惑的向其后的马车靠近。 刚走至马匹前,白承珏掀开布帘,那辆马车内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珏儿慢些。” 铁盔唯一露出的一双眸子,都能看出白承珏眼底温柔的笑意:“好。” 这眼眸似曾相识,看上去竟与绝玉有几分相像。 白承珏抬头见薛北望立于马前,眸光渐冷,远没有刚才那般柔和:“你不在本王马车旁守着,来这作甚?” “……伺候王爷。” 白承珏厉声道:“本王带以打手护卫的身份随行,你要再守不好自己该站的位置,待回府后本王便将你这双腿给卸了。” 听着白承珏的威胁,薛北望咬的后槽牙更紧。 绝玉温柔可人,哪是他可以比拟的! 刚才自己一定是瞎了眼,竟会生出那样奇特的念头,闵王这样的人,脱下铁盔,定是面目可憎,模样怪异。 “望北最好收敛一下你的眼神。” 薛北望自觉脸上流露出厌恶,转而掩笑解释道:“王爷误会了,奴才眼神一向凶恶,有奴才这样目光不善的打手站在王爷身边,那些贼人才不敢轻举妄&#xe863;。” 白承珏冷笑:“那最好,要是这眼神是冲着本王来的,那恐就留不住了。” 薛 北望发出‘嘶——’长音,双拳在白承珏的威胁下越握越紧。 一路目送着白承珏上马的目光都带着杀意。 白承珏努力平静心绪,想到今夜他离死人二人不远,便不愿与之计较良多,在马夫的搀扶下上马。 马车向人声鼎沸的方向驶去,偌大一个吴国皇都,也只有几个灯会最为热闹。 今夜,灯会会与百花楼阁一道通明…… 到了集市口,人来人往下马车已然无法驶入。 白承珏下马走到跟在其后的马车边,伸手将白青璃搀扶下车。 白青璃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搭着白承珏掌心的手,皆时在这样的场面下也不由微微收拢。 “阿姐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吧?” 听见白承珏的声音,白青璃缓过神来轻笑点头:“宫中确实太过冷清。” 白承珏道:“若阿姐一直无法觅到心上人,我便每年陪阿姐到这灯会上可好?” 远处的灯笼一盏盏似紧贴着,随着望不到底的人潮,像是镶嵌于半空近手可碰的星辰。 吆喝声,喧闹声。 小童提着兔儿花灯嬉笑着从二人身边跑过,一切风景都是宫中从未见过的。 那座监牢终归太过冷清,难得触碰人气,竟有些痴迷于这样的人声鼎沸。 可回归神来,白青璃还是浅笑摇头:“一生有一次这样的场面便已足矣,珏儿这宫中你已然太难,今日之后莫要再做这些事了。” 白承珏眸光暗淡,铁盔下只是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 白青璃轻叹,柔软的掌心贴上冰冷的铁面,眸光里渗满柔情。 “我很喜欢,但比起这些,我只想珏儿好好的。” “看灯会呢,怎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白承珏牵过白青璃的掌心,将柔软的小手圈入手心内,“我搀你下马,慢些。” 五颜六色的灯盏下,薛北望静静看着姐弟二人的相处。 比起王府中盛世凌人的模样,现下的白承珏更为温柔,清雅,像是他这人原本就该是这种模样。 白承珏道:“还愣在这做什么,不快些跟上来。” 薛北望回过神来,白承珏牵下马的女子同奴婢走在最前头,两个姑娘在人群中环顾着四周,眼里满是新奇。 薛北望道:“后面马车里的人是 长公主?” “是谁,与你一个打手有何关系?做好你分内的事,要是本王与她伤了一根汗毛,便扒了你这一身皮。” 听着白承珏的话语,薛北望对着白承珏的背影做个鬼脸。 这辈子他就没见过那么讨厌的人,哪怕有白承珏半分讨厌,在军营中脑袋也早被他当球踢了。 怎还有耀武扬威的机会。 薛北望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中不快。 若不是此行目的,他巴不得今日就找个无人的小巷把闵王的脖颈扭断。 让那张尖酸刻薄的嘴再也发不出声来。 白承珏脚步一听,薛北望撞到白承珏后背,白承珏闭上眼睛深呼吸道:“你是腿短吗?” “没有啊,挺长的,不信王爷要不要摸摸看?” “本王现在真想把你腿给砍了。” 薛北望不住道:“王爷您一定要每句话都透着血气?除了砍腿挖眼,就是剥皮杀人,按照这样看闵王府平日应当挺废人的吧!” 白承珏转过身看向薛北望一字一顿道:“不止如此,本王发觉,现下还想拔了你的舌头。” 薛北望讪讪闭嘴,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忍不住把心里的话一吐而尽。 不过看着白承珏的趾高气昂,&#xe863;不&#xe863;就喊打喊杀的模样,薛北望越看越讨厌。 刚才觉得白承珏温柔,清雅的感受,一定是脑子里的弦没有搭对所产生的幻觉! 正在这时,不远处白青璃举起一盏小兔子花灯,转头看向白承珏笑。 “珏儿,你看这花灯好看吗?” 还没等白承珏开口,突然慌乱的人群便将白青璃冲撞开。 白承珏眸光一紧。 房梁上下来几个黑衣杀手,当即一具老者的尸体倒在了白承珏面前。 薛北望见状急忙拔出佩刀将白承珏护在身后。 望着那老者的尸体,白承珏双唇紧抿。 一先与叶归安排好的位置不对,没有他的命令,他手下的人绝不可能对普通百姓下手。 这些人真是刺客! 白承珏强忍着不使用武力,多次刺杀,他从未暴露会武功的事实。 今时今日却因为白青璃被人群挤走而乱了章法,正打算&#xe863;手。 突然一股力度将他拉入怀中,白承珏转头,只见薛北望的刀划开刺客的咽喉,滚烫的血 喷溅上白承珏的衣袍。 “跟紧我,这种时候别再晃神。” 白承珏望向远处不安道:“青璃……” “处理完这些杂碎,我带你去找她。”薛北望紧攥着白承珏的手腕,手挽了一个花刃,刺向一刺客的腹部,“放心,不会有事的。” 白承珏嗯了一声,强行镇定此时此刻的心绪。 叶归没有出现,那就证明他应当已经去保护白青璃的安危。 原本是想在灯会上直取薛北望的性命,从未想到此次出行,人群中竟然被人安插好一队刺客。 一路上,薛北望紧握着白承珏的腕口没有松手,时不时会将他一把拉入怀中。 耳边还有人喊着取闵王上项人头的叫喊声。 刀刃刺穿身体的闷响,直至白承珏衣袍面具都被鲜血染红。 薛北望手臂手上被划出一道长口,他擦拭过额头的汗珠,低声道:“人太多了,再打下去,我也保不住你的安危……王爷会骑马的吧?” “会。” 薛北望拉着白承珏往前跑,临近预先布好局的巷口,原计划杀死薛北望的人一跃而出。 武功比之前的杂鱼要高,接了叶归的命令,招招对薛北望下的都是死手。 如此场面之下,薛北望奋力抵抗,一直到他预先盯好马匹跟前,他松开了白承珏的手:“王爷上马!” 闵王府刺客的刀刃划开薛北望的后背,薛北望紧咬着下唇转身抵挡。 持续下去,薛北望熬不了不多久,白承珏抓着马绳,明明应该驾马离开的人,竟拉着马绳闯入战圈,狠狠一拉马绳,马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啸。 薛北望喘着粗气,后背刀伤刺目。 “你的回来干嘛,这里老子一个人……” 白承珏伸出手道:“上马。” 薛北望看着周围的杀手握住白承珏的掌心,坐上马后。 “抱紧我。”说完,白承珏一拉马绳朝人群深处赶去。 叶归安排的人是死士,有了目标不死不休,另一边刺杀白承珏的刺客不修不饶。 一路上白承珏驾马一刻不敢停歇,他也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何在这样的情况下会一时脑热将薛北望一并带走。 这个人本该死在这场灯会上。 听着后面粗重的呼吸声,白承珏觉 得搂紧自己腰间的双手有些松懈,不住腾出一只手来抓紧薛北望的手腕。 “本王警告你,你若是死了,本王便将你碎尸万段。” 薛北望头靠着白承珏的肩膀,唇角无力的上扬:“啧,好歹也是因为你这个倒霉王爷才受了重伤,就不能说句好话?” 背后传来弩//箭的声音,马儿被射中马腹,骏马惨烈的长啸,便带着二人滚入旁边的河中。 冰冷的河水没入鼻腔,身体已然无力再做抵抗。 薛北望不住后悔,应当放任闵王被杀死才对,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他赔上性命。 思绪越渐模糊,心中唯有遗憾的是揣在怀中的点心,如今恐怕再无机会带给绝玉。 …… 待薛北望再度转醒,不远处的篝火惹眼。 身上的伤痕已然麻木,薛北望睁开眼咽了口吐沫,浑身上下&#xe863;弹不得。 “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薛北望艰难的转过头见白承珏坐在炉火边加木柴的模样,轻笑道:“你离火那么近,会不会把脸烧熟。” 说完,薛北望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白承珏起身走到薛北望身边,望着那张苍白的脸,手握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缓缓在薛北望身边蹲下。 在躲避刺杀后,混乱的脑袋清醒过来。 他手中的匕首,刀刃抵住薛北望柔软的脖颈,只要稍稍施力。 薛北望就再也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按照如今发展,这人终归是要死的…… <p/ 22、第二十二章:闵王的两幅面孔 脖颈处只要漏一个小洞,用不了多久,薛北望的就会在睡梦中停止呼吸。 刃口已经扎破了他下颚的肌肤,力度再加重,便可直入咽喉。 “绝玉……” 白承珏即将要刺入薛北望颈部的刀顿住,寂静无人的夜,风吹过的树叶发出唰唰的响声。 他最终还是将刀放下,一如集市上驾马突破重围,亦或是冰冷水中把尽乎濒死的薛北望搂入怀中,取下铁盔,吻上那张微启被水流灌满的双唇。 更深露重,篝火旁薛北望弯曲起身子下意识喊了声冷。 他解开外袍为薛北望披上。 转而坐在不远处的树旁,望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火焰在二人中间跳跃,薛北望张了张嘴,似乎又一次念念不舍的叫出‘绝玉’二字。 再次戴上铁盔,许久没长时间佩戴,磨得他颈部生疼,本就不容易熟睡的人,在此等情况下一整夜只是闭目养神。 耳边传来声轻哼,他睁眼,只见薛北望艰难的挪&#xe863;着身体。 想要坐起身,又像个残废般重重的倒回地上。 他道:“醒了?”说完,他起身走到薛北望身旁,捡起地上的衣袍披上。 薛北望点头,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一股子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仿若喉咙中粘粘上一层锈迹,发不出声。 昨夜能以一敌百的薛北望,如今&#xe863;一&#xe863;手指都能牵扯着身上未愈的伤口。 就这副模样,连起身躺下都困难,更别谈从此处离开。 于薛北望来讲一个连起身离开都艰难的奴才,是生是死对闵王这样的大人物来说无足轻重。 想到这里,他强忍着痛处从怀中掏出布包,刚打算递向前,看向白帕上零星的血迹,想到绝玉看到这包点心模样,指端深陷进绸缎力度将被水泡的软张的糕点捏碎。 不甘心,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他咬紧牙关,再次起身,身体再一次倒入泥地,这一次的举&#xe863;致使身上的刀伤裂开,无力感充斥下,他躺在地上,捏着布包的手往泥地中一搭。 耳畔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薛北望瞥眼,见白承珏在他身边蹲下将活结拉开,染血的点心滚 落在薛北望指端。 白承珏知道出趟门,薛北望犯不着给自己准备干粮,这糕点究竟是送给谁的不言而喻…… 薛北望紧咬着下唇,用力将布包攥在掌心,像是宝贝般将那盛着点心的布包收回,怕会被谁偷走一般。 白承珏道:“一包破点心,还真当什么宝贝。” 薛北望没说话,人之将死,也没心思陪白承珏演下去,干脆把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白承珏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丢在薛北望的身边:“这是你拼命护本王性命应得的奖赏,望北对吧?”白承珏缓缓站起身,铁面后眼神漠然,“本王会记得派人帮你收尸的。” 转身离开的背影,比薛北望幻象中更决绝。 身边篝火未凉,零星的火点闪烁,像是即将要走入终结的生命。 薛北望艰难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上好的锦缎银袋,手搭住双眼,唇齿间挤出一声嗤笑。 终还是恨自己见闵王心系吴国长公主时慌乱的神色乱了心神。 身上越来越冷,当是旁边篝火熄了。 迷离的双眼在疲惫感侵蚀下再撑不住,恍惚间他听见落叶被踏碎的‘擦擦——’声。 越渐模糊的视线下,他好像看见了绝玉。 ——原来濒死前,最想看到的便是那倾城绝艳的小花魁。 白承珏在薛北望跟前蹲下,没有铁盔遮掩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指端不由碰上薛北望没有血色的薄唇,指尖慢慢收拢,望着薛北望护在怀中的点心笑了。 呓语中,薛北望再度喊起‘绝玉’。 白承珏微愣,脱去铁盔后,仿若脱下了身上的枷锁,他握住薛北望冰冷的掌心:“我在。” 薛北望无意识的上扬,模样倒比装奴才的时候乖巧。 “真不应当……”白承珏感叹,将薛北望背起,这原本用来迷惑薛北望的身份,这个时候反倒成了薛北望濒死前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闵王不应当救薛北望离开,唯有绝玉这个身份能承这份情谊。 路走了一半,薛北望迷迷糊糊醒来,脸颊往白承珏肩膀上蹭了蹭:“好香。” 白承珏道:“薛公子?” 薛北望没有睁眼道:“可笑,如今都出现幻觉了。”声音干哑,像是被滚烫的热油狠狠浸过喉咙。 “不是幻觉,是我,我来接你回家。” 薛北望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熟悉的发香混杂着略微的血气,身体疼的无法&#xe863;弹。 人已经醒了,自然要流露出些许脆弱, 为了演出瘦弱的花魁,白承珏故作滑了两步从匆匆站稳。 “你背不&#xe863;我的,放我下来。” “不放,你这样还走的&#xe863;吗?”白承珏说话声中带着鼻音,听起来好像哭过,双手搂紧薛北望的大腿,“出去一趟,为什么又伤成这样。” 薛北望轻笑道:“傻子,不疼的,这些伤…咳…看起来重,实际上一点都不疼,乖,放我下来。” “不,我背得&#xe863;。” 在薛北望眼中。 如果起先吸引住薛北望目光的是绝玉的美色,那现在一点点将他的心紧紧攥牢的却是这个人。 许久,薛北望如同自语般,喃喃道:“你那么好,我怎么配得上你。” 白承珏浑身的血液冻结,回味着薛北望这句话在原地停了几秒,又缓缓向前走去。 少了闵王这层身份,单是百花楼阁的花魁,又怎能不被这小少爷的举&#xe863;撩拨。 他舒了口气,背着薛北望再次向前走去。 回到薛北望为他准备的私宅,他脱下薛北望的衣服,才发现当时这人为了护他离开,身上深浅不一的刀伤触目惊心。 白承珏拿起药膏轻轻的吐沫上薛北望的伤口,只听薛北望在迷迷糊糊中喊了声‘疼’。 白承珏轻笑道:“知道疼,为我豁出命去作甚?” 没听见薛北望的答复,白承珏悠悠叹了口气,指尖温柔的将草药涂抹开来,“还是说你薛北望本就习惯了待人和善。” <p/ 23、第二十三章:绝玉我们成亲吧! 一句没有回应的疑问下,白承珏耐心的为薛北望处理着伤口,撕开的白布系上最后一处结口,望向屋外天已是朦朦亮。 投来的石子刺破窗户纸落地,见落在不远处的石头一声轻叹,起身为薛北望掩好被褥后往屋外走去。 不远处的假山上,叶归怀抱着佩剑,淡漠的眸子望向白承珏几度欲言又止下,最终像是不知道怎样开口般抿紧双唇,连眉心都的不由自主的蹙紧。 相识十余年,白承珏不是看不懂叶归神情中的顾虑和担忧,可开口却只关心先下所在意之事:“长公主情况如何?” 叶归跃下假山,单手握着配剑,微微欠身道:“放心,长公主现已平安无事返回宫中。” 白承珏浅笑点头道: “那就好,我需在此处逗留些时日,王府那边一切就交给你了。” 听到这句回答时,叶归眼神中流露出不满,憋了许久的告诫脱口而出:“按照原计划薛北望不该活到现在的,为何主子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妇人之仁?” “本王需要你来教我如何行事?” “话虽逾越,可改变身形的药不可再频繁服用,一个薛北望所带来的收益,比不得主子身子重要,若主子&#xe863;不了手,那么属下自当代劳。” 说罢,叶归全然不顾白承珏之命,提剑朝寝室走去,眸中带着杀意,于他而言今日夺薛北望性命一事,势在必得! 二人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白承珏从未一次又一次打乱原定计划,如今却为了薛北望一改再改,他心中笃定薛北望不死,终有一日会乱了闵王的大业。 见状,白承珏上前挡住叶归的去路,叶归杀心已定没了顾忌,剑出鞘,不留情面的朝白承珏逼去。 剑花随着手臂带有残影,白承珏旋身几步,后仰避开直来的一剑,稳住身形后,扫腿紧接而上,在叶归躲避之时,原本被剑招逼的退无可退的人,顺势侧身的,手擒住叶归的臂膀,急忙扭转回的剑刃在一刹那抵住了白承珏的咽喉,同时白承珏的手卸下叶归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下,叶归身子一僵,脱臼的手臂在白承珏的力道下再度移回原位,两 次剧痛后,叶归脸色苍白,握紧的手不住颤抖,连胁迫白承珏的机会都没有,手中的剑就已被白承珏击落在地。 眼下叶归再无力抵抗,白承珏松开挟制叶归的手,弯腰捡起掉落的配剑,插//回剑鞘内:“他是你杀不了人,回去吧。” 叶归捂着手臂,笑容惨然,一字一顿道:“你可明白你如今在做什么?” 白承珏微愣,一时间不怒反笑,缓步上前,指端扣住叶归的下巴,四目相对中白承珏眼中带着令人看不透的笑意:“我如今开始好奇,你究竟是本王的人,还是先帝派来盯着本王举&#xe863;的眼睛?”见叶归没有回应,白承珏大拇哥按压着叶归的下唇,迫使着叶归双唇微启,“那王八蛋先皇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原先栓在本王身后的线,现在被本王拽在手里,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若你叶归看不惯本王的行事作风,趁早滚蛋,局面将定,我也不在意弃了你这影子。”白承珏松开手,合上眼深吸了口气。 叶归掀开衣袍单膝跪地道:“今日是属下逾越,请主子责罚。” “责罚便免了,你若不想走,回王府做好你的本职,若是想走,收拾好东西尽快离开,往后也不必出现在本王跟前。” 叶归双眼泛红,跟了白承珏那么多年,头一次见白承珏大&#xe863;肝火,他欠身将乐无忧留下的瓷瓶递到白承珏跟前:“这是乐神医给主子换的药,服下丹药后,若有不适之处,此药可作缓解之用。”待白承珏接过药瓶,叶归捏着剑柄再次欠身,“属下先行告退。” 望着叶归远去的背影,白承珏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指腹摩擦着手中的药瓶。 活了那么多年,从未有这般任性举&#xe863;,所思所想全为白彦丘的皇位,白青璃的往后考量。 细细想来此生除了薛北望外,从未有无亲无故之人对他这般在心。 白承珏拿出怀中的丹药服下,身体已经感觉不到过多蚀骨的疼痛,乐无忧曾说过当身上疼痛不再真切于他将不会是好兆头。 可人这一生,被掌握太久,难得有任性一次的机会…… 白承珏在屋外待了半个时辰等药效平缓,身材同不久前比起已经显得纤细柔弱,他才推开了屋门。 眼 前薛北望刚踩上鞋子,看着白承珏自觉有些不真切,傻乎乎的揉了揉眼睛:“绝…绝玉公子。” “给我躺好了。” 薛北望急忙回到床上乖巧的拉好被褥,湿润的小狗眼看着白承珏心虚的抿紧唇瓣。 见他这副模样,白承珏走到他床边坐下,温热的指端捏住他浑身上下唯一完好的脸颊,慢慢加力,脸颊被白承珏捏的生疼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怔怔的看着白承珏不敢说话。 白承珏力度越捏越重,巴不得在这张脸上留下指印来:“薛公子果真是了不得,出去一趟就被把自己嚯嚯成这番模样,绝玉还不知道当如何夸奖公子。” 薛北望疼的不住龇牙,回避开白承珏的视线,小声嘀咕道:“错了。” 听着那几乎细不可闻的二字,白承珏松手的同时食指弹了一下薛北望的脸颊:“嘴上说错了,心里屡教不改吧?” “不是这样的……” 薛北望说完,白承珏伸出手掌心有磨破皮的擦伤,薛北望急的拉过白承珏的手腕,低下头温柔的往白承珏掌心的擦伤处吹着凉风,刚刚被捏住脸都不见生气的薛北望,如今懊恼的皱紧眉心,好像白承珏手上的伤比他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口还要严重。 他咬紧后牙,心疼的将白承珏的手圈在怀中,柔声道:“疼吗?” “疼。” “都怪我,要不是我……” 白承珏浅笑打断道:“手不疼,看见你躺在血泊里的时候可疼了,薛公子是一眼看不住就往死路闯,要白大哥不来通风报信,我在这宅子里是不是守不到你回来了?” 薛北望想到闵王转身离开的决绝,眼眶红了,他指端温柔的摩擦着白承珏双手柔软温热的肌肤。 差一点此生无缘再见。 在薛北望眼中,白承珏身体孱弱,旧伤未愈,这样一个人却背起他一步步走回新宅,情深义重不知当如何偿还。 若是原来谁说他断袖分桃,他定要了那人的命,可如今圈着白承珏的手,竟想允诺其一生一世。 他低头虔诚的吻上白承珏的指节,一如当初在客栈时,白承珏低头吻上他手指那般。 白承珏身子一僵,从没想过平常傻愣愣的狗子,也有主&#xe863;撩拨他的一日。 薛北望抬 起头眼神坚定,一字一顿道:“绝玉,我们成亲如何?”掷地有声,听起来像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顿时间吓得白承珏急忙抽回手,哪怕平日再能演,望向薛北望的眼神仿若像在说‘不可理喻’。 “薛…薛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薛北望从怀中拿出玉佩搁置在白承珏的掌心:“我姓薛,名北望,身份是陈国七皇子,母妃因病早逝后,父皇便让我随军历练,此番来此是有要事处理,只要你点头待返回陈国我必以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往后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这话说的太认真,认真到白承珏抬着手中的玉佩都不免慌了,他是贪恋薛北望好,贪恋薛北望的温柔。 可让他同一个男子共度余生,简直荒唐! 薛北望以为白承珏还在犹豫,温柔的迫使着他手将玉佩握紧:“我保证,哪怕你是男子身份,这一生我亦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白承珏面露难色道:“薛公子有分桃断袖之癖?” “怎么可能!只因为是绝玉,所以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在乎,换做旁人不行的。” 白承珏根本没想过会有今日的局面,看着薛北望这傻不愣登的模样,&#xe863;心是真&#xe863;心了,可他对薛北望没有半点爱慕之情。 想了想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白承珏急忙将玉佩塞回的薛北望的怀中道:“成亲一事,容我拒绝。” 薛北望失落的垂下眼帘看着躺在怀中的玉佩双唇紧抿成一条线。 白承珏又道:“薛公子现下应当好好养伤,绝玉对薛公子的情谊不过为兄为友,绝无半点儿女之情,若有之前有不妥之处让薛公子误会,绝玉向薛公子道歉。”白承珏说完站起身向薛北望行了个女子的欠身礼。 如今听着白承珏的话语柔柔的打入耳膜,薛北望脸上连笑容都撑不住。 那些依赖,那些柔情蜜语,亦或是撩拨接近难道没有半分爱意参杂其中?全都是他的错觉? 掌心不由扣紧被褥,此时难堪的想要找个洞将自己深埋进去。 屋内安静了片刻,白承珏不住道:“薛公子你没事吧?” 薛北望抬起头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自然,绝玉兄弟多谢你今日相救,无以为报,日后自当……”说到这里薛北望咬咬牙,捏紧的拳头垂向床板,望着白承珏的眼神中带着难掩的情谊,“绝玉我心悦你这件事,我真骗不了自己。” <p/ 24、第二十四章:我自己的模样? 白承珏哑然失笑:“那你想如何?” “若你不排斥我,那是否能给我机会?”薛北望想要再度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手掌又迅速收拢,“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心意。”话语听入耳却十分陈恳。 那模样小心翼翼,生怕有半句不对,逾越冒犯了他。 薛北望很好,很温柔,透过这张脸能品到他生而为人至今未见过光景。 可喜欢是什么? 他一生连娶妻生子都从未想过。 又何谈与人说喜欢。 薛北望见白承珏面露异色,润了润干裂双唇道:“要实在接受不了,不必勉强。” 寒风吹进房内,他将薛北望的手掩回被褥内。 那双眼仍直勾勾的望着他,等一个答案。 不多时,薛北望终是泄了气,柔声道:“要没这心思,莫要再对我这般,我怕我难以自拔。” 他缓缓收回手,若有所思看了薛北望许久。 薄唇微启,又再度紧抿,下唇在思索中卷入齿间。 再度开口时,眼神中带有一个从青楼赎身的花魁不该有的顾虑:“可是试试。” 这四字不是绝玉说的,不是闵王说的,是白承珏说的。 “绝玉?” 白承珏轻声道:“不做逾越之事。” “那是自然。” 薛北望笑了,笑的可好看了。 像是得到了珍视之物。 白承珏不懂,若只把薛北望当做一个猎物,他自可以柔情为饵,让其步步深陷。 可若是谈到那些为止的复杂的情感,却不知应当如何处理。 在白丘彦面前,他可以饰演温柔严厉的皇叔。 在白青璃面前,他可以装作黏腻的阿弟。 在薛北望面前,千娇百媚的绝玉,暴戾冷漠的闵王,侠肝义胆的白无名,但这些都不是他白承珏,若真要谈那些情爱,脱去一层层面具,真正的他又是什么模样。 神色中难掩忧虑,点头应承后,反倒是一向游刃有余的他慌乱的不知接下来又当如何…… 薛北望忍痛坐起身,侧头看着白承珏眼底的忧思,柔声道:“你在害怕吗?怕我日后对不起你?” 白承珏猛然回神,僵硬的扬起唇角:“没有。” 薛北望关 切道:“可我觉得,你今日与往常不大一样。” “没有!”白承珏站起身,慌乱的避开薛北望的视线,“都答应你了,还需要揣测那么多作甚。” “绝玉你要是……” 白承珏打断道:“你伤口有些炎症,恐会高热,我去找大夫。” “这些琐碎的事让木子去就好。” “他不在府中。” 一听,薛北望就觉得小混账,仗着他不再府中又欺负白承珏。 火气当时便直冲头顶。 “他不该留下照顾你的吗?这混小子!” 薛北望说着,猛然坐起身便要下床,身上的伤口再度撕裂,点点猩红透过白布。 见状,白承珏蹙眉,按着薛北望的肩膀迫使他躺回床上:“你现在这样是能随意乱&#xe863;的吗?” 薛北望咬牙切齿道:“别按着我!你这段时间受的委屈,我立马去帮你讨回来!”还要挣扎着起身。 “你再胡乱&#xe863;一下,刚才的话就不作数了。” 薛北望身子一僵,茫然的望向白承珏道:“什…什么话?” “答应你那一句。” 刚才还要出去把小木子撕碎的人,笔直的躺在床上,倒像个木头人,眼神巴巴的看着白承珏。 不多时,口中轻声喃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又不是君子。” 薛北望伸出手赶忙抓住他腕口,道:“这件事不能不作数。” 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不知道的恐以为白承珏穿起裤子不认人,倒让这被辜负的小皇子好生可怜。 白承珏轻轻拍了拍薛北望的手背,柔声道:“伤口不再撕扯开,刚才的话都作数。”说罢,白承珏像平日里哄白丘彦那般低头故作数着绷带上的血点子,“好了,我可记着数的,要是多了一点,答应你的话可就收回了。” “昂。” 白承珏起身,薛北望像个木头人般躺在床榻上一&#xe863;也不敢&#xe863;。 见这人乖巧模样,他摇头浅笑,大步朝屋外走去。 出去寻大夫,也不免伤神。 约莫一个时辰,才寻得看上去还算靠谱的大夫过府为薛北望诊治。 白承珏带着大夫进入寝室。 白承珏道:“我扶你起来让大夫看看身上的口子。” 薛北望一&#xe863;不&#xe863;道:“你先数数血点。” “为何?” “我没&#xe863;,刚才伤口痒痒都没敢蹭,你数数应当不会多。” 白承珏笑了,倒是垂眸望向纱布上的血点,手指故作在白纱上指指点点,口中默念着数儿,不多时笑弯着眼看向傻乎乎的薛北望:“一个不多。” “那刚才的话,不会不作数了吧?” “作数。” 薛北望笑容灿烂,伸出手刚想要挠挠瘙痒难耐的后背,便被白承珏打了一下手腕。 他委屈的看向薛北望,像街头耷拉着耳朵的狗子。 “痒。” 白承珏道:“先别乱&#xe863;,待会我帮你挠。” “昂。” 大夫扯开白布看了看薛北望身上的伤口,喃喃道:“究竟做什么的,怎会伤的那么厉害……” 白承珏冷声道:“花钱请你来是看病救人的,闭嘴看病,不当管的事莫要多嘴。” 薛北望看着白承珏怯怯的咽了口吐沫。 这次回来后,小花魁少了千姿百媚的风尘气。 多了些潇洒倜傥,玉树临风,好像还比原来凶了些。 伤口再度覆上草药,还在思考他事的薛北望,回过神的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白承珏皱着眉头:“你让开,我帮他上药。” “啊…好好……那老夫先写药单。”大夫在白承珏的气势下,慌忙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的,眼神都不敢往白承珏身上多看。 白承珏坐在大夫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扁平的木片温柔的涂抹着薛北望身上的伤口。 上次敷药后,细小的伤处已经结痂。 但大的裂口几次拉扯下,往外渗着浓水。 他手上的&#xe863;作很轻,生怕再弄疼薛北望,时不时在伤口上吹着凉风。 冰凉的药膏配着他薄唇吹出的风儿,伤口酥酥麻麻的,好似没有刚才疼了。 现下沉浸在这般柔情中,那还想得起小木子是谁。 大夫嘱托道:“伤口一日需换一次药,未愈前,千万莫要沾水。” 白承珏点头送大夫离开。 提着牛皮纸包好的草药,再回来时,薛北望躺在床上,眼神木讷的看着上面。 白承珏手指在薛北望眼前晃了晃,薛北望缓过神,转头望着白承珏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薛公…北望。”白承珏改了称呼,想来都决定试试,再叫薛公子难免 有些生疏。 “你真答应和我试试吗?” 白承珏眸光一沉,低声道:“怎么?现在又想反悔了?” “没有,我就是不相信,我这样的粗人有一天能和仙人在一起。” 白承珏脸色有所缓和,手覆上薛北望的额头:“果真是烧了。” 薛北望笑了笑,伸手覆上白承珏的手背:“恩,烧了。” “我去帮你煎药,喝下药会好些。”白承珏抽回手,提着药包,夺门而出。 薛北望像个傻子似的,望着白承珏的背影痴痴的笑了。 这次去闵王府,当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薛北望根本躺不住,偷摸着跑去厨房看白承珏煎药。 看着白承珏浸泡好药材蹲下身燃火,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木柴,填入炉火中,就担心火舌会不会舔上白承珏的指端。 手紧紧的抓着门框,眼神中满是担忧。 望着火光在那张脸上映下一片霞红,他愤愤的咬着下唇。 那么好看的绝玉,怎能做这些粗实活计。 越想越巴不得把小木子吊起来好好收拾! “薛、北、望。” 薛北望举起手道:“我在。” “你跑来这里作甚?” 薛北望上半身被白布包裹,将匀称的体格袒//露无疑:“看…看你煎药,你看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现在这病恹恹的模样,少给我添乱。”白承珏审视着再度透出血点的白布,脸色阴沉,“为了让你好好养病,我是不是还应当找个绳子把你拴起来才行。” “昨夜你照顾我到天亮吧……”薛北望尴尬的笑了笑,“我平常在军营伤的比这重多了,你一夜没睡又帮我熬药,这小身板累垮了怎么办?我这种粗人不用你担心,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白承珏见他傻乎乎的模样,&#xe863;不了大怒,手中握着的柴火指向屋外,轻声道:“回去躺好,安心将伤养好便是,待我病倒,有的是机会让你在身旁服侍。”他双眼微眯,“到时候我可当你是拉磨车的驴,绝不手软。” “那…那你什么时候病倒?” 白承珏眉头一紧,手中扔出的木棍差点擦上薛北望的耳畔:“以前可没发现,你小子心肠坏得很。” “我就是想照顾你。” 这张笨嘴,连说句情话都能惹人生气。 白承珏叹了口气:“等你好了,我成天缠着你照顾我。” “好。” 白承珏道:“要真心疼我就回去躺着,我熬好药便过来,你要是伤势未好又感染上风寒,接下来有得我累的。” <p/ 25、第二十五章:病中 薛北望依依不舍的离开。 煎好药,白承珏将药送去卧房。 白承珏坐在薛北望床边,舀起汤药吹了吹,瓷勺递到薛北望的唇边。 他将汤药大口咽下,笑眼弯弯的看着白承珏,反倒感觉不出药味的苦涩。 薛北望道:“你平日也像这样照顾过别人吗?” 手中的瓷勺在薛北望的疑问下搅&#xe863;着汤药,浅棕色的汤底中晃晃荡荡映照出白承珏的半张脸。 是照顾过。 小皇帝年幼时偶有病痛,都得缠着他这个做叔叔的在旁陪着,尽管如此,苦药入口那坏小子也会呕自己一身。 再后来的彦丘大了,不是那个需要小叔叔在旁边哄着才肯吃药的毛头小子。 望着薛北望乖巧喝药的模样,已然有些年头没这般照顾过人。 白承珏抬眸,与之四目相对下,笑容柔和:“没有。” 闻言,薛北望那张藏不住心事的脸流露出笑意道:“昂。” 最后一口药喂到薛北望唇边,白承珏微曲的食指轻轻敲向薛北望的额心道:“睡吧,一觉醒来便会好的。” “好。” 白承珏搀着薛北望躺下,为他掩好被褥后,端着药碗离开。 趁着薛北望喝完药睡下,偷偷回了趟王府让叶归去瞧一眼小木子的近况。 毕竟小木子刚出门就被人抓住往牢房中一放,想来那小子恐怕在消息蔽塞的情况下,对薛北望的情况如何急的不可开交。 傍晚,白承珏带了些汤菜回返新宅。 将食笼放下,轻拍了两下薛北望的手臂,见其未醒。 再探额心,才知道薛北望烧的厉害。 双唇泛红,像是被人狠狠咬过一口,脸颊也烧的微红。 白承珏的指节温柔的擦过薛北望的颊边,薛北望双眼拉开条细缝,眼睛迷迷糊糊的眨巴了两下,睫毛上沾染上水气。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小公子,一朝病倒,倒也让人生出怜惜来。 白承珏食指指背顺过薛北望的下眼睑,病中的小公子皱起眉心,微微侧脸想要避开白承珏冰凉的手指。 “让你在床上躺好,偏是不听。”白承珏轻笑,指节再一次叩上薛北望的额心,“累得我为你操 心。” 薛北望躺在床上回应白承珏的唯有粗重不顺的呼吸声。 已是深夜,白承珏坐在床边再度拿起白帕冷水浸泡,拧干后再度覆上薛北望的额头。 “本就够傻了,要是脑子烧坏,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另一块白帕拧干后,擦拭过薛北望的脖颈腋下。 烧的那么厉害,他也不闹,安静的躺在床上,任由白承珏摆&#xe863;。 这一身腱子肉,看着骨骼匀称,算不上虎背熊腰,可降温换药都花了白承珏不小力气。 他只是安逸的躺着,毫无知觉。 白承珏再度换下白帕,起身锤了锤酸麻胀痛的后腰。 “下次再病,我就把你丢出去。”嘴里轻声抱怨着,还是拿着水盆去井边换水。 这般照料别人,倒真是第一次。 新宅中没有下人伺候。 入了夜宅内的灯亦不会自己点上。 哪怕当年在百花楼阁,也未曾经历此等寂静凄凉之时。 白承珏放下水盆,掏出怀中的火折子,在必经的走廊上点灯。 耳边好像听见鸽子咕咕的叫声,他拿着火折子,缓步走下木台,顺着声源处走去。 靠近院墙的位置,一只鸽子在树旁来回走&#xe863;,嘴里发出叫声,等着有人来接应。 白承珏盖灭火折子,上前一把抓住只会来回走&#xe863;的呆头鸽,手指顺着它的羽翼脚腕摸索,终在黑暗中找到足有中指粗细长短的竹简。 他将竹简攥在手心,抱着这只呆头鸽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烛光点亮。 衬着烛光,白承珏检查了一边竹筒周围,没有特殊处理,用匕首将竹筒上的蜡封撬开。 里面的书信摊开有巴掌大小,上面娟秀的楷书,眼熟的很。 昭王平日就写的一手好字,一笔一划顿口笔锋都尤为好看,白承珏还年少时,先皇每每最爱夸耀的便是昭王的字,在白承珏看来也不过尔尔,只可惜他的身份地位无论怎么做,都是先皇为止不齿的存在。 信中道: 听闻使者噩耗,今若安好三日后老地方相见。 拆信者若非使者本人,恐是噩耗成真,闵王残虐,杀之,沉尸湖底,本王已派人找寻,无论如何定让使者得以魂归故里。 昭王自己送上门来的人,安排好的刺客。 到了出事,倒成他白承珏一人的不是。 不过,薛北望的死讯,此番惹急了昭王,毕竟是陈国的七皇子,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作为始作俑者,昭王还真不好同盟友交代。 白承珏拿起毛笔,仿摹着昭王的字迹将书信里的内容抄了一道。 竹简用药水浸泡后,旁边粘粘的腊迹脱落干净,白承珏嗅了嗅脱落下来的蜡块没有独特的蜡香,用竹夹翻转着竹简在烛火下烘干后,将他临摹的那份书信装回竹简封好,拴在鸽子原处。 而真正由昭王书写的短信,则被他收下。 看着傻愣愣站在桌面上的鸽子,白承珏指端抚摸着鸽子的头顶,飞禽拉长了脖颈,木讷的眼睛盯着白承珏看,刚才发生它过什么一概不知。 白承珏轻笑,手指轻拍了两下鸽子的头顶:“果然是昭王养的鸽子,和他一样都是蠢货。” 鸽子歪着头发出的咕咕两声,眨了眨木讷的双眼。 手中这封书信太轻,现在拿出来用只是蚍蜉撼树,不能完全&#xe863;摇昭王的根基。 留在薛北望身边,与他相处的同时又能慢慢拿到更多关于昭王私通他国的证据,何乐而不为…… 白承珏端着铜盆回到房间,床上薛北望好似迷迷糊糊的在说些什么。 闻声,白承珏放下铜盆靠近薛北望身边,手心覆上薛北望额头,温度已然没有刚才烫的厉害。 可他双唇一张一合,沙哑干涩的喉咙喃喃的说着什么。 白承珏见状,俯身靠近薛北望唇边,耳廓贴近那柔软的唇边。 带着热度的唇张合着擦过他的小耳,吹来的热风让耳朵有些瘙痒。 只听薛北望的喃喃道:“母妃我冷。” 白承珏身子一僵,手不由扣紧被褥。 多年以前,他在没有炉火的房间里与薛北望说出同样的话。 “我冷。”薛北望语气中带着哭腔。 白承珏深吸了口气,脱下外袍盖在薛北望的被褥上,薛北望仍像个七八岁的稚儿,委屈的唤着母妃。 听着压在舌根处的支吾,白承珏温柔的将薛北望拥入怀中。 那身子寻着温暖,头埋入白承珏胸口,口中小声喊着母妃。 白承珏的手轻拍着薛北望的小臂。 舒服安心的感觉下,薛北望毛茸茸的头顶蹭 了蹭白承珏的胸口。 白承珏感觉胸前瘙痒,轻轻的将薛北望的脑袋推开一段距离:“病了就这般娇气。” 薛北望压在喉咙里迷迷糊糊应了一句:“昂。” 一时间白承珏哑然失笑,终是长吁一声道:“今夜便由得你吧……” “身上难受,母妃哼歌望儿就不难受了。” “哼歌?” 薛北望病的看不清眼前人是谁,脑袋也恐怕烧迷糊了,才会听着男人声线,还乐滋滋的唤着母妃。 他也难得知情识趣。 捏着嗓子转换为女子的声线,嗓子里哼着白青璃在他耳边常哼的歌谣。 听着白承珏的哼唱,薛北望放松下来,身体窝在白承珏怀里安然入睡。 白承珏望着薛北望毫无防备的睡颜,哼唱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落下最后一个细如蚊声的尾音。 翌日清晨。 薛北望睁眼就见小花魁睡在他的身边。 因他病情反复,操劳了小花魁两日没怎么合眼,细腻的肌肤下,那眼底的青黑更为清晰可见。 薛北望心疼的拂过白承珏的眼帘。 记忆隐约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温柔的哼唱,因忙碌而一片狼藉的四周。 “从未有人像你这般待我好。” 白承珏睁开眼,薛北望吓得僵着身子,连呼吸都制住了。 只感觉白承珏的手绕到后颈,薛北望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白承珏伸头抵住了他的额心,温热的呼吸轻拍着面颊酥酥痒痒尤为舒服。 “烧退了。” 说罢,白承珏杵着身子真要起身,反倒被薛北望一把拉回怀中。 他像是着了魔般,将白承珏圈牢在怀里,加速的心跳声,敲打着白承珏的耳膜。 “你已经为我操劳了两日未眠,再睡会。” 白承珏轻笑:“一张床上?就这么抱着我睡?” 薛北望脸红了,手没松开反倒抱得更紧,只是开口说话时听起来结结巴巴:“你…你昨夜…不也…抱着我吗?” “那是你病重缠着我不给走的。” “现在…病还没好…也可以缠着…不给走吧!” 话都说不利索,居然还耍起无赖。 白承珏凑上前,近的几乎要碰上薛北望的双唇,那呼吸又滞住了。 “ 北望这番举&#xe863;,看上去还真不像雏儿。” 薛北望努力调整着呼吸,不知道该如何喘气,憋的一张脸都红了:“怎么说?” “陈国的烟花巷柳是否有我那么好看的姑娘。” 听着白承珏的打趣,薛北望将头埋在白承珏胸口,想必是脸更红了,只听他低声道:“我不做什么,就想搂着你再睡一会,就一会。” “好。” 白承珏合上双眼,平缓的呼吸着。 两日为了薛北望这个蠢货几乎不眠不休,没多时便进入梦乡。 薛北望抱着白承珏又睡了会,再度醒来,怕吵醒好不容易歇息的白承珏,蹑手蹑脚从白承珏身边翻出。 劳累的两日,眼见他睡得很熟。 身子在薛北望的移&#xe863;下,自然而然的翻身朝外,浅粉色的唇轻抿着,呼吸轻的不凑近些,根本听不真切。 薛北望下床,望着熟睡中的白承珏。 说好了不逾越,却还是忍不住蜻蜓点水的吻上那柔软的唇瓣。 他的小花魁不像的平常人那般,身上凉的如同一块美玉,连唇都好似比常人更冷。 他起身离开房间。 如他所料般,庭院中有那人送来的信鸽。 那只送信的白鸽窝在不远处疲倦的合上双眼。 薛北望取下鸽子身上的竹简,抱着鸽子往书房走去。 信简上,合作之人说闵王派人杀他,当时的场面如何薛北望心知肚明,若收到这封信的人是小木子,看见这封短简,也会生出进入闵王府寻仇的心思。 门被一把推开,薛北望猛然抬起头,见白承珏,急忙将短简递到烛台边点燃。 火光下,那封简书化为飞灰。 白承珏站在门外,赤脚踩着冰冷的大理石。 知道薛北望对与昭王合作书信必然会紧张小心,看着烛台将信件燃烧成灰,望着桌上的飞灰眼神中也难掩淡漠。 薛北望突然将他拦腰抱起,白承珏紧张的抓住薛北望的领口,疑惑的望着那双带有笑意的的眼眸。 “打着赤脚过来着凉了怎么办?” 白承珏露出了平日里骗人时惯用的柔弱,手将薛北望领口攥的更紧,轻声道:“我怕,我一醒来你又不见了。” <p/ 26、第二十六章:那些好的都想给他 “怕我不见了?” 白承珏点头道:“你再消失,我怕我再也找不回你。” 和昨日的白承珏比,今日的白承珏又不大一样。 虽和往昔那般娇弱,可薛北望总觉得这样的白承珏好似在两人中间拉开一道似有似无的屏障。 比昨日温柔,比昨日更需要他。 薛北望却喜欢昨日白承珏要挟他数血点的模样。 他将白承珏抱到书桌的座位上:“坐好,我帮你回房去拿鞋袜。” 白承珏道:“没事,我去。” “说好了,等我一好,就换我照顾你。” 隔着衣袍,白承珏看不出刚才抱他起身时,薛北望的伤口有没有被撕裂开。 昨夜那般劳心劳累的照顾,他可不想再来一遍。 薛北望一来一回极快,回到屋内单膝跪地为白承珏穿着白袜,套好靴子。 “日后不可再赤脚跑了。” 他说着,将搭在膝盖上的脚放下。 “恩。”白承珏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灰尘,故作漫不经心道:“刚才见我进来,你便匆匆忙忙的烧东西,是我不该看的东西吗?” 薛北望一愣,双眼茫然的看向白承珏。 倒没想过他会问。 白承珏知情识趣的浅笑道:“别说了,你应当留有秘密的。” 薛北望仍没起身,手搭上白承珏的大腿,道:“有些事我不是有意瞒你,怕你参与进来会有危险。” “我知道。”白承珏微凉的手指圈住薛北望的掌心,“那你还会出远门吗?或者我当问你,你还会去闵王府吗?” 这个疑问下,薛北望久久没有回应,终了,只是抽回手慢慢的站起身。 白承珏的视线望着他,在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多时,薛北望手覆上白承珏的脸颊,大拇哥温柔的摩擦过白承珏的耳垂,带着剑茧的指腹,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白承珏道:“这也不好回答,那便不回答。” “我还没想清接下来又当如何。” 薛北望说罢,缓缓收回手。 与三皇兄的约定,他不知当如何进行。 往昔应承刺杀,是对方态度强硬下的无奈之举,而后混入闵王府探知情报,也从未想过会遭 逢此劫。 换做平日三皇兄若送来飞鸽传书再勉励一二,为了皇兄的大业,薛北望恐怕会选择继续在刀尖上的行走。 可如今…… 这娇弱的小花魁真离了他,当怎么活? 藏不住的事的脸,把喜怒忧愁都写着眉宇眸间,哪怕表情细微的变&#xe863;都带有着烦躁和为难。 比起先前对薛北望的处处小心,此次刺杀他拼命相护的模样倒不像是来取命的。 白承珏多少能笃定薛北望混入闵王府做下人的目的。 既然不是为了杀他,那自然是为了将他当做放置在闵王府内的一双眼睛。 比起预先的防备,现在更多的是可怜他。 生为皇子,竟被兄长派来做此等荒唐事,若是所跟的一派胜了,他不见得会有好下场,若是败了,只是更早的踏入无尽深渊。 这样的傻子,从一开始便成了他人的棋子。 怀着心中的想法,白承珏像着了魔般,坐直身子,伸手想要去触碰薛北望的面颊。 捞了个空,又讪讪将手放下。 薛北望好像能看懂白承珏的&#xe863;作,俯下身将白承珏的手拉到颊边。 “你刚才是在心疼我?” 心疼? 白承珏眸光一滞。 怕是心疼自己都来不及,又怎会有闲心去心疼他…… 刚才只不过的像是着了魔障,想摸摸他罢了。 虽是如此,白承珏仰起头望着薛北望笑,没有给这句疑问确切的答复。 “果真是……”薛北望刚才的忧愁一扫而尽,“别担心,我的事情我自有考量,今后除去为绝玉的事,我断不会再冒性命之忧。” 白承珏手指蹭了蹭薛北望的脸颊,应了声好。 刚刚聊的那些事都太过凝重,薛北望想了想,发出两声干咳,岔开话题道。 “小木子呢?我怎么回来就不见他?那混账跑去哪里躲懒了!” 一提到小木子,白承珏不由有些心虚。 人是他骗出去的,也是他命人设计抓牢里关着的。 所以…… “我以为他知道你去刺杀闵王府的事情……”白承珏故作失言,匆匆用手捂住双唇,那双眼里写满了尴尬委屈。 薛北望微愣,续而轻松的笑了:“你继续说,我也不指望那么大的事能瞒得住你。” 白承珏松开手咬 了咬柔软的唇瓣,那心虚的模样,看的薛北望恨不得搂住他亲上一口。 “你的事情我不想打听的,可…可平白无故伤的那么重,我不放心才一直追问白大哥,他本不想跟我说的。”白承珏说着手拽住薛北望的衣角,那双眼睛看起来特别真诚,“你别生我气,也别怪白大哥。” 薛北望看着白承珏这幅模样,心都化了,可别谈还能说出什么责备的话:“要怪也只能怪我,是我让你担心了。” 虽许久没有装出可怜柔弱的模样,但一旦装起来,这一招保管有用。 有了前面的铺垫,白承珏便可以说后面的话。 “我想着你们主仆那么亲近,你应当什么事都会告诉他,想到白大哥说你差点死在闵王府,关心则乱,我便将刺杀的事情与小木子说了,我怕他留在我身边守着,你孤立无援再次出事。” “小木子那天出去后,我以为他应当是和你会合了,没想到怎么就了无音讯……” 说罢,知道小木子在牢房里吃得好穿得暖的白承珏故作自责的避开薛北望的眼神。 只要有需要,白承珏随时随地能一秒入戏! 薛北望柔声道:“他的事你别担心,我会找人去打听。” “木子他会不会因为我死了……”白承珏说道这里双眼通红,单手握拳狠狠的敲响大腿,演技绝佳。 见他这幅模样,薛北望蹲下身将白承珏的手圈入掌心道:“放心吧,那小子命硬得很,雷劈下来都劈不死,难说已经在闵王府里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我联系,我又因为意外回到新宅了。” 听着薛北望的安慰,白承珏眼睛一眨,泪水滚落,那憋着眼泪委屈的模样,让薛北望恨不得将他揉进心口,牢牢的护住。 换做其他男子掉眼泪,薛北望只觉得对方磨磨唧唧,白承珏掉眼泪,就像是鲛人哭,好看之余,这泪水像是滚落下来的珍珠,精贵的落进薛北望心坎里。 指腹擦过白承珏的泪滴。 “乖,咱不难受了。” 白承珏吸了吸鼻子,乖巧点头道:“……饿了。” 薛北望笑了,站起身道:“在书房坐着,我去厨房帮你弄吃的。” “昨天酒楼里买了些吃食,热热便可以吃了。” “好。 ” 见薛北望离开,白承珏杵在桌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哪还有刚才柔柔弱弱的样子。 他本来没想要继续发挥高超的演技。 可小木子的事情,与薛北望以平淡的态度叙述,总觉得在花魁这样的角色里有些不大稳妥。 迫于无奈,才在薛北望面前费劲演了这出戏码。 白承珏疲惫的往书桌上一靠,手指黏开桌上黑色的纸屑。 服侍了薛北望两天,不由期待他主&#xe863;投食。 想着薛北望在厨房里烧菜做饭的模样,白承珏嘴角不由上翘。 这薛北望伤没好! 脸上笑容一沉,白承珏起身急忙往厨房赶去。 扒拉着门框时,俯身穿着粗气,抬眸见薛北望端着盛菜的盘子目光疑惑。 “怕我把厨房烧了呀?”薛北望憨傻的笑了,手挠着后脑,“其他不敢说,我在军中做过半年伙夫,菜炒的可香了。” “伤还没好,先歇着。” “没事,你平常在花楼里那做得了这些粗实活计。” 白承珏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不眠不休的照顾你?” “没…没有。” 白承珏也懒得与薛北望在厨房中争锅铲,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放下道:“我二人出去吃吧。” “好。” 换了身干净衣物,白承珏带着薛北望于吴国皇都久负盛名的酒楼用餐。 两人来到厢房,店小二便为二人倒上上好的雨前龙井。 薛北望摸了摸身上,隐约察觉离开时钱财一并交给了小木子,他现在身无分文,哪能吃得起这么贵的馆子。 可看着小花魁饮茶听曲的模样,又不好打扰小花魁的兴致。 想了平日里在花楼里吃香喝辣的头牌,吃那些脏污的小馆子莫不会吃坏肚子,握紧了腰间的玉佩。 菜单上来,上面的价格的让人瞠目堂舌,单单一盘鱼都要七两银子,忍不住喝了口茶,手擦了擦额间不住冒出的虚汗。 薛北望怯怯望向低头看菜的白承珏,无声的张了张口,又将想说的话咽回肚内。 一跺脚一咬牙,玉佩抵不了,粗实活计在闵王府做是做,在酒楼里做也是做! 白承珏将单子递到薛北望面前:“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你看着点便好,只要你点的我都喜欢。” “ 那好吧!”白承珏又向一旁的店小二指了几道菜,便罢手示意其离开。 薛北望压根没敢伸头看,预估着白承珏这顿饭少说也得吃五六十两银子。 白承珏指端抚过薛北望的额头:“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又有不适之处?” 薛北望抬起头,强撑着笑意摇了摇头道:“怎会,我只是在想你喜欢吃什么,日后在府中,你想吃什么,我便做什么给你吃。” 这张脸藏不住东西,哪怕掩饰的再好白承珏也能一眼看穿。 白承珏故作恍然大悟,拍桌道:“糟糕,我忘了,我们所有的银子都在小木子哪儿,他现在消失了,这顿饭恐怕是……” 薛北望急忙摇头道:“无碍,你安心吃便是,我这儿有的,待会吃完你先回去,我在这结账。” 白承珏蹙眉道:“还有余钱吗?” “有,我有玉佩呢。” “那是你娘亲留给你的,怕不好吧!” “等找到小木子再赎回来便是。”薛北望傻呵呵的一笑,“看着你喜欢吃,我心里也是欢喜的。” 白承珏笑了,端起桌上的茶水小啜,低声喃喃了一句:“傻子。” <p/ 27、解第二十七章:你是不是很了解他 待店小二将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上桌,薛北望笑弯着眼往白承珏碗中夹菜。 菜色看上去极为清淡,入口倒别有一番滋味。 白承珏吃的不多,&#xe863;了几筷子后,单手托腮望着薛北望吃饭。 这人吃饭不似宫中那般细嚼慢咽的优雅,但也不似狼吞虎咽般粗狂,满桌子佳肴的香味,都不及薛北望吃得香。 他掩唇轻笑,薛北望茫然的抬起头,怔了两三秒,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白承珏掏出帕子拭去薛北望唇角的酱汁,薛北望再度抬头,指端捂着嘴角,握着手中的筷子不知道怎么吃饭。 “怎么了?”白承珏柔声。 薛北望摇头,垂眸慢条斯理的吃着笋子。 “现在这饭倒吃的没有刚才香,在我面前需要如此拘束才可?” 薛北望摇头:“怕粗鲁的样子吓着你。” “怎会,你刚刚用膳的模样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听着小花魁的夸奖,耳根子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 他埋头扒饭,白承珏强忍着笑意,时不时用方帕擦去他唇边的污渍。 半个时辰过后,桌上的盘子只剩下些许菜汁。 他舔了舔双唇,双手杵着大腿,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同店家商量劳力抵债,一锭明晃晃的金锭子便放在了他眼前。 白承珏手指拨&#xe863;响放在桌上的摇铃,清脆的铃响声下,店小二推门而入。 “余下的便赏你了。” “谢谢爷。”店小二说罢,眯笑着眼收下金锭离开。 薛北望毕竟是皇子出生,倒也不似近卫那般的抠搜,却也面露难色。 白承珏道:“怎么了?” 握拳的手敲响桌面,严肃的望向白承珏,一想到这钱是小花魁出的,那泛红的脸也不知是被撩拨羞的,还是自尊心作祟羞的。 “……本不应你来付的。” 白承珏道:“我又不是身无分文,真叫你抵押玉佩不成?” 他看得出薛北望的心思。 可本就还没痊愈的身板,怎能来这些地方遭罪。 薛北望抿紧双唇并未应声,白承珏见薛北望还未缓过来的神情,食指轻扣上他额心。 只见他捂着额心抬起头,紧蹙的眉间还 未散开。 “下次不许了,我可以的。” 他到底是舍不得用小花魁攒来安身立命的钱财。 白承珏凑近薛北望身边,轻声道:“刚才要抵押玉佩也不见得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觉得我不应当来那么贵的地方?” “不是的,你喜欢吃,往后我都学着给你做。” “好,不过等你伤好。” 他对锦衣玉食倒没那么执着,选这处考量着薛北望重伤未愈,清淡的菜色,一般的小馆子做不出滋味。 近些天薛北望在闵王府本就没好好吃过几顿,是该吃顿像样的饭菜。 二人一道离开,远处的雅座里,一人‘唰’的一声挥出扇子,轻扇胸脯,略带玩味的眼神一路望着二人从酒馆离开。 “绝玉赎身后,就跟了他?” 旁边的小厮低眉顺眼道:“回爷的话,是这样。” 他扇子一合在桌面上敲出一声脆响:“看不出有什么稀奇处,为了这般无名小卒,便推了我的相邀,我看这绝玉是愈发的不识抬举了!” “爷,他可是男子。” “男子如何?便当做养在外面的金丝雀,也比跟这种下等人厮混强。” …… 回府的路上,薛北望连打了两个喷嚏。 见白承珏眼神朝自己望了过来,薛北望尴尬的搓了搓手臂:“许是穿少了。” 小花魁当时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没曾想回到府中,便亲自下厨煮了碗姜汤送到薛北望房中。 白承珏搁下姜汤在薛北望身边坐下:“姜汤先放凉,待会再喝,现下我先帮你换药。” 府中没有奴才服侍,倒累的白承珏跑里跑外为他端热水,备药膏。 而后白承珏坐在薛北望床边拭身擦药,薛北望几次要将白承珏手中的活抢过来自己接手,却被对方无情的打上手背。 沉着嗓子让他坐好。 听着比平日严厉些的语气,薛北望一怔,便乖巧的坐在床上,也不敢轻举妄&#xe863;。 草药随着木条在伤口上晕开,配着白承珏口中吹来的柔风,冰凉舒服。 白承珏轻声道:“这些伤日后怕会留疤。” “男子汉大丈夫留疤不怕的,你别嫌弃就成。” 白承珏浅笑,拿起一旁的白布包裹薛北望身上的伤口道:“不嫌弃,不过差点丧 命不值当的。” “是挺不值当。” 薛北望想到闵王那盛气凌人的眼神,就觉得牙痒痒,他当时决定救人,定是脑袋里那根弦没搭对,不然怎么会多管闲事,差点命都折了。 “我就该让他被那群人杀了,也犯不着受之后的窝囊气。” 白承珏眸光一滞,不怒反笑道:“日后不用管他,他这种人哪怕你真的为他豁出性命,也不会记你半分。” 薛北望听到白承珏提及闵王,不由泛起酸意道:“……你很了解他?” “他也是曾经的恩客。” “那他有没有碰过你……”薛北望说完,自觉这句话不妥,慌张的罢了罢手,“哪怕有也无所谓,绝玉如今是我一人的绝玉,往昔如何同我毫无关系,若你不想答,便不答,我亦不会心生隔阂。” 白承珏系上结口,双眸微垂:“并无过多瓜葛,他平日只是到我这听琴罢了。” 薛北望盯着白承珏脸色的神色的变化,看不出涟漪起伏,却忍不住又问道:“那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是个大方人,不过也是个无情人,若是薛公…北望日后还有再回闵王府的打算,今日我当奉劝一句,莫要同闵王交心,危难时刻,利益为先下,他定会弃你不顾,甚至夺你性命。” 看着白承珏对闵王的了解程度。 薛北望望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自觉有股醋味愈发浓烈。 他不住握住白承珏的手,低声道:“那绝玉知不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 白承珏浅笑着抽出手后指尖轻轻点上薛北望的额心:“你呀?是个蠢人。” <p/ 28、第二十2八章:月色正好 寥寥数句,倒让薛北望醋坛子翻个彻底。 薛北望仰起头,微勒起唇角,便是牵起的笑容都难免有几分僵硬:“时间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白承珏道:“后厨里药还未熬好,我去看看。” 见白承珏起身,薛北望忍不住身体前倾道:“绝玉……” 闻声,他脚步一顿,转过头望向薛北望,眸光里盛着笑,看起来若寒冬里的一道暖阳。 薛北望不安的润了润干裂的唇:“若那日你赎身,闵王派人接你过府,你会和他一道走吗?” 小花魁视线转向下方,肚子里咕嘟冒着坏水,这只狡黠的坏狐狸,盛满笑意的眸子再度看向薛北望。 “会的吧……” 话音落,薛北望眸光一沉紧抿着双唇,身上散发出的醋味已然遮掩不住的醋劲。 平日里为人正派,虽知道闵王不是个东西,但也不好得在白承珏面前抹黑打压,再抬眸努力收敛神情,也掩盖不了目光中的委屈,好像在无声的抱怨‘闵王他有什么好的。’ 白承珏倒乐得薛北望把闵王当做假想敌。 每一个身份,他都拎的太清,往后坐在闵王府内面对一个杀气腾腾的薛北望,心中才能将这段关系放的清明。 夜深,白承珏端来药碗,薛北望免了让白承珏操劳,接过药碗仰头便将冒着热气的汤药往嘴里灌。 吓得白承珏一把拉住薛北望的手,汤药一晃,泼出些许褐色的汤汁,白嫩的手背烫红了一块。 薛北望急了,赶忙将药碗往旁边一放坐起身来。 白承珏将烫伤的手收到背后,沉声道:“薛公子是怕我跟你抢药喝不成?” “不…不是……”薛北望拉过白承珏的手腕,看着赫然一块红印,低头心疼的吹着凉风,“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白承珏轻叹,将手抽回:“无碍,小伤罢了,倒是你刚才便催促着我休息,喝完药你早些歇息……” 糟了!小花魁生气了! 薛北望根本没想发脾气,心中醋意,一时半会控制不住,看着白承珏转身离开的背影,薛北望垂眸望了一眼放在高凳上的半碗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喉咙中发出 声不快的低吼。 夜半三更,白承珏披着外袍推开门,坐在台阶上靠着柱子的薛北望脑袋用力一点,急忙抬起头望着天上那弯新月拍了拍脸颊。 直至白承珏缓步走到他身后,手抚上柱子,弯下身子,与之四目相对。 目光中皎洁的月色下,那张含着笑意的脸与他靠得很近,好像只是在台阶上坐着,向上微微伸长脖颈,便能吻上那张柔软的唇瓣。 鼻息交错,白承珏伸手抚过薛北望的面颊。 “傻子,坐在着干什么?” 薛北望在屋外冻了大半夜,再度说话时,嗓音干涩:“不生气了,好不好?” 白承珏未应声,脱下外袍披在薛北望身上,双臂不由将人圈入怀中,脸颊贴近他耳廓时,似比旁边的柱子还冷,白承珏叹了口气,面颊温柔的蹭了蹭他的耳廓,他身子一僵,不由的缩入白承珏怀中,紧咬着下唇没有再说话。 “北望,你身上好冷。”白承珏说着,将他的手圈入掌心,温柔的轻搓着。 他想过无数次两人亲近的场面,却没想过他像个小鹌鹑一样整个窝在白承珏怀里。 连道歉认错都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未有一次像这般。 “绝…绝玉……” “我没有生气。” 薛北望轻咳了两声道:“按话本里应当我抱着你才对。” 白承珏轻笑,侧头看向薛北望苦恼的模样,柔声道:“……为何?” 薛北望认真的说道:“话本里都是英雄护着美娇娥,哪有英雄被这般圈在怀里的。” “哦……你若不喜欢我这般抱着,我就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屋歇息。”白承珏说完刚准备撒手,便被薛北望紧紧握住,“怎么了?” “我喜欢。” 双手再度将薛北望圈紧,那紧张回攥他的手才慢慢松开。 两人坐在台阶上许久,眼前墨蓝色的巨幕被丝丝缕缕的光拨开,他再看被圈在怀中的薛北望,那人头倚着他肩膀,薄唇微启,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见状,他蹑手蹑脚的起身,打算将薛北望抱回房内,轻微的&#xe863;静下,圈在他怀中的家伙,双眼打开一条缝,身体一侧手攥住了白承珏的袖口,哈喇子顺着唇角沾染上他内衬的衣襟。 他盯着 的身上的口水渍哑然失笑,食指轻轻一戳薛北望的脸颊,低语道:“哪怕是我小侄儿,也没有你这般无赖。” 这句几乎压在舌下的话,只有他一人听个真切。 薛北望傻乎乎的睡到日上三竿,他便圈着薛北望坐到日上三竿。 等这头小猪在他的怀中醒了,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眸望着他一语不发,最后又像傻子一样狠狠捏了自己脸颊一把,那力度不留情面,自己掐的自己都疼得脖颈一缩。 他揉了揉吃痛的面颊,再次与白承珏四目相对,这份歉疚之意比起昨夜只增不减。 “我本是跟你道歉的,想着你一觉醒来,便能听见我的道歉心中会舒服些,那料……” 白承珏疲惫的锤了锤后腰,无奈道:“这道歉,可把我身子都坐僵了。” 薛北望往白承珏身边慌忙起身,凑到白承珏身边捶背捏肩:“你说得对我就是个蠢货,本是来同你道歉的,怎么还让你为我操心了。”薛北望懊恼的皱紧眉头,想到小花魁抱着他在外面坐了一夜,心里便难受,便巴不得找个人狠狠打自己一顿,给小花魁解气。 白承珏举起红肿未消的手,娇嗔道:“手背也疼。” “我吹吹…吹吹……” 微凉的风,吹过早已麻木的疼痛,却觉得别样舒服。 白承珏本想再逗趣薛北望,刚扶着柱子起身,眼前便觉得天旋地转,他指端搀扶着柱子,稳住身形,许久未感觉到疼痛的身体,像是有什么从心口裂开。 眼前薛北望嘴巴一张一合,耳朵里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白承珏强忍着不适将薛北望推开,快步回到屋内将门合上,栓上门闩。 ‘噗——’的一声掌心里沾染上刺目的猩红,耳边能听到薛北望焦急的拍门,喊着绝玉。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摸索出叶归给的药丸服下,闭上眼平缓着体内紊乱的内息。 <p/ 29、第二十九章:吃了甜的就不2气了 这次的药,药效来的极慢。 五脏六腑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手紧扣着床榻旁的镂空雕花,指腹恨不得深陷入花纹中。 薛北望拍打着门的声音一直尚未停止,手掌一次次击向的木门,渗入耳膜便仿若有股力度一次次撞击着颅内,双耳嗡嗡作响。 “绝玉!你再不说话我要踹门进来了!” 白承珏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住说话时的语调:“你昨夜让我在屋外坐了一夜,刚刚越想越气。”说完,他合上眼咬住食指指节,把痛呼咽回腹内。 “我……” 屋内屋外沉默了十多秒钟,白承珏痛感渐退,身体无力向后倒上床榻,待无声的喘息平缓,他柔声道:“我想吃果子,吃了果子就不生气了。” “好,我现在就出去买。” 白承珏道:“你身上银两吗?” “你想吃,我一定有办法能给你买回来。” 隔着一道门似乎都能看到薛北望站在屋外手足无措的模样。 白承珏在床榻上缓缓蜷缩起身体,目光失神的望着一端轻笑道:“当玉佩就免了,北望用蔗糖煮甜水给我喝好不好?” “好,我现在就去,你在屋里等着我。” 屋外传来薛北望慌忙离开的脚步声。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迟来的药效才慢慢驱走身上刺骨的疼痛,乐无忧这次调配的药过于温补,短时间内很难见到效果。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酸软的四肢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近铜盆边,用清水洗去掌心和沾染在面颊上那些刺目惊心的红。 身形渐稳,他转身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平日里本就浅红的唇瓣,没了血气。 面容苍白如纸,宛若游魂。 望着铜镜中那张脸,他双眸无力的合上,唇齿间挤出一声嗤笑。 先帝说过,一块垫脚石只需要达到他本身的作用就好,不需要活得太久。 他缓步走到梳妆台边入坐,对镜,指腹将口脂在唇瓣上晕染开来,苍白的脸色靠着唇上绽开的朱红,提起生气。 屋外传来脚步声,他用白帕擦拭掉指端的红,起身将门闩打开。 薛北望听见&#xe863;静,在屋外道:“你知道我来了 ?” 他推开门,只见薛北望端着甜水笑容傻乎乎的。 “还在门口傻站着?” “不…不是。”薛北望双手端着甜水急忙进屋,“你先坐下。” 白承珏点头在桌边坐下,见薛北望将盛着甜水的碗,烫的发红的手指下意识的在耳垂上搓了搓。 白承珏拉过薛北望的手腕,低头吹了吹薛北望烫的发红的指尖,无奈道:“不说找个木托,用沾了凉水的帕子端过来也成,你呀!做事不能细心些,这样冒……” 本还要长篇大论的责备,看着薛北望一双笑眼,最终变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低头吹着红肿的指尖。 薛北望侧头去看白承珏水汪汪的眸子道:“别担心,不烫的,我手上的茧子可厚了,不信你摸摸看?” 闻言,白承珏松开端坐道:“对,你这隔热的茧子,怕也用不着我来安抚。” 见小花魁扭身正坐,薛北望赶忙把高凳往白承珏身边拖近,手掌往其跟前一递:“疼的,你再吹吹。” 白承珏再度握上薛北望的手腕,向掌心吹着凉风。 不多时,薛北望手指拂过白承珏的额角:“身体不适吗?额角的发丝都湿了,脸色也不大好。” 白承珏故作镇定,坐直身子看向薛北望浅笑道:“坐了大半夜有些倦乏罢了。” 薛北望抽回手,二话不说不说将白承珏抱了起来,&#xe863;作又急又快,吓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双手便下意识的搂紧了薛北望的脖颈。 直至身体落在床榻上,搂住薛北望的双手才缓缓松开。 薛北望默不作声为他脱下鞋袜,那抿紧的双唇,蹙起的眉心,像是忽然间与谁结了天大的仇怨。 “北望?” 薛北望将被窝掩到他脖颈处,手温柔的拂过白承珏的面颊,脸色未有缓解:“先睡会,甜水想喝待你醒来,我再去煮。” “好。” …… 再度醒来薛北望背靠着床边,闭目养神。 外面的透进微光,许是一觉便睡到翌日清晨,白承珏抬手揉了揉吃痛的额角,从小到大如今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睡得这般熟。 不晓得是这身子每况日下,还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开始依赖起薛北望。 薛北望睁开眼,身体自然的往白承珏跟前凑近:“ 好些了吗?” “恩。” “你再睡会,我去煮甜水,煮好了再叫醒你。” 白承珏点头,侧身再度合上双眼。 薛北望看着白承珏的睡颜,被拭去口脂的双唇没了血色,衬的一张脸都虚弱苍白。 他想要抬手摸了摸那张脸,却又自责的收拢掌心,起身朝屋外走去。 站在灶台前。 薛北望回想起白承珏脸色苍白的模样,紧握的拳头忍不住锤向灶台边缘。 “使者几日没有消息,主子还以为使者遭遇不测了。” 本就心有怨气,在听到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语,薛北望不快的看向门口。 只见门外是一个身着夜行服蒙面的男人。 见薛北望不语,男人又道: “主子说,要是使者还活着,却不来赴约,定是美色误事,现在一看主子估算的果真不错,看来只有那狐媚死了,使者才会想起此行来吴国究竟为了什么!” 薛北望手握紧灶旁的刀刃,厉呵道: “你们敢!” “使者无需&#xe863;怒,既是使者的人,主子定然不会将事情做绝,只是想请花魁到府中作客,也好留些时间让……”话音未落,随着黑衣人的一声惨叫,薛北望手中掷出的刀刃将黑衣人右腿膝盖以下位置生生截断。 看着那轰然倒地的身体,薛北望走到黑衣人跟前,一把揪住黑衣人的发丝往外拖,伤口断截面擦过青石板,疼的黑衣人惨叫连连。 薛北望沉声道:“他要是不在屋里,我就卸下你另一条腿。” 那惨烈的痛呼,远没有小花魁一个皱眉来的令人心疼。 薛北望将人一路拖到白承珏的寝室,刺目惊心的血痕蔓延了一路。 眼见房门大敞,他松开攥住黑衣人发丝的手,急忙走入屋内,床上已是空无一人。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