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公是奸雄》 正文 1.第一章 六月大暑,腐草为萤,苏家大门前左右两侧摆着石狮,穿着夏衫的家仆正拎着水桶在打扫擦拭,热浪一拨一拨的涌来,府前的柳树打蔫了卷,扰人的蝉鸣声听得人头脑发昏。 宋陵城内的苏家世代书香,好清典高雅之物,府内种植着千数种的灌草异花,奇树怪石,单单是那后花园子便大的不像话。 一方三进三出的典致院落之中,摆种着密密麻麻的兰花,有盆栽的,有圈地的,有悬挂在房廊上的,也有长在墙角处的,只有你看不着的地方,没有它未长的地方。 穿着细薄夏衫的女婢急匆匆的撩开竹帘子从主屋里头出来,然后面色焦急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像是想起什么,反身又走回主屋内。 主屋内放置着一座冰鉴,地上还摆放着两大盆冰块,较之闷热的屋外凉爽许多。 女婢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打开了内室一红漆描金菊碟纹衣柜的柜门。 衣柜左侧摆置着整叠的夏装,右侧却一团糟乱的拱出个人形。 那人被层叠的夏装遮了脸面,只露出一只白腻藕臂,软塌塌的搭在衣柜底面,皓腕细白,手指青葱似得纤嫩无暇,就像是最上等的美玉,指尖处点着一抹桃花瓣色的粉嫩,只这一点粉,却已透出一股媚。 勾的人心尖痒痒,恨不得让人钻进去一探芳容。 “二姐儿,您怎么又睡到这衣柜里头来了?”身形纤瘦的绿玉眉目轻蹙,抬手把那些杂乱的夏衫整理好,露出下头一身香汗的苏阮。 一头青丝漆发垂顺的搭拢在那瘦削的香肩上,半遮住一张姿容冶艳的脸,蜷起的身子纤细而酥软,只单单简单的一个动作靠在衣柜壁上,便透出一股子纤媚的风流体态来,活色生香犹如美人图。 穿着鹅黄色裙衫的苏阮动了动自己套着罗袜的小脚,松散的罗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子白细脚踝,那乳白色的肌肤沾着香汗,嵌在脚窝处,就像一颗颗圆润的白珍珠。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绿玉禁不住的暗咽了咽口水,然后才朝着苏阮伸手道:“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问学问呢。”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绿玉,那双柳媚眼微微上挑,划出一点纤细弧度,媚态横生,艳冶逼人。 “不要你。”垂下纤动的眼睫,苏阮搭着自己的胳膊更往衣柜里头缩了缩,细软软的声音就像是含着春色一般的酥颤勾人,那是一种几乎浸到骨子里头的媚。 听到苏阮的话,绿玉的脸上显出一抹难看神色,她收回手,反身把主屋外的平梅给喊了进来,然后阴阳怪调的道:“二姐儿寻你呢,像奴婢这种不入眼的货色,二姐儿这样的妙人,果然怎么看的上眼呢,哼。” 平梅是个不善言辞的寡言之人,她穿着一件普通的裙衫上前,小心翼翼的把苏阮从衣柜里头给牵了出来。 “二姐儿,这天色热的紧,奴婢去给您绞块帕子擦擦脸。”把苏阮扶到小姐椅上坐着,平梅转身走到那盆架边给苏阮绞了块湿帕子递给她。 苏阮伸手拨开脸上的湿发,露出那张柳娇花媚的脸。 就是这张脸,和这做什么都像是没长骨头一样的身子,让苏阮在这书香规矩十足的苏家,被人处处诟病,无颜见人。 其实不只是苏家,应该说是整个宋陵城,皆以女子端庄大气为风,像苏阮这样的妖物,会被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祸根子,所以当她到了能出府的年纪,却还是被苏老爷明令禁止的只准在后院里头呆着,因此她便未踏出过苏府半步。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这世初醒来时,苏阮迷迷瞪瞪的还未回神,每日里浑浑噩噩的只知吃了睡睡了吃,待她恢复了一点神智,就喜欢钻进衣柜里头睡觉,也不管这日头多大,屋内多闷热,依旧固执的躲在衣柜里面。 不是苏阮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只是因为她害怕,而这小小窄窄的一方衣柜能给她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因为再过半个月后,苏府就被会那突然冲进来的御林军宰杀屠尽,不留半点人气,苏阮依旧清晰的记得,那血流成河的腥气,浇满了整座芊兰苑,那夜的苏府悲鸣凄惨,猫狗不留。 她慌不择路的往府门外跑,看到那两座浇着血色的石狮,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那迎头而来的利剑戳穿了心口。 “可惜了这份好颜色。” 男人低哑细缓的声音阴沉沉的萦绕在她的耳边,可苏阮眼前满是一片血色,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人。 苏阮久居深闺,对于此事并无对应之策,她只知道,那御林军受当朝的摄政王调遣,所以那晚将她苏府几百口人屠杀殆尽的人,就是那传说中以辅佐幼帝为由,把持朝纲的摄政王陆朝宗。 苏家世代书香,在以文人为天的大宋朝中门第颇高,是宋陵城有名的钟鼎之家。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就是这样的苏家,古板固执,迂腐气十足,说好听点是忠肝义胆,说难听点就是不知变通。 明明全天下都知晓这大宋已然是摄政王陆朝宗的囊中物,可苏家却还是依旧固执的奉承幼帝,与那陆朝宗对着干,以至于得到了被满门屠杀的悲惨结局。 如果可以,苏阮真是想问问她的父亲,如若他知道与陆朝宗对着干的下场就是被满门屠杀,他是否会怜惜这一府的老幼,委曲求全。 “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主屋的竹帘子被掀开,身形圆胖的朱嬷嬷笑眯眯的进来道:“各位姐儿都到了,就等二姐儿一人了。” “嗯。”苏阮回神,透过那半掀开的竹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院子。 院内摆满了各式兰花,清淡优雅,是读书人最为喜爱的一种花式。 可苏阮不喜欢,因为这些兰花是苏老爷命人给她摆的,苏老爷认为,兰花芊艺高雅,空谷而生,女子自应当如此,而苏阮这般的人,更是该与兰花学习,每日里瞧瞧,去去那身子的媚气。 垂下眉眼,苏阮由一旁的平梅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苏阮的衣物多为浅色,其中以精白为最,因为大夫人认为,苏阮本身便不正,若是再穿那些艳色衣衫,便更是会被人诟病。 大夫人是苏阮的亲娘亲,大名王姚玉,家中也是世代书香的大户,所以极其的恪守礼教,平日里坚决不敢逾越了半分,因此尤其对苏阮极为严格。 “二姐儿,要换这件精白色的裙衫吗?”平梅将那挂在木施上的裙衫拿下来小心翼翼的递到苏阮的面前道。 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鹅黄夏衫,轻抚了抚袖口道:“换吧。” 不然过会子她父亲又该发脾性了。 换好了裙衫,苏阮歪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未施粉黛,却已媚意十足,一颦一笑都像是在勾人似得显得万分不正经,怪不得父亲不愿让她出去丢了脸面。 可这也不是她愿的呀,她何尝不想像大姐那般端庄淑雅,每日里出府去参加诗会,与那些文人书生一道叹秋月,赏春梅。 “二姐儿,要用簪子吗?”平梅从镜台下的抽屉之中拿起一支碧玉珠钗,放在苏阮的发髻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用了。”反正什么正经物件放在她的身上都会变得不正经,她还是莫要折腾了的好。 说完,苏阮便扶着梳妆台起了身,然后端了端身子往外走去。 苏阮走路的时候很是注意,一步一步迈得小心翼翼,生恐露出一点不规矩。 可让人万分无奈的是,即使她如此小心,那一举一动却还是勾人眼的紧,明明是与旁人一样的动作,可放到苏阮的身上就平添的多了几分韵媚。 酥软纤细的杨柳腰被精白色的绶带系紧,款动之时轻轻摆尾,青丝墨发扫过一身软骨,千娇百媚,弱骨丰肌,引得过路的家仆女婢皆侧目而视。 一路赶到苏老爷的书房,苏阮低着脑袋,轻手轻脚的迈步进去。 书房内三面开窗,置着冰块和冰鉴,不算太热,苏阮一进去,被外头的烈日晒得有些发昏的脑袋一瞬就清醒了过来。 “父亲,大姐,三妹妹,四妹妹。”苏阮低着脑袋,规矩十足的一一行礼问安。 尚穿着官服的苏钦顺坐在长案后面,四十开头的年岁,长相正气,他面容严肃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苏阮,然后才不满意的轻摇了摇头道:“旁边站着去吧。” “是。”苏阮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然后站到了大姐苏惠苒的身边。 比苏阮年长一岁的苏惠苒穿着一身丁香色的裙衫,长相温婉,颇具大家闺秀之风,她伸手把手里攥着的冰块悄默默的塞到了苏阮的手里。 冰冽的冰块带着湿漉漉的水渍入手清凉,驱散了苏阮心内的燥热,让人不自觉的更精神了几分。 感激的朝着苏惠苒笑了笑,苏阮的那双柳媚眼轻弯,艳色惑人。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惠苒微愣了愣神,然后才轻捏了捏苏阮的手指,冲着她轻摇了摇头。 果然,坐在书案后头的苏钦顺立时就把苏阮给喊了出来道:“二姐儿,出来把女戒背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苏阮本就不喜背读这些女戒女德,再加上浑噩了这么多天,早就不记得了那里头的一字半句了。 她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大姐儿苏惠苒见状,赶紧上前道:“父亲,二妹妹前些日子中了暑气,这身子还没好呢。” “中了暑气?我看她是中了妖气!”天色燥热,苏钦顺心中本就不顺,这会子看着面前站相歪七扭八的苏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看着苏阮那消失在书房门口的纤媚身姿,苏钦顺恨恨的拍了拍面前的长案。 家门不幸啊,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祸害! 屋外燥热难当,苏阮顶着头上的书籍站在烈日下晒着,那身奶白肌肤在阴热的日头下却更显出一股玉色。 小半刻后,书房内的姐儿们陆续走出回了自己院子,只余苏阮一人还在烈日下头晒着。 她浑浑噩噩的眨了眨眼,被晒得浑身香汗淋漓,但那身玉肤却好似越发白亮了几分。 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苏阮睁着一双眼,迷迷瞪瞪的往院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形欣长的男子踩着脚上的皂靴,身穿齐肩圆领的八爪蟒袍,袍长及足,正缓步往苏钦顺的书房方向走去。 男人浑身透着一股自然而难掩的贵胄之气,行走时蟒袍轻动,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感,但一步步走来时带给人的却是上位者的施压。 院内日头很大,亮黄的光细密密的笼罩下来,闷热的暑气从四面八方压来,苏阮就像是站在蒸笼里头一样,她努力的睁大眼,朝着那男人看去。 男人的身边跟着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正帮他撑着明黄的油纸伞挡日头,苏阮模模糊糊的看到男人白皙瘦削的下颚和那双把玩着两颗老红色核桃的修长手掌。 男人的手很大,但却骨节分明的尤其好看,他游刃有余的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突然抬眸往苏阮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眸漆黑,睥睨万物,那看向苏阮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杂草蝼蚁一般毫无感情。 穿着精白裙衫的苏阮浑身都是汗,那汗浸湿了她身上的裙衫,细薄的衣料黏糊糊的粘在她的身上,显出一身纤媚的风流姿态,就连那穿在里面的精白色主腰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是那身白瓷色的肌肤了。 晶莹剔透的香汗玉珠顺着苏阮纤细的脖颈往下滑落,盘踞在瘦削的锁骨处,最后滴落在鼓囊囊的胸前,浸湿那层细薄衣料,看的人口干舌燥。 夏衫本就细薄,更不用说是那透色的精白了,浑身是汗的苏阮几乎被人一眼看透,她面色微恼的转了转身子,纤细的腰肢款摆,动作时浑身像软了骨头似得好像在勾人上前,那荡漾漾的发尾扫过臀部,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下更显丰盈饱满。 因为转身的动作,苏阮更显出一截白细脖颈,就如那玉色雕琢出来的一般浸着香汗,向下时脊背分明,腰后处还有两个下陷的清晰腰窝。 面上带了恼色,苏阮那张原本微白的脸不自觉的就显出了几分绯红,细腻桃花粉瓣一样的透出一股另类的娇媚,印在那双勾人的柳媚眼下,让人不自觉的酥了半边身子。 男人微眯了眯眼,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就像是没看到有这么个人似的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容,抬脚跨进了苏钦顺的书房。 “二姐儿,老爷让您回院子里头去把头上的女戒抄一遍,明日给他。”书童从书房里面出来,急匆匆的走到苏阮的面前,然后脸色燥红的道。 “唔。”苏阮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那书童的表情,只拿下头上的书籍准备回芊兰苑,但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拉住那书童的胳膊道:“刚才那进书房的是谁?” 苏阮的声音纤细而媚转,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上挑的尾音,落入书童耳中,酥麻麻的直浸到了骨子里。 “是,是,是摄政王”年幼的书童根本就不敢看面前的苏阮,结结巴巴的说完话后捂着自己被苏阮碰过的胳膊发呆。 摄政王? 听到书童的话,苏阮面色一怔,捏着书籍的手一紧,纤媚的身子在灼日下却被吓得浑身颤抖,满额冷汗。 宋陵城内有四句传言道:沔波流水,朝宗于海,百川归海,天下归朝。 这天下归朝的朝,就是大宋的摄政王,陆朝宗,也就是将她苏府满门屠杀的那个人。 抱着书籍浑浑噩噩的回到芊兰苑,苏阮坐在绣墩上发呆。 前一世时,她因为早就知晓了父亲要考核于她,所以早早的把女戒背了,虽然磕磕绊绊的,但好歹过了,因此并未碰到那亲自前来拜访父亲的陆朝宗。 这一世的她心慌于半月后的满门屠斩,日日胆战心惊,哪里有心思去看那女戒,自然就被父亲逮住在院内罚站了半日。 可若不是这罚站,她也见不着那摄政王陆朝宗。 “二姐儿,奴婢刚听着的消息,大老爷晚间要摆宴款待那摄政王。” 穿着碧色衣衫的绿玉神色兴奋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那可是摄政王呀,怎么会来咱们府上的?” “摆宴?” 苏阮睁着一双眼,略微迷蒙的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那原本闷热的日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只余下那一片血色猩红的晚霞,看在苏阮的眼中只觉触目惊心,恍似那晚被满门屠斩时的可怖。 “什么时候开宴?”苏阮猛地一下从绣墩上起身,吓了旁边的绿玉一跳。 “二姐儿,大老爷特意吩咐了,不让您去,让您好好在院子里头抄女戒。”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绿玉声音清晰道。 听着绿玉那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苏阮微怔了怔神,片刻之后才轻蹙起了娥眉。 原本这种事,苏阮已经习惯,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那整个苏府肯定会像上辈子一样遭殃。 咬着指尖,苏阮缓慢又坐回了绣墩上。 上一世时,那摄政王根本就没有留在苏府里面用晚宴,这一世怎么又留下了呢? 绿玉站在一旁,看着苏阮那副苦恼模样,神色兴奋的甩了甩手里的帕子,然后装模作样的安慰苏阮道:“二姐儿,大老爷也是为了您好,您若是贸然出去,得罪了那摄政王,那遭殃的可是咱整个苏府。” 摄政王不近女色,更别说是苏阮这般的软媚尤物,放在身边,那就是个祸国的根子。 听到绿玉的话,苏阮停下自己啃噬指尖的动作,纤媚眉目轻动。 她若是不去,这苏府才会遭殃呢! “绿玉,把平梅唤来,我要沐浴净身。” 刚才在日头下晒了小半个时辰,苏阮的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渍,如果她要去见那摄政王,必定不能这般就去了,而且她要细细琢磨一下,如何讨好这人。 听到苏阮又唤平梅,绿玉有些不开心的扭身转了出去,关上主屋大门的时候把那扇雕花实木门关的震耳响。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那主屋大门,然后缓慢将身子趴在了绣桌上。 上一世时,她其实是十分器重绿玉的,因为绿玉会说话,常常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自个儿。 可是在那天御林军屠杀苏府的时候,绿玉狼狈逃窜,竟然故意将那御林军引向了自己躲藏的房廊处,若不是平梅舍身挡了御林军,苏阮也不会有机会逃到苏府门口。 平梅常日里瞧着木讷驽钝,苏阮上辈子时也极不看重她,却是不想这最后竟然会是她救了自个儿一命。 只可惜的是,她上辈子唯一一次踏出苏府,就被人一剑穿心戳了个干净。 而那男人在她最后弥留之际说的那句话,苏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她现在晚间梦魇之时,耳畔处充斥萦绕着的皆是那男人的一句“好颜色”,以至于苏阮要躲在衣柜之中才能难得安稳的睡上一觉。 “二姐儿,奴婢来伺候您沐浴洗身。”平梅端着手里的东西走到苏阮面前,声音轻细道:“奴婢替您新备好了面药和口脂,二姐儿晒了这半日,肯定是要用些的。” 虽然苏阮平日里褪了外头的通红晒痕之后是越晒越白的,但这晒多了终归是不好的。 “好。”就着平梅的手从绣墩上起身,苏阮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肢。 “二姐儿,可是又觉得乏了?过会沐浴时奴婢给您按按身子。” “好,劳烦平梅了。”苏阮酥酥软软的应了,纤长睫毛低垂,在那双柳媚眼上打出一层细腻暗影,纤媚动人。 平梅盯着面前的苏阮静看片刻,然后才面色微红的将人扶进了一旁的净室。 净室内置着一实木浴桶,上头冒着蒸腾热气,苏阮褪下身上黏湿的衣衫,缓慢浸入浴桶之中。 美人如玉,肤如凝脂,唇如丹砂,那一头漆黑乌发飘散在浸着新嫩花瓣的水面之上,妖冶勾人。 “二姐儿,奴婢听说用这皂角水洗发,头发能更显乌黑顺滑。”平梅掬起苏阮的一捧长发浸入木盆内,细细的将里面的皂角水顺在苏阮的长发上,微白的皂角水浸入细腻的发缝之中,触在掌心,满手腻滑。 苏阮靠在浴桶上,缓慢闭上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沐浴完毕之后换过了衣衫,苏阮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面前架在镜台上的花棱镜细看。 大概是因为刚刚沐浴过,所以苏阮的脸上带着比平日里更加明显的媚色,那眉梢眼角处媚眼如丝,魂媚勾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经。 “唔”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苏阮用力的摇了摇头。 如果她顶着这张脸去见那摄政王,指不定会被那摄政王鄙夷成什么模样,就是今日她在书房外头罚站时,那摄政王看了她一眼之后,不也懒怠看她了?肯定是嫌弃她这幅软骨媚色的模样了。 “二姐儿,奴婢看珠粉阁新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甚是好看,现下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在花厅挑着呢,您要不要一道去看看呀?” 绿玉伸手拨开内室的珠帘,迈着小碎步走到苏阮的身旁,然后将那平梅挤开道:“奴婢听说这胭脂都是最近珠粉阁新出的,还没在外头卖就先已经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苏阮单手撑在梳妆台上没有说话,绿玉朝着苏阮探过身子继续道:“奴婢瞧三姐儿刚才涂的檀色口脂,好看的紧,这人一下就精神了,配上一身揉兰衫子杏黄裙,端庄淑雅,典雅大气。” 三姐儿是二房李夫人的女儿,与苏阮年纪相当,所以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绿玉十分清楚苏阮的软肋,所以只单提了这三姐儿来与苏阮说。 若是放在上辈子,苏阮定然是会被绿玉说动去花厅里头挑胭脂水粉,然后被大夫人蔫蔫的轰回来,但历经一世,苏阮却突觉自个儿的性子沉静了不少。 苏阮知道为何绿玉要如此鼓吹自己去花厅挑选胭脂水粉,只是因为她挑完之后大夫人定然不许她用,那这些剩下的胭脂水粉便成了绿玉的囊中物。 “我懒怠去,你若是想看,便自个儿去看吧。”苏阮伸手拨弄着面前的妆奁,从里面拿出一把梳篦捏在手里把玩。 “二姐儿不去,那奴婢自然也不去了。”绿玉是个十分机灵的丫头,她感觉出苏阮心绪不佳,立时便闭上了嘴。 “绿玉,你瞧瞧这梳篦,好看吗?” 苏阮歪过脑袋,将手里的梳篦往绿玉的方向挪了挪道:“这是我最欢喜的一把梳篦,是我及笄时母亲送我的及笄礼,我时时爱护,万不敢多用。” “这是大夫人送给二姐儿的及笄礼,奴婢自然知晓二姐儿爱护有加,便是平日里,奴婢也是万不敢碰的,这镜台与妆奁,都是平梅收拾归整的。” 说完,绿玉往旁边挪了挪,将刚才被她挤走的平梅给推了回来。 平梅木讷的站在苏阮面前,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手里的梳篦。 “平梅,你瞧着这梳篦与平日里见着的,可有什么不同?” 将手里的梳篦递给平梅,苏阮轻弯了弯唇角,一截凝脂细腕从宽袖之中滑出,纤腰微扭,端是一副香艳风流姿态。 “沾了妆粉。”平梅伸手用指尖将那嵌在梳篦里面的妆粉剔出来道:“二姐儿平日里不用妆粉,不点黛眉,不上胭脂,也不用口脂。” “所以这妆粉,是从哪处来的呢?”含着那股子酥软声音,苏阮轻挑柳媚眼,斜斜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绿玉。 绿玉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用力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平梅常日里也是不用妆粉的,绿玉你说,这梳篦,到底是谁偷用了呢?”敲着手里的梳篦,苏阮笑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绿玉,纤眉微挑。 苏阮的这话意思很明白,平日里伺候她的只有平梅与绿玉两人,所以能够时常进出她屋子的也只她们二人,这事不是平梅做的,自然就是她了。 “二姐儿饶命,这梳篦是奴婢鬼迷了心窍偷用的,还请二姐儿瞧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绿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看着面前的苏阮求饶。 其实绿玉深知,这二姐儿虽然表面上瞧着是这副不正经的香艳活色模样,却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平日里那些女婢婆子做错了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二姐儿,奴婢知错了,这事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那奴婢定会拖累二姐儿,还请二姐儿三思呀。” 绿玉确实是十分了解苏阮,她这番话明面上是在讨饶,其实是在告诉苏阮,她的这副相貌放在苏府本就不受宠,若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那定然会更让大夫人厌恶。 若是放在以往,苏阮定然会就此作罢,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这事让大夫人责骂,怒斥她不懂礼数,但放在现在,苏阮却是不甘心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绿玉,你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了,我记着你今年是有十八了吧?”单手撑在梳妆台面上,苏阮声音酥软的说着话,一副千娇百媚的慵懒模样。 “是。”绿玉颤颤的应了一声,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都十八了,差不多可以嫁人了。”软绵绵的吐出这句话,苏阮也不顾绿玉那张苍白面色,径直继续道:“我瞧着那前院的管事不错,配绿玉你,也是配得上的。” “二,二姐儿”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绿玉面色惨白,伸手紧紧的攥住了苏阮的裙裾道:“二姐儿,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再不敢违抗您半句话。” “就是因为绿玉你尽心尽力的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才不忍心让你再这般劳累,那前院的管事虽说是个小管事,可人品确是不错。” 说到这里,苏阮突然叹了一口气,抬手撑额道:“绿玉你在我房里是个大丫鬟,配个小管事是委屈了一些,可谁让你跟了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呢,我也只能给你指个小管事了,若是那三姐儿,指不定还能与你指一个大管事呢。” “二,二姐儿”绿玉扯着苏阮的裙裾,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苏阮不笨,她能瞧的出来,绿玉是个有野心的丫鬟,她心思通透,可能志在那些公子哥的身上,做个通房丫头,抬个姨娘,也是到了顶尖了,但即便如此,也比嫁给一个小管事强。 “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打断那绿玉的话,苏阮不欲多言,只轻轻的侧了侧身,将自己被绿玉攥在手里的裙裾给扯了出来道:“平梅,我乏了。” “是。”平梅先是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失神的绿玉,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苏阮从梳妆台前扶起来道:“二姐儿是要上床歇息了吗?” “嗯。”苏阮声音媚婉的应了一声,然后由平梅扶着上了一旁的架子床。 以黄花梨木而制的架子床四面围栏,用厚实的木板做床屉,上铺藤席,做工精美,清雅别致,层层叠叠的茶白床幔从顶架处而落,西面围下,将这架子床罩的结结实实的不露半点内饰。 但其实苏阮十分不喜这架子床,因为那架子床的床身上雕刻着的都是以女子为德,应当相夫教子,贤惠端淑的女德女戒。 会出现如此局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苏阮的这张脸,毕竟在这苏府之中,除了苏阮,其它姐儿哥儿的床上可都没这玩意。 苏阮侧身躺上架子床,将脑袋枕在那白玉瓷枕上道:“平梅,你带绿玉下去,让张嬷嬷处置一下吧。” 张嬷嬷是苏阮的奶娘,但平日里与苏阮并不亲近,但因为资格老道,所以一手抓着她这芊兰苑里头的事。 “是。”平梅应声,将面色惨白,不停求情告饶的绿玉给带了出去。 两个丫鬟一走,内室里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苏阮躺在架子床上,透过床幔半开的缝隙往窗棂处看了一眼。 因为正是大暑的日子,所以天色暗的比较晚,外面白晃晃的还带着一点光,窗棂外的芭蕉叶绿的发青,湿漉漉的浸着一层水,娇翠欲滴。 苏阮刚刚洗完身子,身上却又细密密的出了一层香汗,她抬手擦掉额角的汗渍,然后扶着身子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这个时辰差不多是父亲跟那摄政王开宴的时候了,她要去看看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毕竟这么好的讨好机会,若是让她那迂腐古板的父亲再次得罪了摄政王,那她苏府真是连只狗都活不了了。 院子里头很静,苏阮穿着一身精白裙衫走出屋门,立刻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真热”细囔囔的抱怨了一句话,苏阮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出了芊兰苑往请宴的荟芳园去。 相比于芊兰苑的孤静,荟芳园内热闹非凡,苏阮侧身避过那端着菜食的女婢,抬手拦下一小丫鬟道:“把这桃给我吧。” “二,二姐儿?”那小丫鬟显然是被苏阮吓了一跳,硬生生的就给苏阮端走了手里的桃子。 “我替你送去。”轻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鬟,苏阮声音细柔的说罢话后,身姿袅袅的走远,那副活色生香的媚骨之姿,直看的那小丫鬟直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因是夏日大暑之际,所以荟芳园内蚊虫居多,未免扰了雅兴,此次大宴被设在荟芳园的方卉堂内。 摆置着四架冰鉴的方卉堂内冰凉舒爽,角落窗棂处点着袅袅艾草驱赶蚊蝇,苏阮端着手里的大桃躲在一侧屏风之后,悄摸摸的往里面看过去。 只见堂内两排宴案之后坐满了苏府中人,男左女右,分列而坐,那摄政王穿着金彩色绒线绣纹的八爪蟒袍靠在首座上,因为身旁孔雀翎掌扇的遮挡,所以苏阮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那蟒袍下端的水脚海潮隐约可见。 整个大宋除了那小皇帝的龙袍,只有这摄政王敢在蟒袍的水脚处绣这江牙海潮,因为这江牙海潮,寓意大宋江山,只有他敢将这大宋江山压在脚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方卉堂门口,女婢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手里的糕食果饼一一奉上。 苏府乃书香世家,此次摆宴多是瓜果蔬卉,几乎未沾一点荤腥,因为苏钦顺认为,朱门酒肉臭,荤物乃浊物,不可多食,以免坏了读书人的风骨。 “王爷,请用。”苏钦顺从宴案后站起,朝着陆朝宗拱手道:“陋室粗茶,望王爷莫见怪。” 苏钦顺是个耿直之人,他不喜这篡谋朝政的摄政王便是不喜,因此说话时面色极其难看,连正视都不愿正视于他,惹得躲在屏风后的苏阮一阵心惊胆战,生怕这摄政王发了威,立时就把她这苏府给满门屠杀了。 陆朝宗微阖着双目靠在首座上,漫不经心的盘着手里的两颗大核桃,一双漆黑眼眸轻动,将堂下之人一一扫过,然后才将视线落到苏钦顺的身上。 穿着紫檀色常服的苏钦顺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貌,不然也生不出这么多貌美俊俏的姐儿和哥儿来。 “果真是粗茶烂饭,本王特意赶来,苏大人就给本王吃这些枯草?”抬手搭在宝座的扶手上,陆朝宗虽是一副慵懒模样,但说出的话却让堂下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整个苏府都明白,顺势者昌,逆势者亡,这陆朝宗就是现在大宋的大势,他们苏府逆势而行,亡期不远矣,只苏钦顺一意孤行,众人皆劝不得。 陆朝宗话罢,方卉堂内寂静一片,却只听得屏风后传来一阵清晰的抽气声,细媚娇软,尾音婉转,引人遐思。 苏阮大睁着一双柳媚眼浑身一震,她勉强的端住手里的桃子,双腿发颤,几乎瘫软在身侧的屏风上。 因为这陆朝宗的声音与那日夜萦绕在她耳畔处的梦魇男声完全重叠,毫无一丝不同,一样的漫不经心,一样的睥睨万物。 所以那上辈子在苏府门口将她一剑捅穿心口的人,就是这陆朝宗 “是谁在那处?”苏钦顺转身看向屏风后,面容严肃道。 “好像是二姐姐。”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目光落到那屏风下露出的一双绣鞋上,声音淑雅道。 坐在宝座上的陆朝宗微微凛身,抬手叩了叩宴案面道:“出来。” 屏风后,苏阮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桃子,双腿颤的不像话,只感觉自己心口处疼的厉害,就像是用钝刀子戳在上面搅弄一样。 可她不能逃,苏家的生死,她的命,也许现在就攥在她的手里。 细细的喘着气,苏阮低垂眉眼,盯着怀里的桃子看了片刻,然后才扭身跨出了屏风半步。 穿着精白裙衫的苏阮姿态酥媚香艳,微微晃动的裙角带着裙晕,隐约露出一截白细脚踝,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让人看不清脸。 陆朝宗靠坐在宝座上,漆黑暗眸轻眯,落到苏阮那抱着软桃的胸前。 粉嫩圆润的桃子饱满可口,新鲜欲滴,却比不上那包裹在精白裙衫之下的两团鼓囊,勒在素白的主腰下,沁着一层香汗,微微浸湿胸前的细薄衣襟,欲隐却露,只引得人口干舌燥。 “这也是苏大人府上的千金?”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老红色核桃,细薄唇角轻勾。 “是,姿态拙劣,让王爷见笑了。”苏钦顺面色难看的说罢,立时就转身呵斥苏阮道:“回自己的院子里头去。” 苏阮抱着怀里的桃子站在那处未动,片刻之后才颤着嗓子开口道:“父亲,我是来送桃的。” “不用你送,一个姐儿,竟然做起了丫鬟的活计,真是大丢我苏府的脸面。”苏钦顺说的话很是不客气,他瞪着不远处的苏阮,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嫌恶之意道:“还不快走。” 苏阮咬着唇瓣,依旧站在那里没动,越发的将怀里的桃子抱紧了几分。 “本王瞧着,那桃却是甚好,沉甸甸的又大又圆。”陆朝宗声音低缓的开口,手里的核桃轻盘,发出“咔嚓咔嚓”的挤压声。 “既然是苏大人的千金亲自送来的桃,本王自然是要尝一口的。”说完,陆朝宗神色慵懒的朝着苏阮的方向招了招手道:“过来。” 方卉堂内并无其它空余宴案,苏阮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面色极其难看的苏钦顺,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朝着陆朝宗的方向走了过去。 裙裾微摆,苏阮走路时的姿势虽力求端庄,却依旧看着是一副勾人的不正经模样,柳腰轻款,媚臀摇曳,可堪言是世间尤物,特别是当苏阮抬起那张桃夭柳媚的面容时,引得堂下的男人皆侧目而视。 但只有苏阮知道,她那掩在裙裾下的双腿是抖得如何厉害,僵直的几乎连路都走不稳。 “坐这。”陆朝宗抬手叩了叩自己宴案的右边,语气虽轻缓,但那双眼却锐利暗沉的吓人,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这是苏阮第一次跟除了苏钦顺以外的男人如此亲近,特别是这个男人还是陆朝宗。 颤着一双腿伏跪在宴案右边,苏阮低着脑袋,将怀里抱着的三个大桃一一规整的放到宴案上。 嫩粉色的指甲瓣轻轻的按在那粉嫩的软桃上,比那软桃更加的惹人垂涎。 苏阮颤着眼睫,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捏着桃子的手是如何的颤抖哆嗦,因为陆朝宗身上那浓厚的熏香味几乎让她害怕的喘不过气,甚至有些想干呕。 檀香本是静心养性之物,放在这陆朝宗的身上,却变得甚是霸道,果然这香也是要看人的吗? “苏大人,这应当就是那‘抱病在床’的二姑娘了吧?看着精神确是不大好。”陆朝宗定定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苏阮半响,然后才懒洋洋的将目光投向那苏钦顺道:“不知这位二姑娘可也是惠字辈的?” 苏父那一辈男丁以“顺”字为辈,轮到苏阮这辈,男丁以“致”字为辈,女子则以“惠”字为辈,意为顺致惠民。 “二姐儿不以‘惠’字为辈,她的闺名是由已故去的老太太取的,单名唤一个‘阮’字。” 其实这事也是苏钦顺较悔恨的一件事,因为苏阮出生时,正巧赶上老太太病危,老太太在取完苏阮的名字后,便咽下最后一口气去了,苏府孝字当先,老太太取的名,自然是万万不能改的,所以苏阮的名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但苏阮,酥软,如此轻浮之名,再加上这风流窈窕的不正经纤媚姿态,实在是让苏钦顺悔恨不已。 “苏阮,可是耳旁元阮?古书记载,似乎是一种略像月琴的弹拨乐器。”陆朝宗轻笑,狭长的双眸微眯,缓慢落到苏阮的身上。 跪坐在宴案右边的苏阮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但身子却像是没有骨头似得看着总是软绵绵的,胸前白腻鼓囊,一副天生媚骨,果真是酥软的紧。 苏阮跪在地上,听到从陆朝宗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吓得就是一个哆嗦,她用力的咽着自己干涩的喉咙,努力抑制住那股子逃跑的冲动。 “这桃近看,却也是没甚食欲了。”陆朝宗伸手拨弄了一下苏阮面前的软桃,骨节分明的指尖按在那软桃的夹缝处轻捻,另一只手撑在宝座侧边的扶手上。 听到陆朝宗的话,被吓得满身冷汗的苏阮赶紧涩涩的开口道:“所谓色香入味,单看这桃的寡淡模样,确是没甚食欲,王爷若是不嫌弃,我为王爷雕个桃花桃。” 说完,苏阮深吸一口气,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陆朝宗。 如此近距离的对上陆朝宗那张暗含隐戾的面容,苏阮只感觉呼吸一滞,身上的冷汗似乎都凝固了。 陆朝宗现年二十有七,生生比苏阮大了一轮,他多年浸淫官场,浑身上下皆带着一股压人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就想低头臣服。 “看本王做什么?做吧。”敲了敲宝座扶手,陆朝宗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略过苏阮那纤细白皙的脖颈,手中核桃轻响。 苏阮垂眸,伸手捧过一只蜜桃,然后双手覆在那蜜桃的夹缝处轻轻一拨,蜜桃外面的那层粉嫩软皮就被她给褪了下来,露出里面软嫩可口的新鲜桃肉。 清淡的桃香四溢,桃汁淋漓,粘的苏阮手上黏糊糊的更显肌肤晶莹剔透。 苏阮伸手拿过一旁的金勺子,然后稳住自己轻颤的手,小心翼翼的在这一大个圆滚饱满的桃子上挖刻出桃花瓣状。 纤细白皙的手指轻动,灵巧细心的将这一只蜜桃雕刻成了一簇攒着桃花粉瓣的精美物事。 苏阮动了动自己沾满桃汁的手,然后将这桃花桃捧到陆朝宗的面前道:“王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似乎是因为害怕,所以这手捧桃花桃的女子双眸惊惶,不停的颤着眼睫,那纤长的眼睫犹如碟翅般的上下飞舞不停,配上那双勾人的柳媚眼,让陆朝宗想起了前些日子那个被自己掐死在书房里试图勾引自己的宋陵城名妓。 只可惜,那名妓的脸,却连这苏府二姐儿的半分都比不上。 不过还真是让人想不到,这规矩古板,迂腐不化的苏府,竟然能出得如此尤物。 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阮,突然冷笑一声。 苏阮一惊,手里的桃花桃差点跌落,她斜着身子跪坐在地,声音颤媚道:“王爷,我的手不脏的。”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手上,凝脂皓腕,白细粉嫩,散着清淡甜腻的桃香,确是一双引人遐思的手。 陆朝宗伸手,捻了一片桃花瓣状的桃肉入口。 桃肉水腻粉嫩,嚼在口中香甜无比,恍若面前的女子般,浑身媚意,艳骨难掩。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那站在他身旁的太监面色微惊,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伏跪在地的苏阮。 因为陆朝宗的权势,这整个大宋朝廷之上想要他死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在外,陆朝宗是不用外食的,就连酒水都不会喝,今次竟然会吃这女子奉上的桃肉,实在是让人心生惊疑。 “二姐姐,妹妹却是不知,你还有此等手艺呢,这桃花桃雕的真是精美,不知妹妹是否有幸一尝?”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笑容温婉的看向苏阮。 苏惠蓁容貌丰美,是正经的二房嫡女,但二房的二老爷英年早逝,只余下一个正室夫人携一子一女在这苏府之中做了十几年的寡妇。 苏钦顺念其二子年幼可怜,时常管束教导,将这二房的侄子与侄女视若已出,比对苏阮不知好了多少倍,并常拿苏惠臻的懂事乖巧与苏阮相比。 因此在上辈子时,苏阮就跟这苏惠蓁十分的不对盘,这辈子,她更是瞧她不顺眼,只觉这苏惠蓁就是只披着笑面虎皮的毒蝎子,即便这人总是一副知书达理,举止娴雅的通达了悟模样。 “蓁儿,这是二姐儿敬献给摄政王的桃花桃。”坐在苏惠蓁旁边一个宴案后头的李淑慎低声提醒道:“你可不敢造次。” 李淑慎是二姐儿苏惠臻的亲母,是二房已逝二老爷明媒正娶进来的正室夫人。 只是二老爷命短,在李淑慎生下苏惠蓁之后便去了,而李淑慎虽已诞下一男一女,但却因保养得当,三十七岁的年纪看上去依旧风韵犹存,端庄温柔。 李淑慎的话说的很轻,但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到了。 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那伏跪在摄政王脚下一脸谄媚模样的苏阮,只觉颜面丢尽。 想他苏钦顺一生刚正,哪里做过这种拍人马屁的谄媚之事! “父亲,二妹妹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平凡无趣的桃子放在二妹妹手里,竟然别出了一番滋味。”大姐苏惠苒看到苏钦顺那难看的面色,赶紧开口替苏阮解围。 “是呀,这软桃一经二妹妹的手,果然是妙哉。”大房的嫡长子苏致雅也拢着宽袖从宴案后起身,面容清雅的拱手对苏钦顺道:“父亲,摄政王远道而来,您这可还未敬酒呢。” 苏致雅是苏阮的嫡亲大哥,刚刚通过去年的秋闱考试,当上了举人,正在筹备下次春闱。 其实作为苏府的嫡长子,苏致雅完全可以子承父荫,以宗室之名被荐于朝,随便蒙混一个官职,但苏父认为,读书人不能做出如此荒唐无耻之事,所以一定要苏致雅自己参加科举,谋求官职。 好在苏致雅十分争气,仅在弱冠之年便当上了举人,而且依照苏阮来看,她的大哥就是当个状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半个月后不被这摄政王砍死在苏府里面。 所以对于苏钦顺一定要苏致雅去考科举这件事,苏阮其实是支持的。 因为她知道若是苏致雅浑浑噩噩的承了父荫,定然当不上什么大官,也不能与那些同考科举之人结同年之谊,等在朝为官时就会被排挤,处于弱势。 但如果他参加了科举,这一切又都会不一样,只是苏钦顺实在太倔,真的连一点手都不伸,只看着苏致雅在那一群朝官之子中被暗地操作差点换掉了举人名额。 不过好在,她的大哥不是一个像父亲这般的迂腐古板之辈,他以牙还牙的将那属于他自个儿的举人名额给抢了回来,并在一众同年考子之中建立了威声,依苏阮来看,她大哥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而因为苏致雅揭发科举舞弊之事,原本安排在今年二月的春闱被延后至今,直至过了四月殿试的时间,也不见那陆朝宗提上一嘴,朝中官员更是不敢过问这性情阴晴不定之人,生怕触了自己霉头,只好一直延拖至今。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钦顺这才勉强压下怒气,然后伸手接过一旁女婢端过来的云纹漆耳杯朝着陆朝宗道:“今日摄政王大驾光临,令陋室蓬荜生辉,望摄政王不弃,接饮下官的这杯酒水。” 说完,那苏钦顺仰头,先一步饮尽杯中酒。 这云纹漆耳杯是苏钦顺最喜的一只耳杯,因为它底部用黑漆绘有“君幸酒”三字,意为请君饮酒,颇具君子之风。 但放在这里,却有些隐射这陆朝宗是小人之意,毕竟这陆朝宗曾亲口言,自己非君子,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陆朝宗靠在首座上,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微眯了眯眼,那盘核桃的声音“咔嚓咔嚓”的萦绕在近在咫尺的苏阮耳畔处,惹得她不自禁的握紧了手里的桃花桃。 桃花桃受力,黏腻的汁水顺着苏阮的指尖滑落,粘在手缝之中,顺势滑过一对皓腕,最后从手肘处滴落,在精白色的宽袖上留下几道清晰水痕。 陆朝宗微微垂眸,将视线落到苏阮的身上,然后再漫不经心的挪开。 苏阮伏跪在地,在触及到陆朝宗那看似随意却晦暗深沉的眼神时,那双柳媚眼轻动,显出几分惧意。 没有办法,苏阮只要对上这陆朝宗,就感觉自己的心口处疼的厉害,仿佛又经历了一次一剑穿心。 靠在首座上盘着核桃的陆朝宗没有饮酒也没有说话,端着云纹漆耳杯的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只感觉自己真正是被这陆朝宗给落了颜面。 即使一开始是他先用这云纹漆耳杯来暗讽陆朝宗的。 陆朝宗的祖父是先帝时期有名的宦官,育有一养子,这养子娶了世勋史侯家的嫡生姐儿,生了陆朝宗,所以这陆朝宗虽然在母亲那边算是个正经世勋家的公子哥,但放在父亲这边,却只是一个出生门第不高,富而不贵之人。 因此放在苏钦顺这种自命清高的人眼中,就是奸贼孽子。 他特意与这陆朝宗敬的酒,这人却连看都懒怠看自己一眼,果然是一副奸贼小人嘴脸,这好好的大宋就要毁于这奸贼孽种之手了! 想到这里,苏钦顺咬牙,捏着手里的云纹漆耳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苏致雅见状,为防自家父亲说出些惹祸的话,赶紧再次上前解围道:“阿阮,既然送完了桃,便到我这处来坐吧,我这温好的桃花酒滋味甚好,你定然会欢喜的。” 说完,苏致雅赶紧朝着苏阮招了招手道:“来,莫在那处惹了摄政王烦心。” 苏阮巴不得快点下去远离这陆朝宗,所以在听到苏致雅的话后当即就扭着腰肢准备起身,却是只看到那陆朝宗扬着蟒袍阔袖慢条斯理的从首座上站起了身。 宽大的带水袖罩在苏阮的脸上缓慢滑落,细薄的布料就像是只手一样的顺着她的额角松落,淌过那双柳媚眸,略过一点朱艳唇,酥痒痒的扫过白腻胸前,最后收拢于陆朝宗的腹前。 拢着阔袖背对苏阮而立,陆朝宗盘着手里的核桃,声音低缓道:“今日本王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来给苏大人送上本王的请柬。” 陆朝宗话罢,那原本站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赶紧步下首座台阶,将手里的请柬递给苏钦顺道:“此乃摄政王降诞日之请柬,设于宋宫内的花萼相辉楼,下月十五,请苏大人务必赏光。” 那太监说话时虽躬着身子,但语气态度却有些傲慢。 苏钦顺垂眸看着那太监手里用削薄竹简刻印而出的精致请柬,面色被气得涨红。 古往今来,“降诞日”乃每朝皇帝生辰之日所号,这陆朝宗已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以降诞日来称呼自己的生辰,此乃大不敬! “一枝一叶,高节清风,可怜这清瘦竹,岂肯区区扫地尔。”苏钦顺声音微哑的说罢话,便开始急促喘息起来。 苏致雅赶紧上前给苏钦顺顺气。 苏钦顺刚才说的那些话,明面上是在鄙夷这陆朝宗用高节清风的竹简制作请柬,玷污了这清风竹简,其实是在暗喻他陆朝宗一块脏地,哪里配得上这高节青竹般的大宋王朝。 堂内一阵寂静,众人面色惨白的看向那负手而立于首座处的陆朝宗,皆吓得浑身抖如筛笠。 陆朝宗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前些日子就将那在朝廷之上与他对持的户部尚书给用了剥皮楦草之刑,并把那剥下来的血皮楦上草挂在宋陵城的墙头,以儆效尤,吓得整个宋陵城里面的人三日未敢上街。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核桃,那“咔嚓咔嚓”的挤压声在寂静的堂内清晰可闻,一下又一下的就好像敲在苏阮的心口处一样,震的她眼前发晕。 难道她苏府,还是逃脱不得这被满门砍杀的命运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苏大人难道不知,这竹最是霸道,若生,便生一片,幽篁之内,再无它树。”盘着手里的核桃,陆朝宗缓慢步下台阶道:“这竹,真是极好的。” “是,摄政王用竹简作请柬,真是别出心裁。”苏致雅看着站在苏钦顺面前的陆朝宗,赶紧伸手毕恭毕敬的接过那太监手里的请柬,然后侧身让路道:“臣等恭送摄政王。”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躬着身子站在一旁的苏致雅,勾唇轻笑道:“这苏府,难得还有几个明白人。” 说罢,陆朝宗抬脚跨步而走,那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身上蟒袍轻动,后裾处江牙海潮,水波横纹,带走了一室冷冽阴戾之气。 苏阮“扑通”一声软倒在宴案上,整个人不停的喘着粗气,就像是一个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之人。 “阿阮。”大姐儿苏惠苒提着裙裾步上首座,心疼的把苏阮从宴案上扶起来道:“怎么样,没事吧?怎么满脸都是汗?” 堂内虽然置着冰鉴和冰块,但因为苏阮怕那陆朝宗怕的厉害,所以身上都是黏黏糊糊沁出来的冷汗,湿漉漉的粘在皮肤上,难受非常。 一旁众人扶着那被陆朝宗气得不清的苏钦顺去了,苏惠苒也赶紧把苏阮从地上扶起来道:“来,我送你回芊兰苑。” 苏阮软绵绵的搭着苏惠苒的手,脚步踉跄的被扶着往台阶下去。 看到苏阮这副虚弱模样,苏惠苒赶紧道:“是不是今日被父亲罚站时累着了?我本是要去看你的,可今晚设宴款待这摄政王,母亲定不让我出去。” “我知道的。”轻握住苏惠苒的手,苏阮微抬起那双柳媚眼道:“大姐不必烦忧,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那我扶你回去歇息。” “嗯。” 被苏惠苒小心翼翼的扶回了芊兰苑,苏阮斜靠在黄花梨木制的美人榻上,单手撑额,身姿慵懒纤媚,若隐若现于那漆木质地的彩绘纱屏后,风情万种。 “二姐儿,大公子来看您了。”平梅引着苏致雅进屋,站在内室珠帘处往里头稍探了探头道:“您歇息了吗?”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混沌的神思一瞬清晰,她赶紧从美人榻上起身,然后坐到了一旁的绣墩上道:“请进来吧。” “是。”平梅应声,伸手撩开珠帘,带着苏致雅进到了内室。 “大哥,刚巧大姐走了,你怎么来了?”苏阮笑盈盈的看向苏致雅,眉眼细弯。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致雅轻咳一声,然后转头跟平梅道:“去替我端碗香薷饮过来。” “是。”平梅应声,转身出了屋子。 看到平梅走远,苏致雅又吩咐身边的贴身小厮站在主屋门口守着,这才撩开身上的儒服后裾坐到苏阮的身边。 苏钦顺奉孔子之道,所以府中上下男丁,日日皆多以儒服为主,佩美玉,以彰显文人风气。 “阿阮,父亲愚忠,迟早会害了咱们苏府,下月十五是陆朝宗的降诞日,应当也是一场指鹿为马的戏。”苏致雅开门见山,直接就跟苏阮把话挑明了。 “指鹿为马?”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奇怪道:“什么指鹿为马?而且大哥怎么会与我说这些” “阿阮,你今日在宴上的表现,明眼人都能瞧出几分端倪来。”看着苏阮一副心虚绞着绣帕的模样,苏致雅轻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救咱们苏府的好事,阿阮,你可比父亲明白多了。” “大哥”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阮先听我说。”打断苏阮的话,苏致雅道:“我刚才与你说的指鹿为马,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曾在书上看到过,说是一奸臣挟帝,以鹿言马,顺马者为归顺,言鹿者为逆者。”苏阮微垂着眼睫,声音酥软道。 “对,没错。”冲着苏阮点了点头,苏致雅继续道:“依我看,那陆朝宗下月十五的降诞日,就是想用这指鹿为马一招,来铲除朝中异党。” “那可如何是好?父亲性情刚直,若是让他昧着良心说这鹿是马,那不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苏钦顺的脾性,苏府里头哪个人不知道,他便是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 “所以我们不能让父亲去那陆朝宗的降诞日。”苏致雅单手搭在面前的红木圆桌上,指尖细细的抚弄着那嵌刻在红木桌面上的兰花雕纹道:“而且那日的降诞日,我们一定要让陆朝宗高兴,不然苏府怕是难逃一死。” 今日苏钦顺在宴上顶撞陆朝宗,那陆朝宗虽难得的未计较,但却定然已经放在心上了,毕竟那人睚眦必报且心眼小的名声,整个宋陵城人人皆知。 “苏府内几百条无辜的人命,父亲难道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吗?”紧紧的攥着帕子将双手蜷缩在心口处,苏阮的脑中又回想起上辈子那日的血腥场面。 “父亲心中皆是国家大义,哪里有什么小家。”苏致雅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道:“父亲愚忠,不知成王败寇之意,执意逆势而行,除了伤到自己,连累他人,根本就伤不着那陆朝宗的半根毫毛。” “是啊。”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颓丧的低下脑袋道:“千古功名不过一张薄纸,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后人说书事。” 这陆朝宗就算是被人诟骂又如何,他享尽了天下权势,定然不会管那些未知后世。 “这陆朝宗被外人称为奸雄,奸雄也,奸人之魁首,善弄权欺世,奸诈狡猾非常,心思诡谲多变,便是他身边跟着的那大太监总管刑修炜,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就是刚才在宴上递请柬的那个?”那太监长的唇红齿白一副阴柔相,苏阮颇有些印象。 “那刑修炜善使阴柔手段,别看他长那副女儿模样,这朝廷之上吃过他亏的人,没有一大半,也有一小半。” 说到这里,苏致雅突然便停了话,主屋那处传来声响,是平梅端了两碗香薷饮过来。 “平梅,你也忙了一日了,回去歇息吧。” 主屋外头已然挂起了纱灯笼,氤氲晦暗的晕黄烛光下,隐隐绰绰的显出纱上绘制着的山水鸟林图文。 “是。”应了苏阮一声,平梅将手中的两碗香薷饮置于红木圆桌上,然后垂着脑袋退了出去。 主屋的雕花实木门被轻轻掩上,苏致雅端起面前的香薷饮轻抿一口后道:“你这丫鬟性子看着倒是还不错,比那个什么绿玉的要好多了。” “绿玉已然被我打发给了前院的管事。”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微垂眉眼道:“都十八了,差不多了。” 苏致雅不常来苏阮这处,却已知那绿玉不怀好意,可怜她这日日与其相处之人还看不透那丫鬟的心思,真是有些可悲。 “是嘛。”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阮,苏致雅并未深究,只继续与苏阮谈论那陆朝宗道:“阿阮,下月十五那陆朝宗的降诞日,你觉得咱们苏府应当送什么礼?” “大哥,这事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抬眸看向面前的苏致雅,苏阮声音纤软道:“大哥若是有话,但言无妨。” “阿阮真是越发聪明了。”苏致雅大笑一声,穿着儒服的模样霞姿月韵,俊美清雅,怪不得有人将苏致雅比对潘安子健,言其才比子建,貌若潘安,让宋陵城内的才情女子芳心暗许。 “阿阮可知,那陆朝宗今日手中捏着的两颗核桃,乃千金不止的一对花中花?”敛下面上神色,苏致雅一副正经模样道。 “花中花?”歪了歪头,苏阮面色困惑。 “传言是核桃王,世上再无比其更加珍贵的核桃。” “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陆朝宗看着好似对阿阮你今日雕刻的那只桃花桃甚是感兴趣,阿阮的手艺好,不知有没有雕过核桃?” “这没有。”苏阮今日会想到雕刻那只桃花桃出来,也只是偶然罢了,她实在是被那陆朝宗吓得厉害了,才突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我的手艺粗鄙,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而且大哥刚才也说了,那陆朝宗手中已然攥住了天下最珍贵的一对花中花,哪里还看得上我雕的核桃。” 话罢,苏阮吃了一口面前的香薷饮,目光落到那装着香薷饮的茶碗上。 这只茶碗是苏府内最为普通且常用的白玉茶碗,通体雪白,毫无瑕丝,意在彰显读书人干净无暇的清高亮节。 注意到苏阮的目光,苏致雅突然道:“阿阮,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块羊脂白玉,今日父亲以云纹漆耳杯底之字暗讽那陆朝宗,我们也可以用此羊脂白玉制碗,用此碗表忠心之意,正好相互抵消,你觉得如何?” “大哥,俗话说君子如玉,这羊脂白玉怕是与那陆朝宗不合。”苏阮端着手里的白玉茶碗,声音娇细道。 “那”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面露难色。 “其实我今日,闻到那陆朝宗的身上沾有檀香味,所以想着他应当是欢喜檀香木的,我们不若就送他一座檀香木雕吧?” “檀香木雕?好!”听罢苏阮的话,苏致雅一拍大腿,从绣墩上起身道:“我这就去寻檀香木来。” 看着苏致雅急匆匆跨出主屋大门的清隽身影,苏阮突然放下手里的白玉茶碗。 她这大哥不会以为是她要雕这檀香木雕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翌日,天气依旧闷热非常,苏阮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平梅抹着额上的细汗,正将窗棂处的芦帘解下来遮挡住那愈发炎热的日头。 苏致雅轻车熟路的进到芊兰苑,让人抬了一箱的檀香木料置于主屋外室。 平梅听到声响,转身撩开珠帘将苏致雅请了进来。 苏阮懒怠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发髻歪歪斜斜的攒在脖颈处,颇有几分懒睡之意。 “在午歇?”苏致雅一边说着话,一边撩开珠帘将身后的箱子让出道:“这里头都是我从宋陵城里面搜集来的檀香木,阿阮看看可有什么能用的。” 透过那细碎的珠帘往外室看了一眼大箱之中的檀香木料,苏阮无奈道:“大哥,我这手艺雕个桃花桃还行,这种木雕我哪里会呀。” “所谓礼轻情意重,那陆朝宗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所以心意才最重要。”说完,苏致雅又道:“还有一箱没送过来呢,阿阮先挑着,我去瞧瞧。” “哎”苏阮阻止不及,眼看着苏致雅急匆匆的又出了主屋。 头疼的看着那一大箱子的檀香木,苏阮靠在美人榻上无奈扶额。 距离下月十五已经没有多少天了,苏阮被苏致雅赶鸭子上架的开始给陆朝宗做檀香木雕。 她做坏了一个又一个,虽然说手顺了一些,也能做出些像样的小玩意,但要是把它拿出去送人,却还是有些牵强。 “唔”趴在红木圆桌上娇吟一声,苏阮朝着那积在圆桌面上的檀香木屑轻吹了一口气,绵密的木屑子带着细腻的檀香味,一瞬便弥散开来,轻覆在苏阮流着细汗的面颊上。 “二姐儿。”平梅端着苏阮的午膳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红木圆桌上道:“您这都做了一早上了,还是歇会儿吧。” “唔”苏阮白皙纤细的下颚搁在红木圆桌上,有气无力的掀开眼帘朝着那所谓的午膳看了一眼,还是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 “平梅。”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檀香木屑,苏阮看向平梅,那双柳媚眼轻动,湿漉漉的平添几分可怜媚意道:“我想吃樱桃肉。” 荤物浊气,苏府内的人自诩干净,几乎都不食肉,但苏阮却尤其喜欢吃肉,特别是那酸甜酥烂,肥美色诱的樱桃肉,虽只吃过一次,但却记到现在。 “二姐儿,咱这府上,没有会做樱桃肉的。”平梅面色有些为难的冲着苏阮摇了摇头道:“要不奴婢去给您端碗牛乳蛋羹过来吧?” “好吧。”颓丧的将白细额角磕在红木圆桌上,苏阮随手拿过圆桌上的一块檀香木翻看,突然觉得这檀香木上面的纹理与那樱桃肉颇有些相似,下意识的就上手雕弄了起来。 心中想着那樱桃肉,苏阮雕刻这檀香木的动作便快了许多,当平梅端着那牛乳蛋羹过来的时候,苏阮正巧雕刻好那形状圆小的樱桃肉。 这檀香木的颜色为红肉色,所以尤其衬得这雕刻出来的小东西更像了几分那艳如玛瑙的樱桃肉。 “平梅,给我取浆来。” “是。” 平梅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阮手里的“樱桃肉”,然后转身从书架上取了浆过来。 用毛笔蘸浆,小心翼翼的将“樱桃肉”包浆,然后晾晒在通风的窗棂处,苏阮撑着下颚坐在窗棂边看着这樱桃肉,止不住的叹出一口气。 “二姐儿,您做的这个樱桃肉真好看。”平梅站在苏阮身边,看着那包了浆后色泽更加鲜亮透红的“樱桃肉”道:“奴婢这样瞧上去,这樱桃肉就跟真的一样。” “可惜还是假的,只能望梅止渴,饱饱眼福罢了。”软绵绵的伸了一个懒腰,苏阮蹙眉道:“平梅,你说这摄政王他会喜欢什么样的木雕呢?” “这奴婢不知。”平梅轻摇了摇头道:“二姐儿都不知道,那奴婢定然更不会知道了。” “唉。”软媚的叹出一口气,苏阮正准备从窗棂前起身,却是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 “这是怎么了?”探头往窗棂外看了一眼,苏阮神色奇怪道:“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往外头跑?” 苏阮视线所及之处,那些丫鬟婆子提着裙裾,正一脸兴色的小跑过庭院,笑容满面的聚在垂花门前伸着脖子往外观望。 “奴婢去给二姐儿瞧瞧。” “我们一道去看看。”伸手拦住平梅,苏阮揉着额角道:“正巧我也歇歇神。” “哎。”平梅上前搀住苏阮,毕恭毕敬的跟着她出了主屋,往垂花门前走去。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绿玉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正一脸得意的从宅门里进来,然后袅袅停在垂花门前道:“大家真是念旧情,还特意来送我。” 说完,她从罗袖之中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身后的小丫鬟道:“今日是我的大日子,给大家沾沾喜气。” 小丫鬟捧着手里的钱袋子,面露不屑的给那些舔着脸伸着手的丫鬟婆子们分钱。 苏阮站在众人之后,看着那身穿枣红色轻薄罗衫的绿玉高仰着下颚站在那里,脸上是难掩的得意神色。 “哟,绿玉啊,你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日后可不能忘记提拔咱们这些老相识呀。”站在最前头的张嬷嬷满脸谄意的看着绿玉道。 听到张嬷嬷的话,绿玉斜睨了她一眼道:“张嬷嬷,您是这芊兰苑里头的管事,我哪里能提拔您呀。” “哎,绿玉呸呸呸,姨娘您看奴婢这嘴,真是不会说话。”张嬷嬷眼尖的注意到绿玉的面色,赶紧换了称呼。 “姨娘?”听到那张嬷嬷对绿玉的称呼,苏阮抬脚走到绿玉面前道:“这几日不见,你怎的还变成姨娘了?” 她明明是将这绿玉许给了前院的小管事。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姐儿呀。”绿玉伸手点了点自己唇上涂着的檀香色口脂,然后用力的挺直了自己的身板道:“二姐儿这会子出来,莫不是也来找我讨赏钱?” 听到绿玉那嘲弄的话,苏阮轻蹙娥眉,并未生气,只声音软媚道:“你是被三哥抬了姨娘?” 苏府内除了苏阮的亲大哥苏致雅,还有大房陈姨娘的二公子苏致清和那二房寡妇李淑慎的三公子苏致重。 苏阮的亲大哥苏致雅前些日子在苏阮面前提了绿玉一嘴,话中透着不满,定然是不会将她开脸抬成姨娘的,而她那二哥苏致清在外求学未归,也不可能抬了绿玉当姨娘,所以只剩下她性喜美人的三哥,苏致重了。 “是啊。”绿玉伸手抚了抚自己已然盘起的发髻,身上带着一股小女人的娇羞色道:“三公子怜惜,不若二姐儿那般心狠,将我抬成了姨娘。” 以前自称惯了奴婢,现在的绿玉一口一个“我”的,说的十分舒畅,脸上满是扬眉吐气的得意神色。 “二姐儿觉得我今日的口脂如何?这可是三姐儿特意给我的礼,这檀香色的口脂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这正经人用了,自然是端庄大气,但这不正经的人用了,那就是祸乱勾引。” 咬牙吐出最后那四个字,绿玉洋洋得意的正视着面前的苏阮,前几日被积压的郁气一口气直接都吐了出来。 苏阮面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绿玉,丝毫未被她的话影响。 若是放在上辈子,苏阮听到这样尖锐刺耳的话可能要自怨自艾的自个儿生场闷气,毕竟她这样不受宠的姐儿,若是闹出些事来,不管对错定然会被责骂。 但经过了生死的苏阮却是突然发现自己好似一瞬间被通了神志一般,她眸色沉静的看着面前的绿玉,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注意到苏阮的目光,绿玉眸色微厉的指着苏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是看不起我吗?” 绿玉是个有野心的丫鬟,她不甘心一辈子做丫鬟,这次能攀上那三公子苏致重也是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搭上的。 从丫鬟到姨娘,绿玉不知暗地里被多少人羡慕有这样的好福气,可是这最让她膈应的苏阮却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似得看着她,实在是让绿玉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就是个不受宠的姐儿,甚至还比不上她这个姨娘,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自个儿? “这口脂的颜色是好看,可是我不喜。”语气平缓的吐出这句话,苏阮勾着尾音,一双柳媚眼轻漾道:“这有法无法,有相无相,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绿玉,你好自为之。” 说罢,苏阮便轻款腰肢,由平梅搀扶着回了主屋。 绿玉站在垂花门口,用力的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绣帕。 一旁的丫鬟婆子看到绿玉这副盛怒模样,赶紧捏着手里的银钱匆匆散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二房处抬了绿玉当姨娘,当晚便摆了酒水,苏阮称病没有去,自个儿懒在美人榻上雕着檀香木。 浪费了许多檀香木料练手,苏阮这次雕出来的檀香木吊坠明显栩栩如生了许多。 “阿阮,我听说你病了,可是着了风?”大姐儿苏惠苒伸手撩开珠帘进到内室,一眼就看到了苏阮捏在手里把玩着的一个赤檀木吊坠。 “这吊坠是打哪处来的?雕工如此精细?”提着裙裾坐在美人榻边,苏惠苒好奇的看着那赤檀木吊坠上头的雕纹道:“这雕的是蟒?八爪摄政王的东西?” 苏惠苒神色一凛,面色微白的看向苏阮道:“阿阮,这东西你是从哪处得来的?上头的八爪蟒,可是那摄政王才能用的。” “这是我自个儿雕的,准备在降诞日送给摄政王的生辰礼。”看到苏惠苒骤变的面色,苏阮赶紧开口道:“大姐,你瞧着可还行?” 苏惠苒蹙着眉头,面色担忧的看向苏阮道:“好看是好看,只是这摄政王的生辰礼怎么是你来准备的?这苏府里头这么多人,不说父亲,就是让大哥来备这生辰礼,也轮不到你揽这事呀,若是父亲知晓了,只怕是要说你的。” “大姐,父亲执拗,前些日子得罪了那摄政王,这次的降诞日,咱们正巧将功补过。”苏阮轻声媚语的说着话,软绵绵坐在美人榻上的身子轻斜着,显出一股娇软之态。 “阿阮,你太杞人忧天了,这摄政王虽说掌控朝廷,但难不成还能因为父亲的几句话,就将咱们苏府给满门抄斩了吗?” 话罢,苏惠苒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道:“你还是将心思放在正统上,莫再惹父亲生气了。” “大姐。”苏阮身子微微前倾,颤颤的伸手握住苏惠苒的手,双眸晕红道:“不是我胡言,此次降诞日,可能攸关咱们苏府的生死,咱这一家子的性命,可都攥在那摄政王的手上。” “傻阿阮。”苏惠苒还是不信苏阮的话,毕竟他们苏府世代书香,在宋陵城内根基颇稳,怎么可能只因为这陆朝宗的一朝喜怒就变成一摊子废墟。 “好了,你定然是这几日太累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今晚好好歇息。”拿着手里的绣帕给苏阮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苏惠苒无奈摇头道:“这些檀香木是不是大哥给你找来的?你们也真是的,尽是胡闹。” “大姐” “嘘,别多话,你这小脑袋里头怎么尽想些怪事?年纪轻轻就这般愁思重,当心日后吃苦头。” 打断苏阮的话,苏惠苒笑着道:“好了,我要回母亲那处了,你好好歇息,若是再敢玩弄这些檀香木累坏了身子,当心我告诉父亲来罚你。” “要告诉我什么?”苏惠苒话罢,那主屋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隐忍着怒气的声音。 穿着大襟斜领朝服的苏钦顺大步走进主屋,用力的拨开面前的珠帘走到苏阮和苏惠苒的面前道:“若不是三姐儿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你这一天到晚的到底是在弄些什么东西!” 满脸怒色的指着那一屋子的檀香木料,苏钦顺使劲的打落身旁平梅端过来的茶碗道:“书不好好念,尽捣鼓这些破烂,玩物丧志的东西!” 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低垂着眉目站在苏钦顺的面前,她那软塌塌的身子上搭拢着两件茶白色的短衣长裳,露出下身一条半旧的二十四褶玉裙,腰肢处束着绶带,显出一截纤细的杨柳媚腰,歪歪斜斜的站着时,浑身酥软,透出一股子风流媚意。 看着这副纤媚不正经模样的苏阮,苏钦顺更是气急了几分,他猛地一甩宽袖,用力的踢开脚下的檀香木料道:“禁足一月,把女德给我抄上十遍。” 说完,苏钦顺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惠苒道:“跟我回去。” 苏惠苒扭头,面色担忧的看了一眼苏阮,然后在苏钦顺的呵斥声中,终于是无奈的跟着苏钦顺一道出了主屋。 平梅跪在地上将那打碎的茶碗收拾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奴婢去给你拿点芙蓉糕来?” “不用了。”苏阮撑着身子坐到美人榻上,然后轻弯唇角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忧。” 父亲自小便不喜她,嫌弃她丢了他的脸面,所以对于今日之事,苏阮已然习惯,只是心中难免还是略微有些惆怅。 那三姐儿苏惠蓁是二房的人,说到底也只是父亲的侄女,可父亲对那苏惠蓁,却比对她这亲生女儿还不知好了多少倍。 用手中绣帕擦了擦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藏在窄袖之中的赤檀木吊坠,苏阮细细拭去上头的汗渍,小心翼翼的将其置于玉盒之中放好,然后仰身躺倒在美人榻上道:“平梅,我歇息一会。” “是。”平梅轻声应了,拿过一旁的罗扇给苏阮扇风。 苏阮闭着双眸将双手覆于腹前,耳畔处是尖锐的蝉鸣鸟叫,叽叽喳喳的带起一股聒噪,在闷热的天气之中实在是让人烦扰的紧。 因为被禁了足,所以苏阮乐得一个人呆在芊兰苑里头,也不必应付那些心思不正的人。 “二姐儿。”平梅端着早膳,急匆匆的推开主屋大门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今日是摄政王的降诞日,您可是该准备起来了?” “今日?这么快?”放下手里的羊毫笔,苏阮从书案后起身道:“大哥来了吗?” “没有看到大公子。”平梅放下手里的早膳,冲着苏阮摇了摇头。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轻蹙起娥眉,缓步走到那美人榻前的彩绘纱屏后换衣道:“你去外头看看,若是来了便快些请进来。” 她大哥不来,她这被禁足的人可出不去。 “哎。”平梅应了,赶紧转身出了主屋,片刻后引着苏致雅站在珠帘处静候,先自己一人进了内室。 彩绘纱屏后,苏阮正在系着腰间的素色大带,她胸前衣襟处开着盘扣还未系上,露出一片白细肌肤,隐约可见里头包裹着鼓囊胸口的主腰,雪腻香酥若白凤膏。 “二姐儿,可是又系不上了?要不奴婢给您换一件吧。” “来不及了,就这件吧。”苏阮深吸一口气,使劲的将自己的胸往衣襟里面按了按,脸上满是急出来的细汗。 那素色大带很宽,紧紧的束缚着苏阮的腰肢,衣襟盘扣处绷得紧紧的,鼓囊囊一团将那对称的盘扣都给撑歪了。 苏阮伸手拨了拨自己粘在面颊上的湿发,转头之际就看到了平梅那张涨红的脸。 “怎么了?”奇怪的看了一眼平梅,苏阮轻蹙娥眉道:“可是不好看?” “不,二姐儿很好看。”平梅赶紧摆了摆手,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苏阮那束着大带和系着盘扣的胸前看去。 原本就纤细的杨柳腰被勒的更加紧致了几分仿若一束绢帛,但向上看时,却又会被那耸撑起衣襟盘扣的胸前吸引住视线。 苏阮一向是勾人的,即便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处看你一眼,却就像是在邀你相约坐爱枫林一般。 “二姐儿,昨晚上下了雨,今日有些凉,加个披帛吧。”一边说着话,平梅一边将那挂在木施上的银花薄纱罗披帛给苏阮兜在身上,然后不着痕迹的帮苏阮掩在胸前。 “嗯。”苏阮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只朝着平梅点了点头道:“大哥在外头?” “在呢。”苏致雅听到苏阮的声音,伸手拨开面前的珠帘道:“我进来了?” “进来吧,大哥。” 苏阮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站在苏致雅的面前道:“大哥,父亲将我禁了足,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我还能去吗?不若我将那赤檀木吊坠给大哥,大哥代我呈给那摄政王,也是一样的。” 对于那陆朝宗,苏阮实在是有些怕的厉害,所以她虽不放心苏钦顺,但想着如果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不必,我们一道去,父亲已然被我的车夫送出了城,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芊兰苑外头的那些丫鬟婆子我都替你支开了,过半个时辰之后你去角门处等我,我们一道进宫去。” “好。”苏阮冲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微紧张的扯了扯身上的披帛道:“我头一次出府,也是第一次进宫,穿这身可以吗?” 苏致雅上下打量了苏阮一眼,然后掩唇轻咳道:“不错,就这身吧,这披帛还是披着吧,外头过会子兴许会落雨,你让丫鬟备好油纸伞,我先去了,半个时辰以后在角门处碰面。” “嗯。”苏阮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苏致雅匆匆出了主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平梅去隔壁屋子拿油纸伞了,苏阮抱着那装着赤檀木吊坠的玉盒坐在绣墩上,突然听到珠帘轻响,她抬眸看去,只见三姐儿苏惠蓁笑盈盈的正朝着自己走来。 “二姐姐,今日是摄政王的降诞宴,妹妹在外头没瞧见你,就过来看看。”一边说着话,苏惠蓁一边提着裙裾坐在苏阮的身边声音温柔道:“二姐姐可是准备好了?这马车马上就要启程了。” “我被父亲禁了足,今日的降诞宴不能去了。”苏阮将怀里的玉盒放到红木圆桌上,然后往侧边扭了扭身子,只用眼尾轻瞟着苏惠蓁,脸上的嫌恶神色明显。 其实苏阮还真是挺佩服这苏惠蓁的,因为她们两人之间已然是尽人皆知的关系不好了,但这苏惠蓁却还依旧能摆出一副日日为她好的模样,苏阮都替她觉得累。 “被禁了足?”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蓁一脸诧异的道:“那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二姐姐岂不是不能去了。” 苏阮被禁足一事,整个苏府都知道,这苏惠蓁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看着面前苏惠蓁那张遗憾面容时,苏阮禁不住的露出一抹嘲讽笑意道:“行了,你笑话也看过了,再不走,这马车可不等人。” “二姐姐这话就说错了,马车不等人,但等我。”苏惠蓁顶着一张温柔娴淑的脸,说出的话却让人厌恶至极。 特别是刚才在说“人”字时,她状似无意却直直指向苏阮的手指。 人都是见风使舵,哪里有好处便往哪里钻的,所以相比于不受宠的苏阮,苏府的家仆们更乐意去讨好深受苏钦顺喜爱的苏惠蓁,因此对于等个一时半刻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那些家仆愿意等你,那便让他们等着吧,毕竟我可不像你这般,有我父亲护着,能肆意妄为。”苏阮不甚在意的轻掀了掀眼帘,那双勾人的柳媚眼微颤,酥软软的染着媚意。 听到苏阮说话时加重的那“我父亲”三个字,苏惠蓁面色微变。 二房的老爷去的早,苏府内的老太太和老太爷也都不在了,所以这整个苏府真正管家的还是苏钦顺,苏阮这话的言下之意,只是在告诉苏惠蓁,论身份地位,她苏惠蓁可比她差多了。 “是呀,二姐姐就连及笄日的时候都没能出的了府,这马车也只在苏府里头坐过,二姐姐怕是连那角门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 苏钦顺明令禁止苏阮出府,所以苏阮这十五年来一直呆在这一方苏府内,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苏惠蓁戳着苏阮的软肋,毫不客气的攻击着。 “是啊,三妹妹日日能出去参加什么诗友会,广交诗友,我却只能被关在这府里头眼巴巴的看着,我还真是羡慕三妹妹呢。” 苏阮不甚在意的说着话,只盼着这苏惠蓁早些走,不然待会过来撞见苏致雅,那可就坏事了。 “我才是要羡慕二姐姐呢,二姐姐生的好,妹妹实在是羡慕至极,这宋陵城内的人都说苏府出了个软媚尤物,藏在金阁内从不示人。” 苏惠蓁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到那置在红木圆桌上的一方晶莹剔透的玉盒上。 没有注意到苏惠蓁的目光,苏阮豁然从绣墩上起身,朝着那手持油纸伞站在主屋门口的平梅道:“后院的桃树结了桃子,粉嫩嫩的看着卖相甚是不错,我倒是有些馋嘴了,三妹妹若是想坐,那就坐着吧。” 说完,苏阮便径直走到主屋门口,与平梅一道去了后院。 苏惠蓁坐在绣墩上,从镂空的窗棂处看到苏阮消失在后院门口的纤媚身影,停顿片刻之后缓慢伸手抚了抚被苏阮忘在红木圆桌上的玉盒。 玉盒内装着那赤檀木吊坠,八爪蟒龙雕在上头,栩栩如生。 苏惠蓁伸手将那赤檀木吊坠取出来收好,然后视线在苏阮的内室里逡巡了一阵,最后落到窗棂边放着的一颗樱桃肉上。 用巾帕包着将那樱桃肉放到玉盒内,苏惠蓁抚了抚藏在暗袋里面的赤檀木吊坠,眸色微冷。 哼,谄媚的东西,竟然还想着要去讨好摄政王,怪不得这半月日日都能瞧见那上好的檀香木料送进芊兰苑。 既然这狐媚子想攀那摄政王,她便帮她一把,这樱桃肉还真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呢,不知道那摄政王看到了会如何。 当苏阮和平梅回来的时候,苏致雅已然等在主屋门口了。 “大哥?你可碰到那苏惠蓁了?”苏阮急匆匆的走到苏致雅面前轻喘着气道。 “没瞧见,快走吧,要赶不及了。”苏致雅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催促道。 “好。”苏阮跟在苏致雅的身后,正准备走时却是突然想起了那被自己落在内室里头的玉盒,赶紧扭身返回去取了,然后才跟着苏致雅赶到角门处上了马车。 十五年了,这是苏阮第一次出府,她坐在马车里,神色微有些紧张的抱着怀里的玉盒,双颊晕红,显出一股柳媚春色。 “二姐儿。”平梅小心翼翼的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递到她的面前道:“喝点茶水吧。” “嗯。”伸手接过平梅手里的茶水轻抿一口,苏阮突然觉得自己口干的厉害,干脆就将那碗茶水直接喝干了。 因为今日是陆朝宗的降诞日,所以宋陵城内尤其的热闹,颇有一股举国同庆之意。 苏阮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人来人往的宽长大街上,远远绰绰的望去,那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几盏嫣红的喜气灯笼,孩童嬉闹,老翁懒坐,一派安详宁和。 其实在苏阮看来,这陆朝宗虽然挟幼帝,把朝纲,但却难得的将被先朝宦官,也就是陆朝宗的祖父弄得乌烟瘴气的大宋归顺到正道,可谓是只掌翻天,力挽狂澜。 苏阮虽日复一日的呆在苏府之中,但却也能知晓些外头的事,比如在她小时,那遭受灾荒的难民千里迢迢而来,都涌到了宋陵城,这宋陵城里里外外几乎被难民占据,打砸抢杀之事层出不穷。 刚刚弱冠之年的陆朝宗手段强硬,剑指出头鸟,将那些领头的难民当街斩杀,虽落得了个心狠手辣的残暴名声,但却十分有效的阻止了难民事件的继续发酵。 苏阮觉得,有时候以暴制暴,反而比那些明面上的善举感化,更能稳住人心。 像陆朝宗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恶,也不能说他善,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陆朝宗之所以能成大事,就因为他心硬手狠。 如今的太平盛世,他是最大的奸雄,但却也是大宋能平安康乐的根本。 苏钦顺反的是陆朝宗,他一介文人,心中只有忠国的清高傲骨,他满以为天下皆醉唯他独醒,却根本就不知道如若陆朝宗一倒台,周边宵小小国觊觎,立刻便会连发战事,这受苦的还是百姓。 苏阮觉得,百姓想的很简单,不管你是奸雄,还是土匪,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不饿肚子,那就是他们的皇帝。 “二姐儿,莫再贴着纱窗子了,您这脸上都要留印子了,过会子进宫可不好看。” 由于是第一次出府,所以苏阮对外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这一路去宋宫,她的脸一直贴在那马车帘子处,白皙小巧的鼻头嵌在封着薄细纱的马车窗子上,半张脸被挤压的扁扁的,就像是沾着糖霜的扁柿子。 “哦。”听到平梅的话,苏阮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脸从那薄细纱上移开,一双眼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头瞟。 平梅用沾了水的巾帕替苏阮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脏东西道:“二姐儿,您要不要抹些胭脂?” “不用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苏阮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张脸不适宜用那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也是,二姐儿这般未施粉黛的模样,那些人便已然比不上了,若是上了妆,就要招仇了。”平梅攥着手里的绣帕,突然声音嗡嗡的冒出这么几句话来。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神色微怔,有些奇怪的看向平梅道:“平梅,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二姐儿,奴婢一直觉得,府里头的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比不上您,就连那名动宋陵城的花魁名妓,奴婢瞧着都没您好看。” 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平梅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一本正经的道:“在奴婢心中,您是最好看的。” 不得不说,当苏阮听到平梅的话时,心中是激荡的,但她一转念,便觉这是平梅在安慰自个儿,毕竟宋陵城内人人皆知,苏府二姐儿,是个不堪的狐媚子。 只因为她这张柳娇花媚的脸和这副媚骨天成的身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宋宫内,花萼相辉楼。 连盏宫灯悬挂在飞檐房廊之上,莹润的烛光倾泻而下,打在昏暗的青石地砖上,照亮了一层冗长房廊。 苏致雅带着苏阮穿过房廊,进到花萼相辉楼的前庭处。 花萼相辉楼很大,说是楼,不如说是塔,层层叠叠的堆砌而上,临街而建,往下俯瞰之时,可尽观宋陵城之内外。 楼内钟罄声声,清音点点,街角处搭建了一座木桥,连接着花萼相辉楼和临街,这桥是陆朝宗前日所言要与民同乐之后那刑修炜想出的点子。 木桥上题字“天下归朝,万方同乐”。 百姓聚拢在木桥边,仰望着花萼相辉楼的宏伟磅礴,高呼万岁,也不知是在朝着那被陆朝宗抱在怀里的幼帝伏跪,还是在朝着陆朝宗叩首。 陆朝宗身后皆是穿着云缎圆领袍的官员,苏致雅仰头稍望片刻,然后领着苏阮往楼内去。 苏致雅虽是个举人,但却不是官,他穿着青圆领的宽袖襕衫,行走之际皂绦软巾垂带轻动,衬得整个人风姿儒雅,颇具书生儒气,惹得楼上贵女皆侧目而视。 “苏大公子。”刑修炜拢着宽袖拦在苏致雅面前,朝着他拱手道:“摄政王久侯,请随奴才来。” 身穿葛布箭衣,腰间系白玉钩黑带的刑修炜容貌阴柔姿丽,比之女子都不遑多让。 “劳烦刑大人了。”苏致雅朝刑修炜拱手回礼道。 “苏大公子客气了,我不过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罢了。”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罢,一双眼不着痕迹的往苏阮的方向瞟了瞟,然后才领着两人往花萼相辉楼上去。 楼上宾客皆已入座,角落戏台处乐曲声声,钟罄悠悠,一派祥和宁静之态。 苏阮跟着苏致雅坐在下首处的一方宴几后,刚刚落座就看到那陆朝宗穿着一身花衣蟒袍,从容闲适的靠坐在了宴几后的坐塌上。 他一手搭在扶手处,一手漫不经心的捏着手上的两颗花中花,一双漆黑暗眸深邃,在一旁琉璃灯盏的印照下,显得高深莫测。 此次降诞宴,分内宴与外宴,内宴中人除了苏阮和苏致雅,还有苏惠蓁等二房中的一行人。 苏钦顺被苏致雅用计送出了宋陵城,大夫人王姚玉携大姐儿苏惠苒和四姐儿苏惠德一道坐在马车上也一起出了城,所以大房之中只有苏阮和苏致雅来了此次的降诞宴。 苏阮没有注意到对面苏惠蓁的目光,她低着脑袋,目光定定的落到面前的宴几上。 身穿宫装的宫婢正跪在地上给苏阮布菜,漆案托盘上,那形娇色艳的樱桃肉颤巍巍软糯糯的摆在白玉瓷盘上,吸引了苏阮的全部目光。 暗暗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一双柳媚眼轻颤,连眨眼都舍不得眨,生怕自个儿一眨眼,这樱桃肉就长了翅膀自己飞了。 “阿阮。”苏致雅伸手搭住苏阮的手腕,压着声音道:“去送生辰礼。”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神色一怔,瞬时回神,赶紧将自己紧紧黏在樱桃肉上的目光给挪了回来。 因为陆朝宗的地位,所以此次借着降诞日前来讨好他的人很多,苏阮抬眸之时,正巧看到一人捧着手中的生辰礼上前,那是一颗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夜明珠,圆润光滑,色若翠玉,目视之时亮如白昼,犹如千万灯烛同耀。 “大哥,要不你去吧?”看到那罕见的夜明珠,苏阮有些紧张的抱住了自己怀中的玉盒,只觉玉盒之中的赤檀木吊坠跟那夜明珠比起来,实在是太寒酸了。 “珍奇异物,摄政王看过不少,哪里会将这小小的夜明珠放在心上,而且这赤檀木吊坠是你做的,若是我去,便显得没有诚意了。”看出苏阮脸上的紧张,苏致雅伸手搭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去吧。” 苏阮颤着眼睫,看着刚才那手捧夜明珠之人面色颓丧的退下来,她紧张的轻蜷了蜷自己的指尖,然后动作缓慢的从宴几后起了身。 其实从苏阮一进楼开始,这内宴之中的众人便已经注意到了她,毕竟这般一个活色生香的媚艳尤物,想让人不看到也难。 所谓女子有一分媚态,三四分姿色,便可比过那些有七八分美态之人,众人惑于美态,却更痴于媚态,此乃骨相与皮相之分。 但正经人面上却露出鄙夷嫌恶之情,言此些媚骨之人为不正经,却不想正经人心中的想法更为龌龊,不过伪君子尔。 拢着身上的披帛,苏阮款腰摆尾的走到陆朝宗面前伏跪行礼,那软媚的腰肢纤细盈软,下跪之时犹如无骨一般的轻扭摆动,拉出优美的背脊弧度。 陆朝宗靠在坐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伏跪在自己下首处的苏阮,盘着花中花的手修长手掌轻动,盘转之时微有一瞬停顿。 众人坐在宴几后,看着那伏跪在地的苏阮,皆忍不住的面色燥红起来。 玲珑有致的纤细身子被拉长,显出下陷的腰肢,使得那掩在百褶裙裾之中的臀部更显丰盈,半遮半掩在宽长的细薄披帛中,惹得旁人一阵口干舌燥。 “起身吧。”陆朝宗穿着花衣蟒袍的挺拔身子微往后仰了仰,抬手接过一旁刑修炜递给他的一盏香茗轻抿。 苏阮撑着身子起身,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怀里的玉盒举至头顶道:“臣女给摄政王献礼。” 刑修炜上前接过苏阮手里的玉盒拿到陆朝宗面前,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其打开。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玉盒之中用檀香木料雕出来的樱桃肉,突兀掀了掀唇角道:“倒是雕的栩栩如生。”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垂着脑袋,声音微颤道:“多谢摄政王夸赞。” “呵。”陆朝宗低笑一声,抬手将那樱桃肉捏在手里道:“阿阮姑娘是觉得本王沉溺酒池肉林,乃十足酒肉之徒,所以才雕这樱桃肉来暗讽本王奢靡过度?” “什么?”苏阮惊诧抬头,看着那被陆朝宗捏在手里的樱桃肉,眸色大惊。 玉盒之中放的应该是那雕着八爪蟒的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变成樱桃肉了? “王爷,臣女也有礼进献。”苏惠蓁从宴几后袅袅而起,姿态淑妆,眉目温婉,特别是站在苏阮的身边,更显端庄贤淑。 陆朝宗靠在坐塌上没有动,只捏着手里的樱桃肉慢捻。 “这是礼部尚书府的苏三姑娘。”刑修炜侧身与陆朝宗道。 “哦,是嘛。”陆朝宗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苏惠臻,然后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苏阮,眸色深谙道:“既然带了礼,那便献上来吧。” 苏惠臻将怀里的檀香木盒递给刑修炜,声音温婉道:“这是臣女亲手所雕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低着脑袋,苏惠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被气得双眸圆睁的苏阮,嘴角情不自禁的漾出一抹笑意。 只不过这摄政王不识她,怎么反倒识得这个苏阮?还唤了她的小名,哼,狐媚妖子,尽拿这张脸勾引人! 刑修炜将那檀香木盒拿到陆朝宗面前,然后伸手把里头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取出。 这檀香木料是好料,一出盒便幽香扑鼻,陆朝宗看着那被刑修炜捧在手里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不感兴趣的轻挑眉目道:“这八爪蟒赤檀木吊坠倒是好物,至于这樱桃肉嘛” 听到陆朝宗说了半截子的话,苏阮面色惨白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只感觉浑身僵直发冷的厉害。 “一等俗物。”轻启薄唇最后吐出这四个字,陆朝宗看着苏阮那张桃夭柳媚的脸,微微攥紧了手里的樱桃肉,面上却毫无表情。 陆朝宗这话一出口,众人的视线瞬时便聚集在了苏阮的身上。 苏阮咬着唇瓣,脑子里头轰隆隆的满是那低哑暗沉的“一等俗物”四字。 这陆朝宗到底是在说那樱桃肉,还是在拿那樱桃肉暗喻自己为一等俗物,扰了他的清高节? 内宴众人埋首窃语起来,陆朝宗慢条斯理的盘着手里的花中花,那清晰的盘核声瞬时便压制住了底下的私语声。 众人噤若寒蝉般坐着,连头都不敢抬。 “将刚才的那颗夜明珠赏与苏三姑娘,至于阿阮姑娘嘛,就赐杯薄酒吧。”靠在坐塌上,陆朝宗面色不明的低缓开口道。 “是。”刑修炜应声,让宫婢将那夜明珠端给了苏惠蓁,然后亲自端着一玉石酒杯走到苏阮的面前道:“苏二姑娘,此乃摄政王亲赐杏花酒,请饮。” 苏阮面色惨白的看着眼前那杯绯粉的杏花酒,只感觉胸口处钝痛的厉害。 难不成这辈子她不是被陆朝宗捅死,而是要被他用这杏花酒毒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二姐姐,这烟雨杏花自古便被称为活色生香第一流,所以与二姐姐最是般配,二姐姐怎么不饮呢?难道是不喜欢王爷赐的这杏花酒?” 苏惠蓁端着身子站在一旁,温温柔柔的说着话道。 听到苏惠蓁的话,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色隐戾的陆朝宗,终于是颤巍巍的伸手端起了那杯杏花酒。 漾着绯色酒晕的杏花酒颜色娇媚,果真是配得上刚才苏惠蓁说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可是苏阮知道,那只是苏惠蓁暗贬自己的话,像她们书香之家的女子,最喜梅兰竹菊,谓之四君子。 像杏花此等活色生香的纤媚之物,是不耻言说的,苏惠蓁以杏花言喻自己,就是在暗讽苏阮这张狐媚脸和这副不正经的身子。 哆嗦着手,苏阮侧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致雅。 苏致雅朝着苏阮微微点头,无声的道:“无事,喝吧。” 虽然苏致雅如此说,但苏阮心中却依旧害怕的厉害,她总觉得如果她吃了这杯酒,一下肚便能去见阎王爷了。 “二姐姐,怎么不吃酒呢?”苏惠蓁笑盈盈的催促了苏阮一声。 苏阮颤着眼睫看了一眼陆朝宗,只见那人突兀朝着她嗤笑一声,眼中讽色明显。 看着这副模样的陆朝宗,苏阮也不知自己从哪处来的勇气,直接就仰头把那杏花酒灌进了嘴里。 这杏花酒好看是好看,但却也烈的紧,苏阮是头一次喝酒,那辛辣的酒味带着浓郁的杏花香味弥散在她的唇齿之间,激的她使劲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白细面色上显出两抹绯色酒晕,苏阮猛力的咳嗽着,一张白腻面庞涨的通红。 一双媚眼明眸上染上一层醉酒色,苏阮捏着手里的玉石酒杯突然扬手,宽大的袖口“啪”的一下打在苏惠蓁的脸上,惹得她捂脸惊叫一声。 苏阮的动作有点大,身上的披帛被她扯落,露出一身短窄的紧致上衣。 睁着一双迷蒙的柳媚眼,苏阮扭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站在一旁,面色难看的苏惠蓁,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神色不明的陆朝宗,只感觉浑身热乎乎的紧,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突然,安静的内宴之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苏阮歪着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透风的心口。 苏阮身上的这件衣裳本来就紧,刚才她的动作太大,把扣在衣襟处的盘扣给崩开了。 “阿阮!”苏致雅大惊皱眉,赶紧伸手拾起那刚才被苏阮随意扔在自己脚边的披帛赶上前。 苏阮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处,脚下一歪就坐在了地上,然后突然感觉兜头被罩在了一片乌黑暗色之中,那浓郁的檀香味霸道的挤开流香的杏花酒味,萦绕充斥在她的鼻息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苏致雅拿着手里的披帛止住步子,看着那将苏阮罩在花衣蟒袍后裾下的陆朝宗,面色略微有些怪异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披帛。 陆朝宗捏着手里的一对花中花,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道:“就一杯薄酒而已,便如此失态。” “阿阮自小便未曾饮过酒,还望摄政王恕罪。”苏致雅垂眸,朝着面前的陆朝宗拱手请罪道。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看着那跌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婆子似得苏阮。 “肉吃肉樱桃肉”苏阮睁着一双迷蒙醉眼,定定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那一对花中花,一副馋嘴模样的使劲吞咽着口水,含糊不清的吐着话。 伸手一把拽过苏致雅手里的披帛将苏阮团团裹住,然后把人从自己的后裾里拎出来扔给刑修炜,陆朝宗双眸隐暗道:“带到楼上去醒酒。” “是。”刑修炜让两个宫婢扶着,将闹腾的厉害的苏阮带上了楼。 苏致雅站在那处,欲言又止的看着陆朝宗,最后却还是退回了宴几后。 苏惠蓁捂着面颊,在宫婢的搀扶下脸色难看的侧身回到原位,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容上印着浅显的红痕,那是刚才被苏阮的大袖打出来的。 但是苏惠蓁还不能计较,因为大庭广众之下,吃醉了酒丢脸的是那苏阮,她只能咬牙大度的将这亏往肚子里头咽。 醉酒的人去了,那酒香却还未散尽,众人如痴如醉的还在回味着刚才那纤媚女子的妖娆姿态。 这书中妖魅,也不过如此。 不远处,歌姬勾媚的嗓音萦绕在耳畔处,混杂着钟罄的清音点点却使人心绪热燥。 花萼相辉楼上,苏阮躺在一方铺着竹席的罗汉床上,浑身难受的扭动着身子翻身,满以为自己还躺在苏府芊兰苑里头的架子床上。 “唔”翻滚出罗汉床上的苏阮单手软绵绵的扒在罗汉床的边缘处,使劲的蹬着自己酸软的腿想起身。 “放手。”突然,一道隐忍的暗哑嗓音从旁响起,苏阮迷迷瞪瞪的抬起头,醉眼朦胧之间就看到眼前恍惚惚的飘着两颗色泽红润的樱桃肉,正放在一只玉盘里打转。 其实那哪里是什么樱桃肉和玉盘,只是陆朝宗手里捏着的两颗老红色花中花而已。 “肉,肉,樱桃肉”大着舌头的苏阮就像是刚刚会呀呀说语的孩童一般,她睁着一双醉眼,紧紧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两颗花中花。 陆朝宗低头,看着那死命抱住自己小腿不放手的苏阮,眸色微动道:“起来。” “樱桃肉,嘻嘻嘻”苏阮一手抱着陆朝宗的小腿,一手使劲的去够那被陆朝宗拿在手里的一对花中花。 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站在原处未动,陆朝宗看着苏阮用手一点一点的拽着他身上的花衣蟒袍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他手里的一颗花中花。 “咬不动”抱着陆朝宗的手,苏阮红着一双眼,吃醉了酒的身子歪歪扭扭的根本就站不直。 “唔”脚下一个踉跄,苏阮咬着嘴里的那一颗花中花摔在了地上。 苏阮蜷缩在地上,嘴里还卡着那颗坚硬的花中花,她使劲的舔咬着,虽然觉得味道不太对,但却依旧不放弃,脑子里头都是那一盘子软糯糯香酸甜的樱桃肉。 躺在地上的苏阮歪着小脑袋咬着嘴里的花中花,舍不得吐出来,却又吃不下去,只贪食的流着口水,就像是馋嘴的襁褓孩童一般。 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阮,陆朝宗突然冷笑一声道:“怕不是要给你兜个虎围嘴。” 苏阮缩在地上,好似没有听到陆朝宗的话,还在哼哼唧唧的咬着嘴里的“樱桃肉”。 花萼相辉楼的靡靡乐音响了一夜,当苏阮醒过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头疼欲裂,浑身就像是被什么碾过似得酸痛。 “啊唔”下颚处酸胀的厉害,痛的连嘴都合不上,苏阮伸手一抚,突然摸到嘴里的一颗硬实物件。 使劲的伸手想把那硬物从嘴里抠出来,但无奈苏阮将这东西咬了一夜,下颚处早已酸胀的连再张开一丝缝都做不到。 “嗬嗬”抚了一手的唾液,苏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只见那里不知何时被围上了一块明黄色的虎围嘴,这虎围嘴做工精细,布料扎实,紧紧实实的箍在她的脖子,但是上头不知为何黏腻腻的被濡湿了一大半。 而且闻起来臭烘烘的实在难闻,苏阮嫌弃的随手一扔。 “都是自个儿吐出来的东西,嫌弃什么。”靠在罗汉床上的陆朝宗换了一身鸦青色常服,单脚屈膝搭在罗汉床上,正颠着手里的一颗花中花,姿态慵懒的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苏阮,神色睥睨。 “这可是皇上用的虎围嘴,昨夜割爱借与阿阮姑娘,阿阮姑娘不谢恩便罢了,竟然还敢如此亵渎圣物?”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被苏阮扔在地上的虎围嘴,细薄唇瓣轻勾。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大张着小嘴,赶紧把那虎围嘴恭恭敬敬的铺平放在陆朝宗的脚边,然后伏跪下身子朝着陆朝宗指了指自己的嘴。 “阿阮姑娘不问自取了本王的花中花,本王甚是不悦,阿阮姑娘说,本王该如何罚你呢?”捏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嘴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唔唔”苏阮瞪着一双惊惶眼眸,被陆朝宗一吓,残存的醉意一瞬便散的一干二净,并开始浑身抖颤。 跪在地上,苏阮伸手使劲的去扣那还含在自己嘴里的花中花,但她的下颚实在是太酸了,而且僵硬的根本就张不开。 一只修长手掌从旁伸出,慢条斯理的一把掐住苏阮的下颚道:“张嘴。” “啊啊”苏阮冲着陆朝宗摇了摇头,一副泪眼汪汪的痛苦模样。 陆朝宗伸出另一只手,然后用两指挤入苏阮的口中,把她的嘴撑大,将里面的花中花给拿了出来。 捏着手里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陆朝宗嫌恶道:“不是还能张大吗?” “啊唔”苏阮捂着自己的嘴,只感觉火辣辣的疼,嘴唇两侧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刚才那陆朝宗强硬的挤进来两根手指,直把她僵直的下颚又给撑开了几分,可怜苏阮被他箍着下颚,连转头都转不了,只能硬生生的被他撑大了嘴。 嘴角两侧火辣辣疼的厉害,苏阮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触了触,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只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的嘴都被撑大了不少。 “阿阮姑娘,你弄坏了本王的花中花,可是该有些表示?” 陆朝宗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本王这花中花千金难买,现在这上头却都是阿阮姑娘的牙印子。” “我”苏阮一开口,便是醉酒后的沙哑之音,而且唇角两侧撕疼的厉害,她艰涩的吞咽着口水,喉咙里面好似有只手在拉扯着喉骨一样,刺骨的难受。 听到苏阮那活似黑乌鸦的粗嘎之声,陆朝宗轻蹙眉目,突然抬手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朝着苏阮扔了过去。 苏阮不防,被砸了个正着,她撑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嵌在自己锁骨处的一颗花中花,面色惊惶。 “三日后,本王要瞧见这花中花完好如初。”暗眯起一双眼,陆朝宗看着那扶趴在地上的苏阮,眸色晦暗难辨。 花中花上黏腻腻的还沾着苏阮的唾液,晶莹剔透的贴在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上,暗沉的老红色硬核上刻痕凹凸不平,更衬得那肌肤温若滑水,素如皑雪。 苏阮颤颤的伸手将那颗花中花从自己的锁骨处拿下来,她不经意的触了触锁骨处的肌肤,发现那里已然印上了几分花中花上头的刻痕,摸上去有些红肿,也不知何时才能消下去。 陆朝宗靠在罗汉床上,看着苏阮锁骨处印上的那半条微红八爪蟒,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突兀便勾出了一抹笑。 苏阮抬眸,恰好看到这副表情的陆朝宗,当时就被吓得一阵魂飞魄散,只感觉自己差点晕死过去。 对于陆朝宗的害怕,是扎根在苏阮骨子里头的,因为她永远记得上辈子时,那一剑穿心的剧痛。 看出苏阮面色不对,刑修炜赶紧上前道:“苏二姑娘?” 苏阮伸手,紧紧的攥住刑修炜的公服长袍,额角处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 陆朝宗步下罗汉床,视线先是在苏阮那紧攥着刑修炜公服长袍的纤素手指上转了一圈,然后才缓慢移到苏阮的脸上。 那张原本艳色无双的脸此刻惨白的吓人,嫩粉的唇瓣上仿若覆了一层凝霜,白素素的让人看着心底发慌。 伸出大拇指撑开苏阮的嘴,陆朝宗声音沉哑道:“呼吸。” “嗬嗬”苏阮被陆朝宗一带,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去,她胡乱的伸手抱住陆朝宗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死死攀住了陆朝宗。 “咳咳咳”猛地喘上一口气,苏阮一副吓瘫模样的挂在陆朝宗的胳膊上,嘴里还咬着他的大拇指。 伸手拔出自己的大拇指,陆朝宗嫌恶的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甩到罗汉床上道:“胆小如鼠,去把姚太医请来。” “是。”刑修炜应声,抬手招过一旁的宫婢去了,然后躬身走到陆朝宗的身侧道:“爷,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上朝了。” 陆朝宗侧眸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缩在罗汉床上的苏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嗯。” 说罢话,陆朝宗扬袖而走,手里捏着那仅剩下的一颗花中花,有些不适的将其在指尖处转了个圈。 这一日早朝,众臣难得的没有听到那让他们胆颤心惊的盘核声。 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被那太医院院首姚太医上上下下的诊治了一番,开了好几张静神养性的药方子,才被宫婢恭恭敬敬的带出了宋宫。 宋宫门口,苏致雅面色焦灼的坐在马车里静候多时,一眼看到那从宫门口出来的苏阮,赶紧便跳下马车迎了上去道:“阿阮。” “大哥”苏阮攥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眸色微红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嗓音沙沙的带着哑意,听上去可怜兮兮的紧。 “没事,大哥在呢。”单手把苏阮搂进怀里,苏致雅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走,先上马车再说,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说话。” “嗯。”苏阮声音嗡嗡的应了一句,然后挪着步子跟在苏致雅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苏阮面色惨白的靠在微凉的马车壁上,渐渐松开自己的掌心,露出里头的半颗花中花。 注意到苏阮掌心中的花中花,苏致雅面色微变道:“阿阮,这是陆朝宗的花中花?” “嗯。”苏阮颤颤的将那颗花中花放到茶案上,然后声音艰难的开口道:“我昨晚醉酒,不知怎的,将这花中花给咬坏了,那陆朝宗让我三日内将它恢复如初,但是,我” 听着苏阮那嘶哑的嗓音,苏致雅紧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碗茶水道:“先吃口茶。” “嗯。”苏阮微垂下眉眼,伸手接过苏致雅递过来的一碗茶水轻抿一口,只感觉浑身瑟冷冷的厉害,明明外头还是这大热的三伏天。 茶水过喉下肚,苏阮舒服不少,她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声音依旧有些哑意道:“大哥,平梅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苏致雅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紧紧的盯着那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片刻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那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在苏惠蓁的手上?” 苏阮轻蹙娥眉,涨着浑噩的脑子想了半响后才道:“她今日早间去找过我,我那时候为了避开她,带着平梅去了后院,怕是那个时候被她用我雕好的‘樱桃肉’给调换了。” 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揉额,面露难色。 “大哥,此事已过,再追究也无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花中花给恢复原状。”至于那苏惠蓁,卑劣到如此地步,苏阮日后更是要防着她这种小人手段了。 “嗯。”苏致雅缓慢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那花中花收入大袖暗袋之中道:“我去给你想想法子。” “好。”苏阮微颔首,然后疲累的靠在马车壁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颤颤的厉害,涨疼的就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苏阮深觉,如果自己再见到那陆朝宗几次,这小命估计都能被自己给吓没了。 但是昨夜,她醉酒之际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咬着那陆朝宗的花中花呢?她明明就怕他怕的要死,哪里还敢往前凑啊? “大哥”苏阮转头看向苏致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致雅何其聪慧,哪里会看不出苏阮的心思,他抓了抓手,有些难堪的道:“昨晚上你吃了那杏花酒就醉了,陆朝宗让宫婢将你送上楼去醒酒,我上不去,待降诞日结束后还被刑修炜一道请出了宫,直到早间才等到你出来。” 所以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阮不自禁的就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手。 “阿阮,你的手腕子怎么了?”突然,苏致雅面色焦灼的伸手拨开苏阮的袖口,只见那纤细白细的皓腕上明晃晃的印着一圈红手印子,在白的发亮的皮肤上扎眼非常。 “嗯?”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这才惶然的低头看去,只见那清晰的手指印痕掐在自己的手腕上,左右手皆有,而且一看便是男子的手。 “阿阮,你回去以后,瞧瞧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致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那抓着苏阮袖口的手都在抖。 “嗯。”苏阮猜到苏致雅心中所想,她安抚的拍了拍苏致雅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大哥放心,那陆朝宗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里会看上我这种‘一等俗物’。” 听出苏阮话中的自嘲,苏致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面色依旧十分难看。 他的二妹不知道,她这等“俗物”,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一回到苏府,苏阮老远便听到了苏钦顺在大堂内发脾性。 “那马车夫也太不像话了!竟然将马车赶出了城,在外头绕了一天一夜!”苏钦顺的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圆领袍官服,他气急败坏的嘶喊着,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几分文人儒气。 苏钦顺下首处站着面色苍白的大姐儿苏惠苒和瑟瑟发抖的四姐儿苏惠德,大夫人王姚玉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钦顺,也是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阿阮,你先回去。”苏致雅拦住苏阮欲往大堂去的身子,柔声嘱咐道:“好好休息,晚膳在芊兰苑里头用,不要出来。” “嗯。”苏阮面色犹豫的看了一眼大堂,在苏致雅的规劝下,终于是转身往芊兰苑的方向去了。 看着苏阮走远,苏致雅这才拢着大袖,缓步跨进大堂。 王余姚一眼看到苏致雅,双眸一亮,就像是看到救世主般的赶紧走到了苏致雅的身边。 穿着隆重命妇服的王余姚是大房的大夫人,年三十有八,长相端庄大气,家中也是书香世家,极其重视礼教,因此十分的恪守妇道,相夫教子,日日不敢懈怠。 苏致雅先是拱手与王余姚问了一声安,然后才躬身跟苏钦顺道:“父亲,所谓君子应当言而有信,您昨日未曾去参加摄政王的降诞日,今日理应去赔罪才是。” “赔什么罪!若不是那马车夫,本官怎么至于如此?”苏钦顺气势汹汹的用手扫落一旁摆在案桌上的茶盏,然后转头跟苏致雅道:“一个摄政王,还真当自己是天了,哼,管家呢?” 管家正缩在大堂门口避难,听到苏钦顺的话才赶紧站了出来道:“老爷。” “去,拟一份赐告交给那陆朝宗,就说本官病的连床都下不来了!”说完,苏钦顺甩袖离开,一旁的女婢赶紧上前收拾地上被打碎的茶盏。 赐告即是与上面管事的官员或者是皇帝告假的意思,苏钦顺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即便是真病的下不来床了,爬也会爬去上朝,今次应当确实是被这陆朝宗弄得心头火起了,才想起赐告一事。 管家踌躇着站在原处,有些无从下手。 他一个管家,哪里会写什么赐告啊。 “这,大公子”管家转头,有些踌躇的看向苏致雅。 “我来写赐告,你带母亲和大姐儿还有四姐儿先下去歇息吧。” “是是是。”听到苏致雅的话,管家一扫愁容,满脸喜色的赶紧带着人下去歇息了。 四人一走,大堂内瞬时便安静了下来,苏致雅站在原处,伸手揉了揉额角,突然从大袖暗袋里掏出那枚花中花。 刚才马车内光线昏暗,苏致雅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子他一看这花中花,立时就看到了上面苏阮的牙印子,浅浅几颗,嵌的很结实,怕是不容易补。 “唉”低叹出一口气,苏致雅那张清雅面容之上显出一抹难色。 芊兰苑内,平梅正面色焦灼的候在主屋门口,看到缓慢出现在垂花门前的苏阮,赶紧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二姐儿。”上前搭住苏阮的胳膊,平梅扶着人往主屋内去。 “我没事。”安抚的拍了拍平梅的手背,苏阮松乏了一下身子道:“去让人给我备上一桶热汤,我要沐浴。” “是。”平梅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去准备热汤。 苏阮提着裙裾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的对着镜台照了照嘴角,只见那处晕开着一层红肿绯色,就是今日被陆朝宗用手指给硬生生撑出来的。 “嘶”不小心触了触,苏阮立刻就被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那人当她的嘴是糯米糍做的不成,捏完了还能自个儿缩回去! 照罢镜子,苏阮气呼呼的伸手撩开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上面印着的手印子,然后起身走到彩绘纱屏后褪下身上的衣衫。 上衫衣襟处的盘扣已经崩开,怕是不能穿了,其实苏阮还是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衣襟处盘扣崩开时的羞恼景象的,只是其后的事却是已然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浓郁的檀香味和甜腻的杏花酒香把她牢牢的裹在里头,就像是蚕蛹似得让她动弹不得。 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宿醉的后遗症依旧有些明显,苏阮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突然垂首往自己的胸前看了一眼。 白腻腻的胸前箍着紧致的主腰,勒出一片旖旎春色,就像是放大的白糖糕,软糯糯的缀着几片红痕。 苏阮蹙眉,伸手拨开主腰看了一眼,只见那里头竟然也带着掐痕,而且越往下看,胳肢窝的侧边越为明显,看痕迹手印,就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胳肢窝,从后将她托起来了一样。 伸出手指比了比那印在自己白腻肌肤上的手指印痕,苏阮觉得这掐痕跟自己手腕子上的掐痕是同一人所为。 “二姐儿,热汤放在净室了,奴婢还给您拿了一碟蜂蜜凉糕粽。” 平梅将手里的蜂蜜凉糕粽放置在红木圆桌上,然后站在彩绘纱屏后探头轻声道:“二姐儿?” “嗯。”苏阮回神,满面涨红的伸手拢住身上的衣衫,然后转头跟平梅道:“今日我自己洗,不用你伺候,你在净室外头帮我看着,莫让其他人进来。” “是。”平梅看着苏阮进到一旁净室,神色恭谨的侧身站到净室门口等候吩咐。 苏阮褪下身上裙衫,缓慢浸泡到热汤之中,那层层叠叠的热浪漾着细白花瓣涌来,粘在白玉肌肤上,让苏阮酸胀紧绷的身子禁不住的缓慢放松了下来。 热汤之下,苏阮的肌肤白细非常,所以那掐痕便看着格外明显。 苏阮垂下眼帘,伸手对着那掐痕搓了搓,然后又搓了搓,只感觉上面黏腻腻的就像是沾着什么擦不干净的脏东西似得。 当苏阮回神的时候,那片肌肤几乎都快要被她给搓出血丝来了。 细密密的疼痛在胸口处蔓延,苏阮微屈了屈身子环抱住自己,然后将脸埋进热汤之中。 温热的水夹带着清雅的花瓣淡香铺散在苏阮那一头漆黑墨发之上,沉沉漾漾,水光潋滟。 “噗,咳咳咳”猛地一下从热汤之中抬起脸,苏阮睁着一双柳媚眼,纤长的眼睫上沾着一点细小花瓣,她仰头靠在浴桶上,急促的喘息着。 苏阮有些惊慌,她不知,现在她的身子到底还算不算是干净的,因为王余姚根本就没教过她这种方面的事。 还有她身上的这些掐痕到底是谁弄的呢?难不成是那陆朝宗? 猛地一下瞪大眼,苏阮抬手捂住脸,感觉自己只一想到那陆朝宗,心口处便疼的厉害,而且恰恰好是上辈子被一剑戳穿的地方。 难道这是上辈子留下的后遗症吗? “二姐儿,三姐儿过来了。”平梅站在净室门口,突然扬声道。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面色一凝,赶紧从热汤之中起了身。 穿戴好衣物走出净室,看到那苏惠蓁正坐在绣墩上吃着自己的蜂蜜凉糕粽。 苏阮上前,将那蜂蜜凉糕粽拨开,然后慢条斯理的提着裙裾坐到苏惠蓁的身旁道:“三妹妹难得来我的芊兰苑。” “二姐姐健忘了,昨日才来过。”听出苏阮话中的□□味,苏惠蓁笑意盈盈的放下手里的玉箸。 “是嘛。”苏阮不冷不淡的应着,抬手招过一旁的平梅道:“三妹妹喜欢吃这蜂蜜凉糕粽,帮三妹妹包好,让她带到自个儿的院子里头慢慢吃。” 昨日来将她的赤檀木吊坠给拿走了,今日来还在贪念她的蜂蜜凉糕粽,哼,这苏惠蓁当真是没脸没皮的紧。 “二姐姐客气了。”苏惠蓁用巾帕擦了擦唇角道。 “不客气。”苏阮抬手拿过那苏惠蓁用过的玉箸递给平梅,然后声音清晰道:“扔了吧,脏。” “是。”平梅应声,将那玉箸并蜂蜜凉糕粽一道带出了主屋。 苏阮的敌意表现的很明显,但苏惠蓁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似得坐在那里吃茶。 昨晚上她被苏阮落了颜面,脸上的红肿虽然消了,但却还是有些淡痕,可见苏阮那一下大袖挥的不轻。 苏阮对苏惠蓁的事一点不感兴趣,所以只斜斜睨了一眼她脸上的红肿淡痕便挪开了目光。 也不知是哪位壮士这般仗义,竟然敢动这苏惠蓁的厚脸皮,若是有幸她倒是要好好结识一番。 “我原本以为,你还是个人,可是如今却觉得,是我高估了你。”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轻抿,苏阮连看一眼都不想看到苏惠蓁,只扫到她的衣角便感觉浑身泛起一阵恶心寒意。 偷拿了她的赤檀木吊坠,还那般理直气壮的拿出来当作自己的东西奉承给他人,苏阮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这苏惠蓁的脸皮。 苏阮认为,如果让陆朝宗和这苏惠蓁站在一处让她选,她都能选那陆朝宗,可想而知这苏惠蓁是有多惹她厌恶了。 苏惠蓁端着手里的茶碗,也不恼,只笑意满满的盯着苏阮看,视线从她捧着茶碗的素白手掌缓慢上移,最后落在那白细的脖颈处。 苏阮长的好,苏惠蓁一贯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昨晚上她一现身,今早上苏府的门槛就被那些道貌岸然,假借探寻学识的所谓读书人给踏破了。 但苏阮的好看,是不能为外人所道的,因为苏阮是个妖物,是个惑人的媚物,她生来便是错的,哪里都容不下她。 “二姐姐,这夏日蚊虫颇多,我那处新制了许多驱蚊虫的香囊,大伯甚是欢喜,改日我让丫鬟给你送几个来。” 苏惠蓁口中的大伯便是苏阮的亲父苏钦顺。 苏阮捏着茶碗,猛地一扭头看向苏惠蓁。 对上苏阮那双突然凌厉起来的柳媚眼,苏惠蓁一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道:“二姐姐,你这脖子上红红紫紫的,看着像是被什么大虫子咬了。” 听到苏惠蓁的话,苏阮下意识的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但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道:“夏日蚊虫本就多,还是在三伏天,这种事,不是平常事嘛。” 其实苏惠蓁今天过来是有目的的,因为她知道苏阮在陆朝宗的花萼相辉楼呆了一夜,还是以醉酒的状态,直至今早上才与那苏致雅一道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说苏惠蓁对苏阮不起疑心是假的,但此刻她看着苏阮这副坦荡荡的模样,倒是有些心生疑惑了。 难道这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真是单纯的醒酒? “三妹妹若是无事,便请去吧,不然我怕芊兰苑里头的大虫子也将三妹妹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咬成竹筛子。” 咬住“竹筛子”三字,苏阮突兀勾起唇角,那张原本就纤媚的面容显得愈发妖艳了几分,就连苏惠蓁都感觉有一瞬自己连呼吸都停滞了。 “平梅,送客。”苏阮拢着宽袖起身,连看都不看一眼苏惠蓁,便径直走到了彩绘纱屏后的美人榻旁软绵绵的躺了下来。 苏惠蓁攥着绣帕站在那处,良久之后才转身离去。 苏阮虽是一副慵懒模样靠躺在美人榻上,但那双眼却依旧盯在苏惠蓁的身上,连半分都没挪开。 经过那赤檀木吊坠一事,苏阮更加深刻清晰的认识了苏惠蓁这人,她真是没想到,这人的手段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卑劣无耻。 看来这苏惠蓁日后再来她的芊兰苑,她得派人一步不离的跟着了,只是可惜她这芊兰苑内除了平梅可以信任,竟然无一人能使唤。 “唉”靠在美人榻上低叹出一口气,苏阮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想着这几日怕是不能出院了,怪不得刚才大哥不让她进大堂,她这副样子进去,定然是要被父亲骂的狗血喷头。 “二姐儿,大公子派兴文带了两个丫鬟过来给您使唤。”平梅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珠帘,缓步走到彩绘纱屏后道:“二姐儿,您歇了吗?” “带进来吧。”苏阮撑着身子起身,随手抽过木施上挂着的披帛穿在身上,遮挡住脖颈处的红痕。 兴文是苏致雅的贴身小厮,从小便与苏致雅一道读书习字,是苏致雅最为得力的心腹。 “给二姐儿请安。”兴文站在彩绘纱屏后躬身跟苏阮请安。 兴文与苏致雅同岁,今年刚及弱冠,长的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站在苏致雅的身边,难免就差了一截。 苏阮缓慢从彩绘纱屏后走出,她未梳发髻,那头漆黑墨发慵懒披散,湿漉漉的还沾着水渍,整个人看着一副软绵绵的初醒懵懂模样,明明未做什么,却偏偏魅惑勾人的紧。 兴文低头盯着自己的布鞋,鼻息间萦绕着一股特殊的淡雅甜味,似香非香,似粉非粉,入鼻酥软。 耳边响起苏阮软腻的声音,兴文不经意的深吐出一口气,恭谨垂在腹前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这两个丫鬟唤什么名儿?”苏阮没有想到,她大哥这么快就能想到她困扰的事,并顺手帮她解决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丫鬟能不能信得过。 “这是禄香,这是半蓉。”兴文侧身,让出身后的两个丫鬟来。 禄香和半蓉的穿着与苏阮芊兰苑内的其余丫鬟并无什么不同,皆是上襦下裙,只不过她们身上的月裙更精致了一些,纹饰也更细,且没有穿腰裙。 “给二姐儿请安。”两个丫鬟恭恭敬敬的跟苏阮请安。 苏阮走到两人面前,上下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后才道:“现年几岁了?” “奴婢十六。”禄香虽长相普通,但身量却比苏阮足足高了半头,面相看着有些清冷刻薄。 “奴婢十八。”半蓉与苏阮一般高,身形略微有些丰腴,但相比于禄香,看着却十分亲和。 这两个丫鬟,一个刻薄,一个亲和,她的哥哥还真是会挑人。 “二姐儿放心,公子说了,禄香和半蓉日后便跟着姑娘,有什么事尽可吩咐,不必顾忌。”兴文依旧低着脑袋,双眸定定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好,那人我就留下了。”既然兴文如此说,那想必这两个丫鬟是信得过的。 苏阮笑着颔首,声音软媚的对禄香和半蓉道:“你们先跟着平梅出去转转,日后便跟我在这芊兰苑里头伺候吧。” “是。”禄香与半蓉应声,跟着平梅出了主屋,兴文也躬身退了下去。 苏阮静站在原处片刻,待人都走远了,才赶紧把身上的披帛给扯了下来。 她刚刚洗完澡,身上本就黏腻腻的沾着汗渍,那披帛虽薄,但披在身上却也热的够呛,只这一会,苏阮身上的薄衫便已然半湿,里头的主腰内湿漉漉的都是热汗。 随手拿起一旁的罗扇使劲扇了几扇,苏阮走到角落处的冰鉴旁坐下,然后从里头端出一碗冰糕来。 装在白瓷小碗里的冰糕白软细腻,上头撒着糖霜,里头嵌着新鲜的桃肉,透着一股粉嫩的绯色。 这冰糕是用含樟脑香味的米和牛乳混合所制,苏阮让平梅在里头加了软桃,不仅颜色好看了许多,味道也好了很多。 吃完一碗冰糕,苏阮静下心来躺倒在美人榻上,片刻后便睡了过去。 这几日热的厉害,苏阮的身上又带着掐痕,根本就不敢出去,只在屋内吃了睡,睡了吃,若不是苏致雅拿着那枚花中花来找她,苏阮怕是都要把这茬子大事给忘了。 “阿阮,我找遍了宋陵城内的名匠,却没有一个人敢接这活。”小心翼翼的将那枚花中花放到苏阮的掌心,苏致雅无奈摇头。 苏阮神色苍白的盯着手里的那枚花中花,只感觉脑子里头“轰隆隆”的一下都炸开了花。 听说那陆朝宗自当上这摄政王后便手不离这一对花中花,有次打扫的宫婢无意间碰了一下,都被拖出去剁手砍头了,那轮到她,岂不是要割舌挖嘴,剁手剁脚? 那她还剩下什么呀 惊恐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苏阮颤颤的托着手里的那枚花中花,被自己脑子里头的画面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致雅赶紧开口道:“阿阮,别自个儿吓自个儿。” 苏致雅知道,那陆朝宗性情阴晴不定,也许前一刻还在与你说笑,下一刻便能将你拖出去午门斩首,但是苏致雅深觉,这陆朝宗对阿阮是不一样的。 不过若是让他说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却又说不上来了。 也许是那次降诞宴时,陆朝宗用花衣蟒袍的后裾遮挡住了醉酒出丑的苏阮? 苏致雅正蹙眉想着事,这边苏阮早已被自己吓得不轻,她一手托着花中花,一手捂着心口,眸色涣散。 “二姐儿,刑大人来了,说是奉摄政王之命,接您入宫。”半蓉进到主屋内,站在珠帘处跟坐在里头的苏阮道。 听到半蓉的话,苏阮身子一抖,掌心的花中花便落在了地上。 花中花外壳硬实,砸在地砖上声音闷脆。 苏致雅赶紧弯腰将那花中花从地上捡起来重新塞回到苏阮的手里,然后双手搭在苏阮的肩膀上正色道:“阿阮,没事的,你就说你找遍了宋陵城内的名工巧匠,却没有一人有这手艺能将其恢复如初。” “可,可可是,大哥”苏阮结巴着话,喉咙里头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絮似得,连说话都不利落了。 “没事的,阿阮,你要相信自己。”苏致雅细细的拍着苏阮的后背安抚着,然后压低了几分声音道:“阿阮,你知道那陆朝宗的身边有一对左膀右臂吧?” “嗯。”苏阮红着眼睛,艰涩的点了点头。 大宋朝堂皆知,陆朝宗有一对左膀右臂,分别是太监总管刑修炜和抚军大将军厉蕴贺,一个阴柔奸猾,擅使手段,一个专横跋扈,头脑简单,打仗却是一把好手。 “那抚军大将军厉蕴贺,前日与我说起了你。” “我?”苏阮瞪着一双眼,眸色迷蒙。 “那日降诞宴,厉蕴贺也在场。” 厉蕴贺是个心里憋不住事的人,他出生草莽,一步一步从底层摸爬滚打的爬上来,性子直来直去,得罪了不少人,但因为做事豪爽讲义气,手底下也聚集了一大帮子的兄弟。 不过这人表面上虽看着是这般坦诚粗莽,但能从一个小小步兵士卒起身走到现在,又哪里会是个简单人物。 “大哥的意思是”苏阮紧张的咽着口水,暗暗攥紧了手里的花中花,细嫩的掌心肉被上头的纹路咯的生疼。 “阿阮明白大哥的意思。”苏致雅不点破,只道:“你先进宫,大哥派人去通知那厉蕴贺。” “大哥”苏阮欲言又止的看着苏致雅,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阿阮,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了,咱们就算是欠了那厉蕴贺一个情,这个情,大哥来帮你还,但现在却还是要用你的面子去请他出面与陆朝宗求情。” 毕竟现今是那厉蕴贺对阿阮有意。 身为陆朝宗的心腹红人,苏致雅不觉得这陆朝宗会为了惩罚苏阮而丢弃这样一位心腹大将,苏阮与厉蕴贺孰轻孰重,是个人都清楚。 “苏二姑娘,主子请苏二姑娘进宫一聚。”突然,珠帘处传来刑修炜的声音,苏阮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又将手里的花中花攥紧了几分。 安抚的拍了拍苏阮的手背,苏致雅朝着苏阮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转身拉着苏阮走到刑修炜的面前道:“刑大人亲自过来,真是劳烦了。” “不烦劳。”刑修炜笑眯眯的应着,那张过分阴柔的面容上敷着白粉,因为过白,看着就有些怪异。 平梅站在刑修炜身后,面上有些自责。 刚才她明明使劲的把人给拦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一侧身,便已经在主屋里头站着了,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而且明明看着瘦弱女气,甚至还涂脂抹粉的,那力气却大的吓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降诞宴后的三日,苏阮又进宫了,但这次她却再没有心思东张西望的看宋陵城内的大街小巷了,只坐在马车里攥着花中花瑟瑟发抖的厉害。 苏致雅和平梅都没有跟来,只有苏阮一个人带着手里的花中花心惊胆战的上了刑修炜准备好的马车。 苏阮感受着那马车的轻微颠簸,脑子里头突然冒出一股执拗的冲动,如果她现在从马车里跳出去,摔断个腿啊,胳膊什么的,那陆朝宗会不会就放过自己了? 念头一起,就越发强烈了起来,但苏阮刚刚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马车帘子,就听到外头的刑修炜道:“苏二姑娘,外面人多眼杂,您可当心着点,出门在外,这走在路上带着的,可都是自家府上的门户脸面。” 刑修炜说话温温柔柔的带着一股子女子的阴柔气,但听在耳中却让人感觉瘆得慌。 苏阮攥着手里的花中花,声音干涩的道:“还有多久到,宋宫呢?” 刑修炜话中的含义,苏阮是清楚的,他不仅看出了自己的目的,还在警告自己,如果自己敢做出些什么让陆朝宗不悦的事,那她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更是苏府的脸,按照苏钦顺的脾性,她就算是摔断了脖子回去,怕也连府门都进不去。 “还有一炷香的时辰。”知道苏阮歇了心思,刑修炜笑眯眯的说罢,便继续赶起了马车。 堂堂太监总管亲自给苏阮赶马车,这怕是连陆朝宗都未曾试过,但苏阮却并无什么感觉,因为她太紧张了,她只一想到一炷香后就要见到那陆朝宗,就恨不得这一炷香的时辰永远都不到。 但这人哪,怕什么就来什么,当苏阮战战兢兢的跟在刑修炜的身后进到御书房门前时,那掩在月华裙下的双腿就开始哆嗦的厉害,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刑大人。”苏阮颤巍巍的开口道:“我,我想如厕。” 苏阮的声音细弱蚊蝇,刑修炜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他并未说话,只毕恭毕敬的伸手撩开了御书房前的竹帘子,眉目低垂,姿态温顺非常。 看着面前被撩开的竹帘子,苏阮猛地咽了一口口水,浑身发颤,骑虎难下。 硬着头皮进到御书房内,迎面是冰鉴扑来的冷意,苏阮哆嗦了一下身子,然后一脚又一脚的走着,穿着绣鞋的腿软绵绵的就像是踩在黏软软的糯米团子上一样,一沾一黏的根本迈不动步子。 御书房内,陆朝宗穿着苏阮熟悉的那件花衣蟒袍,正端坐在一方翘头书案后指导着身穿明黄龙袍的小皇帝读书习字。 小皇帝今年四岁有余,梳着总角,长的白白嫩嫩的,裹在龙袍里就像是个甜糯汤圆一样圆滚滚的,十分玉粉可爱,但苏阮却没心思看这小皇帝,因为她的心思都钻在陆朝宗的身上了。 苏阮攥着手里的花中花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低垂着脑袋,恨不能将整个人缩成一团塞进面前的白玉地砖缝里,但可惜的是,这御书房内连地砖缝都没给她留。 不知道站了多久,苏阮只感觉自己那两条腿哆嗦的更厉害了几分,而且又僵又直的连弯曲一下膝盖都觉得痛苦。 小皇帝扯着小嗓子,咿咿呀呀的还在念着诗书,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苏阮那里瞟。 “皇叔,朕要她当朕的奶娘。”那奶声奶气的读书声一停,苏阮便听到这小皇帝语出惊人的道。 “呵。”听到小皇帝的话,陆朝宗终于是掀开眼帘看了一眼苏阮,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她可没有你要喝的奶。” 陆朝宗说的直白,而且完全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就像是在说今日的日头如何一般的自然。 苏阮听到陆朝宗的话,一瞬便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怕,哆嗦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苏府内皆是读书人,结交的也都是些清节高士,苏阮自小养在府里,哪里听过这种浑话,当即就被羞得不行。 这人表面上看着一副正经模样,说出的话却连地痞无赖都及不上。 “可是,可是她长的好看。”小皇帝捧着手里的书籍,往陆朝宗的方向挨了挨道:“宫里头的人,都没有她好看。” “皮囊一副,百年也不过一架枯骨,皇上莫不是忘了臣昨日教给您的东西了?”陆朝宗往小皇帝的方向轻瞟一眼,那小皇帝立刻便坐直了身子继续咿咿呀呀的开始念书。 苏阮红着一张脸站在那处,因为脖颈低垂的关系,所以侧颈处那片掐痕便明明白白的印入了陆朝宗的眼中。 这都好几日了,印子还如此明显,这人的肌肤真是比摸着还细 暗眯了眯眼,陆朝宗大刺刺的仰头靠在坐塌上,然后缓慢收回自己在苏阮胸前和脖颈处游移的目光,朝着她摊开手掌道:“拿来。” 慵慵懒懒的两个字,却把苏阮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她攥着手里的花中花,面色惨白,脚步踌躇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臣,臣女,尽力,但,这” “皇叔,她是个结巴。”听着苏阮那结结巴巴一两个字往外蹦的话,小皇帝拍手道。 “刑修炜,带走。”陆朝宗抬手拎住小皇帝的后领子,把人从翘头书案后拎出来扔给刑修炜。 “是。”刑修炜熟练的抱住怀里的小皇帝,转身步出了御书房。 那被刑修炜抱在怀里的小皇帝眼巴巴的看着苏阮的方向,突然埋下小脑袋凑在刑修炜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话。 刑修炜身形微顿,片刻之后托着小皇帝的小屁股把人抱远了。 小皇帝一走,御书房内的气氛瞬时便沉静了下来,苏阮缩着身子站在那里,因为紧张,手里的花中花越捏越紧。 “这酥皮点心是御膳房刚刚做好的,阿阮姑娘不若过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陆朝宗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苏阮不知陆朝宗的用意,磨磨蹭蹭走了半刻才走了几步路,那脚下的绣花鞋底一路把白玉地砖都摩擦的更加白亮了几分。 陆朝宗也不急,靠在坐塌那里吃着酥皮点心,视线落在苏阮身上,意味不明。 路再长,苏阮走的再慢,最后也终于走到了陆朝宗的面前,她满身冷汗的伏跪下身子,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小心翼翼的放到书案上。 花中花上沾着的都是从苏阮掌心里流出来的汗渍,晶莹剔透的黏了一层,看上去腻腻的有些脏。 “臣,臣女” “这酥皮点心看着简单,做起来却是难,特别是这酥皮,层层叠叠的咬下去,还要层次分明,可不是哪个御厨都能做的出来的。” 陆朝宗开口打断苏阮的话,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一块酥皮点心,慢条斯理的拨开外头的酥皮。 细薄的酥皮被一层一层的拨开,露出里头白软的内馅,那内馅是沙质的流感,白腻腻,软乎乎的顺着陆朝宗的指尖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书案上的那颗花中花上,再顺着花中花上裂开的细缝钻进去,平添的显出一抹旖旎媚色。 苏阮盯着那酥皮点心,不自禁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她有一种那陆朝宗剥的不是酥皮,而是她衣裳的错觉。 御书房内静的可怕,苏阮急促的喘气声和陆朝宗低缓的呼吸声交杂在一处,比起那与酥皮内馅交融的花中花更为亲密暧昧。 “吧嗒”一下,陆朝宗手里的酥皮点心落在书案上,苏阮浑身一震,猛地瘫倒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苏阮呼吸的又急又快,她抓着自己的衣襟,炙热的呼吸声打在白玉地砖上,留下一层濡湿水雾。 “咳咳咳”呼吸的急了,苏阮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那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咳得面红耳赤,明明应该是一副狼狈模样,但看在陆朝宗的眼中,却媚软逼人的紧。 蜷缩在地上的苏阮身形纤细,一身凝脂肌肤甚至比她身下的白玉地砖还要再白上几分。 散开的月华裙铺倒在地上,随着苏阮屈腿的动作而勾勒出一股臀弧,层层叠叠的百褶半遮住她一对穿着绣鞋的小脚,仿若白骨细雕而成的脚踝纤细完美,由于常年不见日光而更为白皙细腻。 陆朝宗捏着手里残余的小半块酥皮点心,突然慢条斯理的张口将其吞入口中。 白腻的内馅粘在陆朝宗的唇角处,随着那细薄唇瓣轻抿的弧度而微微颤动。 甜软的牛味伴随着清甜的玫瑰瓣味弥散在陆朝宗的口中,带起一阵燥热之感。 舔了舔唇角处沾着的乳白内馅,陆朝宗缓慢垂眸,将视线落到那颗沾满内馅的花中花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御书房内静的可怕,苏阮喘过了气,抬眸就瞧见陆朝宗正捏着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放到那盛着清水的青瓷兔形水盂里。 乳白内馅被清水化开,露出里头那颗花中花本有的老红色,而那上面裂开的细缝也愈发的清晰了几分。 那青瓷兔形水盂圆润可爱,模样娇憨,与陆朝宗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但谁会想到,堂堂一个摄政王竟然还会用这般孩童欢喜的玩物。 注意到苏阮的视线,陆朝宗轻笑道:“这是那小皇帝的东西。” 苏阮颤着眼睫,没有说话,纤白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阿阮姑娘,本王似乎说过,三日后,要将这花中花完好无损的还回来。”扔开手里的花中花,陆朝宗仰头靠在坐塌上,神色睥睨的看向那瘫软在地上的苏阮,眸色不明。 苏阮白着一张脸,颤巍巍的拢起宽袖深深伏跪在翘头书案前,然后嗓音柔媚道:“臣女找遍了宋陵城内所有的名公巧匠,但却无一人能将这花中花修补好。” 这话是苏致雅教给苏阮的,苏阮自个儿在心里头默念了数十遍,才能这般流畅的说出来。 但因为害怕,所以苏阮在说话时将脸埋得极低,光细的额际贴在白玉地砖上,浸着一层薄汗,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呵。”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蔑笑一声道:“可是本王怎么听闻阿阮姑娘这三日吃了睡,睡了吃,过的比那天上的神仙还要舒坦。” “臣,臣女惶恐”苏阮含糊不清的回着话,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那抵在额前的交叠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起来。 苏阮不知这陆朝宗是在诈她的话,还是真的知道自个儿这三日内的事。 但细思片刻后,苏阮觉得,这陆朝宗虽然神通广大,却应当不至于连她的闺房之事都能知晓,所以此话应当是在讹她无疑。 定了定神,苏阮努力的沉静下自己的心绪,更缩紧了几分身子。 翘头书案后,陆朝宗缓慢垂眸,看着那几乎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苏阮,突兀勾唇轻笑一声,将视线落到她那正颤个不停的芊芊素手上。 苏阮的手很好看,纤白骨细,指尖粉嫩,由手及人便知是个魅惑妖物,但却空长了一张祸事脸,这性情和胆识跟只鹌鹑似得还没那小皇帝大。 “把头抬起来。”抬手叩了叩翘头书案,陆朝宗轻皱峰眉道:“缩的跟个鹌鹑似得。”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份好媚色。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颤着眼睫抬眸,在对上陆朝宗那双漆黑暗眸时,浑身一颤,赶紧又低下了脑袋。 看到苏阮缩手缩脚的动作,陆朝宗下意识的盘手,在抓到那空落落的掌心时眸色微动,片刻后才沉声开口道:“阿阮姑娘既然欢喜缩着,那不若试试本王近日新得的那件瓷瓮。” “那瓷瓮肚大,能容阿阮姑娘的身,不过那其余的胳膊腿脚便是容不下了,可将它们砍下来置于其它瓦瓮里,然后再可留个脑袋放在瓷瓮外头,看看风景。”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话罢,苏阮当即便被吓得打开了身子,她猛地一起身,脑袋就狠狠的磕在了翘头书案上。 “唔”捂着自己的脑袋,苏阮紧紧的蜷缩在一处,这副模样才真正是像极了那体小滚圆的缩头鹌鹑。 红着眼眶,苏阮使劲的按揉着自己的脑袋,只感觉那处涨疼的都要被撞出个肿包来了。 随着苏阮按揉的动作,那宽大的袖口下滑,露出她一双凝白皓腕,陆朝宗看着上头清晰的浅红掐痕,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指尖。 钝痛过后,苏阮泪眼蒙蒙的抬眸,说话时声音软娇娇的带着一股子哭腔道:“臣女虽弄坏了王爷的花中花,可王爷也已然罚过臣女了。” “哦,罚过了?”陆朝宗略微歪了歪头,嗤笑一声道:“本王何时罚过你?” 苏阮顶着一张委屈万分的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双手往陆朝宗的面前伸了伸道:“这些掐痕,难道不是王爷弄的吗?” 苏阮觉得,自个儿真是难得能聪明上这么一回,这人在生死关头,果然是浑抓住什么,就死拽着不放。 “那是阿阮姑娘自个儿掐的。”陆朝宗轻瞟了一眼苏阮的手腕子,面无表情的道:“阿阮姑娘吃醉了酒,自个儿掐的兴起,本王拦都拦不住。” 这陆朝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让苏阮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虽然不太记得那晚自个儿醉酒后的事了,但却知道这掐痕肯定不是她自己掐的,毕竟只要不是眼瞎的,单看这手掌印子的大小,就能知晓这掐她的定然是个男人。 “王爷,臣女这手腕子上的印子是淡了,但身上的印子却不淡,臣女刚刚虽撞了脑袋,不过这手印子是别人的,还是自个儿的,还是能分得清的。” 说到这里,苏阮更放软了几分声音,她眉目纤纤的看向陆朝宗,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臣女毁了您的花中花,您也罚了臣女,此事便就此揭过吧,您看如何?” 苏阮的姿态放的极低,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陆朝宗不快,因为她知道,她的生死不过也就是面前男人一句话的事。 “呵,阿阮姑娘这是咬定了本王?”饶有兴致的看向那伏跪在地的苏阮,陆朝宗笑道:“阿阮姑娘说这话,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 苏阮抬眸看着陆朝宗这副无畏模样,暗暗咬了咬牙。 她的身上确实还带着那更为清楚的手印子,可难不成要她当着陆朝宗的面宽衣解带的露出心口处的手指印子,然后抓着他的手按上去比对吗? 这厮明明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竟然还如此说,真是无耻至极! 但其实苏阮心中明白,她身上的手印子不管是谁的,她都是不能说出去的,毕竟这事关系着她的名节。 不过在现在生死攸关之际,苏阮觉得名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自个儿的性命来说,真是算不得什么。 毕竟她已经体会过那一剑戳心的痛苦了,深觉多可怕的事都比不过那被一剑戳心时濒临死亡的恐惧。 所以现在就算这手印子不是陆朝宗的,苏阮此刻也只能咬死他,盼得能用这事从陆朝宗的手里翻掌逃生。 “阿阮姑娘,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一个人便是一双手,就说这宋宫,单那花萼相辉楼内的宫娥太监便已然成百上千,你如此咬定本王,可让本王很是冤枉。” 仰头靠在坐塌上,陆朝宗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花衣蟒袍,一副闲适慵懒模样,那淡定甩出的话中语气波澜不惊,似乎真是正直非常的受了什么冤枉似的。 苏阮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御书房内沉静下来,她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纤细的脖颈低垂,露出一截白细肌肤,上头的嫩骨根根分明,白玉似得覆着一层香汗,浸湿了衣襟绣边。 陆朝宗的视线随着那颗滚圆的汗珠子滑落,盯在苏阮白皙小巧的下颚处,那里贴聚着一层汗珠,一些顺着脖颈向下滑去,一些嘀嗒嘀嗒的砸在白玉地砖上,几乎都要堆出一个小水坑。 御书房内放置着两个冰鉴和三盆冰块,窗棂处还开着风轮,那猎猎而响的风轮使劲鼓吹着,将御书房外清甜的花香气舀入御书房内,瞬时清芬满殿,浑身舒爽。 但苏阮却还是一副香汗淋漓的模样,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半湿了,她不是热的,而是被陆朝宗吓得。 反观陆朝宗,他的身上虽穿着厚实的花衣蟒袍,但脸上却并无热汗,因为那坐塌下铺置着一层冰块,透过竹席贴在身上,沁凉非常。 踩着脚上的皂靴从坐塌上起身,陆朝宗缓步走到苏阮面前,然后语气沉哑道:“起身随本王来。”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身子一哆嗦,赶紧颤巍巍的撑着胳膊站起了身。 跪在地上的时间长了,苏阮的双腿僵直的厉害,麻麻的根本就站不直,她闷着脑袋跟在陆朝宗身后往前去,一个不小心就踩上了那人的后脚跟。 “啧。”停住步子,陆朝宗转身,就被歪斜着倒下来的苏阮扑了满怀。 香软软滑腻腻的身子贴在陆朝宗的花衣蟒袍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清甜香味,比那御书房外头的簇俏花枝还要惹人折腰。 苏阮惨白着一张脸死拽住陆朝宗腰间的玉带挂在他的身上,急促之间吸进去的满是那浓郁的檀香气,浑身汗涔涔的立时又被吓出一股子冷汗。 伸展着自己黏腻的手指,苏阮哆嗦着唇瓣帮陆朝宗把那腰间的玉带往上提了提道:“臣,臣女不是故意的” 苏阮的话还没说完,双腿一软,带着那根玉带就摔在了地上。 那玉带上的螭纹玉带扣“砰”的一下砸在白玉地砖上,登时就被砸碎了一角。 细碎的白玉“噼里啪啦”的急促四散开来,就像是撒了腿的孩童般欢快,苏阮坐在地上怔怔的拎着手里的那根玉带,眸色微有些迷蒙的仰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没有了玉带,那花衣蟒袍一瞬便松散开来,水脚上绣着的江牙海潮轻飘飘的略过苏阮的脸,沾着那让人惊惧的檀香气。 陆朝宗捏着手里那仅剩的一颗花中花,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苏阮,皂靴微动之际,踩到地上的碎玉,那“吱嘎”作响的声音就像是踩着人骨似得让苏阮浑身发冷。 “本王听闻古时有一祸国妖物,每日里撕玩绢缯,喜听裂缯之声。”话说到一半,陆朝宗突然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捏在手里的玉带,细薄唇角轻勾道:“难不成阿阮姑娘如那妖物一般,喜听碎玉之声?” “不,臣女并不是故意为之。”苏阮急匆匆的从地上起身,手忙脚乱的想将那玉带给陆朝宗重新系好,却是被那人给按住了手腕子。 捏着苏阮那纤细白腻的手腕,陆朝宗微微俯身,放大的施压就像是夏日里暴雨前的乌云压顶般将苏阮牢牢笼罩在其中。 “阿阮姑娘若是欢喜那碎玉之声,只管与本王说便是,本王也不是吝啬之人。” 说罢话,陆朝宗挺直身子,然后侧头跟站在御书房外的刑修炜道:“去,将国库里的玉石搬上五六箱送到苏府,就说是本王送与阿阮姑娘玩乐的小玩意,阿阮姑娘尽可摔打。” 苏阮不知道这陆朝宗为什么突然会出这么一出戏,她只知道那人捏在自己手腕处的手掌紧实有力,指腹处的厚茧磨在她的肌肤上,就像是要嵌进她的脉搏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对了,那厉蕴贺呢?”按着苏阮手腕的手没动,陆朝宗继续跟刑修炜说着话。 刑修炜撩开竹帘子进到御书房内,毕恭毕敬的站在陆朝宗的面前道:“厉大将军昨日里去了春风十里,今日早朝也未来,怕是又吃醉酒,躺在温柔乡里头了。” “哦,是嘛。”听罢刑修炜的话,陆朝宗状似无意的扭头看向苏阮,然后意味不明的笑道:“醉酒误事,芙蓉帐误人,阿阮姑娘说是不是?” “是。”苏阮咬着唇瓣,一双柳媚眼死死的盯在自己被陆朝宗紧攥住的手腕上。 若不是她吃醉酒,也不会惹上这尊大佛,这醉酒果然误事。 陆朝宗垂眸,手指微动,指尖恰好印上那未消的红印,然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暗捻了捻上头泛红的肌肤。 苏阮瞬时便感觉一股瘆意从手腕流窜至全身,下意识的就甩开了陆朝宗的手。 精致的绣花鞋踉跄着往后一踩,尖锐的碎玉戳破鞋底,直直的扎在了苏阮的皮肉上。 “啊”苏阮惊呼一声,跳着脚左右乱转着,被陆朝宗拽着衣襟拉到了面前。 “别动。”皱眉看向面前的苏阮,陆朝宗一把将人拎抱起来放到翘头书案后面的坐塌上,然后转头吩咐刑修炜道:“去唤姚太医来。” “是。”刑修炜领命退了出去,御书房内又只剩下苏阮和陆朝宗二人。 陆朝宗拢着花衣蟒袍半蹲在坐塌前,伸手握住苏阮的脚踝将其抬起。 只见那鞋底的一块碎玉尖锐无比,正正好好扎在苏阮的脚底心处,艳色的血渍已然顺着那条被扎破的细缝浸漫而出。 苏阮撑着双臂靠坐在身下的坐塌上,有些难堪的缩了缩脚,却是被陆朝宗紧紧按了按脚踝处的踝骨道:“若是不想留疤,便别动。” 女子身上若留疤,肯定是不好的,即便只是在脚底心,但比起被陆朝宗捏着腿脚,苏阮倒是宁愿自个儿身上留个疤。 就在苏阮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发愣的时候,陆朝宗已然上手捻住了那块碎玉。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苏阮瞬时回神,面色大惊,下意识的就弯身攥住了他的胳膊道:“王爷,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慢条斯理的掀开眼帘看向面前的苏阮,然后轻蔑的勾起唇角道:“怎么,不相信本王?” “不,只是啊”苏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脚底心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陆朝宗用指尖捻着那块碎玉,硬生生的把它从苏阮的脚底心给拔了出来。 “啊”皱着一张脸,苏阮疼的面色惨白,但因为脚踝还被陆朝宗握着,所以根本就动弹不得,只是不停的哆嗦着脚掌使劲往后缩着。 嫣红的血色顺着那小洞喷薄而出,溅在陆朝宗的面颊上,滴滴答答染红了他的交领蟒袍衣襟。 抬手脱去苏阮脚上的绣花鞋,然后又帮她把攒在脚踝处的罗袜褪下,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条还在渗着血渍的伤痕,上手轻触了触伤口处外翻的殷红皮肉。 白皙的指尖处沾上一点血色,苏阮痛的抬脚就往陆朝宗的脸上踩去,却是被那人一把按住了脚踝道:“阿阮姑娘自重。” 自重?这到底是谁脱了她的绣花鞋又褪了她的罗袜,竟然还反过头来让自个儿自重! 苏阮气得牙痒痒,但却又莫可奈何。 谁让这人位高权重到连那小皇帝都能随便扔丢,弄死像她这样的小蝼蚁不还是翻掌的事。 “王爷,姚太医来了。”刑修炜站在御书房门口,朝着里头高声通报道。 “不必进来了,将雪肌膏拿来。”陆朝宗半蹲在苏阮面前,头也不回的道。 “是。”刑修炜轻应一声,然后转身看向自己身后背着沉重药箱,跑的气喘吁吁地姚太医道:“姚太医,王爷说您留下雪肌膏便能去了。” 可怜的姚太医堂堂太医院院首,亲自跑了一趟来,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那刑修炜拿了雪肌膏又遣回去了。 “王爷。”刑修炜捧着手里的雪肌膏进到御书房内,毕恭毕敬的将其递给陆朝宗,然后又垂首缓慢退了出去,期间连看都未看一眼那靠在坐塌上的苏阮。 陆朝宗一手捏着雪肌膏,一手将刚才那被自己覆在苏阮脚上遮挡的绣帕拿开道:“抬脚。” “臣女自个儿来便行了,不敢劳烦王爷。”苏阮吞咽着干涩的喉咙,使劲抽了抽自己被陆朝宗按住的脚踝。 陆朝宗捻着苏阮的脚踝,指尖滑腻腻的就像是捧着一块柔嫩凝脂一般,入手无骨,素白细腻,恨不能让人按在掌心之中好好把玩一番。 缓慢掰开苏阮那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起来的脚趾,陆朝宗帮她把上面的血痕擦掉,然后一点一点的抚弄着那如桃花粉瓣般绯嫩的指甲花。 苏阮僵直着身子靠在坐塌上,身下凉丝丝的都是冰块的冷意,但让她感觉到彻骨冰寒的不是那冰块,而是陆朝宗的动作。 带着厚茧的指腹摩擦在苏阮的脚趾上,粗糙的搓着上头的血渍,苏阮的肌肤很细,所以她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陆朝宗指腹处的茧子有多厚,就像是还没磨好的木料,刺扎扎的感觉都要把她的肌肤擦破。 脸上沾着血迹的陆朝宗轻垂眉眼,因为低头的关系,所以苏阮看不清他的脸色,但那白皙面容之上流淌着的刺目血迹却直刺刺的扎在她的眼中,就如那嵌在眼中的钉块,疼的涨目。 拿着苏阮的素白绣帕,陆朝宗帮她把脚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又涂上雪肌膏,动作轻缓自然,就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苏阮身上的衣衫被吓出来的冷汗无数次打湿,身下的冰块又凉的厉害,这一会子热一会子冷的,直把她弄得全身僵硬,惊惧之下忍不住的打起了一个喷嚏。 “阿嚏”捂着鼻子,苏阮缓慢睁开双眸,突兀就对上了陆朝宗那张难看至极的脸。 瞪圆了一双眼,苏阮看着那浅浅印在陆朝宗左脸面颊上的一只血色脚趾头印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脚趾印子是她踹的吗? “呵。”陆朝宗揉捏着苏阮的小脚,突兀发出一声冷笑,苏阮被吓得一个哆嗦,使劲的蜷紧了自己的大脚趾。 其实苏阮的脚已经被陆朝宗擦得很干净了,但因为陆朝宗的脸上本就带着血,所以苏阮的脚趾一踩上去,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趾印子。 “我,我,我”哽咽着喉咙,苏阮使劲一挣脱陆朝宗的手,然后抱着自己的脚缩在坐塌上用力喘气。 “阿阮姑娘的脚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大老实。” 顶着脸上的那个脚趾印子,陆朝宗朝着苏阮轻勾起唇角,他的脸上还带着血色,那双眼暗沉深邃的吓人,似乎下一刻就会让宫娥进来把她的脚趾头给砍了去喂鱼。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苏阮侧身扭跪在坐塌上,使劲朝着那陆朝宗磕头道:“是臣女眼拙,不,脚拙,冒犯了王爷” “怕什么,本王又没说要治你的罪。”抬手按住苏阮那磕个不停的脑袋,陆朝宗的手掌嵌进她那头漆黑墨发之中,指缝处滑丝丝的都是四处流淌下来的乌色。 “这不听话的东西,留着本就无用,阿阮姑娘说是不是?” 捻着苏阮的发丝,陆朝宗的指尖缓慢缠绕在上头,单手一抽,那原本就凌乱的髻发被他解开,苏阮的漆发滑落而下,层层叠叠的铺散在坐塌上,发尾酥麻麻的扫过陆朝宗的手背,甜香扑鼻。 苏阮瑟缩着身子不说话,她惨白着一张脸跪在那里,根本就不知道陆朝宗想要做什么。 抬手勾起苏阮的下颚,陆朝宗垂眸对上苏阮那张纤媚面容,眸色愈发深谙了几分。 “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轻启薄唇,陆朝宗缓慢的吐出这句话,然后突然捏住了苏阮的下颚道:“夫有尤物,妩媚纤弱,足以移人,那摄政王终归也是个男人。” 什,什么? 睁着一双眼,苏阮无措懵懂的看着面前的陆朝宗,根本就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话。 “阿阮姑娘的火候还是差了些,可惜了这般的好颜色,怎么连勾引人都学不会呢,实在是可惜了你那好大哥的尊尊教导。” 胆战心惊的听着面前陆朝宗说的话,苏阮被迫仰着下颚,浑身惊颤。 刚才这陆朝宗提到了大哥?怎么又扯上大哥了? “臣女,没有勾引” “说谎。”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将脸凑到了苏阮面前。 “不是勾引,那在本王面前扭腰摆臀的,当本王是瞎子吗?”陆朝宗与苏阮离得极近,说话时那温热的呼吸声打在苏阮的鼻息间,隐透出一股浓郁的檀香气,与陆朝宗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冽气势十分相符。 苏阮大睁着一双眼,心绪起伏不定。 她生下来便是这般模样,身子骨软的紧,因为这事也不知被父亲责罚过多少次了,却是怎么都改不过来。 可难道要她舔着脸的跟这陆朝宗说自个儿生来便这般,若是不扭腰摆臀,连路都走不得? “那宋陵城的名妓好歹还会吹个竹萧,抚把弦琴,在本王面前跳场剑舞,阿阮姑娘会什么?扭腰摆臀的雕盘樱桃肉?” 面色嘲讽的看向面前的苏阮,陆朝宗一使劲,直接就将人给按倒在了坐塌上。 苏阮蜷着脚,那伤口被自己压在竹席上,又沁出了一层血渍,湿漉漉的粘在青绿色的竹席上,颜色明显。 拢着蟒袍宽袖负手而立于坐塌上,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瘫倒在坐塌上的苏阮,暗沉着眼眸突然冷哼一声道:“俗不可耐。” 说罢话,陆朝宗转身而走,就像是再看一眼苏阮,都能脏了自己的眼。 苏阮呆愣愣的扶趴在坐塌上,小心翼翼的抬手拢住自己微敞的衣襟。 御书房外,刑修炜跟在陆朝宗身后,眼看着那人顶着脸上的血色脚趾印子,疾步往含凉殿的方向走去,身上的花衣蟒袍被甩得猎猎作响。 刑修炜略思片刻,然后伸手招过一旁的宫娥,让人去备了干净的衣袍。 这含凉殿依水而建,以玉石为床,用玉晶盘盛冰,能让人在夏日三伏天内享清室含霜之舒爽,但最重要的作用,却还是能降心头火,熄身上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 苏阮被宫娥细致的处理好了脚上的伤口,然后用轿撵抬着,一路送出了宫。 苏致雅正站在宋宫门口等着苏阮,他捏着手里的马车缰绳,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刚刚从哪处过来,身上的儒衫湿漉漉的沾着酒渍和浓郁的脂粉气。 “阿阮。”看到那被从轿撵上扶下来的苏阮,苏致雅赶紧上前道:“怎么了?这怎么还坐上轿撵了?”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信大哥,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我怕你出什么事,就自己驾着马车过来等你了。”撩起后裾坐上车板子,苏致雅伸手拉住缰绳,面色微有些尴尬道:“大哥也没赶过几次车,阿阮坐稳当些,当心路上颠簸。” “嗯。”苏阮伸手扶住马车窗子,透过细薄的车帘子盯住外面的苏致雅,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三伏天还未过,日头烈的很,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宽长的宋陵城大道上,苏阮疲惫的轻阖眼睫,耳畔处皆是那垂髫小儿的嘻闹之声。 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苏阮不知不觉的就在马车的颠簸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直至马车驶入苏府角门时才堪堪转醒。 “阿阮,兴文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觉得可还好使?”勒住马车缰绳,苏致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阮从马车里扶出来。 “嗯,很好。”苏阮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掂着脚站在原处道:“大哥先去换身衣裳吧,不然被父亲看到又要挨骂了。” 顺着苏阮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苏致雅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唤丫鬟来搀你。” 说完,苏致雅进芊兰苑唤了平梅和半蓉过来,然后自己牵着马车去了。 苏阮抬着脚,被平梅和半蓉扶着进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刚刚吃上一口平梅递过来的香薷饮,就听到外头传来禄香的声音道:“二姐儿,刑大人来了。” 听到禄香的话,苏阮神色一变,赶紧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刑修炜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那陆朝宗又有什么事儿了? “二姐儿。”禄香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带着宫人送了好几箱玉石过来。” “玉石?”苏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陆朝宗说的话。 那厮不会真的要让她砸玉石玩吧? “苏二姑娘。”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珠帘处,朝着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道:“臣奉摄政王之命给苏二姑娘带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烦劳刑大人带回去吧。”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声音微有些紧张。 “臣只是奉命办事,苏二姑娘切莫为难臣。”刑修炜声音谦卑的说着话,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三箱玉石道:“摄政王吩咐,要臣亲眼看着苏二姑娘将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宫复命。” “什么?”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翘着脚急切的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然后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着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嘶咳咳咳”苏阮的脚撞上彩绘纱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时一凛,急促呼吸间喉咙里又呛进一口气,然后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二姐儿。”禄香赶紧上前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着禄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炜。 “请。”刑修炜伸手,拢着大袖躬身道:“摄政王说了,苏二姑娘若是不方便,可搬个绣墩慢慢砸。” 苏阮红着一双眼死死盯在那三箱玉石上,按在彩绘纱屏上的手愈发握紧了几分。 “二姐儿”禄香面色担忧的看着苏阮,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奴婢去将大公子唤来?” “不必。”苏阮抬手挥开禄香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三箱玉石前道:“摄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负。” 说罢话,苏阮便弯腰从那大箱子里头抱出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将那地砖都磕出了细缝。 “请。”刑修炜亲自给苏阮搬了个绣墩过来。 苏阮也不客气,提着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层叠的百褶月华裙散开,显出她窈窕纤媚的身姿,楚腰丰臀,漆发窄背,勾人摄骨。 伸手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另外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苏阮粗喘着气,胸前起伏不定的绷着心口处的盘扣。 苏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当她停下酸软的手臂时,满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个丫鬟面色惊惶的站在那处,连挪动一下都没地方。 “苏二姑娘勿动。”刑修炜抬手虚按住苏阮的胳膊,然后让宫人将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装入箱中道:“臣还要带回去复命。” 苏阮坐在绣墩上按着自己的胳膊,眼看着那些宫人用早就准备好的簸箕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进大箱子里。 听着耳畔处那一阵又一阵碎玉砸箱的倾倒声,苏阮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其实一开始,苏阮是因为心头的无名火起才开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后来,她听着那玉石的碎裂之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十分舒畅,就像是添堵了十几年的池塘一顺通了气,入了水。 这种感觉让苏阮十分惊惧,但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就好像那时候她终于从不见日头的绣楼里用绣墩砸开了一扇窗棂,那通体的凉风擦身而过时带走一身烦热的感觉。 虽然那次她被父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日,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时窗棂被自己砸开的感觉。 “苏二姑娘,告辞。”刑修炜领着宫人去了,苏阮呆愣愣的坐在绣墩上,三个丫鬟立时就围了上来。 “二姐儿,怎么样,没事吧?”半蓉伸手替苏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苏阮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干涩道:“我想吃糟香八宝饭。” “奴婢给你去做。”听到苏阮的话,禄香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苏阮的唇边。 苏阮垂眸轻抿一口,然后就着半蓉的手从绣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脚伤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处帮我取些药膏来。” 朱大夫是苏府养在府里的大夫,十分乐善好施,平日里大家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都会去找他。 “是。”半蓉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主屋。 禄香和半蓉一去,内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苏阮二人,苏阮仰头靠在美人榻的竹席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捏着手里的绣帕。 “平梅,你觉得半蓉和禄香怎么样?” “禄香话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温和,做事说话十分有分寸。”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略思片刻后道。 “是嘛,你觉得不错啊。”苏阮低叹出一口气,脑子里头有些浑噩。 “是。”犹豫着应了一声,平梅觉察出苏阮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替苏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儿,可是那摄政王又惹您烦忧了?” “惹我烦忧的事,太多。”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羊毫笔和麻纸道:“你去帮我取来。” “是。”平梅起身替苏阮取了羊毫笔和麻纸,然后又帮苏阮搬了一张香几过来。 这香几原本是用来放置香炉的,但因为苏阮不喜那些浓雾淡香,便索性搁置了,偶时用来垫垫东西。 将麻纸摊开在香几上,苏阮埋头执笔,垂着眉眼细写起来。 平梅是识字的,她看着苏阮写的那些东西,有些奇怪的开口道:“二姐儿,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头也不抬的道:“记仇。”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虽然脑子不聪明,但这一笔笔记下来,等日后学乖了,总归能慢慢还回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芊兰苑内砸了一下午的玉石,闹出的动静太大,苏阮刚刚写完一张麻纸,就听到外头就传来苏钦顺的怒吼声。 “二姐儿。”平梅面色惊惶的帮苏阮将麻纸和羊毫笔放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人从美人榻上搀扶起来道:“大老爷他” “没事。”安抚的拍了拍平梅的手背,苏阮踩着脚上的绣花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这次来的人很多,除了苏钦顺外,二房的一群人都来了。 苏阮扭着腰肢给苏钦顺行了一礼,还未说话就听到苏钦顺那炸开了锅的怒骂声道:“若不是蓁儿来与我说,我还不知道这事,那陆朝宗为什么会送你三箱玉石?还让你砸玩了一下午?” “我,我也不知” “还有今日,你是不是背着我跟那刑修炜去了宋宫见陆朝宗?”怒不可歇的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用力的粗喘着气道:“苏阮,你若是真与那逆臣贼子有所瓜葛,就休怪为父的不客气!” “父亲,我与那陆朝宗并无瓜葛,只是失手弄坏了他一颗花中花,进宫赔罪而已。” 说罢话,苏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惠蓁,然后继续声音轻涩的道:“但那陆朝宗不知为何不止不接受女儿的赔罪,反而还拿来三箱玉石让女儿砸玩,性情实在是古怪至极。” 说到这里,苏阮突然垂下了眼帘,双眸微红道:“父亲,女儿认为,我苏府世代忠诚,那玉石高洁衬我苏府,这陆朝宗怕不是送玉石来讨好我苏府的?” “二姐姐这话听着倒是有些怪了,这特意送来讨好,怎么还全让二姐姐给砸了呢?”苏惠蓁插过苏阮的话,笑眯眯的道:“怕不是用来讨好二姐姐一人的吧?” 苏惠蓁话罢,苏钦顺原本缓和下来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他猛地一甩宽袖,抬手直直的指向苏阮道:“苏阮,今日你就给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你与那陆朝宗到底是如何的不清不楚!” “父亲。”听到苏钦顺的话,苏阮有些惊诧的抬眸,眸色微动道:“您何故如此说,我与那陆朝宗清清白白,毫无瓜葛,若不是那颗花中花惹了事,女儿也不至于进宫去赔罪。” 说的有些急了,苏阮那又软又媚的声音带着上扬的尾音,酥糯糯的裹在话语中,直听得人浑身酥软。 苏致重站在苏惠蓁的身旁,一双浑浊双眸不停的在苏阮的身上游移,再被苏惠蓁狠狠的剜了一眼之后才轻咳一声收回目光。 “赔罪?那还赔的连路都走不稳了?”苏钦顺指着苏阮那只站立不稳的伤脚,双眸瞪得极大,其中隐现血丝。 “父亲,您难道是怀疑女儿与那陆朝宗有染吗?”苏阮震惊的睁大了一双眼,被苏钦顺的口不择言气得浑身发颤,但却又觉得十分悲哀。 这明明是她的父亲,可为何却宁愿相信苏惠蓁这个外人,也不信她这个亲生女儿呢? “降诞日那晚你是不是留在了花萼相辉楼?”没有回答苏阮的话,苏钦顺换了一个话题,但那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双眸通红的看向面前的苏钦顺,苏阮只感觉心中悲哀非常。 “听说二姐姐那晚还吃醉了酒?真是”苏惠蓁用手中绣帕掩唇,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 苏阮转头,狠狠的瞪向苏惠蓁,声音细哑道:“那檀香木吊坠之事,我可还没与三妹妹算呢。” “二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虽然二姐姐雕了个一等俗物的樱桃肉,我雕了个檀香木吊坠,但二姐姐也不能因此就冤枉我呀。” 苏惠蓁语气轻柔的说着话,一脸委屈的将那“一等俗物”四字咬的极其清楚。 苏阮早就知道这苏惠蓁的脸皮厚,所以自然知道她不会承认这事。 “整个苏府都知我芊兰苑内出了多少檀香木料的碎屑,三妹妹自欺欺人的本事还真是厉害的紧。” 满脸嘲讽的看向苏惠蓁,苏阮轻仰起下颚,那里还残留着一些被陆朝宗掐出来的红痕。 “你给我闭嘴!”苏钦顺扬手,狠狠的指向苏阮。 苏阮紧抿着唇瓣,一张夭色媚气的脸绷的死紧。 “哟,来的巧了,竟然如此热闹。”突然,去而复返的刑修炜拢着大袖站在垂花门口,笑盈盈的看向一团糟乱的庭内惊奇道:“苏大人?您不是卧病在床吗?” 听到刑修炜的话,原本气势汹汹的苏钦顺当即就涨红了一张脸,面色略微有些尴尬。 相比于苏钦顺的难堪,刑修炜便落落大方多了,他缓步走到苏阮面前,从宽袖之中掏出一小白玉瓷瓶道:“刚才走的急,忘记将这雪肌膏交与苏二姑娘了,主子吩咐,定要将其亲手交到姑娘手上。” 刑修炜口中的主子,除了那陆朝宗别无他人。 苏阮垂眸盯着刑修炜手里的白玉小瓷瓶没有接,刑修炜便笑着交给了一旁的平梅。 平梅伸手接过,略微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苏阮。 苏阮咬着一口素白贝齿,眸色发红。 刑修炜朝着苏阮躬身一拜,然后转身走到苏钦顺的面前道:“下官那处还存着苏大人的赐告,但今日下官见苏大人如此龙虎精神,实在是欢喜不已。” 说到这里,刑修炜突然话锋一转道:“江南水患,主子正愁无人处理,苏大人不若替大宋百姓跑这一趟吧?” 刑修炜的话说的极其戳心,他知晓苏钦顺一贯自诩为大宋大忠之臣,所以他不拿陆朝宗压人,不拿朝廷压人,反而拿大宋和百姓压人。 苏钦顺是个迂腐的读书人,论嘴仗肯定是说不过刑修炜的,他涨红着脸站在那处半日,都未憋出一个字来。 刑修炜微微躬身,朝着苏钦顺扬手请道:“苏大人,请随下官入宫吧,主子正在御书房内等候苏大人相商江南水患事宜,毕竟咱们可以等,但江南的百姓等不了,您说是吧?” “刑大人,这怎么变成摄政王在御书房内等候伯父了?”苏惠蓁见苏钦顺就要被刑修炜请走,赶紧开口道:“伯父可是请了赐告的。” “苏三姑娘这就不知了,主子特意吩咐过,苏大人是咱大宋百姓的清官,若是听到江南水患一事,定然会劳心劳力的亲自前往,主子说了,只要苏大人身体一好,便立时请进宫去,只有苏大人去了,这江南的百姓才能心安。” 俗话说,人无完人,苏钦顺虽然管不好家宅事,但却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只是太过迂腐,将那些书上的东西看的太重,完全不知变通,就因为这,也不知在官场之中得罪了多少人。 “苏大人,请吧。”刑修炜再次催促了一下苏钦顺。 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才道:“本官去换身官服。” 说罢话,苏钦顺便径直出了庭院,刑修炜跟在苏钦顺身后,也慢悠悠的去了。 苏惠蓁看着苏钦顺走远,狠狠的跺了跺脚,面色不服。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杀杀这苏阮的锐气,却是不想被个死太监给坏了事。 “婶婶还有事吗?”苏阮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淑珍一行人道:“若是无事,那我就让平梅送客了。” “送就不必送了,二姐儿腿脚不利索,我们自个儿走。”李淑慎提着裙裾转身,往垂花门口走去。 苏惠蓁和苏致重紧跟其后,只小刻,三人便走没了影。 “二姐儿。”平梅拿着手里的白玉小瓷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阮抬手揉了揉自己钝痛的额角,只感觉浑身汗津津的被那挂在天上的大日头晒得有些发晕。 她不知这刑修炜的去而复返是真忘了给她送雪肌膏,还是假托词,反正今次之事是安稳过去了。 被平梅扶着回到主屋,苏阮坐在美人榻上褪下脚上的绣花鞋,看着那又沁出了血渍的脚底心发愁。 这不会真留疤吧? “二姐儿,要试试这药膏吗?”平梅将手里那刚刚刑修炜给的白玉小瓷瓶拿到苏阮的面前。 苏阮盯着那白玉小瓷瓶片刻,然后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看到苏阮点头,平梅赶紧去端了清水过来给苏阮清洗伤口,然后细细的抹上雪肌膏。 清凉柔腻的雪肌膏在伤口上化开,带走阵阵钝痛,效果显而易见,不愧是宋宫内的秘宝。 苏阮疲累的靠在美人榻上,一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雪肌膏,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陆朝宗该不会真是在讨好自己? 但这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苏阮自个儿给掐干净了。 这陆朝宗是谁,哪里用得着来讨好自个儿,反倒是她,若是再不紧着讨好他,这苏府就要被屠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二姐儿,大姐儿来了。”主屋门口,用漆盘端着手里那份糟香八宝饭的禄香伸手撩开竹帘,将苏惠苒请进来道。 听到禄香的声音,刚刚躺倒在美人榻上的苏阮硬撑着身子又起了身。 “阿阮。”苏惠苒进到彩绘纱屏后,伸手把苏阮压回美人榻上道:“别动。” “大姐。”抬眸看向面前的苏惠苒,苏阮喉头微动,不知为何双眸突然有些酸涩,心口处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子委屈。 “嘘。”抬手抵住苏阮的唇瓣,苏惠苒的面色有些难看。 “大姐,怎么了?”止住那浸在眼眶里头的泪珠子,苏阮抬手抓住苏惠苒的胳膊。 “阿阮”对上苏阮那双盈盈柳媚眼,苏惠苒踌躇再三,终于是开了口道:“阿阮,外头候着母亲给你找来的老嬷嬷,听说以前是在宫里头做事的。” “做事?做什么事?”神色懵懂的看着面前的苏惠苒,苏阮下意识的接过了苏惠苒的话。 苏惠苒轻别过脸,暗暗蜷紧了手里的绣帕道:“验身。” 其实对于验身这件事,苏阮是不排斥的,因为就在刚才,那苏钦顺说自己与陆朝宗不清不楚时,苏阮虽然嘴上死咬着不认,但心里头却是发虚的。 她那晚醉的厉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算是母亲不找人来给她看身子,她自个儿怕是也要想法子去看看的。 王夫人找的是宫里头的老手,苏阮不必宽衣解带,只照着她说的话扭臀摆尾的走了几步,便看着那老嬷嬷径直就去了。 “阿阮。”苏惠苒从绣墩上起身,看向扶在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面色之中满含焦虑。 “大姐不必如此。”苏阮朝着苏惠苒轻笑道:“母亲也是担忧我。” “可是母亲如此做实在是过分了些。”苏惠苒绞着手里的绣帕,面色微白。 女子的名节尤其重要,王夫人不相信苏阮,执意找了个老嬷嬷来给苏阮验身,虽然顾及苏府名声,是让苏惠苒偷偷摸摸带进芊兰苑的,但这番举动,却让苏惠苒对苏阮陡生愧疚。 “大姐,母亲心性是个好的,只是有时难免糊涂。”拉着苏惠苒的手坐到绣墩上,苏阮声音清媚道:“府内规矩多,母亲也是身不由己。” 苏钦顺不喜苏阮,平日里基本不管不问,说的最多的便是那些责骂话语,但王夫人却没法子不管不问,毕竟是从自个儿肚子里头出来的肉。 因此王夫人虽然顾忌苏钦顺,但却时常借着苏惠苒的手帮苏阮送些东西去,有时也从苏惠苒嘴里头问些苏阮的事。 今次请老嬷嬷一事,旁人看着似乎是苏阮受了委屈,但王夫人也是没法子,对于女子来说,名节太重,王夫人只想到这么一个法子来帮苏阮证实其身子的清白。 只是这人的心总是偏向的,苏阮是老二,上头压着一个大姐苏惠苒,下头又拖着一个老小苏惠德,王夫人无暇多顾她,只苏惠苒和苏阮因为年纪相仿,关系好些。 不过好在苏阮已经习惯,换成别人,怕是要闹翻天的。 验过了身子,苏阮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对了大姐,前些日子我听说母亲给你寻了一门亲事?”一瘸一拐的坐到绣墩上,苏阮给苏惠苒倒了一碗茶水道:“那人的人品如何呀?是哪家的公子?” “这还没影的事儿呢。”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苒面色羞红的垂下了脑袋。 苏惠苒现年十六,容貌清婉,才名在外,自去年及笄后来求亲的人便踏破了苏府门槛,但王夫人挑来选去的这个不合适,那个不好的,直至今日才算是挑出个满意的。 “大姐不嫌弃我,与我说说呗。”将自己面前的那份糟香八宝饭分了苏惠苒一半,苏阮捏着手里的银制调羹道:“我听说是孔家的衍圣公?” 苏家一向自诩书香大户,那衍圣公为孔家世代嫡长子孙世袭之位,与苏钦顺同为二品高官,世代簪缨,几经朝政,依旧繁荣,所以说起来,这亲事如果真成了,那还算是苏惠苒高攀了。 “母亲未曾提起。”苏惠苒轻摇了摇头,眸色微动。 看到苏惠苒的反应,苏阮小心翼翼的用手里的银制调羹搅弄着面前的糟香八宝饭,良久之后才道:“大姐,那衍圣公虽说是正二品的高官,配咱们苏府也是绰绰有余,但大姐可曾想过,这衍圣公世代承袭,早前的圣人风骨怕是已然所剩无几。” “这”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苒绞着绣帕的手一顿,似乎是未曾想到这方面的事。 “大姐,虽说现下都言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要过一辈子的人还是要自个儿相看中才好。” 说罢话,苏阮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惠苒的表情,一边往嘴里舀了一勺糟香八宝饭。 这糟香八宝饭以勾芡浇汁,用糯米熬煮,再加上红豆莲子等物,香甜沾糯,汤汁润泽,对于饥肠辘辘了大半天的苏阮来说实在是十分填胃。 “那依阿阮看,我这,要如何是好呢?”苏惠苒因着是大姐,所以平日里对底下的妹妹自然是要多加照料的,但她毕竟只比苏阮大上一岁,碰到这等终身大事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依我看来,大姐可与大哥去说说这事,大哥时常在外,那些官员的名声自然应当都是清楚的,就算不清楚,这旁敲侧击的问问别人,也能听出些门道来。” 苏阮说罢话,苏惠苒踌躇片刻便起了身,然后道:“那我去寻大哥。” “嗯。”苏阮舔着手里的银制调羹冲着苏惠苒轻哼一声,音调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倦意。 “怎么又舔上了。”看到苏阮的动作,苏惠苒赶紧上手把她手里的银制调羹拿开道:“若是被父亲看到,可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含糊的应了一声,苏阮催促苏惠苒道:“大姐快去吧。” “那,那我去了,这事阿阮你” “我定然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接过苏惠苒的话,苏阮把那银制调羹拿回来捏在手里把玩。 苏惠苒面色微羞的站在那处,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你的伤可还好?我听到说那摄政王让人给你送了雪肌膏来?” “唔”苏阮抿着唇瓣轻哼一声道:“我是在他那出的事,他自然是要好好赔罪的。” “你呀。”苏惠苒当然是不会信苏阮的说辞,只告诫她定不要惹了那摄政王不快,便急匆匆的去寻苏致雅了。 看着苏惠苒消失在主屋门口的身影,苏阮撑着下颚靠在红木圆桌上,舔了舔唇上沾着的稠腻汤汁。 嫩粉色的丁香扫过绵软唇瓣,留下一层濡湿水痕,因为闷热,那细薄夏衫之上沁出一层粉汗,透在玉腕上,隐现香肌青络。 苏阮晃了晃脑袋,将那挂在鬓角处的一绺垂发拨开,指尖轻触上斜髻上的玉钗,玉钗松滑,应声而落。 揉着额角俯身将那玉钗从地上拾起,在抬眸之际,苏阮突然看到窗绡后透出一个模糊人影来。 娥眉轻蹙,苏阮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未动,但那窗绡后的人影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赶紧矮身溜走了。 苏阮立时回神,急忙一瘸一拐的走到绮窗处,就看到外头蜿蜒房廊拐角处一闪而过的人影。 窗绡上不知被什么利物勾出了几个圆洞,方向正好对着她的美人榻和架子床。 这扇绮窗平日里苏阮并不常来坐,所以根本就没发觉什么异常,现下一看,当即便有些心惊胆战。 圆洞边角磨损,看样子已经有些时日了,那人也不知躲在这处看了多久,实在是龌龊恶心至极。 其实若是什么丫鬟婆子,苏阮倒也没如此气愤,可刚刚瞧那身形,分明就是个男子,而且身上的衣袍布料不错,不是管事一类,便是府里头的公子哥。 “二姐儿?”平梅端了绿豆百合汤来,看到在绮窗处探头探脑的苏阮,有些奇怪的开口道:“您怎么站在那处?” “平梅你过来,扶我出去。”苏阮面色严肃的朝着平梅招了招手。 平梅神色疑惑的上前搭住苏阮的胳膊把人小心翼翼的扶出了主屋,然后跟着苏阮走到外头的绮窗处。 苏阮站在绮窗前,将双眸凑到那两个圆洞上,只见内室里头的美人榻和架子床皆能看的清清楚楚,连一丝缝都不留。 “真恶心!”猛地一下敲上面前的绮窗,苏阮的指骨砸到窗棂,瞬时便疼的白了脸。 “二姐儿。”平梅面色大惊,赶紧上前握住苏阮的手细看了看道:“您有气也莫拿自个儿的身子出气啊,这都敲红了。” “我没事。”憋着一股子气,苏阮抽出自己被平梅握在掌心里头的手,一瘸一拐的往主屋内走去。 平梅跟在苏阮身后,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满脸皆是担忧神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用芦帘遮了绮窗,苏阮躺在架子床上,脑袋里头依旧乱的紧,总是感觉那绮窗后头藏着个人,躲在暗处窥觊她。 “二姐儿,奴婢给您守夜。”平梅搬着被褥铺在地上,帮苏阮将床头小几上的一枝素馨换下来,重新放上新鲜的花枝。 “好。”苏阮侧身躺在架子床上,抬手止住平梅欲放床帐的动作道:“今日不要放了,点些艾草吧。” “哎。”平梅应了一声,起身去熏上艾草。 素馨盈瓶生香,寒香清雅,嗅闻之际咽喉齿颊,尽带幽芬,让苏阮原本烦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了下来。 闭上双眸,苏阮放空身心,缓慢入睡。 “二姐儿,二姐儿” “唔”好不容易睡下的苏阮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浑身懒怠的翻了个身,根本就不愿睁眼。 “大老爷被圣上封为钦差大臣处理江南水患一事,刚从宫里头回来就要下江南去了,众人都在府门口相送。”平梅伸手将手中的湿帕覆在苏阮的脸上,小心翼翼的帮她擦了擦脸。 被微凉的湿帕冷的醒了神,苏阮轻颤了颤眼睫,脑袋里头浑噩噩的还没回过神。 这怎么大半夜的就要去?难道是那江南水患很严重?可不是听说并无人伤亡,只毁了一些田地屋舍吗? 莫不是那陆朝宗故意折腾人来着? “什么时辰了?”扶着平梅的手从架子床上起身,苏阮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下意识的往那绮窗处看了一眼。 屋外天色未亮,皎洁素月明晃晃的挂在漆黑夜幕之中,流萤四起,灯烛敞亮。 “丑时三刻。”平梅一边应着话,一边伸手帮苏阮换上大袖的短衫长裙。 任由平梅摆弄了片刻,苏阮抬脚换上一双榴开百子的青缎绣花鞋,目光直直的盯着上头的绣纹发愣。 “二姐儿,您的脚未好,奴婢搀您出去吧?”平梅起身,上手搭住苏阮的胳膊。 就着平梅的手抬脚走了两步,苏阮只感觉脚底心处的伤口微有涨疼,却比白日里好了许多。 缓步走到主屋门口,苏阮突然迎面看到急匆匆往这处赶来的苏惠苒。 “大姐?”神色奇怪的看着止步于自己面前的苏惠苒,苏阮声音细软道:“怎么了?” “我就猜到你要去,所以特意赶来与你说一声,父亲已然走了,你不必去了,而且你脚伤未好,还是回屋好好歇着吧。” 说罢话,苏惠苒上前搀扶住苏阮,与平梅一道将人扶回了主屋。 苏阮坐在美人榻上,任由平梅将她脚上的一双绣花鞋褪下,露出绑着白布条的脚。 “阿阮,父亲这些日子不在,你将那双木履鞋拿出来穿吧,不然这天色闷热,你的伤口若是再闷在缎面绣鞋里,怕是会不大好。” 苏惠苒提着裙裾坐在苏阮身旁,视线落在她那双莹白玉足之上,双眸之中隐现担忧道:“可会留疤?” “应当不会,伤口不深。”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与平梅道:“平梅,帮我拿双木履鞋出来。” “是。”平梅应声,起身从圆角柜内取出一双木履鞋,擦拭干净之后置于苏阮脚边。 这木履鞋看着已然有些年头了,下头是以桐木而制的两齿木底,上面用蒲草做鞋,圆头系麻,十分古朴。 苏阮抬脚穿上那木履鞋,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脚,木履鞋底磕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这木履鞋是什么时候的?”看着那被磨损的十分明显的蒲草鞋面,苏惠苒蹙眉道:“我那处有双新的,明日我让丫鬟给你送来,这都旧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换一下,万一走路时断了系带,可有你受的。” 说罢话,苏惠苒抬手掩了掩唇,然后略显困倦之意道:“行了,这大半夜的,我也不与你多说了,要回院子里头歇息去了。” “我送大姐。” “你别折腾了,我自个儿走。”抬手按住苏阮的肩膀,苏惠苒伸手指了指她的脚道:“你把这伤养好啊,就最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话,苏惠苒欲走,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顿住步子道:“对了,昨日我在芊兰苑的影壁处看到那苏致重,他是来寻你的吗?” 也不怪乎苏惠苒奇怪,因为二房的人本来就与大房的人水火不容,所以这苏致重会来芊兰苑寻苏阮,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苏致重?”听到苏惠苒的话,苏阮突兀蹙起娥眉,面色微变,那双柳媚眼不自觉的便往覆着芦帘的绮窗处看了一眼。 “怎么了?”注意苏阮突变的面色,苏惠苒奇怪道:“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苏阮缓慢摇了摇头,然后冲着苏惠苒轻笑道:“时辰不早了,大姐快些回去歇息吧。” “平梅,送大姐回院子。” “是。”平梅应了一声,引着神色困惑的苏惠苒出了主屋。 苏阮坐在美人榻上,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 她想起来了,昨日里那苏致重与父亲一道来与她兴师问罪时,身上穿的宽袍料子与她在房廊拐角处看到的那抹颜色一模一样。 所有那躲在绮窗处偷看自己的人,就是苏致重? “二姐儿?”平梅送完苏惠苒回来,见内室里头还亮着一盏白玉琉璃灯,就赶忙上前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道:“二姐儿,您怎么还没歇息呢?” “嗯。”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正垂眸在麻纸上写着什么。 平梅将那碗凉茶置于一旁,然后轻声道:“二姐儿,您又在记仇?” “嗯。”苏阮手里的羊毫笔重重划下,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这苏致重真是恶心至极! 翌日,天色微亮,苏阮便已然在平梅的搀扶下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二姐儿,您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可是有事要做?” “唔”穿上那双苏惠苒让丫鬟新送来的木履鞋,苏阮坐在架子床上怔愣片刻,然后才在平梅的服侍下开始净面梳洗。 换上一身素白裙衫,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绷紧的盘扣,有些烦躁的坐在梳妆台前照了照头上的髻鬟。 “平梅,你可知道那二房的三少爷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一边抚弄着自己的髻鬟,苏阮一边声音细媚道。 “这,二房的事,奴婢不大清楚,不过二姐儿怎么突然问起三少爷来了?”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神色奇怪道。 平梅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平日里就在芊兰苑里头转悠,也不与那些婆婆嬷嬷的在一处,自然是不清楚二房的事的。 “你可记得昨日里那窗绡上被戳破的两个洞?”凑到平梅的耳畔处,苏阮压低了几分声音道:“我怀疑那两个洞是苏致重戳的。” “什么?那二姐儿的意思是”平梅震惊的瞪大了一双眼,脸上显出几分慌乱神色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奴婢去找婆子把那绮窗封了吧?” “不能封。”蹙眉摇了摇头,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道:“那绮窗一封,偷窥之人定然会以为咱们怕了,日后若是再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其实昨日她不应当打草惊蛇的,就应该好好的让那人去,然后等那人再来时便能逮住他了,但现下那人有了防备,怕是这几日都不会过来了,最关键的是苏阮还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苏致重。 “二姐儿,奴婢给您端了早食过来。”珠帘处,禄香端着手里的漆盘进来,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汤粥点心一一放到红木圆桌上。 看到禄香,苏阮突兀灵光一闪,“禄香,你帮我去把大哥唤来,就说我有事寻他。” “哎。”禄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主屋,片刻之后引了苏致雅过来。 苏阮正坐在绣墩上吃着早食,看到苏致雅进屋,赶紧起身道:“大哥。” “你的伤还没好,赶紧坐吧。”苏致雅虚扶着苏阮坐回绣墩上,然后撩起后裾坐到苏阮身旁,慢条斯理的拢起大袖开口道:“怎么这一大早的就寻上我了?” “我有大事。”放下手里的银制调羹,苏阮让平梅带着禄香守在主屋门口,然后才开口与苏致雅说了窗绡上被戳了洞的事。 听罢苏阮的话,苏致雅狠皱起眉头,面色蕴怒。 “大哥,这事,你怎么看?”单手扶在红木圆桌上,苏阮给苏致雅倒了一碗茶水。 “自然是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的。”一反平日里的温文模样,此刻的苏致雅怒色明显。 “我怀疑是那苏致重。”苏阮犹豫片刻,才缓慢开口道。 虽然那绮窗处能瞧见苏阮平日里常用的美人榻和架子床,但因为苏阮换衣都在彩绘纱屏后换,架子床上又有床帐遮掩,所以那偷窥之人平日里能瞧见的也不过就是苏阮躺在美人榻上歇息的模样。 但仅仅是如此,便已然让苏阮无法接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 22 章 “那苏致重每日里放课后都会去惜玉园。”苏致雅若有所思的抚着下颚,良久之后才凑到苏阮的耳畔处说了一番话。 惜玉园是苏致重拨给新抬姨娘绿玉的院子,那苏致重对绿玉的新鲜劲还没过,所以每日里放课后便准时去她那处用一顿午膳,晌午后再腻歪一下。 “大哥,这样可行吗?”听罢苏致雅的话,苏阮睁着一双眼,面上有些犹豫。 “阿阮,你的心太软,这可不好。”苏致雅冲着苏阮摇了摇头,然后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道:“苏府面上看着干净,内里头却是烂的,你再这般下去,大哥若不是有三头六臂哪里保的下你。” “我知道。”垂着眼帘,苏阮的声音含在喉咙里,糯酥酥的听不真切。 苏阮知道自己的性子太软,谁都能欺到她的头上来,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了的。 她也时常埋怨自己,怎么这脑子就比不上那苏惠蓁灵光,就算是有那苏惠蓁一半的脸皮也好,不然哪至于被陆朝宗戏弄成那副模样。 所以与其说苏阮性子软和,不若说她因为长久呆在府里,而被禁锢了思绪,养成了驽钝性子。 “好了,我也不是要说你,只是要你知道,像这般的事日后如若再遇到,想些其它有用的法子可比你坐在这处自怨自艾的好。” “所以我这不是寻你来了嘛。”拉住苏致雅的大袖,苏阮头疼的蹙眉道:“大哥,如若那偷窥之人不是苏致重” “如若不是苏致重,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接过苏阮的话,苏致雅从绣墩上起身道:“行了,待你的伤养好些,便让禄香来通知我,咱们去惜玉园。” “嗯。”苏阮点了点头,看着苏致雅摆袖而走,那掩在红木圆桌下的素手紧紧绞作一团。 其实苏阮是故意寻苏致雅过来的,因为昨日里陆朝宗的那番话依旧留在她的脑子里头挥之不去,让苏阮无端的十分烦躁。 苏阮不信,她的大哥这般好,怎么可能会生这样的心思?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如若大哥真要将她推给那陆朝宗,就不可能还费心费力的为自己奔波去修补那颗花中花不对! 想到这里,苏阮突然神色一凛。 大哥拿着那颗花中花去宋陵城内寻遍了名工巧匠,却正正好好在三日后告知自己这颗花中花不能修补,刚刚说完,那刑修炜便带着人来了,似乎正好掐住了点。 下意识的伸手咬住粉嫩指尖,苏阮靠在红木圆桌上,脑袋里头轰隆隆的就像是被六月的暴雨雷鸣声给轰了一日夜般的混乱。 不会的,这应当只是巧合罢了。 猛力摇了摇头,苏阮腾的一下从绣墩上起身,然后稳住情绪,抬手招过外头的禄香和平梅道:“你们两个进来。” 听到苏阮的声音,禄香和平梅提着裙裾进到主屋内室。 “禄香,我想吃桃花面,你去帮我做一碗来。” “是。”禄香应声,出了主屋。 透过一旁的绮窗看到禄香走远,苏阮才急匆匆的拉过平梅的手道:“平梅,你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呀,二姐儿。”看着这副急切模样的苏阮,平梅也难免有些紧张。 “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定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拉住平梅的手,苏阮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圆角柜道:“你从那里头取了钱,到宋陵城内各个修补器物的能工巧匠那处跑跑,看他们是否接过一颗老红色的花中花。” 陆朝宗曾经说过,他的那对花中花是世间独一份的,所以如若那些人见过那颗花中花,必然会有印象,但如若没见过的话那就是大哥在骗她了。 “哎。”虽然不知道苏阮为何要让她做这件事,但平梅一向不是个多话的,当即就取了钱袋准备出去。 “不急,你寻个日子,避开半蓉和禄香。”拉住平梅的胳膊,苏阮严肃着面容,声音轻缓的又重复了一遍道:“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知是说给平梅听的,还是自个儿听的。 天色依旧热的紧,再过几日便是处暑,禄香和半蓉整日里呆在芊兰苑内,苏阮支都支不开,因此平梅也没寻着机会出去,花中花一事就此被耽搁了下来。 苏阮心绪烦躁的在芊兰苑内养了三日的伤,在第四日时终于是决定去了绿玉的惜玉园。 苏阮去时那苏致重还未来,绿玉似乎十分惊讶苏阮会来寻她,说话时处处讥讽。 “二姐儿真是稀客呀。”绿玉扭着身子坐在绣墩上,上下扫了一眼苏阮,然后眼含嫉妒道:“听说二姐儿得了那摄政王的青眼,砸了好几大箱子的玉石?” 传闻这摄政王不近女色,看来却还是逃脱不得这狐媚子的勾缠。 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绿玉脸上妒色更甚。 苏阮垂着眉眼不搭理绿玉,只慢条斯理的抚弄着面前的那只青瓷茶碗。 茶碗里装着清冽凉茶,但看着茶质却是不大好,渣滓甚多,卷叶枯黄。 毕竟只是个姨娘,院子里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看到苏阮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绿玉嗤笑一声道:“分明是二姐儿来寻的我,却不与我搭话,这是何道理?” “寻你,也不是为了与你搭话的。” 苏阮缓慢抬眸看向面前身穿艳色罗袖裙衫的绿玉,柳媚眼角轻瞟,在注意到房廊处缓慢走来的两个身影时,手里的茶碗一斜,里头的茶水便尽数倾倒在了绿玉和自个儿的身上。 绿玉正说的兴起,被苏阮倒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当时就变了脸色。 “啊!”甩着大阔罗袖起身,绿玉气得直哆嗦。 “姨娘怎么这般不小心?”苏阮撑着圆桌起身,抬手擦了擦自己被茶水浸湿的宽袖道:“把我的裙衫都弄湿了。” “你”听到苏阮的倒打一耙,绿玉黑着一张脸,面色难看至极。 苏致雅正巧与苏致重走到主屋门口,听到苏阮的话时便接道:“阿阮,姨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莫追责了,还是快些去换件裙衫吧。” “嗯。”苏阮点了点头,正欲转身之际却又听得苏致雅轻咳一声道:“你这副样子可不能去院子外头,还是先朝姨娘借件裙衫在院子里头换了再说吧。” 那茶水湿漉漉的粘在苏阮的宽袖和衣襟处,净白细薄的衣料贴在一只香肌藕臂上,印出里头晶莹濡湿仿若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更不用说那被茶水打湿的衣襟处了,茶水浸蔓下来,将苏阮里头的主腰绣纹都透出了大半。 漆发玉雕,绣腰襦动百媚生,真真是所谓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既如此,姨娘便与我一道吧?”苏阮用宽袖遮着衣襟,转头对绿玉道。 绿玉狠瞪了苏阮一眼,甩着罗袖走在前头。 苏阮被平梅扶着,跟在绿玉身后。 苏致重瞪着一双浑浊眼眸立在那处,盯着苏阮那不自禁扭腰摆臀的纤媚背影用力的吞咽着口水,然后突然捂住了肚子道:“哎呦,大哥,我突然想出恭了。” “快去吧。”苏致雅眯了眯眼,语气平稳。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致重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静站在原处片刻,苏致雅不远不近的跟在苏致重身后,往侧院里头走去。 撅着屁股杵在侧屋的绮窗处,苏致重左看右看了片刻,见四下无人,赶紧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把小锥子在窗绡上戳了两个洞。 侧屋内,一女子正站在纱屏后换衣。 “呸,怎么是她?”苏致重唾弃一口,正准备起身之际却是突然被麻袋兜头罩住。 麻袋里头装着辣椒粉,那辣椒粉洒了苏致重满头满脸,辣的他直跳脚。 穿着披帛的苏阮从拐角处走出,先是看了一眼窗绡上的小洞,然后才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 苏致雅抬手敲了敲绮窗,然后冲着里头的绿玉喊道:“姨娘,有个小贼在这处窥觊。” “什么?”听到苏致雅的话,绿玉一拢裙衫,直冲冲的就推开侧屋大门走了出来。 “好你个小贼,惹到我的头上来了!”绿玉心中本就憋着气,这会子手脚并用,对着那被装在麻袋里头的小贼就是一顿踢打狠拽,还让婆子拿了木棍过来毒打。 可怜苏致重被那辣椒粉糊了一脸,喉咙里头火辣辣的连句话都哼不出来就被绿玉给打蒙了过去。 “姨娘,莫打死了,过会子可交官府审查。”苏阮站在一旁凉凉道。 “呼呼”绿玉气喘吁吁地抬脚又踢了那小贼一脚,然后瞪了苏阮一眼道:“我院子里头的事,二姐儿莫管。” 苏阮扯了扯身上的披帛,不再说话。 “阿阮,去换身裙衫吧。”苏致雅扬袖帮苏阮挡住那扑面而来的辣椒粉,声音和缓道。 “嗯。”苏阮点了点头,由平梅搀扶着去了一旁的耳房。 耳房里放置着干净的裙衫,是苏致雅让苏阮提前备好的。 平梅候在耳房外头,帮苏阮看顾四周。 耳房不大,却是被碧纱橱隔断成两间,苏阮站在碧纱橱后,褪下身上脏污的裙衫。 靡颜腻理,楚腰纤细,盈盈款动之际若有甜香轻抚,透过那薄薄一层糊在碧纱橱格心上的青白二色色绢纱,苏阮一身香肌玉肤白的扎眼,墨发逶迤,艳骨流香。 “呵。”突然,碧纱橱后传来一阵嘲讽冷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暗哑声音,“暗诱不够,改明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 23 章 乍然听到男人的声音, 苏阮惊得浑身一颤,抱着裙衫的身子一斜,后背处就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碧纱橱上。 “唔”纤细脊背贴在细薄青白的色绢纱上,朦胧透出一层白腻肌肤纹理,脊背处的玉骨拱起,紧贴在色绢纱上, 就像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的玉器。 拢着自己胸前的裙衫环抱住身子蹲在地上, 苏阮惨白着一张脸抬眸看向碧纱橱后。 只见那人穿着一件宽大长衣, 脚蹬皂靴, 正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自己, 手里还端着一只白玉茶碗。 包裹在长裤之中的修长双腿抵在碧纱橱的格心上, 膝盖微微弯曲便能碰到苏阮贴在色绢纱上的纤细背脊骨。 苏阮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裙衫,起身就想躲到一旁的红木圆柱后,却是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色绢纱的撕裂声。 一只修长手掌硬生生的扯开格心处的色绢纱,一把抓住了苏阮系在脖颈处的两根主腰系带。 “唔”脖颈处一紧, 苏阮被迫往后退了几步, 莹白脊背贴在碧纱橱上,微凉触骨。 装着茶水的白玉茶碗砸在地上, 发出清脆声响,倾泻而出的凉茶顺着地砖细缝蔓延, 沾湿了陆朝宗的皂靴。 外头的平梅听到声响,声音急切的敲了敲耳房的门道:“二姐儿?怎么了?” 苏阮咽着口水, 声音干涩的道:“没事, 摔了茶碗。” “那奴婢拿扫帚来收拾, 二姐儿您莫动。”说完话,平梅便离了耳房。 苏阮攥着胸前的裙衫,指尖泛白,唇瓣轻抖,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耳房之中清晰非常。 微凉的指尖触在苏阮的后颈处,沾着一点濡湿茶渍,指骨分明犹如饿狼利爪,似乎随时都能把苏阮的脖子拧断。 “请,王爷放手。”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苏阮却发现那拽着自己系带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几乎让苏阮都有些呼吸困难,只能使劲的仰起脖颈来喘气。 素白的系带勒在苏阮的脖颈处,就像是嵌进了凝脂玉膏之中,勒痕微红,渐泛粉嫩,陆朝宗暗眯着一双眼,不自禁的微松了松手劲。 “咳咳”轻咳一声,苏阮发髻微乱,那一绺漆黑墨发斜斜滑落,飘在陆朝宗的手背处,丝丝滑滑的轻若无量,却酥麻痒痒的就像挠在心尖上似得,摸不着,扯不掉。 不自禁的伸手抓住那绺漆发捻在指尖轻饶,陆朝宗抬手一勾,苏阮那头原本就松垮的发髻瞬时便倾泻而下,青丝瀑布,半掩玉肌,婀娜妩媚,潋滟媚光。 感觉到那手放开了自己后裾处的主腰系带,苏阮赶紧抱着裙衫转身,却是不想自己的那绺头发还留在陆朝宗的手里,因此只走了几步便感觉头皮微痛。 扭头看了一眼那穿过格心处色绢纱,被陆朝宗绕在指尖的绷直发缕,苏阮心下一狠,直接就拿过面前木桌上绣篓子里头的剪子把那缕头发给绞断了。 抱着裙衫躲到红木圆柱后把衣衫穿好,苏阮苍白着一张脸不自禁的继续哆嗦,手里拿着的剪子差点戳到自个儿。 赶忙把剪子扔到地上,苏阮拢着衣襟急促喘气,然后颤巍巍的探头往碧纱橱后看了一眼。 只见那陆朝宗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双眸子暗沉的可怖,吓得苏阮当即就把脑袋给缩了回去,掩在裙裾之中的双腿抖得愈发厉害了几分。 没法子,苏阮原本就怕这陆朝宗,现下那人似乎心绪不是大好,阴沉沉的就像是恶鬼罗刹,压人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更是让人感觉心底发寒。 紧张的咬着指尖,苏阮靠在红木圆柱上,脑子里头轰乱乱的绞成一团乱麻,根本就无暇顾忌刚才自己被那陆朝宗给上下看光了的窘迫尴尬。 这陆朝宗怎么会在苏府?又怎么会在惜玉园的耳房里? 使劲的啃咬着指尖,直至尝到了一点子血腥气,苏阮这才恍然似得停了嘴。 “二姐儿,奴婢进来了?”耳房门口传来平梅的声音,苏阮瞬时回神,赶紧疾奔几步抵住了耳房的木门,“等一下,过会子再进来。” “是。”耳房外,平梅拿着手里的扫帚,神色疑惑的应了一声。 苏阮靠在耳房的木门上,紧张的转头看了一眼碧纱橱。 陆朝宗拢着宽袖转身走回到一侧圈椅之上落座,脚上的皂靴毫无顾忌的踩在碎裂的白玉茶碗碎渣上,碾出一阵瘆人的“吱呀”阴响。 苏阮绞着一双素手,正欲说话之际只听得那陆朝宗道:“阿阮姑娘可要清楚,这耳房是本王先来的。” 确实,刚才苏阮进到这耳房内时只顾着换衣裳了,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其中摆设,所以自然不会发现坐在碧纱橱后面的陆朝宗。 只那人为何不提醒自己,硬生生的坐在那处把她给看光了 垂眸咬着唇瓣,这时候的苏阮才从惊惧情绪之中脱身,想起了自己的窘迫处境。 单手覆在圈椅的扶手处,陆朝宗捻着那绺细滑发尾,隐在碧纱橱后的脸上神色不明。 “王爷您,为何会在” 苏阮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陆朝宗那侧的耳房木门被人给推开了。 苏致雅踩着布履鞋进到耳房内,先是朝着陆朝宗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透过碧纱橱往苏阮的方向看了一眼。 苏阮瞪着一双眼,心下突然有些发凉。 苏致雅的面色不是很好,他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兴文,突然低低的叹出一口气。 兴文垂着脑袋立在那处,看不清脸上神情,但面颊处红肿青紫异常,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王爷,是臣疏忽了。”苏致雅拱手朝着陆朝宗深深鞠躬赔礼,“臣已找到人,就在春风十里。” 陆朝宗捻着手里的那截断发没有说话,面色沉静非常,完全不外露一丝情绪。 苏阮腿软的靠在身后的耳房木门上,感觉脑子里面翻天覆地的就像是天转了地,地转了天。 “本王亲自去请。”将那绺发尾放入宽袖暗袋之中,陆朝宗慢条斯理的从圈椅之上起身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本王要向大公子借一人。”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致雅眸色轻动,良久之后才道:“但凭王爷吩咐。” “不是别人,借阿阮姑娘一用。” 陆朝宗话音刚落,那头的苏阮立时便惊恐非常的看向了苏致雅。 苏致雅扭头对上苏阮那双惊惶眼眸,没有说话,片刻后才道:“二妹妹的事,臣做不得主。” “哦,是嘛。”陆朝宗微仰下颚往苏阮的方向走去,然后停在碧纱橱前道:“事情紧急,还望阿阮姑娘帮本王这个忙,就当是本王欠了阿阮姑娘一次人情。” 能让陆朝宗欠人情的事,必然是大事,苏阮心中虽惧怕,但却难免有些心动。 有了陆朝宗的人情,她苏府说不定能躲过那被满府屠杀的命运,只是这事他陆朝宗都要寻人帮忙,怕是不好办。 “阿阮姑娘不必怕,本王定然保阿阮姑娘无险,完好无损的回到这苏府里头来。”看出苏阮的顾虑,陆朝宗又补了一句话。 苏阮咬着唇瓣,沉思片刻之后缓慢朝着陆朝宗点了点头,“臣女愿为王爷效劳。” 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的好,兴许就得了运道,留下她苏府这几百口人的性命了。 “阿阮姑娘换身衣物,随本王去春风十里。”单手搭在面前的碧纱橱上,陆朝宗的手掌嵌在那破损的色绢纱处,暗暗收紧。 “春风十里?” 是她想的那个春风十里吗? “对,春风十里。”接过苏阮的话,陆朝宗看着她那张惊恐面容,不自觉的轻勾起了细薄唇角。 看着面前陆朝宗这副似笑非笑的面容,苏阮突觉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一些,竟然都没问要帮什么事,就没脑子的应了下来。 “阿阮”苏致雅站在陆朝宗身后,面露担忧神色。 “没事的,大哥。”抬眸看了一眼苏致雅,苏阮轻颤了颤眼睫,心中微有些酸涩。 她现下有些不大好的猜想,她不希望是真的。 “时辰不早了,阿阮姑娘随本王来。”说罢话,陆朝宗便径直转身出了耳房。 苏阮犹豫片刻,整理好裙衫也出了耳房,垂着脖颈跟在陆朝宗身后走远了。 苏致雅站在耳房门口,看着那一前一后缓慢前行的身影,双眸微眯道:“兴文,你跟着我多久了?” “自小便跟着公子了。”兴文说话时扯着脸上的伤口,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 “那也有十几年了。”低叹出一口气,苏致雅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兴文,眸色肃厉,“兴文,十几年了,你知道我的脾气。” “公子,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您自己也与二姐儿说过,做人要心硬。”兴文抬头,语气有些急切。 “兴文,人心都是软的,若硬了,这人也就硬了,没救了,你知道吗?”看着面前一副急切模样的兴文,苏致雅似有所感。 即便是强悍如陆朝宗,那心也有软的地方,只看谁能戳进去,攥紧了,捏住了,让他丢盔弃甲。 “罢了,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还有下次,你我主仆情分也就尽了。”冷着一张脸,苏致雅缓慢开口道。 “是。”兴文咬牙应声。 “收拾东西,去春风十里。”话罢,苏致雅往外走去。 兴文迈步紧随其后,脸上神色不明,红肿青紫却更甚。 春风十里是宋陵城最有名的青楼,里头的女子囊括天下美色,卖艺不卖身,自小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只是待你过了最好的那几个年头,便会被扔弃于下等娼楼妓馆,被人亵玩,终身为贱籍。 苏阮换过了陆朝宗给她准备好的衣物,略显局促的坐在马车上绞着一双素手。 马车内只苏阮和陆朝宗两人,刑修炜正坐在外头驾车。 车内气氛十分凝滞,跟热闹的大街形成鲜明对比。 “王爷,我们去春风十里做什么?”跪在坐垫上,苏阮朝着陆朝宗的方向微微探头,声音有些干涩。 苏阮的身上穿的是典型的侍女裙衫,上身是交颈的长袖短衣,腰间有一条短小的腰裙,下面是缀着花边绣纹的压脚素裙,玲珑有致的包裹住她纤细的身型,一举一动皆带媚色。 陆朝宗正盘腿坐在茶案后歇息,他的身上依旧是那身宽大长衣,不过腰间多了一些金玉腰饰,手上也拿了一把象牙折扇,看上去倒是与那些儒家子弟颇有几分相似。 “唤主子。”陆朝宗掀开那双轻阖眼眸,往苏阮的方向瞟了一眼。 苏阮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嗫嚅片刻之后软绵绵的喊出了那两个字。 “主子。” 勾腻的尾音就跟苏阮的长相一般让人心驰神往,糯叽叽的像浓郁的桂花蜜糖,侵占着七窍。 “唰”的一下甩开自己手里的象牙玉骨折扇,陆朝宗懒着神色开口道:“过会进到春风十里,我说什么,你应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苏阮挪了挪自己跪麻的双腿,扭着身子往后挤了挤,企图远离这陆朝宗。 陆朝宗垂眸,不着痕迹的往苏阮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那人贴在马车壁上,双膝跪地,细薄的素裙包裹着她的腰腹臀围,弧线美好,特别是那裹着腰裙的杨柳腰,盈盈一握不堪折,更衬得上围丰腴。 “阿阮姑娘先前还在本王面前脱衣解带,这会子怎么反倒矜持了。”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陆朝宗只感觉心口处有股火烧的正旺。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一下便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恼。 “臣女” “你该自称奴婢。”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的声音沙哑隐戾了几分,流转在不大的马车厢内,十分有威慑力。 “奴婢并未对王爷,有所企图。”垂着脑袋,苏阮思索片刻,才吐出这模棱两可的“有所企图”四字。 她虽有意讨好于他,但却并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讨好他。 “而且奴婢深知王爷洁身自好,不喜女色,更不用说是奴婢这种‘一等俗物’了。”说罢话,苏阮试探性的往陆朝宗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双柳媚眼轻动,细长的眼尾上挑,不自觉间便媚色逼人。 其实在那日砸了陆朝宗送来的好几箱玉石之后,苏阮心中便隐隐有些大胆的猜测,此次说这些话,也只不过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罢了。 “呵。”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嗤笑一声,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既是俗物,自当由俗人取。”慢条斯理的说罢,陆朝宗放下手里的茶碗道:“下车吧。” “是。”提着裙裾跟在陆朝宗的身后下了马车,苏阮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马凳,呼吸瞬时便被一阵脂粉香味和浓郁的酒香气所侵占。 乖巧的跟在陆朝宗身后,苏阮用绣帕掩了掩鼻息,然后仰头看了一眼他宽大的脊背,心下微有些心安。 刚才那陆朝宗的意思便是她这等俗艳之物,他那种上等人是看不上的,只俗人才会想染指,所以她不必再拘泥于那几大箱子的玉石,毕竟这陆朝宗做事完全凭自己的喜好,又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么一个俗艳之物有意。 想通了这事,苏阮就对刚才耳房内的事也释怀了许多,她这都死过一遭的人了,清白之事哪里有命来的重要。 而且说不定自个儿在那陆朝宗的眼里就跟那清寡寡的小白菜似得,没油水的根本就连看都懒怠看上一眼。 “跟上。”陆朝宗缓步往春风十里内走了几步,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身朝着那站在原处发愣的苏阮伸出了折扇。 以象牙玉骨为扇骨的折扇敲在苏阮的额际,“梆”的一声十分清晰。 苏阮捂着自己的额角,面色微红的跟在陆朝宗身后进了春风十里。 这是苏阮头一次进除了苏府和宋宫的其它地方,而且还是宋陵城内有名的春风十里,所以她虽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好奇与兴奋。 春风十里的大门口挂着两盏亮红的栀子灯,意为今日有姑娘意可接客,周边以红色的杈子围栏,将摆摊的小贩隔开,避免遮挡店门。 屋内富丽堂皇,诗酒丰盛,乍眼一看楼阁亭宇大的吓人,正中间摆着台子,正有文人墨客在上头打围茶,写诗文,意欲引帘后女子现身。 陆朝宗微侧身,看了一眼苏阮那四处乱转的眼珠子,抬手就又是一折扇敲在她的肩膀处道:“好好跟着。” “哦。”苏阮赶紧回神,紧紧的跟在了陆朝宗的身后,就差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了。 感觉到那打在自己后背处的温热呼吸声,陆朝宗顿住步子,猛地一转身对着苏阮的额际又是一折扇。 “离本公子远点。” “哦。”疑狐的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陆朝宗,苏阮十分奇怪这人让她一会子近,一会子又远的,到底是在抽什么风。 但即便心里如此想,苏阮也不敢这般说出来,所以她只是乖巧的往后退了两步,不远不近的跟在陆朝宗身后。 “哟,这位公子是头次来吧。”穿着艳色裙衫的老鸨上前,热情的招呼陆朝宗。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陆朝宗一番,然后才将目光落到苏阮的身上,在看到苏阮那张脸时,瞬时就瞪大了一双眼,不自禁的抬脚就要往苏阮的方向走去,却是被横空出来的一把折扇挡住了路。 “此乃我家妾,虽长了一副俗艳相貌,却甚是不懂人事,因此今日特带过来讨教。”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说着话,那阴冷的骨扇贴在老鸨的脖颈处,寒意逼人。 “啊,是。”老鸨十分识相,赶紧往后退了几大步,引着陆朝宗和苏阮往后院处去,“不知公子是想要哪种本事呢?” “自然不是琴棋书画这种本事。”陆朝宗踩着脚上的皂靴,一双漆黑暗眸轻挑,不经意的流露处一股风流姿态,与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是琴棋书画,那自然就是香闺艳事了。”老鸨说话直的很,一双眼不停的往苏阮的方向瞟去。 苏阮跟在陆朝宗身后,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心里头慌张的很。 这陆朝宗到底是要自己做什么事? “还是个干净身子,妈妈悠着些。”慢吞吞的扇着手里的折扇,陆朝宗突然顿住步子朝着一方院落指了指道:“那处住着何人?” 春风十里内的姑娘大多颇具才名,所以一人一院,互不干涉,若是有客想见,还要通过进行旗楼赛诗和打围茶等诸多杂事才有可能一见芳容。 “那处住着沉檀姑娘,近日不接客,也不见人。”老鸨笑眯眯的道。 “哦,是嘛。”陆朝宗勾唇轻笑一声,然后从宽袖暗袋之中抽出一张写着诗文的纸递给老鸨。 老鸨面有难色的看着手里的这张诗文,正欲说话之际就被陆朝宗扔过来的银票给封上了嘴。 “是,是,这就给公子去送这诗文,不过沉檀姑娘见不见,就不是咱这老婆子能做主的了。” “嗯。”陆朝宗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那老鸨兴冲冲的走远了。 苏阮踌躇的站在原处,干巴巴的开口道:“您到底是要我” “认识那小皇帝吧,前些日子才刚见过。”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俯身用手里的折扇遮住两人的脸道:“小皇帝被困在这春风十里中,你过会子跟龟公去后院的楚湘园,将小皇帝从里头弄出来。” “什,什么?”震惊的瞪大了一双眼,苏阮被陆朝宗说的话吓得面色惨白。 “无碍,将人弄出来就行了。”挺直身子,陆朝宗与苏阮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着面前的陆朝宗,苏阮急促的喘着气,喉咙里头被浓郁的脂粉香气齁的生疼。 这人当那小皇帝是棵草还是块石头,是她说能揣出来就揣出来的吗?而且堂堂一个皇帝,为什么会被困在春风十里中?还要她去救? “可,可是我”苏阮张着小嘴,急欲辩驳。 “本公子在沉檀姑娘那处等你的好消息。”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径直就扇着手里的折扇缓步走远了,留下张着小嘴一脸目瞪口呆的苏阮。 且先不说她要如何将那小皇帝从春风十里中弄出去,就是她自个儿能不能活着从这春风十里中出去还是个大问题。 “姑娘,这边请。”龟公急匆匆赶来,引着苏阮往楚湘园的方向去。 苏阮紧张的咽着口水,在估算自己逃跑的机会有多大。 “姑娘,别看咱这春风十里是个青楼场所,但这百米一卫,千里一队的打手却还是足够的。” 龟公看的姑娘多了,苏阮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自然是藏不住的。 “姑娘也别瞎折腾了,依奴看那公子人还是不错的,凭借姑娘的相貌体态,再加上咱春风十里的手段,绑住个人,还不是朝夕之事。” 龟公睁着一双浑浊双目,不停的往苏阮身上看去,满以为苏阮也是如那些因为不乖顺,而被主子家送进春风十里调教的房里丫鬟。 没有注意到那龟公的眼神,苏阮低垂着脑袋,紧张的浑身僵直。 按理说小皇帝丢了这么大的事,是不可能会让她这么一个深闺女子来救的,但陆朝宗却偏偏这么做了,除了有不得已的理由,怕不是那陆朝宗根本就没想着自个儿能将那小皇帝从楚湘园里头带出来吧? 小皇帝是皇室唯一留下的血脉,如若小皇帝去了,那他陆朝宗这挟天子掌朝纲之人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了吗? 想到这里,苏阮顿时心下凉了半截。 所以这陆朝宗费尽心机的想让自个儿去救小皇帝,就是知道自己肯定救不出来,到时候不仅间接性的弄死了小皇帝,再把她苏府扣上一个救驾不利的名头,来个满门抄斩,杀鸡儆猴,那整个大宋还有谁敢与其作对? 这陆朝宗真是歹毒至极! 捏着手里的绣帕,苏阮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姑娘,到了。”那龟公站在苏阮身旁,佝偻的身子紧贴在苏阮身上,一双干枯手掌突然往她的腰肢处掐了掐,吓得苏阮当时就横过了一胳膊。 纤细的手肘打在那龟公的鼻骨处,发出“咔哒”一声脆响,苏阮看着面前那鼻血直流的龟公,赶紧提着裙裾往楚湘园内跑去。 现下她只有安全的把那小皇帝从楚湘园内带出来,才能破了陆朝宗的阴谋,救下苏府。 “姑娘,这处是楚湘园,可不能胡乱跑动。”突然,一身形丰腴的妇人从旁走出,手劲十足的一把就抓住了苏阮的胳膊。 苏阮扭头看了一眼那妇人,满脸惊惧。 对上苏阮那张脸,妇人一愣,手里的劲不禁就松了几分,苏阮趁机挣脱,提着裙裾就跑远了。 “哎呦,怎么给放跑了?”龟公捂着鼻子急急赶来,满手血迹。 “哪处来的女子,生的这副好相貌?”那妇人转头看向龟公,神色兴奋。 她调教了十几年的女子,却还未曾看到过这般好相貌的,单那风流身段便不知能迷倒多少男子做那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别家公子的房里人,特意带过来管教的。”那龟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苏阮的方向追去道:“快快快,别给她跑了。” “急什么,楚湘园里头这么多打手,还抓不住一个小女子?”说完,那妇人抬手挥过一旁数十几个身型魁梧的打手道:“去,抓回来。” 那些打手拎着手里头的木棍子走远,妇人拉着龟公走到大门口处道:“这楚湘园就一个大门,那小女子要想出去,势必要从这处过,咱在这处等着就好。” 妇人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那刚刚追过去的打手急匆匆的跑回来道:“刘妈妈,那女人把屋子里头的姑娘都给放出来了,现下楚湘园乱了。” “什么?”妇人大惊失色,赶紧一把推开那打手往园内赶去。 只见数百女子蜂拥而逃,角角落落的胡乱奔窜着。 “反了天了!”刘妈妈大怒,拿过那打手手里的木棍子就准备上手,却是被一旁的龟公给抱住了胳膊道:“打不得,都是精细物,打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这些女子皆是春风十里精心调教出来的,但既然是青楼,就不乏有不从者,被强卖蒙拐进来的也一并关在这处,心里头的逃念未消,这会子逮住机会还不死命逃窜。 “都是贱籍东西,还想逃到哪里去?真是天真的可怜,满以为出了这春风十里就能做人了?” 刘妈妈轻嗤一声扔下手里的木棍,然后指挥着一旁的打手道:“去,把大门锁了,一个个的好好给我逮回来!” 打手们听令,锁上了大门,再一手一个抓的直接就将那些女子扔回了屋子里头锁上,女子们期期艾艾的哭噎着,声音幽怨。 苏阮躲在一处假山石壁之中,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皇帝。 说来也巧,她刚刚进到楚湘园里头就看到了那扒在绮窗处摇摇欲坠的小皇帝,便赶紧用大石砸开了窗棂把人给抱了出来。 小皇帝的身上穿着绯红色的裙衫,梳着双髻,全然一副女童模样,看样子是被当成女童混在这楚湘园里头了。 谁人能想到,堂堂皇帝竟然会被关在宋陵城内赫赫有名的青楼里呢? 苏阮伸手把小皇帝腰间挂着的金铃铛给扯了下来扔到水池子里,然后捂住他的小嘴道:“嘘,别出声。” 小皇帝睁着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乖巧的冲着苏阮点了点小脑袋。 苏阮侧身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大部分的女子都被逮了回去,只余下一些善躲藏的还未被抓到。 拿着木棍的打手步步逼近假山,苏阮咬着唇瓣,死死抓着手里的尖锐石块。 “啊”一女子从假山后跑出,“扑通”一声直接就跳进了水池子里,那打手下水,硬生生的拽着女子的头发把人给拖了出来。 水池子很大,蜿蜒遍布楚湘园,清圆的荷叶托衬着朵朵香莲芙蕖,漾开一层又一层的波晕。 苏阮用力的咽着口水,渐渐松开手里的石块道:“皇上,会泅水吗?” 小皇帝歪着小脑袋点了点头。 “那皇上顺着这水池子泅水出去。”缓慢放开自己覆在小皇帝唇上的手,苏阮艰难的扯出一抹笑道:“出去找到摄政王,就安全了。” “那奶娘呢?”小皇帝拽着苏阮的宽袖,奶声奶气的道。 “臣女过会子就来找皇上,皇上先去。”听到小皇帝对自己的称呼,苏阮在这紧张时刻,突然就有些想发笑。 “奶娘骗人,你根本就不会泅水。”小皇帝指着苏阮,声音细糯道:“奶娘你逃不出去的。” “那总得有个人出去找摄政王来帮忙呀,臣女不会泅水,自然是要皇上去帮臣女找摄政王来了。” “皇叔不会来的,他总跟朕说,自个儿的事要自个儿解决。”小皇帝冲着苏阮摇了摇小脑袋,然后抬手指向苏阮身后道:“那个人” 顺着小皇帝的手指方向往后看去,苏阮只见那龟公正躬着身子朝自己慢慢逼近。 苏阮面色大惊,赶紧使劲的把身后的小皇帝往水池子里头一推,然后自己提着裙裾,一瘸一拐的往一旁跑去。 那龟公看到苏阮一脚深一脚浅的动作,反而不那么急了,只慢吞吞的跟在苏阮身后,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姑娘,伤了脚就别跑了,这若是落下病根,那可是会吃大亏的。”那龟公一边声音粗哑的说着话,一边搓着手神色猥琐的朝苏阮走去。 苏阮脚步缓慢的走在水池子边上,裙裾被池水浸湿,脚上的绣花鞋早就沾满了泥沙水渍,一脚一个细坑的跑的十分艰难。 小皇帝虽小,但水性却极好,小脑袋一扎就不见了踪影。 苏阮看到那小皇帝游远了,才突然猛地拔腿奔跑起来,吓了那龟公一跳。 “妈的,竟然敢骗老子!”看到苏阮利落的动作,龟公这才知道这小女子刚才是在诓骗自己,气急败坏的上前就要去抓人。 苏阮爬上水池子当中的假山,使劲的朝着那龟公扔石子。 这龟公一手用宽袖挡着脸,一手攀爬在假山石上骂骂咧咧。 苏阮伸腿,拼尽力气使劲的用脚踹着那龟公。 龟公不防,被苏阮一脚踹到鼻子,瞬时就鼻血满脸,连鼻子都歪斜了几分。 气喘吁吁地站在滑腻腻的假山石上,苏阮这时成了许多人的目标,水池子旁渐渐围拢打手,气氛凝滞。 仰头朝前看了一眼,苏阮突然在隔壁院落的阁楼之上看到了陆朝宗。 只见那人一身风流姿态的靠在朱阁栏杆上,手里的玉骨折扇轻缓慢动,身旁还有美人相伴,与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奶娘!”突然,那浑身湿漉的小皇帝从水面上冒出来,攥着手里的石块毫不含糊的把那龟公偷袭打蒙之后使劲的朝着苏阮挥手。 苏阮急匆匆的爬下假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小皇帝给一把拽下了水池子。 “唔,咳咳”苏阮不会游水,那沁凉的水波带着纠缠的荷叶芙蓉将她包裹其中,几欲窒息。 “奶娘,下头有洞。”小皇帝憋着一口气,往水池子里头一钻,就没了影。 苏阮站在那水深及腰的水池子里,看着身后蜂拥而至的打手,一咬牙就跟在小皇帝身后往水里钻了进去。 因为刚才的一阵搅弄,所以水池子里的水十分浑浊,苏阮艰难的睁开双眸,就见眼前一片迷蒙,满是浑浊泥沙,脑中轰隆隆的充斥着闷响水声,耳畔处沉静的就好似世间独她一人。 突然,一只手从旁伸出,使劲的拽住她胸前衣襟往前一提。 苏阮憋着的一口气泄出,浑身软绵绵的被池水倒灌,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憋死在水里头。 “咳咳咳咳”趴在陆朝宗的肩膀上,苏阮使劲的咳嗽着,全身沉重的就好像压着一座大山似得。 “奶娘,你出来啦?”小皇帝兴高采烈的被陆朝宗拎在手里,一张白嫩小脸上神色兴奋。 苏阮被陆朝宗单手托着臀部抱在怀里,她软塌塌的搭拢着脑袋,嘴里还在往外吐着水。 陆朝宗身形挺拔的站在水池子里,一手拎着小皇帝,一手托抱着怀里的苏阮,身上的宽大长衣紧贴在身上,显出一身精瘦肌理。 单手把苏阮的身子往上一抬扛在肩膀上,苏阮的心口被搁在陆朝宗的肩骨处,行走之际一挤一压的被带出一口又一口水,那水黏答答的顺着陆朝宗的后颈背脊滑落,一股股热烫的吓人。 胸口处被咯的生疼,苏阮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更疼,火烧火燎的就像是要被撑炸了似得,大概是刚才挣扎的时候喝进了太多的水。 “安分一点。”掐着苏阮的腰肢,陆朝宗扛着那绵软一团,眸色微暗。 苏阮耳朵里头嗡嗡的都是水,根本就听不见陆朝宗的话,只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陆朝宗的脖颈将身子往前探了探,企图让自己被肩骨压住的胸口好受些。 感觉着那胡乱蹭在自己肩骨处的东西,陆朝宗暗暗攥紧了掌中腰肢,抬脚跨出水池子,带起一阵四溅水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 24 章 沉檀院内住着沉檀姑娘, 与隔壁的楚湘园仅一墙之隔,所以小皇帝和苏阮从水池子下头钻的洞,就是沉檀院与楚湘园间水池子的连接点。 陆朝宗满身湿漉的站在水池边,一把将手里拎着的小皇帝放到地上道:“跟沉檀去换衣裳。” 乖巧候在陆朝宗身旁的沉檀长相柔美,但在苏阮面前却明显有些寡淡。 小皇帝仰头看着面前的陆朝宗,小嫩手指了指还挂在陆朝宗肩膀上的苏阮道:“奶娘怎么不动, 是死了吗?” “没有。”说罢话, 陆朝宗直接就脱了手, 苏阮软绵的身子摔在地上, 脑袋磕在陆朝宗的皂靴上, 印上一块脏污泥痕。 “奶娘。”小皇帝蹲在苏阮身边, 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道:“你没事吧?” 苏阮睁着一双眼,神色迷蒙的向上看去,抬手就拽住了陆朝宗的长袍一角。 “王爷欠臣女,一个人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苏阮使劲的拉扯着陆朝宗的长袍从地上坐起身。 天际处流霞烟云, 已近黄昏。 浑身湿透的苏阮环抱着陆朝宗的小腿,莹白肌肤在细薄的衣料下若隐若现, 一双藕臂素白湿滑,比之水池子下头的白藕还要细腻圆玉上几分。 陆朝宗垂眸, 突然伸手把苏阮从地上拎起,然后抬脚往水池子里猛踹一脚。 那些跟着苏阮和小皇帝从水池洞中游过来的打手被陆朝宗一脚踹进水池子里, 半天爬不出来, 可见陆朝宗的脚劲之狠。 “啊”身形佝偻的龟公刚刚转身欲逃, 就被陆朝宗用脚碾着手掌压在了水池子旁边的白玉砖上,那双干枯的手掌被挤压成扁圆状,苏阮甚至都能听到那指骨被硬生生碾碎的声音。 嫌恶的看了一眼那龟公,苏阮扭过脑袋,兜头被罩下来一件宽大长衣。 那长衣浸着水,很沉,“啪”的一下砸在苏阮的身上,带起一阵四溅水花。 艰难的将湿漉漉的小脑袋从长衣之中冒出,苏阮仰头看向面前浑身湿漉滴着水渍的陆朝宗,突然想起那天降诞日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吃醉了酒,好似那人也是这般将她掩在身下,即便态度恶劣,动作粗鲁。 垂下眼帘,苏阮攥着手里的长衣用力的晃了晃脑袋,然后赶紧撑着身子从地上起了身。 长衣上沾着的浓郁檀香味即使是浸了水,也依旧浑厚非常,侵占着苏阮的鼻息,就像是面前的人一般强势,带着一股无孔不入的气势,将她重重包围。 “阿阮。”苏致雅从垂花门走进,急匆匆的疾奔到苏阮面前,眸色微红。 “大哥,你”苏阮哑着嗓子正欲说话,却是突然被苏致雅拉着胳膊往旁边去了。 苏致雅的身后走出一队官兵,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麒麟服的魁梧男子,雄伟高壮,足足比苏致雅高了一头,面容粗犷,豹头环眼,就像座小山似得快步移动到陆朝宗身旁,说话时声音轰隆隆的带着回响。 “那是天武将军,也是抚军大将军厉蕴贺的义弟,李阳飞。”苏致雅拉着苏阮的胳膊,眸色微眯。 “他们身上穿的” “是锦衣卫的飞鱼服。”打断苏阮的话,苏致雅缓慢开口道:“陆朝宗把先帝废除的锦衣卫又恢复了。” 苏阮怔怔的站在原处看着那些锦衣卫身上的飞鱼服,恍惚想起上辈子时,除了那些冲进苏家屠府的御林军,还有穿着这样飞鱼服的锦衣卫。 鹅帽锦衣麒麟服,飞鱼绣春金盔甲。 这些飞鱼服异常华美,但却掩盖不住其血腥阴冷的本质。 他们是陆朝宗手里的刀。 锦衣卫一来,事情就变的好解决多了,他们一手一个的直接就把那些打手用绳子捆了,然后往沉檀院外拖,根本不管死活,原本素净的青砖地上,瞬时鲜血淋漓。 “奶娘”小皇帝挣脱开沉檀的手,一头扎进苏阮怀里。 苏阮紧抱住那绵软软一团的小皇帝,轻抚他的后背道:“不怕。” 垂花门口,老鸨急匆匆赶来,看到狼藉一片的沉檀院,吓得面色惨白,赶紧跪在地上跟陆朝宗告饶。 “王爷啊,是贱奴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放过贱奴吧。” 陆朝宗垂眸,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老鸨,慢条斯理的甩了甩宽袖上的水渍道:“今日之事本王可以不追究,不过日后你的春风十里,就要归府衙管辖。” “是是是。”只要能保住性命,管它什么府衙官差,老鸨急忙便应了下来。 “这个龟公,给我砍了双手。”陆朝宗抬脚,将那龟公的手从自己脚下露出。 可怜那龟公被陆朝宗踩踏的还没缓过劲,就被李阳飞一刀结果了自己的两只手。 苏阮瞪着一双眼,赶紧伸手捂住了小皇帝的脸,苏致雅扬起宽袖,挡住了苏阮的视线。 鲜血喷溅,洒在陆朝宗浅白的后裾上,留下一片斑驳血痕,那龟公惊惧大吼一声,当时就晕在了水池子边,一张干枯老脸上双眸欲裂。 嫌恶的一脚将那龟公往水池子里一踹,陆朝宗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两颗花中花熟练的盘在手里把玩,然后侧眸对一旁面色苍白的沉檀道:“去,帮那两个换套衣裳。” 顺着陆朝宗的视线看到搂抱在一起的苏阮和小皇帝,沉檀赶紧上前引着人进了朱阁。 苏阮战战兢兢的还没回过神,牵着手里的小皇帝站在黄粱朱阁内,双眸涣散,身下是延伸出来的一片脏污水渍。 外头有很多的死尸,浓厚的血腥气在闷热的天气之中更为明显,几欲让人作呕,但让苏阮更害怕的是,看着那些死尸,她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上辈子时苏家被屠府的事。 “姑娘,这边请。”沉檀全然不介意浑身脏污湿漉的苏阮,直接就把人领进了自己的闺房内,然后张罗着帮她换好了衣物。 “多谢。”换好干净衣物,苏阮坐在绣墩上捧着手里的热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姑娘不必客气。”沉檀坐在苏阮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身上的裙衫后道:“奴就觉得姑娘穿这颜色的裙衫最是好看,果不其然,艳若牡丹,色如娇杏,怪不得会得王爷青睐。” 听到沉檀的话,苏阮这才恍觉似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衫。 因为刚才太过慌乱,所以苏阮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裙衫有何不妥,直到沉檀提及,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件石榴裙。 这石榴裙的颜色如石榴花之红,不染其它色,窄而瘦长,被提齐胸,使苏阮原本就饱满的胸前更鼓囊了几分,白腻腻的惹人垂涎。 不适的抬手遮住自己的心口,苏阮面色微红道:“那个,沉檀姑娘可否再借件披帛与我?” 幸亏父亲已然下了江南,不然她这身穿回去,指不定要被数落成什么模样呢。 听到苏阮的话,沉檀抿唇轻笑道:“姑娘这般的好颜色,为何要遮遮掩掩的?大大方方的露出来岂不是更好?” “人各有性,旁人欢喜这般的裙衫款式,我却不甚欢喜。”声音细缓的说罢,苏阮拢着裙裾起身,刚准备转身之际却是突然听到内室之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奶声气。 “不要你换!” “小皇帝?”轻蹙娥眉,苏阮快步走到内室之中,就见那小皇帝穿着原先的女童装,散着一头湿发,正钻在圆桌底下不肯出来,一旁是拿着干净衣衫的小丫鬟。 “奶娘。”一眼看到苏阮,小皇帝“呲溜”一下从圆桌底下溜出来抱住苏阮。 苏阮弯腰抚了抚小皇帝的脸,用绣帕细细的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道:“皇上为什么不换衣裳?” “不要她帮朕换。”小皇帝攥着苏阮的衣角,低着小脑袋声音嗡嗡道:“朕平日里都是嬷嬷给换的。” “嬷嬷不在,皇上既然不要这丫鬟换,那就自个儿换吧。”一边说着话,苏阮一边伸手接过那丫鬟手里头的衣裳道:“来,臣女给皇上放在这处,皇上自个儿换。” 小皇帝看了一眼那被置于绣墩上的衣裳,一副踌躇模样站在原处,绷着一张小脸不说话。 “怎么,皇上不乐意自个儿换?”苏阮蹲下身子,帮小皇帝把湿发绞了绞。 “奶娘你帮朕换。”凑到苏阮的耳旁,小皇帝声音细细道。 “好。”一个小奶娃娃,苏阮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想到有什么男女之防的,她声音柔媚的应了一声,然后领着小皇帝去了一旁摆置着的绨素屏风后。 沉檀带着丫鬟退出了内室,苏阮站在绨素屏风边,先是帮小皇帝把身上的湿衣裳褪了下来,然后又帮他把脚上的小绣花鞋给脱了。 “来,这裙”苏阮蹲在地上,抬眸之际突然就顿住了神,手里的小绣花鞋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猛地帮小皇帝把干净衣裳裹在身上,苏阮急促的喘着气,一双柳媚眼瞪得极大,紧紧的盯在小皇帝的身上。 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小皇帝不懂苏阮的惊恐,他睁着一双无辜大眼道:“皇叔说除了嬷嬷,谁都不可以脱朕的衣裳,但奶娘不一样,奶娘救了朕的命,奶娘可以脱朕的衣裳。” 苏阮浑身僵直的抓着怀里的小皇帝,只觉有一种大难临头之感。 按照小皇帝的说法,那这陆朝宗应当也是知道的,不然就不会对小皇帝说这种话了。 “皇上,您可以不与旁人说,臣女今日替您” “哦?不与旁人说什么?听上去阿阮姑娘倒是有许多私密呀。”不知何时站在了苏阮身后的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那“咔嚓”清脆的声响落在苏阮耳中,就像是凌迟处死的阴冷刀刃声。 “皇叔。”小皇帝仰着小脑袋,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陆朝宗道:“奶娘很好,你不要怪她。” 苏阮颤巍巍的抱着怀里的小皇帝,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 “自己去换衣裳。”陆朝宗冷着一张脸跟小皇帝道。 “哦。”小皇帝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看向埋在自己胸前的苏阮道:“奶娘,你放开朕吧,朕要去换衣裳了。” 苏阮红着一双眼抬眸,看着面前小皇帝的那张白嫩小脸,欲哭无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 25 章 小皇帝去了, 苏阮蹲在地上,双脚疼的发麻。 “阿阮姑娘怎么看到本王,就是这副苦相模样呢?”换过了干净宽袍的陆朝宗撩起后裾坐在绣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蹲在地上的苏阮。 苏阮穿着那件齐胸的石榴裙,恍然不觉的被陆朝宗给看了个够。 “臣女,臣女其实什么都” “阿阮姑娘。”打断苏阮的话, 陆朝宗抬手倒了一碗茶水置于圆桌上, 然后朝着她招手道:“天气闷热, 阿阮姑娘救驾有功, 不知想要何赏赐?” 苏阮踌躇着从地上起身, 一步一挪的往陆朝宗的方向走了几步道:“臣女不用什么赏赐, 只盼着王爷能答应臣女一个请求。” 小心翼翼的说着话,苏阮还在为刚才所看到的事心惊。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一国之帝,虽是个傀儡, 但却竟然是个女娃娃! “哦, 请求?”抬手叩了叩圆桌面,陆朝宗朝着苏阮笑道:“阿阮姑娘请坐。” “不, 不用了,臣女” “坐。”陆朝宗垂着眼帘, 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个字。 被陆朝宗陡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苏阮赶紧一屁股坐上了那绣墩, 还因为坐的太急, 磕到了臀骨, 瞬时就疼的皱起了一张脸。 看到乖巧坐在绣墩上的苏阮,陆朝宗这才缓慢放松了几分神色,将那碗倒好的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吃茶。” 颤巍巍的伸手捧起那茶碗轻抿一口,苏阮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陆朝宗虽已二十有七,但却依旧俊美如斯,少年时外露的暴虐之气被完美掩藏,沉静在一双漆黑暗眸之中,只一眼便让人感觉到深沉的城府和隐暗。 苏阮与陆朝宗差了一轮,但却时常听闻芊兰苑里头的丫鬟婆子谈论陆朝宗。 先是说他的暴虐阴狠,挟势弄权,再到他少年时被掷果盈车之盛状。 谁会想到,那么一个宦家出身的少年,最终会变成这专权擅势之人,把持朝纲,一手遮天。 “阿阮姑娘觉得这茶如何?”一边说着话,陆朝宗一边伸手又倒了一碗茶。 苏阮知道,这陆朝宗自然不会简单的只是在请自己吃茶,她捧着手里的茶碗,嗫嚅着唇瓣道:“甚好。” “比起宫里头的茶,阿阮姑娘觉得如何?” “宫里头的茶,乃精挑细选上贡之物,自然是哪处都比不上的。”不懂陆朝宗话中的含义,苏阮犹豫片刻,才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既如此,阿阮姑娘可有意进宫,长伴君侧?”盘着手里的那两颗花中花,陆朝宗的视线从那其中一颗花中花上的裂痕处滑过,最后落到眸色惊颤的苏阮脸上。 不可否认,即便是这副模样的苏阮,也依旧惊艳媚人的惹人垂涎。 纤白素手紧紧的捧着手里的茶碗,用力到指尖泛白,苏阮轻吐着气,唇瓣轻动道:“臣女,不喜吃茶。” “那还真是可惜了。”放下手里的茶碗,陆朝宗突兀勾唇道:“阿阮姑娘知道,这世上最能守密的人,是哪种人吗?” 陆朝宗话音刚落,“哐当”一声,苏阮手里的茶碗就落了地,清冽的茶水浸漫而出,染湿了苏阮脚边的石榴裙裾,饱圆的茶碗被磕破了一角,可怜兮兮的歪在地上。 这最能守密的人,自然就是死人了。 “呵。”陆朝宗低笑一声,盘着手里的花中花道:“看来阿阮姑娘真是不喜吃茶。” 苏阮与陆朝宗坐的极近,只要她微微屈腿,膝盖便能触到陆朝宗的宽袍,所以离得越近,陆朝宗暗压下来的气势便越足,那股子浓郁的檀香味萦绕在苏阮的鼻息之间,粘稠阴冷,犹如主人。 这大概是唯一一次苏阮与陆朝宗这般表象平和的坐在一处说话。 按住自己僵直的双腿,苏阮微微侧眸往陆朝宗的方向看了一眼。 以往因为太过惊惧,所以苏阮根本就没好好的看过这陆朝宗。 陆朝宗长得好,是毋庸置疑的,但更让人注目的却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那种从容不迫,一言定生死的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臣女,一介女流,不足为惧,王爷尽可安心。”捏着手里的绣帕,苏阮声音轻细道:“今日之事,臣女定然会烂在肚子里头的。” “阿阮姑娘以为本王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轻挑双眸看向苏阮,陆朝宗的脸上虽含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陆朝宗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杀伐果断,斩草除根,所以今日之事,不是苏阮这么容易就能含糊过去的了。 “王爷” “不知阿阮姑娘刚才是要言何请求?”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笑道:“阿阮姑娘可要想好了,这请求只有一次,命也只有一次。” 心惊胆战的听着陆朝宗的威胁话语,苏阮脑子里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今日她能看到发现那小皇帝的秘密,怕不是这陆朝宗特意露出的破绽吧? 毕竟这陆朝宗纵横官场多年,心细如尘,怎么可能放任她唾手得知小皇帝的秘密,而今次她误打误撞的把小皇帝从楚湘园里头给救了出来,怕是连这陆朝宗都未料到的事。 毕竟小皇帝一死,他便能名正言顺的继位,顺便以她的名头铲除苏府,所以其实是她挡了他的路。 现在她手里攥着这一个看似能够左右陆朝宗的请求,但按照陆朝宗的个性,怎么可能受制于人,所以他便拿小皇帝这事来威胁自己,看自己是要留命,还是要攥着这个虚无缥缈的请求不肯放。 而知晓了小皇帝秘密的苏阮此刻就是陆朝宗掌心里头一只蝼蚁,即便残喘苟活留下了一条命,日后也只能处处受制于他,所以苏阮今次拼了命把这小皇帝从楚湘园里救出来,其实只是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点,还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垂着眉眼,苏阮心里头百转千回的思虑着,手中的绣帕越攥越紧,在凝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深刻勒痕。 不是苏阮无用,只是这陆朝宗心机太深,即便是对着她这么一个女子,也能使出这般让人咋舌的手段。 似乎是看够了苏阮这副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陆朝宗伸手叩了叩圆桌面道:“阿阮姑娘,本王可没这闲心在这处与你耗时。” 被那清脆的敲击声吓了一跳的苏阮刚刚仰头就突兀被自己咬住了舌尖,瞬时疼的双眸通红。 “怎么,还委屈上了?”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陆朝宗抿唇轻笑道:“本王可没逼你。” 听着这人义正言辞的无赖话,苏阮舔着自己的舌尖不做声,口中蕴散开淡淡的血腥气。 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苏阮微侧头,露出一截白腻脖颈,姣好的身段包裹在石榴裙中,胸前映衬处那镶边的嫩绿色主腰。 陆朝宗不自觉呼吸一滞,手里的花中花“咔嚓”一声又多了一条裂痕。 未觉陆朝宗心绪的轻微激荡,苏阮犹豫半响,终于是颤巍巍的开了口。 “臣女只求王爷开恩,眷顾苏府。”话罢,苏阮抬眸,鼓起勇气看向面前的陆朝宗又重复了一遍道:“眷顾苏府内,几百口人命。” 陆朝宗垂眸,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苏阮不答话,那双内勾外翘乍看恍若女子般的纤细长眸轻眯,却不显一点女气,反而慑人的紧。 苏阮知道,自己这点子小聪明在陆朝宗眼中当然是不够看的,但现在她别无他法,只盼着这陆朝宗能网开一面,放自己一命。 “阿阮姑娘这一张口,就是几百口人命,本王想保,也是难呐。” “王爷想保,自然是能保的。” “阿阮姑娘高估本王了。”陆朝宗不想接苏阮的小聪明,在跟她打太极。 苏阮的那几百口人命中,自然是还有她自己的,所以如果陆朝宗应了苏阮,那刚才把小皇帝当做要挟手段的事就全数落空了。 “王爷您是这宋陵城,乃至大宋说一不二的人,小小苏府而已,您定然是不会放在眼中的。” 苏阮在给陆朝宗戴高帽,但是很显然,陆朝宗并不是那种喜听谄媚之言的人。 看着面前油盐不进的陆朝宗,苏阮突兀觉得这人真是小心眼,哪里有半点作为摄政王的大肚风度。 “阿阮姑娘在说本王小气?”看到苏阮的表情,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眸色不明。 “臣女不敢。”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赶紧辩解。 这人是有读心术不成,自个儿明明什么话都没说。 心虚的转着一双眼珠子,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不做声。 “阿阮姑娘年方几何?”陆朝宗放缓了几分面色,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及笄之年。”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陆朝宗,苏阮不知这人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呵。”轻笑一声,陆朝宗微微俯身凑到苏阮面前,说话时那温热的呼吸声打在她的脸上,濡湿阴寒。 “年纪尚小,怪不得这脸上,藏不住事。” 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苏阮那张冒着冷汗的小脸上轻轻摩挲,让苏阮原本就僵直的身子更是硬直了几分,直挺挺的坐在绣墩上连眼都不敢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 26 章 指腹下的肌肤一如肖想多日般的细腻光滑, 洁白润泽,软绵的贴在指尖,就似要穿透那细腻薄茧般的柔嫩。 陆朝宗垂着眉眼,脸上毫无表情,只那指腹缓慢摩挲在苏阮的面颊上,意外的透出几分温柔缱绻之意。 苏阮瞪着一双眼, 纤长睫毛轻颤, 完全不敢动弹。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到苏阮的唇瓣上, 轻轻按压着那两瓣柔腻。 苏阮的唇瓣上还带着一点刚刚被咬破舌尖时舔上的血渍, 陆朝宗十分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替她擦拭干净, 然后缓慢开口, “阿阮姑娘这一张嘴,牵着苏府几百口人的命。” 苏阮仰头看着面前的陆朝宗,素白贝齿磕在他的指尖处,急促的呼吸声泄露了她紧张的心绪。 “本王出生后便从未吃过亏, 今次就顺阿阮姑娘一次。”微微偏头, 陆朝宗捻着苏阮那并不明显的一点唇珠道:“只要阿阮姑娘听话,本王自会保你苏府安顺。” 陆朝宗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糖的本事炉火纯青, 苏阮听罢他的话,竟然还生出几分自己今日运道不错的荒诞想法来。 明明是她救驾有功, 来向这人要求兑现承诺,却是不想被反咬了一口还要感恩戴德的把这人捧上天。 “皇叔, 奶娘也偷吃了东西没擦嘴吗?”磨磨蹭蹭自己换好了衣裳的小皇帝从旁边跑出来, 笑眯眯的仰头站在陆朝宗的面前道:“朕也饿了。” 毫无窘迫感的依旧捏着苏阮的唇珠, 陆朝宗垂眸看了一眼小皇帝,然后又看了一眼苏阮。 苏阮瞪着一双眼,绵软的腰肢靠在圆桌上,整个人歪歪斜斜的透出一股媚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暧昧鸳鸯。 可只有苏阮知道,她是怕的急了,一下子歪不过来扭到了腰。 缓慢收手的陆朝宗看着苏阮那被自己撮红的唇瓣,和面颊上用指腹薄茧搓出来的红痕,那双幽暗的细长眼眸中隐现笑意,更衬得眸色波光潋滟,摄人心魄。 小皇帝仰头,新奇的看着这副模样的陆朝宗,但却突然觉得这样的皇叔更让人害怕,就像是豹房里头那些吃饱了肚子,懒洋洋拨弄着肉块的凶猛恶兽。 “奶娘”小皇帝伸手,抱住了苏阮的胳膊。 苏阮动了动自己僵直的腰肢,疼的有些坐不住,赶紧便从绣墩上起了身。 “本王送阿阮姑娘回府。”陆朝宗拢着宽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和小皇帝抱在一起的苏阮。 “不必劳烦王爷了,臣女” “走吧。” 苏阮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陆朝宗给打断了,看着那径直走在前头的颀长背影,苏阮抿了抿唇,垂着脑袋跟在了身后。 大概是上位者的习性使然,陆朝宗说话时多是笃定语气,决定了的事也不容他人辩驳。 坐在宽敞的华贵马车之中,苏阮透过身旁挂着芦帘的马车窗子往外看去,只见由锦衣卫开道的热闹大街上竟无一人敢喧哗闹事,路过的马车也都驶进巷子里头等陆朝宗的马车先过。 宋陵城是大宋眼皮子底下的地方,权贵甚多,但这一路从春风十里到苏府,不管何等模样的马车,皆给陆朝宗让了路,可见陆朝宗在宋陵城内的地位权势之高。 战战兢兢享受了一遍狐假虎威的苏阮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府,心中偷偷的舒出一口气。 陆朝宗坐在一旁轻阖眼休憩,手里的花中花却还是缓慢盘弄着,在寂静的车厢内那磨耳的盘核声十分清晰,惹得苏阮根本就不敢放松。 “啊我要见三少爷,我要见三少爷!”突然,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利声从旁边的角门处传出,苏阮伸手拨开芦帘一看,只见那身穿朴素裙衫的女子被两个家仆推搡着往外赶。 “三少爷肯定不会不要我的,定是你们这些恶奴欺主,我要见三少爷,快带我去见三少爷,我要去向他解释” 苏阮蹙眉,看着那身形狼狈的女子被两个家仆推搡在地,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面容。 “绿玉?”披散乱发下,绿玉那张悲切面容尤为清晰,苏阮不自禁的便吐出了这两个字。 陆朝宗缓慢睁开双眸看了一眼那伏跪在地上的女子,面色毫无波动。 马车停在苏府门口,苏阮踩着马凳下车,刚刚落地便被那绿玉一把抱住了小腿道:“二姐儿,二姐儿,您救救奴婢吧,三少爷定然是不会不要我的,您带奴婢进去,奴婢亲自去给三少爷解释” 苏阮蹙着娥眉不说话,一旁的两个家仆赶紧上前帮苏阮把绿玉给扯开了。 “二姐儿,您看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情分,也有苦劳,就帮奴婢一把吧,二姐儿” 被那两个家仆粗鲁的拖着拉远,绿玉狰狞着一张脸,还在撕心裂肺的喊着。 苏阮端着身子站在原处,唇瓣轻微蠕动,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阿阮。”苏致雅从苏府大门后迈出,疾步走到苏阮身后道:“没事吧?” 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缓慢开口道:“绿玉她” “被二叔母逐出府了。” “是因为苏致重吗?”苏阮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苏致雅。 “嗯。”苏致雅点了点头,“苏致重被打的不轻,绿玉那几棍差点打折他的腿,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呢。” 绿玉虽是个丫鬟,但在没进芊兰苑前做过苦活,手劲还是很大的,苏致重这样一个吃喝玩乐,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被绿玉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马车里头坐的是摄政王?”苏致雅抬眸看了一眼那缓慢离去的华贵马车,有些犹豫的朝着苏阮道:“阿阮,你可怨我?” 苏阮垂着脑袋不说话,良久后才道:“大哥,我累了,要去歇息了。” “好。”苏致雅声音干涩的应了一句,然后看着婆子把苏阮搀进了府,上了去内宅的马车。 大抵还是怨的吧。 暗暗紧了紧自己掩在大袖之中的双手,苏致雅转身往春风十里的方向走去。 芊兰苑前,三个丫鬟手举纸灯笼,正神色焦急的等待着苏阮。 “二姐儿!”平梅率先看到那缓慢行驶过来的马车,赶紧迎了上去。 就着平梅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苏阮拢着身上的披帛道:“先进院子里头再说话。” “哎。”三个丫鬟齐齐应了一声,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苏阮身后进了院子。 苏阮的身上穿着那件艳色的石榴裙,虽然上身多加了一件沉檀给她的披帛,但却依旧掩不住那身子越发妖娆的媚意,惹得院子里面的婆子丫鬟频频回眸。 “二姐儿,外头宅子新送来一筐金丝小蜜枣,奴婢去给您取些过来尝尝鲜。”禄香站在苏阮身旁,声音轻细道。 “去吧。”苏阮伸手接过半蓉递过来的凉茶轻抿一口,“半蓉,你去给我做碗桃胶炖奶,炖的熟些,加些雪蜜。” “是。”半蓉应了,跟禄香一道出了主屋。 看着两人走远,苏阮放下手里的茶碗,从绣墩上起身道:“平梅,帮我换件裙衫。” “哎。”平梅跟在苏阮进到彩绘纱屏后,从圆角柜中取出一件茶白裙衫给苏阮换上。 “平梅,你是跟着大哥一道回来的吗?”一边扣着衣襟处的盘扣,苏阮一边跟平梅道。 “是,奴婢是跟着大少爷一道回府的。” “嗯。”苏阮轻点了点头,抿着唇瓣不再多言,只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明日,帮我去宋陵城内转转,可还记得我托付给你的事?” “奴婢省得,二姐儿放心。”平梅应了,扶着苏阮坐到美人榻上,然后帮她把美人榻旁的琉璃灯给点了起来。 晕黄的灯光倾泻而下,苏阮半靠在美人榻上,缓慢阖上了眼,凝白肌肤带着晕黄玉色,姿媚的身段若隐若现于彩绘纱屏后,端得是一副美人懒睡图。 疲累了一天,苏阮即便是饿着肚子,也不过一会子就睡着了。 处暑刚过,炎热的暑气立时便下了许多,特别是晚间一场雨,将那闷热的空气瞬时赶走,架子床上的竹席被平梅换成了细薄被褥。 将歪在美人榻上的苏阮喊醒,平梅服侍她用了一些桃胶炖奶和金丝小蜜枣,便搀着苏阮上床歇息去了。 翌日,天微亮,平梅便早早的挎着竹篮子,用买胭脂的借口出了苏府。 宋陵城很大,平梅跑了一日,才终于在晚间匆匆回到了芊兰苑。 “怎么样了?”攥住平梅的手,苏阮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 今日她什么事都没做,就净是坐在这处等着平梅的消息了。 “那些人都说见过,但知晓那颗花中花是摄政王的,便都不敢补。”平梅喘着气道。 “是嘛。”听罢平梅的话,苏阮垂下眼帘,心中稍松了一口气,但突然想起那时候苏致雅与她说的是“不能补”,而不是“不敢补”。 “二姐儿?”看着呆愣愣坐在美人榻上发呆的苏阮,平梅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您若是有事,可与奴婢说说,奴婢虽不能一定帮二姐儿排忧解难,但指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是啊,平梅的心性一向是最好的。”抬眸看向面前的平梅,苏阮突然就红了眼眶。 就是这样一个寡言的丫鬟,平日里看着不出众,长相也不算顶好,又没什么讨喜的地方,却在上辈子时救了自己一命,苏阮如何能不感动呢。 “平梅,你是苏府的家生子吧?”缓下汹涌而出的情绪,苏阮的脸上显出一抹温软笑意。 “是。”平梅轻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是做个奴籍的家生子好,还是出去做个良籍的普通百姓的好?”拉着平梅坐到自己身边,苏阮更放缓了几分声音。 “二姐儿,您,您是不要奴婢了吗?”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立时就被吓得大惊失色,面色惨白。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般舍不得你,哪里会不要你。” 攥紧了平梅的手,苏阮微红着眼眶笑道:“我只是在想,你若是欢喜当家生子,便当家生子,若是不想当家生子,我便放你出去嫁人,改了这奴籍。” “奴婢一家子的人都养在府里头,奴婢自然是要在府里头的。”冲着苏阮使劲摇头,平梅的声音有些急切。 “好了好了,我只是问问你,看把你给急的。” 抬手用绣帕帮平梅擦了擦额角处沁出来的湿汗,苏阮轻抿唇角道:“平梅,你我虽是主仆,但我是信你的,你若有事也要与我说,我若有事,也与你相商,可好?” “好。”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苏阮,平梅突然面色燥红的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有些羞赧。 “那你搬到内室来,就住在那处与我一道。” 抬手指了指内室一角处的绣床,苏阮道:“虽平日里你们轮流给我守夜,但我总是不安心,你搬到我的屋子里头来,平日里多与我说说话,可好?” “好。”平梅应完,便赶紧去收拾了东西过来,满以为苏阮是被那偷窥的苏致重给吓怕了。 苏阮坐在绣墩上看着平梅忙忙碌碌的身影,心内涨涨的有些满足。 托了那苏致重的福,她与平梅的关系好似更近了一层。 可是她的大哥,又好似与自己想的很是不一样。 抬手按住自己钝痛的额角,苏阮透过半开的绮窗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那一轮明月高挂,皎色宁静。 “二姐儿,后日就是乞巧节了,奴婢刚才瞧见那潘楼前头的乞巧物品都摆满了,您要不要出去瞧瞧,散散心?” 注意到苏阮看向绮窗外的视线,平梅放下手里的物事开口道:“大老爷去了江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二姐儿您若是日日闷在这屋子里头,可也是不大好的。” 苏钦顺去了江南,苏阮才算是堪堪能踏出府门几步,她确实应当趁着这些日子好好计划一下。 “好,我们去潘楼。”冲着平梅点了点头,苏阮从美人榻上起身道:“大哥呢?我唤大哥一道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 27 章 苏阮去的巧, 苏致雅正要出府,便带着她一道出去了。 坐在马车里,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犹豫良久之后才缓慢开口道:“大哥,那小皇帝为什么会被困在春风十里中?” 苏致雅未正面回答,只道:“阿阮可知, 这宋陵城内的四大世家?” “嗯。”苏阮轻缓点头道:“可是阴, 曹, 袁, 郑, 这四家?” “对。”苏致雅面色严肃的接道:“阴家, 当今太后的娘家,家中曾出过三个皇后,外戚掌权多年,现今在朝中仍占有一席之地。陈郡曹家, 先帝以兄弟相称的异性王, 曾有童谣言‘曹与宋,共天下’, 由此可见其军兵势力非同一般的藩王。” “还有镇国公府袁家和武国侯府郑家,都是在先帝时期便扎根颇深的簪缨世家, 即便现今被那陆朝宗打压剥了实权,底子却还是很丰厚的, 单就郑氏一族在朝为官五品以上的便有百人, 没有那么容易倒台。” “大哥与我说这些”苏阮颤着眼睫, 突然觉得自己的面前摆着一盘大棋,自己就是那芸芸众子中的一枚圆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推搡着往前去,毫无目的,毫无头绪的即将堕入深渊。 “现今宋陵城表面安稳,内里却已然动荡不安,那曹家藩王蠢蠢欲动,听说正要以‘清君侧’之名领军讨伐陆朝宗。” 说罢话,苏致雅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一口,眸色微沉道:“阿阮,苏家正处于暗涛夹缝之中,现今如何站队,站在谁人身后,决定了日后苏府几百口人的生死。” 所以上辈子就是因为父亲站错了队,才导致那陆朝宗怒而兴起,派锦衣卫和御林军连夜屠杀了她苏府几百口人吗? 攥着手里的绣帕,苏阮深觉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本她只是单纯的以为父亲得罪了那陆朝宗才会招致灭门惨祸,却不想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阿阮,原本这种事我是不应当与你说的,可是你也瞧见了,整个府里头,除了你,真是没有一个明白人了。” 说到这里,苏致雅忍不住的叹出一口气,眉目紧皱,面色十分苦恼。 看着这副模样的苏致雅,苏阮轻动了动唇瓣,最终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其实她也不是一个明白人,若不是重活了一世,哪里会想到要去攀那陆朝宗的高枝,而就算是攀了,也没有大哥想的长远。 “大哥,我有一事,还有些不明白。”抬手替苏致雅添了茶水,苏阮用手中绣帕擦去茶案上留下的茶渍。 “阿阮,大哥知道你要问什么,你让平梅出去办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侧眸往旁边挂着芦帘的马车窗子外看了一眼,苏致雅压低了几分声音,“我前些月,与那厉蕴贺相约于春风十里。” “厉蕴贺?”听到苏致雅提起那厉蕴贺,苏阮不自禁的便蹙起了娥眉,下意识的对这人有了些偏颇的意见。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是那厉蕴贺与我说的,当时我看阿阮你似乎对那陆朝宗有意,便试探着让你与他多处了些时辰” 说到这里,苏致雅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苏阮,然后才轻咳一声继续道:“阿阮,那耳房一事,是兴文自作主张了,我已然罚过他,你若是还不解气,我便将他交与你,让你随意发落。” “那事已然过去了。”一想到昨日耳房一事,苏阮瞬时便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恼,手里的绣帕都几乎被攥烂。 “对了,关于那小皇帝为何会在春风十里一事,是因为那武国侯府郑家捣的鬼,他们自诩忠义之臣,打着要将小皇帝从陆朝宗手中救出的幌子把人给哄骗到楚湘园藏了起来。”见苏阮面色羞赧,苏致雅赶紧转了话题。 “那陆朝宗为何不自己去救,反而要我去?”苏阮抬眸,面颊两侧是还未褪去的红晕,色艳若春杏。 苏致雅面色微红的偏头,目光游移道:“阿阮你进楚湘园后,摄政王便站在了沉檀院的朱阁上,若不是他站在那朱阁高处,郑家那些埋伏在暗地里的人,怕是早就把你射成筛子了。” 所以那陆朝宗不是不去救这小皇帝,而是他以身犯险的去做了诱饵,帮苏阮引开了郑家的人? 绞着绣帕,苏阮为这一猜测心惊,但细想片刻后却又觉得这陆朝宗应当是为小皇帝去引开的郑家人。 但如此说来,却又说不通了,如果小皇帝死了,这陆朝宗不是正好登基上位吗? “现今有小皇帝压着,所以四大世家稍显平稳,如若小皇帝出了事,这宋陵城说乱便能乱。”看出苏阮面上的疑色,苏致雅解释道。 所以陆朝宗才会将小皇帝绑在身边当平安福,即便知道她是女儿身。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郑家人意图用小皇帝做诱饵暗杀陆朝宗,却是不想被锦衣卫给端了窝。” 所以这事说到底,至始至终都在那陆朝宗的掌控之中,他不仅用小皇帝的秘密挟制住了自己,还伤了郑家的元气。 “那小皇帝她回宫了吗?”稳下心绪,苏阮对那年幼的小皇帝陡生同情之心。 虎狼环伺,四面楚歌,无一人可信,随时都会失去性命,可怜长在了帝王家。 “自然是随摄政王回去了。”朝着苏阮轻点了点头,苏致雅眸色轻动道:“阿阮,春风十里内云龙混杂,不管是高官权贵还是下等儒生,皆会前去饮酒作乐,所以谁人得了春风十里便是得了宋陵城内的一家暗桩地。” 春风十里是青楼,每日里来往人最多,因此消息繁杂,可算是宋陵城内诸多势力的必争之地,现今被陆朝宗收入囊中,可说是又帮他添一虎翼。 “不奸何以霸天下,陆朝宗是那注定要称霸天下的人。”纤纤玉手伸入面前的茶碗之中轻轻搅弄着,苏阮眉眼低垂,细腻媚软。 清冽的茶水带卷起细嫩茶芽尖,绕着苏阮的指尖轻微转动,泛起阵阵涟漪。 “对了大哥,你这是要去何处?”抬眸看向面前的苏致雅,苏阮的声音微有些嘶哑。 “去抚顺大将军府。”苏致雅面色微有些尴尬,但却还是开了口。 “是与那厉蕴贺有约?”将手指从茶碗之中拿出,苏阮把里头的茶水倒了,又添了一碗新茶。 “嗯,不过也没甚大事。”苏致雅应了一声,然后侧眸往马车窗子外看了一眼道:“潘楼到了,人多眼杂的太乱了,我陪你一道去吧?” “不必了,大哥有事要办,我自个儿去就行吧。”说罢话,苏阮拿起一旁的素白帷帽戴在头上,然后踩着马凳就下了马车。 平梅候在一旁,看到苏阮从马车上下来,赶紧上前搀扶。 苏致雅跟在苏阮身后下了马车,面容清雅道:“今日我就先不去那抚顺大将军府了,难得偷闲,陪你逛逛这潘楼。” “好。”苏阮弯唇轻笑,那张掩在帷帽之后的脸透着一股朦胧媚色,但即便是看不到脸,苏阮裹在裙衫下的娆媚身段却依旧吸引着他人视线。 潘楼前很热闹,苏致雅一边替苏阮隔开人群,一边道:“我们去隔壁的铺子里头看看吧。” 潘楼前的乞巧物价钱低廉,惹得人竞相争买,所以人挤人的很是热闹,苏致雅怕苏阮受伤,便赶紧带着人往一旁的铺子里面去了。 相比于潘楼前的盛状,旁边的铺子前就是门可罗雀两三只了。 “阿阮,你瞧瞧这金银愉石,做工甚是不错,明日可用其来穿七孔。”苏致雅随手拿过一金银愉石递到苏阮面前,眉目舒展道。 “大哥忘了,明日宫中设乞巧宴,要登结彩楼用五彩丝穿九孔针。” “啊,对,我竟把这茬子事给忘了。”抬手一拍脑门,苏致雅转身朝着那掌柜道:“去取针来。” “是是,客官稍等。”那掌柜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一见苏致雅和苏阮的穿着打扮,便立时知道这是有贵客上门了。 小心翼翼的用漆盘捧着数十个排列整齐的九孔针呈于苏阮面前,那掌柜的笑眯眯的道:“姑娘您看,咱这九孔针都是老手艺,别处可买不着。” 掌柜的说的确实不错,他这门面虽不大,但做出来的九孔针确尤其好看。 其实所谓九孔针是用九根有针眼的银针排列在一起,横成一排,所以谓之为九孔针。 这九孔针不仅要形状模样相似,还要打磨光滑,针眼细腻圆润,这样在穿孔时才能顺滑。 “姑娘,咱这九孔针是老手艺,自然有老手艺的妙处。”那掌柜的见苏阮感兴趣,赶紧取过一根彩线上前示范了起来。 只见那掌柜的手指一撮,彩线立时就穿过了九孔针,一气呵成。 “这么厉害?”看到那掌柜的动作,平日里手艺还算精巧的平梅也忍不住的惊呼出了一声。 “只是这九孔针有妙处罢了。”苏致雅笑着轻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苏阮道:“阿阮,你可看中了?” “我这粗笨手艺若是拿了这九孔针,怕是会被人用唾沫淹死。”苏阮弯着唇瓣轻摇了摇头。 “你既然不要,那本姑娘就要了。”苏阮话音刚落,那店铺门口便传来一道娇蛮声音。 苏阮寻声看去,只见一女子身着朱色大袖的袍子,正气势十足的站在店铺门口嚷嚷,身后是开路的丫鬟和仆从,身旁是穿着一身常服,手盘花中花的陆朝宗。 女子长相娇美,眉眼之中却带了几分英气,揉在这张娇美面容之上,乍看之下有些怪异,但却并不突兀,尤其是那双眼,黑亮的吓人,看着便让人感觉十分精神。 “王爷,郡主。”苏致雅率先上前,拱手与陆朝宗和那女子问安。 “免礼吧。”女子随意的朝着苏致雅挥了挥手,那双精神气十足的眸子盯在苏致雅的脸上看了半日,然后才道:“这宋陵城果然人杰地灵,随便一个小铺子里头都能看到这般的好颜色。” 这被苏致雅称为郡主的女子说话毫无遮拦,活似一个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 28 章 “阿阮头次见郡主, 怕是还不识,这是陈郡曹家的宜春郡主。”苏致雅侧身与身后的苏阮道。 陈俊曹家,大宋四大家之首的异性藩王,势力庞大,拥兵自重居于一隅,怪不得这宜春郡主出行能得陆朝宗相伴。 “给宜春郡主请安。”苏阮屈膝与宜春请安。 宜春郡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戴着帷帽的苏阮, 眉目轻挑道:“你们宋陵城的女子就是矫情, 出行坐轿子, 坐马车的, 哪里有我们陈郡女子飒爽, 一匹烈马就可横行千里。” 一边说着话, 那宜春郡主突然伸手打落了苏阮头上的帷帽,“本郡主平身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矫揉造作” 话说到一半噎住了的宜春郡主看着面前的苏阮,双眸圆睁,面色陡然煞红。 一把将手里的帷帽扔给陆朝宗, 宜春踩着脚上的鹿皮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道:“你, 你,你” “是人。”陆朝宗拿着手里的帷帽, 慢条斯理的开口。 细薄的帷帽覆着薄纱,色泽素白, 被一双修长手掌托起,戴到苏阮的头上。 “出门在外, 阿阮姑娘还是要小心些。”指骨分明的手指带着熟悉的檀香味隔着一层帷帽薄纱贴在苏阮的面颊上, 指腹处是那微刺痛的薄茧。 “我的个乖乖, 长成这样”宜春郡主大张着嘴,不可置信的摇着脑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缓慢放开自己搭在苏阮面颊上的手,陆朝宗眸色轻动,手里的花中花被盘的“嘎吱”作响。 “等一下,等一下。”朝着苏阮伸手,宜春郡主唤过身后的家仆拿来一个铁笼子递到她的面前道:“这是我前月得的一只白狐,总觉得与你有些许相似,你们上辈子莫不是一家人?”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怕是会得罪人,但若是从这宜春郡主口中说出也不过就是平日里的玩笑话罢了,并无深意,毕竟整个大宋,谁人敢得罪于她。 被关在铁笼子里头的白狐搭拢着小脑袋,看上去蔫蔫的十分没有精神,也许是无人料理,身上绒白的毛发都结了块。 苏阮见着可怜,小心翼翼的伸手点了点它的小脑袋,那白狐似有所感的抬眸,一双狐眼狭长微眯,却意外的干净。 “你们瞧着好似有缘,本郡主便将它送与你吧。” “这”苏阮有些犹疑。 “不要?那正好剥了皮做本郡主的围脖吧。” “哎,不,那,那臣女” “你看,你还是要的吧。”将手里的铁笼子递给苏阮,宜春郡主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摇了摇头道:“真是,怎么穿这卖丧的衣服?平白浪费了这番好颜色。” 苏阮的衣物多为茶白素色,今日穿的也是那些旧衣,一身素白,看着有些陈旧。 垂着眉眼,苏阮并未答话,只伸手拨弄了一下铁笼子里头的小白狐。 宜春郡主觉得无趣,也不再逗弄苏阮,只转身让那掌柜的把九孔针替她包好。 陆朝宗拢着大袖站在店铺门口,挺拔的身形挡住了店铺门口悬挂着的一盏纸灯笼,夜色昏暗,那漆黑的阴影从苏阮的头顶笼罩而下,恍似獠牙恶兽,让人甚感胆寒。 “饿了。”突然,陆朝宗与苏阮开口。 “嗯?”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抬眸,透过一层细薄帷帽看向面前的陆朝宗,胸口处的盘扣微微绷紧。 “这东西饿了。”抬手敲了敲铁笼子,陆朝宗唇瓣轻勾。 被陆朝宗惊扰到的小白狐蜷缩着身子往苏阮怀里靠,柔软的皮毛贴在铁笼子上,被挤出一块又一块的肉团,可怜又可爱。 看着这副颤抖模样的小白狐,陆朝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更甚。 “这小白狐还小,可以先喂点羊奶。”苏致雅站在苏阮身旁,声音温柔道:“等过会带回府去再喂也不迟。” “姑娘可是要羊奶?小人后院里头正巧有只母羊在产奶。”那掌柜的听到苏致雅的话,赶紧上前道:“姑娘不嫌,可去后院看看。” 苏阮垂眸看了一眼那缩在铁笼子里头饿的浑身颤颤的小白狐,面上显出几分犹豫神色。 “本王与阿阮姑娘一道去。”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突然开口道。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面色惊诧,还没开口说话,就看那陆朝宗自顾自的往后院去了。 这人总是这样,自说自话的霸道。 苏阮抱着手里的铁笼子,踌躇的跟了上去。 后院里头挂着两盏纸灯笼,昏暗暗的不是很亮堂,苏阮踩着脚上的绣花鞋跌跌撞撞的跟在陆朝宗身后,因为不熟悉路,再加上脸上还戴着一个帷帽,所以总是被脚下翘起的青砖石绊倒。 苏致雅被那宜春郡主缠住了在说话,掌柜的引着两人进到后院之后也就去了,偌大的后院之中只余苏阮和陆朝宗两人。 苏阮蹲下身子,将铁笼子里头的小白狐放出来。 小白狐缩在铁笼子里头不愿意出来,苏阮小心翼翼的贴身抱了出来揽在怀里,然后看着那被拴在木桩子上的母羊发愣。 这要怎么喂呢? “自然是自己挤了。”陆朝宗站在苏阮身旁,垂眸看了一眼那蹲在自己脚边的苏阮,伸手就把她头上的帷帽给拿了下来。 帷帽一除,陆朝宗身上那股子浓郁的檀香味瞬时便弥散了过来,苏阮皱了皱鼻头,不禁愈发抱紧了几分怀里的小白狐。 小白狐哀哀叫着,似乎是饿的极了,软绵绵的身子一缩就从苏阮的怀里跳了出来,然后仰起小脑袋往母羊身下凑。 母羊温顺的很,一点不抗拒,任由那小白狐吃着奶。 苏阮伸手抚了抚小白狐的皮毛,帮它把身上的结块干草给拿了下来。 今日是乞巧前夜,外头热闹的紧,即便隔着一堵院墙,苏阮也能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相比与外头的热闹,后院里面却安静的多,小白狐清晰的吮吸声和虫鸣鸟叫之声尤为清晰,苏阮甚至能感觉到陆朝宗的宽袍大袖贴在自己胳膊上的微冷触感。 “这小白狐能自个儿吃。”苏阮在心中犹豫半响,才软绵绵的吐出这句话。 “食色性也,天生就会。”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那挂在腰间宽大绶带上的一枚檀香木吊坠轻微晃动,雕工精细。 苏阮抬眸,定定的盯着那檀香木吊坠看了半晌,然后才呐呐的开口道:“不知王爷觉得这檀香木吊坠如何?” “手艺尚可。”陆朝宗半掩在暗色之中的一张脸上神色不明。 苏阮咽了咽口水,然后又道:“那王爷觉得臣女送给您的那个樱桃肉呢?” “俗物。”陆朝宗缓慢启唇,吐出这两个字。 “那王爷觉得,是那樱桃肉好,还是这檀香木吊坠好?” 其实陆朝宗记得自个儿送给他的那块樱桃肉已然很让苏阮惊讶了,而苏阮又觉得,这陆朝宗大刺刺的带着檀香木吊坠,不会真以为是那苏惠蓁雕的吧? 难不成这陆朝宗对那苏惠蓁有意? 想到这里,苏阮禁不住的微微睁大了一双眼,看着陆朝宗的目光也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 看着这般隐慧,怎么眼光这样差? “都说王爷聪慧过人,非常人能及,那王爷觉得,樱桃肉的雕工和这檀香木吊坠的雕工,哪个好?” 苏阮缓慢撑着身子从地上起身,纤细的脖颈仰起,有些怯怯的对上面前陆朝宗的目光。 陆朝宗的眼生的极好,波光潋滟的就像是蕴着琉璃星色,但细看之下却是太过暗沉,黑漆漆的隐着戾气,难估城府,不敢让人直视。 “呵。”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轻笑一声道:“阿阮姑娘如此执着,莫不是在吃醋?” 听着那细薄唇瓣吐出的最后两个字,苏阮面色大惊的猛往后退了一步。 刚才这厮说的是什么?吃醋?她? 墨黑的皂靴往前踩上一步,陆朝宗紧贴上苏阮,那端着一对花中花的手轻擦过苏阮的手肘,最后搭在她身后的大树上。 苏阮的后背磕在身后大树粗糙的树皮上,细嫩的肌肤被磨得生疼,但此刻真正让她觉得无措的是面前的陆朝宗。 这树大概是千年古木长成,树腰大的离谱,正值暑气炎热时,树冠铺天盖地而来,罩出一片庞大阴影。 苏阮被罩在树下,头顶陆朝宗的阴影又压下来,黑漆漆的让她根本就看不清面前的人,反而是那双蕴着琉璃色泽的眼眸清晰的印入她的眼帘,闪着诡谲的暗色。 “呜呜哇”一旁的小白狐吃饱了奶,看到那被陆朝宗罩在身下的苏阮,赶紧摆着大尾巴跑到苏阮的脚边,示威性的朝着陆朝宗露出了一对小小的尖牙。 “别,别动。”苏阮抬脚把小白狐拨到自己的脚边,然后颤着眼睫看向面前的陆朝宗道:“臣女,并未吃醋,只是想告诉王爷,那檀香木吊坠是臣女雕的,王爷若是不信,臣女可立时再给王爷雕个一模一样的。” “本王不是瞎子。”缓慢收回自己搭在苏阮身后的手,陆朝宗突然便绷紧了面色,似有些不愉。 “王,王爷早就知道了?”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挪,苏阮双手置于胸前,防备姿态十足。 注意到苏阮的动作,陆朝宗双眸微眯道:“蠢货。” 被陆朝宗当头扔下一句难听的话,苏阮动了动唇瓣,却不敢反驳,只闷着脑袋把小白狐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用手里头的绣帕细细帮它擦了擦嘴边的奶渍。 小白狐舒服的窝在苏阮怀里,时不时的冲着陆朝宗龇牙,显然十分不喜这个人。 “王爷既然知晓这檀香木吊坠不是那苏惠蓁雕的,那为何不治那苏惠蓁欺瞒” 苏阮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听到外头传来苏致雅急切的喊声道:“阿阮!” “大哥,我在这处。”抱着怀里的小白狐,苏阮急匆匆的跑到苏致雅身旁,“怎么了,大哥?” “阿阮,武国侯府郑家上门提亲了。”气喘吁吁地吐出这句话,苏致雅一把抓住苏阮的胳膊道:“母亲催我们回府。” “啊,那”苏阮话音未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道暗哑嗓音道:“急什么。” 陆朝宗上前,一把搭住苏阮的另一只手,那双眼锋利如刀,透着狠意,让人不敢对视,“武国侯府的郑家侯夫人,真是一场好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 29 章 当苏阮和苏致雅急匆匆赶回苏府的时候, 就看到那武国侯府的郑家侯夫人正坐在花厅中跟王姚玉说话,身旁站着二房的李淑慎和苏惠蓁。 “这位便是我那二姐儿了。”王姚玉看到抱着一只脏不拉几的小白狐进到花厅的苏阮,眉目轻蹙。 平梅上前,赶紧把苏阮怀里的小白狐给接了过来,王姚玉才面色稍霁。 “果然身段苗条,模样精致。”郑家侯夫人从主位上起身, 一双厉眼上下扫过苏阮, 面上虽不显, 甚至嘴里说的还是好听话, 但心中却对这副软骨模样的苏阮颇为不满。 大户氏族的主母, 以端庄贤淑为本, 像苏阮这般的模样,就是当个偏房妾室,也会让人嫌弃颜色过正,扰人心智。 “我听闻, 前些日子那摄政王给二姐儿送了好几大箱子的玉石用来砸玩, 由此看来,二姐儿与那摄政王的关系应当匪浅?” 那郑家侯夫人站定在苏阮面前, 明明是天生一副厉色模样,却偏偏摆出一张和蔼脸来。 苏阮微微屈膝与那郑家侯夫人行了一礼, 然后才状似委屈的道:“那摄政王言我是‘一等俗物’,哪里是真的拿了玉石来让我砸玩, 不过是想耍弄于我罢了。” 说到这里, 苏阮偷摸着往苏惠蓁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双眸轻颤道:“今日大哥还与我说,那摄政王腰间的绶带上挂着三妹妹送的檀香木吊坠。” “哦,是吗?”听到苏阮的话,郑家侯夫人往苏惠蓁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自计较。 “是啊,那摄政王挂着腰间的檀香木吊坠在大街上走了半个多时辰,明眼人都瞧见了,三妹妹真是好福气呀。”苏致雅拱手跟站在一旁的苏惠蓁道:“三妹妹,摄政王乃人中龙凤,这日后你的福气自是享用不尽的。” 苏惠蓁红着一张脸,手中绣帕轻绞道:“大哥就别笑话我了,摄政王怕是连那吊坠是谁人送的都不记得了。” “哎,三妹妹此言差矣,前日那摄政王还在朝上提过三妹妹一嘴呢。”苏致雅笑眯眯的继续跟苏惠蓁道:“三妹妹,你姿貌端庄,那摄政王虽已二十有七,但却也是风姿翩翩,三妹妹也不算是吃亏。” 苏阮站在一旁听到苏致雅的话,面色有些难看,苏惠蓁看了一眼苏阮,脸上得意神色更显。 “三姐儿。”王姚玉上前,面色严整的看着苏惠蓁道:“此事待大老爷回来再商议。” 苏府人人皆知,那苏钦顺恨陆朝宗入骨,如果苏惠蓁真与那陆朝宗有了什么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即便是再受苏钦顺喜爱,也会被逐出苏府。 “是。”苏惠蓁面色犹疑的应了一声,眼尾依旧不受控制的往苏阮的方向看去。 苏阮垂着眉眼,似乎还在因为陆朝宗对苏惠蓁区别对待的态度而气恼。 看到苏阮不舒服,苏惠蓁便舒服,她端着身子站在那里,腰板更挺直了几分。 郑家侯夫人盯着苏阮和苏惠蓁片刻,最终将目光落到了苏惠蓁的身上。 “王夫人啊,其实不瞒你,今日我是来与我那不成器的儿说亲的。” “那不知侯夫人想说的是”王姚玉自然知道这郑家侯夫人是来说亲的,只这侯夫人在花厅里吃了两碗茶,任她旁敲侧击的也不说看中的是哪个姐儿。 “我那儿啊,今年刚及弱冠,长相也还算是过得去,身旁也干净,除了两个房里伺候的丫鬟,身边连个姨娘也未抬过。” 一边说着话,那郑家侯夫人一边走到苏惠蓁面前,状似亲昵的牵住她的手道:“我瞧着您这三姐儿确是不错,只是不知我那儿可配得上?” “侯夫人这话就客气了,该是咱三姐儿配不上小侯爷才是啊。”李淑慎笑盈盈的接过郑家侯夫人的话,对于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万分欢喜。 苏惠蓁虽是苏府二房的嫡生姐儿,但二老爷去的早,全仰仗大老爷的名头在苏府内混些日子,能攀上武国侯府的小侯爷可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嘛。 但相比于李淑慎满脸喜气的模样,苏惠蓁的面色却不是十分之好。 那小侯爷固然是个好的,可是她现下有更好的,自然是看不上那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小侯爷了。 “母亲,大伯还未回来,此事”苏惠蓁语气婉转的提醒李淑慎。 听到苏惠蓁的话,李淑慎瞬时醒悟,赶紧开始与那侯夫人打太极道:“是啊,侯夫人您瞧瞧,我这高兴的都忘了,大哥还没从江南回来呢,此事可不好现在就急着定夺。” “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便是那苏大人回来也没理由反对。” 侯夫人精明的很,自然是能听出李淑慎话里的托词,便赶紧继续游说道:“我可是瞧着三姐儿甚好,谁人要是与我抢,那我可是不乐意的。” “侯夫人谬赞了,三姐儿尚且年幼,这规矩学的都不足,若是进了您的侯府,怕是会招惹出笑话。” “及笄了,也差不多了,规矩嘛,慢慢学就是了,我武国侯府比不得你们苏家规矩足,只要自个儿过的舒畅了,也就是好了。” 说罢话,那侯夫人从手腕上褪下一只和田玉的手镯给苏惠蓁戴在手腕子上道:“来,头一次见也没备什么礼,就这玉镯子稍能入眼,三姐儿可莫要嫌弃。” “侯夫人言重了,这玉镯太贵重了,我不好收。”苏惠蓁一脸慌张的想将那玉镯还给侯夫人,却是被那侯夫人给按住了手腕子道:“你若是不收,便是不给我这个面子。” “三姐儿,侯夫人好意,你还是收下吧。”王姚玉站在一旁,面色微有些不愉。 虽然她的二姐儿不受苏钦顺欢喜,但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笑话,这二房的人也是太过嚣张了些。 “是。”苏惠蓁状似为难的收了侯夫人的玉镯子,然后面色羞赧的站在那处与苏阮道:“二姐儿,你这身上怎么沾着脏东西?出来见客,有失礼数。” 顺着苏惠蓁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自己衣襟处沾着的泥灰草芥,苏阮不在意的拍了拍道:“刚巧那宜春郡主送了我只小白狐,我便抱着回来了。” “宜春郡主?”听到苏阮的话,那侯夫人眸色微动道:“可是陈郡曹家的宜春郡主?” “是。”苏阮抬眸,媚眼轻掀道:“与摄政王在一处,刚巧遇到我,送了只小白狐。” “哦,是嘛。”侯夫人笑着道:“看来这宜春郡主与摄政王关系匪浅哪。” “这我倒是不知了,但瞧着说说笑笑的好似关系不错。”苏阮伸手捻掉衣襟处的草芥,动作之间对面前的侯夫人毫无半分敬意,这副随意模样看在那侯夫人眼中,当即便生出了几分不喜。 不仅模样不甚端庄,连规矩也不足。 “二姐儿,不是妹妹多话,宜春郡主怎么平白无故的会送你只小白狐呢?”苏惠蓁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一旁平梅怀里抱着的那只小白狐看了一眼。 瘦弱弱又脏不拉几的,看着便不讨喜。 “我怎知道。”斜睨了苏惠蓁一眼,苏阮姿态肆意,“那宜春郡主抢了我的帷帽,然后瞧见了我的容貌,便送了只小白狐给我。” 苏阮说的单纯随意,但听的人却心思多变。 按照苏阮的话来说,那宜春郡主瞧见她的容貌,便送了她一只小白狐,难道不是在暗讽她形如白狐,变相的说她是个狐媚子吗? 想到这里,苏惠蓁不自禁的勾起了唇角,看向苏阮的视线有些幸灾乐祸。 亏得她还以为这人出息了,能攀上宜春郡主,却不想还是个被人嫌弃的东西。 在场众人都听明白了苏阮的话,只苏阮微仰着下颚,一副懵懂模样,配上那张脸,怎么看都觉得愚蠢至极。 “二姐儿,没你什么事了,回去院子里头歇着吧。”王余姚看不过眼,赶紧要把苏阮给打发走。 苏阮扭了扭身子,领着平梅缓步走远。 苏致雅侧身与众人告辞,跟在苏阮身后去了。 侯夫人看着苏阮那渐行渐远的妖娆身段,面露不喜的转身,在看到苏惠蓁时又立刻变了面色,笑盈盈的上前说话。 回到芊兰苑,苏致雅把主屋的大门一关,便拢着大袖坐到了绣墩上。 苏阮拿着手里的罗扇扇风,鬓角处细密密的沁出一层汗珠子,直喝了好几碗凉茶才静下心来。 平梅与婆子搬了两盆冰块进来置于内室,又帮苏阮把冰在冰鉴里头的瓜果给拿了出来,然后才毕恭毕敬的退回到了主屋门口的竹帘处守着。 “大哥,刚才我还行吧?”用手里的绣帕擦了擦唇角的茶渍,苏阮轻缓的吐出一口热气。 “不错,看样子是把那侯夫人给唬住了。”苏致雅朝着苏阮微微颔首道:“那侯夫人看上了苏惠蓁,但那苏惠蓁觉得陆朝宗对她有意,捡着芝麻又不想丢了西瓜,这会子怕是正烦着呢。” “随她去烦,她烦,我就开心。”笑眯眯的甩了甩手里的罗扇,苏阮脸上笑意更甚。 看着这副欢喜模样的苏阮,苏致雅好笑的摇头道:“真有这么高兴?”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苏惠蓁多坏啊,我雕的那个檀香木吊坠她都能厚脸皮的拿过去献给陆朝宗,我好不容易诓她一次,自然欢喜。” 说罢话,苏阮又吃了一口面前的凉茶,只感觉身心舒畅。 其实今日的话,大多都是那陆朝宗教给她的,苏阮突然觉得,这陆朝宗也难得还是不错的。 那武国侯府郑家想找陆朝宗的软肋,这苏惠蓁闷着脑袋撞上去,可怪不得她。 “对了大哥,你上次不是与我说那陈郡王要用‘清君侧’的名头讨伐陆朝宗吗?这会子怎么又会让那宜春郡主进宋陵城的?” “那陈郡王是有野心的,我估摸着他是打算先用宜春郡主招安陆朝宗,若是宜春郡主不成功,再以‘清君侧’的名头来对付陆朝宗。”自顾自的倒了一碗茶,苏致雅忙活了一日,也是有些口渴。 “招安?”苏阮蹙眉,神色疑惑。 “就是让宜春郡主与摄政王成婚的意思。”苏致雅喝着茶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 30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24小时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 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 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 嫌其污浊, 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 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 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 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 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 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信大哥, 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我怕你出什么事, 就自己驾着马车过来等你了。”撩起后裾坐上车板子,苏致雅伸手拉住缰绳, 面色微有些尴尬道:“大哥也没赶过几次车, 阿阮坐稳当些, 当心路上颠簸。” “嗯。”苏阮伸手扶住马车窗子,透过细薄的车帘子盯住外面的苏致雅,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三伏天还未过,日头烈的很,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宽长的宋陵城大道上,苏阮疲惫的轻阖眼睫,耳畔处皆是那垂髫小儿的嘻闹之声。 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苏阮不知不觉的就在马车的颠簸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直至马车驶入苏府角门时才堪堪转醒。 “阿阮,兴文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觉得可还好使?”勒住马车缰绳,苏致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阮从马车里扶出来。 “嗯,很好。”苏阮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掂着脚站在原处道:“大哥先去换身衣裳吧,不然被父亲看到又要挨骂了。” 顺着苏阮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苏致雅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唤丫鬟来搀你。” 说完,苏致雅进芊兰苑唤了平梅和半蓉过来,然后自己牵着马车去了。 苏阮抬着脚,被平梅和半蓉扶着进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刚刚吃上一口平梅递过来的香薷饮,就听到外头传来禄香的声音道:“二姐儿,刑大人来了。” 听到禄香的话,苏阮神色一变,赶紧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刑修炜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那陆朝宗又有什么事儿了? “二姐儿。”禄香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带着宫人送了好几箱玉石过来。” “玉石?”苏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陆朝宗说的话。 那厮不会真的要让她砸玉石玩吧? “苏二姑娘。”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珠帘处,朝着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道:“臣奉摄政王之命给苏二姑娘带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烦劳刑大人带回去吧。”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声音微有些紧张。 “臣只是奉命办事,苏二姑娘切莫为难臣。”刑修炜声音谦卑的说着话,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三箱玉石道:“摄政王吩咐,要臣亲眼看着苏二姑娘将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宫复命。” “什么?”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翘着脚急切的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然后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着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嘶咳咳咳”苏阮的脚撞上彩绘纱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时一凛,急促呼吸间喉咙里又呛进一口气,然后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二姐儿。”禄香赶紧上前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着禄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炜。 “请。”刑修炜伸手,拢着大袖躬身道:“摄政王说了,苏二姑娘若是不方便,可搬个绣墩慢慢砸。” 苏阮红着一双眼死死盯在那三箱玉石上,按在彩绘纱屏上的手愈发握紧了几分。 “二姐儿”禄香面色担忧的看着苏阮,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奴婢去将大公子唤来?” “不必。”苏阮抬手挥开禄香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三箱玉石前道:“摄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负。” 说罢话,苏阮便弯腰从那大箱子里头抱出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将那地砖都磕出了细缝。 “请。”刑修炜亲自给苏阮搬了个绣墩过来。 苏阮也不客气,提着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层叠的百褶月华裙散开,显出她窈窕纤媚的身姿,楚腰丰臀,漆发窄背,勾人摄骨。 伸手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另外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苏阮粗喘着气,胸前起伏不定的绷着心口处的盘扣。 苏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当她停下酸软的手臂时,满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个丫鬟面色惊惶的站在那处,连挪动一下都没地方。 “苏二姑娘勿动。”刑修炜抬手虚按住苏阮的胳膊,然后让宫人将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装入箱中道:“臣还要带回去复命。” 苏阮坐在绣墩上按着自己的胳膊,眼看着那些宫人用早就准备好的簸箕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进大箱子里。 听着耳畔处那一阵又一阵碎玉砸箱的倾倒声,苏阮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其实一开始,苏阮是因为心头的无名火起才开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后来,她听着那玉石的碎裂之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十分舒畅,就像是添堵了十几年的池塘一顺通了气,入了水。 这种感觉让苏阮十分惊惧,但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就好像那时候她终于从不见日头的绣楼里用绣墩砸开了一扇窗棂,那通体的凉风擦身而过时带走一身烦热的感觉。 虽然那次她被父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日,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时窗棂被自己砸开的感觉。 “苏二姑娘,告辞。”刑修炜领着宫人去了,苏阮呆愣愣的坐在绣墩上,三个丫鬟立时就围了上来。 “二姐儿,怎么样,没事吧?”半蓉伸手替苏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苏阮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干涩道:“我想吃糟香八宝饭。” “奴婢给你去做。”听到苏阮的话,禄香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苏阮的唇边。 苏阮垂眸轻抿一口,然后就着半蓉的手从绣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脚伤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处帮我取些药膏来。” 朱大夫是苏府养在府里的大夫,十分乐善好施,平日里大家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都会去找他。 “是。”半蓉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主屋。 禄香和半蓉一去,内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苏阮二人,苏阮仰头靠在美人榻的竹席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捏着手里的绣帕。 “平梅,你觉得半蓉和禄香怎么样?” “禄香话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温和,做事说话十分有分寸。”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略思片刻后道。 “是嘛,你觉得不错啊。”苏阮低叹出一口气,脑子里头有些浑噩。 “是。”犹豫着应了一声,平梅觉察出苏阮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替苏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儿,可是那摄政王又惹您烦忧了?” “惹我烦忧的事,太多。”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羊毫笔和麻纸道:“你去帮我取来。” “是。”平梅起身替苏阮取了羊毫笔和麻纸,然后又帮苏阮搬了一张香几过来。 这香几原本是用来放置香炉的,但因为苏阮不喜那些浓雾淡香,便索性搁置了,偶时用来垫垫东西。 将麻纸摊开在香几上,苏阮埋头执笔,垂着眉眼细写起来。 平梅是识字的,她看着苏阮写的那些东西,有些奇怪的开口道:“二姐儿,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头也不抬的道:“记仇。”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虽然脑子不聪明,但这一笔笔记下来,等日后学乖了,总归能慢慢还回去的。 苏致雅轻车熟路的进到芊兰苑,让人抬了一箱的檀香木料置于主屋外室。 平梅听到声响,转身撩开珠帘将苏致雅请了进来。 苏阮懒怠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发髻歪歪斜斜的攒在脖颈处,颇有几分懒睡之意。 “在午歇?”苏致雅一边说着话,一边撩开珠帘将身后的箱子让出道:“这里头都是我从宋陵城里面搜集来的檀香木,阿阮看看可有什么能用的。” 透过那细碎的珠帘往外室看了一眼大箱之中的檀香木料,苏阮无奈道:“大哥,我这手艺雕个桃花桃还行,这种木雕我哪里会呀。” “所谓礼轻情意重,那陆朝宗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所以心意才最重要。”说完,苏致雅又道:“还有一箱没送过来呢,阿阮先挑着,我去瞧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 31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防盗时间24小时 “二姐姐, 这烟雨杏花自古便被称为活色生香第一流, 所以与二姐姐最是般配,二姐姐怎么不饮呢?难道是不喜欢王爷赐的这杏花酒?” 苏惠蓁端着身子站在一旁, 温温柔柔的说着话道。 听到苏惠蓁的话,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色隐戾的陆朝宗, 终于是颤巍巍的伸手端起了那杯杏花酒。 漾着绯色酒晕的杏花酒颜色娇媚, 果真是配得上刚才苏惠蓁说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可是苏阮知道, 那只是苏惠蓁暗贬自己的话, 像她们书香之家的女子,最喜梅兰竹菊, 谓之四君子。 像杏花此等活色生香的纤媚之物, 是不耻言说的, 苏惠蓁以杏花言喻自己,就是在暗讽苏阮这张狐媚脸和这副不正经的身子。 哆嗦着手, 苏阮侧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致雅。 苏致雅朝着苏阮微微点头, 无声的道:“无事, 喝吧。” 虽然苏致雅如此说,但苏阮心中却依旧害怕的厉害, 她总觉得如果她吃了这杯酒,一下肚便能去见阎王爷了。 “二姐姐,怎么不吃酒呢?”苏惠蓁笑盈盈的催促了苏阮一声。 苏阮颤着眼睫看了一眼陆朝宗, 只见那人突兀朝着她嗤笑一声, 眼中讽色明显。 看着这副模样的陆朝宗, 苏阮也不知自己从哪处来的勇气,直接就仰头把那杏花酒灌进了嘴里。 这杏花酒好看是好看,但却也烈的紧,苏阮是头一次喝酒,那辛辣的酒味带着浓郁的杏花香味弥散在她的唇齿之间,激的她使劲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白细面色上显出两抹绯色酒晕,苏阮猛力的咳嗽着,一张白腻面庞涨的通红。 一双媚眼明眸上染上一层醉酒色,苏阮捏着手里的玉石酒杯突然扬手,宽大的袖口“啪”的一下打在苏惠蓁的脸上,惹得她捂脸惊叫一声。 苏阮的动作有点大,身上的披帛被她扯落,露出一身短窄的紧致上衣。 睁着一双迷蒙的柳媚眼,苏阮扭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站在一旁,面色难看的苏惠蓁,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神色不明的陆朝宗,只感觉浑身热乎乎的紧,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突然,安静的内宴之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苏阮歪着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透风的心口。 苏阮身上的这件衣裳本来就紧,刚才她的动作太大,把扣在衣襟处的盘扣给崩开了。 “阿阮!”苏致雅大惊皱眉,赶紧伸手拾起那刚才被苏阮随意扔在自己脚边的披帛赶上前。 苏阮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处,脚下一歪就坐在了地上,然后突然感觉兜头被罩在了一片乌黑暗色之中,那浓郁的檀香味霸道的挤开流香的杏花酒味,萦绕充斥在她的鼻息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苏致雅拿着手里的披帛止住步子,看着那将苏阮罩在花衣蟒袍后裾下的陆朝宗,面色略微有些怪异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披帛。 陆朝宗捏着手里的一对花中花,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道:“就一杯薄酒而已,便如此失态。” “阿阮自小便未曾饮过酒,还望摄政王恕罪。”苏致雅垂眸,朝着面前的陆朝宗拱手请罪道。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看着那跌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婆子似得苏阮。 “肉吃肉樱桃肉”苏阮睁着一双迷蒙醉眼,定定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那一对花中花,一副馋嘴模样的使劲吞咽着口水,含糊不清的吐着话。 伸手一把拽过苏致雅手里的披帛将苏阮团团裹住,然后把人从自己的后裾里拎出来扔给刑修炜,陆朝宗双眸隐暗道:“带到楼上去醒酒。” “是。”刑修炜让两个宫婢扶着,将闹腾的厉害的苏阮带上了楼。 苏致雅站在那处,欲言又止的看着陆朝宗,最后却还是退回了宴几后。 苏惠蓁捂着面颊,在宫婢的搀扶下脸色难看的侧身回到原位,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容上印着浅显的红痕,那是刚才被苏阮的大袖打出来的。 但是苏惠蓁还不能计较,因为大庭广众之下,吃醉了酒丢脸的是那苏阮,她只能咬牙大度的将这亏往肚子里头咽。 醉酒的人去了,那酒香却还未散尽,众人如痴如醉的还在回味着刚才那纤媚女子的妖娆姿态。 这书中妖魅,也不过如此。 不远处,歌姬勾媚的嗓音萦绕在耳畔处,混杂着钟罄的清音点点却使人心绪热燥。 花萼相辉楼上,苏阮躺在一方铺着竹席的罗汉床上,浑身难受的扭动着身子翻身,满以为自己还躺在苏府芊兰苑里头的架子床上。 “唔”翻滚出罗汉床上的苏阮单手软绵绵的扒在罗汉床的边缘处,使劲的蹬着自己酸软的腿想起身。 “放手。”突然,一道隐忍的暗哑嗓音从旁响起,苏阮迷迷瞪瞪的抬起头,醉眼朦胧之间就看到眼前恍惚惚的飘着两颗色泽红润的樱桃肉,正放在一只玉盘里打转。 其实那哪里是什么樱桃肉和玉盘,只是陆朝宗手里捏着的两颗老红色花中花而已。 “肉,肉,樱桃肉”大着舌头的苏阮就像是刚刚会呀呀说语的孩童一般,她睁着一双醉眼,紧紧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两颗花中花。 陆朝宗低头,看着那死命抱住自己小腿不放手的苏阮,眸色微动道:“起来。” “樱桃肉,嘻嘻嘻”苏阮一手抱着陆朝宗的小腿,一手使劲的去够那被陆朝宗拿在手里的一对花中花。 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站在原处未动,陆朝宗看着苏阮用手一点一点的拽着他身上的花衣蟒袍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他手里的一颗花中花。 “咬不动”抱着陆朝宗的手,苏阮红着一双眼,吃醉了酒的身子歪歪扭扭的根本就站不直。 “唔”脚下一个踉跄,苏阮咬着嘴里的那一颗花中花摔在了地上。 苏阮蜷缩在地上,嘴里还卡着那颗坚硬的花中花,她使劲的舔咬着,虽然觉得味道不太对,但却依旧不放弃,脑子里头都是那一盘子软糯糯香酸甜的樱桃肉。 躺在地上的苏阮歪着小脑袋咬着嘴里的花中花,舍不得吐出来,却又吃不下去,只贪食的流着口水,就像是馋嘴的襁褓孩童一般。 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阮,陆朝宗突然冷笑一声道:“怕不是要给你兜个虎围嘴。” 苏阮缩在地上,好似没有听到陆朝宗的话,还在哼哼唧唧的咬着嘴里的“樱桃肉”。 花萼相辉楼的靡靡乐音响了一夜,当苏阮醒过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头疼欲裂,浑身就像是被什么碾过似得酸痛。 “啊唔”下颚处酸胀的厉害,痛的连嘴都合不上,苏阮伸手一抚,突然摸到嘴里的一颗硬实物件。 使劲的伸手想把那硬物从嘴里抠出来,但无奈苏阮将这东西咬了一夜,下颚处早已酸胀的连再张开一丝缝都做不到。 “嗬嗬”抚了一手的唾液,苏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只见那里不知何时被围上了一块明黄色的虎围嘴,这虎围嘴做工精细,布料扎实,紧紧实实的箍在她的脖子,但是上头不知为何黏腻腻的被濡湿了一大半。 而且闻起来臭烘烘的实在难闻,苏阮嫌弃的随手一扔。 “都是自个儿吐出来的东西,嫌弃什么。”靠在罗汉床上的陆朝宗换了一身鸦青色常服,单脚屈膝搭在罗汉床上,正颠着手里的一颗花中花,姿态慵懒的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苏阮,神色睥睨。 “这可是皇上用的虎围嘴,昨夜割爱借与阿阮姑娘,阿阮姑娘不谢恩便罢了,竟然还敢如此亵渎圣物?”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被苏阮扔在地上的虎围嘴,细薄唇瓣轻勾。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大张着小嘴,赶紧把那虎围嘴恭恭敬敬的铺平放在陆朝宗的脚边,然后伏跪下身子朝着陆朝宗指了指自己的嘴。 “阿阮姑娘不问自取了本王的花中花,本王甚是不悦,阿阮姑娘说,本王该如何罚你呢?”捏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嘴上。 平梅听到声响,转身撩开珠帘将苏致雅请了进来。 苏阮懒怠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发髻歪歪斜斜的攒在脖颈处,颇有几分懒睡之意。 “在午歇?”苏致雅一边说着话,一边撩开珠帘将身后的箱子让出道:“这里头都是我从宋陵城里面搜集来的檀香木,阿阮看看可有什么能用的。” 透过那细碎的珠帘往外室看了一眼大箱之中的檀香木料,苏阮无奈道:“大哥,我这手艺雕个桃花桃还行,这种木雕我哪里会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 32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防盗时间24小时 惜玉园是苏致重拨给新抬姨娘绿玉的院子, 那苏致重对绿玉的新鲜劲还没过, 所以每日里放课后便准时去她那处用一顿午膳, 晌午后再腻歪一下。 “大哥,这样可行吗?”听罢苏致雅的话,苏阮睁着一双眼, 面上有些犹豫。 “阿阮, 你的心太软, 这可不好。”苏致雅冲着苏阮摇了摇头, 然后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道:“苏府面上看着干净, 内里头却是烂的, 你再这般下去,大哥若不是有三头六臂哪里保的下你。” “我知道。”垂着眼帘,苏阮的声音含在喉咙里,糯酥酥的听不真切。 苏阮知道自己的性子太软, 谁都能欺到她的头上来, 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了的。 她也时常埋怨自己,怎么这脑子就比不上那苏惠蓁灵光,就算是有那苏惠蓁一半的脸皮也好, 不然哪至于被陆朝宗戏弄成那副模样。 所以与其说苏阮性子软和,不若说她因为长久呆在府里,而被禁锢了思绪, 养成了驽钝性子。 “好了, 我也不是要说你, 只是要你知道,像这般的事日后如若再遇到,想些其它有用的法子可比你坐在这处自怨自艾的好。” “所以我这不是寻你来了嘛。”拉住苏致雅的大袖,苏阮头疼的蹙眉道:“大哥,如若那偷窥之人不是苏致重” “如若不是苏致重,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接过苏阮的话,苏致雅从绣墩上起身道:“行了,待你的伤养好些,便让禄香来通知我,咱们去惜玉园。” “嗯。”苏阮点了点头,看着苏致雅摆袖而走,那掩在红木圆桌下的素手紧紧绞作一团。 其实苏阮是故意寻苏致雅过来的,因为昨日里陆朝宗的那番话依旧留在她的脑子里头挥之不去,让苏阮无端的十分烦躁。 苏阮不信,她的大哥这般好,怎么可能会生这样的心思?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如若大哥真要将她推给那陆朝宗,就不可能还费心费力的为自己奔波去修补那颗花中花不对! 想到这里,苏阮突然神色一凛。 大哥拿着那颗花中花去宋陵城内寻遍了名工巧匠,却正正好好在三日后告知自己这颗花中花不能修补,刚刚说完,那刑修炜便带着人来了,似乎正好掐住了点。 下意识的伸手咬住粉嫩指尖,苏阮靠在红木圆桌上,脑袋里头轰隆隆的就像是被六月的暴雨雷鸣声给轰了一日夜般的混乱。 不会的,这应当只是巧合罢了。 猛力摇了摇头,苏阮腾的一下从绣墩上起身,然后稳住情绪,抬手招过外头的禄香和平梅道:“你们两个进来。” 听到苏阮的声音,禄香和平梅提着裙裾进到主屋内室。 “禄香,我想吃桃花面,你去帮我做一碗来。” “是。”禄香应声,出了主屋。 透过一旁的绮窗看到禄香走远,苏阮才急匆匆的拉过平梅的手道:“平梅,你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呀,二姐儿。”看着这副急切模样的苏阮,平梅也难免有些紧张。 “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定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拉住平梅的手,苏阮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圆角柜道:“你从那里头取了钱,到宋陵城内各个修补器物的能工巧匠那处跑跑,看他们是否接过一颗老红色的花中花。” 陆朝宗曾经说过,他的那对花中花是世间独一份的,所以如若那些人见过那颗花中花,必然会有印象,但如若没见过的话那就是大哥在骗她了。 “哎。”虽然不知道苏阮为何要让她做这件事,但平梅一向不是个多话的,当即就取了钱袋准备出去。 “不急,你寻个日子,避开半蓉和禄香。”拉住平梅的胳膊,苏阮严肃着面容,声音轻缓的又重复了一遍道:“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知是说给平梅听的,还是自个儿听的。 天色依旧热的紧,再过几日便是处暑,禄香和半蓉整日里呆在芊兰苑内,苏阮支都支不开,因此平梅也没寻着机会出去,花中花一事就此被耽搁了下来。 苏阮心绪烦躁的在芊兰苑内养了三日的伤,在第四日时终于是决定去了绿玉的惜玉园。 苏阮去时那苏致重还未来,绿玉似乎十分惊讶苏阮会来寻她,说话时处处讥讽。 “二姐儿真是稀客呀。”绿玉扭着身子坐在绣墩上,上下扫了一眼苏阮,然后眼含嫉妒道:“听说二姐儿得了那摄政王的青眼,砸了好几大箱子的玉石?” 传闻这摄政王不近女色,看来却还是逃脱不得这狐媚子的勾缠。 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绿玉脸上妒色更甚。 苏阮垂着眉眼不搭理绿玉,只慢条斯理的抚弄着面前的那只青瓷茶碗。 茶碗里装着清冽凉茶,但看着茶质却是不大好,渣滓甚多,卷叶枯黄。 毕竟只是个姨娘,院子里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看到苏阮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绿玉嗤笑一声道:“分明是二姐儿来寻的我,却不与我搭话,这是何道理?” “寻你,也不是为了与你搭话的。” 苏阮缓慢抬眸看向面前身穿艳色罗袖裙衫的绿玉,柳媚眼角轻瞟,在注意到房廊处缓慢走来的两个身影时,手里的茶碗一斜,里头的茶水便尽数倾倒在了绿玉和自个儿的身上。 绿玉正说的兴起,被苏阮倒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当时就变了脸色。 “啊!”甩着大阔罗袖起身,绿玉气得直哆嗦。 “姨娘怎么这般不小心?”苏阮撑着圆桌起身,抬手擦了擦自己被茶水浸湿的宽袖道:“把我的裙衫都弄湿了。” “你”听到苏阮的倒打一耙,绿玉黑着一张脸,面色难看至极。 苏致雅正巧与苏致重走到主屋门口,听到苏阮的话时便接道:“阿阮,姨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莫追责了,还是快些去换件裙衫吧。” “嗯。”苏阮点了点头,正欲转身之际却又听得苏致雅轻咳一声道:“你这副样子可不能去院子外头,还是先朝姨娘借件裙衫在院子里头换了再说吧。” 那茶水湿漉漉的粘在苏阮的宽袖和衣襟处,净白细薄的衣料贴在一只香肌藕臂上,印出里头晶莹濡湿仿若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更不用说那被茶水打湿的衣襟处了,茶水浸蔓下来,将苏阮里头的主腰绣纹都透出了大半。 漆发玉雕,绣腰襦动百媚生,真真是所谓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既如此,姨娘便与我一道吧?”苏阮用宽袖遮着衣襟,转头对绿玉道。 绿玉狠瞪了苏阮一眼,甩着罗袖走在前头。 苏阮被平梅扶着,跟在绿玉身后。 苏致重瞪着一双浑浊眼眸立在那处,盯着苏阮那不自禁扭腰摆臀的纤媚背影用力的吞咽着口水,然后突然捂住了肚子道:“哎呦,大哥,我突然想出恭了。” “快去吧。”苏致雅眯了眯眼,语气平稳。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致重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静站在原处片刻,苏致雅不远不近的跟在苏致重身后,往侧院里头走去。 撅着屁股杵在侧屋的绮窗处,苏致重左看右看了片刻,见四下无人,赶紧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把小锥子在窗绡上戳了两个洞。 侧屋内,一女子正站在纱屏后换衣。 “呸,怎么是她?”苏致重唾弃一口,正准备起身之际却是突然被麻袋兜头罩住。 麻袋里头装着辣椒粉,那辣椒粉洒了苏致重满头满脸,辣的他直跳脚。 穿着披帛的苏阮从拐角处走出,先是看了一眼窗绡上的小洞,然后才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 苏致雅抬手敲了敲绮窗,然后冲着里头的绿玉喊道:“姨娘,有个小贼在这处窥觊。” “什么?”听到苏致雅的话,绿玉一拢裙衫,直冲冲的就推开侧屋大门走了出来。 “好你个小贼,惹到我的头上来了!”绿玉心中本就憋着气,这会子手脚并用,对着那被装在麻袋里头的小贼就是一顿踢打狠拽,还让婆子拿了木棍过来毒打。 可怜苏致重被那辣椒粉糊了一脸,喉咙里头火辣辣的连句话都哼不出来就被绿玉给打蒙了过去。 “姨娘,莫打死了,过会子可交官府审查。”苏阮站在一旁凉凉道。 “呼呼”绿玉气喘吁吁地抬脚又踢了那小贼一脚,然后瞪了苏阮一眼道:“我院子里头的事,二姐儿莫管。” 苏阮扯了扯身上的披帛,不再说话。 “阿阮,去换身裙衫吧。”苏致雅扬袖帮苏阮挡住那扑面而来的辣椒粉,声音和缓道。 “嗯。”苏阮点了点头,由平梅搀扶着去了一旁的耳房。 耳房里放置着干净的裙衫,是苏致雅让苏阮提前备好的。 平梅候在耳房外头,帮苏阮看顾四周。 耳房不大,却是被碧纱橱隔断成两间,苏阮站在碧纱橱后,褪下身上脏污的裙衫。 靡颜腻理,楚腰纤细,盈盈款动之际若有甜香轻抚,透过那薄薄一层糊在碧纱橱格心上的青白二色色绢纱,苏阮一身香肌玉肤白的扎眼,墨发逶迤,艳骨流香。 “呵。”突然,碧纱橱后传来一阵嘲讽冷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暗哑声音,“暗诱不够,改明勾了?” “是,摄政王用竹简作请柬,真是别出心裁。”苏致雅看着站在苏钦顺面前的陆朝宗,赶紧伸手毕恭毕敬的接过那太监手里的请柬,然后侧身让路道:“臣等恭送摄政王。”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躬着身子站在一旁的苏致雅,勾唇轻笑道:“这苏府,难得还有几个明白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 33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24小时 苏致雅和平梅都没有跟来, 只有苏阮一个人带着手里的花中花心惊胆战的上了刑修炜准备好的马车。 苏阮感受着那马车的轻微颠簸,脑子里头突然冒出一股执拗的冲动, 如果她现在从马车里跳出去, 摔断个腿啊,胳膊什么的,那陆朝宗会不会就放过自己了? 念头一起,就越发强烈了起来,但苏阮刚刚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马车帘子, 就听到外头的刑修炜道:“苏二姑娘,外面人多眼杂,您可当心着点, 出门在外,这走在路上带着的,可都是自家府上的门户脸面。” 刑修炜说话温温柔柔的带着一股子女子的阴柔气, 但听在耳中却让人感觉瘆得慌。 苏阮攥着手里的花中花,声音干涩的道:“还有多久到,宋宫呢?” 刑修炜话中的含义,苏阮是清楚的, 他不仅看出了自己的目的,还在警告自己,如果自己敢做出些什么让陆朝宗不悦的事, 那她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 更是苏府的脸, 按照苏钦顺的脾性,她就算是摔断了脖子回去,怕也连府门都进不去。 “还有一炷香的时辰。”知道苏阮歇了心思,刑修炜笑眯眯的说罢,便继续赶起了马车。 堂堂太监总管亲自给苏阮赶马车,这怕是连陆朝宗都未曾试过,但苏阮却并无什么感觉,因为她太紧张了,她只一想到一炷香后就要见到那陆朝宗,就恨不得这一炷香的时辰永远都不到。 但这人哪,怕什么就来什么,当苏阮战战兢兢的跟在刑修炜的身后进到御书房门前时,那掩在月华裙下的双腿就开始哆嗦的厉害,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刑大人。”苏阮颤巍巍的开口道:“我,我想如厕。” 苏阮的声音细弱蚊蝇,刑修炜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他并未说话,只毕恭毕敬的伸手撩开了御书房前的竹帘子,眉目低垂,姿态温顺非常。 看着面前被撩开的竹帘子,苏阮猛地咽了一口口水,浑身发颤,骑虎难下。 硬着头皮进到御书房内,迎面是冰鉴扑来的冷意,苏阮哆嗦了一下身子,然后一脚又一脚的走着,穿着绣鞋的腿软绵绵的就像是踩在黏软软的糯米团子上一样,一沾一黏的根本迈不动步子。 御书房内,陆朝宗穿着苏阮熟悉的那件花衣蟒袍,正端坐在一方翘头书案后指导着身穿明黄龙袍的小皇帝读书习字。 小皇帝今年四岁有余,梳着总角,长的白白嫩嫩的,裹在龙袍里就像是个甜糯汤圆一样圆滚滚的,十分玉粉可爱,但苏阮却没心思看这小皇帝,因为她的心思都钻在陆朝宗的身上了。 苏阮攥着手里的花中花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低垂着脑袋,恨不能将整个人缩成一团塞进面前的白玉地砖缝里,但可惜的是,这御书房内连地砖缝都没给她留。 不知道站了多久,苏阮只感觉自己那两条腿哆嗦的更厉害了几分,而且又僵又直的连弯曲一下膝盖都觉得痛苦。 小皇帝扯着小嗓子,咿咿呀呀的还在念着诗书,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苏阮那里瞟。 “皇叔,朕要她当朕的奶娘。”那奶声奶气的读书声一停,苏阮便听到这小皇帝语出惊人的道。 “呵。”听到小皇帝的话,陆朝宗终于是掀开眼帘看了一眼苏阮,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她可没有你要喝的奶。” 陆朝宗说的直白,而且完全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就像是在说今日的日头如何一般的自然。 苏阮听到陆朝宗的话,一瞬便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怕,哆嗦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苏府内皆是读书人,结交的也都是些清节高士,苏阮自小养在府里,哪里听过这种浑话,当即就被羞得不行。 这人表面上看着一副正经模样,说出的话却连地痞无赖都及不上。 “可是,可是她长的好看。”小皇帝捧着手里的书籍,往陆朝宗的方向挨了挨道:“宫里头的人,都没有她好看。” “皮囊一副,百年也不过一架枯骨,皇上莫不是忘了臣昨日教给您的东西了?”陆朝宗往小皇帝的方向轻瞟一眼,那小皇帝立刻便坐直了身子继续咿咿呀呀的开始念书。 苏阮红着一张脸站在那处,因为脖颈低垂的关系,所以侧颈处那片掐痕便明明白白的印入了陆朝宗的眼中。 这都好几日了,印子还如此明显,这人的肌肤真是比摸着还细 暗眯了眯眼,陆朝宗大刺刺的仰头靠在坐塌上,然后缓慢收回自己在苏阮胸前和脖颈处游移的目光,朝着她摊开手掌道:“拿来。” 慵慵懒懒的两个字,却把苏阮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她攥着手里的花中花,面色惨白,脚步踌躇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臣,臣女,尽力,但,这” “皇叔,她是个结巴。”听着苏阮那结结巴巴一两个字往外蹦的话,小皇帝拍手道。 “刑修炜,带走。”陆朝宗抬手拎住小皇帝的后领子,把人从翘头书案后拎出来扔给刑修炜。 “是。”刑修炜熟练的抱住怀里的小皇帝,转身步出了御书房。 那被刑修炜抱在怀里的小皇帝眼巴巴的看着苏阮的方向,突然埋下小脑袋凑在刑修炜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话。 刑修炜身形微顿,片刻之后托着小皇帝的小屁股把人抱远了。 小皇帝一走,御书房内的气氛瞬时便沉静了下来,苏阮缩着身子站在那里,因为紧张,手里的花中花越捏越紧。 “这酥皮点心是御膳房刚刚做好的,阿阮姑娘不若过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陆朝宗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苏阮不知陆朝宗的用意,磨磨蹭蹭走了半刻才走了几步路,那脚下的绣花鞋底一路把白玉地砖都摩擦的更加白亮了几分。 陆朝宗也不急,靠在坐塌那里吃着酥皮点心,视线落在苏阮身上,意味不明。 路再长,苏阮走的再慢,最后也终于走到了陆朝宗的面前,她满身冷汗的伏跪下身子,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小心翼翼的放到书案上。 花中花上沾着的都是从苏阮掌心里流出来的汗渍,晶莹剔透的黏了一层,看上去腻腻的有些脏。 “臣,臣女” “这酥皮点心看着简单,做起来却是难,特别是这酥皮,层层叠叠的咬下去,还要层次分明,可不是哪个御厨都能做的出来的。” 陆朝宗开口打断苏阮的话,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一块酥皮点心,慢条斯理的拨开外头的酥皮。 细薄的酥皮被一层一层的拨开,露出里头白软的内馅,那内馅是沙质的流感,白腻腻,软乎乎的顺着陆朝宗的指尖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书案上的那颗花中花上,再顺着花中花上裂开的细缝钻进去,平添的显出一抹旖旎媚色。 苏阮盯着那酥皮点心,不自禁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她有一种那陆朝宗剥的不是酥皮,而是她衣裳的错觉。 御书房内静的可怕,苏阮急促的喘气声和陆朝宗低缓的呼吸声交杂在一处,比起那与酥皮内馅交融的花中花更为亲密暧昧。 “吧嗒”一下,陆朝宗手里的酥皮点心落在书案上,苏阮浑身一震,猛地瘫倒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苏阮呼吸的又急又快,她抓着自己的衣襟,炙热的呼吸声打在白玉地砖上,留下一层濡湿水雾。 “咳咳咳”呼吸的急了,苏阮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那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咳得面红耳赤,明明应该是一副狼狈模样,但看在陆朝宗的眼中,却媚软逼人的紧。 蜷缩在地上的苏阮身形纤细,一身凝脂肌肤甚至比她身下的白玉地砖还要再白上几分。 散开的月华裙铺倒在地上,随着苏阮屈腿的动作而勾勒出一股臀弧,层层叠叠的百褶半遮住她一对穿着绣鞋的小脚,仿若白骨细雕而成的脚踝纤细完美,由于常年不见日光而更为白皙细腻。 陆朝宗捏着手里残余的小半块酥皮点心,突然慢条斯理的张口将其吞入口中。 白腻的内馅粘在陆朝宗的唇角处,随着那细薄唇瓣轻抿的弧度而微微颤动。 甜软的牛味伴随着清甜的玫瑰瓣味弥散在陆朝宗的口中,带起一阵燥热之感。 舔了舔唇角处沾着的乳白内馅,陆朝宗缓慢垂眸,将视线落到那颗沾满内馅的花中花上。 陆朝宗伸出另一只手,然后用两指挤入苏阮的口中,把她的嘴撑大,将里面的花中花给拿了出来。 捏着手里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陆朝宗嫌恶道:“不是还能张大吗?” “啊唔”苏阮捂着自己的嘴,只感觉火辣辣的疼,嘴唇两侧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刚才那陆朝宗强硬的挤进来两根手指,直把她僵直的下颚又给撑开了几分,可怜苏阮被他箍着下颚,连转头都转不了,只能硬生生的被他撑大了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 34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24小时  其实苏阮还真是挺佩服这苏惠蓁的, 因为她们两人之间已然是尽人皆知的关系不好了,但这苏惠蓁却还依旧能摆出一副日日为她好的模样, 苏阮都替她觉得累。 “被禁了足?”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蓁一脸诧异的道:“那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 二姐姐岂不是不能去了。” 苏阮被禁足一事,整个苏府都知道,这苏惠蓁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看着面前苏惠蓁那张遗憾面容时,苏阮禁不住的露出一抹嘲讽笑意道:“行了,你笑话也看过了, 再不走, 这马车可不等人。” “二姐姐这话就说错了,马车不等人,但等我。”苏惠蓁顶着一张温柔娴淑的脸,说出的话却让人厌恶至极。 特别是刚才在说“人”字时,她状似无意却直直指向苏阮的手指。 人都是见风使舵,哪里有好处便往哪里钻的, 所以相比于不受宠的苏阮,苏府的家仆们更乐意去讨好深受苏钦顺喜爱的苏惠蓁,因此对于等个一时半刻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那些家仆愿意等你, 那便让他们等着吧, 毕竟我可不像你这般, 有我父亲护着, 能肆意妄为。”苏阮不甚在意的轻掀了掀眼帘,那双勾人的柳媚眼微颤,酥软软的染着媚意。 听到苏阮说话时加重的那“我父亲”三个字,苏惠蓁面色微变。 二房的老爷去的早,苏府内的老太太和老太爷也都不在了,所以这整个苏府真正管家的还是苏钦顺,苏阮这话的言下之意,只是在告诉苏惠蓁,论身份地位,她苏惠蓁可比她差多了。 “是呀,二姐姐就连及笄日的时候都没能出的了府,这马车也只在苏府里头坐过,二姐姐怕是连那角门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 苏钦顺明令禁止苏阮出府,所以苏阮这十五年来一直呆在这一方苏府内,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苏惠蓁戳着苏阮的软肋,毫不客气的攻击着。 “是啊,三妹妹日日能出去参加什么诗友会,广交诗友,我却只能被关在这府里头眼巴巴的看着,我还真是羡慕三妹妹呢。” 苏阮不甚在意的说着话,只盼着这苏惠蓁早些走,不然待会过来撞见苏致雅,那可就坏事了。 “我才是要羡慕二姐姐呢,二姐姐生的好,妹妹实在是羡慕至极,这宋陵城内的人都说苏府出了个软媚尤物,藏在金阁内从不示人。” 苏惠蓁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到那置在红木圆桌上的一方晶莹剔透的玉盒上。 没有注意到苏惠蓁的目光,苏阮豁然从绣墩上起身,朝着那手持油纸伞站在主屋门口的平梅道:“后院的桃树结了桃子,粉嫩嫩的看着卖相甚是不错,我倒是有些馋嘴了,三妹妹若是想坐,那就坐着吧。” 说完,苏阮便径直走到主屋门口,与平梅一道去了后院。 苏惠蓁坐在绣墩上,从镂空的窗棂处看到苏阮消失在后院门口的纤媚身影,停顿片刻之后缓慢伸手抚了抚被苏阮忘在红木圆桌上的玉盒。 玉盒内装着那赤檀木吊坠,八爪蟒龙雕在上头,栩栩如生。 苏惠蓁伸手将那赤檀木吊坠取出来收好,然后视线在苏阮的内室里逡巡了一阵,最后落到窗棂边放着的一颗樱桃肉上。 用巾帕包着将那樱桃肉放到玉盒内,苏惠蓁抚了抚藏在暗袋里面的赤檀木吊坠,眸色微冷。 哼,谄媚的东西,竟然还想着要去讨好摄政王,怪不得这半月日日都能瞧见那上好的檀香木料送进芊兰苑。 既然这狐媚子想攀那摄政王,她便帮她一把,这樱桃肉还真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呢,不知道那摄政王看到了会如何。 当苏阮和平梅回来的时候,苏致雅已然等在主屋门口了。 “大哥?你可碰到那苏惠蓁了?”苏阮急匆匆的走到苏致雅面前轻喘着气道。 “没瞧见,快走吧,要赶不及了。”苏致雅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催促道。 “好。”苏阮跟在苏致雅的身后,正准备走时却是突然想起了那被自己落在内室里头的玉盒,赶紧扭身返回去取了,然后才跟着苏致雅赶到角门处上了马车。 十五年了,这是苏阮第一次出府,她坐在马车里,神色微有些紧张的抱着怀里的玉盒,双颊晕红,显出一股柳媚春色。 “二姐儿。”平梅小心翼翼的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递到她的面前道:“喝点茶水吧。” “嗯。”伸手接过平梅手里的茶水轻抿一口,苏阮突然觉得自己口干的厉害,干脆就将那碗茶水直接喝干了。 因为今日是陆朝宗的降诞日,所以宋陵城内尤其的热闹,颇有一股举国同庆之意。 苏阮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人来人往的宽长大街上,远远绰绰的望去,那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几盏嫣红的喜气灯笼,孩童嬉闹,老翁懒坐,一派安详宁和。 其实在苏阮看来,这陆朝宗虽然挟幼帝,把朝纲,但却难得的将被先朝宦官,也就是陆朝宗的祖父弄得乌烟瘴气的大宋归顺到正道,可谓是只掌翻天,力挽狂澜。 苏阮虽日复一日的呆在苏府之中,但却也能知晓些外头的事,比如在她小时,那遭受灾荒的难民千里迢迢而来,都涌到了宋陵城,这宋陵城里里外外几乎被难民占据,打砸抢杀之事层出不穷。 刚刚弱冠之年的陆朝宗手段强硬,剑指出头鸟,将那些领头的难民当街斩杀,虽落得了个心狠手辣的残暴名声,但却十分有效的阻止了难民事件的继续发酵。 苏阮觉得,有时候以暴制暴,反而比那些明面上的善举感化,更能稳住人心。 像陆朝宗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恶,也不能说他善,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陆朝宗之所以能成大事,就因为他心硬手狠。 如今的太平盛世,他是最大的奸雄,但却也是大宋能平安康乐的根本。 苏钦顺反的是陆朝宗,他一介文人,心中只有忠国的清高傲骨,他满以为天下皆醉唯他独醒,却根本就不知道如若陆朝宗一倒台,周边宵小小国觊觎,立刻便会连发战事,这受苦的还是百姓。 苏阮觉得,百姓想的很简单,不管你是奸雄,还是土匪,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不饿肚子,那就是他们的皇帝。 “二姐儿,莫再贴着纱窗子了,您这脸上都要留印子了,过会子进宫可不好看。” 由于是第一次出府,所以苏阮对外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这一路去宋宫,她的脸一直贴在那马车帘子处,白皙小巧的鼻头嵌在封着薄细纱的马车窗子上,半张脸被挤压的扁扁的,就像是沾着糖霜的扁柿子。 “哦。”听到平梅的话,苏阮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脸从那薄细纱上移开,一双眼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头瞟。 平梅用沾了水的巾帕替苏阮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脏东西道:“二姐儿,您要不要抹些胭脂?” “不用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苏阮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张脸不适宜用那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也是,二姐儿这般未施粉黛的模样,那些人便已然比不上了,若是上了妆,就要招仇了。”平梅攥着手里的绣帕,突然声音嗡嗡的冒出这么几句话来。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神色微怔,有些奇怪的看向平梅道:“平梅,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二姐儿,奴婢一直觉得,府里头的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比不上您,就连那名动宋陵城的花魁名妓,奴婢瞧着都没您好看。” 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平梅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一本正经的道:“在奴婢心中,您是最好看的。” 不得不说,当苏阮听到平梅的话时,心中是激荡的,但她一转念,便觉这是平梅在安慰自个儿,毕竟宋陵城内人人皆知,苏府二姐儿,是个不堪的狐媚子。 只因为她这张柳娇花媚的脸和这副媚骨天成的身子。 苏阮扭着腰肢给苏钦顺行了一礼,还未说话就听到苏钦顺那炸开了锅的怒骂声道:“若不是蓁儿来与我说,我还不知道这事,那陆朝宗为什么会送你三箱玉石?还让你砸玩了一下午?” “我,我也不知” “还有今日,你是不是背着我跟那刑修炜去了宋宫见陆朝宗?”怒不可歇的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用力的粗喘着气道:“苏阮,你若是真与那逆臣贼子有所瓜葛,就休怪为父的不客气!” “父亲,我与那陆朝宗并无瓜葛,只是失手弄坏了他一颗花中花,进宫赔罪而已。” 说罢话,苏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惠蓁,然后继续声音轻涩的道:“但那陆朝宗不知为何不止不接受女儿的赔罪,反而还拿来三箱玉石让女儿砸玩,性情实在是古怪至极。” 说到这里,苏阮突然垂下了眼帘,双眸微红道:“父亲,女儿认为,我苏府世代忠诚,那玉石高洁衬我苏府,这陆朝宗怕不是送玉石来讨好我苏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 35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24小时 “大哥, 这样可行吗?”听罢苏致雅的话,苏阮睁着一双眼,面上有些犹豫。 “阿阮, 你的心太软, 这可不好。”苏致雅冲着苏阮摇了摇头,然后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道:“苏府面上看着干净, 内里头却是烂的,你再这般下去, 大哥若不是有三头六臂哪里保的下你。” “我知道。”垂着眼帘,苏阮的声音含在喉咙里,糯酥酥的听不真切。 苏阮知道自己的性子太软,谁都能欺到她的头上来, 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了的。 她也时常埋怨自己, 怎么这脑子就比不上那苏惠蓁灵光, 就算是有那苏惠蓁一半的脸皮也好,不然哪至于被陆朝宗戏弄成那副模样。 所以与其说苏阮性子软和, 不若说她因为长久呆在府里, 而被禁锢了思绪, 养成了驽钝性子。 “好了, 我也不是要说你, 只是要你知道, 像这般的事日后如若再遇到, 想些其它有用的法子可比你坐在这处自怨自艾的好。” “所以我这不是寻你来了嘛。”拉住苏致雅的大袖, 苏阮头疼的蹙眉道:“大哥,如若那偷窥之人不是苏致重” “如若不是苏致重,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接过苏阮的话,苏致雅从绣墩上起身道:“行了,待你的伤养好些,便让禄香来通知我,咱们去惜玉园。” “嗯。”苏阮点了点头,看着苏致雅摆袖而走,那掩在红木圆桌下的素手紧紧绞作一团。 其实苏阮是故意寻苏致雅过来的,因为昨日里陆朝宗的那番话依旧留在她的脑子里头挥之不去,让苏阮无端的十分烦躁。 苏阮不信,她的大哥这般好,怎么可能会生这样的心思?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如若大哥真要将她推给那陆朝宗,就不可能还费心费力的为自己奔波去修补那颗花中花不对! 想到这里,苏阮突然神色一凛。 大哥拿着那颗花中花去宋陵城内寻遍了名工巧匠,却正正好好在三日后告知自己这颗花中花不能修补,刚刚说完,那刑修炜便带着人来了,似乎正好掐住了点。 下意识的伸手咬住粉嫩指尖,苏阮靠在红木圆桌上,脑袋里头轰隆隆的就像是被六月的暴雨雷鸣声给轰了一日夜般的混乱。 不会的,这应当只是巧合罢了。 猛力摇了摇头,苏阮腾的一下从绣墩上起身,然后稳住情绪,抬手招过外头的禄香和平梅道:“你们两个进来。” 听到苏阮的声音,禄香和平梅提着裙裾进到主屋内室。 “禄香,我想吃桃花面,你去帮我做一碗来。” “是。”禄香应声,出了主屋。 透过一旁的绮窗看到禄香走远,苏阮才急匆匆的拉过平梅的手道:“平梅,你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呀,二姐儿。”看着这副急切模样的苏阮,平梅也难免有些紧张。 “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定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拉住平梅的手,苏阮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圆角柜道:“你从那里头取了钱,到宋陵城内各个修补器物的能工巧匠那处跑跑,看他们是否接过一颗老红色的花中花。” 陆朝宗曾经说过,他的那对花中花是世间独一份的,所以如若那些人见过那颗花中花,必然会有印象,但如若没见过的话那就是大哥在骗她了。 “哎。”虽然不知道苏阮为何要让她做这件事,但平梅一向不是个多话的,当即就取了钱袋准备出去。 “不急,你寻个日子,避开半蓉和禄香。”拉住平梅的胳膊,苏阮严肃着面容,声音轻缓的又重复了一遍道:“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知是说给平梅听的,还是自个儿听的。 天色依旧热的紧,再过几日便是处暑,禄香和半蓉整日里呆在芊兰苑内,苏阮支都支不开,因此平梅也没寻着机会出去,花中花一事就此被耽搁了下来。 苏阮心绪烦躁的在芊兰苑内养了三日的伤,在第四日时终于是决定去了绿玉的惜玉园。 苏阮去时那苏致重还未来,绿玉似乎十分惊讶苏阮会来寻她,说话时处处讥讽。 “二姐儿真是稀客呀。”绿玉扭着身子坐在绣墩上,上下扫了一眼苏阮,然后眼含嫉妒道:“听说二姐儿得了那摄政王的青眼,砸了好几大箱子的玉石?” 传闻这摄政王不近女色,看来却还是逃脱不得这狐媚子的勾缠。 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绿玉脸上妒色更甚。 苏阮垂着眉眼不搭理绿玉,只慢条斯理的抚弄着面前的那只青瓷茶碗。 茶碗里装着清冽凉茶,但看着茶质却是不大好,渣滓甚多,卷叶枯黄。 毕竟只是个姨娘,院子里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看到苏阮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绿玉嗤笑一声道:“分明是二姐儿来寻的我,却不与我搭话,这是何道理?” “寻你,也不是为了与你搭话的。” 苏阮缓慢抬眸看向面前身穿艳色罗袖裙衫的绿玉,柳媚眼角轻瞟,在注意到房廊处缓慢走来的两个身影时,手里的茶碗一斜,里头的茶水便尽数倾倒在了绿玉和自个儿的身上。 绿玉正说的兴起,被苏阮倒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当时就变了脸色。 “啊!”甩着大阔罗袖起身,绿玉气得直哆嗦。 “姨娘怎么这般不小心?”苏阮撑着圆桌起身,抬手擦了擦自己被茶水浸湿的宽袖道:“把我的裙衫都弄湿了。” “你”听到苏阮的倒打一耙,绿玉黑着一张脸,面色难看至极。 苏致雅正巧与苏致重走到主屋门口,听到苏阮的话时便接道:“阿阮,姨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莫追责了,还是快些去换件裙衫吧。” “嗯。”苏阮点了点头,正欲转身之际却又听得苏致雅轻咳一声道:“你这副样子可不能去院子外头,还是先朝姨娘借件裙衫在院子里头换了再说吧。” 那茶水湿漉漉的粘在苏阮的宽袖和衣襟处,净白细薄的衣料贴在一只香肌藕臂上,印出里头晶莹濡湿仿若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更不用说那被茶水打湿的衣襟处了,茶水浸蔓下来,将苏阮里头的主腰绣纹都透出了大半。 漆发玉雕,绣腰襦动百媚生,真真是所谓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既如此,姨娘便与我一道吧?”苏阮用宽袖遮着衣襟,转头对绿玉道。 绿玉狠瞪了苏阮一眼,甩着罗袖走在前头。 苏阮被平梅扶着,跟在绿玉身后。 苏致重瞪着一双浑浊眼眸立在那处,盯着苏阮那不自禁扭腰摆臀的纤媚背影用力的吞咽着口水,然后突然捂住了肚子道:“哎呦,大哥,我突然想出恭了。” “快去吧。”苏致雅眯了眯眼,语气平稳。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致重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静站在原处片刻,苏致雅不远不近的跟在苏致重身后,往侧院里头走去。 撅着屁股杵在侧屋的绮窗处,苏致重左看右看了片刻,见四下无人,赶紧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把小锥子在窗绡上戳了两个洞。 侧屋内,一女子正站在纱屏后换衣。 “呸,怎么是她?”苏致重唾弃一口,正准备起身之际却是突然被麻袋兜头罩住。 麻袋里头装着辣椒粉,那辣椒粉洒了苏致重满头满脸,辣的他直跳脚。 穿着披帛的苏阮从拐角处走出,先是看了一眼窗绡上的小洞,然后才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 苏致雅抬手敲了敲绮窗,然后冲着里头的绿玉喊道:“姨娘,有个小贼在这处窥觊。” “什么?”听到苏致雅的话,绿玉一拢裙衫,直冲冲的就推开侧屋大门走了出来。 “好你个小贼,惹到我的头上来了!”绿玉心中本就憋着气,这会子手脚并用,对着那被装在麻袋里头的小贼就是一顿踢打狠拽,还让婆子拿了木棍过来毒打。 可怜苏致重被那辣椒粉糊了一脸,喉咙里头火辣辣的连句话都哼不出来就被绿玉给打蒙了过去。 “姨娘,莫打死了,过会子可交官府审查。”苏阮站在一旁凉凉道。 “呼呼”绿玉气喘吁吁地抬脚又踢了那小贼一脚,然后瞪了苏阮一眼道:“我院子里头的事,二姐儿莫管。” 苏阮扯了扯身上的披帛,不再说话。 “阿阮,去换身裙衫吧。”苏致雅扬袖帮苏阮挡住那扑面而来的辣椒粉,声音和缓道。 “嗯。”苏阮点了点头,由平梅搀扶着去了一旁的耳房。 耳房里放置着干净的裙衫,是苏致雅让苏阮提前备好的。 平梅候在耳房外头,帮苏阮看顾四周。 耳房不大,却是被碧纱橱隔断成两间,苏阮站在碧纱橱后,褪下身上脏污的裙衫。 靡颜腻理,楚腰纤细,盈盈款动之际若有甜香轻抚,透过那薄薄一层糊在碧纱橱格心上的青白二色色绢纱,苏阮一身香肌玉肤白的扎眼,墨发逶迤,艳骨流香。 “呵。”突然,碧纱橱后传来一阵嘲讽冷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暗哑声音,“暗诱不够,改明勾了?” “阿阮。”看到那被从轿撵上扶下来的苏阮,苏致雅赶紧上前道:“怎么了?这怎么还坐上轿撵了?”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信大哥,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 36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平梅去隔壁屋子拿油纸伞了, 苏阮抱着那装着赤檀木吊坠的玉盒坐在绣墩上,突然听到珠帘轻响, 她抬眸看去,只见三姐儿苏惠蓁笑盈盈的正朝着自己走来。 “二姐姐, 今日是摄政王的降诞宴,妹妹在外头没瞧见你, 就过来看看。”一边说着话, 苏惠蓁一边提着裙裾坐在苏阮的身边声音温柔道:“二姐姐可是准备好了?这马车马上就要启程了。” “我被父亲禁了足, 今日的降诞宴不能去了。”苏阮将怀里的玉盒放到红木圆桌上, 然后往侧边扭了扭身子,只用眼尾轻瞟着苏惠蓁, 脸上的嫌恶神色明显。 其实苏阮还真是挺佩服这苏惠蓁的,因为她们两人之间已然是尽人皆知的关系不好了, 但这苏惠蓁却还依旧能摆出一副日日为她好的模样, 苏阮都替她觉得累。 “被禁了足?”听到苏阮的话, 苏惠蓁一脸诧异的道:“那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二姐姐岂不是不能去了。” 苏阮被禁足一事,整个苏府都知道, 这苏惠蓁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看着面前苏惠蓁那张遗憾面容时,苏阮禁不住的露出一抹嘲讽笑意道:“行了, 你笑话也看过了, 再不走, 这马车可不等人。” “二姐姐这话就说错了,马车不等人,但等我。”苏惠蓁顶着一张温柔娴淑的脸,说出的话却让人厌恶至极。 特别是刚才在说“人”字时,她状似无意却直直指向苏阮的手指。 人都是见风使舵,哪里有好处便往哪里钻的,所以相比于不受宠的苏阮,苏府的家仆们更乐意去讨好深受苏钦顺喜爱的苏惠蓁,因此对于等个一时半刻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那些家仆愿意等你,那便让他们等着吧,毕竟我可不像你这般,有我父亲护着,能肆意妄为。”苏阮不甚在意的轻掀了掀眼帘,那双勾人的柳媚眼微颤,酥软软的染着媚意。 听到苏阮说话时加重的那“我父亲”三个字,苏惠蓁面色微变。 二房的老爷去的早,苏府内的老太太和老太爷也都不在了,所以这整个苏府真正管家的还是苏钦顺,苏阮这话的言下之意,只是在告诉苏惠蓁,论身份地位,她苏惠蓁可比她差多了。 “是呀,二姐姐就连及笄日的时候都没能出的了府,这马车也只在苏府里头坐过,二姐姐怕是连那角门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 苏钦顺明令禁止苏阮出府,所以苏阮这十五年来一直呆在这一方苏府内,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苏惠蓁戳着苏阮的软肋,毫不客气的攻击着。 “是啊,三妹妹日日能出去参加什么诗友会,广交诗友,我却只能被关在这府里头眼巴巴的看着,我还真是羡慕三妹妹呢。” 苏阮不甚在意的说着话,只盼着这苏惠蓁早些走,不然待会过来撞见苏致雅,那可就坏事了。 “我才是要羡慕二姐姐呢,二姐姐生的好,妹妹实在是羡慕至极,这宋陵城内的人都说苏府出了个软媚尤物,藏在金阁内从不示人。” 苏惠蓁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到那置在红木圆桌上的一方晶莹剔透的玉盒上。 没有注意到苏惠蓁的目光,苏阮豁然从绣墩上起身,朝着那手持油纸伞站在主屋门口的平梅道:“后院的桃树结了桃子,粉嫩嫩的看着卖相甚是不错,我倒是有些馋嘴了,三妹妹若是想坐,那就坐着吧。” 说完,苏阮便径直走到主屋门口,与平梅一道去了后院。 苏惠蓁坐在绣墩上,从镂空的窗棂处看到苏阮消失在后院门口的纤媚身影,停顿片刻之后缓慢伸手抚了抚被苏阮忘在红木圆桌上的玉盒。 玉盒内装着那赤檀木吊坠,八爪蟒龙雕在上头,栩栩如生。 苏惠蓁伸手将那赤檀木吊坠取出来收好,然后视线在苏阮的内室里逡巡了一阵,最后落到窗棂边放着的一颗樱桃肉上。 用巾帕包着将那樱桃肉放到玉盒内,苏惠蓁抚了抚藏在暗袋里面的赤檀木吊坠,眸色微冷。 哼,谄媚的东西,竟然还想着要去讨好摄政王,怪不得这半月日日都能瞧见那上好的檀香木料送进芊兰苑。 既然这狐媚子想攀那摄政王,她便帮她一把,这樱桃肉还真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呢,不知道那摄政王看到了会如何。 当苏阮和平梅回来的时候,苏致雅已然等在主屋门口了。 “大哥?你可碰到那苏惠蓁了?”苏阮急匆匆的走到苏致雅面前轻喘着气道。 “没瞧见,快走吧,要赶不及了。”苏致雅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催促道。 “好。”苏阮跟在苏致雅的身后,正准备走时却是突然想起了那被自己落在内室里头的玉盒,赶紧扭身返回去取了,然后才跟着苏致雅赶到角门处上了马车。 十五年了,这是苏阮第一次出府,她坐在马车里,神色微有些紧张的抱着怀里的玉盒,双颊晕红,显出一股柳媚春色。 “二姐儿。”平梅小心翼翼的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递到她的面前道:“喝点茶水吧。” “嗯。”伸手接过平梅手里的茶水轻抿一口,苏阮突然觉得自己口干的厉害,干脆就将那碗茶水直接喝干了。 因为今日是陆朝宗的降诞日,所以宋陵城内尤其的热闹,颇有一股举国同庆之意。 苏阮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人来人往的宽长大街上,远远绰绰的望去,那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几盏嫣红的喜气灯笼,孩童嬉闹,老翁懒坐,一派安详宁和。 其实在苏阮看来,这陆朝宗虽然挟幼帝,把朝纲,但却难得的将被先朝宦官,也就是陆朝宗的祖父弄得乌烟瘴气的大宋归顺到正道,可谓是只掌翻天,力挽狂澜。 苏阮虽日复一日的呆在苏府之中,但却也能知晓些外头的事,比如在她小时,那遭受灾荒的难民千里迢迢而来,都涌到了宋陵城,这宋陵城里里外外几乎被难民占据,打砸抢杀之事层出不穷。 刚刚弱冠之年的陆朝宗手段强硬,剑指出头鸟,将那些领头的难民当街斩杀,虽落得了个心狠手辣的残暴名声,但却十分有效的阻止了难民事件的继续发酵。 苏阮觉得,有时候以暴制暴,反而比那些明面上的善举感化,更能稳住人心。 像陆朝宗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恶,也不能说他善,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陆朝宗之所以能成大事,就因为他心硬手狠。 如今的太平盛世,他是最大的奸雄,但却也是大宋能平安康乐的根本。 苏钦顺反的是陆朝宗,他一介文人,心中只有忠国的清高傲骨,他满以为天下皆醉唯他独醒,却根本就不知道如若陆朝宗一倒台,周边宵小小国觊觎,立刻便会连发战事,这受苦的还是百姓。 苏阮觉得,百姓想的很简单,不管你是奸雄,还是土匪,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不饿肚子,那就是他们的皇帝。 “二姐儿,莫再贴着纱窗子了,您这脸上都要留印子了,过会子进宫可不好看。” 由于是第一次出府,所以苏阮对外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这一路去宋宫,她的脸一直贴在那马车帘子处,白皙小巧的鼻头嵌在封着薄细纱的马车窗子上,半张脸被挤压的扁扁的,就像是沾着糖霜的扁柿子。 “哦。”听到平梅的话,苏阮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脸从那薄细纱上移开,一双眼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头瞟。 平梅用沾了水的巾帕替苏阮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脏东西道:“二姐儿,您要不要抹些胭脂?” “不用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苏阮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张脸不适宜用那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也是,二姐儿这般未施粉黛的模样,那些人便已然比不上了,若是上了妆,就要招仇了。”平梅攥着手里的绣帕,突然声音嗡嗡的冒出这么几句话来。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神色微怔,有些奇怪的看向平梅道:“平梅,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二姐儿,奴婢一直觉得,府里头的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比不上您,就连那名动宋陵城的花魁名妓,奴婢瞧着都没您好看。” 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平梅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一本正经的道:“在奴婢心中,您是最好看的。” 不得不说,当苏阮听到平梅的话时,心中是激荡的,但她一转念,便觉这是平梅在安慰自个儿,毕竟宋陵城内人人皆知,苏府二姐儿,是个不堪的狐媚子。 只因为她这张柳娇花媚的脸和这副媚骨天成的身子。 苏致雅带着苏阮穿过房廊,进到花萼相辉楼的前庭处。 花萼相辉楼很大,说是楼,不如说是塔,层层叠叠的堆砌而上,临街而建,往下俯瞰之时,可尽观宋陵城之内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 37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是, 摄政王用竹简作请柬,真是别出心裁。”苏致雅看着站在苏钦顺面前的陆朝宗, 赶紧伸手毕恭毕敬的接过那太监手里的请柬,然后侧身让路道:“臣等恭送摄政王。”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躬着身子站在一旁的苏致雅,勾唇轻笑道:“这苏府,难得还有几个明白人。” 说罢, 陆朝宗抬脚跨步而走,那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身上蟒袍轻动, 后裾处江牙海潮, 水波横纹, 带走了一室冷冽阴戾之气。 苏阮“扑通”一声软倒在宴案上, 整个人不停的喘着粗气,就像是一个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之人。 “阿阮。”大姐儿苏惠苒提着裙裾步上首座, 心疼的把苏阮从宴案上扶起来道:“怎么样, 没事吧?怎么满脸都是汗?” 堂内虽然置着冰鉴和冰块, 但因为苏阮怕那陆朝宗怕的厉害, 所以身上都是黏黏糊糊沁出来的冷汗, 湿漉漉的粘在皮肤上,难受非常。 一旁众人扶着那被陆朝宗气得不清的苏钦顺去了,苏惠苒也赶紧把苏阮从地上扶起来道:“来, 我送你回芊兰苑。” 苏阮软绵绵的搭着苏惠苒的手, 脚步踉跄的被扶着往台阶下去。 看到苏阮这副虚弱模样, 苏惠苒赶紧道:“是不是今日被父亲罚站时累着了?我本是要去看你的,可今晚设宴款待这摄政王,母亲定不让我出去。” “我知道的。”轻握住苏惠苒的手,苏阮微抬起那双柳媚眼道:“大姐不必烦忧,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那我扶你回去歇息。” “嗯。” 被苏惠苒小心翼翼的扶回了芊兰苑,苏阮斜靠在黄花梨木制的美人榻上,单手撑额,身姿慵懒纤媚,若隐若现于那漆木质地的彩绘纱屏后,风情万种。 “二姐儿,大公子来看您了。”平梅引着苏致雅进屋,站在内室珠帘处往里头稍探了探头道:“您歇息了吗?”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混沌的神思一瞬清晰,她赶紧从美人榻上起身,然后坐到了一旁的绣墩上道:“请进来吧。” “是。”平梅应声,伸手撩开珠帘,带着苏致雅进到了内室。 “大哥,刚巧大姐走了,你怎么来了?”苏阮笑盈盈的看向苏致雅,眉眼细弯。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致雅轻咳一声,然后转头跟平梅道:“去替我端碗香薷饮过来。” “是。”平梅应声,转身出了屋子。 看到平梅走远,苏致雅又吩咐身边的贴身小厮站在主屋门口守着,这才撩开身上的儒服后裾坐到苏阮的身边。 苏钦顺奉孔子之道,所以府中上下男丁,日日皆多以儒服为主,佩美玉,以彰显文人风气。 “阿阮,父亲愚忠,迟早会害了咱们苏府,下月十五是陆朝宗的降诞日,应当也是一场指鹿为马的戏。”苏致雅开门见山,直接就跟苏阮把话挑明了。 “指鹿为马?”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奇怪道:“什么指鹿为马?而且大哥怎么会与我说这些” “阿阮,你今日在宴上的表现,明眼人都能瞧出几分端倪来。”看着苏阮一副心虚绞着绣帕的模样,苏致雅轻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救咱们苏府的好事,阿阮,你可比父亲明白多了。” “大哥”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阮先听我说。”打断苏阮的话,苏致雅道:“我刚才与你说的指鹿为马,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曾在书上看到过,说是一奸臣挟帝,以鹿言马,顺马者为归顺,言鹿者为逆者。”苏阮微垂着眼睫,声音酥软道。 “对,没错。”冲着苏阮点了点头,苏致雅继续道:“依我看,那陆朝宗下月十五的降诞日,就是想用这指鹿为马一招,来铲除朝中异党。” “那可如何是好?父亲性情刚直,若是让他昧着良心说这鹿是马,那不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苏钦顺的脾性,苏府里头哪个人不知道,他便是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 “所以我们不能让父亲去那陆朝宗的降诞日。”苏致雅单手搭在面前的红木圆桌上,指尖细细的抚弄着那嵌刻在红木桌面上的兰花雕纹道:“而且那日的降诞日,我们一定要让陆朝宗高兴,不然苏府怕是难逃一死。” 今日苏钦顺在宴上顶撞陆朝宗,那陆朝宗虽难得的未计较,但却定然已经放在心上了,毕竟那人睚眦必报且心眼小的名声,整个宋陵城人人皆知。 “苏府内几百条无辜的人命,父亲难道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吗?”紧紧的攥着帕子将双手蜷缩在心口处,苏阮的脑中又回想起上辈子那日的血腥场面。 “父亲心中皆是国家大义,哪里有什么小家。”苏致雅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道:“父亲愚忠,不知成王败寇之意,执意逆势而行,除了伤到自己,连累他人,根本就伤不着那陆朝宗的半根毫毛。” “是啊。”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颓丧的低下脑袋道:“千古功名不过一张薄纸,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后人说书事。” 这陆朝宗就算是被人诟骂又如何,他享尽了天下权势,定然不会管那些未知后世。 “这陆朝宗被外人称为奸雄,奸雄也,奸人之魁首,善弄权欺世,奸诈狡猾非常,心思诡谲多变,便是他身边跟着的那大太监总管刑修炜,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就是刚才在宴上递请柬的那个?”那太监长的唇红齿白一副阴柔相,苏阮颇有些印象。 “那刑修炜善使阴柔手段,别看他长那副女儿模样,这朝廷之上吃过他亏的人,没有一大半,也有一小半。” 说到这里,苏致雅突然便停了话,主屋那处传来声响,是平梅端了两碗香薷饮过来。 “平梅,你也忙了一日了,回去歇息吧。” 主屋外头已然挂起了纱灯笼,氤氲晦暗的晕黄烛光下,隐隐绰绰的显出纱上绘制着的山水鸟林图文。 “是。”应了苏阮一声,平梅将手中的两碗香薷饮置于红木圆桌上,然后垂着脑袋退了出去。 主屋的雕花实木门被轻轻掩上,苏致雅端起面前的香薷饮轻抿一口后道:“你这丫鬟性子看着倒是还不错,比那个什么绿玉的要好多了。” “绿玉已然被我打发给了前院的管事。”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微垂眉眼道:“都十八了,差不多了。” 苏致雅不常来苏阮这处,却已知那绿玉不怀好意,可怜她这日日与其相处之人还看不透那丫鬟的心思,真是有些可悲。 “是嘛。”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阮,苏致雅并未深究,只继续与苏阮谈论那陆朝宗道:“阿阮,下月十五那陆朝宗的降诞日,你觉得咱们苏府应当送什么礼?” “大哥,这事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抬眸看向面前的苏致雅,苏阮声音纤软道:“大哥若是有话,但言无妨。” “阿阮真是越发聪明了。”苏致雅大笑一声,穿着儒服的模样霞姿月韵,俊美清雅,怪不得有人将苏致雅比对潘安子健,言其才比子建,貌若潘安,让宋陵城内的才情女子芳心暗许。 “阿阮可知,那陆朝宗今日手中捏着的两颗核桃,乃千金不止的一对花中花?”敛下面上神色,苏致雅一副正经模样道。 “花中花?”歪了歪头,苏阮面色困惑。 “传言是核桃王,世上再无比其更加珍贵的核桃。” “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陆朝宗看着好似对阿阮你今日雕刻的那只桃花桃甚是感兴趣,阿阮的手艺好,不知有没有雕过核桃?” “这没有。”苏阮今日会想到雕刻那只桃花桃出来,也只是偶然罢了,她实在是被那陆朝宗吓得厉害了,才突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我的手艺粗鄙,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而且大哥刚才也说了,那陆朝宗手中已然攥住了天下最珍贵的一对花中花,哪里还看得上我雕的核桃。” 话罢,苏阮吃了一口面前的香薷饮,目光落到那装着香薷饮的茶碗上。 这只茶碗是苏府内最为普通且常用的白玉茶碗,通体雪白,毫无瑕丝,意在彰显读书人干净无暇的清高亮节。 注意到苏阮的目光,苏致雅突然道:“阿阮,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块羊脂白玉,今日父亲以云纹漆耳杯底之字暗讽那陆朝宗,我们也可以用此羊脂白玉制碗,用此碗表忠心之意,正好相互抵消,你觉得如何?” “大哥,俗话说君子如玉,这羊脂白玉怕是与那陆朝宗不合。”苏阮端着手里的白玉茶碗,声音娇细道。 “那”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面露难色。 “其实我今日,闻到那陆朝宗的身上沾有檀香味,所以想着他应当是欢喜檀香木的,我们不若就送他一座檀香木雕吧?” “檀香木雕?好!”听罢苏阮的话,苏致雅一拍大腿,从绣墩上起身道:“我这就去寻檀香木来。” 看着苏致雅急匆匆跨出主屋大门的清隽身影,苏阮突然放下手里的白玉茶碗。 她这大哥不会以为是她要雕这檀香木雕吧? 苏惠蓁攥着绣帕站在那处,良久之后才转身离去。 苏阮虽是一副慵懒模样靠躺在美人榻上,但那双眼却依旧盯在苏惠蓁的身上,连半分都没挪开。 经过那赤檀木吊坠一事,苏阮更加深刻清晰的认识了苏惠蓁这人,她真是没想到,这人的手段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卑劣无耻。 看来这苏惠蓁日后再来她的芊兰苑,她得派人一步不离的跟着了,只是可惜她这芊兰苑内除了平梅可以信任,竟然无一人能使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 38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说苏惠蓁对苏阮不起疑心是假的,但此刻她看着苏阮这副坦荡荡的模样, 倒是有些心生疑惑了。 难道这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真是单纯的醒酒? “三妹妹若是无事, 便请去吧, 不然我怕芊兰苑里头的大虫子也将三妹妹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咬成竹筛子。” 咬住“竹筛子”三字, 苏阮突兀勾起唇角, 那张原本就纤媚的面容显得愈发妖艳了几分,就连苏惠蓁都感觉有一瞬自己连呼吸都停滞了。 “平梅,送客。”苏阮拢着宽袖起身, 连看都不看一眼苏惠蓁, 便径直走到了彩绘纱屏后的美人榻旁软绵绵的躺了下来。 苏惠蓁攥着绣帕站在那处, 良久之后才转身离去。 苏阮虽是一副慵懒模样靠躺在美人榻上,但那双眼却依旧盯在苏惠蓁的身上, 连半分都没挪开。 经过那赤檀木吊坠一事,苏阮更加深刻清晰的认识了苏惠蓁这人, 她真是没想到,这人的手段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卑劣无耻。 看来这苏惠蓁日后再来她的芊兰苑, 她得派人一步不离的跟着了,只是可惜她这芊兰苑内除了平梅可以信任, 竟然无一人能使唤。 “唉”靠在美人榻上低叹出一口气, 苏阮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想着这几日怕是不能出院了, 怪不得刚才大哥不让她进大堂, 她这副样子进去, 定然是要被父亲骂的狗血喷头。 “二姐儿,大公子派兴文带了两个丫鬟过来给您使唤。”平梅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珠帘,缓步走到彩绘纱屏后道:“二姐儿,您歇了吗?” “带进来吧。”苏阮撑着身子起身,随手抽过木施上挂着的披帛穿在身上,遮挡住脖颈处的红痕。 兴文是苏致雅的贴身小厮,从小便与苏致雅一道读书习字,是苏致雅最为得力的心腹。 “给二姐儿请安。”兴文站在彩绘纱屏后躬身跟苏阮请安。 兴文与苏致雅同岁,今年刚及弱冠,长的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站在苏致雅的身边,难免就差了一截。 苏阮缓慢从彩绘纱屏后走出,她未梳发髻,那头漆黑墨发慵懒披散,湿漉漉的还沾着水渍,整个人看着一副软绵绵的初醒懵懂模样,明明未做什么,却偏偏魅惑勾人的紧。 兴文低头盯着自己的布鞋,鼻息间萦绕着一股特殊的淡雅甜味,似香非香,似粉非粉,入鼻酥软。 耳边响起苏阮软腻的声音,兴文不经意的深吐出一口气,恭谨垂在腹前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这两个丫鬟唤什么名儿?”苏阮没有想到,她大哥这么快就能想到她困扰的事,并顺手帮她解决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丫鬟能不能信得过。 “这是禄香,这是半蓉。”兴文侧身,让出身后的两个丫鬟来。 禄香和半蓉的穿着与苏阮芊兰苑内的其余丫鬟并无什么不同,皆是上襦下裙,只不过她们身上的月裙更精致了一些,纹饰也更细,且没有穿腰裙。 “给二姐儿请安。”两个丫鬟恭恭敬敬的跟苏阮请安。 苏阮走到两人面前,上下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后才道:“现年几岁了?” “奴婢十六。”禄香虽长相普通,但身量却比苏阮足足高了半头,面相看着有些清冷刻薄。 “奴婢十八。”半蓉与苏阮一般高,身形略微有些丰腴,但相比于禄香,看着却十分亲和。 这两个丫鬟,一个刻薄,一个亲和,她的哥哥还真是会挑人。 “二姐儿放心,公子说了,禄香和半蓉日后便跟着姑娘,有什么事尽可吩咐,不必顾忌。”兴文依旧低着脑袋,双眸定定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好,那人我就留下了。”既然兴文如此说,那想必这两个丫鬟是信得过的。 苏阮笑着颔首,声音软媚的对禄香和半蓉道:“你们先跟着平梅出去转转,日后便跟我在这芊兰苑里头伺候吧。” “是。”禄香与半蓉应声,跟着平梅出了主屋,兴文也躬身退了下去。 苏阮静站在原处片刻,待人都走远了,才赶紧把身上的披帛给扯了下来。 她刚刚洗完澡,身上本就黏腻腻的沾着汗渍,那披帛虽薄,但披在身上却也热的够呛,只这一会,苏阮身上的薄衫便已然半湿,里头的主腰内湿漉漉的都是热汗。 随手拿起一旁的罗扇使劲扇了几扇,苏阮走到角落处的冰鉴旁坐下,然后从里头端出一碗冰糕来。 装在白瓷小碗里的冰糕白软细腻,上头撒着糖霜,里头嵌着新鲜的桃肉,透着一股粉嫩的绯色。 这冰糕是用含樟脑香味的米和牛乳混合所制,苏阮让平梅在里头加了软桃,不仅颜色好看了许多,味道也好了很多。 吃完一碗冰糕,苏阮静下心来躺倒在美人榻上,片刻后便睡了过去。 这几日热的厉害,苏阮的身上又带着掐痕,根本就不敢出去,只在屋内吃了睡,睡了吃,若不是苏致雅拿着那枚花中花来找她,苏阮怕是都要把这茬子大事给忘了。 “阿阮,我找遍了宋陵城内的名匠,却没有一个人敢接这活。”小心翼翼的将那枚花中花放到苏阮的掌心,苏致雅无奈摇头。 苏阮神色苍白的盯着手里的那枚花中花,只感觉脑子里头“轰隆隆”的一下都炸开了花。 听说那陆朝宗自当上这摄政王后便手不离这一对花中花,有次打扫的宫婢无意间碰了一下,都被拖出去剁手砍头了,那轮到她,岂不是要割舌挖嘴,剁手剁脚? 那她还剩下什么呀 惊恐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苏阮颤颤的托着手里的那枚花中花,被自己脑子里头的画面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致雅赶紧开口道:“阿阮,别自个儿吓自个儿。” 苏致雅知道,那陆朝宗性情阴晴不定,也许前一刻还在与你说笑,下一刻便能将你拖出去午门斩首,但是苏致雅深觉,这陆朝宗对阿阮是不一样的。 不过若是让他说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却又说不上来了。 也许是那次降诞宴时,陆朝宗用花衣蟒袍的后裾遮挡住了醉酒出丑的苏阮? 苏致雅正蹙眉想着事,这边苏阮早已被自己吓得不轻,她一手托着花中花,一手捂着心口,眸色涣散。 “二姐儿,刑大人来了,说是奉摄政王之命,接您入宫。”半蓉进到主屋内,站在珠帘处跟坐在里头的苏阮道。 听到半蓉的话,苏阮身子一抖,掌心的花中花便落在了地上。 花中花外壳硬实,砸在地砖上声音闷脆。 苏致雅赶紧弯腰将那花中花从地上捡起来重新塞回到苏阮的手里,然后双手搭在苏阮的肩膀上正色道:“阿阮,没事的,你就说你找遍了宋陵城内的名工巧匠,却没有一人有这手艺能将其恢复如初。” “可,可可是,大哥”苏阮结巴着话,喉咙里头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絮似得,连说话都不利落了。 “没事的,阿阮,你要相信自己。”苏致雅细细的拍着苏阮的后背安抚着,然后压低了几分声音道:“阿阮,你知道那陆朝宗的身边有一对左膀右臂吧?” “嗯。”苏阮红着眼睛,艰涩的点了点头。 大宋朝堂皆知,陆朝宗有一对左膀右臂,分别是太监总管刑修炜和抚军大将军厉蕴贺,一个阴柔奸猾,擅使手段,一个专横跋扈,头脑简单,打仗却是一把好手。 “那抚军大将军厉蕴贺,前日与我说起了你。” “我?”苏阮瞪着一双眼,眸色迷蒙。 “那日降诞宴,厉蕴贺也在场。” 厉蕴贺是个心里憋不住事的人,他出生草莽,一步一步从底层摸爬滚打的爬上来,性子直来直去,得罪了不少人,但因为做事豪爽讲义气,手底下也聚集了一大帮子的兄弟。 不过这人表面上虽看着是这般坦诚粗莽,但能从一个小小步兵士卒起身走到现在,又哪里会是个简单人物。 “大哥的意思是”苏阮紧张的咽着口水,暗暗攥紧了手里的花中花,细嫩的掌心肉被上头的纹路咯的生疼。 “阿阮明白大哥的意思。”苏致雅不点破,只道:“你先进宫,大哥派人去通知那厉蕴贺。” “大哥”苏阮欲言又止的看着苏致雅,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阿阮,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了,咱们就算是欠了那厉蕴贺一个情,这个情,大哥来帮你还,但现在却还是要用你的面子去请他出面与陆朝宗求情。” 毕竟现今是那厉蕴贺对阿阮有意。 身为陆朝宗的心腹红人,苏致雅不觉得这陆朝宗会为了惩罚苏阮而丢弃这样一位心腹大将,苏阮与厉蕴贺孰轻孰重,是个人都清楚。 “苏二姑娘,主子请苏二姑娘进宫一聚。”突然,珠帘处传来刑修炜的声音,苏阮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又将手里的花中花攥紧了几分。 安抚的拍了拍苏阮的手背,苏致雅朝着苏阮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转身拉着苏阮走到刑修炜的面前道:“刑大人亲自过来,真是劳烦了。” “不烦劳。”刑修炜笑眯眯的应着,那张过分阴柔的面容上敷着白粉,因为过白,看着就有些怪异。 平梅站在刑修炜身后,面上有些自责。 刚才她明明使劲的把人给拦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一侧身,便已经在主屋里头站着了,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而且明明看着瘦弱女气,甚至还涂脂抹粉的,那力气却大的吓人。 乳白内馅被清水化开,露出里头那颗花中花本有的老红色,而那上面裂开的细缝也愈发的清晰了几分。 那青瓷兔形水盂圆润可爱,模样娇憨,与陆朝宗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但谁会想到,堂堂一个摄政王竟然还会用这般孩童欢喜的玩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 39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乳白内馅被清水化开, 露出里头那颗花中花本有的老红色, 而那上面裂开的细缝也愈发的清晰了几分。 那青瓷兔形水盂圆润可爱, 模样娇憨,与陆朝宗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但谁会想到,堂堂一个摄政王竟然还会用这般孩童欢喜的玩物。 注意到苏阮的视线, 陆朝宗轻笑道:“这是那小皇帝的东西。” 苏阮颤着眼睫,没有说话,纤白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阿阮姑娘,本王似乎说过,三日后, 要将这花中花完好无损的还回来。”扔开手里的花中花,陆朝宗仰头靠在坐塌上, 神色睥睨的看向那瘫软在地上的苏阮,眸色不明。 苏阮白着一张脸, 颤巍巍的拢起宽袖深深伏跪在翘头书案前,然后嗓音柔媚道:“臣女找遍了宋陵城内所有的名公巧匠,但却无一人能将这花中花修补好。” 这话是苏致雅教给苏阮的, 苏阮自个儿在心里头默念了数十遍,才能这般流畅的说出来。 但因为害怕,所以苏阮在说话时将脸埋得极低, 光细的额际贴在白玉地砖上, 浸着一层薄汗, 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呵。”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蔑笑一声道:“可是本王怎么听闻阿阮姑娘这三日吃了睡,睡了吃,过的比那天上的神仙还要舒坦。” “臣,臣女惶恐”苏阮含糊不清的回着话,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那抵在额前的交叠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起来。 苏阮不知这陆朝宗是在诈她的话,还是真的知道自个儿这三日内的事。 但细思片刻后,苏阮觉得,这陆朝宗虽然神通广大,却应当不至于连她的闺房之事都能知晓,所以此话应当是在讹她无疑。 定了定神,苏阮努力的沉静下自己的心绪,更缩紧了几分身子。 翘头书案后,陆朝宗缓慢垂眸,看着那几乎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苏阮,突兀勾唇轻笑一声,将视线落到她那正颤个不停的芊芊素手上。 苏阮的手很好看,纤白骨细,指尖粉嫩,由手及人便知是个魅惑妖物,但却空长了一张祸事脸,这性情和胆识跟只鹌鹑似得还没那小皇帝大。 “把头抬起来。”抬手叩了叩翘头书案,陆朝宗轻皱峰眉道:“缩的跟个鹌鹑似得。”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份好媚色。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颤着眼睫抬眸,在对上陆朝宗那双漆黑暗眸时,浑身一颤,赶紧又低下了脑袋。 看到苏阮缩手缩脚的动作,陆朝宗下意识的盘手,在抓到那空落落的掌心时眸色微动,片刻后才沉声开口道:“阿阮姑娘既然欢喜缩着,那不若试试本王近日新得的那件瓷瓮。” “那瓷瓮肚大,能容阿阮姑娘的身,不过那其余的胳膊腿脚便是容不下了,可将它们砍下来置于其它瓦瓮里,然后再可留个脑袋放在瓷瓮外头,看看风景。”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话罢,苏阮当即便被吓得打开了身子,她猛地一起身,脑袋就狠狠的磕在了翘头书案上。 “唔”捂着自己的脑袋,苏阮紧紧的蜷缩在一处,这副模样才真正是像极了那体小滚圆的缩头鹌鹑。 红着眼眶,苏阮使劲的按揉着自己的脑袋,只感觉那处涨疼的都要被撞出个肿包来了。 随着苏阮按揉的动作,那宽大的袖口下滑,露出她一双凝白皓腕,陆朝宗看着上头清晰的浅红掐痕,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指尖。 钝痛过后,苏阮泪眼蒙蒙的抬眸,说话时声音软娇娇的带着一股子哭腔道:“臣女虽弄坏了王爷的花中花,可王爷也已然罚过臣女了。” “哦,罚过了?”陆朝宗略微歪了歪头,嗤笑一声道:“本王何时罚过你?” 苏阮顶着一张委屈万分的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双手往陆朝宗的面前伸了伸道:“这些掐痕,难道不是王爷弄的吗?” 苏阮觉得,自个儿真是难得能聪明上这么一回,这人在生死关头,果然是浑抓住什么,就死拽着不放。 “那是阿阮姑娘自个儿掐的。”陆朝宗轻瞟了一眼苏阮的手腕子,面无表情的道:“阿阮姑娘吃醉了酒,自个儿掐的兴起,本王拦都拦不住。” 这陆朝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让苏阮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虽然不太记得那晚自个儿醉酒后的事了,但却知道这掐痕肯定不是她自己掐的,毕竟只要不是眼瞎的,单看这手掌印子的大小,就能知晓这掐她的定然是个男人。 “王爷,臣女这手腕子上的印子是淡了,但身上的印子却不淡,臣女刚刚虽撞了脑袋,不过这手印子是别人的,还是自个儿的,还是能分得清的。” 说到这里,苏阮更放软了几分声音,她眉目纤纤的看向陆朝宗,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臣女毁了您的花中花,您也罚了臣女,此事便就此揭过吧,您看如何?” 苏阮的姿态放的极低,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陆朝宗不快,因为她知道,她的生死不过也就是面前男人一句话的事。 “呵,阿阮姑娘这是咬定了本王?”饶有兴致的看向那伏跪在地的苏阮,陆朝宗笑道:“阿阮姑娘说这话,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 苏阮抬眸看着陆朝宗这副无畏模样,暗暗咬了咬牙。 她的身上确实还带着那更为清楚的手印子,可难不成要她当着陆朝宗的面宽衣解带的露出心口处的手指印子,然后抓着他的手按上去比对吗? 这厮明明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竟然还如此说,真是无耻至极! 但其实苏阮心中明白,她身上的手印子不管是谁的,她都是不能说出去的,毕竟这事关系着她的名节。 不过在现在生死攸关之际,苏阮觉得名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自个儿的性命来说,真是算不得什么。 毕竟她已经体会过那一剑戳心的痛苦了,深觉多可怕的事都比不过那被一剑戳心时濒临死亡的恐惧。 所以现在就算这手印子不是陆朝宗的,苏阮此刻也只能咬死他,盼得能用这事从陆朝宗的手里翻掌逃生。 “阿阮姑娘,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一个人便是一双手,就说这宋宫,单那花萼相辉楼内的宫娥太监便已然成百上千,你如此咬定本王,可让本王很是冤枉。” 仰头靠在坐塌上,陆朝宗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花衣蟒袍,一副闲适慵懒模样,那淡定甩出的话中语气波澜不惊,似乎真是正直非常的受了什么冤枉似的。 苏阮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御书房内沉静下来,她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纤细的脖颈低垂,露出一截白细肌肤,上头的嫩骨根根分明,白玉似得覆着一层香汗,浸湿了衣襟绣边。 陆朝宗的视线随着那颗滚圆的汗珠子滑落,盯在苏阮白皙小巧的下颚处,那里贴聚着一层汗珠,一些顺着脖颈向下滑去,一些嘀嗒嘀嗒的砸在白玉地砖上,几乎都要堆出一个小水坑。 御书房内放置着两个冰鉴和三盆冰块,窗棂处还开着风轮,那猎猎而响的风轮使劲鼓吹着,将御书房外清甜的花香气舀入御书房内,瞬时清芬满殿,浑身舒爽。 但苏阮却还是一副香汗淋漓的模样,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半湿了,她不是热的,而是被陆朝宗吓得。 反观陆朝宗,他的身上虽穿着厚实的花衣蟒袍,但脸上却并无热汗,因为那坐塌下铺置着一层冰块,透过竹席贴在身上,沁凉非常。 踩着脚上的皂靴从坐塌上起身,陆朝宗缓步走到苏阮面前,然后语气沉哑道:“起身随本王来。”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身子一哆嗦,赶紧颤巍巍的撑着胳膊站起了身。 跪在地上的时间长了,苏阮的双腿僵直的厉害,麻麻的根本就站不直,她闷着脑袋跟在陆朝宗身后往前去,一个不小心就踩上了那人的后脚跟。 “啧。”停住步子,陆朝宗转身,就被歪斜着倒下来的苏阮扑了满怀。 香软软滑腻腻的身子贴在陆朝宗的花衣蟒袍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清甜香味,比那御书房外头的簇俏花枝还要惹人折腰。 苏阮惨白着一张脸死拽住陆朝宗腰间的玉带挂在他的身上,急促之间吸进去的满是那浓郁的檀香气,浑身汗涔涔的立时又被吓出一股子冷汗。 伸展着自己黏腻的手指,苏阮哆嗦着唇瓣帮陆朝宗把那腰间的玉带往上提了提道:“臣,臣女不是故意的” 苏阮的话还没说完,双腿一软,带着那根玉带就摔在了地上。 那玉带上的螭纹玉带扣“砰”的一下砸在白玉地砖上,登时就被砸碎了一角。 细碎的白玉“噼里啪啦”的急促四散开来,就像是撒了腿的孩童般欢快,苏阮坐在地上怔怔的拎着手里的那根玉带,眸色微有些迷蒙的仰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没有了玉带,那花衣蟒袍一瞬便松散开来,水脚上绣着的江牙海潮轻飘飘的略过苏阮的脸,沾着那让人惊惧的檀香气。 陆朝宗捏着手里那仅剩的一颗花中花,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苏阮,皂靴微动之际,踩到地上的碎玉,那“吱嘎”作响的声音就像是踩着人骨似得让苏阮浑身发冷。 “本王听闻古时有一祸国妖物,每日里撕玩绢缯,喜听裂缯之声。”话说到一半,陆朝宗突然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捏在手里的玉带,细薄唇角轻勾道:“难不成阿阮姑娘如那妖物一般,喜听碎玉之声?” “不,臣女并不是故意为之。”苏阮急匆匆的从地上起身,手忙脚乱的想将那玉带给陆朝宗重新系好,却是被那人给按住了手腕子。 捏着苏阮那纤细白腻的手腕,陆朝宗微微俯身,放大的施压就像是夏日里暴雨前的乌云压顶般将苏阮牢牢笼罩在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 40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唔唔”苏阮瞪着一双惊惶眼眸,被陆朝宗一吓,残存的醉意一瞬便散的一干二净, 并开始浑身抖颤。 跪在地上,苏阮伸手使劲的去扣那还含在自己嘴里的花中花, 但她的下颚实在是太酸了,而且僵硬的根本就张不开。 一只修长手掌从旁伸出,慢条斯理的一把掐住苏阮的下颚道:“张嘴。” “啊啊”苏阮冲着陆朝宗摇了摇头, 一副泪眼汪汪的痛苦模样。 陆朝宗伸出另一只手,然后用两指挤入苏阮的口中,把她的嘴撑大, 将里面的花中花给拿了出来。 捏着手里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 陆朝宗嫌恶道:“不是还能张大吗?” “啊唔”苏阮捂着自己的嘴, 只感觉火辣辣的疼,嘴唇两侧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刚才那陆朝宗强硬的挤进来两根手指, 直把她僵直的下颚又给撑开了几分,可怜苏阮被他箍着下颚,连转头都转不了, 只能硬生生的被他撑大了嘴。 嘴角两侧火辣辣疼的厉害, 苏阮跪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触了触, 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只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的嘴都被撑大了不少。 “阿阮姑娘, 你弄坏了本王的花中花, 可是该有些表示?” 陆朝宗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本王这花中花千金难买,现在这上头却都是阿阮姑娘的牙印子。” “我”苏阮一开口,便是醉酒后的沙哑之音,而且唇角两侧撕疼的厉害,她艰涩的吞咽着口水,喉咙里面好似有只手在拉扯着喉骨一样,刺骨的难受。 听到苏阮那活似黑乌鸦的粗嘎之声,陆朝宗轻蹙眉目,突然抬手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朝着苏阮扔了过去。 苏阮不防,被砸了个正着,她撑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嵌在自己锁骨处的一颗花中花,面色惊惶。 “三日后,本王要瞧见这花中花完好如初。”暗眯起一双眼,陆朝宗看着那扶趴在地上的苏阮,眸色晦暗难辨。 花中花上黏腻腻的还沾着苏阮的唾液,晶莹剔透的贴在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上,暗沉的老红色硬核上刻痕凹凸不平,更衬得那肌肤温若滑水,素如皑雪。 苏阮颤颤的伸手将那颗花中花从自己的锁骨处拿下来,她不经意的触了触锁骨处的肌肤,发现那里已然印上了几分花中花上头的刻痕,摸上去有些红肿,也不知何时才能消下去。 陆朝宗靠在罗汉床上,看着苏阮锁骨处印上的那半条微红八爪蟒,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突兀便勾出了一抹笑。 苏阮抬眸,恰好看到这副表情的陆朝宗,当时就被吓得一阵魂飞魄散,只感觉自己差点晕死过去。 对于陆朝宗的害怕,是扎根在苏阮骨子里头的,因为她永远记得上辈子时,那一剑穿心的剧痛。 看出苏阮面色不对,刑修炜赶紧上前道:“苏二姑娘?” 苏阮伸手,紧紧的攥住刑修炜的公服长袍,额角处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 陆朝宗步下罗汉床,视线先是在苏阮那紧攥着刑修炜公服长袍的纤素手指上转了一圈,然后才缓慢移到苏阮的脸上。 那张原本艳色无双的脸此刻惨白的吓人,嫩粉的唇瓣上仿若覆了一层凝霜,白素素的让人看着心底发慌。 伸出大拇指撑开苏阮的嘴,陆朝宗声音沉哑道:“呼吸。” “嗬嗬”苏阮被陆朝宗一带,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去,她胡乱的伸手抱住陆朝宗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死死攀住了陆朝宗。 “咳咳咳”猛地喘上一口气,苏阮一副吓瘫模样的挂在陆朝宗的胳膊上,嘴里还咬着他的大拇指。 伸手拔出自己的大拇指,陆朝宗嫌恶的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甩到罗汉床上道:“胆小如鼠,去把姚太医请来。” “是。”刑修炜应声,抬手招过一旁的宫婢去了,然后躬身走到陆朝宗的身侧道:“爷,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上朝了。” 陆朝宗侧眸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缩在罗汉床上的苏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嗯。” 说罢话,陆朝宗扬袖而走,手里捏着那仅剩下的一颗花中花,有些不适的将其在指尖处转了个圈。 这一日早朝,众臣难得的没有听到那让他们胆颤心惊的盘核声。 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被那太医院院首姚太医上上下下的诊治了一番,开了好几张静神养性的药方子,才被宫婢恭恭敬敬的带出了宋宫。 宋宫门口,苏致雅面色焦灼的坐在马车里静候多时,一眼看到那从宫门口出来的苏阮,赶紧便跳下马车迎了上去道:“阿阮。” “大哥”苏阮攥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眸色微红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嗓音沙沙的带着哑意,听上去可怜兮兮的紧。 “没事,大哥在呢。”单手把苏阮搂进怀里,苏致雅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走,先上马车再说,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说话。” “嗯。”苏阮声音嗡嗡的应了一句,然后挪着步子跟在苏致雅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苏阮面色惨白的靠在微凉的马车壁上,渐渐松开自己的掌心,露出里头的半颗花中花。 注意到苏阮掌心中的花中花,苏致雅面色微变道:“阿阮,这是陆朝宗的花中花?” “嗯。”苏阮颤颤的将那颗花中花放到茶案上,然后声音艰难的开口道:“我昨晚醉酒,不知怎的,将这花中花给咬坏了,那陆朝宗让我三日内将它恢复如初,但是,我” 听着苏阮那嘶哑的嗓音,苏致雅紧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碗茶水道:“先吃口茶。” “嗯。”苏阮微垂下眉眼,伸手接过苏致雅递过来的一碗茶水轻抿一口,只感觉浑身瑟冷冷的厉害,明明外头还是这大热的三伏天。 茶水过喉下肚,苏阮舒服不少,她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声音依旧有些哑意道:“大哥,平梅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苏致雅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紧紧的盯着那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片刻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那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在苏惠蓁的手上?” 苏阮轻蹙娥眉,涨着浑噩的脑子想了半响后才道:“她今日早间去找过我,我那时候为了避开她,带着平梅去了后院,怕是那个时候被她用我雕好的‘樱桃肉’给调换了。” 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揉额,面露难色。 “大哥,此事已过,再追究也无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花中花给恢复原状。”至于那苏惠蓁,卑劣到如此地步,苏阮日后更是要防着她这种小人手段了。 “嗯。”苏致雅缓慢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那花中花收入大袖暗袋之中道:“我去给你想想法子。” “好。”苏阮微颔首,然后疲累的靠在马车壁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颤颤的厉害,涨疼的就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苏阮深觉,如果自己再见到那陆朝宗几次,这小命估计都能被自己给吓没了。 但是昨夜,她醉酒之际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咬着那陆朝宗的花中花呢?她明明就怕他怕的要死,哪里还敢往前凑啊? “大哥”苏阮转头看向苏致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致雅何其聪慧,哪里会看不出苏阮的心思,他抓了抓手,有些难堪的道:“昨晚上你吃了那杏花酒就醉了,陆朝宗让宫婢将你送上楼去醒酒,我上不去,待降诞日结束后还被刑修炜一道请出了宫,直到早间才等到你出来。” 所以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阮不自禁的就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手。 “阿阮,你的手腕子怎么了?”突然,苏致雅面色焦灼的伸手拨开苏阮的袖口,只见那纤细白细的皓腕上明晃晃的印着一圈红手印子,在白的发亮的皮肤上扎眼非常。 “嗯?”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这才惶然的低头看去,只见那清晰的手指印痕掐在自己的手腕上,左右手皆有,而且一看便是男子的手。 “阿阮,你回去以后,瞧瞧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致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那抓着苏阮袖口的手都在抖。 “嗯。”苏阮猜到苏致雅心中所想,她安抚的拍了拍苏致雅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大哥放心,那陆朝宗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里会看上我这种‘一等俗物’。” 听出苏阮话中的自嘲,苏致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面色依旧十分难看。 他的二妹不知道,她这等“俗物”,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 41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苏致雅正站在宋宫门口等着苏阮, 他捏着手里的马车缰绳,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刚刚从哪处过来,身上的儒衫湿漉漉的沾着酒渍和浓郁的脂粉气。 “阿阮。”看到那被从轿撵上扶下来的苏阮, 苏致雅赶紧上前道:“怎么了?这怎么还坐上轿撵了?”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 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 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 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 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 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 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 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 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 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 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信大哥,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我怕你出什么事,就自己驾着马车过来等你了。”撩起后裾坐上车板子,苏致雅伸手拉住缰绳,面色微有些尴尬道:“大哥也没赶过几次车,阿阮坐稳当些,当心路上颠簸。” “嗯。”苏阮伸手扶住马车窗子,透过细薄的车帘子盯住外面的苏致雅,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三伏天还未过,日头烈的很,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宽长的宋陵城大道上,苏阮疲惫的轻阖眼睫,耳畔处皆是那垂髫小儿的嘻闹之声。 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苏阮不知不觉的就在马车的颠簸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直至马车驶入苏府角门时才堪堪转醒。 “阿阮,兴文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觉得可还好使?”勒住马车缰绳,苏致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阮从马车里扶出来。 “嗯,很好。”苏阮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掂着脚站在原处道:“大哥先去换身衣裳吧,不然被父亲看到又要挨骂了。” 顺着苏阮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苏致雅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唤丫鬟来搀你。” 说完,苏致雅进芊兰苑唤了平梅和半蓉过来,然后自己牵着马车去了。 苏阮抬着脚,被平梅和半蓉扶着进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刚刚吃上一口平梅递过来的香薷饮,就听到外头传来禄香的声音道:“二姐儿,刑大人来了。” 听到禄香的话,苏阮神色一变,赶紧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刑修炜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那陆朝宗又有什么事儿了? “二姐儿。”禄香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带着宫人送了好几箱玉石过来。” “玉石?”苏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陆朝宗说的话。 那厮不会真的要让她砸玉石玩吧? “苏二姑娘。”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珠帘处,朝着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道:“臣奉摄政王之命给苏二姑娘带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烦劳刑大人带回去吧。”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声音微有些紧张。 “臣只是奉命办事,苏二姑娘切莫为难臣。”刑修炜声音谦卑的说着话,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三箱玉石道:“摄政王吩咐,要臣亲眼看着苏二姑娘将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宫复命。” “什么?”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翘着脚急切的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然后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着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嘶咳咳咳”苏阮的脚撞上彩绘纱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时一凛,急促呼吸间喉咙里又呛进一口气,然后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二姐儿。”禄香赶紧上前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着禄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炜。 “请。”刑修炜伸手,拢着大袖躬身道:“摄政王说了,苏二姑娘若是不方便,可搬个绣墩慢慢砸。” 苏阮红着一双眼死死盯在那三箱玉石上,按在彩绘纱屏上的手愈发握紧了几分。 “二姐儿”禄香面色担忧的看着苏阮,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奴婢去将大公子唤来?” “不必。”苏阮抬手挥开禄香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三箱玉石前道:“摄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负。” 说罢话,苏阮便弯腰从那大箱子里头抱出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将那地砖都磕出了细缝。 “请。”刑修炜亲自给苏阮搬了个绣墩过来。 苏阮也不客气,提着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层叠的百褶月华裙散开,显出她窈窕纤媚的身姿,楚腰丰臀,漆发窄背,勾人摄骨。 伸手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另外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苏阮粗喘着气,胸前起伏不定的绷着心口处的盘扣。 苏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当她停下酸软的手臂时,满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个丫鬟面色惊惶的站在那处,连挪动一下都没地方。 “苏二姑娘勿动。”刑修炜抬手虚按住苏阮的胳膊,然后让宫人将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装入箱中道:“臣还要带回去复命。” 苏阮坐在绣墩上按着自己的胳膊,眼看着那些宫人用早就准备好的簸箕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进大箱子里。 听着耳畔处那一阵又一阵碎玉砸箱的倾倒声,苏阮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其实一开始,苏阮是因为心头的无名火起才开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后来,她听着那玉石的碎裂之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十分舒畅,就像是添堵了十几年的池塘一顺通了气,入了水。 这种感觉让苏阮十分惊惧,但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就好像那时候她终于从不见日头的绣楼里用绣墩砸开了一扇窗棂,那通体的凉风擦身而过时带走一身烦热的感觉。 虽然那次她被父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日,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时窗棂被自己砸开的感觉。 “苏二姑娘,告辞。”刑修炜领着宫人去了,苏阮呆愣愣的坐在绣墩上,三个丫鬟立时就围了上来。 “二姐儿,怎么样,没事吧?”半蓉伸手替苏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苏阮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干涩道:“我想吃糟香八宝饭。” “奴婢给你去做。”听到苏阮的话,禄香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苏阮的唇边。 苏阮垂眸轻抿一口,然后就着半蓉的手从绣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脚伤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处帮我取些药膏来。” 朱大夫是苏府养在府里的大夫,十分乐善好施,平日里大家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都会去找他。 “是。”半蓉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主屋。 禄香和半蓉一去,内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苏阮二人,苏阮仰头靠在美人榻的竹席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捏着手里的绣帕。 “平梅,你觉得半蓉和禄香怎么样?” “禄香话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温和,做事说话十分有分寸。”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略思片刻后道。 “是嘛,你觉得不错啊。”苏阮低叹出一口气,脑子里头有些浑噩。 “是。”犹豫着应了一声,平梅觉察出苏阮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替苏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儿,可是那摄政王又惹您烦忧了?” “惹我烦忧的事,太多。”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羊毫笔和麻纸道:“你去帮我取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 42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陆朝宗伸出另一只手, 然后用两指挤入苏阮的口中,把她的嘴撑大, 将里面的花中花给拿了出来。 捏着手里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陆朝宗嫌恶道:“不是还能张大吗?” “啊唔”苏阮捂着自己的嘴,只感觉火辣辣的疼,嘴唇两侧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刚才那陆朝宗强硬的挤进来两根手指,直把她僵直的下颚又给撑开了几分, 可怜苏阮被他箍着下颚, 连转头都转不了, 只能硬生生的被他撑大了嘴。 嘴角两侧火辣辣疼的厉害,苏阮跪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触了触,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只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的嘴都被撑大了不少。 “阿阮姑娘, 你弄坏了本王的花中花, 可是该有些表示?” 陆朝宗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本王这花中花千金难买, 现在这上头却都是阿阮姑娘的牙印子。” “我”苏阮一开口,便是醉酒后的沙哑之音,而且唇角两侧撕疼的厉害, 她艰涩的吞咽着口水, 喉咙里面好似有只手在拉扯着喉骨一样, 刺骨的难受。 听到苏阮那活似黑乌鸦的粗嘎之声,陆朝宗轻蹙眉目,突然抬手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朝着苏阮扔了过去。 苏阮不防,被砸了个正着,她撑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嵌在自己锁骨处的一颗花中花,面色惊惶。 “三日后,本王要瞧见这花中花完好如初。”暗眯起一双眼,陆朝宗看着那扶趴在地上的苏阮,眸色晦暗难辨。 花中花上黏腻腻的还沾着苏阮的唾液,晶莹剔透的贴在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上,暗沉的老红色硬核上刻痕凹凸不平,更衬得那肌肤温若滑水,素如皑雪。 苏阮颤颤的伸手将那颗花中花从自己的锁骨处拿下来,她不经意的触了触锁骨处的肌肤,发现那里已然印上了几分花中花上头的刻痕,摸上去有些红肿,也不知何时才能消下去。 陆朝宗靠在罗汉床上,看着苏阮锁骨处印上的那半条微红八爪蟒,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突兀便勾出了一抹笑。 苏阮抬眸,恰好看到这副表情的陆朝宗,当时就被吓得一阵魂飞魄散,只感觉自己差点晕死过去。 对于陆朝宗的害怕,是扎根在苏阮骨子里头的,因为她永远记得上辈子时,那一剑穿心的剧痛。 看出苏阮面色不对,刑修炜赶紧上前道:“苏二姑娘?” 苏阮伸手,紧紧的攥住刑修炜的公服长袍,额角处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 陆朝宗步下罗汉床,视线先是在苏阮那紧攥着刑修炜公服长袍的纤素手指上转了一圈,然后才缓慢移到苏阮的脸上。 那张原本艳色无双的脸此刻惨白的吓人,嫩粉的唇瓣上仿若覆了一层凝霜,白素素的让人看着心底发慌。 伸出大拇指撑开苏阮的嘴,陆朝宗声音沉哑道:“呼吸。” “嗬嗬”苏阮被陆朝宗一带,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去,她胡乱的伸手抱住陆朝宗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死死攀住了陆朝宗。 “咳咳咳”猛地喘上一口气,苏阮一副吓瘫模样的挂在陆朝宗的胳膊上,嘴里还咬着他的大拇指。 伸手拔出自己的大拇指,陆朝宗嫌恶的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甩到罗汉床上道:“胆小如鼠,去把姚太医请来。” “是。”刑修炜应声,抬手招过一旁的宫婢去了,然后躬身走到陆朝宗的身侧道:“爷,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上朝了。” 陆朝宗侧眸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缩在罗汉床上的苏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嗯。” 说罢话,陆朝宗扬袖而走,手里捏着那仅剩下的一颗花中花,有些不适的将其在指尖处转了个圈。 这一日早朝,众臣难得的没有听到那让他们胆颤心惊的盘核声。 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被那太医院院首姚太医上上下下的诊治了一番,开了好几张静神养性的药方子,才被宫婢恭恭敬敬的带出了宋宫。 宋宫门口,苏致雅面色焦灼的坐在马车里静候多时,一眼看到那从宫门口出来的苏阮,赶紧便跳下马车迎了上去道:“阿阮。” “大哥”苏阮攥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眸色微红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嗓音沙沙的带着哑意,听上去可怜兮兮的紧。 “没事,大哥在呢。”单手把苏阮搂进怀里,苏致雅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走,先上马车再说,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说话。” “嗯。”苏阮声音嗡嗡的应了一句,然后挪着步子跟在苏致雅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苏阮面色惨白的靠在微凉的马车壁上,渐渐松开自己的掌心,露出里头的半颗花中花。 注意到苏阮掌心中的花中花,苏致雅面色微变道:“阿阮,这是陆朝宗的花中花?” “嗯。”苏阮颤颤的将那颗花中花放到茶案上,然后声音艰难的开口道:“我昨晚醉酒,不知怎的,将这花中花给咬坏了,那陆朝宗让我三日内将它恢复如初,但是,我” 听着苏阮那嘶哑的嗓音,苏致雅紧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碗茶水道:“先吃口茶。” “嗯。”苏阮微垂下眉眼,伸手接过苏致雅递过来的一碗茶水轻抿一口,只感觉浑身瑟冷冷的厉害,明明外头还是这大热的三伏天。 茶水过喉下肚,苏阮舒服不少,她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声音依旧有些哑意道:“大哥,平梅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苏致雅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紧紧的盯着那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片刻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那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在苏惠蓁的手上?” 苏阮轻蹙娥眉,涨着浑噩的脑子想了半响后才道:“她今日早间去找过我,我那时候为了避开她,带着平梅去了后院,怕是那个时候被她用我雕好的‘樱桃肉’给调换了。” 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揉额,面露难色。 “大哥,此事已过,再追究也无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花中花给恢复原状。”至于那苏惠蓁,卑劣到如此地步,苏阮日后更是要防着她这种小人手段了。 “嗯。”苏致雅缓慢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那花中花收入大袖暗袋之中道:“我去给你想想法子。” “好。”苏阮微颔首,然后疲累的靠在马车壁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颤颤的厉害,涨疼的就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苏阮深觉,如果自己再见到那陆朝宗几次,这小命估计都能被自己给吓没了。 但是昨夜,她醉酒之际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咬着那陆朝宗的花中花呢?她明明就怕他怕的要死,哪里还敢往前凑啊? “大哥”苏阮转头看向苏致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致雅何其聪慧,哪里会看不出苏阮的心思,他抓了抓手,有些难堪的道:“昨晚上你吃了那杏花酒就醉了,陆朝宗让宫婢将你送上楼去醒酒,我上不去,待降诞日结束后还被刑修炜一道请出了宫,直到早间才等到你出来。” 所以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阮不自禁的就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手。 “阿阮,你的手腕子怎么了?”突然,苏致雅面色焦灼的伸手拨开苏阮的袖口,只见那纤细白细的皓腕上明晃晃的印着一圈红手印子,在白的发亮的皮肤上扎眼非常。 “嗯?”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这才惶然的低头看去,只见那清晰的手指印痕掐在自己的手腕上,左右手皆有,而且一看便是男子的手。 “阿阮,你回去以后,瞧瞧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致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那抓着苏阮袖口的手都在抖。 “嗯。”苏阮猜到苏致雅心中所想,她安抚的拍了拍苏致雅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大哥放心,那陆朝宗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里会看上我这种‘一等俗物’。” 听出苏阮话中的自嘲,苏致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面色依旧十分难看。 他的二妹不知道,她这等“俗物”,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个来。 “那苏致重每日里放课后都会去惜玉园。”苏致雅若有所思的抚着下颚,良久之后才凑到苏阮的耳畔处说了一番话。 惜玉园是苏致重拨给新抬姨娘绿玉的院子,那苏致重对绿玉的新鲜劲还没过,所以每日里放课后便准时去她那处用一顿午膳,晌午后再腻歪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 43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宋宫内,花萼相辉楼。 连盏宫灯悬挂在飞檐房廊之上,莹润的烛光倾泻而下, 打在昏暗的青石地砖上,照亮了一层冗长房廊。 苏致雅带着苏阮穿过房廊,进到花萼相辉楼的前庭处。 花萼相辉楼很大,说是楼, 不如说是塔,层层叠叠的堆砌而上,临街而建,往下俯瞰之时,可尽观宋陵城之内外。 楼内钟罄声声,清音点点,街角处搭建了一座木桥, 连接着花萼相辉楼和临街,这桥是陆朝宗前日所言要与民同乐之后那刑修炜想出的点子。 木桥上题字“天下归朝, 万方同乐”。 百姓聚拢在木桥边, 仰望着花萼相辉楼的宏伟磅礴, 高呼万岁, 也不知是在朝着那被陆朝宗抱在怀里的幼帝伏跪, 还是在朝着陆朝宗叩首。 陆朝宗身后皆是穿着云缎圆领袍的官员,苏致雅仰头稍望片刻, 然后领着苏阮往楼内去。 苏致雅虽是个举人, 但却不是官, 他穿着青圆领的宽袖襕衫,行走之际皂绦软巾垂带轻动,衬得整个人风姿儒雅,颇具书生儒气,惹得楼上贵女皆侧目而视。 “苏大公子。”刑修炜拢着宽袖拦在苏致雅面前,朝着他拱手道:“摄政王久侯,请随奴才来。” 身穿葛布箭衣,腰间系白玉钩黑带的刑修炜容貌阴柔姿丽,比之女子都不遑多让。 “劳烦刑大人了。”苏致雅朝刑修炜拱手回礼道。 “苏大公子客气了,我不过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罢了。”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罢,一双眼不着痕迹的往苏阮的方向瞟了瞟,然后才领着两人往花萼相辉楼上去。 楼上宾客皆已入座,角落戏台处乐曲声声,钟罄悠悠,一派祥和宁静之态。 苏阮跟着苏致雅坐在下首处的一方宴几后,刚刚落座就看到那陆朝宗穿着一身花衣蟒袍,从容闲适的靠坐在了宴几后的坐塌上。 他一手搭在扶手处,一手漫不经心的捏着手上的两颗花中花,一双漆黑暗眸深邃,在一旁琉璃灯盏的印照下,显得高深莫测。 此次降诞宴,分内宴与外宴,内宴中人除了苏阮和苏致雅,还有苏惠蓁等二房中的一行人。 苏钦顺被苏致雅用计送出了宋陵城,大夫人王姚玉携大姐儿苏惠苒和四姐儿苏惠德一道坐在马车上也一起出了城,所以大房之中只有苏阮和苏致雅来了此次的降诞宴。 苏阮没有注意到对面苏惠蓁的目光,她低着脑袋,目光定定的落到面前的宴几上。 身穿宫装的宫婢正跪在地上给苏阮布菜,漆案托盘上,那形娇色艳的樱桃肉颤巍巍软糯糯的摆在白玉瓷盘上,吸引了苏阮的全部目光。 暗暗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一双柳媚眼轻颤,连眨眼都舍不得眨,生怕自个儿一眨眼,这樱桃肉就长了翅膀自己飞了。 “阿阮。”苏致雅伸手搭住苏阮的手腕,压着声音道:“去送生辰礼。”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神色一怔,瞬时回神,赶紧将自己紧紧黏在樱桃肉上的目光给挪了回来。 因为陆朝宗的地位,所以此次借着降诞日前来讨好他的人很多,苏阮抬眸之时,正巧看到一人捧着手中的生辰礼上前,那是一颗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夜明珠,圆润光滑,色若翠玉,目视之时亮如白昼,犹如千万灯烛同耀。 “大哥,要不你去吧?”看到那罕见的夜明珠,苏阮有些紧张的抱住了自己怀中的玉盒,只觉玉盒之中的赤檀木吊坠跟那夜明珠比起来,实在是太寒酸了。 “珍奇异物,摄政王看过不少,哪里会将这小小的夜明珠放在心上,而且这赤檀木吊坠是你做的,若是我去,便显得没有诚意了。”看出苏阮脸上的紧张,苏致雅伸手搭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去吧。” 苏阮颤着眼睫,看着刚才那手捧夜明珠之人面色颓丧的退下来,她紧张的轻蜷了蜷自己的指尖,然后动作缓慢的从宴几后起了身。 其实从苏阮一进楼开始,这内宴之中的众人便已经注意到了她,毕竟这般一个活色生香的媚艳尤物,想让人不看到也难。 所谓女子有一分媚态,三四分姿色,便可比过那些有七八分美态之人,众人惑于美态,却更痴于媚态,此乃骨相与皮相之分。 但正经人面上却露出鄙夷嫌恶之情,言此些媚骨之人为不正经,却不想正经人心中的想法更为龌龊,不过伪君子尔。 拢着身上的披帛,苏阮款腰摆尾的走到陆朝宗面前伏跪行礼,那软媚的腰肢纤细盈软,下跪之时犹如无骨一般的轻扭摆动,拉出优美的背脊弧度。 陆朝宗靠在坐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伏跪在自己下首处的苏阮,盘着花中花的手修长手掌轻动,盘转之时微有一瞬停顿。 众人坐在宴几后,看着那伏跪在地的苏阮,皆忍不住的面色燥红起来。 玲珑有致的纤细身子被拉长,显出下陷的腰肢,使得那掩在百褶裙裾之中的臀部更显丰盈,半遮半掩在宽长的细薄披帛中,惹得旁人一阵口干舌燥。 “起身吧。”陆朝宗穿着花衣蟒袍的挺拔身子微往后仰了仰,抬手接过一旁刑修炜递给他的一盏香茗轻抿。 苏阮撑着身子起身,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怀里的玉盒举至头顶道:“臣女给摄政王献礼。” 刑修炜上前接过苏阮手里的玉盒拿到陆朝宗面前,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其打开。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玉盒之中用檀香木料雕出来的樱桃肉,突兀掀了掀唇角道:“倒是雕的栩栩如生。”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垂着脑袋,声音微颤道:“多谢摄政王夸赞。” “呵。”陆朝宗低笑一声,抬手将那樱桃肉捏在手里道:“阿阮姑娘是觉得本王沉溺酒池肉林,乃十足酒肉之徒,所以才雕这樱桃肉来暗讽本王奢靡过度?” “什么?”苏阮惊诧抬头,看着那被陆朝宗捏在手里的樱桃肉,眸色大惊。 玉盒之中放的应该是那雕着八爪蟒的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变成樱桃肉了? “王爷,臣女也有礼进献。”苏惠蓁从宴几后袅袅而起,姿态淑妆,眉目温婉,特别是站在苏阮的身边,更显端庄贤淑。 陆朝宗靠在坐塌上没有动,只捏着手里的樱桃肉慢捻。 “这是礼部尚书府的苏三姑娘。”刑修炜侧身与陆朝宗道。 “哦,是嘛。”陆朝宗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苏惠臻,然后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苏阮,眸色深谙道:“既然带了礼,那便献上来吧。” 苏惠臻将怀里的檀香木盒递给刑修炜,声音温婉道:“这是臣女亲手所雕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低着脑袋,苏惠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被气得双眸圆睁的苏阮,嘴角情不自禁的漾出一抹笑意。 只不过这摄政王不识她,怎么反倒识得这个苏阮?还唤了她的小名,哼,狐媚妖子,尽拿这张脸勾引人! 刑修炜将那檀香木盒拿到陆朝宗面前,然后伸手把里头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取出。 这檀香木料是好料,一出盒便幽香扑鼻,陆朝宗看着那被刑修炜捧在手里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不感兴趣的轻挑眉目道:“这八爪蟒赤檀木吊坠倒是好物,至于这樱桃肉嘛” 听到陆朝宗说了半截子的话,苏阮面色惨白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只感觉浑身僵直发冷的厉害。 “一等俗物。”轻启薄唇最后吐出这四个字,陆朝宗看着苏阮那张桃夭柳媚的脸,微微攥紧了手里的樱桃肉,面上却毫无表情。 陆朝宗这话一出口,众人的视线瞬时便聚集在了苏阮的身上。 苏阮咬着唇瓣,脑子里头轰隆隆的满是那低哑暗沉的“一等俗物”四字。 这陆朝宗到底是在说那樱桃肉,还是在拿那樱桃肉暗喻自己为一等俗物,扰了他的清高节? 内宴众人埋首窃语起来,陆朝宗慢条斯理的盘着手里的花中花,那清晰的盘核声瞬时便压制住了底下的私语声。 众人噤若寒蝉般坐着,连头都不敢抬。 “将刚才的那颗夜明珠赏与苏三姑娘,至于阿阮姑娘嘛,就赐杯薄酒吧。”靠在坐塌上,陆朝宗面色不明的低缓开口道。 “是。”刑修炜应声,让宫婢将那夜明珠端给了苏惠蓁,然后亲自端着一玉石酒杯走到苏阮的面前道:“苏二姑娘,此乃摄政王亲赐杏花酒,请饮。” 苏阮面色惨白的看着眼前那杯绯粉的杏花酒,只感觉胸口处钝痛的厉害。 难不成这辈子她不是被陆朝宗捅死,而是要被他用这杏花酒毒死? 平梅听到声响,转身撩开珠帘将苏致雅请了进来。 苏阮懒怠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发髻歪歪斜斜的攒在脖颈处,颇有几分懒睡之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 44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那苏致重每日里放课后都会去惜玉园。”苏致雅若有所思的抚着下颚, 良久之后才凑到苏阮的耳畔处说了一番话。 惜玉园是苏致重拨给新抬姨娘绿玉的院子,那苏致重对绿玉的新鲜劲还没过, 所以每日里放课后便准时去她那处用一顿午膳,晌午后再腻歪一下。 “大哥, 这样可行吗?”听罢苏致雅的话, 苏阮睁着一双眼,面上有些犹豫。 “阿阮,你的心太软,这可不好。”苏致雅冲着苏阮摇了摇头, 然后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道:“苏府面上看着干净, 内里头却是烂的, 你再这般下去,大哥若不是有三头六臂哪里保的下你。” “我知道。”垂着眼帘,苏阮的声音含在喉咙里, 糯酥酥的听不真切。 苏阮知道自己的性子太软,谁都能欺到她的头上来, 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了的。 她也时常埋怨自己,怎么这脑子就比不上那苏惠蓁灵光, 就算是有那苏惠蓁一半的脸皮也好,不然哪至于被陆朝宗戏弄成那副模样。 所以与其说苏阮性子软和, 不若说她因为长久呆在府里, 而被禁锢了思绪, 养成了驽钝性子。 “好了, 我也不是要说你,只是要你知道,像这般的事日后如若再遇到,想些其它有用的法子可比你坐在这处自怨自艾的好。” “所以我这不是寻你来了嘛。”拉住苏致雅的大袖,苏阮头疼的蹙眉道:“大哥,如若那偷窥之人不是苏致重” “如若不是苏致重,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接过苏阮的话,苏致雅从绣墩上起身道:“行了,待你的伤养好些,便让禄香来通知我,咱们去惜玉园。” “嗯。”苏阮点了点头,看着苏致雅摆袖而走,那掩在红木圆桌下的素手紧紧绞作一团。 其实苏阮是故意寻苏致雅过来的,因为昨日里陆朝宗的那番话依旧留在她的脑子里头挥之不去,让苏阮无端的十分烦躁。 苏阮不信,她的大哥这般好,怎么可能会生这样的心思?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如若大哥真要将她推给那陆朝宗,就不可能还费心费力的为自己奔波去修补那颗花中花不对! 想到这里,苏阮突然神色一凛。 大哥拿着那颗花中花去宋陵城内寻遍了名工巧匠,却正正好好在三日后告知自己这颗花中花不能修补,刚刚说完,那刑修炜便带着人来了,似乎正好掐住了点。 下意识的伸手咬住粉嫩指尖,苏阮靠在红木圆桌上,脑袋里头轰隆隆的就像是被六月的暴雨雷鸣声给轰了一日夜般的混乱。 不会的,这应当只是巧合罢了。 猛力摇了摇头,苏阮腾的一下从绣墩上起身,然后稳住情绪,抬手招过外头的禄香和平梅道:“你们两个进来。” 听到苏阮的声音,禄香和平梅提着裙裾进到主屋内室。 “禄香,我想吃桃花面,你去帮我做一碗来。” “是。”禄香应声,出了主屋。 透过一旁的绮窗看到禄香走远,苏阮才急匆匆的拉过平梅的手道:“平梅,你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呀,二姐儿。”看着这副急切模样的苏阮,平梅也难免有些紧张。 “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定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拉住平梅的手,苏阮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圆角柜道:“你从那里头取了钱,到宋陵城内各个修补器物的能工巧匠那处跑跑,看他们是否接过一颗老红色的花中花。” 陆朝宗曾经说过,他的那对花中花是世间独一份的,所以如若那些人见过那颗花中花,必然会有印象,但如若没见过的话那就是大哥在骗她了。 “哎。”虽然不知道苏阮为何要让她做这件事,但平梅一向不是个多话的,当即就取了钱袋准备出去。 “不急,你寻个日子,避开半蓉和禄香。”拉住平梅的胳膊,苏阮严肃着面容,声音轻缓的又重复了一遍道:“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知是说给平梅听的,还是自个儿听的。 天色依旧热的紧,再过几日便是处暑,禄香和半蓉整日里呆在芊兰苑内,苏阮支都支不开,因此平梅也没寻着机会出去,花中花一事就此被耽搁了下来。 苏阮心绪烦躁的在芊兰苑内养了三日的伤,在第四日时终于是决定去了绿玉的惜玉园。 苏阮去时那苏致重还未来,绿玉似乎十分惊讶苏阮会来寻她,说话时处处讥讽。 “二姐儿真是稀客呀。”绿玉扭着身子坐在绣墩上,上下扫了一眼苏阮,然后眼含嫉妒道:“听说二姐儿得了那摄政王的青眼,砸了好几大箱子的玉石?” 传闻这摄政王不近女色,看来却还是逃脱不得这狐媚子的勾缠。 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绿玉脸上妒色更甚。 苏阮垂着眉眼不搭理绿玉,只慢条斯理的抚弄着面前的那只青瓷茶碗。 茶碗里装着清冽凉茶,但看着茶质却是不大好,渣滓甚多,卷叶枯黄。 毕竟只是个姨娘,院子里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看到苏阮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绿玉嗤笑一声道:“分明是二姐儿来寻的我,却不与我搭话,这是何道理?” “寻你,也不是为了与你搭话的。” 苏阮缓慢抬眸看向面前身穿艳色罗袖裙衫的绿玉,柳媚眼角轻瞟,在注意到房廊处缓慢走来的两个身影时,手里的茶碗一斜,里头的茶水便尽数倾倒在了绿玉和自个儿的身上。 绿玉正说的兴起,被苏阮倒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当时就变了脸色。 “啊!”甩着大阔罗袖起身,绿玉气得直哆嗦。 “姨娘怎么这般不小心?”苏阮撑着圆桌起身,抬手擦了擦自己被茶水浸湿的宽袖道:“把我的裙衫都弄湿了。” “你”听到苏阮的倒打一耙,绿玉黑着一张脸,面色难看至极。 苏致雅正巧与苏致重走到主屋门口,听到苏阮的话时便接道:“阿阮,姨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莫追责了,还是快些去换件裙衫吧。” “嗯。”苏阮点了点头,正欲转身之际却又听得苏致雅轻咳一声道:“你这副样子可不能去院子外头,还是先朝姨娘借件裙衫在院子里头换了再说吧。” 那茶水湿漉漉的粘在苏阮的宽袖和衣襟处,净白细薄的衣料贴在一只香肌藕臂上,印出里头晶莹濡湿仿若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更不用说那被茶水打湿的衣襟处了,茶水浸蔓下来,将苏阮里头的主腰绣纹都透出了大半。 漆发玉雕,绣腰襦动百媚生,真真是所谓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既如此,姨娘便与我一道吧?”苏阮用宽袖遮着衣襟,转头对绿玉道。 绿玉狠瞪了苏阮一眼,甩着罗袖走在前头。 苏阮被平梅扶着,跟在绿玉身后。 苏致重瞪着一双浑浊眼眸立在那处,盯着苏阮那不自禁扭腰摆臀的纤媚背影用力的吞咽着口水,然后突然捂住了肚子道:“哎呦,大哥,我突然想出恭了。” “快去吧。”苏致雅眯了眯眼,语气平稳。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致重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静站在原处片刻,苏致雅不远不近的跟在苏致重身后,往侧院里头走去。 撅着屁股杵在侧屋的绮窗处,苏致重左看右看了片刻,见四下无人,赶紧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把小锥子在窗绡上戳了两个洞。 侧屋内,一女子正站在纱屏后换衣。 “呸,怎么是她?”苏致重唾弃一口,正准备起身之际却是突然被麻袋兜头罩住。 麻袋里头装着辣椒粉,那辣椒粉洒了苏致重满头满脸,辣的他直跳脚。 穿着披帛的苏阮从拐角处走出,先是看了一眼窗绡上的小洞,然后才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 苏致雅抬手敲了敲绮窗,然后冲着里头的绿玉喊道:“姨娘,有个小贼在这处窥觊。” “什么?”听到苏致雅的话,绿玉一拢裙衫,直冲冲的就推开侧屋大门走了出来。 “好你个小贼,惹到我的头上来了!”绿玉心中本就憋着气,这会子手脚并用,对着那被装在麻袋里头的小贼就是一顿踢打狠拽,还让婆子拿了木棍过来毒打。 可怜苏致重被那辣椒粉糊了一脸,喉咙里头火辣辣的连句话都哼不出来就被绿玉给打蒙了过去。 “姨娘,莫打死了,过会子可交官府审查。”苏阮站在一旁凉凉道。 “呼呼”绿玉气喘吁吁地抬脚又踢了那小贼一脚,然后瞪了苏阮一眼道:“我院子里头的事,二姐儿莫管。” 苏阮扯了扯身上的披帛,不再说话。 “阿阮,去换身裙衫吧。”苏致雅扬袖帮苏阮挡住那扑面而来的辣椒粉,声音和缓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 45 章 媚炸天吊炸天~订阅比例80%, 防盗时间36小时 “这吊坠是打哪处来的?雕工如此精细?”提着裙裾坐在美人榻边,苏惠苒好奇的看着那赤檀木吊坠上头的雕纹道:“这雕的是蟒?八爪摄政王的东西?” 苏惠苒神色一凛, 面色微白的看向苏阮道:“阿阮, 这东西你是从哪处得来的?上头的八爪蟒,可是那摄政王才能用的。” “这是我自个儿雕的,准备在降诞日送给摄政王的生辰礼。”看到苏惠苒骤变的面色, 苏阮赶紧开口道:“大姐,你瞧着可还行?” 苏惠苒蹙着眉头,面色担忧的看向苏阮道:“好看是好看, 只是这摄政王的生辰礼怎么是你来准备的?这苏府里头这么多人, 不说父亲, 就是让大哥来备这生辰礼,也轮不到你揽这事呀,若是父亲知晓了, 只怕是要说你的。” “大姐, 父亲执拗, 前些日子得罪了那摄政王, 这次的降诞日, 咱们正巧将功补过。”苏阮轻声媚语的说着话,软绵绵坐在美人榻上的身子轻斜着, 显出一股娇软之态。 “阿阮,你太杞人忧天了, 这摄政王虽说掌控朝廷, 但难不成还能因为父亲的几句话, 就将咱们苏府给满门抄斩了吗?” 话罢,苏惠苒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道:“你还是将心思放在正统上,莫再惹父亲生气了。” “大姐。”苏阮身子微微前倾,颤颤的伸手握住苏惠苒的手,双眸晕红道:“不是我胡言,此次降诞日,可能攸关咱们苏府的生死,咱这一家子的性命,可都攥在那摄政王的手上。” “傻阿阮。”苏惠苒还是不信苏阮的话,毕竟他们苏府世代书香,在宋陵城内根基颇稳,怎么可能只因为这陆朝宗的一朝喜怒就变成一摊子废墟。 “好了,你定然是这几日太累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今晚好好歇息。”拿着手里的绣帕给苏阮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苏惠苒无奈摇头道:“这些檀香木是不是大哥给你找来的?你们也真是的,尽是胡闹。” “大姐” “嘘,别多话,你这小脑袋里头怎么尽想些怪事?年纪轻轻就这般愁思重,当心日后吃苦头。” 打断苏阮的话,苏惠苒笑着道:“好了,我要回母亲那处了,你好好歇息,若是再敢玩弄这些檀香木累坏了身子,当心我告诉父亲来罚你。” “要告诉我什么?”苏惠苒话罢,那主屋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隐忍着怒气的声音。 穿着大襟斜领朝服的苏钦顺大步走进主屋,用力的拨开面前的珠帘走到苏阮和苏惠苒的面前道:“若不是三姐儿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你这一天到晚的到底是在弄些什么东西!” 满脸怒色的指着那一屋子的檀香木料,苏钦顺使劲的打落身旁平梅端过来的茶碗道:“书不好好念,尽捣鼓这些破烂,玩物丧志的东西!” 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低垂着眉目站在苏钦顺的面前,她那软塌塌的身子上搭拢着两件茶白色的短衣长裳,露出下身一条半旧的二十四褶玉裙,腰肢处束着绶带,显出一截纤细的杨柳媚腰,歪歪斜斜的站着时,浑身酥软,透出一股子风流媚意。 看着这副纤媚不正经模样的苏阮,苏钦顺更是气急了几分,他猛地一甩宽袖,用力的踢开脚下的檀香木料道:“禁足一月,把女德给我抄上十遍。” 说完,苏钦顺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惠苒道:“跟我回去。” 苏惠苒扭头,面色担忧的看了一眼苏阮,然后在苏钦顺的呵斥声中,终于是无奈的跟着苏钦顺一道出了主屋。 平梅跪在地上将那打碎的茶碗收拾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奴婢去给你拿点芙蓉糕来?” “不用了。”苏阮撑着身子坐到美人榻上,然后轻弯唇角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忧。” 父亲自小便不喜她,嫌弃她丢了他的脸面,所以对于今日之事,苏阮已然习惯,只是心中难免还是略微有些惆怅。 那三姐儿苏惠蓁是二房的人,说到底也只是父亲的侄女,可父亲对那苏惠蓁,却比对她这亲生女儿还不知好了多少倍。 用手中绣帕擦了擦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藏在窄袖之中的赤檀木吊坠,苏阮细细拭去上头的汗渍,小心翼翼的将其置于玉盒之中放好,然后仰身躺倒在美人榻上道:“平梅,我歇息一会。” “是。”平梅轻声应了,拿过一旁的罗扇给苏阮扇风。 苏阮闭着双眸将双手覆于腹前,耳畔处是尖锐的蝉鸣鸟叫,叽叽喳喳的带起一股聒噪,在闷热的天气之中实在是让人烦扰的紧。 因为被禁了足,所以苏阮乐得一个人呆在芊兰苑里头,也不必应付那些心思不正的人。 “二姐儿。”平梅端着早膳,急匆匆的推开主屋大门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今日是摄政王的降诞日,您可是该准备起来了?” “今日?这么快?”放下手里的羊毫笔,苏阮从书案后起身道:“大哥来了吗?” “没有看到大公子。”平梅放下手里的早膳,冲着苏阮摇了摇头。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轻蹙起娥眉,缓步走到那美人榻前的彩绘纱屏后换衣道:“你去外头看看,若是来了便快些请进来。” 她大哥不来,她这被禁足的人可出不去。 “哎。”平梅应了,赶紧转身出了主屋,片刻后引着苏致雅站在珠帘处静候,先自己一人进了内室。 彩绘纱屏后,苏阮正在系着腰间的素色大带,她胸前衣襟处开着盘扣还未系上,露出一片白细肌肤,隐约可见里头包裹着鼓囊胸口的主腰,雪腻香酥若白凤膏。 “二姐儿,可是又系不上了?要不奴婢给您换一件吧。” “来不及了,就这件吧。”苏阮深吸一口气,使劲的将自己的胸往衣襟里面按了按,脸上满是急出来的细汗。 那素色大带很宽,紧紧的束缚着苏阮的腰肢,衣襟盘扣处绷得紧紧的,鼓囊囊一团将那对称的盘扣都给撑歪了。 苏阮伸手拨了拨自己粘在面颊上的湿发,转头之际就看到了平梅那张涨红的脸。 “怎么了?”奇怪的看了一眼平梅,苏阮轻蹙娥眉道:“可是不好看?” “不,二姐儿很好看。”平梅赶紧摆了摆手,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苏阮那束着大带和系着盘扣的胸前看去。 原本就纤细的杨柳腰被勒的更加紧致了几分仿若一束绢帛,但向上看时,却又会被那耸撑起衣襟盘扣的胸前吸引住视线。 苏阮一向是勾人的,即便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处看你一眼,却就像是在邀你相约坐爱枫林一般。 “二姐儿,昨晚上下了雨,今日有些凉,加个披帛吧。”一边说着话,平梅一边将那挂在木施上的银花薄纱罗披帛给苏阮兜在身上,然后不着痕迹的帮苏阮掩在胸前。 “嗯。”苏阮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只朝着平梅点了点头道:“大哥在外头?” “在呢。”苏致雅听到苏阮的声音,伸手拨开面前的珠帘道:“我进来了?” “进来吧,大哥。” 苏阮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站在苏致雅的面前道:“大哥,父亲将我禁了足,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我还能去吗?不若我将那赤檀木吊坠给大哥,大哥代我呈给那摄政王,也是一样的。” 对于那陆朝宗,苏阮实在是有些怕的厉害,所以她虽不放心苏钦顺,但想着如果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不必,我们一道去,父亲已然被我的车夫送出了城,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芊兰苑外头的那些丫鬟婆子我都替你支开了,过半个时辰之后你去角门处等我,我们一道进宫去。” “好。”苏阮冲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微紧张的扯了扯身上的披帛道:“我头一次出府,也是第一次进宫,穿这身可以吗?” 苏致雅上下打量了苏阮一眼,然后掩唇轻咳道:“不错,就这身吧,这披帛还是披着吧,外头过会子兴许会落雨,你让丫鬟备好油纸伞,我先去了,半个时辰以后在角门处碰面。” “嗯。”苏阮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苏致雅匆匆出了主屋。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 46 章 老子把你萝北抢走~订阅比例60%,防盗时间48小时 苏阮被宫娥细致的处理好了脚上的伤口, 然后用轿撵抬着, 一路送出了宫。 苏致雅正站在宋宫门口等着苏阮, 他捏着手里的马车缰绳,面色有些难看, 也不知道是刚刚从哪处过来,身上的儒衫湿漉漉的沾着酒渍和浓郁的脂粉气。 “阿阮。”看到那被从轿撵上扶下来的苏阮,苏致雅赶紧上前道:“怎么了?这怎么还坐上轿撵了?”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 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 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 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 醉死在春风十里了, 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 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 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 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 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 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 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信大哥,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我怕你出什么事,就自己驾着马车过来等你了。”撩起后裾坐上车板子,苏致雅伸手拉住缰绳,面色微有些尴尬道:“大哥也没赶过几次车,阿阮坐稳当些,当心路上颠簸。” “嗯。”苏阮伸手扶住马车窗子,透过细薄的车帘子盯住外面的苏致雅,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三伏天还未过,日头烈的很,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宽长的宋陵城大道上,苏阮疲惫的轻阖眼睫,耳畔处皆是那垂髫小儿的嘻闹之声。 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苏阮不知不觉的就在马车的颠簸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直至马车驶入苏府角门时才堪堪转醒。 “阿阮,兴文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觉得可还好使?”勒住马车缰绳,苏致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阮从马车里扶出来。 “嗯,很好。”苏阮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掂着脚站在原处道:“大哥先去换身衣裳吧,不然被父亲看到又要挨骂了。” 顺着苏阮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苏致雅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唤丫鬟来搀你。” 说完,苏致雅进芊兰苑唤了平梅和半蓉过来,然后自己牵着马车去了。 苏阮抬着脚,被平梅和半蓉扶着进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刚刚吃上一口平梅递过来的香薷饮,就听到外头传来禄香的声音道:“二姐儿,刑大人来了。” 听到禄香的话,苏阮神色一变,赶紧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刑修炜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那陆朝宗又有什么事儿了? “二姐儿。”禄香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带着宫人送了好几箱玉石过来。” “玉石?”苏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陆朝宗说的话。 那厮不会真的要让她砸玉石玩吧? “苏二姑娘。”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珠帘处,朝着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道:“臣奉摄政王之命给苏二姑娘带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烦劳刑大人带回去吧。”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声音微有些紧张。 “臣只是奉命办事,苏二姑娘切莫为难臣。”刑修炜声音谦卑的说着话,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三箱玉石道:“摄政王吩咐,要臣亲眼看着苏二姑娘将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宫复命。” “什么?”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翘着脚急切的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然后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着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嘶咳咳咳”苏阮的脚撞上彩绘纱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时一凛,急促呼吸间喉咙里又呛进一口气,然后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二姐儿。”禄香赶紧上前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着禄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炜。 “请。”刑修炜伸手,拢着大袖躬身道:“摄政王说了,苏二姑娘若是不方便,可搬个绣墩慢慢砸。” 苏阮红着一双眼死死盯在那三箱玉石上,按在彩绘纱屏上的手愈发握紧了几分。 “二姐儿”禄香面色担忧的看着苏阮,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奴婢去将大公子唤来?” “不必。”苏阮抬手挥开禄香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三箱玉石前道:“摄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负。” 说罢话,苏阮便弯腰从那大箱子里头抱出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将那地砖都磕出了细缝。 “请。”刑修炜亲自给苏阮搬了个绣墩过来。 苏阮也不客气,提着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层叠的百褶月华裙散开,显出她窈窕纤媚的身姿,楚腰丰臀,漆发窄背,勾人摄骨。 伸手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另外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苏阮粗喘着气,胸前起伏不定的绷着心口处的盘扣。 苏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当她停下酸软的手臂时,满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个丫鬟面色惊惶的站在那处,连挪动一下都没地方。 “苏二姑娘勿动。”刑修炜抬手虚按住苏阮的胳膊,然后让宫人将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装入箱中道:“臣还要带回去复命。” 苏阮坐在绣墩上按着自己的胳膊,眼看着那些宫人用早就准备好的簸箕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进大箱子里。 听着耳畔处那一阵又一阵碎玉砸箱的倾倒声,苏阮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其实一开始,苏阮是因为心头的无名火起才开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后来,她听着那玉石的碎裂之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十分舒畅,就像是添堵了十几年的池塘一顺通了气,入了水。 这种感觉让苏阮十分惊惧,但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就好像那时候她终于从不见日头的绣楼里用绣墩砸开了一扇窗棂,那通体的凉风擦身而过时带走一身烦热的感觉。 虽然那次她被父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日,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时窗棂被自己砸开的感觉。 “苏二姑娘,告辞。”刑修炜领着宫人去了,苏阮呆愣愣的坐在绣墩上,三个丫鬟立时就围了上来。 “二姐儿,怎么样,没事吧?”半蓉伸手替苏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苏阮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干涩道:“我想吃糟香八宝饭。” “奴婢给你去做。”听到苏阮的话,禄香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苏阮的唇边。 苏阮垂眸轻抿一口,然后就着半蓉的手从绣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脚伤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处帮我取些药膏来。” 朱大夫是苏府养在府里的大夫,十分乐善好施,平日里大家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都会去找他。 “是。”半蓉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主屋。 禄香和半蓉一去,内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苏阮二人,苏阮仰头靠在美人榻的竹席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捏着手里的绣帕。 “平梅,你觉得半蓉和禄香怎么样?” “禄香话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温和,做事说话十分有分寸。”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略思片刻后道。 “是嘛,你觉得不错啊。”苏阮低叹出一口气,脑子里头有些浑噩。 “是。”犹豫着应了一声,平梅觉察出苏阮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替苏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儿,可是那摄政王又惹您烦忧了?” “惹我烦忧的事,太多。”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羊毫笔和麻纸道:“你去帮我取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 47 章 老子把你萝北抢走~订阅比例60%, 防盗时间48小时  楼内钟罄声声,清音点点, 街角处搭建了一座木桥, 连接着花萼相辉楼和临街, 这桥是陆朝宗前日所言要与民同乐之后那刑修炜想出的点子。 木桥上题字“天下归朝,万方同乐”。 百姓聚拢在木桥边,仰望着花萼相辉楼的宏伟磅礴,高呼万岁,也不知是在朝着那被陆朝宗抱在怀里的幼帝伏跪, 还是在朝着陆朝宗叩首。 陆朝宗身后皆是穿着云缎圆领袍的官员,苏致雅仰头稍望片刻, 然后领着苏阮往楼内去。 苏致雅虽是个举人,但却不是官,他穿着青圆领的宽袖襕衫,行走之际皂绦软巾垂带轻动, 衬得整个人风姿儒雅,颇具书生儒气, 惹得楼上贵女皆侧目而视。 “苏大公子。”刑修炜拢着宽袖拦在苏致雅面前, 朝着他拱手道:“摄政王久侯, 请随奴才来。” 身穿葛布箭衣, 腰间系白玉钩黑带的刑修炜容貌阴柔姿丽,比之女子都不遑多让。 “劳烦刑大人了。”苏致雅朝刑修炜拱手回礼道。 “苏大公子客气了, 我不过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罢了。”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罢, 一双眼不着痕迹的往苏阮的方向瞟了瞟, 然后才领着两人往花萼相辉楼上去。 楼上宾客皆已入座,角落戏台处乐曲声声,钟罄悠悠,一派祥和宁静之态。 苏阮跟着苏致雅坐在下首处的一方宴几后,刚刚落座就看到那陆朝宗穿着一身花衣蟒袍,从容闲适的靠坐在了宴几后的坐塌上。 他一手搭在扶手处,一手漫不经心的捏着手上的两颗花中花,一双漆黑暗眸深邃,在一旁琉璃灯盏的印照下,显得高深莫测。 此次降诞宴,分内宴与外宴,内宴中人除了苏阮和苏致雅,还有苏惠蓁等二房中的一行人。 苏钦顺被苏致雅用计送出了宋陵城,大夫人王姚玉携大姐儿苏惠苒和四姐儿苏惠德一道坐在马车上也一起出了城,所以大房之中只有苏阮和苏致雅来了此次的降诞宴。 苏阮没有注意到对面苏惠蓁的目光,她低着脑袋,目光定定的落到面前的宴几上。 身穿宫装的宫婢正跪在地上给苏阮布菜,漆案托盘上,那形娇色艳的樱桃肉颤巍巍软糯糯的摆在白玉瓷盘上,吸引了苏阮的全部目光。 暗暗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一双柳媚眼轻颤,连眨眼都舍不得眨,生怕自个儿一眨眼,这樱桃肉就长了翅膀自己飞了。 “阿阮。”苏致雅伸手搭住苏阮的手腕,压着声音道:“去送生辰礼。”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神色一怔,瞬时回神,赶紧将自己紧紧黏在樱桃肉上的目光给挪了回来。 因为陆朝宗的地位,所以此次借着降诞日前来讨好他的人很多,苏阮抬眸之时,正巧看到一人捧着手中的生辰礼上前,那是一颗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夜明珠,圆润光滑,色若翠玉,目视之时亮如白昼,犹如千万灯烛同耀。 “大哥,要不你去吧?”看到那罕见的夜明珠,苏阮有些紧张的抱住了自己怀中的玉盒,只觉玉盒之中的赤檀木吊坠跟那夜明珠比起来,实在是太寒酸了。 “珍奇异物,摄政王看过不少,哪里会将这小小的夜明珠放在心上,而且这赤檀木吊坠是你做的,若是我去,便显得没有诚意了。”看出苏阮脸上的紧张,苏致雅伸手搭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去吧。” 苏阮颤着眼睫,看着刚才那手捧夜明珠之人面色颓丧的退下来,她紧张的轻蜷了蜷自己的指尖,然后动作缓慢的从宴几后起了身。 其实从苏阮一进楼开始,这内宴之中的众人便已经注意到了她,毕竟这般一个活色生香的媚艳尤物,想让人不看到也难。 所谓女子有一分媚态,三四分姿色,便可比过那些有七八分美态之人,众人惑于美态,却更痴于媚态,此乃骨相与皮相之分。 但正经人面上却露出鄙夷嫌恶之情,言此些媚骨之人为不正经,却不想正经人心中的想法更为龌龊,不过伪君子尔。 拢着身上的披帛,苏阮款腰摆尾的走到陆朝宗面前伏跪行礼,那软媚的腰肢纤细盈软,下跪之时犹如无骨一般的轻扭摆动,拉出优美的背脊弧度。 陆朝宗靠在坐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伏跪在自己下首处的苏阮,盘着花中花的手修长手掌轻动,盘转之时微有一瞬停顿。 众人坐在宴几后,看着那伏跪在地的苏阮,皆忍不住的面色燥红起来。 玲珑有致的纤细身子被拉长,显出下陷的腰肢,使得那掩在百褶裙裾之中的臀部更显丰盈,半遮半掩在宽长的细薄披帛中,惹得旁人一阵口干舌燥。 “起身吧。”陆朝宗穿着花衣蟒袍的挺拔身子微往后仰了仰,抬手接过一旁刑修炜递给他的一盏香茗轻抿。 苏阮撑着身子起身,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怀里的玉盒举至头顶道:“臣女给摄政王献礼。” 刑修炜上前接过苏阮手里的玉盒拿到陆朝宗面前,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其打开。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玉盒之中用檀香木料雕出来的樱桃肉,突兀掀了掀唇角道:“倒是雕的栩栩如生。”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垂着脑袋,声音微颤道:“多谢摄政王夸赞。” “呵。”陆朝宗低笑一声,抬手将那樱桃肉捏在手里道:“阿阮姑娘是觉得本王沉溺酒池肉林,乃十足酒肉之徒,所以才雕这樱桃肉来暗讽本王奢靡过度?” “什么?”苏阮惊诧抬头,看着那被陆朝宗捏在手里的樱桃肉,眸色大惊。 玉盒之中放的应该是那雕着八爪蟒的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变成樱桃肉了? “王爷,臣女也有礼进献。”苏惠蓁从宴几后袅袅而起,姿态淑妆,眉目温婉,特别是站在苏阮的身边,更显端庄贤淑。 陆朝宗靠在坐塌上没有动,只捏着手里的樱桃肉慢捻。 “这是礼部尚书府的苏三姑娘。”刑修炜侧身与陆朝宗道。 “哦,是嘛。”陆朝宗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苏惠臻,然后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苏阮,眸色深谙道:“既然带了礼,那便献上来吧。” 苏惠臻将怀里的檀香木盒递给刑修炜,声音温婉道:“这是臣女亲手所雕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低着脑袋,苏惠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被气得双眸圆睁的苏阮,嘴角情不自禁的漾出一抹笑意。 只不过这摄政王不识她,怎么反倒识得这个苏阮?还唤了她的小名,哼,狐媚妖子,尽拿这张脸勾引人! 刑修炜将那檀香木盒拿到陆朝宗面前,然后伸手把里头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取出。 这檀香木料是好料,一出盒便幽香扑鼻,陆朝宗看着那被刑修炜捧在手里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不感兴趣的轻挑眉目道:“这八爪蟒赤檀木吊坠倒是好物,至于这樱桃肉嘛” 听到陆朝宗说了半截子的话,苏阮面色惨白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只感觉浑身僵直发冷的厉害。 “一等俗物。”轻启薄唇最后吐出这四个字,陆朝宗看着苏阮那张桃夭柳媚的脸,微微攥紧了手里的樱桃肉,面上却毫无表情。 陆朝宗这话一出口,众人的视线瞬时便聚集在了苏阮的身上。 苏阮咬着唇瓣,脑子里头轰隆隆的满是那低哑暗沉的“一等俗物”四字。 这陆朝宗到底是在说那樱桃肉,还是在拿那樱桃肉暗喻自己为一等俗物,扰了他的清高节? 内宴众人埋首窃语起来,陆朝宗慢条斯理的盘着手里的花中花,那清晰的盘核声瞬时便压制住了底下的私语声。 众人噤若寒蝉般坐着,连头都不敢抬。 “将刚才的那颗夜明珠赏与苏三姑娘,至于阿阮姑娘嘛,就赐杯薄酒吧。”靠在坐塌上,陆朝宗面色不明的低缓开口道。 “是。”刑修炜应声,让宫婢将那夜明珠端给了苏惠蓁,然后亲自端着一玉石酒杯走到苏阮的面前道:“苏二姑娘,此乃摄政王亲赐杏花酒,请饮。” 苏阮面色惨白的看着眼前那杯绯粉的杏花酒,只感觉胸口处钝痛的厉害。 难不成这辈子她不是被陆朝宗捅死,而是要被他用这杏花酒毒死?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 48 章 老子把你萝北抢走~订阅比例60%, 防盗时间48小时  “唔唔”苏阮瞪着一双惊惶眼眸,被陆朝宗一吓, 残存的醉意一瞬便散的一干二净, 并开始浑身抖颤。 跪在地上, 苏阮伸手使劲的去扣那还含在自己嘴里的花中花,但她的下颚实在是太酸了,而且僵硬的根本就张不开。 一只修长手掌从旁伸出,慢条斯理的一把掐住苏阮的下颚道:“张嘴。” “啊啊”苏阮冲着陆朝宗摇了摇头,一副泪眼汪汪的痛苦模样。 陆朝宗伸出另一只手, 然后用两指挤入苏阮的口中,把她的嘴撑大, 将里面的花中花给拿了出来。 捏着手里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陆朝宗嫌恶道:“不是还能张大吗?” “啊唔”苏阮捂着自己的嘴,只感觉火辣辣的疼,嘴唇两侧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刚才那陆朝宗强硬的挤进来两根手指, 直把她僵直的下颚又给撑开了几分,可怜苏阮被他箍着下颚, 连转头都转不了, 只能硬生生的被他撑大了嘴。 嘴角两侧火辣辣疼的厉害, 苏阮跪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触了触,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只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的嘴都被撑大了不少。 “阿阮姑娘, 你弄坏了本王的花中花, 可是该有些表示?” 陆朝宗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本王这花中花千金难买,现在这上头却都是阿阮姑娘的牙印子。” “我”苏阮一开口,便是醉酒后的沙哑之音,而且唇角两侧撕疼的厉害,她艰涩的吞咽着口水,喉咙里面好似有只手在拉扯着喉骨一样,刺骨的难受。 听到苏阮那活似黑乌鸦的粗嘎之声,陆朝宗轻蹙眉目,突然抬手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朝着苏阮扔了过去。 苏阮不防,被砸了个正着,她撑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嵌在自己锁骨处的一颗花中花,面色惊惶。 “三日后,本王要瞧见这花中花完好如初。”暗眯起一双眼,陆朝宗看着那扶趴在地上的苏阮,眸色晦暗难辨。 花中花上黏腻腻的还沾着苏阮的唾液,晶莹剔透的贴在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上,暗沉的老红色硬核上刻痕凹凸不平,更衬得那肌肤温若滑水,素如皑雪。 苏阮颤颤的伸手将那颗花中花从自己的锁骨处拿下来,她不经意的触了触锁骨处的肌肤,发现那里已然印上了几分花中花上头的刻痕,摸上去有些红肿,也不知何时才能消下去。 陆朝宗靠在罗汉床上,看着苏阮锁骨处印上的那半条微红八爪蟒,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突兀便勾出了一抹笑。 苏阮抬眸,恰好看到这副表情的陆朝宗,当时就被吓得一阵魂飞魄散,只感觉自己差点晕死过去。 对于陆朝宗的害怕,是扎根在苏阮骨子里头的,因为她永远记得上辈子时,那一剑穿心的剧痛。 看出苏阮面色不对,刑修炜赶紧上前道:“苏二姑娘?” 苏阮伸手,紧紧的攥住刑修炜的公服长袍,额角处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 陆朝宗步下罗汉床,视线先是在苏阮那紧攥着刑修炜公服长袍的纤素手指上转了一圈,然后才缓慢移到苏阮的脸上。 那张原本艳色无双的脸此刻惨白的吓人,嫩粉的唇瓣上仿若覆了一层凝霜,白素素的让人看着心底发慌。 伸出大拇指撑开苏阮的嘴,陆朝宗声音沉哑道:“呼吸。” “嗬嗬”苏阮被陆朝宗一带,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去,她胡乱的伸手抱住陆朝宗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死死攀住了陆朝宗。 “咳咳咳”猛地喘上一口气,苏阮一副吓瘫模样的挂在陆朝宗的胳膊上,嘴里还咬着他的大拇指。 伸手拔出自己的大拇指,陆朝宗嫌恶的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甩到罗汉床上道:“胆小如鼠,去把姚太医请来。” “是。”刑修炜应声,抬手招过一旁的宫婢去了,然后躬身走到陆朝宗的身侧道:“爷,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上朝了。” 陆朝宗侧眸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缩在罗汉床上的苏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嗯。” 说罢话,陆朝宗扬袖而走,手里捏着那仅剩下的一颗花中花,有些不适的将其在指尖处转了个圈。 这一日早朝,众臣难得的没有听到那让他们胆颤心惊的盘核声。 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被那太医院院首姚太医上上下下的诊治了一番,开了好几张静神养性的药方子,才被宫婢恭恭敬敬的带出了宋宫。 宋宫门口,苏致雅面色焦灼的坐在马车里静候多时,一眼看到那从宫门口出来的苏阮,赶紧便跳下马车迎了上去道:“阿阮。” “大哥”苏阮攥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眸色微红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嗓音沙沙的带着哑意,听上去可怜兮兮的紧。 “没事,大哥在呢。”单手把苏阮搂进怀里,苏致雅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走,先上马车再说,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说话。” “嗯。”苏阮声音嗡嗡的应了一句,然后挪着步子跟在苏致雅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苏阮面色惨白的靠在微凉的马车壁上,渐渐松开自己的掌心,露出里头的半颗花中花。 注意到苏阮掌心中的花中花,苏致雅面色微变道:“阿阮,这是陆朝宗的花中花?” “嗯。”苏阮颤颤的将那颗花中花放到茶案上,然后声音艰难的开口道:“我昨晚醉酒,不知怎的,将这花中花给咬坏了,那陆朝宗让我三日内将它恢复如初,但是,我” 听着苏阮那嘶哑的嗓音,苏致雅紧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碗茶水道:“先吃口茶。” “嗯。”苏阮微垂下眉眼,伸手接过苏致雅递过来的一碗茶水轻抿一口,只感觉浑身瑟冷冷的厉害,明明外头还是这大热的三伏天。 茶水过喉下肚,苏阮舒服不少,她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声音依旧有些哑意道:“大哥,平梅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苏致雅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紧紧的盯着那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片刻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那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在苏惠蓁的手上?” 苏阮轻蹙娥眉,涨着浑噩的脑子想了半响后才道:“她今日早间去找过我,我那时候为了避开她,带着平梅去了后院,怕是那个时候被她用我雕好的‘樱桃肉’给调换了。” 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揉额,面露难色。 “大哥,此事已过,再追究也无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花中花给恢复原状。”至于那苏惠蓁,卑劣到如此地步,苏阮日后更是要防着她这种小人手段了。 “嗯。”苏致雅缓慢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那花中花收入大袖暗袋之中道:“我去给你想想法子。” “好。”苏阮微颔首,然后疲累的靠在马车壁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颤颤的厉害,涨疼的就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苏阮深觉,如果自己再见到那陆朝宗几次,这小命估计都能被自己给吓没了。 但是昨夜,她醉酒之际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咬着那陆朝宗的花中花呢?她明明就怕他怕的要死,哪里还敢往前凑啊? “大哥”苏阮转头看向苏致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致雅何其聪慧,哪里会看不出苏阮的心思,他抓了抓手,有些难堪的道:“昨晚上你吃了那杏花酒就醉了,陆朝宗让宫婢将你送上楼去醒酒,我上不去,待降诞日结束后还被刑修炜一道请出了宫,直到早间才等到你出来。” 所以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阮不自禁的就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手。 “阿阮,你的手腕子怎么了?”突然,苏致雅面色焦灼的伸手拨开苏阮的袖口,只见那纤细白细的皓腕上明晃晃的印着一圈红手印子,在白的发亮的皮肤上扎眼非常。 “嗯?”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这才惶然的低头看去,只见那清晰的手指印痕掐在自己的手腕上,左右手皆有,而且一看便是男子的手。 “阿阮,你回去以后,瞧瞧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致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那抓着苏阮袖口的手都在抖。 “嗯。”苏阮猜到苏致雅心中所想,她安抚的拍了拍苏致雅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大哥放心,那陆朝宗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里会看上我这种‘一等俗物’。” 听出苏阮话中的自嘲,苏致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面色依旧十分难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 49 章 老子把你萝北抢走~订阅比例60%, 防盗时间48小时 苏阮感受着那马车的轻微颠簸, 脑子里头突然冒出一股执拗的冲动,如果她现在从马车里跳出去, 摔断个腿啊, 胳膊什么的,那陆朝宗会不会就放过自己了? 念头一起, 就越发强烈了起来, 但苏阮刚刚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马车帘子, 就听到外头的刑修炜道:“苏二姑娘,外面人多眼杂, 您可当心着点, 出门在外, 这走在路上带着的, 可都是自家府上的门户脸面。” 刑修炜说话温温柔柔的带着一股子女子的阴柔气,但听在耳中却让人感觉瘆得慌。 苏阮攥着手里的花中花, 声音干涩的道:“还有多久到,宋宫呢?” 刑修炜话中的含义, 苏阮是清楚的, 他不仅看出了自己的目的, 还在警告自己,如果自己敢做出些什么让陆朝宗不悦的事,那她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 更是苏府的脸, 按照苏钦顺的脾性, 她就算是摔断了脖子回去,怕也连府门都进不去。 “还有一炷香的时辰。”知道苏阮歇了心思,刑修炜笑眯眯的说罢,便继续赶起了马车。 堂堂太监总管亲自给苏阮赶马车,这怕是连陆朝宗都未曾试过,但苏阮却并无什么感觉,因为她太紧张了,她只一想到一炷香后就要见到那陆朝宗,就恨不得这一炷香的时辰永远都不到。 但这人哪,怕什么就来什么,当苏阮战战兢兢的跟在刑修炜的身后进到御书房门前时,那掩在月华裙下的双腿就开始哆嗦的厉害,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刑大人。”苏阮颤巍巍的开口道:“我,我想如厕。” 苏阮的声音细弱蚊蝇,刑修炜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他并未说话,只毕恭毕敬的伸手撩开了御书房前的竹帘子,眉目低垂,姿态温顺非常。 看着面前被撩开的竹帘子,苏阮猛地咽了一口口水,浑身发颤,骑虎难下。 硬着头皮进到御书房内,迎面是冰鉴扑来的冷意,苏阮哆嗦了一下身子,然后一脚又一脚的走着,穿着绣鞋的腿软绵绵的就像是踩在黏软软的糯米团子上一样,一沾一黏的根本迈不动步子。 御书房内,陆朝宗穿着苏阮熟悉的那件花衣蟒袍,正端坐在一方翘头书案后指导着身穿明黄龙袍的小皇帝读书习字。 小皇帝今年四岁有余,梳着总角,长的白白嫩嫩的,裹在龙袍里就像是个甜糯汤圆一样圆滚滚的,十分玉粉可爱,但苏阮却没心思看这小皇帝,因为她的心思都钻在陆朝宗的身上了。 苏阮攥着手里的花中花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低垂着脑袋,恨不能将整个人缩成一团塞进面前的白玉地砖缝里,但可惜的是,这御书房内连地砖缝都没给她留。 不知道站了多久,苏阮只感觉自己那两条腿哆嗦的更厉害了几分,而且又僵又直的连弯曲一下膝盖都觉得痛苦。 小皇帝扯着小嗓子,咿咿呀呀的还在念着诗书,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苏阮那里瞟。 “皇叔,朕要她当朕的奶娘。”那奶声奶气的读书声一停,苏阮便听到这小皇帝语出惊人的道。 “呵。”听到小皇帝的话,陆朝宗终于是掀开眼帘看了一眼苏阮,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她可没有你要喝的奶。” 陆朝宗说的直白,而且完全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就像是在说今日的日头如何一般的自然。 苏阮听到陆朝宗的话,一瞬便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怕,哆嗦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苏府内皆是读书人,结交的也都是些清节高士,苏阮自小养在府里,哪里听过这种浑话,当即就被羞得不行。 这人表面上看着一副正经模样,说出的话却连地痞无赖都及不上。 “可是,可是她长的好看。”小皇帝捧着手里的书籍,往陆朝宗的方向挨了挨道:“宫里头的人,都没有她好看。” “皮囊一副,百年也不过一架枯骨,皇上莫不是忘了臣昨日教给您的东西了?”陆朝宗往小皇帝的方向轻瞟一眼,那小皇帝立刻便坐直了身子继续咿咿呀呀的开始念书。 苏阮红着一张脸站在那处,因为脖颈低垂的关系,所以侧颈处那片掐痕便明明白白的印入了陆朝宗的眼中。 这都好几日了,印子还如此明显,这人的肌肤真是比摸着还细 暗眯了眯眼,陆朝宗大刺刺的仰头靠在坐塌上,然后缓慢收回自己在苏阮胸前和脖颈处游移的目光,朝着她摊开手掌道:“拿来。” 慵慵懒懒的两个字,却把苏阮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她攥着手里的花中花,面色惨白,脚步踌躇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臣,臣女,尽力,但,这” “皇叔,她是个结巴。”听着苏阮那结结巴巴一两个字往外蹦的话,小皇帝拍手道。 “刑修炜,带走。”陆朝宗抬手拎住小皇帝的后领子,把人从翘头书案后拎出来扔给刑修炜。 “是。”刑修炜熟练的抱住怀里的小皇帝,转身步出了御书房。 那被刑修炜抱在怀里的小皇帝眼巴巴的看着苏阮的方向,突然埋下小脑袋凑在刑修炜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话。 刑修炜身形微顿,片刻之后托着小皇帝的小屁股把人抱远了。 小皇帝一走,御书房内的气氛瞬时便沉静了下来,苏阮缩着身子站在那里,因为紧张,手里的花中花越捏越紧。 “这酥皮点心是御膳房刚刚做好的,阿阮姑娘不若过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陆朝宗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苏阮不知陆朝宗的用意,磨磨蹭蹭走了半刻才走了几步路,那脚下的绣花鞋底一路把白玉地砖都摩擦的更加白亮了几分。 陆朝宗也不急,靠在坐塌那里吃着酥皮点心,视线落在苏阮身上,意味不明。 路再长,苏阮走的再慢,最后也终于走到了陆朝宗的面前,她满身冷汗的伏跪下身子,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小心翼翼的放到书案上。 花中花上沾着的都是从苏阮掌心里流出来的汗渍,晶莹剔透的黏了一层,看上去腻腻的有些脏。 “臣,臣女” “这酥皮点心看着简单,做起来却是难,特别是这酥皮,层层叠叠的咬下去,还要层次分明,可不是哪个御厨都能做的出来的。” 陆朝宗开口打断苏阮的话,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一块酥皮点心,慢条斯理的拨开外头的酥皮。 细薄的酥皮被一层一层的拨开,露出里头白软的内馅,那内馅是沙质的流感,白腻腻,软乎乎的顺着陆朝宗的指尖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书案上的那颗花中花上,再顺着花中花上裂开的细缝钻进去,平添的显出一抹旖旎媚色。 苏阮盯着那酥皮点心,不自禁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她有一种那陆朝宗剥的不是酥皮,而是她衣裳的错觉。 御书房内静的可怕,苏阮急促的喘气声和陆朝宗低缓的呼吸声交杂在一处,比起那与酥皮内馅交融的花中花更为亲密暧昧。 “吧嗒”一下,陆朝宗手里的酥皮点心落在书案上,苏阮浑身一震,猛地瘫倒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苏阮呼吸的又急又快,她抓着自己的衣襟,炙热的呼吸声打在白玉地砖上,留下一层濡湿水雾。 “咳咳咳”呼吸的急了,苏阮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那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咳得面红耳赤,明明应该是一副狼狈模样,但看在陆朝宗的眼中,却媚软逼人的紧。 蜷缩在地上的苏阮身形纤细,一身凝脂肌肤甚至比她身下的白玉地砖还要再白上几分。 散开的月华裙铺倒在地上,随着苏阮屈腿的动作而勾勒出一股臀弧,层层叠叠的百褶半遮住她一对穿着绣鞋的小脚,仿若白骨细雕而成的脚踝纤细完美,由于常年不见日光而更为白皙细腻。 陆朝宗捏着手里残余的小半块酥皮点心,突然慢条斯理的张口将其吞入口中。 白腻的内馅粘在陆朝宗的唇角处,随着那细薄唇瓣轻抿的弧度而微微颤动。 甜软的牛味伴随着清甜的玫瑰瓣味弥散在陆朝宗的口中,带起一阵燥热之感。 舔了舔唇角处沾着的乳白内馅,陆朝宗缓慢垂眸,将视线落到那颗沾满内馅的花中花上。 二房处抬了绿玉当姨娘,当晚便摆了酒水,苏阮称病没有去,自个儿懒在美人榻上雕着檀香木。 浪费了许多檀香木料练手,苏阮这次雕出来的檀香木吊坠明显栩栩如生了许多。 “阿阮,我听说你病了,可是着了风?”大姐儿苏惠苒伸手撩开珠帘进到内室,一眼就看到了苏阮捏在手里把玩着的一个赤檀木吊坠。 “这吊坠是打哪处来的?雕工如此精细?”提着裙裾坐在美人榻边,苏惠苒好奇的看着那赤檀木吊坠上头的雕纹道:“这雕的是蟒?八爪摄政王的东西?” 苏惠苒神色一凛,面色微白的看向苏阮道:“阿阮,这东西你是从哪处得来的?上头的八爪蟒,可是那摄政王才能用的。” “这是我自个儿雕的,准备在降诞日送给摄政王的生辰礼。”看到苏惠苒骤变的面色,苏阮赶紧开口道:“大姐,你瞧着可还行?” 苏惠苒蹙着眉头,面色担忧的看向苏阮道:“好看是好看,只是这摄政王的生辰礼怎么是你来准备的?这苏府里头这么多人,不说父亲,就是让大哥来备这生辰礼,也轮不到你揽这事呀,若是父亲知晓了,只怕是要说你的。” “大姐,父亲执拗,前些日子得罪了那摄政王,这次的降诞日,咱们正巧将功补过。”苏阮轻声媚语的说着话,软绵绵坐在美人榻上的身子轻斜着,显出一股娇软之态。 “阿阮,你太杞人忧天了,这摄政王虽说掌控朝廷,但难不成还能因为父亲的几句话,就将咱们苏府给满门抄斩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 50 章 此为防盗章 一方三进三出的典致院落之中, 摆种着密密麻麻的兰花,有盆栽的, 有圈地的, 有悬挂在房廊上的, 也有长在墙角处的,只有你看不着的地方, 没有它未长的地方。 穿着细薄夏衫的女婢急匆匆的撩开竹帘子从主屋里头出来, 然后面色焦急的四下张望了一番, 最后像是想起什么, 反身又走回主屋内。 主屋内放置着一座冰鉴,地上还摆放着两大盆冰块, 较之闷热的屋外凉爽许多。 女婢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打开了内室一红漆描金菊碟纹衣柜的柜门。 衣柜左侧摆置着整叠的夏装, 右侧却一团糟乱的拱出个人形。 那人被层叠的夏装遮了脸面,只露出一只白腻藕臂,软塌塌的搭在衣柜底面, 皓腕细白, 手指青葱似得纤嫩无暇, 就像是最上等的美玉,指尖处点着一抹桃花瓣色的粉嫩,只这一点粉, 却已透出一股媚。 勾的人心尖痒痒, 恨不得让人钻进去一探芳容。 “二姐儿, 您怎么又睡到这衣柜里头来了?”身形纤瘦的绿玉眉目轻蹙, 抬手把那些杂乱的夏衫整理好,露出下头一身香汗的苏阮。 一头青丝漆发垂顺的搭拢在那瘦削的香肩上,半遮住一张姿容冶艳的脸,蜷起的身子纤细而酥软,只单单简单的一个动作靠在衣柜壁上,便透出一股子纤媚的风流体态来,活色生香犹如美人图。 穿着鹅黄色裙衫的苏阮动了动自己套着罗袜的小脚,松散的罗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子白细脚踝,那乳白色的肌肤沾着香汗,嵌在脚窝处,就像一颗颗圆润的白珍珠。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绿玉禁不住的暗咽了咽口水,然后才朝着苏阮伸手道:“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问学问呢。”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绿玉,那双柳媚眼微微上挑,划出一点纤细弧度,媚态横生,艳冶逼人。 “不要你。”垂下纤动的眼睫,苏阮搭着自己的胳膊更往衣柜里头缩了缩,细软软的声音就像是含着春色一般的酥颤勾人,那是一种几乎浸到骨子里头的媚。 听到苏阮的话,绿玉的脸上显出一抹难看神色,她收回手,反身把主屋外的平梅给喊了进来,然后阴阳怪调的道:“二姐儿寻你呢,像奴婢这种不入眼的货色,二姐儿这样的妙人,果然怎么看的上眼呢,哼。” 平梅是个不善言辞的寡言之人,她穿着一件普通的裙衫上前,小心翼翼的把苏阮从衣柜里头给牵了出来。 “二姐儿,这天色热的紧,奴婢去给您绞块帕子擦擦脸。”把苏阮扶到小姐椅上坐着,平梅转身走到那盆架边给苏阮绞了块湿帕子递给她。 苏阮伸手拨开脸上的湿发,露出那张柳娇花媚的脸。 就是这张脸,和这做什么都像是没长骨头一样的身子,让苏阮在这书香规矩十足的苏家,被人处处诟病,无颜见人。 其实不只是苏家,应该说是整个宋陵城,皆以女子端庄大气为风,像苏阮这样的妖物,会被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祸根子,所以当她到了能出府的年纪,却还是被苏老爷明令禁止的只准在后院里头呆着,因此她便未踏出过苏府半步。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这世初醒来时,苏阮迷迷瞪瞪的还未回神,每日里浑浑噩噩的只知吃了睡睡了吃,待她恢复了一点神智,就喜欢钻进衣柜里头睡觉,也不管这日头多大,屋内多闷热,依旧固执的躲在衣柜里面。 不是苏阮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只是因为她害怕,而这小小窄窄的一方衣柜能给她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因为再过半个月后,苏府就被会那突然冲进来的御林军宰杀屠尽,不留半点人气,苏阮依旧清晰的记得,那血流成河的腥气,浇满了整座芊兰苑,那夜的苏府悲鸣凄惨,猫狗不留。 她慌不择路的往府门外跑,看到那两座浇着血色的石狮,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那迎头而来的利剑戳穿了心口。 “可惜了这份好颜色。” 男人低哑细缓的声音阴沉沉的萦绕在她的耳边,可苏阮眼前满是一片血色,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人。 苏阮久居深闺,对于此事并无对应之策,她只知道,那御林军受当朝的摄政王调遣,所以那晚将她苏府几百口人屠杀殆尽的人,就是那传说中以辅佐幼帝为由,把持朝纲的摄政王陆朝宗。 苏家世代书香,在以文人为天的大宋朝中门第颇高,是宋陵城有名的钟鼎之家。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就是这样的苏家,古板固执,迂腐气十足,说好听点是忠肝义胆,说难听点就是不知变通。 明明全天下都知晓这大宋已然是摄政王陆朝宗的囊中物,可苏家却还是依旧固执的奉承幼帝,与那陆朝宗对着干,以至于得到了被满门屠杀的悲惨结局。 如果可以,苏阮真是想问问她的父亲,如若他知道与陆朝宗对着干的下场就是被满门屠杀,他是否会怜惜这一府的老幼,委曲求全。 “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主屋的竹帘子被掀开,身形圆胖的朱嬷嬷笑眯眯的进来道:“各位姐儿都到了,就等二姐儿一人了。” “嗯。”苏阮回神,透过那半掀开的竹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院子。 院内摆满了各式兰花,清淡优雅,是读书人最为喜爱的一种花式。 可苏阮不喜欢,因为这些兰花是苏老爷命人给她摆的,苏老爷认为,兰花芊艺高雅,空谷而生,女子自应当如此,而苏阮这般的人,更是该与兰花学习,每日里瞧瞧,去去那身子的媚气。 垂下眉眼,苏阮由一旁的平梅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苏阮的衣物多为浅色,其中以精白为最,因为大夫人认为,苏阮本身便不正,若是再穿那些艳色衣衫,便更是会被人诟病。 大夫人是苏阮的亲娘亲,大名王姚玉,家中也是世代书香的大户,所以极其的恪守礼教,平日里坚决不敢逾越了半分,因此尤其对苏阮极为严格。 “二姐儿,要换这件精白色的裙衫吗?”平梅将那挂在木施上的裙衫拿下来小心翼翼的递到苏阮的面前道。 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鹅黄夏衫,轻抚了抚袖口道:“换吧。” 不然过会子她父亲又该发脾性了。 换好了裙衫,苏阮歪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未施粉黛,却已媚意十足,一颦一笑都像是在勾人似得显得万分不正经,怪不得父亲不愿让她出去丢了脸面。 可这也不是她愿的呀,她何尝不想像大姐那般端庄淑雅,每日里出府去参加诗会,与那些文人书生一道叹秋月,赏春梅。 “二姐儿,要用簪子吗?”平梅从镜台下的抽屉之中拿起一支碧玉珠钗,放在苏阮的发髻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用了。”反正什么正经物件放在她的身上都会变得不正经,她还是莫要折腾了的好。 说完,苏阮便扶着梳妆台起了身,然后端了端身子往外走去。 苏阮走路的时候很是注意,一步一步迈得小心翼翼,生恐露出一点不规矩。 可让人万分无奈的是,即使她如此小心,那一举一动却还是勾人眼的紧,明明是与旁人一样的动作,可放到苏阮的身上就平添的多了几分韵媚。 酥软纤细的杨柳腰被精白色的绶带系紧,款动之时轻轻摆尾,青丝墨发扫过一身软骨,千娇百媚,弱骨丰肌,引得过路的家仆女婢皆侧目而视。 一路赶到苏老爷的书房,苏阮低着脑袋,轻手轻脚的迈步进去。 书房内三面开窗,置着冰块和冰鉴,不算太热,苏阮一进去,被外头的烈日晒得有些发昏的脑袋一瞬就清醒了过来。 “父亲,大姐,三妹妹,四妹妹。”苏阮低着脑袋,规矩十足的一一行礼问安。 尚穿着官服的苏钦顺坐在长案后面,四十开头的年岁,长相正气,他面容严肃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苏阮,然后才不满意的轻摇了摇头道:“旁边站着去吧。” “是。”苏阮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然后站到了大姐苏惠苒的身边。 比苏阮年长一岁的苏惠苒穿着一身丁香色的裙衫,长相温婉,颇具大家闺秀之风,她伸手把手里攥着的冰块悄默默的塞到了苏阮的手里。 冰冽的冰块带着湿漉漉的水渍入手清凉,驱散了苏阮心内的燥热,让人不自觉的更精神了几分。 感激的朝着苏惠苒笑了笑,苏阮的那双柳媚眼轻弯,艳色惑人。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惠苒微愣了愣神,然后才轻捏了捏苏阮的手指,冲着她轻摇了摇头。 果然,坐在书案后头的苏钦顺立时就把苏阮给喊了出来道:“二姐儿,出来把女戒背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 51 章 此为防盗章 一只修长手掌从旁伸出, 慢条斯理的一把掐住苏阮的下颚道:“张嘴。” “啊啊”苏阮冲着陆朝宗摇了摇头,一副泪眼汪汪的痛苦模样。 陆朝宗伸出另一只手, 然后用两指挤入苏阮的口中, 把她的嘴撑大,将里面的花中花给拿了出来。 捏着手里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陆朝宗嫌恶道:“不是还能张大吗?” “啊唔”苏阮捂着自己的嘴, 只感觉火辣辣的疼, 嘴唇两侧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刚才那陆朝宗强硬的挤进来两根手指,直把她僵直的下颚又给撑开了几分,可怜苏阮被他箍着下颚, 连转头都转不了,只能硬生生的被他撑大了嘴。 嘴角两侧火辣辣疼的厉害, 苏阮跪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触了触, 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只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的嘴都被撑大了不少。 “阿阮姑娘,你弄坏了本王的花中花,可是该有些表示?” 陆朝宗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本王这花中花千金难买,现在这上头却都是阿阮姑娘的牙印子。” “我”苏阮一开口, 便是醉酒后的沙哑之音, 而且唇角两侧撕疼的厉害, 她艰涩的吞咽着口水, 喉咙里面好似有只手在拉扯着喉骨一样,刺骨的难受。 听到苏阮那活似黑乌鸦的粗嘎之声,陆朝宗轻蹙眉目,突然抬手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朝着苏阮扔了过去。 苏阮不防,被砸了个正着,她撑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嵌在自己锁骨处的一颗花中花,面色惊惶。 “三日后,本王要瞧见这花中花完好如初。”暗眯起一双眼,陆朝宗看着那扶趴在地上的苏阮,眸色晦暗难辨。 花中花上黏腻腻的还沾着苏阮的唾液,晶莹剔透的贴在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上,暗沉的老红色硬核上刻痕凹凸不平,更衬得那肌肤温若滑水,素如皑雪。 苏阮颤颤的伸手将那颗花中花从自己的锁骨处拿下来,她不经意的触了触锁骨处的肌肤,发现那里已然印上了几分花中花上头的刻痕,摸上去有些红肿,也不知何时才能消下去。 陆朝宗靠在罗汉床上,看着苏阮锁骨处印上的那半条微红八爪蟒,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突兀便勾出了一抹笑。 苏阮抬眸,恰好看到这副表情的陆朝宗,当时就被吓得一阵魂飞魄散,只感觉自己差点晕死过去。 对于陆朝宗的害怕,是扎根在苏阮骨子里头的,因为她永远记得上辈子时,那一剑穿心的剧痛。 看出苏阮面色不对,刑修炜赶紧上前道:“苏二姑娘?” 苏阮伸手,紧紧的攥住刑修炜的公服长袍,额角处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 陆朝宗步下罗汉床,视线先是在苏阮那紧攥着刑修炜公服长袍的纤素手指上转了一圈,然后才缓慢移到苏阮的脸上。 那张原本艳色无双的脸此刻惨白的吓人,嫩粉的唇瓣上仿若覆了一层凝霜,白素素的让人看着心底发慌。 伸出大拇指撑开苏阮的嘴,陆朝宗声音沉哑道:“呼吸。” “嗬嗬”苏阮被陆朝宗一带,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去,她胡乱的伸手抱住陆朝宗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死死攀住了陆朝宗。 “咳咳咳”猛地喘上一口气,苏阮一副吓瘫模样的挂在陆朝宗的胳膊上,嘴里还咬着他的大拇指。 伸手拔出自己的大拇指,陆朝宗嫌恶的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甩到罗汉床上道:“胆小如鼠,去把姚太医请来。” “是。”刑修炜应声,抬手招过一旁的宫婢去了,然后躬身走到陆朝宗的身侧道:“爷,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上朝了。” 陆朝宗侧眸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缩在罗汉床上的苏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嗯。” 说罢话,陆朝宗扬袖而走,手里捏着那仅剩下的一颗花中花,有些不适的将其在指尖处转了个圈。 这一日早朝,众臣难得的没有听到那让他们胆颤心惊的盘核声。 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被那太医院院首姚太医上上下下的诊治了一番,开了好几张静神养性的药方子,才被宫婢恭恭敬敬的带出了宋宫。 宋宫门口,苏致雅面色焦灼的坐在马车里静候多时,一眼看到那从宫门口出来的苏阮,赶紧便跳下马车迎了上去道:“阿阮。” “大哥”苏阮攥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眸色微红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嗓音沙沙的带着哑意,听上去可怜兮兮的紧。 “没事,大哥在呢。”单手把苏阮搂进怀里,苏致雅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走,先上马车再说,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说话。” “嗯。”苏阮声音嗡嗡的应了一句,然后挪着步子跟在苏致雅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苏阮面色惨白的靠在微凉的马车壁上,渐渐松开自己的掌心,露出里头的半颗花中花。 注意到苏阮掌心中的花中花,苏致雅面色微变道:“阿阮,这是陆朝宗的花中花?” “嗯。”苏阮颤颤的将那颗花中花放到茶案上,然后声音艰难的开口道:“我昨晚醉酒,不知怎的,将这花中花给咬坏了,那陆朝宗让我三日内将它恢复如初,但是,我” 听着苏阮那嘶哑的嗓音,苏致雅紧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碗茶水道:“先吃口茶。” “嗯。”苏阮微垂下眉眼,伸手接过苏致雅递过来的一碗茶水轻抿一口,只感觉浑身瑟冷冷的厉害,明明外头还是这大热的三伏天。 茶水过喉下肚,苏阮舒服不少,她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声音依旧有些哑意道:“大哥,平梅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苏致雅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紧紧的盯着那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片刻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那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在苏惠蓁的手上?” 苏阮轻蹙娥眉,涨着浑噩的脑子想了半响后才道:“她今日早间去找过我,我那时候为了避开她,带着平梅去了后院,怕是那个时候被她用我雕好的‘樱桃肉’给调换了。” 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揉额,面露难色。 “大哥,此事已过,再追究也无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花中花给恢复原状。”至于那苏惠蓁,卑劣到如此地步,苏阮日后更是要防着她这种小人手段了。 “嗯。”苏致雅缓慢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那花中花收入大袖暗袋之中道:“我去给你想想法子。” “好。”苏阮微颔首,然后疲累的靠在马车壁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颤颤的厉害,涨疼的就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苏阮深觉,如果自己再见到那陆朝宗几次,这小命估计都能被自己给吓没了。 但是昨夜,她醉酒之际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咬着那陆朝宗的花中花呢?她明明就怕他怕的要死,哪里还敢往前凑啊? “大哥”苏阮转头看向苏致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致雅何其聪慧,哪里会看不出苏阮的心思,他抓了抓手,有些难堪的道:“昨晚上你吃了那杏花酒就醉了,陆朝宗让宫婢将你送上楼去醒酒,我上不去,待降诞日结束后还被刑修炜一道请出了宫,直到早间才等到你出来。” 所以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阮不自禁的就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手。 “阿阮,你的手腕子怎么了?”突然,苏致雅面色焦灼的伸手拨开苏阮的袖口,只见那纤细白细的皓腕上明晃晃的印着一圈红手印子,在白的发亮的皮肤上扎眼非常。 “嗯?”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这才惶然的低头看去,只见那清晰的手指印痕掐在自己的手腕上,左右手皆有,而且一看便是男子的手。 “阿阮,你回去以后,瞧瞧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致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那抓着苏阮袖口的手都在抖。 “嗯。”苏阮猜到苏致雅心中所想,她安抚的拍了拍苏致雅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大哥放心,那陆朝宗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里会看上我这种‘一等俗物’。” 听出苏阮话中的自嘲,苏致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面色依旧十分难看。 他的二妹不知道,她这等“俗物”,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个来。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 52 章 此为防盗章 苏阮被宫娥细致的处理好了脚上的伤口,然后用轿撵抬着, 一路送出了宫。 苏致雅正站在宋宫门口等着苏阮, 他捏着手里的马车缰绳, 面色有些难看, 也不知道是刚刚从哪处过来,身上的儒衫湿漉漉的沾着酒渍和浓郁的脂粉气。 “阿阮。”看到那被从轿撵上扶下来的苏阮, 苏致雅赶紧上前道:“怎么了?这怎么还坐上轿撵了?”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 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 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 醉死在春风十里了, 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 嫌其污浊, 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 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 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 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 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 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信大哥,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我怕你出什么事,就自己驾着马车过来等你了。”撩起后裾坐上车板子,苏致雅伸手拉住缰绳,面色微有些尴尬道:“大哥也没赶过几次车,阿阮坐稳当些,当心路上颠簸。” “嗯。”苏阮伸手扶住马车窗子,透过细薄的车帘子盯住外面的苏致雅,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三伏天还未过,日头烈的很,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宽长的宋陵城大道上,苏阮疲惫的轻阖眼睫,耳畔处皆是那垂髫小儿的嘻闹之声。 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苏阮不知不觉的就在马车的颠簸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直至马车驶入苏府角门时才堪堪转醒。 “阿阮,兴文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觉得可还好使?”勒住马车缰绳,苏致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阮从马车里扶出来。 “嗯,很好。”苏阮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掂着脚站在原处道:“大哥先去换身衣裳吧,不然被父亲看到又要挨骂了。” 顺着苏阮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苏致雅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唤丫鬟来搀你。” 说完,苏致雅进芊兰苑唤了平梅和半蓉过来,然后自己牵着马车去了。 苏阮抬着脚,被平梅和半蓉扶着进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刚刚吃上一口平梅递过来的香薷饮,就听到外头传来禄香的声音道:“二姐儿,刑大人来了。” 听到禄香的话,苏阮神色一变,赶紧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刑修炜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那陆朝宗又有什么事儿了? “二姐儿。”禄香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带着宫人送了好几箱玉石过来。” “玉石?”苏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陆朝宗说的话。 那厮不会真的要让她砸玉石玩吧? “苏二姑娘。”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珠帘处,朝着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道:“臣奉摄政王之命给苏二姑娘带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烦劳刑大人带回去吧。”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声音微有些紧张。 “臣只是奉命办事,苏二姑娘切莫为难臣。”刑修炜声音谦卑的说着话,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三箱玉石道:“摄政王吩咐,要臣亲眼看着苏二姑娘将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宫复命。” “什么?”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翘着脚急切的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然后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着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嘶咳咳咳”苏阮的脚撞上彩绘纱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时一凛,急促呼吸间喉咙里又呛进一口气,然后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二姐儿。”禄香赶紧上前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着禄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炜。 “请。”刑修炜伸手,拢着大袖躬身道:“摄政王说了,苏二姑娘若是不方便,可搬个绣墩慢慢砸。” 苏阮红着一双眼死死盯在那三箱玉石上,按在彩绘纱屏上的手愈发握紧了几分。 “二姐儿”禄香面色担忧的看着苏阮,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奴婢去将大公子唤来?” “不必。”苏阮抬手挥开禄香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三箱玉石前道:“摄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负。” 说罢话,苏阮便弯腰从那大箱子里头抱出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将那地砖都磕出了细缝。 “请。”刑修炜亲自给苏阮搬了个绣墩过来。 苏阮也不客气,提着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层叠的百褶月华裙散开,显出她窈窕纤媚的身姿,楚腰丰臀,漆发窄背,勾人摄骨。 伸手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另外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苏阮粗喘着气,胸前起伏不定的绷着心口处的盘扣。 苏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当她停下酸软的手臂时,满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个丫鬟面色惊惶的站在那处,连挪动一下都没地方。 “苏二姑娘勿动。”刑修炜抬手虚按住苏阮的胳膊,然后让宫人将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装入箱中道:“臣还要带回去复命。” 苏阮坐在绣墩上按着自己的胳膊,眼看着那些宫人用早就准备好的簸箕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进大箱子里。 听着耳畔处那一阵又一阵碎玉砸箱的倾倒声,苏阮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其实一开始,苏阮是因为心头的无名火起才开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后来,她听着那玉石的碎裂之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十分舒畅,就像是添堵了十几年的池塘一顺通了气,入了水。 这种感觉让苏阮十分惊惧,但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就好像那时候她终于从不见日头的绣楼里用绣墩砸开了一扇窗棂,那通体的凉风擦身而过时带走一身烦热的感觉。 虽然那次她被父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日,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时窗棂被自己砸开的感觉。 “苏二姑娘,告辞。”刑修炜领着宫人去了,苏阮呆愣愣的坐在绣墩上,三个丫鬟立时就围了上来。 “二姐儿,怎么样,没事吧?”半蓉伸手替苏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苏阮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干涩道:“我想吃糟香八宝饭。” “奴婢给你去做。”听到苏阮的话,禄香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苏阮的唇边。 苏阮垂眸轻抿一口,然后就着半蓉的手从绣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脚伤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处帮我取些药膏来。” 朱大夫是苏府养在府里的大夫,十分乐善好施,平日里大家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都会去找他。 “是。”半蓉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主屋。 禄香和半蓉一去,内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苏阮二人,苏阮仰头靠在美人榻的竹席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捏着手里的绣帕。 “平梅,你觉得半蓉和禄香怎么样?” “禄香话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温和,做事说话十分有分寸。”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略思片刻后道。 “是嘛,你觉得不错啊。”苏阮低叹出一口气,脑子里头有些浑噩。 “是。”犹豫着应了一声,平梅觉察出苏阮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替苏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儿,可是那摄政王又惹您烦忧了?” “惹我烦忧的事,太多。”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羊毫笔和麻纸道:“你去帮我取来。” “是。”平梅起身替苏阮取了羊毫笔和麻纸,然后又帮苏阮搬了一张香几过来。 这香几原本是用来放置香炉的,但因为苏阮不喜那些浓雾淡香,便索性搁置了,偶时用来垫垫东西。 将麻纸摊开在香几上,苏阮埋头执笔,垂着眉眼细写起来。 平梅是识字的,她看着苏阮写的那些东西,有些奇怪的开口道:“二姐儿,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头也不抬的道:“记仇。”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虽然脑子不聪明,但这一笔笔记下来,等日后学乖了,总归能慢慢还回去的。 那青瓷兔形水盂圆润可爱,模样娇憨,与陆朝宗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但谁会想到,堂堂一个摄政王竟然还会用这般孩童欢喜的玩物。 注意到苏阮的视线,陆朝宗轻笑道:“这是那小皇帝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 53 章 此为防盗章  刑修炜说话温?崛岬拇乓还勺优拥囊跞崞? 但听在耳中却让人感觉瘆得慌。 苏阮攥着手里的花中花,声音干涩的道:“还有多久到,宋宫呢?” 刑修炜话中的含义, 苏阮是清楚的,他不仅看出了自己的目的,还在警告自己,如果自己敢做出些什么让陆朝宗不悦的事,那她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 更是苏府的脸, 按照苏钦顺的脾性,她就算是摔断了脖子回去,怕也连府门都进不去。 “还有一炷香的时辰。”知道苏阮歇了心思, 刑修炜笑眯眯的说罢,便继续赶起了马车。 堂堂太监总管亲自给苏阮赶马车,这怕是连陆朝宗都未曾试过,但苏阮却并无什么感觉,因为她太紧张了, 她只一想到一炷香后就要见到那陆朝宗, 就恨不得这一炷香的时辰永远都不到。 但这人哪,怕什么就来什么,当苏阮战战兢兢的跟在刑修炜的身后进到御书房门前时,那掩在月华裙下的双腿就开始哆嗦的厉害, 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刑大人。”苏阮颤巍巍的开口道:“我, 我想如厕。” 苏阮的声音细弱蚊蝇, 刑修炜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他并未说话,只毕恭毕敬的伸手撩开了御书房前的竹帘子,眉目低垂,姿态温顺非常。 看着面前被撩开的竹帘子,苏阮猛地咽了一口口水,浑身发颤,骑虎难下。 硬着头皮进到御书房内,迎面是冰鉴扑来的冷意,苏阮哆嗦了一下身子,然后一脚又一脚的走着,穿着绣鞋的腿软绵绵的就像是踩在黏软软的糯米团子上一样,一沾一黏的根本迈不动步子。 御书房内,陆朝宗穿着苏阮熟悉的那件花衣蟒袍,正端坐在一方翘头书案后指导着身穿明黄龙袍的小皇帝读书习字。 小皇帝今年四岁有余,梳着总角,长的白白嫩嫩的,裹在龙袍里就像是个甜糯汤圆一样圆滚滚的,十分玉粉可爱,但苏阮却没心思看这小皇帝,因为她的心思都钻在陆朝宗的身上了。 苏阮攥着手里的花中花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低垂着脑袋,恨不能将整个人缩成一团塞进面前的白玉地砖缝里,但可惜的是,这御书房内连地砖缝都没给她留。 不知道站了多久,苏阮只感觉自己那两条腿哆嗦的更厉害了几分,而且又僵又直的连弯曲一下膝盖都觉得痛苦。 小皇帝扯着小嗓子,咿咿呀呀的还在念着诗书,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苏阮那里瞟。 “皇叔,朕要她当朕的奶娘。”那奶声奶气的读书声一停,苏阮便听到这小皇帝语出惊人的道。 “呵。”听到小皇帝的话,陆朝宗终于是掀开眼帘看了一眼苏阮,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她可没有你要喝的奶。” 陆朝宗说的直白,而且完全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就像是在说今日的日头如何一般的自然。 苏阮听到陆朝宗的话,一瞬便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怕,哆嗦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苏府内皆是读书人,结交的也都是些清节高士,苏阮自小养在府里,哪里听过这种浑话,当即就被羞得不行。 这人表面上看着一副正经模样,说出的话却连地痞无赖都及不上。 “可是,可是她长的好看。”小皇帝捧着手里的书籍,往陆朝宗的方向挨了挨道:“宫里头的人,都没有她好看。” “皮囊一副,百年也不过一架枯骨,皇上莫不是忘了臣昨日教给您的东西了?”陆朝宗往小皇帝的方向轻瞟一眼,那小皇帝立刻便坐直了身子继续咿咿呀呀的开始念书。 苏阮红着一张脸站在那处,因为脖颈低垂的关系,所以侧颈处那片掐痕便明明白白的印入了陆朝宗的眼中。 这都好几日了,印子还如此明显,这人的肌肤真是比摸着还细 暗眯了眯眼,陆朝宗大刺刺的仰头靠在坐塌上,然后缓慢收回自己在苏阮胸前和脖颈处游移的目光,朝着她摊开手掌道:“拿来。” 慵慵懒懒的两个字,却把苏阮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她攥着手里的花中花,面色惨白,脚步踌躇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臣,臣女,尽力,但,这” “皇叔,她是个结巴。”听着苏阮那结结巴巴一两个字往外蹦的话,小皇帝拍手道。 “刑修炜,带走。”陆朝宗抬手拎住小皇帝的后领子,把人从翘头书案后拎出来扔给刑修炜。 “是。”刑修炜熟练的抱住怀里的小皇帝,转身步出了御书房。 那被刑修炜抱在怀里的小皇帝眼巴巴的看着苏阮的方向,突然埋下小脑袋凑在刑修炜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话。 刑修炜身形微顿,片刻之后托着小皇帝的小屁股把人抱远了。 小皇帝一走,御书房内的气氛瞬时便沉静了下来,苏阮缩着身子站在那里,因为紧张,手里的花中花越捏越紧。 “这酥皮点心是御膳房刚刚做好的,阿阮姑娘不若过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陆朝宗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苏阮不知陆朝宗的用意,磨磨蹭蹭走了半刻才走了几步路,那脚下的绣花鞋底一路把白玉地砖都摩擦的更加白亮了几分。 陆朝宗也不急,靠在坐塌那里吃着酥皮点心,视线落在苏阮身上,意味不明。 路再长,苏阮走的再慢,最后也终于走到了陆朝宗的面前,她满身冷汗的伏跪下身子,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小心翼翼的放到书案上。 花中花上沾着的都是从苏阮掌心里流出来的汗渍,晶莹剔透的黏了一层,看上去腻腻的有些脏。 “臣,臣女” “这酥皮点心看着简单,做起来却是难,特别是这酥皮,层层叠叠的咬?ィ挂愦畏置鳎刹皇悄母鲇寄茏龅某隼吹摹!?br /> 陆朝宗开口打断苏阮的话,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一块酥皮点心,慢条斯理的拨开外头的酥皮。 细薄的酥皮被一层一层的拨开,露出里头白软的内馅,那内馅是沙质的流感,白腻腻,软乎乎的顺着陆朝宗的指尖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书案上的那颗花中花上,再顺着花中花上裂开的细缝钻进去,平添的显出一抹旖旎媚色。 苏阮盯着那酥皮点心,不自禁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她有一种那陆朝宗剥的不是酥皮,而是她衣裳的错觉。 御书房内静的可怕,苏阮急促的喘气声和陆朝宗低缓的呼吸声交杂在一处,比起那与酥皮内馅交融的花中花更为亲密暧昧。 “吧嗒”一下,陆朝宗手里的酥皮点心落在书案上,苏阮浑身一震,猛地瘫倒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苏阮呼吸的又急又快,她抓着自己的衣襟,炙热的呼吸声打在白玉地砖上,留下一层濡湿水雾。 “咳咳咳”呼吸的急了,苏阮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那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咳得面红耳赤,明明应该是一副狼狈模样,但看在陆朝宗的眼中,却媚软逼人的紧。 蜷缩在地上的苏阮身形纤细,一身凝脂肌肤甚至比她身下的白玉地砖还要再白上几分。 散开的月华裙铺倒在地上,随着苏阮屈腿的动作而勾勒出一股臀弧,层层叠叠的百褶半遮住她一对穿着绣鞋的小脚,?舭坠窍傅穸傻慕捧紫讼竿昝溃捎诔d瓴患展舛尊改濉?br /> 陆朝宗捏着手里残余的小半块酥皮点心,突然慢条斯理的张口将其吞入口中。 白腻的内馅粘在陆朝宗的唇角处,随着那细薄唇瓣轻抿的弧度而微微颤动。 甜软的牛味伴随着清甜的玫瑰瓣味弥散在陆朝宗的口中,带起一阵燥热之感。 舔了舔唇角处沾着的乳白内馅,陆朝宗缓慢垂眸,将视线落到那颗沾满内馅的花中花上。 平梅听到声响,转身撩开珠帘将苏致雅请了进来。 苏阮懒怠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发髻歪歪斜斜的攒在脖颈处,颇有几分懒睡之意。 “在午歇?”苏致雅一边说着话,一边撩开珠帘将身后的箱子让出道:“这里头都是我从宋陵城里面搜集来的檀香木,阿阮看看可有什么能用的。” 透过那细碎的珠帘往外室看了一眼大箱之中的檀香木料,苏阮无奈道:“大哥,我这手艺雕个桃花桃还行,这种木雕我哪里会呀。” “所谓礼轻情意重,那陆朝宗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所以心意才最重要。”说完,苏致雅又道:“还有一箱没送过来呢,阿阮先挑着,我去瞧瞧。” “哎”苏阮阻止不及,眼看着苏致雅急匆匆的又出了主屋。 头疼的看着那一大箱子的檀香木,苏阮靠在美人榻上无奈扶额。 距离下月十五已经没有多少天了,苏阮被苏致雅赶鸭子上架的开始给陆朝宗做檀香木雕。 她做坏了一个又一个,虽然说手顺了一些,也能做出些像样的小玩意,但要是把它拿出去送人,却还是有些牵强。 “唔”趴在红木圆桌上娇吟一声,苏阮朝着那积在圆桌面上的檀香木屑轻吹了一口气,绵密的木屑子带着细腻的檀香味,一瞬便弥散开来,轻覆在苏阮流着细汗的面颊上。 “二姐儿。”平梅端着苏阮的午膳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红木圆桌上道:“您这都做了一早上了,还是歇会儿吧。” “唔”苏阮白皙纤细的下颚搁在红木圆桌上,有气无力的掀开眼帘朝着那所谓的午膳看了一眼,还是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 “平梅。”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檀香木屑,苏阮看向平梅,那双柳媚眼轻动,湿漉漉的平添几分可怜媚意道:“我想吃樱桃肉。” 荤物浊气,苏府内的人自诩干净,几乎都不食肉,但苏阮却尤其喜欢吃肉,特别是那酸甜酥烂,肥美的樱桃肉,虽只吃过一次,但却记到现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 54 章 此为防盗章 连盏宫灯悬挂在飞檐房廊之上, 莹润的烛光倾泻而下,打在昏暗的青石地砖上,照亮了一层冗长房廊。 苏致雅带着苏阮穿过房廊, 进到花萼相辉楼的前庭处。 花萼相辉楼很大, 说是楼, 不如说是塔, 层层叠叠的堆砌而上,临街而建, 往下俯瞰之时,可尽观宋陵城之内外。 楼内钟罄声声, 清音点点, 街角处搭建了一座木桥,连接着花萼相辉楼和临街, 这桥是陆朝宗前日所言要与民同乐之后那刑修炜想出的点子。 木桥上题字“天下归朝,万方同乐”。 百姓聚拢在木桥边, 仰望着花萼相辉楼的宏伟磅礴,高呼万岁,也不知是在朝着那被陆朝宗抱在怀里的幼帝伏跪, 还是在朝着陆朝宗叩首。 陆朝宗身后皆是穿着云缎圆领袍的官员, 苏致雅仰头稍望片刻, 然后领着苏阮往楼内去。 苏致雅虽是个举人,但却不是官, 他穿着青圆领的宽袖襕衫, 行走之际皂绦软巾垂带轻动, 衬得整个人风姿儒雅,颇具书生儒气,惹得楼上贵女皆侧目而视。 “苏大公子。”刑修炜拢着宽袖拦在苏致雅面前,朝着他拱手道:“摄政王久侯,请随奴才来。” 身穿葛布箭衣,腰间系白玉钩黑带的刑修炜容貌阴柔姿丽,比之女子都不遑多让。 “劳烦刑大人了。”苏致雅朝刑修炜拱手回礼道。 “苏大公子客气了,我不过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罢了。”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罢,一双眼不着痕迹的往苏阮的方向瞟了瞟,然后才领着两人往花萼相辉楼上去。 楼上宾客皆已入座,角落戏台处乐曲声声,钟罄悠悠,一派祥和宁静之态。 苏阮跟着苏致雅坐在下首处的一方宴几后,刚刚落座就看到那陆朝宗穿着一身花衣蟒袍,从容闲适的靠坐在了宴几后的坐塌上。 他一手搭在扶手处,一手漫不经心的捏着手上的两颗花中花,一双漆黑暗眸深邃,在一旁琉璃灯盏的印照下,显得高深莫测。 此次降诞宴,分内宴与外宴,内宴中人除了苏阮和苏致雅,还有苏惠蓁等二房中的一行人。 苏钦顺被苏致雅用计送出了宋陵城,大夫人王姚玉携大姐儿苏惠苒和四姐儿苏惠德一道坐在马车上也一起出了城,所以大房之中只有苏阮和苏致雅来了此次的降诞宴。 苏阮没有注意到对面苏惠蓁的目光,她低着脑袋,目光定定的落到面前的宴几上。 身穿宫装的宫婢正跪在地上给苏阮布菜,漆案托盘上,那形娇色艳的樱桃肉颤巍巍软糯糯的摆在白玉瓷盘上,吸引了苏阮的全部目光。 暗暗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一双柳媚眼轻颤,连眨眼都舍不得眨,生怕自个儿一眨眼,这樱桃肉就长了翅膀自己飞了。 “阿阮。”苏致雅伸手搭住苏阮的手腕,压着声音道:“去送生辰礼。”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神色一怔,瞬时回神,赶紧将自己紧紧黏在樱桃肉上的目光给挪了回来。 因为陆朝宗的地位,所以此次借着降诞日前来讨好他的人很多,苏阮抬眸之时,正巧看到一人捧着手中的生辰礼上前,那是一颗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夜明珠,圆润光滑,色若翠玉,目视之时亮如白昼,犹如千万灯烛同耀。 “大哥,要不你去吧?”看到那罕见的夜明珠,苏阮有些紧张的抱住了自己怀中的玉盒,只觉玉盒之中的赤檀木吊坠跟那夜明珠比起来,实在是太寒酸了。 “珍奇异物,摄政王看过不少,哪里会将这小小的夜明珠放在心上,而且这赤檀木吊坠是你做的,若是我去,便显得没有诚意了。”看出苏阮脸上的紧张,苏致雅伸手搭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去吧。” 苏阮颤着眼睫,看着刚才那手捧夜明珠之色颓丧的退下来,她紧张的轻蜷了蜷自己的指尖,然后动作缓慢的从宴几后起了身。 其实从苏阮一进楼开始,这内宴之中的众人便已经注意到了她,毕竟这般一个活色生香的媚艳尤物,想让人不看到也难。 所谓女子有一分媚态,三四分姿色,便可比过那些有七八分美态之人,众人惑于美态,却更痴于媚态,此乃骨相与皮相之分。 但正经上却露出鄙夷嫌恶之情,言此些媚骨之人为不正经,却不想正经人心中的想法更为龌龊,不过伪君子尔。 拢着身上的披帛,苏阮款腰摆尾的走到陆朝宗面前伏跪行礼,那软媚的腰肢纤细盈软,下跪之时犹如无骨一般的轻扭摆动,拉出优美的背脊弧度。 陆朝宗靠在坐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伏跪在自己下首处的苏阮,盘着花中花的手修长手掌轻动,盘转之时微有一瞬停顿。 众人坐在宴几后,看着那伏跪在地的苏阮,皆忍不住的面色燥红起来。 玲珑有致的纤细身子被拉长,显出下陷的腰肢,使得那掩在百褶裙裾之中的臀部更显丰盈,半遮半掩在宽长的细薄披帛中,惹得旁人一阵口干舌燥。 “起身吧。”陆朝宗穿着花衣蟒袍的挺拔身子微往后仰了仰,抬手接过一旁刑修炜递给他的一盏香茗轻抿。 苏阮撑着身子起身,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怀里的玉盒举至头顶道:“臣女给摄政王献礼。” 刑修炜上前接过苏阮手里的玉盒拿到陆朝宗面前,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其打开。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玉盒之中用檀香木料雕出来的樱桃肉,突兀掀了掀唇角道:“倒是雕的栩栩如生。”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垂着脑袋,声音微颤道:“多谢摄政王夸赞。” “呵。”陆朝宗低笑一声,抬手将那樱桃肉捏在手里道:“阿阮姑娘是觉得本王沉溺酒池肉林,乃十足酒肉之徒,所以才雕这樱桃肉来暗讽本王奢靡过度?” “什么?”苏阮惊诧抬头,看着那被陆朝宗捏在手里的樱桃肉,眸色大惊。 玉盒之中放的应该是那雕着八爪蟒的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变成樱桃肉了? “王爷,臣女也有礼进献。”苏惠蓁从宴几后袅袅而起,姿态淑妆,眉目温婉,特别是站在苏阮的身边,更显端庄贤淑。 陆朝宗靠在坐塌上没有动,只捏着手里的樱桃肉慢捻。 “这是礼部尚书府的苏三姑娘。”刑修炜侧身与陆朝宗道。 “哦,是嘛。”陆朝宗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苏惠臻,然后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苏阮,眸色深谙道:“既然带了礼,那便献上来吧。” 苏惠臻将怀里的檀香木盒递给刑修炜,声音温婉道:“这是臣女亲手所雕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低着脑袋,苏惠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被气得双眸圆睁的苏阮,嘴角情不自禁的漾出一抹笑意。 只不过这摄政王不识她,怎么反倒识得这个苏阮?还唤了她的小名,哼,狐媚妖子,尽拿这张脸勾引人! 刑修炜将那檀香木盒拿到陆朝宗面前,然后伸手把里头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取出。 这檀香木料是好料,一出盒便幽香扑鼻,陆朝宗看着那被刑修炜捧在手里的八爪蟒赤檀木吊坠,不感兴趣的轻挑眉目道:“这八爪蟒赤檀木吊坠倒是好物,至于这樱桃肉嘛” 听到陆朝宗说了半截子的话,苏阮面色惨白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只感觉浑身僵直发冷的厉害。 “一等俗物。”轻启薄唇最后吐出这四个字,陆朝宗看着苏阮那张桃夭柳媚的脸,微微攥紧了手里的樱桃肉,面上却毫无表情。 陆朝宗这话一出口,众人的视线瞬时便聚集在了苏阮的身上。 苏阮咬着唇瓣,脑子里头轰隆隆的满是那低哑暗沉的“一等俗物”四字。 这陆朝宗到底是在说那樱桃肉,还是在拿那樱桃肉暗喻自己为一等俗物,扰了他的清高节? 内宴众人埋首窃语起来,陆朝宗慢条斯理的盘着手里的花中花,那清晰的盘核声瞬时便压制住了底下的私语声。 众人噤若寒蝉般坐着,连头都不敢抬。 “将刚才的那颗夜明珠赏与苏三姑娘,至于阿阮姑娘嘛,就赐杯薄酒吧。”靠在坐塌上,陆朝宗面色不明的低缓开口道。 “是。”刑修炜应声,让宫婢将那夜明珠端给了苏惠蓁,然后亲自端着一玉石酒杯走到苏阮的面前道:“苏二姑娘,此乃摄政王亲赐杏花酒,请饮。” 苏阮面色惨白的看着眼前那杯绯粉的杏花酒,只感觉胸口处钝痛的厉害。 难不成这辈子她不是被陆朝宗捅死,而是要被他用这杏花酒毒死? 这次来的人很多,除了苏钦顺外,二房的一群人都来了。 苏阮扭着腰肢给苏钦顺行了一礼,还未说话就听到苏钦顺那炸开了锅的怒骂声道:“若不是蓁儿来与我说,我还不知道这事,那陆朝宗为什么会送你三箱玉石?还让你砸玩了一下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 55 章 此为防盗章  “对了, 那厉蕴贺呢?”按着苏阮手腕的手没动, 陆朝宗继续跟刑修炜说着话。 刑修炜撩开竹帘子进到御书房内,毕恭毕敬的站在陆朝宗的面前道:“厉大将军昨日里去了春风十里,今日早朝也未来, 怕是又吃醉酒, 躺在温柔乡里头了。” “哦,是嘛。”听罢刑修炜的话,陆朝宗状似无意的扭头看向苏阮,然后意味不明的笑道:“醉酒误事,芙蓉帐误人,阿阮姑娘说是不是?” “是。”苏阮咬着唇瓣, 一双柳媚眼死死的盯在自己被陆朝宗紧攥住的手腕上。 若不是她吃醉酒, 也不会惹上这尊大佛,这醉酒果然误事。 陆朝宗垂眸, 手指微动,指尖恰好印上那未消的红印,然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暗捻了捻上头泛红的肌肤。 苏阮瞬时便感觉一股瘆意从手腕流窜至全身,下意识的就甩开了陆朝宗的手。 精致的绣花鞋踉跄着往后一踩, 尖锐的碎玉戳破鞋底,直直的扎在了苏阮的皮肉上。 “啊”苏阮惊呼一声,跳着脚左右乱转着, 被陆朝宗拽着衣襟拉到了面前。 “别动。”皱眉看向面前的苏阮, 陆朝宗一把将人拎抱起来放到翘头书案后面的坐塌上, 然后转头吩咐刑修炜道:“去唤姚太医来。” “是。”刑修炜领命退了出去,御书房内又只剩下苏阮和陆朝宗二人。 陆朝宗拢着花衣蟒袍半蹲在坐塌前,伸手握住苏阮的脚踝将其抬起。 只见那鞋底的一块碎玉尖锐无比,正正好好扎在苏阮的脚底心处,艳色的血渍已然顺着那条被扎破的细缝浸漫而出。 苏阮撑着双臂靠坐在身下的坐塌上,有些难堪的缩了缩脚,却是被陆朝宗紧紧按了按脚踝处的踝骨道:“若是不想留疤,便别动。” 女子身上若留疤,肯定是不好的,即便只是在脚底心,但比起被陆朝宗捏着腿脚,苏阮倒是宁愿自个儿身上留个疤。 就在苏阮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发愣的时候,陆朝宗已然上手捻住了那块碎玉。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苏阮瞬时回神,面色大惊,下意识的就弯身攥住了他的胳膊道:“王爷,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慢条斯理的掀开眼帘看向面前的苏阮,然后轻蔑的勾起唇角道:“怎么,不相信本王?” “不,只是啊”苏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脚底心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陆朝宗用指尖捻着那块碎玉,硬生生的把它从苏阮的脚底心给拔了出来。 “啊”皱着一张脸,苏阮疼的面色惨白,但因为脚踝还被陆朝宗握着,所以根本就动弹不得,只是不停的哆嗦着脚掌使劲往后缩着。 嫣红的血色顺着那小洞喷薄而出,溅在陆朝宗的面颊上,滴滴答答染红了他的交领蟒袍衣襟。 抬手脱去苏阮脚上的绣花鞋,然后又帮她把攒在脚踝处的罗袜褪下,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条还在渗着血渍的伤痕,上手轻触了触伤口处外翻的殷红皮肉。 白皙的指尖处沾上一点血色,苏阮痛的抬脚就往陆朝宗的脸上踩去,却是被那人一把按住了脚踝道:“阿阮姑娘自重。” 自重?这到底是谁脱了她的绣花鞋又褪了她的罗袜,竟然还反过头来让自个儿自重! 苏阮气得牙痒痒,但却又莫可奈何。 谁让这人位高权重到连那小皇帝都能随便扔丢,弄死像她这样的小蝼蚁不还是翻掌的事。 “王爷,姚太医来了。”刑修炜站在御书房门口,朝着里头高声通报道。 “不必进来了,将雪肌膏拿来。”陆朝宗半蹲在苏阮面前,头也不回的道。 “是。”刑修炜轻应一声,然后转身看向自己身后背着沉重药箱,跑的气喘吁吁地姚太医道:“姚太医,王爷说您留下雪肌膏便能去了。” 可怜的姚太医堂堂太医院院首,亲自跑了一趟来,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那刑修炜拿了雪肌膏又遣回去了。 “王爷。”刑修炜捧着手里的雪肌膏进到御书房内,毕恭毕敬的将其递给陆朝宗,然后又垂首缓慢退了出去,期间连看都未看一眼那靠在坐塌上的苏阮。 陆朝宗一手捏着雪肌膏,一手将刚才那被自己覆在苏阮脚上遮挡的绣帕拿开道:“抬脚。” “臣女自个儿来便行了,不敢劳烦王爷。”苏阮吞咽着干涩的喉咙,使劲抽了抽自己被陆朝宗按住的脚踝。 陆朝宗捻着苏阮的脚踝,指尖滑腻腻的就像是捧着一块柔嫩凝脂一般,入手无骨,素白细腻,恨不能让人按在掌心之中好好把玩一番。 缓慢掰开苏阮那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起来的脚趾,陆朝宗帮她把上面的血痕擦掉,然后一点一点的抚弄着那如桃花粉瓣般绯嫩的指甲花。 苏阮僵直着身子靠在坐塌上,身下凉丝丝的都是冰块的冷意,但让她感觉到彻骨冰寒的不是那冰块,而是陆朝宗的动作。 带着厚茧的指腹摩擦在苏阮的脚趾上,粗糙的搓着上头的血渍,苏阮的肌肤很细,所以她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陆朝宗指腹处的茧子有多厚,就像是还没磨好的木料,刺扎扎的感觉都要把她的肌肤擦破。 脸上沾着血迹的陆朝宗轻垂眉眼,因为低头的关系,所以苏阮看不清他的脸色,但那白皙面容之上流淌着的刺目血迹却直刺刺的扎在她的眼中,就如那嵌在眼中的钉块,疼的涨目。 拿着苏阮的素白绣帕,陆朝宗帮她把脚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又涂上雪肌膏,动作轻缓自然,就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苏阮身上的衣衫被吓出来的冷汗无数次打湿,身下的冰块又凉的厉害,这一会子热一会子冷的,直把她弄得全身僵硬,惊惧之下忍不住的打起了一个喷嚏。 “阿嚏”捂着鼻子,苏阮缓慢睁开双眸,突兀就对上了陆朝宗那张难看至极的脸。 瞪圆了一双眼,苏阮看着那浅浅印在陆朝宗左脸面颊上的一只血色脚趾头印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脚趾印子是她踹的吗? “呵。”陆朝宗揉捏着苏阮的小脚,突兀发出一声冷笑,苏阮被吓得一个哆嗦,使劲的蜷紧了自己的大脚趾。 其实苏阮的脚已经被陆朝宗擦得很干净了,但因为陆朝宗的脸上本就带着血,所以苏阮的脚趾一踩上去,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趾印子。 “我,我,我”哽咽着喉咙,苏阮使劲一挣脱陆朝宗的手,然后抱着自己的脚缩在坐塌上用力喘气。 “阿阮姑娘的脚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大老实。” 顶着脸上的那个脚趾印子,陆朝宗朝着苏阮轻勾起唇角,他的脸上还带着血色,那双眼暗沉深邃的吓人,似乎下一刻就会让宫娥进来把她的脚趾头给砍了去喂鱼。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苏阮侧身扭跪在坐塌上,使劲朝着那陆朝宗磕头道:“是臣女眼拙,不,脚拙,冒犯了王爷” “怕什么,本王又没说要治你的罪。”抬手按住苏阮那磕个不停的脑袋,陆朝宗的手掌嵌进她那头漆黑墨发之中,指缝处滑丝丝的都是四处流淌下来的乌色。 “这不听话的东西,留着本就无用,阿阮姑娘说是不是?” 捻着苏阮的发丝,陆朝宗的指尖缓慢缠绕在上头,单手一抽,那原本就凌乱的髻发被他解开,苏阮的漆发滑落而下,层层叠叠的铺散在坐塌上,发尾酥麻麻的扫过陆朝宗的手背,甜香扑鼻。 苏阮瑟缩着身子不说话,她惨白着一张脸跪在那里,根本就不知道陆朝宗想要做什么。 抬手勾起苏阮的下颚,陆朝宗垂眸对上苏阮那张纤媚面容,眸色愈发深谙了几分。 “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轻启薄唇,陆朝宗缓慢的吐出这句话,然后突然捏住了苏阮的下颚道:“夫有尤物,妩媚纤弱,足以移人,那摄政王终归也是个男人。” 什,什么? 睁着一双眼,苏阮无措懵懂的看着面前的陆朝宗,根本就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话。 “阿阮姑娘的火候还是差了些,可惜了这般的好颜色,怎么连勾引人都学不会呢,实在是可惜了你那好大哥的谆谆教导。” 胆战心惊的听着面前陆朝宗说的话,苏阮被迫仰着下颚,浑身惊颤。 刚才这陆朝宗提到了大哥?怎么又扯上大哥了? “臣女,没有勾引” “说谎。”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将脸凑到了苏阮面前。 “不是勾引,那在本王面前扭腰摆臀的,当本王是瞎子吗?”陆朝宗与苏阮离得极近,说话时那温热的呼吸声打在苏阮的鼻息间,隐透出一股浓郁的檀香气,与陆朝宗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冽气势十分相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 56 章 此为防盗章  “苏大人难道不知, 这竹最是霸道, 若生,便生一片,幽篁之内, 再无它树。”盘着手里的核桃,陆朝宗缓慢步下台阶道:“这竹, 真是极好的。” “是, 摄政王用竹简作请柬, 真是别出心裁。”苏致雅看着站在苏钦顺面前的陆朝宗,赶紧伸手毕恭毕敬的接过那太监手里的请柬,然后侧身让路道:“臣等恭送摄政王。”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躬着身子站在一旁的苏致雅,勾唇轻笑道:“这苏府, 难得还有几个明白人。” 说罢,陆朝宗抬脚跨步而走,那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 身上蟒袍轻动, 后裾处江牙海潮, 水波横纹,带走了一室冷冽阴戾之气。 苏阮“扑通”一声软倒在宴案上,整个人不停的喘着粗气, 就像是一个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之人。 “阿阮。”大姐儿苏惠苒提着裙裾步上首座,心疼的把苏阮从宴案上扶起来道:“怎么样, 没事吧?怎么满脸都是汗?” 堂内虽然置着冰鉴和冰块, 但因为苏阮怕那陆朝宗怕的厉害, 所以身上都是黏黏糊糊沁出来的冷汗,湿漉漉的粘在皮肤上,难受非常。 一旁众人扶着那被陆朝宗气得不清的苏钦顺去了,苏惠苒也赶紧把苏阮从地上扶起来道:“来,我送你回芊兰苑。” 苏阮软绵绵的搭着苏惠苒的手,脚步踉跄的被扶着往台阶下去。 看到苏阮这副虚弱模样,苏惠苒赶紧道:“是不是今日被父亲罚站时累着了?我本是要去看你的,可今晚设宴款待这摄政王,母亲定不让我出去。” “我知道的。”轻握住苏惠苒的手,苏阮微抬起那双柳媚眼道:“大姐不必烦忧,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那我扶你回去歇息。” “嗯。” 被苏惠苒小心翼翼的扶回了芊兰苑,苏阮斜靠在黄花梨木制的美人榻上,单手撑额,身姿慵懒纤媚,若隐若现于那漆木质地的彩绘纱屏后,风情万种。 “二姐儿,大公子来看您了。”平梅引着苏致雅进屋,站在内室珠帘处往里头稍探了探头道:“您歇息了吗?”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混沌的神思一瞬清晰,她赶紧从美人榻上起身,然后坐到了一旁的绣墩上道:“请进来吧。” “是。”平梅应声,伸手撩开珠帘,带着苏致雅进到了内室。 “大哥,刚巧大姐走了,你怎么来了?”苏阮笑盈盈的看向苏致雅,眉眼细弯。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致雅轻咳一声,然后转头跟平梅道:“去替我端碗香薷饮过来。” “是。”平梅应声,转身出了屋子。 看到平梅走远,苏致雅又吩咐身边的贴身小厮站在主屋门口守着,这才撩开身上的儒服后裾坐到苏阮的身边。 苏钦顺奉孔子之道,所以府中上下男丁,日日皆多以儒服为主,佩美玉,以彰显文人风气。 “阿阮,父亲愚忠,迟早会害了咱们苏府,下月十五是陆朝宗的降诞日,应当也是一场指鹿为马的戏。”苏致雅开门见山,直接就跟苏阮把话挑明了。 “指鹿为马?”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奇怪道:“什么指鹿为马?而且大哥怎么会与我说这些” “阿阮,你今日在宴上的表现,明眼人都能瞧出几分端倪来。”看着苏阮一副心虚绞着绣帕的模样,苏致雅轻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救咱们苏府的好事,阿阮,你可比父亲明白多了。” “大哥”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阮先听我说。”打断苏阮的话,苏致雅道:“我刚才与你说的指鹿为马,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曾在书上看到过,说是一奸臣挟帝,以鹿言马,顺马者为归顺,言鹿者为逆者。”苏阮微垂着眼睫,声音酥软道。 “对,没错。”冲着苏阮点了点头,苏致雅继续道:“依我看,那陆朝宗下月十五的降诞日,就是想用这指鹿为马一招,来铲除朝中异党。” “那可如何是好?父亲性情刚直,若是让他昧着良心说这鹿是马,那不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苏钦顺的脾性,苏府里头哪个人不知道,他便是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 “所以我们不能让父亲去那陆朝宗的降诞日。”苏致雅单手搭在面前的红木圆桌上,指尖细细的抚弄着那嵌刻在红木桌面上的兰花雕纹道:“而且那日的降诞日,我们一定要让陆朝宗高兴,不然苏府怕是难逃一死。” 今日苏钦顺在宴上顶撞陆朝宗,那陆朝宗虽难得的未计较,但却定然已经放在心上了,毕竟那人睚眦必报且心眼小的名声,整个宋陵城人人皆知。 “苏府内几百条无辜的人命,父亲难道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吗?”紧紧的攥着帕子将双手蜷缩在心口处,苏阮的脑中又回想起上辈子那日的血腥场面。 “父亲心中皆是国家大义,哪里有什么小家。”苏致雅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道:“父亲愚忠,不知成王败寇之意,执意逆势而行,除了伤到自己,连累他人,根本就伤不着那陆朝宗的半根毫毛。” “是啊。”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颓丧的低下脑袋道:“千古功名不过一张薄纸,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后人说书事。” 这陆朝宗就算是被人诟骂又如何,他享尽了天下权势,定然不会管那些未知后世。 “这陆朝宗被外人称为奸雄,奸雄也,奸人之魁首,善弄权欺世,奸诈狡猾非常,心思诡谲多变,便是他身边跟着的那大太监总管刑修炜,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就是刚才在宴上递请柬的那个?”那太监长的唇红齿白一副阴柔相,苏阮颇有些印象。 “那刑修炜善使阴柔手段,别看他长那副女儿模样,这朝廷之上吃过他亏的人,没有一大半,也有一小半。” 说到这里,苏致雅突然便停了话,主屋那处传来声响,是平梅端了两碗香薷饮过来。 “平梅,你也忙了一日了,回去歇息吧。” 主屋外头已然挂起了纱灯笼,氤氲晦暗的晕黄烛光下,隐隐绰绰的显出纱上绘制着的山水鸟林图文。 “是。”应了苏阮一声,平梅将手中的两碗香薷饮置于红木圆桌上,然后垂着脑袋退了出去。 主屋的雕花实木门被轻轻掩上,苏致雅端起面前的香薷饮轻抿一口后道:“你这丫鬟性子看着倒是还不错,比那个什么绿玉的要好多了。” “绿玉已然被我打发给了前院的管事。”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微垂眉眼道:“都十八了,差不多了。” 苏致雅不常来苏阮这处,却已知那绿玉不怀好意,可怜她这日日与其相处之人还看不透那丫鬟的心思,真是有些可悲。 “是嘛。”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阮,苏致雅并未深究,只继续与苏阮谈论那陆朝宗道:“阿阮,下月十五那陆朝宗的降诞日,你觉得咱们苏府应当送什么礼?” “大哥,这事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抬眸看向面前的苏致雅,苏阮声音纤软道:“大哥若是有话,但言无妨。” “阿阮真是越发聪明了。”苏致雅大笑一声,穿着儒服的模样霞姿月韵,俊美清雅,怪不得有人将苏致雅比对潘安子健,言其才比子建,貌若潘安,让宋陵城内的才情女子芳心暗许。 “阿阮可知,那陆朝宗今日手中捏着的两颗核桃,乃千金不止的一对花中花?”敛下面上神色,苏致雅一副正经模样道。 “花中花?”歪了歪头,苏阮面色困惑。 “传言是核桃王,世上再无比其更加珍贵的核桃。” “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陆朝宗看着好似对阿阮你今日雕刻的那只桃花桃甚是感兴趣,阿阮的手艺好,不知有没有雕过核桃?” “这没有。”苏阮今日会想到雕刻那只桃花桃出来,也只是偶然罢了,她实在是被那陆朝宗吓得厉害了,才突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我的手艺粗鄙,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而且大哥刚才也说了,那陆朝宗手中已然攥住了天下最珍贵的一对花中花,哪里还看得上我雕的核桃。” 话罢,苏阮吃了一口面前的香薷饮,目光落到那装着香薷饮的茶碗上。 这只茶碗是苏府内最为普通且常用的白玉茶碗,通体雪白,毫无瑕丝,意在彰显读书人干净无暇的清高亮节。 注意到苏阮的目光,苏致雅突然道:“阿阮,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块羊脂白玉,今日父亲以云纹漆耳杯底之字暗讽那陆朝宗,我们也可以用此羊脂白玉制碗,用此碗表忠心之意,正好相互抵消,你觉得如何?” “大哥,俗话说君子如玉,这羊脂白玉怕是与那陆朝宗不合。”苏阮端着手里的白玉茶碗,声音娇细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 57 章 此为防盗章  “苏大人难道不知, 这竹最是霸道,若生,便生一片,幽篁之内, 再无它树。”盘着手里的核桃,陆朝宗缓慢步下台阶道:“这竹,真是极好的。” “是, 摄政王用竹简作请柬,真是别出心裁。”苏致雅看着站在苏钦顺面前的陆朝宗, 赶紧伸手毕恭毕敬的接过那太监手里的请柬, 然后侧身让路道:“臣等恭送摄政王。”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躬着身子站在一旁的苏致雅,勾唇轻笑道:“这苏府, 难得还有几个明白人。” 说罢,陆朝宗抬脚跨步而走,那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身上蟒袍轻动, 后裾处江牙海潮, 水波横纹, 带走了一室冷冽阴戾之气。 苏阮“扑通”一声软倒在宴案上,整个人不停的喘着粗气,就像是一个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之人。 “阿阮。”大姐儿苏惠苒提着裙裾步上首座,心疼的把苏阮从宴案上扶起来道:“怎么样, 没事吧?怎么满脸都是汗?” 堂内虽然置着冰鉴和冰块, 但因为苏阮怕那陆朝宗怕的厉害, 所以身上都是黏黏糊糊沁出来的冷汗,湿漉漉的粘在皮肤上,难受非常。 一旁众人扶着那被陆朝宗气得不清的苏钦顺去了,苏惠苒也赶紧把苏阮从地上扶起来道:“来,我送你回芊兰苑。” 苏阮软绵绵的搭着苏惠苒的手,脚步踉跄的被扶着往台阶下去。 看到苏阮这副虚弱模样,苏惠苒赶紧道:“是不是今日被父亲罚站时累着了?我本是要去看你的,可今晚设宴款待这摄政王,母亲定不让我出去。” “我知道的。”轻握住苏惠苒的手,苏阮微抬起那双柳媚眼道:“大姐不必烦忧,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那我扶你回去歇息。” “嗯。” 被苏惠苒小心翼翼的扶回了芊兰苑,苏阮斜靠在黄花梨木制的美人榻上,单手撑额,身姿慵懒纤媚,若隐若现于那漆木质地的彩绘纱屏后,风情万种。 “二姐儿,大公子来看您了。”平梅引着苏致雅进屋,站在内室珠帘处往里头稍探了探头道:“您歇息了吗?”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混沌的神思一瞬清晰,她赶紧从美人榻上起身,然后坐到了一旁的绣墩上道:“请进来吧。” “是。”平梅应声,伸手撩开珠帘,带着苏致雅进到了内室。 “大哥,刚巧大姐走了,你怎么来了?”苏阮笑盈盈的看向苏致雅,眉眼细弯。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致雅轻咳一声,然后转头跟平梅道:“去替我端碗香薷饮过来。” “是。”平梅应声,转身出了屋子。 看到平梅走远,苏致雅又吩咐身边的贴身小厮站在主屋门口守着,这才撩开身上的儒服后裾坐到苏阮的身边。 苏钦顺奉孔子之道,所以府中上下男丁,日日皆多以儒服为主,佩美玉,以彰显文人风气。 “阿阮,父亲愚忠,迟早会害了咱们苏府,下月十五是陆朝宗的降诞日,应当也是一场指鹿为马的戏。”苏致雅开门见山,直接就跟苏阮把话挑明了。 “指鹿为马?”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奇怪道:“什么指鹿为马?而且大哥怎么会与我说这些” “阿阮,你今日在宴上的表现,明眼人都能瞧出几分端倪来。”看着苏阮一副心虚绞着绣帕的模样,苏致雅轻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救咱们苏府的好事,阿阮,你可比父亲明白多了。” “大哥”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阮先听我说。”打断苏阮的话,苏致雅道:“我刚才与你说的指鹿为马,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曾在书上看到过,说是一奸臣挟帝,以鹿言马,顺马者为归顺,言鹿者为逆者。”苏阮微垂着眼睫,声音酥软道。 “对,没错。”冲着苏阮点了点头,苏致雅继续道:“依我看,那陆朝宗下月十五的降诞日,就是想用这指鹿为马一招,来铲除朝中异党。” “那可如何是好?父亲性情刚直,若是让他昧着良心说这鹿是马,那不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苏钦顺的脾性,苏府里头哪个人不知道,他便是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 “所以我们不能让父亲去那陆朝宗的降诞日。”苏致雅单手搭在面前的红木圆桌上,指尖细细的抚弄着那嵌刻在红木桌面上的兰花雕纹道:“而且那日的降诞日,我们一定要让陆朝宗高兴,不然苏府怕是难逃一死。” 今日苏钦顺在宴上顶撞陆朝宗,那陆朝宗虽难得的未计较,但却定然已经放在心上了,毕竟那人睚眦必报且心眼小的名声,整个宋陵城人人皆知。 “苏府内几百条无辜的人命,父亲难道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吗?”紧紧的攥着帕子将双手蜷缩在心口处,苏阮的脑中又回想起上辈子那日的血腥场面。 “父亲心中皆是国家大义,哪里有什么小家。”苏致雅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道:“父亲愚忠,不知成王败寇之意,执意逆势而行,除了伤到自己,连累他人,根本就伤不着那陆朝宗的半根毫毛。” “是啊。”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颓丧的低下脑袋道:“千古功名不过一张薄纸,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后人说书事。” 这陆朝宗就算是被人诟骂又如何,他享尽了天下权势,定然不会管那些未知后世。 “这陆朝宗被外人称为奸雄,奸雄也,奸人之魁首,善弄权欺世,奸诈狡猾非常,心思诡谲多变,便是他身边跟着的那大太监总管刑修炜,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就是刚才在宴上递请柬的那个?”那太监长的唇红齿白一副阴柔相,苏阮颇有些印象。 “那刑修炜善使阴柔手段,别看他长那副女儿模样,这朝廷之上吃过他亏的人,没有一大半,也有一小半。” 说到这里,苏致雅突然便停了话,主屋那处传来声响,是平梅端了两碗香薷饮过来。 “平梅,你也忙了一日了,回去歇息吧。” 主屋外头已然挂起了纱灯笼,氤氲晦暗的晕黄烛光下,隐隐绰绰的显出纱上绘制着的山水鸟林图文。 “是。”应了苏阮一声,平梅将手中的两碗香薷饮置于红木圆桌上,然后垂着脑袋退了出去。 主屋的雕花实木门被轻轻掩上,苏致雅端起面前的香薷饮轻抿一口后道:“你这丫鬟性子看着倒是还不错,比那个什么绿玉的要好多了。” “绿玉已然被我打发给了前院的管事。”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微垂眉眼道:“都十八了,差不多了。” 苏致雅不常来苏阮这处,却已知那绿玉不怀好意,可怜她这日日与其相处之人还看不透那丫鬟的心思,真是有些可悲。 “是嘛。”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阮,苏致雅并未深究,只继续与苏阮谈论那陆朝宗道:“阿阮,下月十五那陆朝宗的降诞日,你觉得咱们苏府应当送什么礼?” “大哥,这事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抬眸看向面前的苏致雅,苏阮声音纤软道:“大哥若是有话,但言无妨。” “阿阮真是越发聪明了。”苏致雅大笑一声,穿着儒服的模样霞姿月韵,俊美清雅,怪不得有人将苏致雅比对潘安子健,言其才比子建,貌若潘安,让宋陵城内的才情女子芳心暗许。 “阿阮可知,那陆朝宗今日手中捏着的两颗核桃,乃千金不止的一对花中花?”敛下面上神色,苏致雅一副正经模样道。 “花中花?”歪了歪头,苏阮面色困惑。 “传言是核桃王,世上再无比其更加珍贵的核桃。” “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陆朝宗看着好似对阿阮你今日雕刻的那只桃花桃甚是感兴趣,阿阮的手艺好,不知有没有雕过核桃?” “这没有。”苏阮今日会想到雕刻那只桃花桃出来,也只是偶然罢了,她实在是被那陆朝宗吓得厉害了,才突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我的手艺粗鄙,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而且大哥刚才也说了,那陆朝宗手中已然攥住了天下最珍贵的一对花中花,哪里还看得上我雕的核桃。” 话罢,苏阮吃了一口面前的香薷饮,目光落到那装着香薷饮的茶碗上。 这只茶碗是苏府内最为普通且常用的白玉茶碗,通体雪白,毫无瑕丝,意在彰显读书人干净无暇的清高亮节。 注意到苏阮的目光,苏致雅突然道:“阿阮,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块羊脂白玉,今日父亲以云纹漆耳杯底之字暗讽那陆朝宗,我们也可以用此羊脂白玉制碗,用此碗表忠心之意,正好相互抵消,你觉得如何?” “大哥,俗话说君子如玉,这羊脂白玉怕是与那陆朝宗不合。”苏阮端着手里的白玉茶碗,声音娇细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 58 章 此为防盗章 “我被父亲禁了足, 今日的降诞宴不能去了。”苏阮将怀里的玉盒放到红木圆桌上,然后往侧边扭了扭身子, 只用眼尾轻瞟着苏惠蓁,脸上的嫌恶神色明显。 其实苏阮还真是挺佩服这苏惠蓁的, 因为她们两人之间已然是尽人皆知的关系不好了, 但这苏惠蓁却还依旧能摆出一副日日为她好的模样, 苏阮都替她觉得累。 “被禁了足?”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蓁一脸诧异的道:“那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二姐姐岂不是不能去了。” 苏阮被禁足一事,整个苏府都知道, 这苏惠蓁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看着面前苏惠蓁那张遗憾面容时, 苏阮禁不住的露出一抹嘲讽笑意道:“行了,你笑话也看过了, 再不走,这马车可不等人。” “二姐姐这话就说错了, 马车不等人,但等我。”苏惠蓁顶着一张温柔娴淑的脸, 说出的话却让人厌恶至极。 特别是刚才在说“人”字时,她状似无意却直直指向苏阮的手指。 人都是见风使舵,哪里有好处便往哪里钻的, 所以相比于不受宠的苏阮, 苏府的家仆们更乐意去讨好深受苏钦顺喜爱的苏惠蓁, 因此对于等个一时半刻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那些家仆愿意等你, 那便让他们等着吧,毕竟我可不像你这般,有我父亲护着,能肆意妄为。”苏阮不甚在意的轻掀了掀眼帘,那双勾人的柳媚眼微颤,酥软软的染着媚意。 听到苏阮说话时加重的那“我父亲”三个字,苏惠蓁面色微变。 二房的老爷去的早,苏府内的老太太和老太爷也都不在了,所以这整个苏府真正管家的还是苏钦顺,苏阮这话的言下之意,只是在告诉苏惠蓁,论身份地位,她苏惠蓁?疃嗔恕?br /> “是呀,二姐姐就连及笄日的时候都没能出的了府,这马车也只在苏府里头坐过,二姐姐怕是连那角门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 苏钦顺明令禁止苏阮出府,所以苏阮这十五年来一直呆在这一方苏府内,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苏惠蓁戳着苏阮的软肋,毫不客气的攻击着。 “是啊,三日日能出去参加什么诗友会,广交诗友,我却只能被关在这府里头眼巴巴的看着,我还真是羡慕三呢。” 苏阮不甚在意的说着话,只盼着这苏惠蓁早些走,不然待会过来撞见苏致雅,那可就坏事了。 “我才是要羡慕二姐姐呢,二姐姐生的好,实在是羡慕至极,这宋陵城内的人都说苏府出了个软媚尤物,藏在金阁内从不示人。” 苏惠蓁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到那置在红木圆桌上的一方晶莹剔透的玉盒上。 没有注意到苏惠蓁的目光,苏阮豁然从绣墩上起身,朝着那手持油纸伞站在主屋门口的平梅道:“后院的桃树结了桃子,粉嫩嫩的看着卖相甚是不错,我倒是有些馋嘴了,三若是想坐,那就坐着吧。” 说完,苏阮便径直走到主屋门口,与平梅一道去了后院。 苏惠蓁坐在绣墩上,从镂空的窗棂处看到苏阮消失在后院门口的纤媚身影,停顿片刻之后缓慢伸手抚了抚被苏阮忘在红木圆桌上的玉盒。 玉盒内装着那赤檀木吊坠,八爪蟒龙雕在上头,栩栩如生。 苏惠蓁伸手将那赤檀木吊坠取出来收好,然后视线在苏阮的内室里逡巡了一阵,最后落到窗棂边放着的一颗樱桃肉上。 用巾帕包着将那樱桃肉放到玉盒内,苏惠蓁抚了抚藏在暗袋里面的赤檀木吊坠,眸色微冷。 哼,谄媚的东西,竟然还想着要去讨好摄政王,怪不得这半月日日都能瞧见那上好的檀香木料送进芊兰苑。 既然这狐媚子想攀那摄政王,她便帮她一把,这樱桃肉还真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呢,不知道那摄政王看到了会如何。 当苏阮梅回来的时候,苏致雅已然等在主屋门口了。 “大哥?你可碰到那苏惠蓁了?”苏阮急匆匆的走到苏致雅面前轻喘着气道。 “没瞧见,快走吧,要赶不及了。”苏致雅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催促道。 “好。”苏阮跟在苏致雅的身后,正准备走时却是突然想起了那被自己落在内室里头的玉盒,赶紧扭身返回去取了,然后才跟着苏致雅赶到角门处上了马车。 十五年了,这是苏阮第一次出府,她坐在马车里,神色微有些紧张的抱着怀里的玉盒,双颊晕红,显出一股柳媚春色。 “二姐儿。”平梅小心翼翼的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递到她的面前道:“喝点茶水吧。” “嗯。”伸手接过平梅手里的茶水轻抿一口,苏阮突然觉得自己口干的厉害,干脆就将那碗茶水直接喝干了。 因为今日是陆朝宗的降诞日,所以宋陵城内尤其的热闹,颇有一股举国同庆之意。 苏阮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人来人往的宽长大街上,远远绰绰的望去,那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几盏嫣红的喜气灯笼,孩童嬉闹,老翁懒坐,一派安详宁和。 其实在苏阮看来,这陆朝宗虽然挟幼帝,把朝纲,但却难得的将被先朝宦官,也就是陆朝宗的祖父弄得乌烟瘴气的大宋归顺到正道,可谓是只掌翻天,力挽狂澜。 苏阮虽日复一日的呆在苏府之中,但却也能知晓些外头的事,比如在她小时,那遭受灾荒的难民千里迢迢而来,都涌到了宋陵城,这宋陵城里里外外几乎被难民占据,打砸抢杀之事层出不穷。 刚刚弱冠之年的陆朝宗手段强硬,剑指出头鸟,将那些领头的难民当街斩杀,虽落得了个心狠手辣的残暴名声,但却十分有效的阻止了难民事件的继续发酵。 苏阮觉得,有时候以暴制暴,反而比那些明面上的善举感化,更能稳住人心。 像陆朝宗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恶,也不能说他善,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陆朝宗之所以能成大事,就因为他心硬手狠。 如今的太平盛世,他是最大的奸雄,但却也是大宋能平安康乐的根本。 苏钦顺反的是陆朝宗,他一介文人,心中只有忠国的清高傲骨,他满以为天下皆醉唯他独醒,却根本就不知道如若陆朝宗一倒台,周边宵小小国觊觎,立刻便会连发战事,这受苦的还是百姓。 苏阮觉得,百姓想的很简单,不管你是奸雄,还是土匪,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不饿肚子,那就是他们的皇帝。 “二姐儿,莫再贴着纱窗子了,您这脸上都要留印子了,过会子进宫可不好看。” 由于是第一次出府,所以苏阮对外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这一路去宋宫,她的脸一直贴在那马车帘子处,白皙小巧的鼻头嵌在封着薄细纱的马车窗子上,半张脸被挤压的扁扁的,就像是沾着糖霜的扁柿子。 “哦。”听到平梅的话,苏阮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脸从那薄细纱上移开,一双眼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头瞟。 平梅用沾了水的巾帕替苏阮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脏东西道:“二姐儿,您要不要抹些胭脂?” “不用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苏阮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张脸不适宜用那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也是,二姐儿这般未施粉黛的模样,那些人便已然比不上了,若是上了妆,就要招仇了。”平梅攥着手里的绣帕,突然声音嗡嗡的冒出这么几句话来。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神色微怔,有些奇怪的看向平梅道:“平梅,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二姐儿,奴婢一直觉得,府里头的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比不上您,就连那名动宋陵城的花魁名妓,奴婢瞧着都没您好看。” 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平梅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一本正经的道:“在奴婢心中,您是最好看的。” 不得不说,当苏阮听到平梅的话时,心中是激荡的,但她一转念,便觉这是平梅在安慰自个儿,毕竟宋陵城内人人皆知,苏府二姐儿,是个不堪的狐媚子。 只因为她这张柳娇花媚的脸和这副媚骨天成的身子。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 59 章 此为防盗章 惜玉园是苏致重拨给新抬姨娘绿玉的院子,那苏致重对绿玉的新鲜劲还没过, 所以每日里放课后便准时去她那处用一顿午膳, 晌午后再腻歪一下。 “大哥, 这样可行吗?”听罢苏致雅的话,苏阮睁着一双眼,面上有些犹豫。 “阿阮,你的心太软,这可不好。”苏致雅冲着苏阮摇了摇头, 然后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道:“苏府面上看着干净, 内里头却是烂的, 你再这般下去, 大哥若不是有三头六臂哪里保的下你。” “我知道。”垂着眼帘, 苏阮的声音含在喉咙里, 糯酥酥的听不真切。 苏阮知道自己的性子太软,谁都能欺到她的头上来,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了的。 她也时常埋怨自己, 怎么这脑子就比不上那苏惠蓁灵光, 就算是有那苏惠蓁一半的脸皮也好, 不然哪至于被陆朝宗戏弄成那副模样。 所以与其说苏阮性子软和,不若说她因为长久呆在府里, 而被禁锢了思绪, 养成了驽钝性子。 “好了, 我也不是要说你, 只是要你知道, 像这般的事日后如若再遇到,想些其它有用的法子可比你坐在这处自怨自艾的好。” “所以我这不是寻你来了嘛。”拉住苏致雅的大袖,苏阮头疼的蹙眉道:“大哥,如若那之人不是苏致重” “如若不是苏致重,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接过苏阮的话,苏致雅从绣墩上起身道:“行了,待你的伤养好些,便让禄香来通知我,咱们去惜玉园。” “嗯。”苏阮点了点头,看着苏致雅摆袖而走,那掩在红木圆桌下的素手紧紧绞作一团。 其实苏阮是故意寻苏致雅过来的,因为昨日里陆朝宗的那番话依旧留在她的脑子里头挥之不去,让苏阮无端的十分烦躁。 苏阮不信,她的大哥这般好,怎么可能会生这样的心思?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如若大哥真要将她推给那陆朝宗,就不可能还费心费力的为自己奔波去修补那颗花中花不对! 想到这里,苏阮突然神色一凛。 大哥拿着那颗花中花去宋陵城内寻遍了名工巧匠,却正正好好在三日后告知自己这颗花中花不能修补,刚刚说完,那刑修炜便带着人来了,似乎正好掐住了点。 下意识的伸手咬住粉嫩指尖,苏阮靠在红木圆桌上,脑袋里头轰隆隆的就像是被六月的暴雨雷鸣声给轰了一日夜般的混乱。 不会的,这应当只是巧合罢了。 猛力摇了摇头,苏阮腾的一下从绣墩上起身,然后稳住情绪,抬手招过外头的禄香梅道:“你们两个进来。” 听到苏阮的声音,禄香梅提着裙裾进到主屋内室。 “禄香,我想吃桃花面,你去帮我做一碗来。” “是。”禄香应声,出了主屋。 透过一旁的绮窗看到禄香走远,苏阮才急匆匆的拉过平梅的手道:“平梅,你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呀,二姐儿。”看着这副急切模样的苏阮,平梅也难免有些紧张。 “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定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拉住平梅的手,苏阮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圆角柜道:“你从那里头取了钱,到宋陵城内各个修补器物的能工巧匠那处跑跑,看他们是否接过一颗老红色的花中花。” 陆朝宗曾经说过,他的那对花中花是世间独一份的,所以如若那些人见过那颗花中花,必然会有印象,但如若没见过的话那就是大哥在骗她了。 “哎。”虽然不知道苏阮为何要让她做这件事,但平梅一向不是个多话的,当即就取了钱袋准备出去。 “不急,你寻个日子,避开半蓉和禄香。”拉住平梅的胳膊,苏阮严肃着面容,声音轻缓的又重复了一遍道:“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知是说给平梅听的,还是自个儿听的。 天色依旧热的紧,再过几日便是处暑,禄香和半蓉整日里呆在芊兰苑内,苏阮支都支不开,因此平梅也没寻着机会出去,花中花一事就此被耽搁了下来。 苏阮心绪烦躁的在芊兰苑内养了三日的伤,在第四日时终于是决定去了绿玉的惜玉园。 苏阮去时那苏致重还未来,绿玉似乎十分惊讶苏阮会来寻她,说话时处处讥讽。 “二姐儿真是稀客呀。”绿玉扭着身子坐在绣墩上,上下扫了一眼苏阮,然后眼含嫉妒道:“听说二姐儿得了那摄政王的青眼,砸了好几大的玉石?” 传闻这摄政王不近女色,看来却还是逃脱不得这狐媚子的勾缠。 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绿玉脸上妒色更甚。 苏阮垂着眉眼不搭理绿玉,只慢条斯理的抚弄着面前的那只青瓷茶碗。 茶碗里装着清冽凉茶,但看着茶质却是不大好,渣滓甚多,卷叶枯黄。 毕竟只是个姨娘,院子里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看到苏阮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绿玉嗤笑一声道:“分明是二姐儿来寻的我,却不与我搭话,这是何道理?” “寻你,也不是为了与你搭话的。” 苏阮缓慢抬眸看向面前身穿艳色罗袖裙衫的绿玉,柳媚眼角轻瞟,在注意到房廊处缓慢走来的两个身影时,手里的茶碗一斜,里头的茶水便尽数倾倒在了绿玉和自个儿的身上。 绿玉正说的兴起,被苏阮倒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当时就变了脸色。 “啊!”甩着大阔罗袖起身,绿玉气得直哆嗦。 “姨娘怎么这般不小心?”苏阮撑着圆桌起身,抬手擦了擦自己被茶水浸湿的宽袖道:“把我的裙衫都弄湿了。” “你”听到苏阮的倒打一耙,绿玉黑着一张脸,面色难看至极。 苏致雅正巧与苏致重走到主屋门口,听到苏阮的话时便接道:“阿阮,姨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莫追责了,还是快些去换件裙衫吧。” “嗯。”苏阮点了点头,正欲转身之际却又听得苏致雅轻咳一声道:“你这副样子可不能去院子外头,还是先朝姨娘借件裙衫在院子里头换了再说吧。” 那茶水湿漉漉的粘在苏阮的宽袖和衣襟处,净白细薄的衣料贴在一只香肌藕臂上,印出里头晶莹濡湿仿若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更不用说那被茶水打湿的衣襟处了,茶水浸蔓下来,将苏阮里头的主腰绣纹都透出了大半。 漆发玉雕,绣腰襦动百媚生,真真是所谓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既如此,姨娘便与我一道吧?”苏阮用宽袖遮着衣襟,转头对绿玉道。 绿玉狠瞪了苏阮一眼,甩着罗袖走在前头。 苏阮被平梅扶着,跟在绿玉身后。 苏致重瞪着一双浑浊眼眸立在那处,盯着苏阮那不自禁扭腰摆臀的纤媚背影用力的吞咽着口水,然后突然捂住了肚子道:“哎呦,大哥,我突然想出恭了。” “快去吧。”苏致雅眯了眯眼,语气平稳。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致重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静站在原处片刻,苏致雅不远不近的跟在苏致重身后,往侧院里头走去。 撅着屁股杵在侧屋的绮窗处,苏致重左看右看了片刻,见四下无人,赶紧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把小锥子在窗绡上戳了两个洞。 侧屋内,一女子正站在纱屏后换衣。 “呸,怎么是她?”苏致重唾弃一口,正准备起身之际却是突然被麻袋兜头罩住。 麻袋里头装着辣椒粉,那辣椒粉洒了苏致重满头满脸,辣的他直跳脚。 穿着披帛的苏阮从拐角处走出,先是看了一眼窗绡上的小洞,然后才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 苏致雅抬手敲了敲绮窗,然后冲着里头的绿玉喊道:“姨娘,有个小贼在这处窥觊。” “什么?”听到苏致雅的话,绿玉一拢裙衫,直冲冲的就推开侧屋大门走了出来。 “好你个小贼,惹到我的头上来了!”绿玉心中本就憋着气,这会子手脚并用,对着那被装在麻袋里头的小贼就是一顿踢打狠拽,还让婆子拿了木棍过来毒打。 可怜苏致重被那辣椒粉糊了一脸,喉咙里头火辣辣的连句话都哼不出来就被绿玉给打蒙了过去。 “姨娘,莫打死了,过会子可交官府审查。”苏阮站在一旁凉凉道。 “呼呼”绿玉气喘吁吁地抬脚又踢了那小贼一脚,然后瞪了苏阮一眼道:“我院子里头的事,二姐儿莫管。” 苏阮扯了扯身上的披帛,不再说话。 “阿阮,去换身裙衫吧。”苏致雅扬袖帮苏阮挡住那扑面而来的辣椒粉,声音和缓道。 “嗯。”苏阮点了点头,由平梅搀扶着去了一旁的耳房。 耳房里放置着干净的裙衫,是苏致雅让苏阮提前备好的。 平梅候在耳房外头,帮苏阮看顾四周。 耳房不大,却是被碧纱橱隔断成两间,苏阮站在碧纱橱后,褪下身上脏污的裙衫。 靡颜腻理,楚腰纤细,盈盈款动之际若有甜香轻抚,透过那薄薄一层糊在碧纱橱格心上的青白二色色绢纱,苏阮一身香肌玉肤白的扎眼,墨发逶迤,艳骨流香。 “呵。”突然,碧纱橱后传来一阵嘲讽冷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暗哑声音,“暗诱不够,改明勾了?” 楼内钟罄声声,清音点点,街角处搭建了一座木桥,连接着花萼相辉楼和临街,这桥是陆朝宗前日所言要与民同乐之后那刑修炜想出的点子。 木桥上题字“天下归朝,万方同乐”。 百姓聚拢在木桥边,仰望着花萼相辉楼的宏伟磅礴,高呼万岁,也不知是在朝着那被陆朝宗抱在怀里的幼帝伏跪,还是在朝着陆朝宗叩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 60 章 此为防盗章 如果她顶着这张脸去见那摄政王, 指不定会被那摄政王鄙夷成什么模样, 就是今日她在书房外头罚站时, 那摄政王看了她一眼之后,不也懒怠看她了?肯定是嫌弃她这幅软骨媚色的模样了。 “二姐儿, 奴婢看珠粉阁新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甚是好看, 现下大姐儿, 三姐儿和四姐儿都在花厅挑着呢, 您要不要一道去看看呀?” 绿玉伸手拨开内室的珠帘, 迈着小碎步走到苏阮的身旁,然后将那平梅挤开道:“奴婢听说这胭脂都是最近珠粉阁新出的,还没在外头卖就先已经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苏阮单手撑在梳妆台上没有说话, 绿玉朝着苏阮探过身子继续道:“奴婢瞧三姐儿刚才涂的檀色口脂,好看的紧,这人一下就精神了,配上一身揉兰衫子杏黄裙, 端庄淑雅,典雅大气。” 三姐儿是二房李夫人的女儿,与苏阮年纪相当, 所以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 绿玉十分清楚苏阮的软肋, 所以只单提了这三姐儿来与苏阮说。 若是放在上辈子,苏阮定然是会被绿玉说动去花厅里头挑胭脂水粉, 然后被大夫人蔫蔫的轰回来, 但历经一世, 苏阮却突觉自个儿的性子沉静了不少。 苏阮知道为何绿玉要如此鼓吹自己去花厅挑选胭脂水粉,只是因为她挑完之后大夫人定然不许她用,那这些剩下的胭脂水粉便成了绿玉的囊中物。 “我懒怠去,你若是想看,便自个儿去看吧。”苏阮伸手拨弄着面前的妆奁,从里面拿出一把梳篦捏在手里把玩。 “二姐儿不去,那奴婢自然也不去了。”绿玉是个十分机灵的丫头,她感觉出苏阮心绪不佳,立时便闭上了嘴。 “绿玉,你瞧瞧这梳篦,好看吗?” 苏阮歪过脑袋,将手里的梳篦往绿玉的方向挪了挪道:“这是我最欢喜的一把梳篦,是我及笄时母亲送我的及笄礼,我时时爱护,万不敢多用。” “这是大夫人送给二姐儿的及笄礼,奴婢自然知晓二姐儿爱护有加,便是平日里,奴婢也是万不敢碰的,这镜台与妆奁,都是平梅收拾归整的。” 说完,绿玉往旁边挪了挪,将刚才被她挤走的平梅给推了回来。 平梅木讷的站在苏阮面前,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手里的梳篦。 “平梅,你瞧着这梳篦与平日里见着的,可有什么不同?” 将手里的梳篦递给平梅,苏阮轻弯了弯唇角,一截凝脂细腕从宽袖之中滑出,纤腰微扭,端是一副香艳风流姿态。 “沾了妆粉。”平梅伸手用指尖将那嵌在梳篦里面的妆粉剔出来道:“二姐儿平日里不用妆粉,不点黛眉,不上胭脂,也不用口脂。” “所以这妆粉,是从哪处来的呢?”含着那股子酥软声音,苏阮轻挑柳媚眼,斜斜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绿玉。 绿玉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用力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平梅常日里也是不用妆粉的,绿玉你说,这梳篦,到底是谁偷用了呢?”敲着手里的梳篦,苏阮笑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绿玉,纤眉微挑。 苏阮的这话意思很明白,平日里伺候她的只有平梅与绿玉两人,所以能够时常进出她屋子的也只她们二人,这事不是平梅做的,自然就是她了。 “二姐儿饶命,这梳篦是奴婢鬼迷了心窍偷用的,还请二姐儿瞧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绿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看着面前的苏阮求饶。 其实绿玉深知,这二姐儿虽然表面上瞧着是这副不正经的香艳活色模样,却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平日里那些女婢婆子做错了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二姐儿,奴婢知错了,这事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那奴婢定会拖累二姐儿,还请二姐儿三思呀。” 绿玉确实是十分了解苏阮,她这番话明面上是在讨饶,其实是在告诉苏阮,她的这副相貌放在苏府本就不受宠,若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那定然会更让大夫人厌恶。 若是放在以往,苏阮定然会就此作罢,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这事让大夫人责骂,怒斥她不懂礼数,但放在现在,苏阮却是不甘心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绿玉,你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了,我记着你今年是有十八了吧?”单手撑在梳妆台面上,苏阮声音酥软的说着话,一副千娇百媚的慵懒模样。 “是。”绿玉颤颤的应了一声,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都十八了,差不多可以嫁人了。”软绵绵的吐出这句话,苏阮也不顾绿玉那张苍白面色,径直继续道:“我瞧着那前院的管事不错,配绿玉你,也是配得上的。” “二,二姐儿”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绿玉面色惨白,伸手紧紧的攥住了苏阮的裙裾道:“二姐儿,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再不敢违抗您半句话。” “就是因为绿玉你尽心尽力的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才不忍心让你再这般劳累,那前院的管事虽说是个小管事,可人品确是不错。” 说到这里,苏阮突然叹了一口气,抬手撑额道:“绿玉你在我房里是个大丫鬟,配个小管事是委屈了一些,可谁让你跟了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呢,我也只能给你指个小管事了,若是那三姐儿,指不定还能与你指一个大管事呢。” “二,二姐儿”绿玉扯着苏阮的裙裾,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苏阮不笨,她能瞧的出来,绿玉是个有野心的丫鬟,她心思通透,可能志在那些公子哥的身上,做个通房丫头,抬个姨娘,也是到了顶尖了,但即便如此,也比嫁给一个小管事强。 “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打断那绿玉的话,苏阮不欲多言,只轻轻的侧了侧身,将自己被绿玉攥在手里的裙裾给扯了出来道:“平梅,我乏了。” “是。”平梅先是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失神的绿玉,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苏阮从梳妆台前扶起来道:“二姐儿是要上床歇息了吗?” “嗯。”苏阮声音媚婉的应了一声,然后由平梅扶着上了一旁的架子床。 以黄花梨木而制的架子床四面围栏,用厚实的木板做床屉,上铺藤席,做工精美,清雅别致,层层叠叠的茶白床幔从顶架处而落,西面围下,将这架子床罩的结结实实的不露半点内饰。 但其实苏阮十分不喜这架子床,因为那架子床的床身上雕刻着的都是以女子为德,应当相夫教子,贤惠端淑的女德女戒。 会出现如此局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苏阮的这张脸,毕竟在这苏府之中,除了苏阮,其它姐儿哥儿的床上可都没这玩意。 苏阮侧身躺上架子床,将脑袋枕在那白玉瓷枕上道:“平梅,你带绿玉下去,让张嬷嬷处置一下吧。” 张嬷嬷是苏阮的奶娘,但平日里与苏阮并不亲近,但因为资格老道,所以一手抓着她这芊兰苑里头的事。 “是。”平梅应声,将面色惨白,不停求情告饶的绿玉给带了出去。 两个丫鬟一走,内室里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苏阮躺在架子床上,透过床幔半开的缝隙往窗棂处看了一眼。 因为正是大暑的日子,所以天色暗的比较晚,外面白晃晃的还带着一点光,窗棂外的芭蕉叶绿的发青,湿漉漉的浸着一层水,娇翠欲滴。 苏阮刚刚洗完身子,身上却又细密密的出了一层香汗,她抬手擦掉额角的汗渍,然后扶着身子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这个时辰差不多是父亲跟那摄政王开宴的时候了,她要去看看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毕竟这么好的讨好机会,若是让她那迂腐古板的父亲再次得罪了摄政王,那她苏府真是连只狗都活不了了。 院子里头很静,苏阮穿着一身精白裙衫走出屋门,立刻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真热”细囔囔的抱怨了一句话,苏阮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出了芊兰苑往请宴的荟芳园去。 相比于芊兰苑的孤静,荟芳园内热闹非凡,苏阮侧身避过那端着菜食的女婢,抬手拦下一小丫鬟道:“把这桃给我吧。” “二,二姐儿?”那小丫鬟显然是被苏阮吓了一跳,硬生生的就给苏阮端走了手里的桃子。 “我替你送去。”轻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鬟,苏阮声音细柔的说罢话后,身姿袅袅的走远,那副活色生香的媚骨之姿,直看的那小丫鬟直了眼。 “二姐儿,奴婢看珠粉阁新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甚是好看,现下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在花厅挑着呢,您要不要一道去看看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 61 章 此为防盗章 大概是因为刚刚沐浴过, 所以苏阮的脸上带着比平日里更加明显的媚色,那眉梢眼角处媚眼如丝, 魂媚勾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经。 “唔”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苏阮用力的摇了摇头。 如果她顶着这张脸去见那摄政王, 指不定会被那摄政王鄙夷成什么模样,就是今日她在书房外头罚站时,那摄政王看了她一眼之后,不也懒怠看她了?肯定是嫌弃她这幅软骨媚色的模样了。 “二姐儿, 奴婢看珠粉阁新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甚是好看, 现下大姐儿, 三姐儿和四姐儿都在花厅挑着呢, 您要不要一道去看看呀?” 绿玉伸手拨开内室的珠帘,迈着小碎步走到苏阮的身旁, 然后将那平梅挤开道:“奴婢听说这胭脂都是最近珠粉阁新出的,还没在外头卖就先已经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苏阮单手撑在梳妆台上没有说话,绿玉朝着苏阮探过身子继续道:“奴婢瞧三姐儿刚才涂的檀色口脂,好看的紧, 这人一下就精神了,配上一身揉兰衫子杏黄裙, 端庄淑雅, 典雅大气。” 三姐儿是二房李夫人的女儿, 与苏阮年纪相当, 所以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 绿玉十分清楚苏阮的软肋,所以只单提了这三姐儿来与苏阮说。 若是放在上辈子,苏阮定然是会被绿玉说动去花厅里头挑胭脂水粉,然后被大夫人蔫蔫的轰回来,但历经一世,苏阮却突觉自个儿的性子沉静了不少。 苏阮知道为何绿玉要如此鼓吹自己去花厅挑选胭脂水粉,只是因为她挑完之后大夫人定然不许她用,那这些剩下的胭脂水粉便成了绿玉的囊中物。 “我懒怠去,你若是想看,便自个儿去看吧。”苏阮伸手拨弄着面前的妆奁,从里面拿出一把梳篦捏在手里把玩。 “二姐儿不去,那奴婢自然也不去了。”绿玉是个十分机灵的丫头,她感觉出苏阮心绪不佳,立时便闭上了嘴。 “绿玉,你瞧瞧这梳篦,好看吗?” 苏阮歪过脑袋,将手里的梳篦往绿玉的方向挪了挪道:“这是我最欢喜的一把梳篦,是我及笄时母亲送我的及笄礼,我时时爱护,万不敢多用。” “这是大夫人送给二姐儿的及笄礼,奴婢自然知晓二姐儿爱护有加,便是平日里,奴婢也是万不敢碰的,这镜台与妆奁,都是平梅收拾归整的。” 说完,绿玉往旁边挪了挪,将刚才被她挤走的平梅给推了回来。 平梅木讷的站在苏阮面前,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手里的梳篦。 “平梅,你瞧着这梳篦与平日里见着的,可有什么不同?” 将手里的梳篦递给平梅,苏阮轻弯了弯唇角,一截凝脂细腕从宽袖之中滑出,纤腰微扭,端是一副香艳风流姿态。 “沾了妆粉。”平梅伸手用指尖将那嵌在梳篦里面的妆粉剔出来道:“二姐儿平日里不用妆粉,不点黛眉,不上胭脂,也不用口脂。” “所以这妆粉,是从哪处来的呢?”含着那股子酥软声音,苏阮轻挑柳媚眼,斜斜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绿玉。 绿玉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用力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平梅常日里也是不用妆粉的,绿玉你说,这梳篦,到底是谁偷用了呢?”敲着手里的梳篦,苏阮笑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绿玉,纤眉微挑。 苏阮的这话意思很明白,平日里伺候她的只有平梅与绿玉两人,所以能够时常进出她屋子的也只她们二人,这事不是平梅做的,自然就是她了。 “二姐儿饶命,这梳篦是奴婢鬼迷了心窍偷用的,还请二姐儿瞧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绿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看着面前的苏阮求饶。 其实绿玉深知,这二姐儿虽然表面上瞧着是这副不正经的香艳活色模样,却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平日里那些女婢婆子做错了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二姐儿,奴婢知错了,这事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那奴婢定会拖累二姐儿,还请二姐儿三思呀。” 绿玉确实是十分了解苏阮,她这番话明面上是在讨饶,其实是在告诉苏阮,她的这副相貌放在苏府本就不受宠,若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那定然会更让大夫人厌恶。 若是放在以往,苏阮定然会就此作罢,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这事让大夫人责骂,怒斥她不懂礼数,但放在现在,苏阮却是不甘心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绿玉,你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了,我记着你今年是有十八了吧?”单手撑在梳妆台面上,苏阮声音酥软的说着话,一副千娇百媚的慵懒模样。 “是。”绿玉颤颤的应了一声,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都十八了,差不多可以嫁人了。”软绵绵的吐出这句话,苏阮也不顾绿玉那张苍白面色,径直继续道:“我瞧着那前院的管事不错,配绿玉你,也是配得上的。” “二,二姐儿”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绿玉面色惨白,伸手紧紧的攥住了苏阮的裙裾道:“二姐儿,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再不敢违抗您半句话。” “就是因为绿玉你尽心尽力的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才不忍心让你再这般劳累,那前院的管事虽说是个小管事,可人品确是不错。” 说到这里,苏阮突然叹了一口气,抬手撑额道:“绿玉你在我房里是个大丫鬟,配个小管事是委屈了一些,可谁让你跟了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呢,我也只能给你指个小管事了,若是那三姐儿,指不定还能与你指一个大管事呢。” “二,二姐儿”绿玉扯着苏阮的裙裾,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苏阮不笨,她能瞧的出来,绿玉是个有野心的丫鬟,她心思通透,可能志在那些公子哥的身上,做个通房丫头,抬个姨娘,也是到了顶尖了,但即便如此,也比嫁给一个小管事强。 “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打断那绿玉的话,苏阮不欲多言,只轻轻的侧了侧身,将自己被绿玉攥在手里的裙裾给扯了出来道:“平梅,我乏了。” “是。”平梅先是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失神的绿玉,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苏阮从梳妆台前扶起来道:“二姐儿是要上床歇息了吗?” “嗯。”苏阮声音媚婉的应了一声,然后由平梅扶着上了一旁的架子床。 以黄花梨木而制的架子床四面围栏,用厚实的木板做床屉,上铺藤席,做工精美,清雅别致,层层叠叠的茶白床幔从顶架处而落,西面围下,将这架子床罩的结结实实的不露半点内饰。 但其实苏阮十分不喜这架子床,因为那架子床的床身上雕刻着的都是以女子为德,应当相夫教子,贤惠端淑的女德女戒。 会出现如此局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苏阮的这张脸,毕竟在这苏府之中,除了苏阮,其它姐儿哥儿的床上可都没这玩意。 苏阮侧身躺上架子床,将脑袋枕在那白玉瓷枕上道:“平梅,你带绿玉下去,让张嬷嬷处置一下吧。” 张嬷嬷是苏阮的奶娘,但平日里与苏阮并不亲近,但因为资格老道,所以一手抓着她这芊兰苑里头的事。 “是。”平梅应声,将面色惨白,不停求情告饶的绿玉给带了出去。 两个丫鬟一走,内室里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苏阮躺在架子床上,透过床幔半开的缝隙往窗棂处看了一眼。 因为正是大暑的日子,所以天色暗的比较晚,外面白晃晃的还带着一点光,窗棂外的芭蕉叶绿的发青,湿漉漉的浸着一层水,娇翠欲滴。 苏阮刚刚洗完身子,身上却又细密密的出了一层香汗,她抬手擦掉额角的汗渍,然后扶着身子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这个时辰差不多是父亲跟那摄政王开宴的时候了,她要去看看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毕竟这么好的讨好机会,若是让她那迂腐古板的父亲再次得罪了摄政王,那她苏府真是连只狗都活不了了。 院子里头很静,苏阮穿着一身精白裙衫走出屋门,立刻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真热”细囔囔的抱怨了一句话,苏阮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出了芊兰苑往请宴的荟芳园去。 相比于芊兰苑的孤静,荟芳园内热闹非凡,苏阮侧身避过那端着菜食的女婢,抬手拦下一小丫鬟道:“把这桃给我吧。” “二,二姐儿?”那小丫鬟显然是被苏阮吓了一跳,硬生生的就给苏阮端走了手里的桃子。 “我替你送去。”轻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鬟,苏阮声音细柔的说罢话后,身姿袅袅的走远,那副活色生香的媚骨之姿,直看的那小丫鬟直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  沐浴完毕之后换过了衣衫, 苏阮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面前架在镜台上的花棱镜细看。 大概是因为刚刚沐浴过, 所以苏阮的脸上带着比平日里更加明显的媚色, 那眉梢眼角处媚眼如丝,魂媚勾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经。 “唔”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苏阮用力的摇了摇头。 如果她顶着这张脸去见那摄政王, 指不定会被那摄政王鄙夷成什么模样,就是今日她在书房外头罚站时,那摄政王看了她一眼之后,不也懒怠看她了?肯定是嫌弃她这幅软骨媚色的模样了。 “二姐儿,奴婢看珠粉阁新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甚是好看,现下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在花厅挑着呢,您要不要一道去看看呀?” 绿玉伸手拨开内室的珠帘, 迈着小碎步走到苏阮的身旁, 然后将那平梅挤开道:“奴婢听说这胭脂都是最近珠粉阁新出的, 还没在外头卖就先已经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苏阮单手撑在梳妆台上没有说话, 绿玉朝着苏阮探过身子继续道:“奴婢瞧三姐儿刚才涂的檀色口脂, 好看的紧,这人一下就精神了, 配上一身揉兰衫子杏黄裙,端庄淑雅, 典雅大气。” 三姐儿是二房李夫人的女儿, 与苏阮年纪相当, 所以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绿玉十分清楚苏阮的软肋,所以只单提了这三姐儿来与苏阮说。 若是放在上辈子,苏阮定然是会被绿玉说动去花厅里头挑胭脂水粉,然后被大夫人蔫蔫的轰回来,但历经一世,苏阮却突觉自个儿的性子沉静了不少。 苏阮知道为何绿玉要如此鼓吹自己去花厅挑选胭脂水粉,只是因为她挑完之后大夫人定然不许她用,那这些剩下的胭脂水粉便成了绿玉的囊中物。 “我懒怠去,你若是想看,便自个儿去看吧。”苏阮伸手拨弄着面前的妆奁,从里面拿出一把梳篦捏在手里把玩。 “二姐儿不去,那奴婢自然也不去了。”绿玉是个十分机灵的丫头,她感觉出苏阮心绪不佳,立时便闭上了嘴。 “绿玉,你瞧瞧这梳篦,好看吗?” 苏阮歪过脑袋,将手里的梳篦往绿玉的方向挪了挪道:“这是我最欢喜的一把梳篦,是我及笄时母亲送我的及笄礼,我时时爱护,万不敢多用。” “这是大夫人送给二姐儿的及笄礼,奴婢自然知晓二姐儿爱护有加,便是平日里,奴婢也是万不敢碰的,这镜台与妆奁,都是平梅收拾归整的。” 说完,绿玉往旁边挪了挪,将刚才被她挤走的平梅给推了回来。 平梅木讷的站在苏阮面前,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手里的梳篦。 “平梅,你瞧着这梳篦与平日里见着的,可有什么不同?” 将手里的梳篦递给平梅,苏阮轻弯了弯唇角,一截凝脂细腕从宽袖之中滑出,纤腰微扭,端是一副香艳风流姿态。 “沾了妆粉。”平梅伸手用指尖将那嵌在梳篦里面的妆粉剔出来道:“二姐儿平日里不用妆粉,不点黛眉,不上胭脂,也不用口脂。” “所以这妆粉,是从哪处来的呢?”含着那股子酥软声音,苏阮轻挑柳媚眼,斜斜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绿玉。 绿玉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用力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平梅常日里也是不用妆粉的,绿玉你说,这梳篦,到底是谁偷用了呢?”敲着手里的梳篦,苏阮笑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绿玉,纤眉微挑。 苏阮的这话意思很明白,平日里伺候她的只有平梅与绿玉两人,所以能够时常进出她屋子的也只她们二人,这事不是平梅做的,自然就是她了。 “二姐儿饶命,这梳篦是奴婢鬼迷了心窍偷用的,还请二姐儿瞧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绿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看着面前的苏阮求饶。 其实绿玉深知,这二姐儿虽然表面上瞧着是这副不正经的香艳活色模样,却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平日里那些女婢婆子做错了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二姐儿,奴婢知错了,这事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那奴婢定会拖累二姐儿,还请二姐儿三思呀。” 绿玉确实是十分了解苏阮,她这番话明面上是在讨饶,其实是在告诉苏阮,她的这副相貌放在苏府本就不受宠,若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那定然会更让大夫人厌恶。 若是放在以往,苏阮定然会就此作罢,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这事让大夫人责骂,怒斥她不懂礼数,但放在现在,苏阮却是不甘心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绿玉,你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了,我记着你今年是有十八了吧?”单手撑在梳妆台面上,苏阮声音酥软的说着话,一副千娇百媚的慵懒模样。 “是。”绿玉颤颤的应了一声,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都十八了,差不多可以嫁人了。”软绵绵的吐出这句话,苏阮也不顾绿玉那张苍白面色,径直继续道:“我瞧着那前院的管事不错,配绿玉你,也是配得上的。” “二,二姐儿”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绿玉面色惨白,伸手紧紧的攥住了苏阮的裙裾道:“二姐儿,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再不敢违抗您半句话。” “就是因为绿玉你尽心尽力的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才不忍心让你再这般劳累,那前院的管事虽说是个小管事,可人品确是不错。” 说到这里,苏阮突然叹了一口气,抬手撑额道:“绿玉你在我房里是个大丫鬟,配个小管事是委屈了一些,可谁让你跟了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呢,我也只能给你指个小管事了,若是那三姐儿,指不定还能与你指一个大管事呢。” “二,二姐儿”绿玉扯着苏阮的裙裾,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苏阮不笨,她能瞧的出来,绿玉是个有野心的丫鬟,她心思通透,可能志在那些公子哥的身上,做个通房丫头,抬个姨娘,也是到了顶尖了,但即便如此,也比嫁给一个小管事强。 “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打断那绿玉的话,苏阮不欲多言,只轻轻的侧了侧身,将自己被绿玉攥在手里的裙裾给扯了出来道:“平梅,我乏了。” “是。”平梅先是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失神的绿玉,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苏阮从梳妆台前扶起来道:“二姐儿是要上床歇息了吗?” “嗯。”苏阮声音媚婉的应了一声,然后由平梅扶着上了一旁的架子床。 以黄花梨木而制的架子床四面围栏,用厚实的木板做床屉,上铺藤席,做工精美,清雅别致,层层叠叠的茶白床幔从顶架处而落,西面围下,将这架子床罩的结结实实的不露半点内饰。 但其实苏阮十分不喜这架子床,因为那架子床的床身上雕刻着的都是以女子为德,应当相夫教子,贤惠端淑的女德女戒。 会出现如此局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苏阮的这张脸,毕竟在这苏府之中,除了苏阮,其它姐儿哥儿的床上可都没这玩意。 苏阮侧身躺上架子床,将脑袋枕在那白玉瓷枕上道:“平梅,你带绿玉下去,让张嬷嬷处置一下吧。” 张嬷嬷是苏阮的奶娘,但平日里与苏阮并不亲近,但因为资格老道,所以一手抓着她这芊兰苑里头的事。 “是。”平梅应声,将面色惨白,不停求情告饶的绿玉给带了出去。 两个丫鬟一走,内室里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苏阮躺在架子床上,透过床幔半开的缝隙往窗棂处看了一眼。 因为正是大暑的日子,所以天色暗的比较晚,外面白晃晃的还带着一点光,窗棂外的芭蕉叶绿的发青,湿漉漉的浸着一层水,娇翠欲滴。 苏阮刚刚洗完身子,身上却又细密密的出了一层香汗,她抬手擦掉额角的汗渍,然后扶着身子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这个时辰差不多是父亲跟那摄政王开宴的时候了,她要去看看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毕竟这么好的讨好机会,若是让她那迂腐古板的父亲再次得罪了摄政王,那她苏府真是连只狗都活不了了。 院子里头很静,苏阮穿着一身精白裙衫走出屋门,立刻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真热”细囔囔的抱怨了一句话,苏阮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出了芊兰苑往请宴的荟芳园去。 相比于芊兰苑的孤静,荟芳园内热闹非凡,苏阮侧身避过那端着菜食的女婢,抬手拦下一小丫鬟道:“把这桃给我吧。” “二,二姐儿?”那小丫鬟显然是被苏阮吓了一跳,硬生生的就给苏阮端走了手里的桃子。 “我替你送去。”轻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鬟,苏阮声音细柔的说罢话后,身姿袅袅的走远,那副活色生香的媚骨之姿,直看的那小丫鬟直了眼。 “阿阮。”苏惠苒进到彩绘纱屏后,伸手把苏阮压回美人榻上道:“别动。” “大姐。”抬眸看向面前的苏惠苒,苏阮喉头微动,不知为何双眸突然有些酸涩,心口处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子委屈。 “嘘。”抬手抵住苏阮的唇瓣,苏惠苒的面色有些难看。 “大姐,怎么了?”止住那浸在眼眶里头的泪珠子,苏阮抬手抓住苏惠苒的胳膊。 “阿阮”对上苏阮那双盈盈柳媚眼,苏惠苒踌躇再三,终于是开了口道:“阿阮,外头候着母亲给你找来的老嬷嬷,听说以前是在宫里头做事的。” “做事?做什么事?”神色懵懂的看着面前的苏惠苒,苏阮下意识的接过了苏惠苒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  “是。”苏阮咬着唇瓣, 一双柳媚眼死死的盯在自己被陆朝宗紧攥住的手腕上。 若不是她吃醉酒, 也不会惹上这尊大佛, 这醉酒果然误事。 陆朝宗垂眸,手指微动,指尖恰好印上那未消的红印,然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暗捻了捻上头泛红的肌肤。 苏阮瞬时便感觉一股瘆意从手腕流窜至全身,下意识的就甩开了陆朝宗的手。 精致的绣花鞋踉跄着往后一踩,尖锐的碎玉戳破鞋底,直直的扎在了苏阮的皮肉上。 “啊”苏阮惊呼一声, 跳着脚左右乱转着,被陆朝宗拽着衣襟拉到了面前。 “别动。”皱眉看向面前的苏阮,陆朝宗一把将人拎抱起来放到翘头书案后面的坐塌上,然后转头吩咐刑修炜道:“去唤姚太医来。” “是。”刑修炜领命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又只剩下苏阮和陆朝宗二人。 陆朝宗拢着花衣蟒袍半蹲在坐塌前,伸手握住苏阮的脚踝将其抬起。 只见那鞋底的一块碎玉尖锐无比,正正好好扎在苏阮的脚底心处, 艳色的血渍已然顺着那条被扎破的细缝浸漫而出。 苏阮撑着双臂靠坐在身下的坐塌上, 有些难堪的缩了缩脚, 却是被陆朝宗紧紧按了按脚踝处的踝骨道:“若是不想留疤,便别动。” 女子身上若留疤,肯定是不好的, 即便只是在脚底心, 但比起被陆朝宗捏着腿脚, 苏阮倒是宁愿自个儿身上留个疤。 就在苏阮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发愣的时候,陆朝宗已然上手捻住了那块碎玉。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苏阮瞬时回神,面色大惊,下意识的就弯身攥住了他的胳膊道:“王爷,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慢条斯理的掀开眼帘看向面前的苏阮,然后轻蔑的勾起唇角道:“怎么,不相信本王?” “不,只是啊”苏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脚底心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陆朝宗用指尖捻着那块碎玉,硬生生的把它从苏阮的脚底心给拔了出来。 “啊”皱着一张脸,苏阮疼的面色惨白,但因为脚踝还被陆朝宗握着,所以根本就动弹不得,只是不停的哆嗦着脚掌使劲往后缩着。 嫣红的血色顺着那小洞喷薄而出,溅在陆朝宗的面颊上,滴滴答答染红了他的交领蟒袍衣襟。 抬手脱去苏阮脚上的绣花鞋,然后又帮她把攒在脚踝处的罗袜褪下,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条还在渗着血渍的伤痕,上手轻触了触伤口处外翻的殷红皮肉。 白皙的指尖处沾上一点血色,苏阮痛的抬脚就往陆朝宗的脸上踩去,却是被那人一把按住了脚踝道:“阿阮姑娘自重。” 自重?这到底是谁脱了她的绣花鞋又褪了她的罗袜,竟然还反过头来让自个儿自重! 苏阮气得牙痒痒,但却又莫可奈何。 谁让这人位高权重到连那小皇帝都能随便扔丢,弄死像她这样的小蝼蚁不还是翻掌的事。 “王爷,姚太医来了。”刑修炜站在御书房门口,朝着里头高声通报道。 “不必进来了,将雪肌膏拿来。”陆朝宗半蹲在苏阮面前,头也不回的道。 “是。”刑修炜轻应一声,然后转身看向自己身后背着沉重药箱,跑的气喘吁吁地姚太医道:“姚太医,王爷说您留下雪肌膏便能去了。” 可怜的姚太医堂堂太医院院首,亲自跑了一趟来,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那刑修炜拿了雪肌膏又遣回去了。 “王爷。”刑修炜捧着手里的雪肌膏进到御书房内,毕恭毕敬的将其递给陆朝宗,然后又垂首缓慢退了出去,期间连看都未看一眼那靠在坐塌上的苏阮。 陆朝宗一手捏着雪肌膏,一手将刚才那被自己覆在苏阮脚上遮挡的绣帕拿开道:“抬脚。” “臣女自个儿来便行了,不敢劳烦王爷。”苏阮吞咽着干涩的喉咙,使劲抽了抽自己被陆朝宗按住的脚踝。 陆朝宗捻着苏阮的脚踝,指尖滑腻腻的就像是捧着一块柔嫩凝脂一般,入手无骨,素白细腻,恨不能让人按在掌心之中好好把玩一番。 缓慢掰开苏阮那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起来的脚趾,陆朝宗帮她把上面的血痕擦掉,然后一点一点的抚弄着那如桃花粉瓣般绯嫩的指甲花。 苏阮僵直着身子靠在坐塌上,身下凉丝丝的都是冰块的冷意,但让她感觉到彻骨冰寒的不是那冰块,而是陆朝宗的动作。 带着厚茧的指腹摩擦在苏阮的脚趾上,粗糙的搓着上头的血渍,苏阮的肌肤很细,所以她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陆朝宗指腹处的茧子有多厚,就像是还没磨好的木料,刺扎扎的感觉都要把她的肌肤擦破。 脸上沾着血迹的陆朝宗轻垂眉眼,因为低头的关系,所以苏阮看不清他的脸色,但那白皙面容之上流淌着的刺目血迹却直刺刺的扎在她的眼中,就如那嵌在眼中的钉块,疼的涨目。 拿着苏阮的素白绣帕,陆朝宗帮她把脚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又涂上雪肌膏,动作轻缓自然,就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苏阮身上的衣衫被吓出来的冷汗无数次打湿,身下的冰块又凉的厉害,这一会子热一会子冷的,直把她弄得全身僵硬,惊惧之下忍不住的打起了一个喷嚏。 “阿嚏”捂着鼻子,苏阮缓慢睁开双眸,突兀就对上了陆朝宗那张难看至极的脸。 瞪圆了一双眼,苏阮看着那浅浅印在陆朝宗左脸面颊上的一只血色脚趾头印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脚趾印子是她踹的吗? “呵。”陆朝宗揉捏着苏阮的小脚,突兀发出一声冷笑,苏阮被吓得一个哆嗦,使劲的蜷紧了自己的大脚趾。 其实苏阮的脚已经被陆朝宗擦得很干净了,但因为陆朝宗的脸上本就带着血,所以苏阮的脚趾一踩上去,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趾印子。 “我,我,我”哽咽着喉咙,苏阮使劲一挣脱陆朝宗的手,然后抱着自己的脚缩在坐塌上用力喘气。 “阿阮姑娘的脚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大老实。” 顶着脸上的那个脚趾印子,陆朝宗朝着苏阮轻勾起唇角,他的脸上还带着血色,那双眼暗沉深邃的吓人,似乎下一刻就会让宫娥进来把她的脚趾头给砍了去喂鱼。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苏阮侧身扭跪在坐塌上,使劲朝着那陆朝宗磕头道:“是臣女眼拙,不,脚拙,冒犯了王爷” “怕什么,本王又没说要治你的罪。”抬手按住苏阮那磕个不停的脑袋,陆朝宗的手掌嵌进她那头漆黑墨发之中,指缝处滑丝丝的都是四处流淌下来的乌色。 “这不听话的东西,留着本就无用,阿阮姑娘说是不是?” 捻着苏阮的发丝,陆朝宗的指尖缓慢缠绕在上头,单手一抽,那原本就凌乱的髻发被他解开,苏阮的漆发滑落而下,层层叠叠的铺散在坐塌上,发尾酥麻麻的扫过陆朝宗的手背,甜香扑鼻。 苏阮瑟缩着身子不说话,她惨白着一张脸跪在那里,根本就不知道陆朝宗想要做什么。 抬手勾起苏阮的下颚,陆朝宗垂眸对上苏阮那张纤媚面容,眸色愈发深谙了几分。 “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轻启薄唇,陆朝宗缓慢的吐出这句话,然后突然捏住了苏阮的下颚道:“夫有尤物,妩媚纤弱,足以移人,那摄政王终归也是个男人。” 什,什么? 睁着一双眼,苏阮无措懵懂的看着面前的陆朝宗,根本就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话。 “阿阮姑娘的火候还是差了些,可惜了这般的好颜色,怎么连勾引人都学不会呢,实在是可惜了你那好大哥的谆谆教导。” 胆战心惊的听着面前陆朝宗说的话,苏阮被迫仰着下颚,浑身惊颤。 刚才这陆朝宗提到了大哥?怎么又扯上大哥了? “臣女,没有勾引” “说谎。”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将脸凑到了苏阮面前。 “不是勾引,那在本王面前扭腰摆臀的,当本王是瞎子吗?”陆朝宗与苏阮离得极近,说话时那温热的呼吸声打在苏阮的鼻息间,隐透出一股浓郁的檀香气,与陆朝宗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冽气势十分相符。 苏阮大睁着一双眼,心绪起伏不定。 她生下来便是这般模样,身子骨软的紧,因为这事也不知被父亲责罚过多少次了,却是怎么都改不过来。 可难道要她舔着脸的跟这陆朝宗说自个儿生来便这般,若是不扭腰摆臀,连路都走不得? “那宋陵城的名妓好歹还会吹个竹萧,抚把弦琴,在本王面前跳场剑舞,阿阮姑娘会什么?扭腰摆臀的雕盘樱桃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第 64 章 此为防盗章  主屋内放置着一座冰鉴, 地上还摆放着两大盆冰块, 较之闷热的屋外凉爽许多。 女婢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打开了内室一红漆描金菊碟纹衣柜的柜门。 衣柜左侧摆置着整叠的夏装, 右侧却一团糟乱的拱出个人形。 那人被层叠的夏装遮了脸面,只露出一只白腻藕臂, 软塌塌的搭在衣柜底面,皓腕细白,手指青葱似得纤嫩无暇,就像是最上等的美玉, 指尖处点着一抹桃花瓣色的粉嫩,只这一点粉, 却已透出一股媚。 勾的人心尖痒痒, 恨不得让人钻进去一探芳容。 “二姐儿,您怎么又睡到这衣柜里头来了?”身形纤瘦的绿玉眉目轻蹙, 抬手把那些杂乱的夏衫整理好,露出下头一身香汗的苏阮。 一头青丝漆发垂顺的搭拢在那瘦削的香肩上, 半遮住一张姿容冶艳的脸, 蜷起的身子纤细而酥软,只单单简单的一个动作靠在衣柜壁上, 便透出一股子纤媚的风流体态来,活色生香犹如美人图。 穿着鹅裙衫的苏阮动了动自己套着罗袜的小脚,松散的罗袜微微下滑, 露出一截子白细脚踝, 那乳白色的肌肤沾着香汗, 嵌在脚窝处,就像一颗颗圆润的白珍珠。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绿玉禁不住的暗咽了咽口水,然后才朝着苏阮伸手道:“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问学问呢。”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绿玉,那双柳媚眼微微上挑,划出一点纤细弧度,媚态横生,艳冶逼人。 “不要你。”垂下纤动的眼睫,苏阮搭着自己的胳膊更往衣柜里头缩了缩,细软软的声音就像是含着春色一般的酥颤勾人,那是一种几乎浸到骨子里头的媚。 听到苏阮的话,绿玉的脸上显出一抹难看神色,她收回手,反身把主屋外的平梅给喊了进来,然后阴阳怪调的道:“二姐儿寻你呢,像奴婢这种不入眼的货色,二姐儿这样的妙人,果然怎么看的上眼呢,哼。” 平梅是个不善言辞的寡言之人,她穿着一件普通的裙衫上前,小心翼翼的把苏阮从衣柜里头给牵了出来。 “二姐儿,这天色热的紧,奴婢去给您绞块帕子擦擦脸。”把苏阮扶到椅上坐着,平梅转身走到那盆架边给苏阮绞了块湿帕子递给她。 苏阮伸手拨开脸上的湿发,露出那张柳娇花媚的脸。 就是这张脸,和这做什么都像是没长骨头一样的身子,让苏阮在这书香规矩十足的苏家,被人处处诟病,无颜见人。 其实不只是苏家,应该说是整个宋陵城,皆以女子端庄大气为风,像苏阮这样的妖物,会被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祸根子,所以当她到了能出府的年纪,却还是被苏老爷明令禁止的只准在后院里头呆着,因此她便未踏出过苏府半步。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这世初醒来时,苏阮迷迷瞪瞪的还未回神,每日里浑浑噩噩的只知吃了睡睡了吃,待她恢复了一点神智,就喜欢钻进衣柜里头睡觉,也不管这日头多大,屋内多闷热,依旧固执的躲在衣柜里面。 不是苏阮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只是因为她害怕,而这小小窄窄的一方衣柜能给她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因为再过半个月后,苏府就被会那突然冲进来的御林军宰杀屠尽,不留半点人气,苏阮依旧清晰的记得,那血流成河的腥气,浇满了整座芊兰苑,那夜的苏府悲鸣凄惨,猫狗不留。 她慌不择路的往府门外跑,看到那两座浇着血色的石狮,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那迎头而来的利剑戳穿了心口。 “可惜了这份好颜色。” 男人低哑细缓的声音阴沉沉的萦绕在她的耳边,可苏阮眼前满是一片血色,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人。 苏阮久居深闺,对于此事并无对应之策,她只知道,那御林军受当朝的摄政王调遣,所以那晚将她苏府几百口人屠杀殆尽的人,就是那传说中以辅佐幼帝为由,把持朝纲的摄政王陆朝宗。 苏家世代书香,在以文人为天的大宋朝中门第颇高,是宋陵城有名的钟鼎之家。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就是这样的苏家,古板固执,迂腐气十足,说好听点是忠肝义胆,说难听点就是不知变通。 明明全天下都知晓这大宋已然是摄政王陆朝宗的囊中物,可苏家却还是依旧固执的奉承幼帝,与那陆朝宗对着干,以至于得到了被满门屠杀的悲惨结局。 如果可以,苏阮真是想问问她的父亲,如若他知道与陆朝宗对着干的下场就是被满门屠杀,他是否会怜惜这一府的老幼,委曲求全。 “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主屋的竹帘子被掀开,身形圆胖的朱嬷嬷笑眯眯的进来道:“各位姐儿都到了,就等二姐儿一人了。” “嗯。”苏阮回神,透过那半掀开的竹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院子。 院内摆满了各式兰花,清淡优雅,是读书人最为喜爱的一种花式。 可苏阮不喜欢,因为这些兰花是苏老爷命人给她摆的,苏老爷认为,兰花芊艺高雅,空谷而生,女子自应当如此,而苏阮这般的人,更是该与兰花学习,每日里瞧瞧,去去那身子的媚气。 垂下眉眼,苏阮由一旁的平梅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苏阮的衣物多为浅色,其中以精白为最,因为大夫人认为,苏阮本身便不正,若是再穿那些艳色衣衫,便更是会被人诟病。 大夫人是苏阮的亲娘亲,大名王姚玉,家中也是世代书香的大户,所以极其的恪守礼教,平日里坚决不敢逾越了半分,因此尤其对苏阮极为严格。 “二姐儿,要换这件精白色的裙衫吗?”平梅将那挂在木施上的裙衫拿下来小心翼翼的递到苏阮的面前道。 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鹅黄夏衫,轻抚了抚袖口道:“换吧。” 不然过会子她父亲又该发脾性了。 换好了裙衫,苏阮歪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未施粉黛,却已媚意十足,一颦一笑都像是在勾人似得显得万分不正经,怪不得父亲不愿让她出去丢了脸面。 可这也不是她愿的呀,她何尝不想像大姐那般端庄淑雅,每日里出府去参加诗会,与那些文人书生一道叹秋月,赏春梅。 “二姐儿,要用簪子吗?”平梅从镜台下的抽屉之中拿起一支碧玉珠钗,放在苏阮的发髻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用了。”反正什么正经物件放在她的身上都会变得不正经,她还是莫要折腾了的好。 说完,苏阮便扶着梳妆台起了身,然后端了端身子往外走去。 苏阮走路的时候很是注意,一步一步迈得小心翼翼,生恐露出一点不规矩。 可让人万分无奈的是,即使她如此小心,那一举一动却还是勾人眼的紧,明明是与旁人一样的动作,可放到苏阮的身上就平添的多了几分韵媚。 酥软纤细的杨柳腰被精白色的绶带系紧,款动之时轻轻摆尾,青丝墨发扫过一身软骨,千娇百媚,弱骨丰肌,引得过路的家仆女婢皆侧目而视。 一路赶到苏老爷的书房,苏阮低着脑袋,轻手轻脚的迈步进去。 书房内三面开窗,置着冰块和冰鉴,不算太热,苏阮一进去,被外头的烈日晒得有些发昏的脑袋一瞬就清醒了过来。 “父亲,大姐,三,四。”苏阮低着脑袋,规矩十足的一一行礼问安。 尚穿着官服的苏钦顺坐在长案后面,四十开头的年岁,长相正气,他面容严肃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苏阮,然后才不满意的轻摇了摇头道:“旁边站着去吧。” “是。”苏阮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然后站到了大姐苏惠苒的身边。 比苏阮年长一岁的苏惠苒穿着一身丁香色的裙衫,长相温婉,颇具大家闺秀之风,她伸手把手里攥着的冰块悄默默的塞到了苏阮的手里。 冰冽的冰块带着湿漉漉的水渍入手清凉,驱散了苏阮心内的燥热,让人不自觉的更精神了几分。 感激的朝着苏惠苒笑了笑,苏阮的那双柳媚眼轻弯,艳色惑人。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惠苒微愣了愣神,然后才轻捏了捏苏阮的手指,冲着她轻摇了摇头。 果然,坐在书案后头的苏钦顺立时就把苏阮给喊了出来道:“二姐儿,出来把女戒背一遍。”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 65 章 此为防盗章 宋陵城内的苏家世代书香, 好清典高雅之物,府内种植着千数种的灌草异花,奇树怪石,单单是那后花园子便大的不像话。 一方三进三出的典致院落之中,摆种着密密麻麻的兰花,有盆栽的,有圈地的, 有悬挂在房廊上的, 也有长在墙角处的,只有你看不着的地方,没有它未长的地方。 穿着细薄夏衫的女婢急匆匆的撩开竹帘子从主屋里头出来, 然后面色焦急的四下张望了一番, 最后像是想起什么,反身又走回主屋内。 主屋内放置着一座冰鉴, 地上还摆放着两大盆冰块, 较之闷热的屋外凉爽许多。 女婢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打开了内室一红漆描金菊碟纹衣柜的柜门。 衣柜左侧摆置着整叠的夏装,右侧却一团糟乱的拱出个人形。 那人被层叠的夏装遮了脸面,只露出一只白腻藕臂, 软塌塌的搭在衣柜底面, 皓腕细白, 手指青葱似得纤嫩无暇, 就像是最上等的美玉, 指尖处点着一抹桃花瓣色的粉嫩, 只这一点粉,却已透出一股媚。 勾的人心尖痒痒,恨不得让人钻进去一探芳容。 “二姐儿,您怎么又睡到这衣柜里头来了?”身形纤瘦的绿玉眉目轻蹙,抬手把那些杂乱的夏衫整理好,露出下头一身香汗的苏阮。 一头青丝漆发垂顺的搭拢在那瘦削的香肩上,半遮住一张姿容冶艳的脸,蜷起的身子纤细而酥软,只单单简单的一个动作靠在衣柜壁上,便透出一股子纤媚的风流体态来,活色生香犹如美人图。 穿着鹅huáng sè裙衫的苏阮动了动自己套着罗袜的小脚,松散的罗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子白细脚踝,那乳白色的肌肤沾着香汗,嵌在脚窝处,就像一颗颗圆润的白珍珠。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绿玉禁不住的暗咽了咽口水,然后才朝着苏阮伸手道:“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问学问呢。”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绿玉,那双柳媚眼微微上挑,划出一点纤细弧度,媚态横生,艳冶逼人。 “不要你。”垂下纤动的眼睫,苏阮搭着自己的胳膊更往衣柜里头缩了缩,细软软的声音就像是含着春色一般的酥颤勾人,那是一种几乎浸到骨子里头的媚。 听到苏阮的话,绿玉的脸上显出一抹难看神色,她收回手,反身把主屋外的平梅给喊了进来,然后阴阳怪调的道:“二姐儿寻你呢,像奴婢这种不入眼的货色,二姐儿这样的妙人,果然怎么看的上眼呢,哼。” 平梅是个不善言辞的寡言之人,她穿着一件普通的裙衫上前,小心翼翼的把苏阮从衣柜里头给牵了出来。 “二姐儿,这天色热的紧,奴婢去给您绞块帕子擦擦脸。”把苏阮扶到xiǎ一 jiě椅上坐着,平梅转身走到那盆架边给苏阮绞了块湿帕子递给她。 苏阮伸手拨开脸上的湿发,露出那张柳娇花媚的脸。 就是这张脸,和这做什么都像是没长骨头一样的身子,让苏阮在这书香规矩十足的苏家,被人处处诟病,无颜见人。 其实不只是苏家,应该说是整个宋陵城,皆以女子端庄大气为风,像苏阮这样的妖物,会被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祸根子,所以当她到了能出府的年纪,却还是被苏老爷明令禁止的只准在后院里头呆着,因此她便未踏出过苏府半步。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这世初醒来时,苏阮迷迷瞪瞪的还未回神,每日里浑浑噩噩的只知吃了睡睡了吃,待她恢复了一点神智,就喜欢钻进衣柜里头睡觉,也不管这日头多大,屋内多闷热,依旧固执的躲在衣柜里面。 不是苏阮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只是因为她害怕,而这小小窄窄的一方衣柜能给她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因为再过半个月后,苏府就被会那突然冲进来的御林军宰杀屠尽,不留半点人气,苏阮依旧清晰的记得,那血流成河的腥气,浇满了整座芊兰苑,那夜的苏府悲鸣凄惨,猫狗不留。 她慌不择路的往府门外跑,看到那两座浇着血色的石狮,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那迎头而来的利剑戳穿了心口。 “可惜了这份好颜色。” 男人低哑细缓的声音阴沉沉的萦绕在她的耳边,可苏阮眼前满是一片血色,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人。 苏阮久居深闺,对于此事并无对应之策,她只知道,那御林军受当朝的摄政王调遣,所以那晚将她苏府几百口人屠杀殆尽的人,就是那传说中以辅佐幼帝为由,把持朝纲的摄政王陆朝宗。 苏家世代书香,在以文人为天的大宋朝中门第颇高,是宋陵城有名的钟鼎之家。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就是这样的苏家,古板固执,迂腐气十足,说好听点是忠肝义胆,说难听点就是不知变通。 明明全天下都知晓这大宋已然是摄政王陆朝宗的囊中物,可苏家却还是依旧固执的奉承幼帝,与那陆朝宗对着干,以至于得到了被满门屠杀的悲惨结局。 如果可以,苏阮真是想问问她的父亲,如若他知道与陆朝宗对着干的下场就是被满门屠杀,他是否会怜惜这一府的老幼,委曲求全。 “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主屋的竹帘子被掀开,身形圆胖的朱嬷嬷笑眯眯的进来道:“各位姐儿都到了,就等二姐儿一人了。” “嗯。”苏阮回神,透过那半掀开的竹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院子。 院内摆满了各式兰花,清淡优雅,是读书人最为喜爱的一种花式。 可苏阮不喜欢,因为这些兰花是苏老爷命人给她摆的,苏老爷认为,兰花芊艺高雅,空谷而生,女子自应当如此,而苏阮这般的人,更是该与兰花学习,每日里瞧瞧,去去那身子的媚气。 垂下眉眼,苏阮由一旁的平梅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苏阮的衣物多为浅色,其中以精白为最,因为大夫人认为,苏阮本身便不正,若是再穿那些艳色衣衫,便更是会被人诟病。 大夫人是苏阮的亲娘亲,大名王姚玉,家中也是世代书香的大户,所以极其的恪守礼教,平日里坚决不敢逾越了半分,因此尤其对苏阮极为严格。 “二姐儿,要换这件精白色的裙衫吗?”平梅将那挂在木施上的裙衫拿下来小心翼翼的递到苏阮的面前道。 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鹅黄夏衫,轻抚了抚袖口道:“换吧。” 不然过会子她父亲又该发脾性了。 换好了裙衫,苏阮歪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未施粉黛,却已媚意十足,一颦一笑都像是在勾人似得显得万分不正经,怪不得父亲不愿让她出去丢了脸面。 可这也不是她愿的呀,她何尝不想像大姐那般端庄淑雅,每日里出府去参加诗会,与那些文人书生一道叹秋月,赏春梅。 “二姐儿,要用簪子吗?”平梅从镜台下的抽屉之中拿起一支碧玉珠钗,放在苏阮的发髻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用了。”反正什么正经物件放在她的身上都会变得不正经,她还是莫要折腾了的好。 说完,苏阮便扶着梳妆台起了身,然后端了端身子往外走去。 苏阮走路的时候很是注意,一步一步迈得小心翼翼,生恐露出一点不规矩。 可让人万分无奈的是,即使她如此小心,那一举一动却还是勾人眼的紧,明明是与旁人一样的动作,可放到苏阮的身上就平添的多了几分韵媚。 酥软纤细的杨柳腰被精白色的绶带系紧,款动之时轻轻摆尾,青丝墨发扫过一身软骨,千娇百媚,弱骨丰肌,引得过路的家仆女婢皆侧目而视。 一路赶到苏老爷的书房,苏阮低着脑袋,轻手轻脚的迈步进去。 书房内三面开窗,置着冰块和冰鉴,不算太热,苏阮一进去,被外头的烈日晒得有些发昏的脑袋一瞬就清醒了过来。 “父亲,大姐,三èi èi,四èi èi。”苏阮低着脑袋,规矩十足的一一行礼问安。 尚穿着官服的苏钦顺坐在长案后面,四十开头的年岁,长相正气,他面容严肃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苏阮,然后才不满意的轻摇了摇头道:“旁边站着去吧。” “是。”苏阮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然后站到了大姐苏惠苒的身边。 比苏阮年长一岁的苏惠苒穿着一身丁香色的裙衫,长相温婉,颇具大家闺秀之风,她伸手把手里攥着的冰块悄默默的塞到了苏阮的手里。 冰冽的冰块带着湿漉漉的水渍入手清凉,驱散了苏阮心内的燥热,让人不自觉的更精神了几分。 感激的朝着苏惠苒笑了笑,苏阮的那双柳媚眼轻弯,艳色惑人。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惠苒微愣了愣神,然后才轻捏了捏苏阮的手指,冲着她轻摇了摇头。 果然,坐在书案后头的苏钦顺立时就把苏阮给喊了出来道:“二姐儿,出来把女戒背一遍。”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看着苏阮那消失在书房门口的纤媚身姿,苏钦顺恨恨的拍了拍面前的长案。 家门不幸啊,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祸害! 屋外燥热难当,苏阮顶着头上的书籍站在烈日下晒着,那身奶白肌肤在阴热的日头下却更显出一股玉色。 小半刻后,书房内的姐儿们陆续走出回了自己院子,只余苏阮一人还在烈日下头晒着。 她浑浑噩噩的眨了眨眼,被晒得浑身香汗淋漓,但那身玉肤却好似越发白亮了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第 66 章 此为防盗章  跪在地上, 苏阮伸手使劲的去扣那还含在自己嘴里的花中花,但她的下颚实在是太酸了,而且僵硬的根本就张不开。 一只修长手掌从旁伸出,慢条斯理的一把掐住苏阮的下颚道:“张嘴。” “啊啊”苏阮冲着陆朝宗摇了摇头,一副泪眼汪汪的痛苦模样。 陆朝宗伸出另一只手,然后用两指挤入苏阮的口中,把她的嘴撑大, 将里面的花中花给拿了出来。 捏着手里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 陆朝宗嫌恶道:“不是还能张大吗?” “啊唔”苏阮捂着自己的嘴,只感觉火辣辣的疼,嘴唇两侧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刚才那陆朝宗强硬的挤进来两根手指, 直把她僵直的下颚又给撑开了几分, 可怜苏阮被他箍着下颚,连转头都转不了, 只能硬生生的被他撑大了嘴。 嘴角两侧火辣辣疼的厉害, 苏阮跪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触了触,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只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的嘴都被撑大了不少。 “阿阮姑娘, 你弄坏了本王的花中花, 可是该有些表示?” 陆朝宗一边说着话, 一边从旁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 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本王这花中花千金难买, 现在这上头却都是阿阮姑娘的牙印子。” “我”苏阮一开口, 便是醉酒后的沙哑之音,而且唇角两侧撕疼的厉害,她艰涩的吞咽着口水,喉咙里面好似有只手在拉扯着喉骨一样,刺骨的难受。 听到苏阮那活似黑乌鸦的粗嘎之声,陆朝宗轻蹙眉目,突然抬手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朝着苏阮扔了过去。 苏阮不防,被砸了个正着,她撑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嵌在自己锁骨处的一颗花中花,面色惊惶。 “三日后,本王要瞧见这花中花完好如初。”暗眯起一双眼,陆朝宗看着那扶趴在地上的苏阮,眸色晦暗难辨。 花中花上黏腻腻的还沾着苏阮的唾液,晶莹剔透的贴在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上,暗沉的老红色硬核上刻痕凹凸不平,更衬得那肌肤温若滑水,素如皑雪。 苏阮颤颤的伸手将那颗花中花从自己的锁骨处拿下来,她不经意的触了触锁骨处的肌肤,发现那里已然印上了几分花中花上头的刻痕,摸上去有些红肿,也不知何时才能消下去。 陆朝宗靠在罗汉床上,看着苏阮锁骨处印上的那半条微红八爪蟒,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突兀便勾出了一抹笑。 苏阮抬眸,恰好看到这副表情的陆朝宗,当时就被吓得一阵魂飞魄散,只感觉自己差点晕死过去。 对于陆朝宗的害怕,是扎根在苏阮骨子里头的,因为她永远记得上辈子时,那一剑穿心的剧痛。 看出苏阮面色不对,刑修炜赶紧上前道:“苏二姑娘?” 苏阮伸手,紧紧的攥住刑修炜的公服长袍,额角处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 陆朝宗步下罗汉床,视线先是在苏阮那紧攥着刑修炜公服长袍的纤素手指上转了一圈,然后才缓慢移到苏阮的脸上。 那张原本艳色无双的脸此刻惨白的吓人,嫩粉的唇瓣上仿若覆了一层凝霜,白素素的让人看着心底发慌。 伸出大拇指撑开苏阮的嘴,陆朝宗声音沉哑道:“呼吸。” “嗬嗬”苏阮被陆朝宗一带,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去,她胡乱的伸手抱住陆朝宗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死死攀住了陆朝宗。 “咳咳咳”猛地喘上一口气,苏阮一副吓瘫模样的挂在陆朝宗的胳膊上,嘴里还咬着他的大拇指。 伸手拔出自己的大拇指,陆朝宗嫌恶的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甩到罗汉床上道:“胆小如鼠,去把姚太医请来。” “是。”刑修炜应声,抬手招过一旁的宫婢去了,然后躬身走到陆朝宗的身侧道:“爷,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上朝了。” 陆朝宗侧眸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缩在罗汉床上的苏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嗯。” 说罢话,陆朝宗扬袖而走,手里捏着那仅剩下的一颗花中花,有些不适的将其在指尖处转了个圈。 这一日早朝,众臣难得的没有听到那让他们胆颤心惊的盘核声。 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被那太医院院首姚太医上上下下的诊治了一番,开了好几张静神养性的药方子,才被宫婢恭恭敬敬的带出了宋宫。 宋宫门口,苏致雅面色焦灼的坐在马车里静候多时,一眼看到那从宫门口出来的苏阮,赶紧便跳下马车迎了上去道:“阿阮。” “大哥”苏阮攥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眸色微红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嗓音沙沙的带着哑意,听上去可怜兮兮的紧。 “没事,大哥在呢。”单手把苏阮搂进怀里,苏致雅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走,先上马车再说,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说话。” “嗯。”苏阮声音嗡嗡的应了一句,然后挪着步子跟在苏致雅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苏阮面色惨白的靠在微凉的马车壁上,渐渐松开自己的掌心,露出里头的半颗花中花。 注意到苏阮掌心中的花中花,苏致雅面色微变道:“阿阮,这是陆朝宗的花中花?” “嗯。”苏阮颤颤的将那颗花中花放到茶案上,然后声音艰难的开口道:“我昨晚醉酒,不知怎的,将这花中花给咬坏了,那陆朝宗让我三日内将它恢复如初,但是,我” 听着苏阮那嘶哑的嗓音,苏致雅紧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碗茶水道:“先吃口茶。” “嗯。”苏阮微垂下眉眼,伸手接过苏致雅递过来的一碗茶水轻抿一口,只感觉浑身瑟冷冷的厉害,明明外头还是这大热的三伏天。 茶水过喉下肚,苏阮舒服不少,她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声音依旧有些哑意道:“大哥,平梅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苏致雅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紧紧的盯着那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片刻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那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在苏惠蓁的手上?” 苏阮轻蹙娥眉,涨着浑噩的脑子想了半响后才道:“她今日早间去找过我,我那时候为了避开她,带着平梅去了后院,怕是那个时候被她用我雕好的‘樱桃肉’给调换了。” 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揉额,面露难色。 “大哥,此事已过,再追究也无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花中花给恢复原状。”至于那苏惠蓁,卑劣到如此地步,苏阮日后更是要防着她这种小人手段了。 “嗯。”苏致雅缓慢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那花中花收入大袖暗袋之中道:“我去给你想想法子。” “好。”苏阮微颔首,然后疲累的靠在马车壁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颤颤的厉害,涨疼的就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苏阮深觉,如果自己再见到那陆朝宗几次,这小命估计都能被自己给吓没了。 但是昨夜,她醉酒之际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咬着那陆朝宗的花中花呢?她明明就怕他怕的要死,哪里还敢往前凑啊? “大哥”苏阮转头看向苏致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致雅何其聪慧,哪里会看不出苏阮的心思,他抓了抓手,有些难堪的道:“昨晚上你吃了那杏花酒就醉了,陆朝宗让宫婢将你送上楼去醒酒,我上不去,待降诞日结束后还被刑修炜一道请出了宫,直到早间才等到你出来。” 所以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阮不自禁的就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手。 “阿阮,你的手腕子怎么了?”突然,苏致雅面色焦灼的伸手拨开苏阮的袖口,只见那纤细白细的皓腕上明晃晃的印着一圈红手印子,在白的发亮的皮肤上扎眼非常。 “嗯?”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这才惶然的低头看去,只见那清晰的手指印痕掐在自己的手腕上,左右手皆有,而且一看便是男子的手。 “阿阮,你回去以后,瞧瞧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致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那抓着苏阮袖口的手都在抖。 “嗯。”苏阮猜到苏致雅心中所想,她安抚的拍了拍苏致雅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大哥放心,那陆朝宗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里会看上我这种‘一等俗物’。” 听出苏阮话中的自嘲,苏致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面色依旧十分难看。 他的二妹不知道,她这等“俗物”,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 67 章 此为防盗章  翌日, 天气依旧闷热非常, 苏阮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平梅抹着额上的细汗, 正将窗棂处的芦帘解下来遮挡住那愈发炎热的日头。 苏致雅轻车熟路的进到芊兰苑,让人抬了一箱的檀香木料置于主屋外室。 平梅听到声响, 转身撩开珠帘将苏致雅请了进来。 苏阮懒怠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 发髻歪歪斜斜的攒在脖颈处, 颇有几分懒睡之意。 “在午歇?”苏致雅一边说着话, 一边撩开珠帘将身后的xiāng zi让出道:“这里头都是我从宋陵城里面搜集来的檀香木,阿阮看看可有什么能用的。” 透过那细碎的珠帘往外室看了一眼大箱之中的檀香木料,苏阮无奈道:“大哥,我这手艺雕个桃花桃还行, 这种木雕我哪里会呀。” “所谓礼轻情意重,那陆朝宗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所以心意才最重要。”说完,苏致雅又道:“还有一箱没送过来呢,阿阮先挑着, 我去瞧瞧。” “哎”苏阮阻止不及, 眼看着苏致雅急匆匆的又出了主屋。 头疼的看着那一大xiāng zi的檀香木, 苏阮靠在美人榻上无奈扶额。 距离下月十五已经没有多少天了, 苏阮被苏致雅赶鸭子上架的开始给陆朝宗做檀香木雕。 她做坏了一个又一个, 虽然说手顺了一些, 也能做出些像样的小玩意, 但要是把它拿出去送人, 却还是有些牵强。 “唔”趴在红木圆桌上娇吟一声,苏阮朝着那积在圆桌面上的檀香木屑轻吹了一口气,绵密的木屑子带着细腻的檀香味,一瞬便弥散开来,轻覆在苏阮流着细汗的面颊上。 “二姐儿。”平梅端着苏阮的午膳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红木圆桌上道:“您这都做了一早上了,还是歇会儿吧。” “唔”苏阮白皙纤细的下颚搁在红木圆桌上,有气无力的掀开眼帘朝着那所谓的午膳看了一眼,还是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 “平梅。”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檀香木屑,苏阮看向平梅,那双柳媚眼轻动,湿漉漉的平添几分可怜媚意道:“我想吃樱桃肉。” 荤物浊气,苏府内的人自诩干净,几乎都不食肉,但苏阮却尤其喜欢吃肉,特别是那酸甜酥烂,肥美sè y一u的樱桃肉,虽只吃过一次,但却记到现在。 “二姐儿,咱这府上,没有会做樱桃肉的。”平梅面色有些为难的冲着苏阮摇了摇头道:“要不奴婢去给您端碗牛乳蛋羹过来吧?” “好吧。”颓丧的将白细额角磕在红木圆桌上,苏阮随手拿过圆桌上的一块檀香木翻看,突然觉得这檀香木上面的纹理与那樱桃肉颇有些相似,下意识的就上手雕弄了起来。 心中想着那樱桃肉,苏阮雕刻这檀香木的动作便快了许多,当平梅端着那牛乳蛋羹过来的时候,苏阮正巧雕刻好那形状圆小的樱桃肉。 这檀香木的颜色为红r一u sè,所以尤其衬得这雕刻出来的小东西更像了几分那艳如玛瑙的樱桃肉。 “平梅,给我取浆来。” “是。” 平梅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阮手里的“樱桃肉”,然后转身从书架上取了浆过来。 用毛笔蘸浆,小心翼翼的将“樱桃肉”包浆,然后晾晒在通风的窗棂处,苏阮撑着下颚坐在窗棂边看着这樱桃肉,止不住的叹出一口气。 “二姐儿,您做的这个樱桃肉真好看。”平梅站在苏阮身边,看着那包了浆后色泽更加鲜亮透红的“樱桃肉”道:“奴婢这样瞧上去,这樱桃肉就跟真的一样。” “可惜还是假的,只能望梅止渴,饱饱眼福罢了。”软绵绵的伸了一个懒腰,苏阮蹙眉道:“平梅,你说这摄政王他会喜欢什么样的木雕呢?” “这奴婢不知。”平梅轻摇了摇头道:“二姐儿都不知道,那奴婢定然更不会知道了。” “唉。”软媚的叹出一口气,苏阮正准备从窗棂前起身,却是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 “这是怎么了?”探头往窗棂外看了一眼,苏阮神色奇怪道:“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往外头跑?” 苏阮视线所及之处,那些丫鬟婆子提着裙裾,正一脸兴色的小跑过庭院,笑容满面的聚在垂花门前伸着脖子往外观望。 “奴婢去给二姐儿瞧瞧。” “我们一道去看看。”伸手拦住平梅,苏阮揉着额角道:“正巧我也歇歇神。” “哎。”平梅上前搀住苏阮,毕恭毕敬的跟着她出了主屋,往垂花门前走去。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绿玉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正一脸得意的从宅门里进来,然后袅袅停在垂花门前道:“大家真是念旧情,还特意来送我。” 说完,她从罗袖之中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身后的小丫鬟道:“今日是我的大日子,给大家沾沾喜气。” 小丫鬟捧着手里的钱袋子,面露不屑的给那些舔着脸伸着手的丫鬟婆子们分钱。 苏阮站在众人之后,看着那身穿枣红色轻薄罗衫的绿玉高仰着下颚站在那里,脸上是难掩的得意神色。 “哟,绿玉啊,你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日后可不能忘记提拔咱们这些老相识呀。”站在最前头的张嬷嬷满脸谄意的看着绿玉道。 听到张嬷嬷的话,绿玉斜睨了她一眼道:“张嬷嬷,您是这芊兰苑里头的管事,我哪里能提拔您呀。” “哎,绿玉呸呸呸,姨娘您看奴婢这嘴,真是不会说话。”张嬷嬷眼尖的注意到绿玉的面色,赶紧换了称呼。 “姨娘?”听到那张嬷嬷对绿玉的称呼,苏阮抬脚走到绿玉面前道:“这几日不见,你怎的还变成姨娘了?” 她明明是将这绿玉许给了前院的小管事。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姐儿呀。”绿玉伸手点了点自己唇上涂着的檀香色口脂,然后用力的挺直了自己的身板道:“二姐儿这会子出来,莫不是也来找我讨赏钱?” 听到绿玉那嘲弄的话,苏阮轻蹙娥眉,并未生气,只声音软媚道:“你是被三哥抬了姨娘?” 苏府内除了苏阮的亲大哥苏致雅,还有大房陈姨娘的二公子苏致清和那二房寡妇李淑慎的三公子苏致重。 苏阮的亲大哥苏致雅前些日子在苏阮面前提了绿玉一嘴,话中透着不满,定然是不会将她开脸抬成姨娘的,而她那二哥苏致清在外求学未归,也不可能抬了绿玉当姨娘,所以只剩下她性喜美人的三哥,苏致重了。 “是啊。”绿玉伸手抚了抚自己已然盘起的发髻,身上带着一股小女人的娇羞色道:“三公子怜惜,不若二姐儿那般心狠,将我抬成了姨娘。” 以前自称惯了奴婢,现在的绿玉一口一个“我”的,说的十分舒畅,脸上满是扬眉吐气的得意神色。 “二姐儿觉得我今日的口脂如何?这可是三姐儿特意给我的礼,这檀香色的口脂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这正经人用了,自然是端庄大气,但这不正经的人用了,那就是祸乱勾引。” 咬牙吐出最后那四个字,绿玉洋洋得意的正视着面前的苏阮,前几日被积压的郁气一口气直接都吐了出来。 苏阮面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绿玉,丝毫未被她的话影响。 若是放在上辈子,苏阮听到这样尖锐刺耳的话可能要自怨自艾的自个儿生场闷气,毕竟她这样不受宠的姐儿,若是闹出些事来,不管对错定然会被责骂。 但经过了生死的苏阮却是突然发现自己好似一瞬间被通了神志一般,她眸色沉静的看着面前的绿玉,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注意到苏阮的目光,绿玉眸色微厉的指着苏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是看不起我吗?” 绿玉是个有野心的丫鬟,她不甘心一辈子做丫鬟,这次能攀上那三公子苏致重也是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搭上的。 从丫鬟到姨娘,绿玉不知暗地里被多少人羡慕有这样的好福气,可是这最让她膈应的苏阮却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似得看着她,实在是让绿玉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就是个不受宠的姐儿,甚至还比不上她这个姨娘,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自个儿? “这口脂的颜色是好看,可是我不喜。”语气平缓的吐出这句话,苏阮勾着尾音,一双柳媚眼轻漾道:“这有法无法,有相无相,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绿玉,你好自为之。” 说罢,苏阮便轻款腰肢,由平梅搀扶着回了主屋。 绿玉站在垂花门口,用力的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绣帕。 一旁的丫鬟婆子看到绿玉这副盛怒模样,赶紧捏着手里的银钱匆匆散尽。 跪在地上,苏阮伸手使劲的去扣那还含在自己嘴里的花中花,但她的下颚实在是太酸了,而且僵硬的根本就张不开。 一只修长手掌从旁伸出,慢条斯理的一把掐住苏阮的下颚道:“张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第 68 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这规矩古板, 迂腐不化的苏府, 竟然能出得如此尤物。 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阮,突然冷笑一声。 苏阮一惊, 手里的桃花桃差点跌落,她斜着身子跪坐在地,声音颤媚道:“王爷, 我的手不脏的。”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手上,凝脂皓腕,白细粉嫩,散着清淡甜腻的桃香,确是一双引人遐思的手。 陆朝宗伸手,捻了一片桃花瓣状的桃肉入口。 桃肉水腻粉嫩, 嚼在口中香甜无比, 恍若面前的女子般,浑身媚意, 艳骨难掩。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 那站在他身旁的太监面色微惊, 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伏跪在地的苏阮。 因为陆朝宗的权势, 这整个大宋朝廷之上想要他死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在外, 陆朝宗是不用外食的, 就连酒水都不会喝, 今次竟然会吃这女子奉上的桃肉,实在是让人心生惊疑。 “二姐姐,èi èi却是不知,你还有此等手艺呢,这桃花桃雕的真是精美,不知èi èi是否有幸一尝?”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笑容温婉的看向苏阮。 苏惠蓁容貌丰美,是正经的二房嫡女,但二房的二老爷英年早逝,只余下一个正室夫人携一子一女在这苏府之中做了十几年的寡妇。 苏钦顺念其二子年幼可怜,时常管束教导,将这二房的侄子与侄女视若已出,比对苏阮不知好了多少倍,并常拿苏惠臻的懂事乖巧与苏阮相比。 因此在上辈子时,苏阮就跟这苏惠蓁十分的不对盘,这辈子,她更是瞧她不顺眼,只觉这苏惠蓁就是只披着笑面虎皮的毒蝎子,即便这人总是一副知书达理,举止娴雅的通达了悟模样。 “蓁儿,这是二姐儿敬献给摄政王的桃花桃。”坐在苏惠蓁旁边一个宴案后头的李淑慎低声提醒道:“你可不敢造次。” 李淑慎是二姐儿苏惠臻的亲母,是二房已逝二老爷明媒正娶进来的正室夫人。 只是二老爷命短,在李淑慎生下苏惠蓁之后便去了,而李淑慎虽已诞下一男一女,但却因保养得当,三十七岁的年纪看上去依旧风韵犹存,端庄温柔。 李淑慎的话说的很轻,但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到了。 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那伏跪在摄政王脚下一脸谄媚模样的苏阮,只觉颜面丢尽。 想他苏钦顺一生刚正,哪里做过这种拍人马屁的谄媚之事! “父亲,二èi èi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平凡无趣的桃子放在二èi èi手里,竟然别出了一番滋味。”大姐苏惠苒看到苏钦顺那难看的面色,赶紧开口替苏阮解围。 “是呀,这软桃一经二èi èi的手,果然是妙哉。”大房的嫡长子苏致雅也拢着宽袖从宴案后起身,面容清雅的拱手对苏钦顺道:“父亲,摄政王远道而来,您这可还未敬酒呢。” 苏致雅是苏阮的嫡亲大哥,刚刚通过去年的秋闱kǎ一 shi,当上了举人,正在筹备下次春闱。 其实作为苏府的嫡长子,苏致雅完全可以子承父荫,以宗室之名被荐于朝,随便蒙混一个官职,但苏父认为,读书人不能做出如此荒唐无耻之事,所以一定要苏致雅自己参加科举,谋求官职。 好在苏致雅十分争气,仅在弱冠之年便当上了举人,而且依照苏阮来看,她的大哥就是当个状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半个月后不被这摄政王砍死在苏府里面。 所以对于苏钦顺一定要苏致雅去考科举这件事,苏阮其实是支持的。 因为她知道若是苏致雅浑浑噩噩的承了父荫,定然当不上什么大官,也不能与那些同考科举之人结同年之谊,等在朝为官时就会被排挤,处于弱势。 但如果他参加了科举,这一切又都会不一样,只是苏钦顺实在太倔,真的连一点手都不伸,只看着苏致雅在那一群朝官之子中被暗地操作差点换掉了举人名额。 不过好在,她的大哥不是一个像父亲这般的迂腐古板之辈,他以牙还牙的将那属于他自个儿的举人名额给抢了回来,并在一众同年考子之中建立了威声,依苏阮来看,她大哥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而因为苏致雅揭发科举舞弊之事,原本安排在今年二月的春闱被延后至今,直至过了四月殿试的时间,也不见那陆朝宗提上一嘴,朝中官员更是不敢过问这性情阴晴不定之人,生怕触了自己霉头,只好一直延拖至今。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钦顺这才勉强压下怒气,然后伸手接过一旁女婢端过来的云纹漆耳杯朝着陆朝宗道:“今日摄政王大驾光临,令陋室蓬荜生辉,望摄政王不弃,接饮下官的这杯酒水。” 说完,那苏钦顺仰头,先一步饮尽杯中酒。 这云纹漆耳杯是苏钦顺最喜的一只耳杯,因为它底部用黑漆绘有“君幸酒”三字,意为请君饮酒,颇具君子之风。 但放在这里,却有些隐射这陆朝宗是小人之意,毕竟这陆朝宗曾亲口言,自己非君子,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陆朝宗靠在首座上,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微眯了眯眼,那盘核桃的声音“咔嚓咔嚓”的萦绕在近在咫尺的苏阮耳畔处,惹得她不自禁的握紧了手里的桃花桃。 桃花桃受力,黏腻的汁水顺着苏阮的指尖滑落,粘在手缝之中,顺势滑过一对皓腕,最后从手肘处滴落,在精白色的宽袖上留下几道清晰水痕。 陆朝宗微微垂眸,将视线落到苏阮的身上,然后再漫不经心的挪开。 苏阮伏跪在地,在触及到陆朝宗那看似随意却晦暗深沉的眼神时,那双柳媚眼轻动,显出几分惧意。 没有办法,苏阮只要对上这陆朝宗,就感觉自己的心口处疼的厉害,仿佛又经历了一次一剑穿心。 靠在首座上盘着核桃的陆朝宗没有饮酒也没有说话,端着云纹漆耳杯的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只感觉自己真正是被这陆朝宗给落了颜面。 即使一开始是他先用这云纹漆耳杯来暗讽陆朝宗的。 陆朝宗的祖父是先帝时期有名的宦官,育有一养子,这养子娶了世勋史侯家的嫡生姐儿,生了陆朝宗,所以这陆朝宗虽然在母亲那边算是个正经世勋家的公子哥,但放在父亲这边,却只是一个出生门第不高,富而不贵之人。 因此放在苏钦顺这种自命清高的人眼中,就是奸贼孽子。 他特意与这陆朝宗敬的酒,这人却连看都懒怠看自己一眼,果然是一副奸贼小人嘴脸,这好好的大宋就要毁于这奸贼孽种之手了! 想到这里,苏钦顺咬牙,捏着手里的云纹漆耳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苏致雅见状,为防自家父亲说出些惹祸的话,赶紧再次上前解围道:“阿阮,既然送完了桃,便到我这处来坐吧,我这温好的桃花酒滋味甚好,你定然会欢喜的。” 说完,苏致雅赶紧朝着苏阮招了招手道:“来,莫在那处惹了摄政王烦心。” 苏阮巴不得快点下去远离这陆朝宗,所以在听到苏致雅的话后当即就扭着腰肢准备起身,却是只看到那陆朝宗扬着蟒袍阔袖慢条斯理的从首座上站起了身。 宽大的带水袖罩在苏阮的脸上缓慢滑落,细薄的布料就像是只手一样的顺着她的额角松落,淌过那双柳媚眸,略过一点朱艳唇,酥痒痒的扫过白腻胸前,最后收拢于陆朝宗的腹前。 拢着阔袖背对苏阮而立,陆朝宗盘着手里的核桃,声音低缓道:“今ri běn王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来给苏大人送上本王的请柬。” 陆朝宗话罢,那原本站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赶紧步下首座台阶,将手里的请柬递给苏钦顺道:“此乃摄政王降诞日之请柬,设于宋宫内的花萼相辉楼,下月十五,请苏大人务必赏光。” 那太监说话时虽躬着身子,但语气态度却有些傲慢。 苏钦顺垂眸看着那太监手里用削薄竹简刻印而出的精致请柬,面色被气得涨红。 古往今来,“降诞日”乃每朝皇帝生辰之日所号,这陆朝宗已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以降诞日来称呼自己的生辰,此乃大不敬! “一枝一叶,高节清风,可怜这清瘦竹,岂肯区区扫地尔。”苏钦顺声音微哑的说罢话,便开始急促喘息起来。 苏致雅赶紧上前给苏钦顺顺气。 苏钦顺刚才说的那些话,明面上是在鄙夷这陆朝宗用高节清风的竹简制作请柬,玷污了这清风竹简,其实是在暗喻他陆朝宗一块脏地,哪里配得上这高节青竹般的大宋王朝。 堂内一阵寂静,众rén iàn色惨白的看向那负手而立于首座处的陆朝宗,皆吓得浑身抖如筛笠。 陆朝宗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前些日子就将那在朝廷之上与他对持的户部尚书给用了剥皮楦草之刑,并把那剥下来的血皮楦上草挂在宋陵城的墙头,以儆效尤,吓得整个宋陵城里面的人三日未敢上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 69 章 此为防盗章 漾着绯色酒晕的杏花酒颜色娇媚, 果真是配得上刚才苏惠蓁说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可是苏阮知道, 那只是苏惠蓁暗贬自己的话, 像她们书香之家的女子, 最喜梅兰竹菊, 谓之四君子。 像杏花此等活色生香的纤媚之物,是不耻言说的,苏惠蓁以杏花言喻自己,就是在暗讽苏阮这张狐媚脸和这副不正经的身子。 哆嗦着手, 苏阮侧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致雅。 苏致雅朝着苏阮微微点头,无声的道:“无事, 喝吧。” 虽然苏致雅如此说, 但苏阮心中却依旧害怕的厉害,她总觉得如果她吃了这杯酒,一下肚便能去见阎王爷了。 “二姐姐,怎么不吃酒呢?”苏惠蓁笑盈盈的催促了苏阮一声。 苏阮颤着眼睫看了一眼陆朝宗, 只见那人突兀朝着她嗤笑一声, 眼中讽色明显。 看着这副模样的陆朝宗,苏阮也不知自己从哪处来的勇气,直接就仰头把那杏花酒灌进了嘴里。 这杏花酒好看是好看,但却也烈的紧, 苏阮是头一次喝酒, 那辛辣的酒味带着浓郁的杏花香味弥散在她的唇齿之间, 激的她使劲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白细面色上显出两抹绯色酒晕, 苏阮猛力的咳嗽着, 一张白腻面庞涨的通红。 一双媚眼明眸上染上一层醉酒色,苏阮捏着手里的玉石酒杯突然扬手,宽大的袖口“啪”的一下打在苏惠蓁的脸上,惹得她捂脸惊叫一声。 苏阮的动作有点大,身上的披帛被她扯落,露出一身短窄的紧致上衣。 睁着一双迷蒙的柳媚眼,苏阮扭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站在一旁,面色难看的苏惠蓁,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神色不明的陆朝宗,只感觉浑身热乎乎的紧,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突然,安静的内宴之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苏阮歪着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透风的心口。 苏阮身上的这件衣裳本来就紧,刚才她的动作太大,把扣在衣襟处的盘扣给崩开了。 “阿阮!”苏致雅大惊皱眉,赶紧伸手拾起那刚才被苏阮随意扔在自己脚边的披帛赶上前。 苏阮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处,脚下一歪就坐在了地上,然后突然感觉兜头被罩在了一片乌黑暗色之中,那浓郁的檀香味霸道的挤开流香的杏花酒味,萦绕充斥在她的鼻息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苏致雅拿着手里的披帛止住步子,看着那将苏阮罩在花衣蟒袍后裾下的陆朝宗,面色略微有些怪异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披帛。 陆朝宗捏着手里的一对花中花,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道:“就一杯薄酒而已,便如此失态。” “阿阮自小便未曾饮过酒,还望摄政王恕罪。”苏致雅垂眸,朝着面前的陆朝宗拱手请罪道。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看着那跌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婆子似得苏阮。 “肉吃肉樱桃肉”苏阮睁着一双迷蒙醉眼,定定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那一对花中花,一副馋嘴模样的使劲吞咽着口水,含糊不清的吐着话。 伸手一把拽过苏致雅手里的披帛将苏阮团团裹住,然后把人从自己的后裾里拎出来扔给刑修炜,陆朝宗双眸隐暗道:“带到楼上去醒酒。” “是。”刑修炜让两个宫婢扶着,将闹腾的厉害的苏阮带上了楼。 苏致雅站在那处,欲言又止的看着陆朝宗,最后却还是退回了宴几后。 苏惠蓁捂着面颊,在宫婢的搀扶下脸色难看的侧身回到原位,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容上印着浅显的红痕,那是刚才被苏阮的大袖打出来的。 但是苏惠蓁还不能计较,因为大庭广众之下,吃醉了酒丢脸的是那苏阮,她只能咬牙大度的将这亏往肚子里头咽。 醉酒的人去了,那酒香却还未散尽,众人如痴如醉的还在回味着刚才那纤媚女子的妖娆姿态。 这书中妖魅,也不过如此。 不远处,歌姬勾媚的嗓音萦绕在耳畔处,混杂着钟罄的清音点点却使人心绪热燥。 花萼相辉楼上,苏阮躺在一方铺着竹席的罗汉床上,浑身难受的扭动着身子翻身,满以为自己还躺在苏府芊兰苑里头的架子床上。 “唔”翻滚出罗汉床上的苏阮单手软绵绵的扒在罗汉床的边缘处,使劲的蹬着自己酸软的腿想起身。 “放手。”突然,一道隐忍的暗哑嗓音从旁响起,苏阮迷迷瞪瞪的抬起头,醉眼朦胧之间就看到眼前恍惚惚的飘着两颗色泽红润的樱桃肉,正放在一只玉盘里打转。 其实那哪里是什么樱桃肉和玉盘,只是陆朝宗手里捏着的两颗老红色花中花而已。 “肉,肉,樱桃肉”大着舌头的苏阮就像是刚刚会呀呀说语的孩童一般,她睁着一双醉眼,紧紧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两颗花中花。 陆朝宗低头,看着那死命抱住自己小腿不放手的苏阮,眸色微动道:“起来。” “樱桃肉,嘻嘻嘻”苏阮一手抱着陆朝宗的小腿,一手使劲的去够那被陆朝宗拿在手里的一对花中花。 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站在原处未动,陆朝宗看着苏阮用手一点一点的拽着他身上的花衣蟒袍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他手里的一颗花中花。 “咬不动”抱着陆朝宗的手,苏阮红着一双眼,吃醉了酒的身子歪歪扭扭的根本就站不直。 “唔”脚下一个踉跄,苏阮咬着嘴里的那一颗花中花摔在了地上。 苏阮蜷缩在地上,嘴里还卡着那颗坚硬的花中花,她使劲的舔咬着,虽然觉得味道不太对,但却依旧不放弃,脑子里头都是那一盘子软糯糯香酸甜的樱桃肉。 躺在地上的苏阮歪着小脑袋咬着嘴里的花中花,舍不得吐出来,却又吃不下去,只贪食的流着口水,就像是馋嘴的襁褓孩童一般。 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阮,陆朝宗突然冷笑一声道:“怕不是要给你兜个虎围嘴。” 苏阮缩在地上,好似没有听到陆朝宗的话,还在哼哼唧唧的咬着嘴里的“樱桃肉”。 花萼相辉楼的靡靡乐音响了一夜,当苏阮醒过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头疼欲裂,浑身就像是被什么碾过似得酸痛。 “啊唔”下颚处酸胀的厉害,痛的连嘴都合不上,苏阮伸手一抚,突然摸到嘴里的一颗硬实物件。 使劲的伸手想把那硬物从嘴里抠出来,但无奈苏阮将这东西咬了一夜,下颚处早已酸胀的连再张开一丝缝都做不到。 “嗬嗬”抚了一手的唾液,苏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只见那里不知何时被围上了一块明huáng sè的虎围嘴,这虎围嘴做工精细,布料扎实,紧紧实实的箍在她的脖子,但是上头不知为何黏腻腻的被濡湿了一大半。 而且闻起来臭烘烘的实在难闻,苏阮嫌弃的随手一扔。 “都是自个儿吐出来的东西,嫌弃什么。”靠在罗汉床上的陆朝宗换了一身鸦青色常服,单脚屈膝搭在罗汉床上,正颠着手里的一颗花中花,姿态慵懒的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苏阮,神色睥睨。 “这可是皇上用的虎围嘴,昨夜割爱借与阿阮姑娘,阿阮姑娘不谢恩便罢了,竟然还敢如此亵渎圣物?”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被苏阮扔在地上的虎围嘴,细薄唇瓣轻勾。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大张着小嘴,赶紧把那虎围嘴恭恭敬敬的铺平放在陆朝宗的脚边,然后伏跪下身子朝着陆朝宗指了指自己的嘴。 “阿阮姑娘不问自取了本王的花中花,本王甚是不悦,阿阮姑娘说,本王该如何罚你呢?”捏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嘴上。 刑修炜撩开竹帘子进到御书房内,毕恭毕敬的站在陆朝宗的面前道:“厉大将军昨日里去了春风十里,今日早朝也未来,怕是又吃醉酒,躺在温柔乡里头了。” “哦,是嘛。”听罢刑修炜的话,陆朝宗状似无意的扭头看向苏阮,然后意味不明的笑道:“醉酒误事,芙蓉帐误人,阿阮姑娘说是不是?” “是。”苏阮咬着唇瓣,一双柳媚眼死死的盯在自己被陆朝宗紧攥住的手腕上。 若不是她吃醉酒,也不会惹上这尊大佛,这醉酒果然误事。 陆朝宗垂眸,手指微动,指尖恰好印上那未消的红印,然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暗捻了捻上头泛红的肌肤。 苏阮瞬时便感觉一股瘆意从手腕流窜至全身,下意识的就甩开了陆朝宗的手。 精致的绣花鞋踉跄着往后一踩,尖锐的碎玉戳破鞋底,直直的扎在了苏阮的皮肉上。 “啊”苏阮惊呼一声,跳着脚左右乱转着,被陆朝宗拽着衣襟拉到了面前。 “别动。”皱眉看向面前的苏阮,陆朝宗一把将人拎抱起来放到翘头书案后面的坐塌上,然后转头吩咐刑修炜道:“去唤姚太医来。” “是。”刑修炜领命退了出去,御书房内又只剩下苏阮和陆朝宗二人。 陆朝宗拢着花衣蟒袍半蹲在坐塌前,伸手握住苏阮的脚踝将其抬起。 只见那鞋底的一块碎玉尖锐无比,正正好好扎在苏阮的脚底心处,艳色的血渍已然顺着那条被扎破的细缝浸漫而出。 苏阮撑着双臂靠坐在身下的坐塌上,有些难堪的缩了缩脚,却是被陆朝宗紧紧按了按脚踝处的踝骨道:“若是不想留疤,便别动。” 女子身上若留疤,肯定是不好的,即便只是在脚底心,但比起被陆朝宗捏着腿脚,苏阮倒是宁愿自个儿身上留个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第 70 章 此为防盗章  沐浴完毕之后换过了衣衫, 苏阮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面前架在镜台上的花棱镜细看。 大概是因为刚刚沐浴过,所以苏阮的脸上带着比平日里更加明显的媚色, 那眉梢眼角处媚眼如丝, 魂媚勾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经。 “唔”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苏阮用力的摇了摇头。 如果她顶着这张脸去见那摄政王,指不定会被那摄政王鄙夷成什么模样,就是今日她在书房外头罚站时, 那摄政王看了她一眼之后,不也懒怠看她了?肯定是嫌弃她这幅软骨媚色的模样了。 “二姐儿,奴婢看珠粉阁新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甚是好看, 现下大姐儿, 三姐儿和四姐儿都在花厅挑着呢,您要不要一道去看看呀?” 绿玉伸手拨开内室的珠帘,迈着小碎步走到苏阮的身旁,然后将那平梅挤开道:“奴婢听说这胭脂都是最近珠粉阁新出的, 还没在外头卖就先已经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苏阮单手撑在梳妆台上没有说话,绿玉朝着苏阮探过身子继续道:“奴婢瞧三姐儿刚才涂的檀色口脂, 好看的紧, 这人一下就精神了, 配上一身揉兰衫子杏黄裙, 端庄淑雅, 典雅大气。” 三姐儿是二房李夫人的女儿, 与苏阮年纪相当, 所以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绿玉十分清楚苏阮的软肋,所以只单提了这三姐儿来与苏阮说。 若是放在上辈子,苏阮定然是会被绿玉说动去花厅里头挑胭脂水粉,然后被大夫人蔫蔫的轰回来,但历经一世,苏阮却突觉自个儿的性子沉静了不少。 苏阮知道为何绿玉要如此鼓吹自己去花厅挑选胭脂水粉,只是因为她挑完之后大夫人定然不许她用,那这些剩下的胭脂水粉便成了绿玉的囊中物。 “我懒怠去,你若是想看,便自个儿去看吧。”苏阮伸手拨弄着面前的妆奁,从里面拿出一把梳篦捏在手里把玩。 “二姐儿不去,那奴婢自然也不去了。”绿玉是个十分机灵的丫头,她感觉出苏阮心绪不佳,立时便闭上了嘴。 “绿玉,你瞧瞧这梳篦,好看吗?” 苏阮歪过脑袋,将手里的梳篦往绿玉的方向挪了挪道:“这是我最欢喜的一把梳篦,是我及笄时母亲送我的及笄礼,我时时爱护,万不敢多用。” “这是大夫人送给二姐儿的及笄礼,奴婢自然知晓二姐儿爱护有加,便是平日里,奴婢也是万不敢碰的,这镜台与妆奁,都是平梅收拾归整的。” 说完,绿玉往旁边挪了挪,将刚才被她挤走的平梅给推了回来。 平梅木讷的站在苏阮面前,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手里的梳篦。 “平梅,你瞧着这梳篦与平日里见着的,可有什么不同?” 将手里的梳篦递给平梅,苏阮轻弯了弯唇角,一截凝脂细腕从宽袖之中滑出,纤腰微扭,端是一副香艳风流姿态。 “沾了妆粉。”平梅伸手用指尖将那嵌在梳篦里面的妆粉剔出来道:“二姐儿平日里不用妆粉,不点黛眉,不上胭脂,也不用口脂。” “所以这妆粉,是从哪处来的呢?”含着那股子酥软声音,苏阮轻挑柳媚眼,斜斜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绿玉。 绿玉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用力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平梅常日里也是不用妆粉的,绿玉你说,这梳篦,到底是谁偷用了呢?”敲着手里的梳篦,苏阮笑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绿玉,纤眉微挑。 苏阮的这话意思很明白,平日里伺候她的只有平梅与绿玉两人,所以能够时常进出她屋子的也只她们二人,这事不是平梅做的,自然就是她了。 “二姐儿饶命,这梳篦是奴婢鬼迷了心窍偷用的,还请二姐儿瞧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绿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看着面前的苏阮求饶。 其实绿玉深知,这二姐儿虽然表面上瞧着是这副不正经的香艳活色模样,却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平日里那些女婢婆子做错了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二姐儿,奴婢知错了,这事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那奴婢定会拖累二姐儿,还请二姐儿三思呀。” 绿玉确实是十分了解苏阮,她这番话明面上是在讨饶,其实是在告诉苏阮,她的这副相貌放在苏府本就不受宠,若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那定然会更让大夫人厌恶。 若是放在以往,苏阮定然会就此作罢,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这事让大夫人责骂,怒斥她不懂礼数,但放在现在,苏阮却是不甘心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绿玉,你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了,我记着你今年是有十八了吧?”单手撑在梳妆台面上,苏阮声音酥软的说着话,一副千娇百媚的慵懒模样。 “是。”绿玉颤颤的应了一声,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都十八了,差不多可以嫁人了。”软绵绵的吐出这句话,苏阮也不顾绿玉那张苍白面色,径直继续道:“我瞧着那前院的管事不错,配绿玉你,也是配得上的。” “二,二姐儿”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绿玉面色惨白,伸手紧紧的攥住了苏阮的裙裾道:“二姐儿,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再不敢违抗您半句话。” “就是因为绿玉你尽心尽力的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才不忍心让你再这般劳累,那前院的管事虽说是个小管事,可人品确是不错。” 说到这里,苏阮突然叹了一口气,抬手撑额道:“绿玉你在我房里是个大丫鬟,配个小管事是委屈了一些,可谁让你跟了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呢,我也只能给你指个小管事了,若是那三姐儿,指不定还能与你指一个大管事呢。” “二,二姐儿”绿玉扯着苏阮的裙裾,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苏阮不笨,她能瞧的出来,绿玉是个有野心的丫鬟,她心思通透,可能志在那些公子哥的身上,做个通房丫头,抬个姨娘,也是到了顶尖了,但即便如此,也比嫁给一个小管事强。 “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打断那绿玉的话,苏阮不欲多言,只轻轻的侧了侧身,将自己被绿玉攥在手里的裙裾给扯了出来道:“平梅,我乏了。” “是。”平梅先是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失神的绿玉,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苏阮从梳妆台前扶起来道:“二姐儿是要上床歇息了吗?” “嗯。”苏阮声音媚婉的应了一声,然后由平梅扶着上了一旁的架子床。 以黄花梨木而制的架子床四面围栏,用厚实的木板做床屉,上铺藤席,做工精美,清雅别致,层层叠叠的茶白床幔从顶架处而落,西面围下,将这架子床罩的结结实实的不露半点内饰。 但其实苏阮十分不喜这架子床,因为那架子床的床身上雕刻着的都是以女子为德,应当相夫教子,贤惠端淑的女德女戒。 会出现如此局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苏阮的这张脸,毕竟在这苏府之中,除了苏阮,其它姐儿哥儿的床上可都没这玩意。 苏阮侧身躺上架子床,将脑袋枕在那白玉瓷枕上道:“平梅,你带绿玉下去,让张嬷嬷处置一下吧。” 张嬷嬷是苏阮的奶娘,但平日里与苏阮并不亲近,但因为资格老道,所以一手抓着她这芊兰苑里头的事。 “是。”平梅应声,将面色惨白,不停求情告饶的绿玉给带了出去。 两个丫鬟一走,内室里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苏阮躺在架子床上,透过床幔半开的缝隙往窗棂处看了一眼。 因为正是大暑的日子,所以天色暗的比较晚,外面白晃晃的还带着一点光,窗棂外的芭蕉叶绿的发青,湿漉漉的浸着一层水,娇翠欲滴。 苏阮刚刚洗完身子,身上却又细密密的出了一层香汗,她抬手擦掉额角的汗渍,然后扶着身子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这个时辰差不多是父亲跟那摄政王开宴的时候了,她要去看看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毕竟这么好的讨好机会,若是让她那迂腐古板的父亲再次得罪了摄政王,那她苏府真是连只狗都活不了了。 院子里头很静,苏阮穿着一身精白裙衫走出屋门,立刻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真热”细囔囔的抱怨了一句话,苏阮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出了芊兰苑往请宴的荟芳园去。 相比于芊兰苑的孤静,荟芳园内热闹非凡,苏阮侧身避过那端着菜食的女婢,抬手拦下一小丫鬟道:“把这桃给我吧。” “二,二姐儿?”那小丫鬟显然是被苏阮吓了一跳,硬生生的就给苏阮端走了手里的桃子。 “我替你送去。”轻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鬟,苏阮声音细柔的说罢话后,身姿袅袅的走远,那副活色生香的媚骨之姿,直看的那小丫鬟直了眼。 御书房内静的可怕,苏阮喘过了气,抬眸就瞧见陆朝宗正捏着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放到那盛着清水的青瓷兔形水盂里。 乳白内馅被清水化开,露出里头那颗花中花本有的老红色,而那上面裂开的细缝也愈发的清晰了几分。 那青瓷兔形水盂圆润可爱,模样娇憨,与陆朝宗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但谁会想到,堂堂一个摄政王竟然还会用这般孩童欢喜的玩物。 注意到苏阮的视线,陆朝宗轻笑道:“这是那小皇帝的东西。” 苏阮颤着眼睫,没有说话,纤白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阿阮姑娘,本王似乎说过,三日后,要将这花中花完好无损的还回来。”扔开手里的花中花,陆朝宗仰头靠在坐塌上,神色睥睨的看向那瘫软在地上的苏阮,眸色不明。 苏阮白着一张脸,颤巍巍的拢起宽袖深深伏跪在翘头书案前,然后嗓音柔媚道:“臣女找遍了宋陵城内所有的名公巧匠,但却无一人能将这花中花修补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 71 章 此为防盗章 她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大姐儿苏惠苒见状, 赶紧上前道:“父亲, 二èi èi前些日子中了暑气,这身子还没好呢。” “中了暑气?我看她是中了妖气!”天色燥热,苏钦顺心中本就不顺,这会子看着面前站相歪七扭八的苏阮,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 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 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看着苏阮那消失在书房门口的纤媚身姿,苏钦顺恨恨的拍了拍面前的长案。 家门不幸啊,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祸害! 屋外燥热难当,苏阮顶着头上的书籍站在烈日下晒着, 那身奶白肌肤在阴热的日头下却更显出一股玉色。 小半刻后,书房内的姐儿们陆续走出回了自己院子,只余苏阮一人还在烈日下头晒着。 她浑浑噩噩的眨了眨眼,被晒得浑身香汗淋漓,但那身玉肤却好似越发白亮了几分。 突然, 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苏阮睁着一双眼, 迷迷瞪瞪的往院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形欣长的男子踩着脚上的皂靴, 身穿齐肩圆领的八爪蟒袍, 袍长及足,正缓步往苏钦顺的书房方向走去。 男人浑身透着一股自然而难掩的贵胄之气,行走时蟒袍轻动,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感,但一步步走来时带给人的却是上位者的施压。 院内日头很大,亮黄的光细密密的笼罩下来,闷热的暑气从四面八方压来,苏阮就像是站在蒸笼里头一样,她努力的睁大眼,朝着那男人看去。 男人的身边跟着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正帮他撑着明黄的油纸伞挡日头,苏阮模模糊糊的看到男人白皙瘦削的下颚和那双把玩着两颗老红色核桃的修长手掌。 男人的手很大,但却骨节分明的尤其好看,他游刃有余的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突然抬眸往苏阮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眸漆黑,睥睨万物,那看向苏阮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杂草蝼蚁一般毫无感情。 穿着精白裙衫的苏阮浑身都是汗,那汗浸湿了她身上的裙衫,细薄的衣料黏糊糊的粘在她的身上,显出一身纤媚的风流姿态,就连那穿在里面的精白色主腰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是那身白瓷色的肌肤了。 晶莹剔透的香汗玉珠顺着苏阮纤细的脖颈往下滑落,盘踞在瘦削的锁骨处,最后滴落在鼓囊囊的胸前,浸湿那层细薄衣料,看的人口干舌燥。 夏衫本就细薄,更不用说是那透色的精白了,浑身是汗的苏阮几乎被人一眼看透,她面色微恼的转了转身子,纤细的腰肢款摆,动作时浑身像软了骨头似得好像在勾人上前,那荡漾漾的发尾扫过臀部,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下更显丰盈饱满。 因为转身的动作,苏阮更显出一截白细脖颈,就如那玉色雕琢出来的一般浸着香汗,向下时脊背分明,腰后处还有两个下陷的清晰腰窝。 面上带了恼色,苏阮那张原本微白的脸不自觉的就显出了几分绯红,细腻桃花粉瓣一样的透出一股lg lèi的娇媚,印在那双勾人的柳媚眼下,让人不自觉的酥了半边身子。 男人微眯了眯眼,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就像是没看到有这么个人似的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容,抬脚跨进了苏钦顺的书房。 “二姐儿,老爷让您回院子里头去把头上的女戒抄一遍,明日给他。”书童从书房里面出来,急匆匆的走到苏阮的面前,然后脸色燥红的道。 “唔。”苏阮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那书童的表情,只拿下头上的书籍准备回芊兰苑,但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拉住那书童的胳膊道:“刚才那进书房的是谁?” 苏阮的声音纤细而媚转,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上挑的尾音,落入书童耳中,酥麻麻的直浸到了骨子里。 “是,是,是摄政王”年幼的书童根本就不敢看面前的苏阮,结结巴巴的说完话后捂着自己被苏阮碰过的胳膊发呆。 摄政王? 听到书童的话,苏阮面色一怔,捏着书籍的手一紧,纤媚的身子在灼日下却被吓得浑身颤抖,满额冷汗。 宋陵城内有四句传言道:沔波流水,朝宗于海,百川归海,天下归朝。 这天下归朝的朝,就是大宋的摄政王,陆朝宗,也就是将她苏府满门屠杀的那个人。 抱着书籍浑浑噩噩的回到芊兰苑,苏阮坐在绣墩上发呆。 前一世时,她因为早就知晓了父亲要考核于她,所以早早的把女戒背了,虽然磕磕绊绊的,但好歹过了,因此并未碰到那亲自前来拜访父亲的陆朝宗。 这一世的她心慌于半月后的满门屠斩,日日胆战心惊,哪里有心思去看那女戒,自然就被父亲逮住在院内罚站了半日。 可若不是这罚站,她也见不着那摄政王陆朝宗。 “二姐儿,奴婢刚听着的消息,大老爷晚间要摆宴款待那摄政王。” 穿着碧色衣衫的绿玉神色兴奋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那可是摄政王呀,怎么会来咱们府上的?” “摆宴?” 苏阮睁着一双眼,略微迷蒙的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那原本闷热的日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只余下那一片血色猩红的晚霞,看在苏阮的眼中只觉触目惊心,恍似那晚被满门屠斩时的可怖。 “什么时候开宴?”苏阮猛地一下从绣墩上起身,吓了旁边的绿玉一跳。 “二姐儿,大老爷特意吩咐了,不让您去,让您好好在院子里头抄女戒。”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绿玉声音清晰道。 听着绿玉那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苏阮微怔了怔神,片刻之后才轻蹙起了娥眉。 原本这种事,苏阮已经习惯,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那整个苏府肯定会像上辈子一样遭殃。 咬着指尖,苏阮缓慢又坐回了绣墩上。 上一世时,那摄政王根本就没有留在苏府里面用晚宴,这一世怎么又留下了呢? 绿玉站在一旁,看着苏阮那副苦恼模样,神色兴奋的甩了甩手里的帕子,然后装模作样的安慰苏阮道:“二姐儿,大老爷也是为了您好,您若是贸然出去,得罪了那摄政王,那遭殃的可是咱整个苏府。” 摄政王不近女色,更别说是苏阮这般的软媚尤物,放在身边,那就是个祸国的根子。 听到绿玉的话,苏阮停下自己啃噬指尖的动作,纤媚眉目轻动。 她若是不去,这苏府才会遭殃呢! “绿玉,把平梅唤来,我要沐浴净身。” 刚才在日头下晒了小半个时辰,苏阮的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渍,如果她要去见那摄政王,必定不能这般就去了,而且她要细细琢磨一下,如何讨好这人。 听到苏阮又唤平梅,绿玉有些不开心的扭身转了出去,关上主屋大门的时候把那扇雕花实木门关的震耳响。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那主屋大门,然后缓慢将身子趴在了绣桌上。 上一世时,她其实是十分器重绿玉的,因为绿玉会说话,常常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自个儿。 可是在那天御林军屠杀苏府的时候,绿玉狼狈逃窜,竟然故意将那御林军引向了自己躲藏的房廊处,若不是平梅舍身挡了御林军,苏阮也不会有机会逃到苏府门口。 平梅常日里瞧着木讷驽钝,苏阮上辈子时也极不看重她,却是不想这最后竟然会是她救了自个儿一命。 只可惜的是,她上辈子唯一一次踏出苏府,就被人一剑穿心戳了个干净。 而那男人在她最后弥留之际说的那句话,苏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她现在晚间梦魇之时,耳畔处充斥萦绕着的皆是那男人的一句“好颜色”,以至于苏阮要躲在衣柜之中才能难得安稳的睡上一觉。 “二姐儿,奴婢来伺候您沐浴洗身。”平梅端着手里的东西走到苏阮面前,声音轻细道:“奴婢替您新备好了面药和口脂,二姐儿晒了这半日,肯定是要用些的。” 虽然苏阮平日里褪了外头的通红晒痕之后是越晒越白的,但这晒多了终归是不好的。 “好。”就着平梅的手从绣墩上起身,苏阮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肢。 “二姐儿,可是又觉得乏了?过会沐浴时奴婢给您按按身子。” “好,劳烦平梅了。”苏阮酥酥软软的应了,纤长睫毛低垂,在那双柳媚眼上打出一层细腻暗影,纤媚动人。 平梅盯着面前的苏阮静看片刻,然后才面色微红的将人扶进了一旁的净室。 净室内置着一实木浴桶,上头冒着蒸腾热气,苏阮褪下身上黏湿的衣衫,缓慢浸入浴桶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 72 章 此为防盗章  “被禁了足?”听到苏阮的话, 苏惠蓁一脸诧异的道:“那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 二姐姐岂不是不能去了。” 苏阮被禁足一事,整个苏府都知道,这苏惠蓁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看着面前苏惠蓁那张遗憾面容时, 苏阮禁不住的露出一抹嘲讽笑意道:“行了, 你笑话也看过了, 再不走,这马车可不等人。” “二姐姐这话就说错了,马车不等人,但等我。”苏惠蓁顶着一张温柔娴淑的脸, 说出的话却让人厌恶至极。 特别是刚才在说“人”字时,她状似无意却直直指向苏阮的手指。 人都是见风使舵, 哪里有好处便往哪里钻的, 所以相比于不受宠的苏阮,苏府的家仆们更乐意去讨好深受苏钦顺喜爱的苏惠蓁,因此对于等个一时半刻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那些家仆愿意等你, 那便让他们等着吧,毕竟我可不像你这般, 有我父亲护着,能肆意妄为。”苏阮不甚在意的轻掀了掀眼帘, 那双勾人的柳媚眼微颤, 酥软软的染着媚意。 听到苏阮说话时加重的那“我父亲”三个字, 苏惠蓁面色微变。 二房的老爷去的早, 苏府内的老太太和老太爷也都不在了,所以这整个苏府真正管家的还是苏钦顺,苏阮这话的言下之意,只是在告诉苏惠蓁,论身份地位,她苏惠蓁縮hā rén疃嗔恕?br /> “是呀,二姐姐就连及笄日的时候都没能出的了府,这马车也只在苏府里头坐过,二姐姐怕是连那角门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 苏钦顺明令禁止苏阮出府,所以苏阮这十五年来一直呆在这一方苏府内,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苏惠蓁戳着苏阮的软肋,毫不客气的攻击着。 “是啊,三èi èi日日能出去参加什么诗友会,广交诗友,我却只能被关在这府里头眼巴巴的看着,我还真是羡慕三èi èi呢。” 苏阮不甚在意的说着话,只盼着这苏惠蓁早些走,不然待会过来撞见苏致雅,那可就坏事了。 “我才是要羡慕二姐姐呢,二姐姐生的好,èi èi实在是羡慕至极,这宋陵城内的人都说苏府出了个软媚尤物,藏在金阁内从不示人。” 苏惠蓁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到那置在红木圆桌上的一方晶莹剔透的玉盒上。 没有注意到苏惠蓁的目光,苏阮豁然从绣墩上起身,朝着那手持油纸伞站在主屋门口的平梅道:“后院的桃树结了桃子,粉嫩嫩的看着卖相甚是不错,我倒是有些馋嘴了,三èi èi若是想坐,那就坐着吧。” 说完,苏阮便径直走到主屋门口,与平梅一道去了后院。 苏惠蓁坐在绣墩上,从镂空的窗棂处看到苏阮消失在后院门口的纤媚身影,停顿片刻之后缓慢伸手抚了抚被苏阮忘在红木圆桌上的玉盒。 玉盒内装着那赤檀木吊坠,八爪蟒龙雕在上头,栩栩如生。 苏惠蓁伸手将那赤檀木吊坠取出来收好,然后视线在苏阮的内室里逡巡了一阵,最后落到窗棂边放着的一颗樱桃肉上。 用巾帕包着将那樱桃肉放到玉盒内,苏惠蓁抚了抚藏在暗袋里面的赤檀木吊坠,眸色微冷。 哼,谄媚的东西,竟然还想着要去讨好摄政王,怪不得这半月日日都能瞧见那上好的檀香木料送进芊兰苑。 既然这狐媚子想攀那摄政王,她便帮她一把,这樱桃肉还真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呢,不知道那摄政王看到了会如何。 当苏阮hé pg梅回来的时候,苏致雅已然等在主屋门口了。 “大哥?你可碰到那苏惠蓁了?”苏阮急匆匆的走到苏致雅面前轻喘着气道。 “没瞧见,快走吧,要赶不及了。”苏致雅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催促道。 “好。”苏阮跟在苏致雅的身后,正准备走时却是突然想起了那被自己落在内室里头的玉盒,赶紧扭身返回去取了,然后才跟着苏致雅赶到角门处上了马车。 十五年了,这是苏阮第一次出府,她坐在马车里,神色微有些紧张的抱着怀里的玉盒,双颊晕红,显出一股柳媚春色。 “二姐儿。”平梅小心翼翼的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递到她的面前道:“喝点茶水吧。” “嗯。”伸手接过平梅手里的茶水轻抿一口,苏阮突然觉得自己口干的厉害,干脆就将那碗茶水直接喝干了。 因为今日是陆朝宗的降诞日,所以宋陵城内尤其的热闹,颇有一股举国同庆之意。 苏阮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人来人往的宽长大街上,远远绰绰的望去,那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几盏嫣红的喜气灯笼,孩童嬉闹,老翁懒坐,一派安详宁和。 其实在苏阮看来,这陆朝宗虽然挟幼帝,把朝纲,但却难得的将被先朝宦官,也就是陆朝宗的祖父弄得乌烟瘴气的大宋归顺到正道,可谓是只掌翻天,力挽狂澜。 苏阮虽日复一日的呆在苏府之中,但却也能知晓些外头的事,比如在她小时,那遭受灾荒的难民千里迢迢而来,都涌到了宋陵城,这宋陵城里里外外几乎被难民占据,打砸抢杀之事层出不穷。 刚刚弱冠之年的陆朝宗手段强硬,剑指出头鸟,将那些领头的难民当街斩杀,虽落得了个心狠手辣的残暴名声,但却十分有效的阻止了难民事件的继续发酵。 苏阮觉得,有时候以暴制暴,反而比那些明面上的善举感化,更能稳住人心。 像陆朝宗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恶,也不能说他善,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陆朝宗之所以能成大事,就因为他心硬手狠。 如今的太平盛世,他是最大的奸雄,但却也是大宋能平安康乐的根本。 苏钦顺反的是陆朝宗,他一介文人,心中只有忠国的清高傲骨,他满以为天下皆醉唯他独醒,却根本就不知道如若陆朝宗一倒台,周边宵小小国觊觎,立刻便会连发战事,这受苦的还是百姓。 苏阮觉得,百姓想的很简单,不管你是奸雄,还是土匪,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不饿肚子,那就是他们的皇帝。 “二姐儿,莫再贴着纱窗子了,您这脸上都要留印子了,过会子进宫可不好看。” 由于是第一次出府,所以苏阮对外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这一路去宋宫,她的脸一直贴在那马车帘子处,白皙小巧的鼻头嵌在封着薄细纱的马车窗子上,半张脸被挤压的扁扁的,就像是沾着糖霜的扁柿子。 “哦。”听到平梅的话,苏阮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脸从那薄细纱上移开,一双眼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头瞟。 平梅用沾了水的巾帕替苏阮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脏东西道:“二姐儿,您要不要抹些胭脂?” “不用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苏阮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张脸不适宜用那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也是,二姐儿这般未施粉黛的模样,那些人便已然比不上了,若是上了妆,就要招仇了。”平梅攥着手里的绣帕,突然声音嗡嗡的冒出这么几句话来。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神色微怔,有些奇怪的看向平梅道:“平梅,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二姐儿,奴婢一直觉得,府里头的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比不上您,就连那名动宋陵城的花魁名妓,奴婢瞧着都没您好看。” 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平梅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一本正经的道:“在奴婢心中,您是最好看的。” 不得不说,当苏阮听到平梅的话时,心中是激荡的,但她一转念,便觉这是平梅在安慰自个儿,毕竟宋陵城内人人皆知,苏府二姐儿,是个不堪的狐媚子。 只因为她这张柳娇花媚的脸和这副媚骨天成的身子。 听到苏惠蓁的话,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色隐戾的陆朝宗,终于是颤巍巍的伸手端起了那杯杏花酒。 漾着绯色酒晕的杏花酒颜色娇媚,果真是配得上刚才苏惠蓁说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可是苏阮知道,那只是苏惠蓁暗贬自己的话,像她们书香之家的女子,最喜梅兰竹菊,谓之四君子。 像杏花此等活色生香的纤媚之物,是不耻言说的,苏惠蓁以杏花言喻自己,就是在暗讽苏阮这张狐媚脸和这副不正经的身子。 哆嗦着手,苏阮侧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致雅。 苏致雅朝着苏阮微微点头,无声的道:“无事,喝吧。” 虽然苏致雅如此说,但苏阮心中却依旧害怕的厉害,她总觉得如果她吃了这杯酒,一下肚便能去见阎王爷了。 “二姐姐,怎么不吃酒呢?”苏惠蓁笑盈盈的催促了苏阮一声。 苏阮颤着眼睫看了一眼陆朝宗,只见那人突兀朝着她嗤笑一声,眼中讽色明显。 看着这副模样的陆朝宗,苏阮也不知自己从哪处来的勇气,直接就仰头把那杏花酒灌进了嘴里。 这杏花酒好看是好看,但却也烈的紧,苏阮是头一次喝酒,那辛辣的酒味带着浓郁的杏花香味弥散在她的唇齿之间,激的她使劲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白细面色上显出两抹绯色酒晕,苏阮猛力的咳嗽着,一张白腻面庞涨的通红。 一双媚眼明眸上染上一层醉酒色,苏阮捏着手里的玉石酒杯突然扬手,宽大的袖口“啪”的一下打在苏惠蓁的脸上,惹得她捂脸惊叫一声。 苏阮的动作有点大,身上的披帛被她扯落,露出一身短窄的紧致上衣。 睁着一双迷蒙的柳媚眼,苏阮扭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站在一旁,面色难看的苏惠蓁,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神色不明的陆朝宗,只感觉浑身热乎乎的紧,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 73 章 此为防盗章  可是苏阮知道, 那只是苏惠蓁暗贬自己的话, 像她们书香之家的女子,最喜梅兰竹菊,谓之四君子。 像杏花此等活色生香的纤媚之物,是不耻言说的, 苏惠蓁以杏花言喻自己, 就是在暗讽苏阮这张狐媚脸和这副不正经的身子。 哆嗦着手, 苏阮侧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致雅。 苏致雅朝着苏阮微微点头, 无声的道:“无事, 喝吧。” 虽然苏致雅如此说,但苏阮心中却依旧害怕的厉害, 她总觉得如果她吃了这杯酒,一下肚便能去见阎王爷了。 “二姐姐, 怎么不吃酒呢?”苏惠蓁笑盈盈的催促了苏阮一声。 苏阮颤着眼睫看了一眼陆朝宗,只见那人突兀朝着她嗤笑一声,眼中讽色明显。 看着这副模样的陆朝宗, 苏阮也不知自己从哪处来的勇气, 直接就仰头把那杏花酒灌进了嘴里。 这杏花酒好看是好看, 但却也烈的紧, 苏阮是头一次喝酒,那辛辣的酒味带着浓郁的杏花香味弥散在她的唇齿之间, 激的她使劲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白细面色上显出两抹绯色酒晕, 苏阮猛力的咳嗽着, 一张白腻面庞涨的通红。 一双媚眼明眸上染上一层醉酒色, 苏阮捏着手里的玉石酒杯突然扬手,宽大的袖口“啪”的一下打在苏惠蓁的脸上,惹得她捂脸惊叫一声。 苏阮的动作有点大,身上的披帛被她扯落,露出一身短窄的紧致上衣。 睁着一双迷蒙的柳媚眼,苏阮扭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站在一旁,面色难看的苏惠蓁,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神色不明的陆朝宗,只感觉浑身热乎乎的紧,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突然,安静的内宴之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苏阮歪着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透风的心口。 苏阮身上的这件衣裳本来就紧,刚才她的动作太大,把扣在衣襟处的盘扣给崩开了。 “阿阮!”苏致雅大惊皱眉,赶紧伸手拾起那刚才被苏阮随意扔在自己脚边的披帛赶上前。 苏阮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处,脚下一歪就坐在了地上,然后突然感觉兜头被罩在了一片乌黑暗色之中,那浓郁的檀香味霸道的挤开流香的杏花酒味,萦绕充斥在她的鼻息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苏致雅拿着手里的披帛止住步子,看着那将苏阮罩在花衣蟒袍后裾下的陆朝宗,面色略微有些怪异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披帛。 陆朝宗捏着手里的一对花中花,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道:“就一杯薄酒而已,便如此失态。” “阿阮自小便未曾饮过酒,还望摄政王恕罪。”苏致雅垂眸,朝着面前的陆朝宗拱手请罪道。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看着那跌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婆子似得苏阮。 “肉吃肉樱桃肉”苏阮睁着一双迷蒙醉眼,定定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那一对花中花,一副馋嘴模样的使劲吞咽着口水,含糊不清的吐着话。 伸手一把拽过苏致雅手里的披帛将苏阮团团裹住,然后把人从自己的后裾里拎出来扔给刑修炜,陆朝宗双眸隐暗道:“带到楼上去醒酒。” “是。”刑修炜让两个宫婢扶着,将闹腾的厉害的苏阮带上了楼。 苏致雅站在那处,欲言又止的看着陆朝宗,最后却还是退回了宴几后。 苏惠蓁捂着面颊,在宫婢的搀扶下脸色难看的侧身回到原位,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容上印着浅显的红痕,那是刚才被苏阮的大袖打出来的。 但是苏惠蓁还不能计较,因为大庭广众之下,吃醉了酒丢脸的是那苏阮,她只能咬牙大度的将这亏往肚子里头咽。 醉酒的人去了,那酒香却还未散尽,众人如痴如醉的还在回味着刚才那纤媚女子的妖娆姿态。 这书中妖魅,也不过如此。 不远处,歌姬勾媚的嗓音萦绕在耳畔处,混杂着钟罄的清音点点却使人心绪热燥。 花萼相辉楼上,苏阮躺在一方铺着竹席的罗汉床上,浑身难受的扭动着身子翻身,满以为自己还躺在苏府芊兰苑里头的架子床上。 “唔”翻滚出罗汉床上的苏阮单手软绵绵的扒在罗汉床的边缘处,使劲的蹬着自己酸软的腿想起身。 “放手。”突然,一道隐忍的暗哑嗓音从旁响起,苏阮迷迷瞪瞪的抬起头,醉眼朦胧之间就看到眼前恍惚惚的飘着两颗色泽红润的樱桃肉,正放在一只玉盘里打转。 其实那哪里是什么樱桃肉和玉盘,只是陆朝宗手里捏着的两颗老红色花中花而已。 “肉,肉,樱桃肉”大着舌头的苏阮就像是刚刚会呀呀说语的孩童一般,她睁着一双醉眼,紧紧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两颗花中花。 陆朝宗低头,看着那死命抱住自己小腿不放手的苏阮,眸色微动道:“起来。” “樱桃肉,嘻嘻嘻”苏阮一手抱着陆朝宗的小腿,一手使劲的去够那被陆朝宗拿在手里的一对花中花。 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站在原处未动,陆朝宗看着苏阮用手一点一点的拽着他身上的花衣蟒袍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他手里的一颗花中花。 “咬不动”抱着陆朝宗的手,苏阮红着一双眼,吃醉了酒的身子歪歪扭扭的根本就站不直。 “唔”脚下一个踉跄,苏阮咬着嘴里的那一颗花中花摔在了地上。 苏阮蜷缩在地上,嘴里还卡着那颗坚硬的花中花,她使劲的舔咬着,虽然觉得味道不太对,但却依旧不放弃,脑子里头都是那一盘子软糯糯香酸甜的樱桃肉。 躺在地上的苏阮歪着小脑袋咬着嘴里的花中花,舍不得吐出来,却又吃不下去,只贪食的流着口水,就像是馋嘴的襁褓孩童一般。 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阮,陆朝宗突然冷笑一声道:“怕不是要给你兜个虎围嘴。” 苏阮缩在地上,好似没有听到陆朝宗的话,还在哼哼唧唧的咬着嘴里的“樱桃肉”。 花萼相辉楼的靡靡乐音响了一夜,当苏阮醒过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头疼欲裂,浑身就像是被什么碾过似得酸痛。 “啊唔”下颚处酸胀的厉害,痛的连嘴都合不上,苏阮伸手一抚,突然摸到嘴里的一颗硬实物件。 使劲的伸手想把那硬物从嘴里抠出来,但无奈苏阮将这东西咬了一夜,下颚处早已酸胀的连再张开一丝缝都做不到。 “嗬嗬”抚了一手的唾液,苏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只见那里不知何时被围上了一块明huáng sè的虎围嘴,这虎围嘴做工精细,布料扎实,紧紧实实的箍在她的脖子,但是上头不知为何黏腻腻的被濡湿了一大半。 而且闻起来臭烘烘的实在难闻,苏阮嫌弃的随手一扔。 “都是自个儿吐出来的东西,嫌弃什么。”靠在罗汉床上的陆朝宗换了一身鸦青色常服,单脚屈膝搭在罗汉床上,正颠着手里的一颗花中花,姿态慵懒的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苏阮,神色睥睨。 “这可是皇上用的虎围嘴,昨夜割爱借与阿阮姑娘,阿阮姑娘不谢恩便罢了,竟然还敢如此亵渎圣物?”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被苏阮扔在地上的虎围嘴,细薄唇瓣轻勾。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大张着小嘴,赶紧把那虎围嘴恭恭敬敬的铺平放在陆朝宗的脚边,然后伏跪下身子朝着陆朝宗指了指自己的嘴。 “阿阮姑娘不问自取了本王的花中花,本王甚是不悦,阿阮姑娘说,本王该如何罚你呢?”捏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嘴上。 绿玉伸手拨开内室的珠帘,迈着小碎步走到苏阮的身旁,然后将那平梅挤开道:“奴婢听说这胭脂都是最近珠粉阁新出的,还没在外头卖就先已经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苏阮单手撑在梳妆台上没有说话,绿玉朝着苏阮探过身子继续道:“奴婢瞧三姐儿刚才涂的檀色口脂,好看的紧,这人一下就精神了,配上一身揉兰衫子杏黄裙,端庄淑雅,典雅大气。” 三姐儿是二房李夫人的女儿,与苏阮年纪相当,所以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绿玉十分清楚苏阮的软肋,所以只单提了这三姐儿来与苏阮说。 若是放在上辈子,苏阮定然是会被绿玉说动去花厅里头挑胭脂水粉,然后被大夫人蔫蔫的轰回来,但历经一世,苏阮却突觉自个儿的性子沉静了不少。 苏阮知道为何绿玉要如此鼓吹自己去花厅挑选胭脂水粉,只是因为她挑完之后大夫人定然不许她用,那这些剩下的胭脂水粉便成了绿玉的囊中物。 “我懒怠去,你若是想看,便自个儿去看吧。”苏阮伸手拨弄着面前的妆奁,从里面拿出一把梳篦捏在手里把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 74 章 此为防盗章  “阿阮, 你的心太软,这可不好。”苏致雅冲着苏阮摇了摇头,然后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道:“苏府面上看着干净,内里头却是烂的, 你再这般下去,大哥若不是有三头六臂哪里保的下你。” “我知道。”垂着眼帘,苏阮的声音含在喉咙里,糯酥酥的听不真切。 苏阮知道自己的性子太软, 谁都能欺到她的头上来, 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了的。 她也时常埋怨自己, 怎么这脑子就比不上那苏惠蓁灵光, 就算是有那苏惠蓁一半的脸皮也好,不然哪至于被陆朝宗戏弄成那副模样。 所以与其说苏阮性子软和, 不若说她因为长久呆在府里,而被禁锢了思绪, 养成了驽钝性子。 “好了,我也不是要说你, 只是要你知道,像这般的事日后如若再遇到,想些其它有用的法子可比你坐在这处自怨自艾的好。” “所以我这不是寻你来了嘛。”拉住苏致雅的大袖,苏阮头疼的蹙眉道:“大哥,如若那t一u kui之人不是苏致重” “如若不是苏致重, 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接过苏阮的话, 苏致雅从绣墩上起身道:“行了, 待你的伤养好些,便让禄香来通知我,咱们去惜玉园。” “嗯。”苏阮点了点头,看着苏致雅摆袖而走,那掩在红木圆桌下的素手紧紧绞作一团。 其实苏阮是故意寻苏致雅过来的,因为昨日里陆朝宗的那番话依旧留在她的脑子里头挥之不去,让苏阮无端的十分烦躁。 苏阮不信,她的大哥这般好,怎么可能会生这样的心思?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如若大哥真要将她推给那陆朝宗,就不可能还费心费力的为自己奔波去修补那颗花中花不对! 想到这里,苏阮突然神色一凛。 大哥拿着那颗花中花去宋陵城内寻遍了名工巧匠,却正正好好在三日后告知自己这颗花中花不能修补,刚刚说完,那刑修炜便带着人来了,似乎正好掐住了点。 下意识的伸手咬住粉嫩指尖,苏阮靠在红木圆桌上,脑袋里头轰隆隆的就像是被六月的暴雨雷鸣声给轰了一日夜般的混乱。 不会的,这应当只是巧合罢了。 猛力摇了摇头,苏阮腾的一下从绣墩上起身,然后稳住情绪,抬手招过外头的禄香hé pg梅道:“你们两个进来。” 听到苏阮的声音,禄香hé pg梅提着裙裾进到主屋内室。 “禄香,我想吃桃花面,你去帮我做一碗来。” “是。”禄香应声,出了主屋。 透过一旁的绮窗看到禄香走远,苏阮才急匆匆的拉过平梅的手道:“平梅,你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呀,二姐儿。”看着这副急切模样的苏阮,平梅也难免有些紧张。 “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定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拉住平梅的手,苏阮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圆角柜道:“你从那里头取了钱,到宋陵城内各个修补器物的能工巧匠那处跑跑,看他们是否接过一颗老红色的花中花。” 陆朝宗曾经说过,他的那对花中花是世间独一份的,所以如若那些人见过那颗花中花,必然会有印象,但如若没见过的话那就是大哥在骗她了。 “哎。”虽然不知道苏阮为何要让她做这件事,但平梅一向不是个多话的,当即就取了钱袋准备出去。 “不急,你寻个日子,避开半蓉和禄香。”拉住平梅的胳膊,苏阮严肃着面容,声音轻缓的又重复了一遍道:“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知是说给平梅听的,还是自个儿听的。 天色依旧热的紧,再过几日便是处暑,禄香和半蓉整日里呆在芊兰苑内,苏阮支都支不开,因此平梅也没寻着机会出去,花中花一事就此被耽搁了下来。 苏阮心绪烦躁的在芊兰苑内养了三日的伤,在第四日时终于是决定去了绿玉的惜玉园。 苏阮去时那苏致重还未来,绿玉似乎十分惊讶苏阮会来寻她,说话时处处讥讽。 “二姐儿真是稀客呀。”绿玉扭着身子坐在绣墩上,上下扫了一眼苏阮,然后眼含嫉妒道:“听说二姐儿得了那摄政王的青眼,砸了好几大xiāng zi的玉石?” 传闻这摄政王不近女色,看来却还是逃脱不得这狐媚子的勾缠。 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绿玉脸上妒色更甚。 苏阮垂着眉眼不搭理绿玉,只慢条斯理的抚弄着面前的那只青瓷茶碗。 茶碗里装着清冽凉茶,但看着茶质却是不大好,渣滓甚多,卷叶枯黄。 毕竟只是个姨娘,院子里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看到苏阮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绿玉嗤笑一声道:“分明是二姐儿来寻的我,却不与我搭话,这是何道理?” “寻你,也不是为了与你搭话的。” 苏阮缓慢抬眸看向面前身穿艳色罗袖裙衫的绿玉,柳媚眼角轻瞟,在注意到房廊处缓慢走来的两个身影时,手里的茶碗一斜,里头的茶水便尽数倾倒在了绿玉和自个儿的身上。 绿玉正说的兴起,被苏阮倒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当时就变了脸色。 “啊!”甩着大阔罗袖起身,绿玉气得直哆嗦。 “姨娘怎么这般不小心?”苏阮撑着圆桌起身,抬手擦了擦自己被茶水浸湿的宽袖道:“把我的裙衫都弄湿了。” “你”听到苏阮的倒打一耙,绿玉黑着一张脸,面色难看至极。 苏致雅正巧与苏致重走到主屋门口,听到苏阮的话时便接道:“阿阮,姨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莫追责了,还是快些去换件裙衫吧。” “嗯。”苏阮点了点头,正欲转身之际却又听得苏致雅轻咳一声道:“你这副样子可不能去院子外头,还是先朝姨娘借件裙衫在院子里头换了再说吧。” 那茶水湿漉漉的粘在苏阮的宽袖和衣襟处,净白细薄的衣料贴在一只香肌藕臂上,印出里头晶莹濡湿仿若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更不用说那被茶水打湿的衣襟处了,茶水浸蔓下来,将苏阮里头的主腰绣纹都透出了大半。 漆发玉雕,绣腰襦动百媚生,真真是所谓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既如此,姨娘便与我一道吧?”苏阮用宽袖遮着衣襟,转头对绿玉道。 绿玉狠瞪了苏阮一眼,甩着罗袖走在前头。 苏阮被平梅扶着,跟在绿玉身后。 苏致重瞪着一双浑浊眼眸立在那处,盯着苏阮那不自禁扭腰摆臀的纤媚背影用力的吞咽着口水,然后突然捂住了肚子道:“哎呦,大哥,我突然想出恭了。” “快去吧。”苏致雅眯了眯眼,语气平稳。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致重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静站在原处片刻,苏致雅不远不近的跟在苏致重身后,往侧院里头走去。 撅着屁股杵在侧屋的绮窗处,苏致重左看右看了片刻,见四下无人,赶紧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把小锥子在窗绡上戳了两个洞。 侧屋内,一女子正站在纱屏后换衣。 “呸,怎么是她?”苏致重唾弃一口,正准备起身之际却是突然被麻袋兜头罩住。 麻袋里头装着辣椒粉,那辣椒粉洒了苏致重满头满脸,辣的他直跳脚。 穿着披帛的苏阮从拐角处走出,先是看了一眼窗绡上的小洞,然后才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 苏致雅抬手敲了敲绮窗,然后冲着里头的绿玉喊道:“姨娘,有个小贼在这处窥觊。” “什么?”听到苏致雅的话,绿玉一拢裙衫,直冲冲的就推开侧屋大门走了出来。 “好你个小贼,惹到我的头上来了!”绿玉心中本就憋着气,这会子手脚并用,对着那被装在麻袋里头的小贼就是一顿踢打狠拽,还让婆子拿了木棍过来毒打。 可怜苏致重被那辣椒粉糊了一脸,喉咙里头火辣辣的连句话都哼不出来就被绿玉给打蒙了过去。 “姨娘,莫打死了,过会子可交官府审查。”苏阮站在一旁凉凉道。 “呼呼”绿玉气喘吁吁地抬脚又踢了那小贼一脚,然后瞪了苏阮一眼道:“我院子里头的事,二姐儿莫管。” 苏阮扯了扯身上的披帛,不再说话。 “阿阮,去换身裙衫吧。”苏致雅扬袖帮苏阮挡住那扑面而来的辣椒粉,声音和缓道。 “嗯。”苏阮点了点头,由平梅搀扶着去了一旁的耳房。 耳房里放置着干净的裙衫,是苏致雅让苏阮提前备好的。 平梅候在耳房外头,帮苏阮看顾四周。 耳房不大,却是被碧纱橱隔断成两间,苏阮站在碧纱橱后,褪下身上脏污的裙衫。 靡颜腻理,楚腰纤细,盈盈款动之际若有甜香轻抚,透过那薄薄一层糊在碧纱橱格心上的青白二色色绢纱,苏阮一身香肌玉肤白的扎眼,墨发逶迤,艳骨流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 75 章 此为防盗章 苏阮颤着眼睫,没有说话, 纤白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阿阮姑娘, 本王似乎说过, 三日后,要将这花中花完好无损的还回来。”扔开手里的花中花,陆朝宗仰头靠在坐塌上, 神色睥睨的看向那瘫软在地上的苏阮,眸色不明。 苏阮白着一张脸, 颤巍巍的拢起宽袖深深伏跪在翘头书案前,然后嗓音柔媚道:“臣女找遍了宋陵城内所有的名公巧匠,但却无一人能将这花中花修补好。” 这话是苏致雅教给苏阮的, 苏阮自个儿在心里头默念了数十遍,才能这般流畅的说出来。 但因为害怕,所以苏阮在说话时将脸埋得极低, 光细的额际贴在白玉地砖上,浸着一层薄汗,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呵。”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蔑笑一声道:“可是本王怎么听闻阿阮姑娘这三日吃了睡,睡了吃,过的比那天上的神仙还要舒坦。” “臣,臣女惶恐”苏阮含糊不清的回着话,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 那抵在额前的交叠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起来。 苏阮不知这陆朝宗是在诈她的话, 还是真的知道自个儿这三日内的事。 但细思片刻后, 苏阮觉得,这陆朝宗虽然神通广大,却应当不至于连她的闺房之事都能知晓,所以此话应当是在讹她无疑。 定了定神,苏阮努力的沉静下自己的心绪,更缩紧了几分身子。 翘头书案后,陆朝宗缓慢垂眸,看着那几乎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苏阮,突兀勾唇轻笑一声,将视线落到她那正颤个不停的芊芊素手上。 苏阮的手很好看,纤白骨细,指尖粉嫩,由手及人便知是个魅惑妖物,但却空长了一张祸事脸,这性情和胆识跟只鹌鹑似得还没那小皇帝大。 “把头抬起来。”抬手叩了叩翘头书案,陆朝宗轻皱峰眉道:“缩的跟个鹌鹑似得。”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份好媚色。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颤着眼睫抬眸,在对上陆朝宗那双漆黑暗眸时,浑身一颤,赶紧又低下了脑袋。 看到苏阮缩手缩脚的动作,陆朝宗下意识的盘手,在抓到那空落落的掌心时眸色微动,片刻后才沉声开口道:“阿阮姑娘既然欢喜缩着,那不若试试本王近日新得的那件瓷瓮。” “那瓷瓮肚大,能容阿阮姑娘的身,不过那其余的胳膊腿脚便是容不下了,可将它们砍下来置于其它瓦瓮里,然后再可留个脑袋放在瓷瓮外头,看看风景。”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话罢,苏阮当即便被吓得打开了身子,她猛地一起身,脑袋就狠狠的磕在了翘头书案上。 “唔”捂着自己的脑袋,苏阮紧紧的蜷缩在一处,这副模样才真正是像极了那体小滚圆的缩头鹌鹑。 红着眼眶,苏阮使劲的按揉着自己的脑袋,只感觉那处涨疼的都要被撞出个肿包来了。 随着苏阮按揉的动作,那宽大的袖口下滑,露出她一双凝白皓腕,陆朝宗看着上头清晰的浅红掐痕,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指尖。 钝痛过后,苏阮泪眼蒙蒙的抬眸,说话时声音软娇娇的带着一股子哭腔道:“臣女虽弄坏了王爷的花中花,可王爷也已然罚过臣女了。” “哦,罚过了?”陆朝宗略微歪了歪头,嗤笑一声道:“本王何时罚过你?” 苏阮顶着一张委屈万分的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双手往陆朝宗的面前伸了伸道:“这些掐痕,难道不是王爷弄的吗?” 苏阮觉得,自个儿真是难得能聪明上这么一回,这人在生死关头,果然是浑抓住什么,就死拽着不放。 “那是阿阮姑娘自个儿掐的。”陆朝宗轻瞟了一眼苏阮的手腕子,面无表情的道:“阿阮姑娘吃醉了酒,自个儿掐的兴起,本王拦都拦不住。” 这陆朝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让苏阮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虽然不太记得那晚自个儿醉酒后的事了,但却知道这掐痕肯定不是她自己掐的,毕竟只要不是眼瞎的,单看这手掌印子的大小,就能知晓这掐她的定然是个男人。 “王爷,臣女这手腕子上的印子是淡了,但身上的印子却不淡,臣女刚刚虽撞了脑袋,不过这手印子是别人的,还是自个儿的,还是能分得清的。” 说到这里,苏阮更放软了几分声音,她眉目纤纤的看向陆朝宗,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臣女毁了您的花中花,您也罚了臣女,此事便就此揭过吧,您看如何?” 苏阮的姿态放的极低,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陆朝宗不快,因为她知道,她的生死不过也就是面前男人一句话的事。 “呵,阿阮姑娘这是咬定了本王?”饶有兴致的看向那伏跪在地的苏阮,陆朝宗笑道:“阿阮姑娘说这话,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 苏阮抬眸看着陆朝宗这副无畏模样,暗暗咬了咬牙。 她的身上确实还带着那更为清楚的手印子,可难不成要她当着陆朝宗的面宽衣解带的露出心口处的手指印子,然后抓着他的手按上去比对吗? 这厮明明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竟然还如此说,真是无耻至极! 但其实苏阮心中明白,她身上的手印子不管是谁的,她都是不能说出去的,毕竟这事关系着她的名节。 不过在现在生死攸关之际,苏阮觉得名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自个儿的性命来说,真是算不得什么。 毕竟她已经体会过那一剑戳心的痛苦了,深觉多可怕的事都比不过那被一剑戳心时濒临死亡的恐惧。 所以现在就算这手印子不是陆朝宗的,苏阮此刻也只能咬死他,盼得能用这事从陆朝宗的手里翻掌逃生。 “阿阮姑娘,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一个人便是一双手,就说这宋宫,单那花萼相辉楼内的宫娥太监便已然成百上千,你如此咬定本王,可让本王很是冤枉。” 仰头靠在坐塌上,陆朝宗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花衣蟒袍,一副闲适慵懒模样,那淡定甩出的话中语气波澜不惊,似乎真是正直非常的受了什么冤枉似的。 苏阮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御书房内沉静下来,她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纤细的脖颈低垂,露出一截白细肌肤,上头的嫩骨根根分明,白玉似得覆着一层香汗,浸湿了衣襟绣边。 陆朝宗的视线随着那颗滚圆的汗珠子滑落,盯在苏阮白皙小巧的下颚处,那里贴聚着一层汗珠,一些顺着脖颈向下滑去,一些嘀嗒嘀嗒的砸在白玉地砖上,几乎都要堆出一个小水坑。 御书房内放置着两个冰鉴和三盆冰块,窗棂处还开着风轮,那猎猎而响的风轮使劲鼓吹着,将御书房外清甜的花香气舀入御书房内,瞬时清芬满殿,浑身舒爽。 但苏阮却还是一副香汗淋漓的模样,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半湿了,她不是热的,而是被陆朝宗吓得。 反观陆朝宗,他的身上虽穿着厚实的花衣蟒袍,但脸上却并无热汗,因为那坐塌下铺置着一层冰块,透过竹席贴在身上,沁凉非常。 踩着脚上的皂靴从坐塌上起身,陆朝宗缓步走到苏阮面前,然后语气沉哑道:“起身随本王来。”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身子一哆嗦,赶紧颤巍巍的撑着胳膊站起了身。 跪在地上的时间长了,苏阮的双腿僵直的厉害,麻麻的根本就站不直,她闷着脑袋跟在陆朝宗身后往前去,一个不小心就踩上了那人的后脚跟。 “啧。”停住步子,陆朝宗转身,就被歪斜着倒下来的苏阮扑了满怀。 香软软滑腻腻的身子贴在陆朝宗的花衣蟒袍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清甜香味,比那御书房外头的簇俏花枝还要惹人折腰。 苏阮惨白着一张脸死拽住陆朝宗腰间的玉带挂在他的身上,急促之间吸进去的满是那浓郁的檀香气,浑身汗涔涔的立时又被吓出一股子冷汗。 伸展着自己黏腻的手指,苏阮哆嗦着唇瓣帮陆朝宗把那腰间的玉带往上提了提道:“臣,臣女不是故意的” 苏阮的话还没说完,双腿一软,带着那根玉带就摔在了地上。 那玉带上的螭纹玉带扣“砰”的一下砸在白玉地砖上,登时就被砸碎了一角。 细碎的白玉“噼里啪啦”的急促四散开来,就像是撒了腿的孩童般欢快,苏阮坐在地上怔怔的拎着手里的那根玉带,眸色微有些迷蒙的仰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没有了玉带,那花衣蟒袍一瞬便松散开来,水脚上绣着的江牙海潮轻飘飘的略过苏阮的脸,沾着那让人惊惧的檀香气。 陆朝宗捏着手里那仅剩的一颗花中花,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苏阮,皂靴微动之际,踩到地上的碎玉,那“吱嘎”作响的声音就像是踩着人骨似得让苏阮浑身发冷。 “本王听闻古时有一祸国妖物,每日里撕玩绢缯,喜听裂缯之声。”话说到一半,陆朝宗突然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捏在手里的玉带,细薄唇角轻勾道:“难不成阿阮姑娘如那妖物一般,喜听碎玉之声?” “不,臣女并不是故意为之。”苏阮急匆匆的从地上起身,手忙脚乱的想将那玉带给陆朝宗重新系好,却是被那人给按住了手腕子。 捏着苏阮那纤细白腻的手腕,陆朝宗微微俯身,放大的施压就像是夏日里暴雨前的乌云压顶般将苏阮牢牢笼罩在其中。 “阿阮姑娘若是欢喜那碎玉之声,只管与本王说便是,本王也不是吝啬之人。” 说罢话,陆朝宗挺直身子,然后侧头跟站在御书房外的刑修炜道:“去,将国库里的玉石搬上五六箱送到苏府,就说是本王送与阿阮姑娘玩乐的小玩意,阿阮姑娘尽可摔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 76 章 此为防盗章  “大姐。”抬眸看向面前的苏惠苒, 苏阮喉头微动,不知为何双眸突然有些酸涩,心口处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子委屈。 “嘘。”抬手抵住苏阮的唇瓣, 苏惠苒的面色有些难看。 “大姐,怎么了?”止住那浸在眼眶里头的泪珠子, 苏阮抬手抓住苏惠苒的胳膊。 “阿阮”对上苏阮那双盈盈柳媚眼,苏惠苒踌躇再三, 终于是开了口道:“阿阮, 外头候着母亲给你找来的老嬷嬷, 听说以前是在宫里头做事的。” “做事?做什么事?”神色懵懂的看着面前的苏惠苒, 苏阮下意识的接过了苏惠苒的话。 苏惠苒轻别过脸, 暗暗蜷紧了手里的绣帕道:“验身。” 其实对于验身这件事, 苏阮是不排斥的,因为就在刚才,那苏钦顺说自己与陆朝宗不清不楚时,苏阮虽然嘴上死咬着不认, 但心里头却是发虚的。 她那晚醉的厉害, 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就算是母亲不找人来给她看身子,她自个儿怕是也要想法子去看看的。 王夫人找的是宫里头的老手,苏阮不必宽衣解带, 只照着她说的话扭臀摆尾的走了几步, 便看着那老嬷嬷径直就去了。 “阿阮。”苏惠苒从绣墩上起身, 看向扶在彩绘纱屏后的苏阮, 面色之中满含焦虑。 “大姐不必如此。”苏阮朝着苏惠苒轻笑道:“母亲也是担忧我。” “可是母亲如此做实在是过分了些。”苏惠苒绞着手里的绣帕,面色微白。 女子的名节尤其重要,王夫人不相信苏阮,执意找了个老嬷嬷来给苏阮验身,虽然顾及苏府名声,是让苏惠苒偷偷摸摸带进芊兰苑的,但这番举动,却让苏惠苒对苏阮陡生愧疚。 “大姐,母亲心性是个好的,只是有时难免糊涂。”拉着苏惠苒的手坐到绣墩上,苏阮声音清媚道:“府内规矩多,母亲也是身不由己。” 苏钦顺不喜苏阮,平日里基本不管不问,说的最多的便是那些责骂话语,但王夫人却没法子不管不问,毕竟是从自个儿肚子里头出来的肉。 因此王夫人虽然顾忌苏钦顺,但却时常借着苏惠苒的手帮苏阮送些东西去,有时也从苏惠苒嘴里头问些苏阮的事。 今次请老嬷嬷一事,旁人看着似乎是苏阮受了委屈,但王夫人也是没法子,对于女子来说,名节太重,王夫人只想到这么一个法子来帮苏阮证实其身子的清白。 只是这人的心总是偏向的,苏阮是老二,上头压着一个大姐苏惠苒,下头又拖着一个老小苏惠德,王夫人无暇多顾她,只苏惠苒和苏阮因为年纪相仿,关系好些。 不过好在苏阮已经习惯,换成别人,怕是要闹翻天的。 验过了身子,苏阮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对了大姐,前些日子我听说母亲给你寻了一门亲事?”一瘸一拐的坐到绣墩上,苏阮给苏惠苒倒了一碗茶水道:“那人的人品如何呀?是哪家的公子?” “这还没影的事儿呢。”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苒面色羞红的垂下了脑袋。 苏惠苒现年十六,容貌清婉,才名在外,自去年及笄后来求亲的人便踏破了苏府门槛,但王夫人挑来选去的这个不合适,那个不好的,直至今日才算是挑出个满意的。 “大姐不嫌弃我,与我说说呗。”将自己面前的那份糟香八宝饭分了苏惠苒一半,苏阮捏着手里的银制调羹道:“我听说是孔家的衍圣公?” 苏家一向自诩书香大户,那衍圣公为孔家世代嫡长子孙世袭之位,与苏钦顺同为二品高官,世代簪缨,几经朝政,依旧繁荣,所以说起来,这亲事如果真成了,那还算是苏惠苒高攀了。 “母亲未曾提起。”苏惠苒轻摇了摇头,眸色微动。 看到苏惠苒的反应,苏阮小心翼翼的用手里的银制调羹搅弄着面前的糟香八宝饭,良久之后才道:“大姐,那衍圣公虽说是正二品的高官,配咱们苏府也是绰绰有余,但大姐可曾想过,这衍圣公世代承袭,早前的圣人风骨怕是已然所剩无几。” “这”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苒绞着绣帕的手一顿,似乎是未曾想到这方面的事。 “大姐,虽说现下都言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要过一辈子的人还是要自个儿相看中才好。” 说罢话,苏阮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惠苒的表情,一边往嘴里舀了一勺糟香八宝饭。 这糟香八宝饭以勾芡浇汁,用糯米熬煮,再加上红豆莲子等物,香甜沾糯,汤汁润泽,对于饥肠辘辘了大半天的苏阮来说实在是十分填胃。 “那依阿阮看,我这,要如何是好呢?”苏惠苒因着是大姐,所以平日里对底下的èi èi自然是要多加照料的,但她毕竟只比苏阮大上一岁,碰到这等终身大事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依我看来,大姐可与大哥去说说这事,大哥时常在外,那些官员的名声自然应当都是清楚的,就算不清楚,这旁敲侧击的问问别人,也能听出些门道来。” 苏阮说罢话,苏惠苒踌躇片刻便起了身,然后道:“那我去寻大哥。” “嗯。”苏阮舔着手里的银制调羹冲着苏惠苒轻哼一声,音调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倦意。 “怎么又舔上了。”看到苏阮的动作,苏惠苒赶紧上手把她手里的银制调羹拿开道:“若是被父亲看到,可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含糊的应了一声,苏阮催促苏惠苒道:“大姐快去吧。” “那,那我去了,这事阿阮你” “我定然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接过苏惠苒的话,苏阮把那银制调羹拿回来捏在手里把玩。 苏惠苒面色微羞的站在那处,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你的伤可还好?我听到说那摄政王让人给你送了雪肌膏来?” “唔”苏阮抿着唇瓣轻哼一声道:“我是在他那出的事,他自然是要好好赔罪的。” “你呀。”苏惠苒当然是不会信苏阮的说辞,只告诫她定不要惹了那摄政王不快,便急匆匆的去寻苏致雅了。 看着苏惠苒消失在主屋门口的身影,苏阮撑着下颚靠在红木圆桌上,舔了舔唇上沾着的稠腻汤汁。 嫩粉色的丁香扫过绵软唇瓣,留下一层濡湿水痕,因为闷热,那细薄夏衫之上沁出一层粉汗,透在玉腕上,隐现香肌青络。 苏阮晃了晃脑袋,将那挂在鬓角处的一绺垂发拨开,指尖轻触上斜髻上的玉钗,玉钗松滑,应声而落。 揉着额角俯身将那玉钗从地上拾起,在抬眸之际,苏阮突然看到窗绡后透出一个模糊人影来。 娥眉轻蹙,苏阮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未动,但那窗绡后的人影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赶紧矮身溜走了。 苏阮立时回神,急忙一瘸一拐的走到绮窗处,就看到外头蜿蜒房廊拐角处一闪而过的人影。 窗绡上不知被什么利物勾出了几个圆洞,方向正好对着她的美人榻和架子床。 这扇绮窗平日里苏阮并不常来坐,所以根本就没发觉什么异常,现下一看,当即便有些心惊胆战。 圆洞边角磨损,看样子已经有些时日了,那人也不知躲在这处看了多久,实在是龌龊恶心至极。 其实若是什么丫鬟婆子,苏阮倒也没如此气愤,可刚刚瞧那身形,分明就是个男子,而且身上的衣袍布料不错,不是管事一类,便是府里头的公子哥。 “二姐儿?”平梅端了绿豆百合汤来,看到在绮窗处探头探脑的苏阮,有些奇怪的开口道:“您怎么站在那处?” “平梅你过来,扶我出去。”苏阮面色严肃的朝着平梅招了招手。 平梅神色疑惑的上前搭住苏阮的胳膊把人小心翼翼的扶出了主屋,然后跟着苏阮走到外头的绮窗处。 苏阮站在绮窗前,将双眸凑到那两个圆洞上,只见内室里头的美人榻和架子床皆能看的清清楚楚,连一丝缝都不留。 “真恶心!”猛地一下敲上面前的绮窗,苏阮的指骨砸到窗棂,瞬时便疼的白了脸。 “二姐儿。”平梅面色大惊,赶紧上前握住苏阮的手细看了看道:“您有气也莫拿自个儿的身子出气啊,这都敲红了。” “我没事。”憋着一股子气,苏阮抽出自己被平梅握在掌心里头的手,一瘸一拐的往主屋内走去。 平梅跟在苏阮身后,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满脸皆是担忧神色。 “二姐姐,今日是摄政王的降诞宴,èi èi在外头没瞧见你,就过来看看。”一边说着话,苏惠蓁一边提着裙裾坐在苏阮的身边声音温柔道:“二姐姐可是准备好了?这马车马上就要启程了。” “我被父亲禁了足,今日的降诞宴不能去了。”苏阮将怀里的玉盒放到红木圆桌上,然后往侧边扭了扭身子,只用眼尾轻瞟着苏惠蓁,脸上的嫌恶神色明显。 其实苏阮还真是挺佩服这苏惠蓁的,因为她们两人之间已然是尽人皆知的关系不好了,但这苏惠蓁却还依旧能摆出一副日日为她好的模样,苏阮都替她觉得累。 “被禁了足?”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蓁一脸诧异的道:“那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二姐姐岂不是不能去了。” 苏阮被禁足一事,整个苏府都知道,这苏惠蓁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看着面前苏惠蓁那张遗憾面容时,苏阮禁不住的露出一抹嘲讽笑意道:“行了,你笑话也看过了,再不走,这马车可不等人。” “二姐姐这话就说错了,马车不等人,但等我。”苏惠蓁顶着一张温柔娴淑的脸,说出的话却让人厌恶至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 77 章 此为防盗章  “好。”苏致雅应声, 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 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 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 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 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 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 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 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信大哥, 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我怕你出什么事, 就自己驾着马车过来等你了。”撩起后裾坐上车板子, 苏致雅伸手拉住缰绳, 面色微有些尴尬道:“大哥也没赶过几次车, 阿阮坐稳当些, 当心路上颠簸。” “嗯。”苏阮伸手扶住马车窗子,透过细薄的车帘子盯住外面的苏致雅,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三伏天还未过,日头烈的很,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宽长的宋陵城大道上,苏阮疲惫的轻阖眼睫,耳畔处皆是那垂髫小儿的嘻闹之声。 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苏阮不知不觉的就在马车的颠簸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直至马车驶入苏府角门时才堪堪转醒。 “阿阮,兴文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觉得可还好使?”勒住马车缰绳,苏致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阮从马车里扶出来。 “嗯,很好。”苏阮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掂着脚站在原处道:“大哥先去换身衣裳吧,不然被父亲看到又要挨骂了。” 顺着苏阮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苏致雅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唤丫鬟来搀你。” 说完,苏致雅进芊兰苑唤了平梅和半蓉过来,然后自己牵着马车去了。 苏阮抬着脚,被平梅和半蓉扶着进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刚刚吃上一口平梅递过来的香薷饮,就听到外头传来禄香的声音道:“二姐儿,刑大人来了。” 听到禄香的话,苏阮神色一变,赶紧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刑修炜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那陆朝宗又有什么事儿了? “二姐儿。”禄香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带着宫人送了好几箱玉石过来。” “玉石?”苏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陆朝宗说的话。 那厮不会真的要让她砸玉石玩吧? “苏二姑娘。”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珠帘处,朝着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道:“臣奉摄政王之命给苏二姑娘带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烦劳刑大人带回去吧。”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声音微有些紧张。 “臣只是奉命办事,苏二姑娘切莫为难臣。”刑修炜声音谦卑的说着话,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三箱玉石道:“摄政王吩咐,要臣亲眼看着苏二姑娘将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宫复命。” “什么?”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翘着脚急切的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然后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着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嘶咳咳咳”苏阮的脚撞上彩绘纱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时一凛,急促呼吸间喉咙里又呛进一口气,然后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二姐儿。”禄香赶紧上前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着禄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炜。 “请。”刑修炜伸手,拢着大袖躬身道:“摄政王说了,苏二姑娘若是不方便,可搬个绣墩慢慢砸。” 苏阮红着一双眼死死盯在那三箱玉石上,按在彩绘纱屏上的手愈发握紧了几分。 “二姐儿”禄香面色担忧的看着苏阮,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奴婢去将大公子唤来?” “不必。”苏阮抬手挥开禄香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三箱玉石前道:“摄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负。” 说罢话,苏阮便弯腰从那大xiāng zi里头抱出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将那地砖都磕出了细缝。 “请。”刑修炜亲自给苏阮搬了个绣墩过来。 苏阮也不客气,提着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层叠的百褶月华裙散开,显出她窈窕纤媚的身姿,楚腰丰臀,漆发窄背,勾人摄骨。 伸手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另外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苏阮粗喘着气,胸前起伏不定的绷着心口处的盘扣。 苏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当她停下酸软的手臂时,满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个丫鬟面色惊惶的站在那处,连挪动一下都没地方。 “苏二姑娘勿动。”刑修炜抬手虚按住苏阮的胳膊,然后让宫人将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装入箱中道:“臣还要带回去复命。” 苏阮坐在绣墩上按着自己的胳膊,眼看着那些宫人用早就准备好的簸箕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进大xiāng zi里。 听着耳畔处那一阵又一阵碎玉砸箱的倾倒声,苏阮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其实一开始,苏阮是因为心头的无名火起才开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后来,她听着那玉石的碎裂之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十分舒畅,就像是添堵了十几年的池塘一顺通了气,入了水。 这种感觉让苏阮十分惊惧,但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就好像那时候她终于从不见日头的绣楼里用绣墩砸开了一扇窗棂,那通体的凉风擦身而过时带走一身烦热的感觉。 虽然那次她被父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日,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时窗棂被自己砸开的感觉。 “苏二姑娘,告辞。”刑修炜领着宫人去了,苏阮呆愣愣的坐在绣墩上,三个丫鬟立时就围了上来。 “二姐儿,怎么样,没事吧?”半蓉伸手替苏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苏阮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干涩道:“我想吃糟香八宝饭。” “奴婢给你去做。”听到苏阮的话,禄香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苏阮的唇边。 苏阮垂眸轻抿一口,然后就着半蓉的手从绣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脚伤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处帮我取些药膏来。” 朱大夫是苏府养在府里的大夫,十分乐善好施,平日里大家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都会去找他。 “是。”半蓉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主屋。 禄香和半蓉一去,内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苏阮二人,苏阮仰头靠在美人榻的竹席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捏着手里的绣帕。 “平梅,你觉得半蓉和禄香怎么样?” “禄香话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温和,做事说话十分有分寸。”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略思片刻后道。 “是嘛,你觉得不错啊。”苏阮低叹出一口气,脑子里头有些浑噩。 “是。”犹豫着应了一声,平梅觉察出苏阮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替苏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儿,可是那摄政王又惹您烦忧了?” “惹我烦忧的事,太多。”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羊毫笔和麻纸道:“你去帮我取来。” “是。”平梅起身替苏阮取了羊毫笔和麻纸,然后又帮苏阮搬了一张香几过来。 这香几原本是用来放置香炉的,但因为苏阮不喜那些浓雾淡香,便索性搁置了,偶时用来垫垫东西。 将麻纸摊开在香几上,苏阮埋头执笔,垂着眉眼细写起来。 平梅是识字的,她看着苏阮写的那些东西,有些奇怪的开口道:“二姐儿,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头也不抬的道:“记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第 78 章 此为防盗章 这次来的人很多, 除了苏钦顺外, 二房的一群人都来了。 苏阮扭着腰肢给苏钦顺行了一礼, 还未说话就听到苏钦顺那炸开了锅的怒骂声道:“若不是蓁儿来与我说, 我还不知道这事, 那陆朝宗为什么会送你三箱玉石?还让你砸玩了一下午?” “我, 我也不知” “还有今日, 你是不是背着我跟那刑修炜去了宋宫见陆朝宗?”怒不可歇的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用力的粗喘着气道:“苏阮,你若是真与那逆臣贼子有所瓜葛, 就休怪为父的不客气!” “父亲,我与那陆朝宗并无瓜葛,只是失手弄坏了他一颗花中花, 进宫赔罪而已。” 说罢话, 苏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惠蓁,然后继续声音轻涩的道:“但那陆朝宗不知为何不止不接受女儿的赔罪, 反而还拿来三箱玉石让女儿砸玩, 性情实在是古怪至极。” 说到这里, 苏阮突然垂下了眼帘, 双眸微红道:“父亲,女儿认为,我苏府世代忠诚,那玉石高洁衬我苏府, 这陆朝宗怕不是送玉石来讨好我苏府的?” “二姐姐这话听着倒是有些怪了, 这特意送来讨好, 怎么还全让二姐姐给砸了呢?”苏惠蓁插过苏阮的话,笑眯眯的道:“怕不是用来讨好二姐姐一人的吧?” 苏惠蓁话罢,苏钦顺原本缓和下来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他猛地一甩宽袖,抬手直直的指向苏阮道:“苏阮,今日你就给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你与那陆朝宗到底是如何的不清不楚!” “父亲。”听到苏钦顺的话,苏阮有些惊诧的抬眸,眸色微动道:“您何故如此说,我与那陆朝宗清清白白,毫无瓜葛,若不是那颗花中花惹了事,女儿也不至于进宫去赔罪。” 说的有些急了,苏阮那又软又媚的声音带着上扬的尾音,酥糯糯的裹在话语中,直听得人浑身酥软。 苏致重站在苏惠蓁的身旁,一双浑浊双眸不停的在苏阮的身上游移,再被苏惠蓁狠狠的剜了一眼之后才轻咳一声收回目光。 “赔罪?那还赔的连路都走不稳了?”苏钦顺指着苏阮那只站立不稳的伤脚,双眸瞪得极大,其中隐现血丝。 “父亲,您难道是怀疑女儿与那陆朝宗有染吗?”苏阮震惊的睁大了一双眼,被苏钦顺的口不择言气得浑身发颤,但却又觉得十分悲哀。 这明明是她的父亲,可为何却宁愿相信苏惠蓁这个外人,也不信她这个亲生女儿呢? “降诞日那晚你是不是留在了花萼相辉楼?”没有回答苏阮的话,苏钦顺换了一个话题,但那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双眸通红的看向面前的苏钦顺,苏阮只感觉心中悲哀非常。 “听说二姐姐那晚还吃醉了酒?真是”苏惠蓁用手中绣帕掩唇,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 苏阮转头,狠狠的瞪向苏惠蓁,声音细哑道:“那檀香木吊坠之事,我可还没与三èi èi算呢。” “二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虽然二姐姐雕了个一等俗物的樱桃肉,我雕了个檀香木吊坠,但二姐姐也不能因此就冤枉我呀。” 苏惠蓁语气轻柔的说着话,一脸委屈的将那“一等俗物”四字咬的极其清楚。 苏阮早就知道这苏惠蓁的脸皮厚,所以自然知道她不会承认这事。 “整个苏府都知我芊兰苑内出了多少檀香木料的碎屑,三èi èi自欺欺人的本事还真是厉害的紧。” 满脸嘲讽的看向苏惠蓁,苏阮轻仰起下颚,那里还残留着一些被陆朝宗掐出来的红痕。 “你给我闭嘴!”苏钦顺扬手,狠狠的指向苏阮。 苏阮紧抿着唇瓣,一张夭色媚气的脸绷的死紧。 “哟,来的巧了,竟然如此热闹。”突然,去而复返的刑修炜拢着大袖站在垂花门口,笑盈盈的看向一团糟乱的庭内惊奇道:“苏大人?您不是卧病在床吗?” 听到刑修炜的话,原本气势汹汹的苏钦顺当即就涨红了一张脸,面色略微有些尴尬。 相比于苏钦顺的难堪,刑修炜便落落大方多了,他缓步走到苏阮面前,从宽袖之中掏出一小白玉瓷瓶道:“刚才走的急,忘记将这雪肌膏交与苏二姑娘了,主子吩咐,定要将其亲手交到姑娘手上。” 刑修炜口中的主子,除了那陆朝宗别无他人。 苏阮垂眸盯着刑修炜手里的白玉小瓷瓶没有接,刑修炜便笑着交给了一旁的平梅。 平梅伸手接过,略微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苏阮。 苏阮咬着一口素白贝齿,眸色发红。 刑修炜朝着苏阮躬身一拜,然后转身走到苏钦顺的面前道:“下官那处还存着苏大人的赐告,但今日下官见苏大人如此龙虎精神,实在是欢喜不已。” 说到这里,刑修炜突然话锋一转道:“江南水患,主子正愁无人处理,苏大人不若替大宋百姓跑这一趟吧?” 刑修炜的话说的极其戳心,他知晓苏钦顺一贯自诩为大宋大忠之臣,所以他不拿陆朝宗压人,不拿朝廷压人,反而拿大宋和百姓压人。 苏钦顺是个迂腐的读书人,论嘴仗肯定是说不过刑修炜的,他涨红着脸站在那处半日,都未憋出一个字来。 刑修炜微微躬身,朝着苏钦顺扬手请道:“苏大人,请随下官入宫吧,主子正在御书房内等候苏大人相商江南水患事宜,毕竟咱们可以等,但江南的百姓等不了,您说是吧?” “刑大人,这怎么变成摄政王在御书房内等候伯父了?”苏惠蓁见苏钦顺就要被刑修炜请走,赶紧开口道:“伯父可是请了赐告的。” “苏三姑娘这就不知了,主子特意吩咐过,苏大人是咱大宋百姓的清官,若是听到江南水患一事,定然会劳心劳力的亲自前往,主子说了,只要苏大人身体一好,便立时请进宫去,只有苏大人去了,这江南的百姓才能心安。” 俗话说,人无完人,苏钦顺虽然管不好家宅事,但却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只是太过迂腐,将那些书上的东西看的太重,完全不知变通,就因为这,也不知在guān chǎng之中得罪了多少人。 “苏大人,请吧。”刑修炜再次催促了一下苏钦顺。 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才道:“本官去换身官服。” 说罢话,苏钦顺便径直出了庭院,刑修炜跟在苏钦顺身后,也慢悠悠的去了。 苏惠蓁看着苏钦顺走远,狠狠的跺了跺脚,面色不服。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杀杀这苏阮的锐气,却是不想被个死太监给坏了事。 “婶婶还有事吗?”苏阮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淑珍一行人道:“若是无事,那我就让平梅送客了。” “送就不必送了,二姐儿腿脚不利索,我们自个儿走。”李淑慎提着裙裾转身,往垂花门口走去。 苏惠蓁和苏致重紧跟其后,只小刻,三人便走没了影。 “二姐儿。”平梅拿着手里的白玉小瓷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阮抬手揉了揉自己钝痛的额角,只感觉浑身汗津津的被那挂在天上的大日头晒得有些发晕。 她不知这刑修炜的去而复返是真忘了给她送雪肌膏,还是假托词,反正今次之事是安稳过去了。 被平梅扶着回到主屋,苏阮坐在美人榻上褪下脚上的绣花鞋,看着那又沁出了血渍的脚底心发愁。 这不会真留疤吧? “二姐儿,要试试这药膏吗?”平梅将手里那刚刚刑修炜给的白玉小瓷瓶拿到苏阮的面前。 苏阮盯着那白玉小瓷瓶片刻,然后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看到苏阮点头,平梅赶紧去端了清水过来给苏阮清洗伤口,然后细细的抹上雪肌膏。 清凉柔腻的雪肌膏在伤口上化开,带走阵阵钝痛,效果显而易见,不愧是宋宫内的秘宝。 苏阮疲累的靠在美人榻上,一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雪肌膏,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陆朝宗该不会真是在讨好自己? 但这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苏阮自个儿给掐干净了。 这陆朝宗是谁,哪里用得着来讨好自个儿,反倒是她,若是再不紧着讨好他,这苏府就要被屠府了! 苏阮颤着眼睫,没有说话,纤白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阿阮姑娘,本王似乎说过,三日后,要将这花中花完好无损的还回来。”扔开手里的花中花,陆朝宗仰头靠在坐塌上,神色睥睨的看向那瘫软在地上的苏阮,眸色不明。 苏阮白着一张脸,颤巍巍的拢起宽袖深深伏跪在翘头书案前,然后嗓音柔媚道:“臣女找遍了宋陵城内所有的名公巧匠,但却无一人能将这花中花修补好。” 这话是苏致雅教给苏阮的,苏阮自个儿在心里头默念了数十遍,才能这般流畅的说出来。 但因为害怕,所以苏阮在说话时将脸埋得极低,光细的额际贴在白玉地砖上,浸着一层薄汗,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呵。”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蔑笑一声道:“可是本王怎么听闻阿阮姑娘这三日吃了睡,睡了吃,过的比那天上的神仙还要舒坦。” “臣,臣女惶恐”苏阮含糊不清的回着话,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那抵在额前的交叠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起来。 苏阮不知这陆朝宗是在诈她的话,还是真的知道自个儿这三日内的事。 但细思片刻后,苏阮觉得,这陆朝宗虽然神通广大,却应当不至于连她的闺房之事都能知晓,所以此话应当是在讹她无疑。 定了定神,苏阮努力的沉静下自己的心绪,更缩紧了几分身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第 79 章 此为防盗章 芊兰苑内砸了一下午的玉石, 闹出的动静太大, 苏阮刚刚写完一张麻纸,就听到外头就传来苏钦顺的怒吼声。 “二姐儿。”平梅面色惊惶的帮苏阮将麻纸和羊毫笔放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人从美人榻上搀扶起来道:“大老爷他” “没事。”安抚的拍了拍平梅的手背,苏阮踩着脚上的绣花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这次来的人很多, 除了苏钦顺外, 二房的一群人都来了。 苏阮扭着腰肢给苏钦顺行了一礼, 还未说话就听到苏钦顺那炸开了锅的怒骂声道:“若不是蓁儿来与我说, 我还不知道这事,那陆朝宗为什么会送你三箱玉石?还让你砸玩了一下午?” “我, 我也不知” “还有今日, 你是不是背着我跟那刑修炜去了宋宫见陆朝宗?”怒不可歇的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用力的粗喘着气道:“苏阮,你若是真与那逆臣贼子有所瓜葛,就休怪为父的不客气!” “父亲,我与那陆朝宗并无瓜葛, 只是失手弄坏了他一颗花中花,进宫赔罪而已。” 说罢话,苏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惠蓁,然后继续声音轻涩的道:“但那陆朝宗不知为何不止不接受女儿的赔罪,反而还拿来三箱玉石让女儿砸玩, 性情实在是古怪至极。” 说到这里, 苏阮突然垂下了眼帘, 双眸微红道:“父亲,女儿认为,我苏府世代忠诚,那玉石高洁衬我苏府,这陆朝宗怕不是送玉石来讨好我苏府的?” “二姐姐这话听着倒是有些怪了,这特意送来讨好,怎么还全让二姐姐给砸了呢?”苏惠蓁插过苏阮的话,笑眯眯的道:“怕不是用来讨好二姐姐一人的吧?” 苏惠蓁话罢,苏钦顺原本缓和下来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他猛地一甩宽袖,抬手直直的指向苏阮道:“苏阮,今日你就给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你与那陆朝宗到底是如何的不清不楚!” “父亲。”听到苏钦顺的话,苏阮有些惊诧的抬眸,眸色微动道:“您何故如此说,我与那陆朝宗清清白白,毫无瓜葛,若不是那颗花中花惹了事,女儿也不至于进宫去赔罪。” 说的有些急了,苏阮那又软又媚的声音带着上扬的尾音,酥糯糯的裹在话语中,直听得人浑身酥软。 苏致重站在苏惠蓁的身旁,一双浑浊双眸不停的在苏阮的身上游移,再被苏惠蓁狠狠的剜了一眼之后才轻咳一声收回目光。 “赔罪?那还赔的连路都走不稳了?”苏钦顺指着苏阮那只站立不稳的伤脚,双眸瞪得极大,其中隐现血丝。 “父亲,您难道是怀疑女儿与那陆朝宗有染吗?”苏阮震惊的睁大了一双眼,被苏钦顺的口不择言气得浑身发颤,但却又觉得十分悲哀。 这明明是她的父亲,可为何却宁愿相信苏惠蓁这个外人,也不信她这个亲生女儿呢? “降诞日那晚你是不是留在了花萼相辉楼?”没有回答苏阮的话,苏钦顺换了一个话题,但那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双眸通红的看向面前的苏钦顺,苏阮只感觉心中悲哀非常。 “听说二姐姐那晚还吃醉了酒?真是”苏惠蓁用手中绣帕掩唇,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 苏阮转头,狠狠的瞪向苏惠蓁,声音细哑道:“那檀香木吊坠之事,我可还没与三èi èi算呢。” “二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虽然二姐姐雕了个一等俗物的樱桃肉,我雕了个檀香木吊坠,但二姐姐也不能因此就冤枉我呀。” 苏惠蓁语气轻柔的说着话,一脸委屈的将那“一等俗物”四字咬的极其清楚。 苏阮早就知道这苏惠蓁的脸皮厚,所以自然知道她不会承认这事。 “整个苏府都知我芊兰苑内出了多少檀香木料的碎屑,三èi èi自欺欺人的本事还真是厉害的紧。” 满脸嘲讽的看向苏惠蓁,苏阮轻仰起下颚,那里还残留着一些被陆朝宗掐出来的红痕。 “你给我闭嘴!”苏钦顺扬手,狠狠的指向苏阮。 苏阮紧抿着唇瓣,一张夭色媚气的脸绷的死紧。 “哟,来的巧了,竟然如此热闹。”突然,去而复返的刑修炜拢着大袖站在垂花门口,笑盈盈的看向一团糟乱的庭内惊奇道:“苏大人?您不是卧病在床吗?” 听到刑修炜的话,原本气势汹汹的苏钦顺当即就涨红了一张脸,面色略微有些尴尬。 相比于苏钦顺的难堪,刑修炜便落落大方多了,他缓步走到苏阮面前,从宽袖之中掏出一小白玉瓷瓶道:“刚才走的急,忘记将这雪肌膏交与苏二姑娘了,主子吩咐,定要将其亲手交到姑娘手上。” 刑修炜口中的主子,除了那陆朝宗别无他人。 苏阮垂眸盯着刑修炜手里的白玉小瓷瓶没有接,刑修炜便笑着交给了一旁的平梅。 平梅伸手接过,略微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苏阮。 苏阮咬着一口素白贝齿,眸色发红。 刑修炜朝着苏阮躬身一拜,然后转身走到苏钦顺的面前道:“下官那处还存着苏大人的赐告,但今日下官见苏大人如此龙虎精神,实在是欢喜不已。” 说到这里,刑修炜突然话锋一转道:“江南水患,主子正愁无人处理,苏大人不若替大宋百姓跑这一趟吧?” 刑修炜的话说的极其戳心,他知晓苏钦顺一贯自诩为大宋大忠之臣,所以他不拿陆朝宗压人,不拿朝廷压人,反而拿大宋和百姓压人。 苏钦顺是个迂腐的读书人,论嘴仗肯定是说不过刑修炜的,他涨红着脸站在那处半日,都未憋出一个字来。 刑修炜微微躬身,朝着苏钦顺扬手请道:“苏大人,请随下官入宫吧,主子正在御书房内等候苏大人相商江南水患事宜,毕竟咱们可以等,但江南的百姓等不了,您说是吧?” “刑大人,这怎么变成摄政王在御书房内等候伯父了?”苏惠蓁见苏钦顺就要被刑修炜请走,赶紧开口道:“伯父可是请了赐告的。” “苏三姑娘这就不知了,主子特意吩咐过,苏大人是咱大宋百姓的清官,若是听到江南水患一事,定然会劳心劳力的亲自前往,主子说了,只要苏大人身体一好,便立时请进宫去,只有苏大人去了,这江南的百姓才能心安。” 俗话说,人无完人,苏钦顺虽然管不好家宅事,但却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只是太过迂腐,将那些书上的东西看的太重,完全不知变通,就因为这,也不知在guān chǎng之中得罪了多少人。 “苏大人,请吧。”刑修炜再次催促了一下苏钦顺。 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才道:“本官去换身官服。” 说罢话,苏钦顺便径直出了庭院,刑修炜跟在苏钦顺身后,也慢悠悠的去了。 苏惠蓁看着苏钦顺走远,狠狠的跺了跺脚,面色不服。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杀杀这苏阮的锐气,却是不想被个死太监给坏了事。 “婶婶还有事吗?”苏阮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淑珍一行人道:“若是无事,那我就让平梅送客了。” “送就不必送了,二姐儿腿脚不利索,我们自个儿走。”李淑慎提着裙裾转身,往垂花门口走去。 苏惠蓁和苏致重紧跟其后,只小刻,三人便走没了影。 “二姐儿。”平梅拿着手里的白玉小瓷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阮抬手揉了揉自己钝痛的额角,只感觉浑身汗津津的被那挂在天上的大日头晒得有些发晕。 她不知这刑修炜的去而复返是真忘了给她送雪肌膏,还是假托词,反正今次之事是安稳过去了。 被平梅扶着回到主屋,苏阮坐在美人榻上褪下脚上的绣花鞋,看着那又沁出了血渍的脚底心发愁。 这不会真留疤吧? “二姐儿,要试试这药膏吗?”平梅将手里那刚刚刑修炜给的白玉小瓷瓶拿到苏阮的面前。 苏阮盯着那白玉小瓷瓶片刻,然后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看到苏阮点头,平梅赶紧去端了清水过来给苏阮清洗伤口,然后细细的抹上雪肌膏。 清凉柔腻的雪肌膏在伤口上化开,带走阵阵钝痛,效果显而易见,不愧是宋宫内的秘宝。 苏阮疲累的靠在美人榻上,一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雪肌膏,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陆朝宗该不会真是在讨好自己? 但这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苏阮自个儿给掐干净了。 这陆朝宗是谁,哪里用得着来讨好自个儿,反倒是她,若是再不紧着讨好他,这苏府就要被屠府了! “阿阮。”看到那被从轿撵上扶下来的苏阮,苏致雅赶紧上前道:“怎么了?这怎么还坐上轿撵了?”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第 80 章 此为防盗章 陆朝宗垂眸, 手指微动,指尖恰好印上那未消的红印,然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暗捻了捻上头泛红的肌肤。 苏阮瞬时便感觉一股瘆意从手腕流窜至全身, 下意识的就甩开了陆朝宗的手。 精致的绣花鞋踉跄着往后一踩, 尖锐的碎玉戳破鞋底,直直的扎在了苏阮的皮肉上。 “啊”苏阮惊呼一声, 跳着脚左右乱转着,被陆朝宗拽着衣襟拉到了面前。 “别动。”皱眉看向面前的苏阮,陆朝宗一把将人拎抱起来放到翘头书案后面的坐塌上,然后转头吩咐刑修炜道:“去唤姚太医来。” “是。”刑修炜领命退了出去,御书房内又只剩下苏阮和陆朝宗二人。 陆朝宗拢着花衣蟒袍半蹲在坐塌前, 伸手握住苏阮的脚踝将其抬起。 只见那鞋底的一块碎玉尖锐无比, 正正好好扎在苏阮的脚底心处, 艳色的血渍已然顺着那条被扎破的细缝浸漫而出。 苏阮撑着双臂靠坐在身下的坐塌上, 有些难堪的缩了缩脚,却是被陆朝宗紧紧按了按脚踝处的踝骨道:“若是不想留疤, 便别动。” 女子身上若留疤,肯定是不好的, 即便只是在脚底心, 但比起被陆朝宗捏着腿脚,苏阮倒是宁愿自个儿身上留个疤。 就在苏阮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发愣的时候, 陆朝宗已然上手捻住了那块碎玉。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 苏阮瞬时回神, 面色大惊,下意识的就弯身攥住了他的胳膊道:“王爷,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慢条斯理的掀开眼帘看向面前的苏阮,然后轻蔑的勾起唇角道:“怎么,不相信本王?” “不,只是啊”苏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脚底心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陆朝宗用指尖捻着那块碎玉,硬生生的把它从苏阮的脚底心给拔了出来。 “啊”皱着一张脸,苏阮疼的面色惨白,但因为脚踝还被陆朝宗握着,所以根本就动弹不得,只是不停的哆嗦着脚掌使劲往后缩着。 嫣红的血色顺着那小洞喷薄而出,溅在陆朝宗的面颊上,滴滴答答染红了他的交领蟒袍衣襟。 抬手脱去苏阮脚上的绣花鞋,然后又帮她把攒在脚踝处的罗袜褪下,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条还在渗着血渍的伤痕,上手轻触了触伤口处外翻的殷红皮肉。 白皙的指尖处沾上一点血色,苏阮痛的抬脚就往陆朝宗的脸上踩去,却是被那人一把按住了脚踝道:“阿阮姑娘自重。” 自重?这到底是谁脱了她的绣花鞋又褪了她的罗袜,竟然还反过头来让自个儿自重! 苏阮气得牙痒痒,但却又莫可奈何。 谁让这人位高权重到连那小皇帝都能随便扔丢,弄死像她这样的小蝼蚁不还是翻掌的事。 “王爷,姚太医来了。”刑修炜站在御书房门口,朝着里头高声通报道。 “不必进来了,将雪肌膏拿来。”陆朝宗半蹲在苏阮面前,头也不回的道。 “是。”刑修炜轻应一声,然后转身看向自己身后背着沉重药箱,跑的气喘吁吁地姚太医道:“姚太医,王爷说您留下雪肌膏便能去了。” 可怜的姚太医堂堂太医院院首,亲自跑了一趟来,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那刑修炜拿了雪肌膏又遣回去了。 “王爷。”刑修炜捧着手里的雪肌膏进到御书房内,毕恭毕敬的将其递给陆朝宗,然后又垂首缓慢退了出去,期间连看都未看一眼那靠在坐塌上的苏阮。 陆朝宗一手捏着雪肌膏,一手将刚才那被自己覆在苏阮脚上遮挡的绣帕拿开道:“抬脚。” “臣女自个儿来便行了,不敢劳烦王爷。”苏阮吞咽着干涩的喉咙,使劲抽了抽自己被陆朝宗按住的脚踝。 陆朝宗捻着苏阮的脚踝,指尖滑腻腻的就像是捧着一块柔嫩凝脂一般,入手无骨,素白细腻,恨不能让人按在掌心之中好好把玩一番。 缓慢掰开苏阮那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起来的脚趾,陆朝宗帮她把上面的血痕擦掉,然后一点一点的抚弄着那如桃花粉瓣般绯嫩的指甲花。 苏阮僵直着身子靠在坐塌上,身下凉丝丝的都是冰块的冷意,但让她感觉到彻骨冰寒的不是那冰块,而是陆朝宗的动作。 带着厚茧的指腹摩擦在苏阮的脚趾上,粗糙的搓着上头的血渍,苏阮的肌肤很细,所以她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陆朝宗指腹处的茧子有多厚,就像是还没磨好的木料,刺扎扎的感觉都要把她的肌肤擦破。 脸上沾着血迹的陆朝宗轻垂眉眼,因为低头的关系,所以苏阮看不清他的脸色,但那白皙面容之上流淌着的刺目血迹却直刺刺的扎在她的眼中,就如那嵌在眼中的钉块,疼的涨目。 拿着苏阮的素白绣帕,陆朝宗帮她把脚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又涂上雪肌膏,动作轻缓自然,就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苏阮身上的衣衫被吓出来的冷汗无数次打湿,身下的冰块又凉的厉害,这一会子热一会子冷的,直把她弄得全身僵硬,惊惧之下忍不住的打起了一个喷嚏。 “阿嚏”捂着鼻子,苏阮缓慢睁开双眸,突兀就对上了陆朝宗那张难看至极的脸。 瞪圆了一双眼,苏阮看着那浅浅印在陆朝宗左脸面颊上的一只血色脚趾头印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脚趾印子是她踹的吗? “呵。”陆朝宗揉捏着苏阮的小脚,突兀发出一声冷笑,苏阮被吓得一个哆嗦,使劲的蜷紧了自己的大脚趾。 其实苏阮的脚已经被陆朝宗擦得很干净了,但因为陆朝宗的脸上本就带着血,所以苏阮的脚趾一踩上去,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趾印子。 “我,我,我”哽咽着喉咙,苏阮使劲一挣脱陆朝宗的手,然后抱着自己的脚缩在坐塌上用力喘气。 “阿阮姑娘的脚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大老实。” 顶着脸上的那个脚趾印子,陆朝宗朝着苏阮轻勾起唇角,他的脸上还带着血色,那双眼暗沉深邃的吓人,似乎下一刻就会让宫娥进来把她的脚趾头给砍了去喂鱼。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苏阮侧身扭跪在坐塌上,使劲朝着那陆朝宗磕头道:“是臣女眼拙,不,脚拙,冒犯了王爷” “怕什么,本王又没说要治你的罪。”抬手按住苏阮那磕个不停的脑袋,陆朝宗的手掌嵌进她那头漆黑墨发之中,指缝处滑丝丝的都是四处流淌下来的乌色。 “这不听话的东西,留着本就无用,阿阮姑娘说是不是?” 捻着苏阮的发丝,陆朝宗的指尖缓慢缠绕在上头,单手一抽,那原本就凌乱的髻发被他解开,苏阮的漆发滑落而下,层层叠叠的铺散在坐塌上,发尾酥麻麻的扫过陆朝宗的手背,甜香扑鼻。 苏阮瑟缩着身子不说话,她惨白着一张脸跪在那里,根本就不知道陆朝宗想要做什么。 抬手勾起苏阮的下颚,陆朝宗垂眸对上苏阮那张纤媚面容,眸色愈发深谙了几分。 “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轻启薄唇,陆朝宗缓慢的吐出这句话,然后突然捏住了苏阮的下颚道:“夫有尤物,妩媚纤弱,足以移人,那摄政王终归也是个男人。” 什,什么? 睁着一双眼,苏阮无措懵懂的看着面前的陆朝宗,根本就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话。 “阿阮姑娘的火候还是差了些,可惜了这般的好颜色,怎么连勾引人都学不会呢,实在是可惜了你那好大哥的谆谆教导。” 胆战心惊的听着面前陆朝宗说的话,苏阮被迫仰着下颚,浑身惊颤。 刚才这陆朝宗提到了大哥?怎么又扯上大哥了? “臣女,没有勾引” “说谎。”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将脸凑到了苏阮面前。 “不是勾引,那在本王面前扭腰摆臀的,当本王是瞎子吗?”陆朝宗与苏阮离得极近,说话时那温热的呼吸声打在苏阮的鼻息间,隐透出一股浓郁的檀香气,与陆朝宗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冽气势十分相符。 苏阮大睁着一双眼,心绪起伏不定。 她生下来便是这般模样,身子骨软的紧,因为这事也不知被父亲责罚过多少次了,却是怎么都改不过来。 可难道要她舔着脸的跟这陆朝宗说自个儿生来便这般,若是不扭腰摆臀,连路都走不得? “那宋陵城的名妓好歹还会吹个竹萧,抚把弦琴,在本王面前跳场剑舞,阿阮姑娘会什么?扭腰摆臀的雕盘樱桃肉?” 面色嘲讽的看向面前的苏阮,陆朝宗一使劲,直接就将人给按倒在了坐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第 81 章 此为防盗章 浪费了许多檀香木料练手, 苏阮这次雕出来的檀香木吊坠明显栩栩如生了许多。 “阿阮,我听说你病了,可是着了风?”大姐儿苏惠苒伸手撩开珠帘进到内室, 一眼就看到了苏阮捏在手里把玩着的一个赤檀木吊坠。 “这吊坠是打哪处来的?雕工如此精细?”提着裙裾坐在美人榻边, 苏惠苒好奇的看着那赤檀木吊坠上头的雕纹道:“这雕的是蟒?八爪摄政王的东西?” 苏惠苒神色一凛, 面色微白的看向苏阮道:“阿阮,这东西你是从哪处得来的?上头的八爪蟒, 可是那摄政王才能用的。” “这是我自个儿雕的,准备在降诞日送给摄政王的生辰礼。”看到苏惠苒骤变的面色,苏阮赶紧开口道:“大姐,你瞧着可还行?” 苏惠苒蹙着眉头,面色担忧的看向苏阮道:“好看是好看, 只是这摄政王的生辰礼怎么是你来准备的?这苏府里头这么多人, 不说父亲, 就是让大哥来备这生辰礼, 也轮不到你揽这事呀,若是父亲知晓了, 只怕是要说你的。” “大姐,父亲执拗, 前些日子得罪了那摄政王, 这次的降诞日,咱们正巧将功补过。”苏阮轻声媚语的说着话, 软绵绵坐在美人榻上的身子轻斜着, 显出一股娇软之态。 “阿阮, 你太杞人忧天了,这摄政王虽说掌控朝廷,但难不成还能因为父亲的几句话,就将咱们苏府给满门抄斩了吗?” 话罢,苏惠苒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道:“你还是将心思放在正统上,莫再惹父亲生气了。” “大姐。”苏阮身子微微前倾,颤颤的伸手握住苏惠苒的手,双眸晕红道:“不是我胡言,此次降诞日,可能攸关咱们苏府的生死,咱这一家子的性命,可都攥在那摄政王的手上。” “傻阿阮。”苏惠苒还是不信苏阮的话,毕竟他们苏府世代书香,在宋陵城内根基颇稳,怎么可能只因为这陆朝宗的一朝喜怒就变成一摊子废墟。 “好了,你定然是这几日太累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今晚好好歇息。”拿着手里的绣帕给苏阮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苏惠苒无奈摇头道:“这些檀香木是不是大哥给你找来的?你们也真是的,尽是胡闹。” “大姐” “嘘,别多话,你这小脑袋里头怎么尽想些怪事?年纪轻轻就这般愁思重,当心日后吃苦头。” 打断苏阮的话,苏惠苒笑着道:“好了,我要回母亲那处了,你好好歇息,若是再敢玩弄这些檀香木累坏了身子,当心我告诉父亲来罚你。” “要告诉我什么?”苏惠苒话罢,那主屋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隐忍着怒气的声音。 穿着大襟斜领朝服的苏钦顺大步走进主屋,用力的拨开面前的珠帘走到苏阮和苏惠苒的面前道:“若不是三姐儿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你这一天到晚的到底是在弄些什么东西!” 满脸怒色的指着那一屋子的檀香木料,苏钦顺使劲的打落身旁平梅端过来的茶碗道:“书不好好念,尽捣鼓这些破烂,玩物丧志的东西!” 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低垂着眉目站在苏钦顺的面前,她那软塌塌的身子上搭拢着两件茶白色的短衣长裳,露出下身一条半旧的二十四褶玉裙,腰肢处束着绶带,显出一截纤细的杨柳媚腰,歪歪斜斜的站着时,浑身酥软,透出一股子风流媚意。 看着这副纤媚不正经模样的苏阮,苏钦顺更是气急了几分,他猛地一甩宽袖,用力的踢开脚下的檀香木料道:“禁足一月,把女德给我抄上十遍。” 说完,苏钦顺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惠苒道:“跟我回去。” 苏惠苒扭头,面色担忧的看了一眼苏阮,然后在苏钦顺的呵斥声中,终于是无奈的跟着苏钦顺一道出了主屋。 平梅跪在地上将那打碎的茶碗收拾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奴婢去给你拿点芙蓉糕来?” “不用了。”苏阮撑着身子坐到美人榻上,然后轻弯唇角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忧。” 父亲自小便不喜她,嫌弃她丢了他的脸面,所以对于今日之事,苏阮已然习惯,只是心中难免还是略微有些惆怅。 那三姐儿苏惠蓁是二房的人,说到底也只是父亲的侄女,可父亲对那苏惠蓁,却比对她这亲生女儿还不知好了多少倍。 用手中绣帕擦了擦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藏在窄袖之中的赤檀木吊坠,苏阮细细拭去上头的汗渍,小心翼翼的将其置于玉盒之中放好,然后仰身躺倒在美人榻上道:“平梅,我歇息一会。” “是。”平梅轻声应了,拿过一旁的罗扇给苏阮扇风。 苏阮闭着双眸将双手覆于腹前,耳畔处是尖锐的蝉鸣鸟叫,叽叽喳喳的带起一股聒噪,在闷热的天气之中实在是让人烦扰的紧。 因为被禁了足,所以苏阮乐得一个人呆在芊兰苑里头,也不必应付那些心思不正的人。 “二姐儿。”平梅端着早膳,急匆匆的推开主屋大门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今日是摄政王的降诞日,您可是该准备起来了?” “今日?这么快?”放下手里的羊毫笔,苏阮从书案后起身道:“大哥来了吗?” “没有看到大公子。”平梅放下手里的早膳,冲着苏阮摇了摇头。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轻蹙起娥眉,缓步走到那美人榻前的彩绘纱屏后换衣道:“你去外头看看,若是来了便快些请进来。” 她大哥不来,她这被禁足的人可出不去。 “哎。”平梅应了,赶紧转身出了主屋,片刻后引着苏致雅站在珠帘处静候,先自己一人进了内室。 彩绘纱屏后,苏阮正在系着腰间的素色大带,她胸前衣襟处开着盘扣还未系上,露出一片白细肌肤,隐约可见里头包裹着鼓囊胸口的主腰,雪腻香酥若白凤膏。 “二姐儿,可是又系不上了?要不奴婢给您换一件吧。” “来不及了,就这件吧。”苏阮深吸一口气,使劲的将自己的胸往衣襟里面按了按,脸上满是急出来的细汗。 那素色大带很宽,紧紧的束缚着苏阮的腰肢,衣襟盘扣处绷得紧紧的,鼓囊囊一团将那对称的盘扣都给撑歪了。 苏阮伸手拨了拨自己粘在面颊上的湿发,转头之际就看到了平梅那张涨红的脸。 “怎么了?”奇怪的看了一眼平梅,苏阮轻蹙娥眉道:“可是不好看?” “不,二姐儿很好看。”平梅赶紧摆了摆手,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苏阮那束着大带和系着盘扣的胸前看去。 原本就纤细的杨柳腰被勒的更加紧致了几分仿若一束绢帛,但向上看时,却又会被那耸撑起衣襟盘扣的胸前吸引住视线。 苏阮一向是勾人的,即便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处看你一眼,却就像是在邀你相约坐爱枫林一般。 “二姐儿,昨晚上下了雨,今日有些凉,加个披帛吧。”一边说着话,平梅一边将那挂在木施上的银花薄纱罗披帛给苏阮兜在身上,然后不着痕迹的帮苏阮掩在胸前。 “嗯。”苏阮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只朝着平梅点了点头道:“大哥在外头?” “在呢。”苏致雅听到苏阮的声音,伸手拨开面前的珠帘道:“我进来了?” “进来吧,大哥。” 苏阮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站在苏致雅的面前道:“大哥,父亲将我禁了足,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我还能去吗?不若我将那赤檀木吊坠给大哥,大哥代我呈给那摄政王,也是一样的。” 对于那陆朝宗,苏阮实在是有些怕的厉害,所以她虽不放心苏钦顺,但想着如果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不必,我们一道去,父亲已然被我的车夫送出了城,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芊兰苑外头的那些丫鬟婆子我都替你支开了,过半个时辰之后你去角门处等我,我们一道进宫去。” “好。”苏阮冲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微紧张的扯了扯身上的披帛道:“我头一次出府,也是第一次进宫,穿这身可以吗?” 苏致雅上下打量了苏阮一眼,然后掩唇轻咳道:“不错,就这身吧,这披帛还是披着吧,外头过会子兴许会落雨,你让丫鬟备好油纸伞,我先去了,半个时辰以后在角门处碰面。” “嗯。”苏阮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苏致雅匆匆出了主屋。 沐浴完毕之后换过了衣衫,苏阮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面前架在镜台上的花棱镜细看。 大概是因为刚刚沐浴过,所以苏阮的脸上带着比平日里更加明显的媚色,那眉梢眼角处媚眼如丝,魂媚勾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经。 “唔”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苏阮用力的摇了摇头。 如果她顶着这张脸去见那摄政王,指不定会被那摄政王鄙夷成什么模样,就是今日她在书房外头罚站时,那摄政王看了她一眼之后,不也懒怠看她了?肯定是嫌弃她这幅软骨媚色的模样了。 “二姐儿,奴婢看珠粉阁新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甚是好看,现下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在花厅挑着呢,您要不要一道去看看呀?” 绿玉伸手拨开内室的珠帘,迈着小碎步走到苏阮的身旁,然后将那平梅挤开道:“奴婢听说这胭脂都是最近珠粉阁新出的,还没在外头卖就先已经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苏阮单手撑在梳妆台上没有说话,绿玉朝着苏阮探过身子继续道:“奴婢瞧三姐儿刚才涂的檀色口脂,好看的紧,这人一下就精神了,配上一身揉兰衫子杏黄裙,端庄淑雅,典雅大气。” 三姐儿是二房李夫人的女儿,与苏阮年纪相当,所以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绿玉十分清楚苏阮的软肋,所以只单提了这三姐儿来与苏阮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第 82 章 此为防盗章 一方三进三出的典致院落之中, 摆种着密密麻麻的兰花,有盆栽的,有圈地的, 有悬挂在房廊上的, 也有长在墙角处的,只有你看不着的地方, 没有它未长的地方。 穿着细薄夏衫的女婢急匆匆的撩开竹帘子从主屋里头出来, 然后面色焦急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像是想起什么,反身又走回主屋内。 主屋内放置着一座冰鉴, 地上还摆放着两大盆冰块,较之闷热的屋外凉爽许多。 女婢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打开了内室一红漆描金菊碟纹衣柜的柜门。 衣柜左侧摆置着整叠的夏装, 右侧却一团糟乱的拱出个人形。 那人被层叠的夏装遮了脸面, 只露出一只白腻藕臂, 软塌塌的搭在衣柜底面,皓腕细白,手指青葱似得纤嫩无暇,就像是最上等的美玉, 指尖处点着一抹桃花瓣色的粉嫩,只这一点粉,却已透出一股媚。 勾的人心尖痒痒, 恨不得让人钻进去一探芳容。 “二姐儿, 您怎么又睡到这衣柜里头来了?”身形纤瘦的绿玉眉目轻蹙, 抬手把那些杂乱的夏衫整理好,露出下头一身香汗的苏阮。 一头青丝漆发垂顺的搭拢在那瘦削的香肩上,半遮住一张姿容冶艳的脸,蜷起的身子纤细而酥软,只单单简单的一个动作靠在衣柜壁上,便透出一股子纤媚的风流体态来,活色生香犹如美人图。 穿着鹅huáng sè裙衫的苏阮动了动自己套着罗袜的小脚,松散的罗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子白细脚踝,那乳白色的肌肤沾着香汗,嵌在脚窝处,就像一颗颗圆润的白珍珠。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绿玉禁不住的暗咽了咽口水,然后才朝着苏阮伸手道:“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问学问呢。”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绿玉,那双柳媚眼微微上挑,划出一点纤细弧度,媚态横生,艳冶逼人。 “不要你。”垂下纤动的眼睫,苏阮搭着自己的胳膊更往衣柜里头缩了缩,细软软的声音就像是含着春色一般的酥颤勾人,那是一种几乎浸到骨子里头的媚。 听到苏阮的话,绿玉的脸上显出一抹难看神色,她收回手,反身把主屋外的平梅给喊了进来,然后阴阳怪调的道:“二姐儿寻你呢,像奴婢这种不入眼的货色,二姐儿这样的妙人,果然怎么看的上眼呢,哼。” 平梅是个不善言辞的寡言之人,她穿着一件普通的裙衫上前,小心翼翼的把苏阮从衣柜里头给牵了出来。 “二姐儿,这天色热的紧,奴婢去给您绞块帕子擦擦脸。”把苏阮扶到xiǎ一 jiě椅上坐着,平梅转身走到那盆架边给苏阮绞了块湿帕子递给她。 苏阮伸手拨开脸上的湿发,露出那张柳娇花媚的脸。 就是这张脸,和这做什么都像是没长骨头一样的身子,让苏阮在这书香规矩十足的苏家,被人处处诟病,无颜见人。 其实不只是苏家,应该说是整个宋陵城,皆以女子端庄大气为风,像苏阮这样的妖物,会被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祸根子,所以当她到了能出府的年纪,却还是被苏老爷明令禁止的只准在后院里头呆着,因此她便未踏出过苏府半步。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这世初醒来时,苏阮迷迷瞪瞪的还未回神,每日里浑浑噩噩的只知吃了睡睡了吃,待她恢复了一点神智,就喜欢钻进衣柜里头睡觉,也不管这日头多大,屋内多闷热,依旧固执的躲在衣柜里面。 不是苏阮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只是因为她害怕,而这小小窄窄的一方衣柜能给她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因为再过半个月后,苏府就被会那突然冲进来的御林军宰杀屠尽,不留半点人气,苏阮依旧清晰的记得,那血流成河的腥气,浇满了整座芊兰苑,那夜的苏府悲鸣凄惨,猫狗不留。 她慌不择路的往府门外跑,看到那两座浇着血色的石狮,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那迎头而来的利剑戳穿了心口。 “可惜了这份好颜色。” 男人低哑细缓的声音阴沉沉的萦绕在她的耳边,可苏阮眼前满是一片血色,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人。 苏阮久居深闺,对于此事并无对应之策,她只知道,那御林军受当朝的摄政王调遣,所以那晚将她苏府几百口人屠杀殆尽的人,就是那传说中以辅佐幼帝为由,把持朝纲的摄政王陆朝宗。 苏家世代书香,在以文人为天的大宋朝中门第颇高,是宋陵城有名的钟鼎之家。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就是这样的苏家,古板固执,迂腐气十足,说好听点是忠肝义胆,说难听点就是不知变通。 明明全天下都知晓这大宋已然是摄政王陆朝宗的囊中物,可苏家却还是依旧固执的奉承幼帝,与那陆朝宗对着干,以至于得到了被满门屠杀的悲惨结局。 如果可以,苏阮真是想问问她的父亲,如若他知道与陆朝宗对着干的下场就是被满门屠杀,他是否会怜惜这一府的老幼,委曲求全。 “二姐儿,大老爷唤您去书房。”主屋的竹帘子被掀开,身形圆胖的朱嬷嬷笑眯眯的进来道:“各位姐儿都到了,就等二姐儿一人了。” “嗯。”苏阮回神,透过那半掀开的竹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院子。 院内摆满了各式兰花,清淡优雅,是读书人最为喜爱的一种花式。 可苏阮不喜欢,因为这些兰花是苏老爷命人给她摆的,苏老爷认为,兰花芊艺高雅,空谷而生,女子自应当如此,而苏阮这般的人,更是该与兰花学习,每日里瞧瞧,去去那身子的媚气。 垂下眉眼,苏阮由一旁的平梅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苏阮的衣物多为浅色,其中以精白为最,因为大夫人认为,苏阮本身便不正,若是再穿那些艳色衣衫,便更是会被人诟病。 大夫人是苏阮的亲娘亲,大名王姚玉,家中也是世代书香的大户,所以极其的恪守礼教,平日里坚决不敢逾越了半分,因此尤其对苏阮极为严格。 “二姐儿,要换这件精白色的裙衫吗?”平梅将那挂在木施上的裙衫拿下来小心翼翼的递到苏阮的面前道。 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鹅黄夏衫,轻抚了抚袖口道:“换吧。” 不然过会子她父亲又该发脾性了。 换好了裙衫,苏阮歪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未施粉黛,却已媚意十足,一颦一笑都像是在勾人似得显得万分不正经,怪不得父亲不愿让她出去丢了脸面。 可这也不是她愿的呀,她何尝不想像大姐那般端庄淑雅,每日里出府去参加诗会,与那些文人书生一道叹秋月,赏春梅。 “二姐儿,要用簪子吗?”平梅从镜台下的抽屉之中拿起一支碧玉珠钗,放在苏阮的发髻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用了。”反正什么正经物件放在她的身上都会变得不正经,她还是莫要折腾了的好。 说完,苏阮便扶着梳妆台起了身,然后端了端身子往外走去。 苏阮走路的时候很是注意,一步一步迈得小心翼翼,生恐露出一点不规矩。 可让人万分无奈的是,即使她如此小心,那一举一动却还是勾人眼的紧,明明是与旁人一样的动作,可放到苏阮的身上就平添的多了几分韵媚。 酥软纤细的杨柳腰被精白色的绶带系紧,款动之时轻轻摆尾,青丝墨发扫过一身软骨,千娇百媚,弱骨丰肌,引得过路的家仆女婢皆侧目而视。 一路赶到苏老爷的书房,苏阮低着脑袋,轻手轻脚的迈步进去。 书房内三面开窗,置着冰块和冰鉴,不算太热,苏阮一进去,被外头的烈日晒得有些发昏的脑袋一瞬就清醒了过来。 “父亲,大姐,三èi èi,四èi èi。”苏阮低着脑袋,规矩十足的一一行礼问安。 尚穿着官服的苏钦顺坐在长案后面,四十开头的年岁,长相正气,他面容严肃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苏阮,然后才不满意的轻摇了摇头道:“旁边站着去吧。” “是。”苏阮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然后站到了大姐苏惠苒的身边。 比苏阮年长一岁的苏惠苒穿着一身丁香色的裙衫,长相温婉,颇具大家闺秀之风,她伸手把手里攥着的冰块悄默默的塞到了苏阮的手里。 冰冽的冰块带着湿漉漉的水渍入手清凉,驱散了苏阮心内的燥热,让人不自觉的更精神了几分。 感激的朝着苏惠苒笑了笑,苏阮的那双柳媚眼轻弯,艳色惑人。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惠苒微愣了愣神,然后才轻捏了捏苏阮的手指,冲着她轻摇了摇头。 果然,坐在书案后头的苏钦顺立时就把苏阮给喊了出来道:“二姐儿,出来把女戒背一遍。” 念头一起,就越发强烈了起来,但苏阮刚刚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马车帘子,就听到外头的刑修炜道:“苏二姑娘,外面人多眼杂,您可当心着点,出门在外,这走在路上带着的,可都是自家府上的门户脸面。” 刑修炜说话温温柔柔的带着一股子女子的阴柔气,但听在耳中却让人感觉瘆得慌。 苏阮攥着手里的花中花,声音干涩的道:“还有多久到,宋宫呢?” 刑修炜话中的含义,苏阮是清楚的,他不仅看出了自己的目的,还在警告自己,如果自己敢做出些什么让陆朝宗不悦的事,那她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更是苏府的脸,按照苏钦顺的脾性,她就算是摔断了脖子回去,怕也连府门都进不去。 “还有一炷香的时辰。”知道苏阮歇了心思,刑修炜笑眯眯的说罢,便继续赶起了马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第 83 章 此为防盗章  乳白内馅被清水化开,露出里头那颗花中花本有的老红色, 而那上面裂开的细缝也愈发的清晰了几分。 那青瓷兔形水盂圆润可爱, 模样娇憨, 与陆朝宗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但谁会想到, 堂堂一个摄政王竟然还会用这般孩童欢喜的玩物。 注意到苏阮的视线, 陆朝宗轻笑道:“这是那小皇帝的东西。” 苏阮颤着眼睫,没有说话,纤白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阿阮姑娘,本王似乎说过, 三日后, 要将这花中花完好无损的还回来。”扔开手里的花中花,陆朝宗仰头靠在坐塌上, 神色睥睨的看向那瘫软在地上的苏阮,眸色不明。 苏阮白着一张脸,颤巍巍的拢起宽袖深深伏跪在翘头书案前,然后嗓音柔媚道:“臣女找遍了宋陵城内所有的名公巧匠,但却无一人能将这花中花修补好。” 这话是苏致雅教给苏阮的,苏阮自个儿在心里头默念了数十遍, 才能这般流畅的说出来。 但因为害怕,所以苏阮在说话时将脸埋得极低, 光细的额际贴在白玉地砖上, 浸着一层薄汗, 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呵。”听到苏阮的话, 陆朝宗突然蔑笑一声道:“可是本王怎么听闻阿阮姑娘这三日吃了睡,睡了吃,过的比那天上的神仙还要舒坦。” “臣,臣女惶恐”苏阮含糊不清的回着话,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那抵在额前的交叠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起来。 苏阮不知这陆朝宗是在诈她的话,还是真的知道自个儿这三日内的事。 但细思片刻后,苏阮觉得,这陆朝宗虽然神通广大,却应当不至于连她的闺房之事都能知晓,所以此话应当是在讹她无疑。 定了定神,苏阮努力的沉静下自己的心绪,更缩紧了几分身子。 翘头书案后,陆朝宗缓慢垂眸,看着那几乎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苏阮,突兀勾唇轻笑一声,将视线落到她那正颤个不停的芊芊素手上。 苏阮的手很好看,纤白骨细,指尖粉嫩,由手及人便知是个魅惑妖物,但却空长了一张祸事脸,这性情和胆识跟只鹌鹑似得还没那小皇帝大。 “把头抬起来。”抬手叩了叩翘头书案,陆朝宗轻皱峰眉道:“缩的跟个鹌鹑似得。”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份好媚色。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颤着眼睫抬眸,在对上陆朝宗那双漆黑暗眸时,浑身一颤,赶紧又低下了脑袋。 看到苏阮缩手缩脚的动作,陆朝宗下意识的盘手,在抓到那空落落的掌心时眸色微动,片刻后才沉声开口道:“阿阮姑娘既然欢喜缩着,那不若试试本王近日新得的那件瓷瓮。” “那瓷瓮肚大,能容阿阮姑娘的身,不过那其余的胳膊腿脚便是容不下了,可将它们砍下来置于其它瓦瓮里,然后再可留个脑袋放在瓷瓮外头,看看风景。”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话罢,苏阮当即便被吓得打开了身子,她猛地一起身,脑袋就狠狠的磕在了翘头书案上。 “唔”捂着自己的脑袋,苏阮紧紧的蜷缩在一处,这副模样才真正是像极了那体小滚圆的缩头鹌鹑。 红着眼眶,苏阮使劲的按揉着自己的脑袋,只感觉那处涨疼的都要被撞出个肿包来了。 随着苏阮按揉的动作,那宽大的袖口下滑,露出她一双凝白皓腕,陆朝宗看着上头清晰的浅红掐痕,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指尖。 钝痛过后,苏阮泪眼蒙蒙的抬眸,说话时声音软娇娇的带着一股子哭腔道:“臣女虽弄坏了王爷的花中花,可王爷也已然罚过臣女了。” “哦,罚过了?”陆朝宗略微歪了歪头,嗤笑一声道:“本王何时罚过你?” 苏阮顶着一张委屈万分的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双手往陆朝宗的面前伸了伸道:“这些掐痕,难道不是王爷弄的吗?” 苏阮觉得,自个儿真是难得能聪明上这么一回,这人在生死关头,果然是浑抓住什么,就死拽着不放。 “那是阿阮姑娘自个儿掐的。”陆朝宗轻瞟了一眼苏阮的手腕子,面无表情的道:“阿阮姑娘吃醉了酒,自个儿掐的兴起,本王拦都拦不住。” 这陆朝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让苏阮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虽然不太记得那晚自个儿醉酒后的事了,但却知道这掐痕肯定不是她自己掐的,毕竟只要不是眼瞎的,单看这手掌印子的大小,就能知晓这掐她的定然是个男人。 “王爷,臣女这手腕子上的印子是淡了,但身上的印子却不淡,臣女刚刚虽撞了脑袋,不过这手印子是别人的,还是自个儿的,还是能分得清的。” 说到这里,苏阮更放软了几分声音,她眉目纤纤的看向陆朝宗,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臣女毁了您的花中花,您也罚了臣女,此事便就此揭过吧,您看如何?” 苏阮的姿态放的极低,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陆朝宗不快,因为她知道,她的生死不过也就是面前男人一句话的事。 “呵,阿阮姑娘这是咬定了本王?”饶有兴致的看向那伏跪在地的苏阮,陆朝宗笑道:“阿阮姑娘说这话,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 苏阮抬眸看着陆朝宗这副无畏模样,暗暗咬了咬牙。 她的身上确实还带着那更为清楚的手印子,可难不成要她当着陆朝宗的面宽衣解带的露出心口处的手指印子,然后抓着他的手按上去比对吗? 这厮明明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竟然还如此说,真是无耻至极! 但其实苏阮心中明白,她身上的手印子不管是谁的,她都是不能说出去的,毕竟这事关系着她的名节。 不过在现在生死攸关之际,苏阮觉得名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自个儿的性命来说,真是算不得什么。 毕竟她已经体会过那一剑戳心的痛苦了,深觉多可怕的事都比不过那被一剑戳心时濒临死亡的恐惧。 所以现在就算这手印子不是陆朝宗的,苏阮此刻也只能咬死他,盼得能用这事从陆朝宗的手里翻掌逃生。 “阿阮姑娘,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一个人便是一双手,就说这宋宫,单那花萼相辉楼内的宫娥太监便已然成百上千,你如此咬定本王,可让本王很是冤枉。” 仰头靠在坐塌上,陆朝宗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花衣蟒袍,一副闲适慵懒模样,那淡定甩出的话中语气波澜不惊,似乎真是正直非常的受了什么冤枉似的。 苏阮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御书房内沉静下来,她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纤细的脖颈低垂,露出一截白细肌肤,上头的嫩骨根根分明,白玉似得覆着一层香汗,浸湿了衣襟绣边。 陆朝宗的视线随着那颗滚圆的汗珠子滑落,盯在苏阮白皙小巧的下颚处,那里贴聚着一层汗珠,一些顺着脖颈向下滑去,一些嘀嗒嘀嗒的砸在白玉地砖上,几乎都要堆出一个小水坑。 御书房内放置着两个冰鉴和三盆冰块,窗棂处还开着风轮,那猎猎而响的风轮使劲鼓吹着,将御书房外清甜的花香气舀入御书房内,瞬时清芬满殿,浑身舒爽。 但苏阮却还是一副香汗淋漓的模样,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半湿了,她不是热的,而是被陆朝宗吓得。 反观陆朝宗,他的身上虽穿着厚实的花衣蟒袍,但脸上却并无热汗,因为那坐塌下铺置着一层冰块,透过竹席贴在身上,沁凉非常。 踩着脚上的皂靴从坐塌上起身,陆朝宗缓步走到苏阮面前,然后语气沉哑道:“起身随本王来。”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身子一哆嗦,赶紧颤巍巍的撑着胳膊站起了身。 跪在地上的时间长了,苏阮的双腿僵直的厉害,麻麻的根本就站不直,她闷着脑袋跟在陆朝宗身后往前去,一个不小心就踩上了那人的后脚跟。 “啧。”停住步子,陆朝宗转身,就被歪斜着倒下来的苏阮扑了满怀。 香软软滑腻腻的身子贴在陆朝宗的花衣蟒袍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清甜香味,比那御书房外头的簇俏花枝还要惹人折腰。 苏阮惨白着一张脸死拽住陆朝宗腰间的玉带挂在他的身上,急促之间吸进去的满是那浓郁的檀香气,浑身汗涔涔的立时又被吓出一股子冷汗。 伸展着自己黏腻的手指,苏阮哆嗦着唇瓣帮陆朝宗把那腰间的玉带往上提了提道:“臣,臣女不是故意的” 苏阮的话还没说完,双腿一软,带着那根玉带就摔在了地上。 那玉带上的螭纹玉带扣“砰”的一下砸在白玉地砖上,登时就被砸碎了一角。 细碎的白玉“噼里啪啦”的急促四散开来,就像是撒了腿的孩童般欢快,苏阮坐在地上怔怔的拎着手里的那根玉带,眸色微有些迷蒙的仰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第 84 章 此为防盗章 刑修炜撩开竹帘子进到御书房内, 毕恭毕敬的站在陆朝宗的面前道:“厉大将军昨日里去了春风十里, 今日早朝也未来, 怕是又吃醉酒,躺在温柔乡里头了。” “哦, 是嘛。”听罢刑修炜的话, 陆朝宗状似无意的扭头看向苏阮,然后意味不明的笑道:“醉酒误事, 芙蓉帐误人,阿阮姑娘说是不是?” “是。”苏阮咬着唇瓣,一双柳媚眼死死的盯在自己被陆朝宗紧攥住的手腕上。 若不是她吃醉酒,也不会惹上这尊大佛,这醉酒果然误事。 陆朝宗垂眸, 手指微动, 指尖恰好印上那未消的红印,然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暗捻了捻上头泛红的肌肤。 苏阮瞬时便感觉一股瘆意从手腕流窜至全身,下意识的就甩开了陆朝宗的手。 精致的绣花鞋踉跄着往后一踩, 尖锐的碎玉戳破鞋底, 直直的扎在了苏阮的皮肉上。 “啊”苏阮惊呼一声, 跳着脚左右乱转着, 被陆朝宗拽着衣襟拉到了面前。 “别动。”皱眉看向面前的苏阮,陆朝宗一把将人拎抱起来放到翘头书案后面的坐塌上, 然后转头吩咐刑修炜道:“去唤姚太医来。” “是。”刑修炜领命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又只剩下苏阮和陆朝宗二人。 陆朝宗拢着花衣蟒袍半蹲在坐塌前, 伸手握住苏阮的脚踝将其抬起。 只见那鞋底的一块碎玉尖锐无比,正正好好扎在苏阮的脚底心处,艳色的血渍已然顺着那条被扎破的细缝浸漫而出。 苏阮撑着双臂靠坐在身下的坐塌上,有些难堪的缩了缩脚,却是被陆朝宗紧紧按了按脚踝处的踝骨道:“若是不想留疤,便别动。” 女子身上若留疤,肯定是不好的,即便只是在脚底心,但比起被陆朝宗捏着腿脚,苏阮倒是宁愿自个儿身上留个疤。 就在苏阮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发愣的时候,陆朝宗已然上手捻住了那块碎玉。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苏阮瞬时回神,面色大惊,下意识的就弯身攥住了他的胳膊道:“王爷,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慢条斯理的掀开眼帘看向面前的苏阮,然后轻蔑的勾起唇角道:“怎么,不相信本王?” “不,只是啊”苏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脚底心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陆朝宗用指尖捻着那块碎玉,硬生生的把它从苏阮的脚底心给拔了出来。 “啊”皱着一张脸,苏阮疼的面色惨白,但因为脚踝还被陆朝宗握着,所以根本就动弹不得,只是不停的哆嗦着脚掌使劲往后缩着。 嫣红的血色顺着那小洞喷薄而出,溅在陆朝宗的面颊上,滴滴答答染红了他的交领蟒袍衣襟。 抬手脱去苏阮脚上的绣花鞋,然后又帮她把攒在脚踝处的罗袜褪下,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条还在渗着血渍的伤痕,上手轻触了触伤口处外翻的殷红皮肉。 白皙的指尖处沾上一点血色,苏阮痛的抬脚就往陆朝宗的脸上踩去,却是被那人一把按住了脚踝道:“阿阮姑娘自重。” 自重?这到底是谁脱了她的绣花鞋又褪了她的罗袜,竟然还反过头来让自个儿自重! 苏阮气得牙痒痒,但却又莫可奈何。 谁让这人位高权重到连那小皇帝都能随便扔丢,弄死像她这样的小蝼蚁不还是翻掌的事。 “王爷,姚太医来了。”刑修炜站在御书房门口,朝着里头高声通报道。 “不必进来了,将雪肌膏拿来。”陆朝宗半蹲在苏阮面前,头也不回的道。 “是。”刑修炜轻应一声,然后转身看向自己身后背着沉重药箱,跑的气喘吁吁地姚太医道:“姚太医,王爷说您留下雪肌膏便能去了。” 可怜的姚太医堂堂太医院院首,亲自跑了一趟来,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那刑修炜拿了雪肌膏又遣回去了。 “王爷。”刑修炜捧着手里的雪肌膏进到御书房内,毕恭毕敬的将其递给陆朝宗,然后又垂首缓慢退了出去,期间连看都未看一眼那靠在坐塌上的苏阮。 陆朝宗一手捏着雪肌膏,一手将刚才那被自己覆在苏阮脚上遮挡的绣帕拿开道:“抬脚。” “臣女自个儿来便行了,不敢劳烦王爷。”苏阮吞咽着干涩的喉咙,使劲抽了抽自己被陆朝宗按住的脚踝。 陆朝宗捻着苏阮的脚踝,指尖滑腻腻的就像是捧着一块柔嫩凝脂一般,入手无骨,素白细腻,恨不能让人按在掌心之中好好把玩一番。 缓慢掰开苏阮那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起来的脚趾,陆朝宗帮她把上面的血痕擦掉,然后一点一点的抚弄着那如桃花粉瓣般绯嫩的指甲花。 苏阮僵直着身子靠在坐塌上,身下凉丝丝的都是冰块的冷意,但让她感觉到彻骨冰寒的不是那冰块,而是陆朝宗的动作。 带着厚茧的指腹摩擦在苏阮的脚趾上,粗糙的搓着上头的血渍,苏阮的肌肤很细,所以她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陆朝宗指腹处的茧子有多厚,就像是还没磨好的木料,刺扎扎的感觉都要把她的肌肤擦破。 脸上沾着血迹的陆朝宗轻垂眉眼,因为低头的关系,所以苏阮看不清他的脸色,但那白皙面容之上流淌着的刺目血迹却直刺刺的扎在她的眼中,就如那嵌在眼中的钉块,疼的涨目。 拿着苏阮的素白绣帕,陆朝宗帮她把脚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又涂上雪肌膏,动作轻缓自然,就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苏阮身上的衣衫被吓出来的冷汗无数次打湿,身下的冰块又凉的厉害,这一会子热一会子冷的,直把她弄得全身僵硬,惊惧之下忍不住的打起了一个喷嚏。 “阿嚏”捂着鼻子,苏阮缓慢睁开双眸,突兀就对上了陆朝宗那张难看至极的脸。 瞪圆了一双眼,苏阮看着那浅浅印在陆朝宗左脸面颊上的一只血色脚趾头印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脚趾印子是她踹的吗? “呵。”陆朝宗揉捏着苏阮的小脚,突兀发出一声冷笑,苏阮被吓得一个哆嗦,使劲的蜷紧了自己的大脚趾。 其实苏阮的脚已经被陆朝宗擦得很干净了,但因为陆朝宗的脸上本就带着血,所以苏阮的脚趾一踩上去,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趾印子。 “我,我,我”哽咽着喉咙,苏阮使劲一挣脱陆朝宗的手,然后抱着自己的脚缩在坐塌上用力喘气。 “阿阮姑娘的脚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大老实。” 顶着脸上的那个脚趾印子,陆朝宗朝着苏阮轻勾起唇角,他的脸上还带着血色,那双眼暗沉深邃的吓人,似乎下一刻就会让宫娥进来把她的脚趾头给砍了去喂鱼。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苏阮侧身扭跪在坐塌上,使劲朝着那陆朝宗磕头道:“是臣女眼拙,不,脚拙,冒犯了王爷” “怕什么,本王又没说要治你的罪。”抬手按住苏阮那磕个不停的脑袋,陆朝宗的手掌嵌进她那头漆黑墨发之中,指缝处滑丝丝的都是四处流淌下来的乌色。 “这不听话的东西,留着本就无用,阿阮姑娘说是不是?” 捻着苏阮的发丝,陆朝宗的指尖缓慢缠绕在上头,单手一抽,那原本就凌乱的髻发被他解开,苏阮的漆发滑落而下,层层叠叠的铺散在坐塌上,发尾酥麻麻的扫过陆朝宗的手背,甜香扑鼻。 苏阮瑟缩着身子不说话,她惨白着一张脸跪在那里,根本就不知道陆朝宗想要做什么。 抬手勾起苏阮的下颚,陆朝宗垂眸对上苏阮那张纤媚面容,眸色愈发深谙了几分。 “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轻启薄唇,陆朝宗缓慢的吐出这句话,然后突然捏住了苏阮的下颚道:“夫有尤物,妩媚纤弱,足以移人,那摄政王终归也是个男人。” 什,什么? 睁着一双眼,苏阮无措懵懂的看着面前的陆朝宗,根本就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话。 “阿阮姑娘的火候还是差了些,可惜了这般的好颜色,怎么连勾引人都学不会呢,实在是可惜了你那好大哥的谆谆教导。” 胆战心惊的听着面前陆朝宗说的话,苏阮被迫仰着下颚,浑身惊颤。 刚才这陆朝宗提到了大哥?怎么又扯上大哥了? “臣女,没有勾引” “说谎。”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将脸凑到了苏阮面前。 “不是勾引,那在本王面前扭腰摆臀的,当本王是瞎子吗?”陆朝宗与苏阮离得极近,说话时那温热的呼吸声打在苏阮的鼻息间,隐透出一股浓郁的檀香气,与陆朝宗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冽气势十分相符。 苏阮大睁着一双眼,心绪起伏不定。 她生下来便是这般模样,身子骨软的紧,因为这事也不知被父亲责罚过多少次了,却是怎么都改不过来。 可难道要她舔着脸的跟这陆朝宗说自个儿生来便这般,若是不扭腰摆臀,连路都走不得? “那宋陵城的名妓好歹还会吹个竹萧,抚把弦琴,在本王面前跳场剑舞,阿阮姑娘会什么?扭腰摆臀的雕盘樱桃肉?” 面色嘲讽的看向面前的苏阮,陆朝宗一使劲,直接就将人给按倒在了坐塌上。 苏阮蜷着脚,那伤口被自己压在竹席上,又沁出了一层血渍,湿漉漉的粘在青绿色的竹席上,颜色明显。 拢着蟒袍宽袖负手而立于坐塌上,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瘫倒在坐塌上的苏阮,暗沉着眼眸突然冷哼一声道:“俗不可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第 85 章 此为防盗章  她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大姐儿苏惠苒见状, 赶紧上前道:“父亲,二èi èi前些日子中了暑气, 这身子还没好呢。” “中了暑气?我看她是中了妖气!”天色燥热, 苏钦顺心中本就不顺, 这会子看着面前站相歪七扭八的苏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 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 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 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 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看着苏阮那消失在书房门口的纤媚身姿,苏钦顺恨恨的拍了拍面前的长案。 家门不幸啊,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祸害! 屋外燥热难当, 苏阮顶着头上的书籍站在烈日下晒着, 那身奶白肌肤在阴热的日头下却更显出一股玉色。 小半刻后, 书房内的姐儿们陆续走出回了自己院子, 只余苏阮一人还在烈日下头晒着。 她浑浑噩噩的眨了眨眼, 被晒得浑身香汗淋漓, 但那身玉肤却好似越发白亮了几分。 突然, 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苏阮睁着一双眼, 迷迷瞪瞪的往院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形欣长的男子踩着脚上的皂靴, 身穿齐肩圆领的八爪蟒袍, 袍长及足,正缓步往苏钦顺的书房方向走去。 男人浑身透着一股自然而难掩的贵胄之气,行走时蟒袍轻动,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感,但一步步走来时带给人的却是上位者的施压。 院内日头很大,亮黄的光细密密的笼罩下来,闷热的暑气从四面八方压来,苏阮就像是站在蒸笼里头一样,她努力的睁大眼,朝着那男人看去。 男人的身边跟着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正帮他撑着明黄的油纸伞挡日头,苏阮模模糊糊的看到男人白皙瘦削的下颚和那双把玩着两颗老红色核桃的修长手掌。 男人的手很大,但却骨节分明的尤其好看,他游刃有余的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突然抬眸往苏阮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眸漆黑,睥睨万物,那看向苏阮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杂草蝼蚁一般毫无感情。 穿着精白裙衫的苏阮浑身都是汗,那汗浸湿了她身上的裙衫,细薄的衣料黏糊糊的粘在她的身上,显出一身纤媚的风流姿态,就连那穿在里面的精白色主腰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是那身白瓷色的肌肤了。 晶莹剔透的香汗玉珠顺着苏阮纤细的脖颈往下滑落,盘踞在瘦削的锁骨处,最后滴落在鼓囊囊的胸前,浸湿那层细薄衣料,看的人口干舌燥。 夏衫本就细薄,更不用说是那透色的精白了,浑身是汗的苏阮几乎被人一眼看透,她面色微恼的转了转身子,纤细的腰肢款摆,动作时浑身像软了骨头似得好像在勾人上前,那荡漾漾的发尾扫过臀部,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下更显丰盈饱满。 因为转身的动作,苏阮更显出一截白细脖颈,就如那玉色雕琢出来的一般浸着香汗,向下时脊背分明,腰后处还有两个下陷的清晰腰窝。 面上带了恼色,苏阮那张原本微白的脸不自觉的就显出了几分绯红,细腻桃花粉瓣一样的透出一股lg lèi的娇媚,印在那双勾人的柳媚眼下,让人不自觉的酥了半边身子。 男人微眯了眯眼,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就像是没看到有这么个人似的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容,抬脚跨进了苏钦顺的书房。 “二姐儿,老爷让您回院子里头去把头上的女戒抄一遍,明日给他。”书童从书房里面出来,急匆匆的走到苏阮的面前,然后脸色燥红的道。 “唔。”苏阮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那书童的表情,只拿下头上的书籍准备回芊兰苑,但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拉住那书童的胳膊道:“刚才那进书房的是谁?” 苏阮的声音纤细而媚转,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上挑的尾音,落入书童耳中,酥麻麻的直浸到了骨子里。 “是,是,是摄政王”年幼的书童根本就不敢看面前的苏阮,结结巴巴的说完话后捂着自己被苏阮碰过的胳膊发呆。 摄政王? 听到书童的话,苏阮面色一怔,捏着书籍的手一紧,纤媚的身子在灼日下却被吓得浑身颤抖,满额冷汗。 宋陵城内有四句传言道:沔波流水,朝宗于海,百川归海,天下归朝。 这天下归朝的朝,就是大宋的摄政王,陆朝宗,也就是将她苏府满门屠杀的那个人。 抱着书籍浑浑噩噩的回到芊兰苑,苏阮坐在绣墩上发呆。 前一世时,她因为早就知晓了父亲要考核于她,所以早早的把女戒背了,虽然磕磕绊绊的,但好歹过了,因此并未碰到那亲自前来拜访父亲的陆朝宗。 这一世的她心慌于半月后的满门屠斩,日日胆战心惊,哪里有心思去看那女戒,自然就被父亲逮住在院内罚站了半日。 可若不是这罚站,她也见不着那摄政王陆朝宗。 “二姐儿,奴婢刚听着的消息,大老爷晚间要摆宴款待那摄政王。” 穿着碧色衣衫的绿玉神色兴奋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那可是摄政王呀,怎么会来咱们府上的?” “摆宴?” 苏阮睁着一双眼,略微迷蒙的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那原本闷热的日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只余下那一片血色猩红的晚霞,看在苏阮的眼中只觉触目惊心,恍似那晚被满门屠斩时的可怖。 “什么时候开宴?”苏阮猛地一下从绣墩上起身,吓了旁边的绿玉一跳。 “二姐儿,大老爷特意吩咐了,不让您去,让您好好在院子里头抄女戒。”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绿玉声音清晰道。 听着绿玉那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苏阮微怔了怔神,片刻之后才轻蹙起了娥眉。 原本这种事,苏阮已经习惯,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那整个苏府肯定会像上辈子一样遭殃。 咬着指尖,苏阮缓慢又坐回了绣墩上。 上一世时,那摄政王根本就没有留在苏府里面用晚宴,这一世怎么又留下了呢? 绿玉站在一旁,看着苏阮那副苦恼模样,神色兴奋的甩了甩手里的帕子,然后装模作样的安慰苏阮道:“二姐儿,大老爷也是为了您好,您若是贸然出去,得罪了那摄政王,那遭殃的可是咱整个苏府。” 摄政王不近女色,更别说是苏阮这般的软媚尤物,放在身边,那就是个祸国的根子。 听到绿玉的话,苏阮停下自己啃噬指尖的动作,纤媚眉目轻动。 她若是不去,这苏府才会遭殃呢! “绿玉,把平梅唤来,我要沐浴净身。” 刚才在日头下晒了小半个时辰,苏阮的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渍,如果她要去见那摄政王,必定不能这般就去了,而且她要细细琢磨一下,如何讨好这人。 听到苏阮又唤平梅,绿玉有些不开心的扭身转了出去,关上主屋大门的时候把那扇雕花实木门关的震耳响。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那主屋大门,然后缓慢将身子趴在了绣桌上。 上一世时,她其实是十分器重绿玉的,因为绿玉会说话,常常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自个儿。 可是在那天御林军屠杀苏府的时候,绿玉狼狈逃窜,竟然故意将那御林军引向了自己躲藏的房廊处,若不是平梅舍身挡了御林军,苏阮也不会有机会逃到苏府门口。 平梅常日里瞧着木讷驽钝,苏阮上辈子时也极不看重她,却是不想这最后竟然会是她救了自个儿一命。 只可惜的是,她上辈子唯一一次踏出苏府,就被人一剑穿心戳了个干净。 而那男人在她最后弥留之际说的那句话,苏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她现在晚间梦魇之时,耳畔处充斥萦绕着的皆是那男人的一句“好颜色”,以至于苏阮要躲在衣柜之中才能难得安稳的睡上一觉。 “二姐儿,奴婢来伺候您沐浴洗身。”平梅端着手里的东西走到苏阮面前,声音轻细道:“奴婢替您新备好了面药和口脂,二姐儿晒了这半日,肯定是要用些的。” 虽然苏阮平日里褪了外头的通红晒痕之后是越晒越白的,但这晒多了终归是不好的。 “好。”就着平梅的手从绣墩上起身,苏阮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肢。 “二姐儿,可是又觉得乏了?过会沐浴时奴婢给您按按身子。” “好,劳烦平梅了。”苏阮酥酥软软的应了,纤长睫毛低垂,在那双柳媚眼上打出一层细腻暗影,纤媚动人。 平梅盯着面前的苏阮静看片刻,然后才面色微红的将人扶进了一旁的净室。 净室内置着一实木浴桶,上头冒着蒸腾热气,苏阮褪下身上黏湿的衣衫,缓慢浸入浴桶之中。 美人如玉,肤如凝脂,唇如丹砂,那一头漆黑乌发飘散在浸着新嫩花瓣的水面之上,妖冶勾人。 “二姐儿,奴婢听说用这皂角水洗发,头发能更显乌黑顺滑。”平梅掬起苏阮的一捧长发浸入木盆内,细细的将里面的皂角水顺在苏阮的长发上,微白的皂角水浸入细腻的发缝之中,触在掌心,满手腻滑。 苏阮靠在浴桶上,缓慢闭上了眼。 “阿阮。”苏惠苒进到彩绘纱屏后,伸手把苏阮压回美人榻上道:“别动。” “大姐。”抬眸看向面前的苏惠苒,苏阮喉头微动,不知为何双眸突然有些酸涩,心口处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子委屈。 “嘘。”抬手抵住苏阮的唇瓣,苏惠苒的面色有些难看。 “大姐,怎么了?”止住那浸在眼眶里头的泪珠子,苏阮抬手抓住苏惠苒的胳膊。 “阿阮”对上苏阮那双盈盈柳媚眼,苏惠苒踌躇再三,终于是开了口道:“阿阮,外头候着母亲给你找来的老嬷嬷,听说以前是在宫里头做事的。” “做事?做什么事?”神色懵懂的看着面前的苏惠苒,苏阮下意识的接过了苏惠苒的话。 苏惠苒轻别过脸,暗暗蜷紧了手里的绣帕道:“验身。” 其实对于验身这件事,苏阮是不排斥的,因为就在刚才,那苏钦顺说自己与陆朝宗不清不楚时,苏阮虽然嘴上死咬着不认,但心里头却是发虚的。 她那晚醉的厉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算是母亲不找人来给她看身子,她自个儿怕是也要想法子去看看的。 王夫人找的是宫里头的老手,苏阮不必宽衣解带,只照着她说的话扭臀摆尾的走了几步,便看着那老嬷嬷径直就去了。 “阿阮。”苏惠苒从绣墩上起身,看向扶在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面色之中满含焦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第 86 章 此为防盗章  “唔”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苏阮用力的摇了摇头。 如果她顶着这张脸去见那摄政王,指不定会被那摄政王鄙夷成什么模样,就是今日她在书房外头罚站时, 那摄政王看了她一眼之后,不也懒怠看她了?肯定是嫌弃她这幅软骨媚色的模样了。 “二姐儿, 奴婢看珠粉阁新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甚是好看,现下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在花厅挑着呢, 您要不要一道去看看呀?” 绿玉伸手拨开内室的珠帘,迈着小碎步走到苏阮的身旁, 然后将那平梅挤开道:“奴婢听说这胭脂都是最近珠粉阁新出的, 还没在外头卖就先已经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苏阮单手撑在梳妆台上没有说话,绿玉朝着苏阮探过身子继续道:“奴婢瞧三姐儿刚才涂的檀色口脂, 好看的紧,这人一下就精神了, 配上一身揉兰衫子杏黄裙,端庄淑雅,典雅大气。” 三姐儿是二房李夫人的女儿,与苏阮年纪相当, 所以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绿玉十分清楚苏阮的软肋,所以只单提了这三姐儿来与苏阮说。 若是放在上辈子, 苏阮定然是会被绿玉说动去花厅里头挑胭脂水粉, 然后被大夫人蔫蔫的轰回来, 但历经一世,苏阮却突觉自个儿的性子沉静了不少。 苏阮知道为何绿玉要如此鼓吹自己去花厅挑选胭脂水粉,只是因为她挑完之后大夫人定然不许她用,那这些剩下的胭脂水粉便成了绿玉的囊中物。 “我懒怠去,你若是想看,便自个儿去看吧。”苏阮伸手拨弄着面前的妆奁,从里面拿出一把梳篦捏在手里把玩。 “二姐儿不去,那奴婢自然也不去了。”绿玉是个十分机灵的丫头,她感觉出苏阮心绪不佳,立时便闭上了嘴。 “绿玉,你瞧瞧这梳篦,好看吗?” 苏阮歪过脑袋,将手里的梳篦往绿玉的方向挪了挪道:“这是我最欢喜的一把梳篦,是我及笄时母亲送我的及笄礼,我时时爱护,万不敢多用。” “这是大夫人送给二姐儿的及笄礼,奴婢自然知晓二姐儿爱护有加,便是平日里,奴婢也是万不敢碰的,这镜台与妆奁,都是平梅收拾归整的。” 说完,绿玉往旁边挪了挪,将刚才被她挤走的平梅给推了回来。 平梅木讷的站在苏阮面前,垂眸看了一眼苏阮手里的梳篦。 “平梅,你瞧着这梳篦与平日里见着的,可有什么不同?” 将手里的梳篦递给平梅,苏阮轻弯了弯唇角,一截凝脂细腕从宽袖之中滑出,纤腰微扭,端是一副香艳风流姿态。 “沾了妆粉。”平梅伸手用指尖将那嵌在梳篦里面的妆粉剔出来道:“二姐儿平日里不用妆粉,不点黛眉,不上胭脂,也不用口脂。” “所以这妆粉,是从哪处来的呢?”含着那股子酥软声音,苏阮轻挑柳媚眼,斜斜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绿玉。 绿玉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用力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平梅常日里也是不用妆粉的,绿玉你说,这梳篦,到底是谁偷用了呢?”敲着手里的梳篦,苏阮笑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绿玉,纤眉微挑。 苏阮的这话意思很明白,平日里伺候她的只有平梅与绿玉两人,所以能够时常进出她屋子的也只她们二人,这事不是平梅做的,自然就是她了。 “二姐儿饶命,这梳篦是奴婢鬼迷了心窍偷用的,还请二姐儿瞧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绿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看着面前的苏阮求饶。 其实绿玉深知,这二姐儿虽然表面上瞧着是这副不正经的香艳活色模样,却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平日里那些女婢婆子做错了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二姐儿,奴婢知错了,这事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那奴婢定会拖累二姐儿,还请二姐儿三思呀。” 绿玉确实是十分了解苏阮,她这番话明面上是在讨饶,其实是在告诉苏阮,她的这副相貌放在苏府本就不受宠,若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那定然会更让大夫人厌恶。 若是放在以往,苏阮定然会就此作罢,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这事让大夫人责骂,怒斥她不懂礼数,但放在现在,苏阮却是不甘心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绿玉,你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了,我记着你今年是有十八了吧?”单手撑在梳妆台面上,苏阮声音酥软的说着话,一副千娇百媚的慵懒模样。 “是。”绿玉颤颤的应了一声,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都十八了,差不多可以嫁人了。”软绵绵的吐出这句话,苏阮也不顾绿玉那张苍白面色,径直继续道:“我瞧着那前院的管事不错,配绿玉你,也是配得上的。” “二,二姐儿”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绿玉面色惨白,伸手紧紧的攥住了苏阮的裙裾道:“二姐儿,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再不敢违抗您半句话。” “就是因为绿玉你尽心尽力的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才不忍心让你再这般劳累,那前院的管事虽说是个小管事,可人品确是不错。” 说到这里,苏阮突然叹了一口气,抬手撑额道:“绿玉你在我房里是个大丫鬟,配个小管事是委屈了一些,可谁让你跟了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呢,我也只能给你指个小管事了,若是那三姐儿,指不定还能与你指一个大管事呢。” “二,二姐儿”绿玉扯着苏阮的裙裾,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苏阮不笨,她能瞧的出来,绿玉是个有野心的丫鬟,她心思通透,可能志在那些公子哥的身上,做个通房丫头,抬个姨娘,也是到了顶尖了,但即便如此,也比嫁给一个小管事强。 “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打断那绿玉的话,苏阮不欲多言,只轻轻的侧了侧身,将自己被绿玉攥在手里的裙裾给扯了出来道:“平梅,我乏了。” “是。”平梅先是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失神的绿玉,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苏阮从梳妆台前扶起来道:“二姐儿是要上床歇息了吗?” “嗯。”苏阮声音媚婉的应了一声,然后由平梅扶着上了一旁的架子床。 以黄花梨木而制的架子床四面围栏,用厚实的木板做床屉,上铺藤席,做工精美,清雅别致,层层叠叠的茶白床幔从顶架处而落,西面围下,将这架子床罩的结结实实的不露半点内饰。 但其实苏阮十分不喜这架子床,因为那架子床的床身上雕刻着的都是以女子为德,应当相夫教子,贤惠端淑的女德女戒。 会出现如此局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苏阮的这张脸,毕竟在这苏府之中,除了苏阮,其它姐儿哥儿的床上可都没这玩意。 苏阮侧身躺上架子床,将脑袋枕在那白玉瓷枕上道:“平梅,你带绿玉下去,让张嬷嬷处置一下吧。” 张嬷嬷是苏阮的奶娘,但平日里与苏阮并不亲近,但因为资格老道,所以一手抓着她这芊兰苑里头的事。 “是。”平梅应声,将面色惨白,不停求情告饶的绿玉给带了出去。 两个丫鬟一走,内室里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苏阮躺在架子床上,透过床幔半开的缝隙往窗棂处看了一眼。 因为正是大暑的日子,所以天色暗的比较晚,外面白晃晃的还带着一点光,窗棂外的芭蕉叶绿的发青,湿漉漉的浸着一层水,娇翠欲滴。 苏阮刚刚洗完身子,身上却又细密密的出了一层香汗,她抬手擦掉额角的汗渍,然后扶着身子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这个时辰差不多是父亲跟那摄政王开宴的时候了,她要去看看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毕竟这么好的讨好机会,若是让她那迂腐古板的父亲再次得罪了摄政王,那她苏府真是连只狗都活不了了。 院子里头很静,苏阮穿着一身精白裙衫走出屋门,立刻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真热”细囔囔的抱怨了一句话,苏阮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出了芊兰苑往请宴的荟芳园去。 相比于芊兰苑的孤静,荟芳园内热闹非凡,苏阮侧身避过那端着菜食的女婢,抬手拦下一小丫鬟道:“把这桃给我吧。” “二,二姐儿?”那小丫鬟显然是被苏阮吓了一跳,硬生生的就给苏阮端走了手里的桃子。 “我替你送去。”轻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鬟,苏阮声音细柔的说罢话后,身姿袅袅的走远,那副活色生香的媚骨之姿,直看的那小丫鬟直了眼。 “阿阮。”苏惠苒进到彩绘纱屏后,伸手把苏阮压回美人榻上道:“别动。” “大姐。”抬眸看向面前的苏惠苒,苏阮喉头微动,不知为何双眸突然有些酸涩,心口处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子委屈。 “嘘。”抬手抵住苏阮的唇瓣,苏惠苒的面色有些难看。 “大姐,怎么了?”止住那浸在眼眶里头的泪珠子,苏阮抬手抓住苏惠苒的胳膊。 “阿阮”对上苏阮那双盈盈柳媚眼,苏惠苒踌躇再三,终于是开了口道:“阿阮,外头候着母亲给你找来的老嬷嬷,听说以前是在宫里头做事的。” “做事?做什么事?”神色懵懂的看着面前的苏惠苒,苏阮下意识的接过了苏惠苒的话。 苏惠苒轻别过脸,暗暗蜷紧了手里的绣帕道:“验身。” 其实对于验身这件事,苏阮是不排斥的,因为就在刚才,那苏钦顺说自己与陆朝宗不清不楚时,苏阮虽然嘴上死咬着不认,但心里头却是发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第 87 章 此为防盗章 素馨盈瓶生香, 寒香清雅,嗅闻之际咽喉齿颊,尽带幽芬, 让苏阮原本烦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了下来。 闭上双眸,苏阮放空身心, 缓慢入睡。 “二姐儿,二姐儿” “唔”好不容易睡下的苏阮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浑身懒怠的翻了个身, 根本就不愿睁眼。 “大老爷被圣上封为钦差大臣处理江南水患一事,刚从宫里头回来就要下江南去了, 众人都在府门口相送。”平梅伸手将手中的湿帕覆在苏阮的脸上, 小心翼翼的帮她擦了擦脸。 被微凉的湿帕冷的醒了神,苏阮轻颤了颤眼睫, 脑袋里头浑噩噩的还没回过神。 这怎么大半夜的就要去?难道是那江南水患很严重?可不是听说并无人伤亡,只毁了一些田地屋舍吗? 莫不是那陆朝宗故意折腾人来着? “什么时辰了?”扶着平梅的手从架子床上起身, 苏阮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下意识的往那绮窗处看了一眼。 屋外天色未亮,皎洁素月明晃晃的挂在漆黑夜幕之中,流萤四起, 灯烛敞亮。 “丑时三刻。”平梅一边应着话,一边伸手帮苏阮换上大袖的短衫长裙。 任由平梅摆弄了片刻,苏阮抬脚换上一双榴开百子的青缎绣花鞋, 目光直直的盯着上头的绣纹发愣。 “二姐儿, 您的脚未好, 奴婢搀您出去吧?”平梅起身,上手搭住苏阮的胳膊。 就着平梅的手抬脚走了两步,苏阮只感觉脚底心处的伤口微有涨疼,却比白日里好了许多。 缓步走到主屋门口,苏阮突然迎面看到急匆匆往这处赶来的苏惠苒。 “大姐?”神色奇怪的看着止步于自己面前的苏惠苒,苏阮声音细软道:“怎么了?” “我就猜到你要去,所以特意赶来与你说一声,父亲已然走了,你不必去了,而且你脚伤未好,还是回屋好好歇着吧。” 说罢话,苏惠苒上前搀扶住苏阮,与平梅一道将人扶回了主屋。 苏阮坐在美人榻上,任由平梅将她脚上的一双绣花鞋褪下,露出绑着白布条的脚。 “阿阮,父亲这些日子不在,你将那双木履鞋拿出来穿吧,不然这天色闷热,你的伤口若是再闷在缎面绣鞋里,怕是会不大好。” 苏惠苒提着裙裾坐在苏阮身旁,视线落在她那双莹白玉足之上,双眸之中隐现担忧道:“可会留疤?” “应当不会,伤口不深。”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与平梅道:“平梅,帮我拿双木履鞋出来。” “是。”平梅应声,起身从圆角柜内取出一双木履鞋,擦拭干净之后置于苏阮脚边。 这木履鞋看着已然有些年头了,下头是以桐木而制的两齿木底,上面用蒲草做鞋,圆头系麻,十分古朴。 苏阮抬脚穿上那木履鞋,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脚,木履鞋底磕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这木履鞋是什么时候的?”看着那被磨损的十分明显的蒲草鞋面,苏惠苒蹙眉道:“我那处有双新的,明日我让丫鬟给你送来,这都旧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换一下,万一走路时断了系带,可有你受的。” 说罢话,苏惠苒抬手掩了掩唇,然后略显困倦之意道:“行了,这大半夜的,我也不与你多说了,要回院子里头歇息去了。” “我送大姐。” “你别折腾了,我自个儿走。”抬手按住苏阮的肩膀,苏惠苒伸手指了指她的脚道:“你把这伤养好啊,就最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话,苏惠苒欲走,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顿住步子道:“对了,昨日我在芊兰苑的影壁处看到那苏致重,他是来寻你的吗?” 也不怪乎苏惠苒奇怪,因为二房的人本来就与大房的人水火不容,所以这苏致重会来芊兰苑寻苏阮,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苏致重?”听到苏惠苒的话,苏阮突兀蹙起娥眉,面色微变,那双柳媚眼不自觉的便往覆着芦帘的绮窗处看了一眼。 “怎么了?”注意苏阮突变的面色,苏惠苒奇怪道:“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苏阮缓慢摇了摇头,然后冲着苏惠苒轻笑道:“时辰不早了,大姐快些回去歇息吧。” “平梅,送大姐回院子。” “是。”平梅应了一声,引着神色困惑的苏惠苒出了主屋。 苏阮坐在美人榻上,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 她想起来了,昨日里那苏致重与父亲一道来与她兴师问罪时,身上穿的宽袍料子与她在房廊拐角处看到的那抹颜色一模一样。 所有那躲在绮窗处偷看自己的人,就是苏致重? “二姐儿?”平梅送完苏惠苒回来,见内室里头还亮着一盏白玉琉璃灯,就赶忙上前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道:“二姐儿,您怎么还没歇息呢?” “嗯。”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正垂眸在麻纸上写着什么。 平梅将那碗凉茶置于一旁,然后轻声道:“二姐儿,您又在记仇?” “嗯。”苏阮手里的羊毫笔重重划下,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这苏致重真是恶心至极! 翌日,天色微亮,苏阮便已然在平梅的搀扶下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二姐儿,您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可是有事要做?” “唔”穿上那双苏惠苒让丫鬟新送来的木履鞋,苏阮坐在架子床上怔愣片刻,然后才在平梅的服侍下开始净面梳洗。 换上一身素白裙衫,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绷紧的盘扣,有些烦躁的坐在梳妆台前照了照头上的髻鬟。 “平梅,你可知道那二房的三少爷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一边抚弄着自己的髻鬟,苏阮一边声音细媚道。 “这,二房的事,奴婢不大清楚,不过二姐儿怎么突然问起三少爷来了?”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神色奇怪道。 平梅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平日里就在芊兰苑里头转悠,也不与那些婆婆嬷嬷的在一处,自然是不清楚二房的事的。 “你可记得昨日里那窗绡上被戳破的两个洞?”凑到平梅的耳畔处,苏阮压低了几分声音道:“我怀疑那两个洞是苏致重戳的。” “什么?那二姐儿的意思是”平梅震惊的瞪大了一双眼,脸上显出几分慌乱神色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奴婢去找婆子把那绮窗封了吧?” “不能封。”蹙眉摇了摇头,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道:“那绮窗一封,t一u kui之人定然会以为咱们怕了,日后若是再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其实昨日她不应当打草惊蛇的,就应该好好的让那人去,然后等那人再来时便能逮住他了,但现下那人有了防备,怕是这几日都不会过来了,最关键的是苏阮还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苏致重。 “二姐儿,奴婢给您端了早食过来。”珠帘处,禄香端着手里的漆盘进来,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汤粥点心一一放到红木圆桌上。 看到禄香,苏阮突兀灵光一闪,“禄香,你帮我去把大哥唤来,就说我有事寻他。” “哎。”禄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主屋,片刻之后引了苏致雅过来。 苏阮正坐在绣墩上吃着早食,看到苏致雅进屋,赶紧起身道:“大哥。” “你的伤还没好,赶紧坐吧。”苏致雅虚扶着苏阮坐回绣墩上,然后撩起后裾坐到苏阮身旁,慢条斯理的拢起大袖开口道:“怎么这一大早的就寻上我了?” “我有大事。”放下手里的银制调羹,苏阮让平梅带着禄香守在主屋门口,然后才开口与苏致雅说了窗绡上被戳了洞的事。 听罢苏阮的话,苏致雅狠皱起眉头,面色蕴怒。 “大哥,这事,你怎么看?”单手扶在红木圆桌上,苏阮给苏致雅倒了一碗茶水。 “自然是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的。”一反平日里的温文模样,此刻的苏致雅怒色明显。 “我怀疑是那苏致重。”苏阮犹豫片刻,才缓慢开口道。 虽然那绮窗处能瞧见苏阮平日里常用的美人榻和架子床,但因为苏阮换衣都在彩绘纱屏后换,架子床上又有床帐遮掩,所以那t一u kui之人平日里能瞧见的也不过就是苏阮躺在美人榻上歇息的模样。 但仅仅是如此,便已然让苏阮无法接受了。 只可惜,那名妓的脸,却连这苏府二姐儿的半分都比不上。 不过还真是让人想不到,这规矩古板,迂腐不化的苏府,竟然能出得如此尤物。 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阮,突然冷笑一声。 苏阮一惊,手里的桃花桃差点跌落,她斜着身子跪坐在地,声音颤媚道:“王爷,我的手不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第 88 章 此为防盗章  注意到苏阮的视线, 陆朝宗轻笑道:“这是那小皇帝的东西。” 苏阮颤着眼睫,没有说话,纤白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阿阮姑娘, 本王似乎说过,三日后, 要将这花中花完好无损的还回来。”扔开手里的花中花,陆朝宗仰头靠在坐塌上,神色睥睨的看向那瘫软在地上的苏阮, 眸色不明。 苏阮白着一张脸,颤巍巍的拢起宽袖深深伏跪在翘头书案前, 然后嗓音柔媚道:“臣女找遍了宋陵城内所有的名公巧匠, 但却无一人能将这花中花修补好。” 这话是苏致雅教给苏阮的,苏阮自个儿在心里头默念了数十遍, 才能这般流畅的说出来。 但因为害怕,所以苏阮在说话时将脸埋得极低, 光细的额际贴在白玉地砖上,浸着一层薄汗,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呵。”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突然蔑笑一声道:“可是本王怎么听闻阿阮姑娘这三日吃了睡, 睡了吃,过的比那天上的神仙还要舒坦。” “臣,臣女惶恐”苏阮含糊不清的回着话, 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 那抵在额前的交叠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起来。 苏阮不知这陆朝宗是在诈她的话, 还是真的知道自个儿这三日内的事。 但细思片刻后,苏阮觉得,这陆朝宗虽然神通广大,却应当不至于连她的闺房之事都能知晓,所以此话应当是在讹她无疑。 定了定神,苏阮努力的沉静下自己的心绪,更缩紧了几分身子。 翘头书案后,陆朝宗缓慢垂眸,看着那几乎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苏阮,突兀勾唇轻笑一声,将视线落到她那正颤个不停的芊芊素手上。 苏阮的手很好看,纤白骨细,指尖粉嫩,由手及人便知是个魅惑妖物,但却空长了一张祸事脸,这性情和胆识跟只鹌鹑似得还没那小皇帝大。 “把头抬起来。”抬手叩了叩翘头书案,陆朝宗轻皱峰眉道:“缩的跟个鹌鹑似得。”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份好媚色。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颤着眼睫抬眸,在对上陆朝宗那双漆黑暗眸时,浑身一颤,赶紧又低下了脑袋。 看到苏阮缩手缩脚的动作,陆朝宗下意识的盘手,在抓到那空落落的掌心时眸色微动,片刻后才沉声开口道:“阿阮姑娘既然欢喜缩着,那不若试试本王近日新得的那件瓷瓮。” “那瓷瓮肚大,能容阿阮姑娘的身,不过那其余的胳膊腿脚便是容不下了,可将它们砍下来置于其它瓦瓮里,然后再可留个脑袋放在瓷瓮外头,看看风景。”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话罢,苏阮当即便被吓得打开了身子,她猛地一起身,脑袋就狠狠的磕在了翘头书案上。 “唔”捂着自己的脑袋,苏阮紧紧的蜷缩在一处,这副模样才真正是像极了那体小滚圆的缩头鹌鹑。 红着眼眶,苏阮使劲的按揉着自己的脑袋,只感觉那处涨疼的都要被撞出个肿包来了。 随着苏阮按揉的动作,那宽大的袖口下滑,露出她一双凝白皓腕,陆朝宗看着上头清晰的浅红掐痕,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指尖。 钝痛过后,苏阮泪眼蒙蒙的抬眸,说话时声音软娇娇的带着一股子哭腔道:“臣女虽弄坏了王爷的花中花,可王爷也已然罚过臣女了。” “哦,罚过了?”陆朝宗略微歪了歪头,嗤笑一声道:“本王何时罚过你?” 苏阮顶着一张委屈万分的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双手往陆朝宗的面前伸了伸道:“这些掐痕,难道不是王爷弄的吗?” 苏阮觉得,自个儿真是难得能聪明上这么一回,这人在生死关头,果然是浑抓住什么,就死拽着不放。 “那是阿阮姑娘自个儿掐的。”陆朝宗轻瞟了一眼苏阮的手腕子,面无表情的道:“阿阮姑娘吃醉了酒,自个儿掐的兴起,本王拦都拦不住。” 这陆朝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让苏阮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虽然不太记得那晚自个儿醉酒后的事了,但却知道这掐痕肯定不是她自己掐的,毕竟只要不是眼瞎的,单看这手掌印子的大小,就能知晓这掐她的定然是个男人。 “王爷,臣女这手腕子上的印子是淡了,但身上的印子却不淡,臣女刚刚虽撞了脑袋,不过这手印子是别人的,还是自个儿的,还是能分得清的。” 说到这里,苏阮更放软了几分声音,她眉目纤纤的看向陆朝宗,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臣女毁了您的花中花,您也罚了臣女,此事便就此揭过吧,您看如何?” 苏阮的姿态放的极低,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陆朝宗不快,因为她知道,她的生死不过也就是面前男人一句话的事。 “呵,阿阮姑娘这是咬定了本王?”饶有兴致的看向那伏跪在地的苏阮,陆朝宗笑道:“阿阮姑娘说这话,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 苏阮抬眸看着陆朝宗这副无畏模样,暗暗咬了咬牙。 她的身上确实还带着那更为清楚的手印子,可难不成要她当着陆朝宗的面宽衣解带的露出心口处的手指印子,然后抓着他的手按上去比对吗? 这厮明明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竟然还如此说,真是无耻至极! 但其实苏阮心中明白,她身上的手印子不管是谁的,她都是不能说出去的,毕竟这事关系着她的名节。 不过在现在生死攸关之际,苏阮觉得名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自个儿的性命来说,真是算不得什么。 毕竟她已经体会过那一剑戳心的痛苦了,深觉多可怕的事都比不过那被一剑戳心时濒临死亡的恐惧。 所以现在就算这手印子不是陆朝宗的,苏阮此刻也只能咬死他,盼得能用这事从陆朝宗的手里翻掌逃生。 “阿阮姑娘,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一个人便是一双手,就说这宋宫,单那花萼相辉楼内的宫娥太监便已然成百上千,你如此咬定本王,可让本王很是冤枉。” 仰头靠在坐塌上,陆朝宗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花衣蟒袍,一副闲适慵懒模样,那淡定甩出的话中语气波澜不惊,似乎真是正直非常的受了什么冤枉似的。 苏阮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御书房内沉静下来,她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纤细的脖颈低垂,露出一截白细肌肤,上头的嫩骨根根分明,白玉似得覆着一层香汗,浸湿了衣襟绣边。 陆朝宗的视线随着那颗滚圆的汗珠子滑落,盯在苏阮白皙小巧的下颚处,那里贴聚着一层汗珠,一些顺着脖颈向下滑去,一些嘀嗒嘀嗒的砸在白玉地砖上,几乎都要堆出一个小水坑。 御书房内放置着两个冰鉴和三盆冰块,窗棂处还开着风轮,那猎猎而响的风轮使劲鼓吹着,将御书房外清甜的花香气舀入御书房内,瞬时清芬满殿,浑身舒爽。 但苏阮却还是一副香汗淋漓的模样,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半湿了,她不是热的,而是被陆朝宗吓得。 反观陆朝宗,他的身上虽穿着厚实的花衣蟒袍,但脸上却并无热汗,因为那坐塌下铺置着一层冰块,透过竹席贴在身上,沁凉非常。 踩着脚上的皂靴从坐塌上起身,陆朝宗缓步走到苏阮面前,然后语气沉哑道:“起身随本王来。”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身子一哆嗦,赶紧颤巍巍的撑着胳膊站起了身。 跪在地上的时间长了,苏阮的双腿僵直的厉害,麻麻的根本就站不直,她闷着脑袋跟在陆朝宗身后往前去,一个不小心就踩上了那人的后脚跟。 “啧。”停住步子,陆朝宗转身,就被歪斜着倒下来的苏阮扑了满怀。 香软软滑腻腻的身子贴在陆朝宗的花衣蟒袍上,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清甜香味,比那御书房外头的簇俏花枝还要惹人折腰。 苏阮惨白着一张脸死拽住陆朝宗腰间的玉带挂在他的身上,急促之间吸进去的满是那浓郁的檀香气,浑身汗涔涔的立时又被吓出一股子冷汗。 伸展着自己黏腻的手指,苏阮哆嗦着唇瓣帮陆朝宗把那腰间的玉带往上提了提道:“臣,臣女不是故意的” 苏阮的话还没说完,双腿一软,带着那根玉带就摔在了地上。 那玉带上的螭纹玉带扣“砰”的一下砸在白玉地砖上,登时就被砸碎了一角。 细碎的白玉“噼里啪啦”的急促四散开来,就像是撒了腿的孩童般欢快,苏阮坐在地上怔怔的拎着手里的那根玉带,眸色微有些迷蒙的仰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没有了玉带,那花衣蟒袍一瞬便松散开来,水脚上绣着的江牙海潮轻飘飘的略过苏阮的脸,沾着那让人惊惧的檀香气。 陆朝宗捏着手里那仅剩的一颗花中花,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苏阮,皂靴微动之际,踩到地上的碎玉,那“吱嘎”作响的声音就像是踩着人骨似得让苏阮浑身发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第 89 章 此为防盗章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 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 醉死在春风十里了, 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 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 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 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 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 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信大哥, 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我怕你出什么事, 就自己驾着马车过来等你了。”撩起后裾坐上车板子,苏致雅伸手拉住缰绳, 面色微有些尴尬道:“大哥也没赶过几次车, 阿阮坐稳当些, 当心路上颠簸。” “嗯。”苏阮伸手扶住马车窗子,透过细薄的车帘子盯住外面的苏致雅,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三伏天还未过,日头烈的很,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宽长的宋陵城大道上,苏阮疲惫的轻阖眼睫,耳畔处皆是那垂髫小儿的嘻闹之声。 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苏阮不知不觉的就在马车的颠簸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直至马车驶入苏府角门时才堪堪转醒。 “阿阮,兴文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觉得可还好使?”勒住马车缰绳,苏致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阮从马车里扶出来。 “嗯,很好。”苏阮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掂着脚站在原处道:“大哥先去换身衣裳吧,不然被父亲看到又要挨骂了。” 顺着苏阮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苏致雅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唤丫鬟来搀你。” 说完,苏致雅进芊兰苑唤了平梅和半蓉过来,然后自己牵着马车去了。 苏阮抬着脚,被平梅和半蓉扶着进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刚刚吃上一口平梅递过来的香薷饮,就听到外头传来禄香的声音道:“二姐儿,刑大人来了。” 听到禄香的话,苏阮神色一变,赶紧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刑修炜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那陆朝宗又有什么事儿了? “二姐儿。”禄香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带着宫人送了好几箱玉石过来。” “玉石?”苏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陆朝宗说的话。 那厮不会真的要让她砸玉石玩吧? “苏二姑娘。”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珠帘处,朝着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道:“臣奉摄政王之命给苏二姑娘带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烦劳刑大人带回去吧。”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声音微有些紧张。 “臣只是奉命办事,苏二姑娘切莫为难臣。”刑修炜声音谦卑的说着话,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三箱玉石道:“摄政王吩咐,要臣亲眼看着苏二姑娘将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宫复命。” “什么?”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翘着脚急切的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然后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着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嘶咳咳咳”苏阮的脚撞上彩绘纱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时一凛,急促呼吸间喉咙里又呛进一口气,然后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二姐儿。”禄香赶紧上前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着禄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炜。 “请。”刑修炜伸手,拢着大袖躬身道:“摄政王说了,苏二姑娘若是不方便,可搬个绣墩慢慢砸。” 苏阮红着一双眼死死盯在那三箱玉石上,按在彩绘纱屏上的手愈发握紧了几分。 “二姐儿”禄香面色担忧的看着苏阮,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奴婢去将大公子唤来?” “不必。”苏阮抬手挥开禄香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三箱玉石前道:“摄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负。” 说罢话,苏阮便弯腰从那大xiāng zi里头抱出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将那地砖都磕出了细缝。 “请。”刑修炜亲自给苏阮搬了个绣墩过来。 苏阮也不客气,提着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层叠的百褶月华裙散开,显出她窈窕纤媚的身姿,楚腰丰臀,漆发窄背,勾人摄骨。 伸手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另外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苏阮粗喘着气,胸前起伏不定的绷着心口处的盘扣。 苏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当她停下酸软的手臂时,满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个丫鬟面色惊惶的站在那处,连挪动一下都没地方。 “苏二姑娘勿动。”刑修炜抬手虚按住苏阮的胳膊,然后让宫人将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装入箱中道:“臣还要带回去复命。” 苏阮坐在绣墩上按着自己的胳膊,眼看着那些宫人用早就准备好的簸箕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进大xiāng zi里。 听着耳畔处那一阵又一阵碎玉砸箱的倾倒声,苏阮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其实一开始,苏阮是因为心头的无名火起才开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后来,她听着那玉石的碎裂之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十分舒畅,就像是添堵了十几年的池塘一顺通了气,入了水。 这种感觉让苏阮十分惊惧,但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就好像那时候她终于从不见日头的绣楼里用绣墩砸开了一扇窗棂,那通体的凉风擦身而过时带走一身烦热的感觉。 虽然那次她被父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日,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时窗棂被自己砸开的感觉。 “苏二姑娘,告辞。”刑修炜领着宫人去了,苏阮呆愣愣的坐在绣墩上,三个丫鬟立时就围了上来。 “二姐儿,怎么样,没事吧?”半蓉伸手替苏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苏阮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干涩道:“我想吃糟香八宝饭。” “奴婢给你去做。”听到苏阮的话,禄香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苏阮的唇边。 苏阮垂眸轻抿一口,然后就着半蓉的手从绣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脚伤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处帮我取些药膏来。” 朱大夫是苏府养在府里的大夫,十分乐善好施,平日里大家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都会去找他。 “是。”半蓉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主屋。 禄香和半蓉一去,内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苏阮二人,苏阮仰头靠在美人榻的竹席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捏着手里的绣帕。 “平梅,你觉得半蓉和禄香怎么样?” “禄香话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温和,做事说话十分有分寸。”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略思片刻后道。 “是嘛,你觉得不错啊。”苏阮低叹出一口气,脑子里头有些浑噩。 “是。”犹豫着应了一声,平梅觉察出苏阮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替苏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儿,可是那摄政王又惹您烦忧了?” “惹我烦忧的事,太多。”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羊毫笔和麻纸道:“你去帮我取来。” “是。”平梅起身替苏阮取了羊毫笔和麻纸,然后又帮苏阮搬了一张香几过来。 这香几原本是用来放置香炉的,但因为苏阮不喜那些浓雾淡香,便索性搁置了,偶时用来垫垫东西。 将麻纸摊开在香几上,苏阮埋头执笔,垂着眉眼细写起来。 平梅是识字的,她看着苏阮写的那些东西,有些奇怪的开口道:“二姐儿,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头也不抬的道:“记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第 90 章 此为防盗章 整个大宋除了那小皇帝的龙袍, 只有这摄政王敢在蟒袍的水脚处绣这江牙海潮,因为这江牙海潮, 寓意大宋江山,只有他敢将这大宋江山压在脚下, 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 方卉堂门口,女婢丫鬟们鱼贯而入, 将手里的糕食果饼一一奉上。 苏府乃书香世家,此次摆宴多是瓜果蔬卉, 几乎未沾一点荤腥, 因为苏钦顺认为, 朱门酒肉臭, 荤物乃浊物, 不可多食,以免坏了读书人的风骨。 “王爷,请用。”苏钦顺从宴案后站起,朝着陆朝宗拱手道:“陋室粗茶, 望王爷莫见怪。” 苏钦顺是个耿直之人, 他不喜这篡谋朝政的摄政王便是不喜,因此说话时面色极其难看, 连正视都不愿正视于他, 惹得躲在屏风后的苏阮一阵心惊胆战, 生怕这摄政王发了威, 立时就把她这苏府给满门屠杀了。 陆朝宗微阖着双目靠在首座上, 漫不经心的盘着手里的两颗大核桃,一双漆黑眼眸轻动,将堂下之人一一扫过,然后才将视线落到苏钦顺的身上。 穿着紫檀色常服的苏钦顺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貌,不然也生不出这么多貌美俊俏的姐儿和哥儿来。 “果真是粗茶烂饭,本王特意赶来,苏大人就给本王吃这些枯草?”抬手搭在宝座的扶手上,陆朝宗虽是一副慵懒模样,但说出的话却让堂下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整个苏府都明白,顺势者昌,逆势者亡,这陆朝宗就是现在大宋的大势,他们苏府逆势而行,亡期不远矣,只苏钦顺一意孤行,众人皆劝不得。 陆朝宗话罢,方卉堂内寂静一片,却只听得屏风后传来一阵清晰的抽气声,细媚娇软,尾音婉转,引人遐思。 苏阮大睁着一双柳媚眼浑身一震,她勉强的端住手里的桃子,双腿发颤,几乎瘫软在身侧的屏风上。 因为这陆朝宗的声音与那日夜萦绕在她耳畔处的梦魇男声完全重叠,毫无一丝不同,一样的漫不经心,一样的睥睨万物。 所以那上辈子在苏府门口将她一剑捅穿心口的人,就是这陆朝宗 “是谁在那处?”苏钦顺转身看向屏风后,面容严肃道。 “好像是二姐姐。”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目光落到那屏风下露出的一双绣鞋上,声音淑雅道。 坐在宝座上的陆朝宗微微凛身,抬手叩了叩宴案面道:“出来。” 屏风后,苏阮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桃子,双腿颤的不像话,只感觉自己心口处疼的厉害,就像是用钝刀子戳在上面搅弄一样。 可她不能逃,苏家的生死,她的命,也许现在就攥在她的手里。 细细的喘着气,苏阮低垂眉眼,盯着怀里的桃子看了片刻,然后才扭身跨出了屏风半步。 穿着精白裙衫的苏阮姿态酥媚香艳,微微晃动的裙角带着裙晕,隐约露出一截白细脚踝,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让人看不清脸。 陆朝宗靠坐在宝座上,漆黑暗眸轻眯,落到苏阮那抱着软桃的胸前。 粉嫩圆润的桃子饱满可口,新鲜欲滴,却比不上那包裹在精白裙衫之下的两团鼓囊,勒在素白的主腰下,沁着一层香汗,微微浸湿胸前的细薄衣襟,欲隐却露,只引得人口干舌燥。 “这也是苏大人府上的千金?”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老红色核桃,细薄唇角轻勾。 “是,姿态拙劣,让王爷见笑了。”苏钦顺面色难看的说罢,立时就转身呵斥苏阮道:“回自己的院子里头去。” 苏阮抱着怀里的桃子站在那处未动,片刻之后才颤着嗓子开口道:“父亲,我是来送桃的。” “不用你送,一个姐儿,竟然做起了丫鬟的活计,真是大丢我苏府的脸面。”苏钦顺说的话很是不客气,他瞪着不远处的苏阮,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嫌恶之意道:“还不快走。” 苏阮咬着唇瓣,依旧站在那里没动,越发的将怀里的桃子抱紧了几分。 “本王瞧着,那桃却是甚好,沉甸甸的又大又圆。”陆朝宗声音低缓的开口,手里的核桃轻盘,发出“咔嚓咔嚓”的挤压声。 “既然是苏大人的千金亲自送来的桃,本王自然是要尝一口的。”说完,陆朝宗神色慵懒的朝着苏阮的方向招了招手道:“过来。” 方卉堂内并无其它空余宴案,苏阮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面色极其难看的苏钦顺,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朝着陆朝宗的方向走了过去。 裙裾微摆,苏阮走路时的姿势虽力求端庄,却依旧看着是一副勾人的不正经模样,柳腰轻款,媚臀摇曳,可堪言是世间尤物,特别是当苏阮抬起那张桃夭柳媚的面容时,引得堂下的男人皆侧目而视。 但只有苏阮知道,她那掩在裙裾下的双腿是抖得如何厉害,僵直的几乎连路都走不稳。 “坐这。”陆朝宗抬手叩了叩自己宴案的右边,语气虽轻缓,但那双眼却锐利暗沉的吓人,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这是苏阮第一次跟除了苏钦顺以外的男人如此亲近,特别是这个男人还是陆朝宗。 颤着一双腿伏跪在宴案右边,苏阮低着脑袋,将怀里抱着的三个大桃一一规整的放到宴案上。 嫩粉色的指甲瓣轻轻的按在那粉嫩的软桃上,比那软桃更加的惹人垂涎。 苏阮颤着眼睫,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捏着桃子的手是如何的颤抖哆嗦,因为陆朝宗身上那浓厚的熏香味几乎让她害怕的喘不过气,甚至有些想干呕。 檀香本是静心养性之物,放在这陆朝宗的身上,却变得甚是霸道,果然这香也是要看人的吗? “苏大人,这应当就是那‘抱病在床’的二姑娘了吧?看着精神确是不大好。”陆朝宗定定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苏阮半响,然后才懒洋洋的将目光投向那苏钦顺道:“不知这位二姑娘可也是惠字辈的?” 苏父那一辈男丁以“顺”字为辈,轮到苏阮这辈,男丁以“致”字为辈,女子则以“惠”字为辈,意为顺致惠民。 “二姐儿不以‘惠’字为辈,她的闺名是由已故去的老太太取的,单名唤一个‘阮’字。” 其实这事也是苏钦顺较悔恨的一件事,因为苏阮出生时,正巧赶上老太太病危,老太太在取完苏阮的名字后,便咽下最后一口气去了,苏府孝字当先,老太太取的名,自然是万万不能改的,所以苏阮的名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但苏阮,酥软,如此轻浮之名,再加上这风流窈窕的不正经纤媚姿态,实在是让苏钦顺悔恨不已。 “苏阮,可是耳旁元阮?古书记载,似乎是一种略像月琴的弹拨乐器。”陆朝宗轻笑,狭长的双眸微眯,缓慢落到苏阮的身上。 跪坐在宴案右边的苏阮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但身子却像是没有骨头似得看着总是软绵绵的,胸前白腻鼓囊,一副天生媚骨,果真是酥软的紧。 苏阮跪在地上,听到从陆朝宗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吓得就是一个哆嗦,她用力的咽着自己干涩的喉咙,努力抑制住那股子逃跑的冲动。 “这桃近看,却也是没甚食欲了。”陆朝宗伸手拨弄了一下苏阮面前的软桃,骨节分明的指尖按在那软桃的夹缝处轻捻,另一只手撑在宝座侧边的扶手上。 听到陆朝宗的话,被吓得满身冷汗的苏阮赶紧涩涩的开口道:“所谓色香入味,单看这桃的寡淡模样,确是没甚食欲,王爷若是不嫌弃,我为王爷雕个桃花桃。” 说完,苏阮深吸一口气,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陆朝宗。 如此近距离的对上陆朝宗那张暗含隐戾的面容,苏阮只感觉呼吸一滞,身上的冷汗似乎都凝固了。 陆朝宗现年二十有七,生生比苏阮大了一轮,他多年浸淫guān chǎng,浑身上下皆带着一股压人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就想低头臣服。 “看本王做什么?做吧。”敲了敲宝座扶手,陆朝宗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略过苏阮那纤细白皙的脖颈,手中核桃轻响。 苏阮垂眸,伸手捧过一只蜜桃,然后双手覆在那蜜桃的夹缝处轻轻一拨,蜜桃外面的那层粉嫩软皮就被她给褪了下来,露出里面软嫩可口的新鲜桃肉。 清淡的桃香四溢,桃汁淋漓,粘的苏阮手上黏糊糊的更显肌肤晶莹剔透。 苏阮伸手拿过一旁的金勺子,然后稳住自己轻颤的手,小心翼翼的在这一大个圆滚饱满的桃子上挖刻出桃花瓣状。 纤细白皙的手指轻动,灵巧细心的将这一只蜜桃雕刻成了一簇攒着桃花粉瓣的精美物事。 苏阮动了动自己沾满桃汁的手,然后将这桃花桃捧到陆朝宗的面前道:“王爷。” 说罢,陆朝宗抬脚跨步而走,那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身上蟒袍轻动,后裾处江牙海潮,水波横纹,带走了一室冷冽阴戾之气。 苏阮“扑通”一声软倒在宴案上,整个人不停的喘着粗气,就像是一个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之人。 “阿阮。”大姐儿苏惠苒提着裙裾步上首座,心疼的把苏阮从宴案上扶起来道:“怎么样,没事吧?怎么满脸都是汗?” 堂内虽然置着冰鉴和冰块,但因为苏阮怕那陆朝宗怕的厉害,所以身上都是黏黏糊糊沁出来的冷汗,湿漉漉的粘在皮肤上,难受非常。 一旁众人扶着那被陆朝宗气得不清的苏钦顺去了,苏惠苒也赶紧把苏阮从地上扶起来道:“来,我送你回芊兰苑。” 苏阮软绵绵的搭着苏惠苒的手,脚步踉跄的被扶着往台阶下去。 看到苏阮这副虚弱模样,苏惠苒赶紧道:“是不是今日被父亲罚站时累着了?我本是要去看你的,可今晚设宴款待这摄政王,母亲定不让我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第 91 章 此为防盗章 苏阮本就不喜背读这些女戒女德, 再加上浑噩了这么多天,早就不记得了那里头的一字半句了。 她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大姐儿苏惠苒见状,赶紧上前道:“父亲, 二èi èi前些日子中了暑气, 这身子还没好呢。” “中了暑气?我看她是中了妖气!”天色燥热,苏钦顺心中本就不顺, 这会子看着面前站相歪七扭八的苏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 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 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 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 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 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看着苏阮那消失在书房门口的纤媚身姿,苏钦顺恨恨的拍了拍面前的长案。 家门不幸啊,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祸害! 屋外燥热难当,苏阮顶着头上的书籍站在烈日下晒着, 那身奶白肌肤在阴热的日头下却更显出一股玉色。 小半刻后, 书房内的姐儿们陆续走出回了自己院子,只余苏阮一人还在烈日下头晒着。 她浑浑噩噩的眨了眨眼, 被晒得浑身香汗淋漓, 但那身玉肤却好似越发白亮了几分。 突然, 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苏阮睁着一双眼, 迷迷瞪瞪的往院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形欣长的男子踩着脚上的皂靴,身穿齐肩圆领的八爪蟒袍,袍长及足,正缓步往苏钦顺的书房方向走去。 男人浑身透着一股自然而难掩的贵胄之气,行走时蟒袍轻动,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感,但一步步走来时带给人的却是上位者的施压。 院内日头很大,亮黄的光细密密的笼罩下来,闷热的暑气从四面八方压来,苏阮就像是站在蒸笼里头一样,她努力的睁大眼,朝着那男人看去。 男人的身边跟着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正帮他撑着明黄的油纸伞挡日头,苏阮模模糊糊的看到男人白皙瘦削的下颚和那双把玩着两颗老红色核桃的修长手掌。 男人的手很大,但却骨节分明的尤其好看,他游刃有余的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突然抬眸往苏阮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眸漆黑,睥睨万物,那看向苏阮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杂草蝼蚁一般毫无感情。 穿着精白裙衫的苏阮浑身都是汗,那汗浸湿了她身上的裙衫,细薄的衣料黏糊糊的粘在她的身上,显出一身纤媚的风流姿态,就连那穿在里面的精白色主腰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是那身白瓷色的肌肤了。 晶莹剔透的香汗玉珠顺着苏阮纤细的脖颈往下滑落,盘踞在瘦削的锁骨处,最后滴落在鼓囊囊的胸前,浸湿那层细薄衣料,看的人口干舌燥。 夏衫本就细薄,更不用说是那透色的精白了,浑身是汗的苏阮几乎被人一眼看透,她面色微恼的转了转身子,纤细的腰肢款摆,动作时浑身像软了骨头似得好像在勾人上前,那荡漾漾的发尾扫过臀部,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下更显丰盈饱满。 因为转身的动作,苏阮更显出一截白细脖颈,就如那玉色雕琢出来的一般浸着香汗,向下时脊背分明,腰后处还有两个下陷的清晰腰窝。 面上带了恼色,苏阮那张原本微白的脸不自觉的就显出了几分绯红,细腻桃花粉瓣一样的透出一股lg lèi的娇媚,印在那双勾人的柳媚眼下,让人不自觉的酥了半边身子。 男人微眯了眯眼,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就像是没看到有这么个人似的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容,抬脚跨进了苏钦顺的书房。 “二姐儿,老爷让您回院子里头去把头上的女戒抄一遍,明日给他。”书童从书房里面出来,急匆匆的走到苏阮的面前,然后脸色燥红的道。 “唔。”苏阮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那书童的表情,只拿下头上的书籍准备回芊兰苑,但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拉住那书童的胳膊道:“刚才那进书房的是谁?” 苏阮的声音纤细而媚转,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上挑的尾音,落入书童耳中,酥麻麻的直浸到了骨子里。 “是,是,是摄政王”年幼的书童根本就不敢看面前的苏阮,结结巴巴的说完话后捂着自己被苏阮碰过的胳膊发呆。 摄政王? 听到书童的话,苏阮面色一怔,捏着书籍的手一紧,纤媚的身子在灼日下却被吓得浑身颤抖,满额冷汗。 宋陵城内有四句传言道:沔波流水,朝宗于海,百川归海,天下归朝。 这天下归朝的朝,就是大宋的摄政王,陆朝宗,也就是将她苏府满门屠杀的那个人。 抱着书籍浑浑噩噩的回到芊兰苑,苏阮坐在绣墩上发呆。 前一世时,她因为早就知晓了父亲要考核于她,所以早早的把女戒背了,虽然磕磕绊绊的,但好歹过了,因此并未碰到那亲自前来拜访父亲的陆朝宗。 这一世的她心慌于半月后的满门屠斩,日日胆战心惊,哪里有心思去看那女戒,自然就被父亲逮住在院内罚站了半日。 可若不是这罚站,她也见不着那摄政王陆朝宗。 “二姐儿,奴婢刚听着的消息,大老爷晚间要摆宴款待那摄政王。” 穿着碧色衣衫的绿玉神色兴奋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那可是摄政王呀,怎么会来咱们府上的?” “摆宴?” 苏阮睁着一双眼,略微迷蒙的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那原本闷热的日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只余下那一片血色猩红的晚霞,看在苏阮的眼中只觉触目惊心,恍似那晚被满门屠斩时的可怖。 “什么时候开宴?”苏阮猛地一下从绣墩上起身,吓了旁边的绿玉一跳。 “二姐儿,大老爷特意吩咐了,不让您去,让您好好在院子里头抄女戒。”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绿玉声音清晰道。 听着绿玉那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苏阮微怔了怔神,片刻之后才轻蹙起了娥眉。 原本这种事,苏阮已经习惯,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那整个苏府肯定会像上辈子一样遭殃。 咬着指尖,苏阮缓慢又坐回了绣墩上。 上一世时,那摄政王根本就没有留在苏府里面用晚宴,这一世怎么又留下了呢? 绿玉站在一旁,看着苏阮那副苦恼模样,神色兴奋的甩了甩手里的帕子,然后装模作样的安慰苏阮道:“二姐儿,大老爷也是为了您好,您若是贸然出去,得罪了那摄政王,那遭殃的可是咱整个苏府。” 摄政王不近女色,更别说是苏阮这般的软媚尤物,放在身边,那就是个祸国的根子。 听到绿玉的话,苏阮停下自己啃噬指尖的动作,纤媚眉目轻动。 她若是不去,这苏府才会遭殃呢! “绿玉,把平梅唤来,我要沐浴净身。” 刚才在日头下晒了小半个时辰,苏阮的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渍,如果她要去见那摄政王,必定不能这般就去了,而且她要细细琢磨一下,如何讨好这人。 听到苏阮又唤平梅,绿玉有些不开心的扭身转了出去,关上主屋大门的时候把那扇雕花实木门关的震耳响。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那主屋大门,然后缓慢将身子趴在了绣桌上。 上一世时,她其实是十分器重绿玉的,因为绿玉会说话,常常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自个儿。 可是在那天御林军屠杀苏府的时候,绿玉狼狈逃窜,竟然故意将那御林军引向了自己躲藏的房廊处,若不是平梅舍身挡了御林军,苏阮也不会有机会逃到苏府门口。 平梅常日里瞧着木讷驽钝,苏阮上辈子时也极不看重她,却是不想这最后竟然会是她救了自个儿一命。 只可惜的是,她上辈子唯一一次踏出苏府,就被人一剑穿心戳了个干净。 而那男人在她最后弥留之际说的那句话,苏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她现在晚间梦魇之时,耳畔处充斥萦绕着的皆是那男人的一句“好颜色”,以至于苏阮要躲在衣柜之中才能难得安稳的睡上一觉。 “二姐儿,奴婢来伺候您沐浴洗身。”平梅端着手里的东西走到苏阮面前,声音轻细道:“奴婢替您新备好了面药和口脂,二姐儿晒了这半日,肯定是要用些的。” 虽然苏阮平日里褪了外头的通红晒痕之后是越晒越白的,但这晒多了终归是不好的。 “好。”就着平梅的手从绣墩上起身,苏阮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肢。 “二姐儿,可是又觉得乏了?过会沐浴时奴婢给您按按身子。” “好,劳烦平梅了。”苏阮酥酥软软的应了,纤长睫毛低垂,在那双柳媚眼上打出一层细腻暗影,纤媚动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第 92 章 此为防盗章 苏阮一惊, 手里的桃花桃差点跌落, 她斜着身子跪坐在地, 声音颤媚道:“王爷,我的手不脏的。” 听到苏阮的话, 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手上, 凝脂皓腕, 白细粉嫩,散着清淡甜腻的桃香, 确是一双引人遐思的手。 陆朝宗伸手, 捻了一片桃花瓣状的桃肉入口。 桃肉水腻粉嫩, 嚼在口中香甜无比,恍若面前的女子般,浑身媚意,艳骨难掩。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 那站在他身旁的太监面色微惊,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伏跪在地的苏阮。 因为陆朝宗的权势, 这整个大宋朝廷之上想要他死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在外,陆朝宗是不用外食的, 就连酒水都不会喝, 今次竟然会吃这女子奉上的桃肉, 实在是让人心生惊疑。 “二姐姐, èi èi却是不知, 你还有此等手艺呢, 这桃花桃雕的真是精美,不知èi èi是否有幸一尝?”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笑容温婉的看向苏阮。 苏惠蓁容貌丰美,是正经的二房嫡女,但二房的二老爷英年早逝,只余下一个正室夫人携一子一女在这苏府之中做了十几年的寡妇。 苏钦顺念其二子年幼可怜,时常管束教导,将这二房的侄子与侄女视若已出,比对苏阮不知好了多少倍,并常拿苏惠臻的懂事乖巧与苏阮相比。 因此在上辈子时,苏阮就跟这苏惠蓁十分的不对盘,这辈子,她更是瞧她不顺眼,只觉这苏惠蓁就是只披着笑面虎皮的毒蝎子,即便这人总是一副知书达理,举止娴雅的通达了悟模样。 “蓁儿,这是二姐儿敬献给摄政王的桃花桃。”坐在苏惠蓁旁边一个宴案后头的李淑慎低声提醒道:“你可不敢造次。” 李淑慎是二姐儿苏惠臻的亲母,是二房已逝二老爷明媒正娶进来的正室夫人。 只是二老爷命短,在李淑慎生下苏惠蓁之后便去了,而李淑慎虽已诞下一男一女,但却因保养得当,三十七岁的年纪看上去依旧风韵犹存,端庄温柔。 李淑慎的话说的很轻,但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到了。 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那伏跪在摄政王脚下一脸谄媚模样的苏阮,只觉颜面丢尽。 想他苏钦顺一生刚正,哪里做过这种拍人马屁的谄媚之事! “父亲,二èi èi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平凡无趣的桃子放在二èi èi手里,竟然别出了一番滋味。”大姐苏惠苒看到苏钦顺那难看的面色,赶紧开口替苏阮解围。 “是呀,这软桃一经二èi èi的手,果然是妙哉。”大房的嫡长子苏致雅也拢着宽袖从宴案后起身,面容清雅的拱手对苏钦顺道:“父亲,摄政王远道而来,您这可还未敬酒呢。” 苏致雅是苏阮的嫡亲大哥,刚刚通过去年的秋闱kǎ一 shi,当上了举人,正在筹备下次春闱。 其实作为苏府的嫡长子,苏致雅完全可以子承父荫,以宗室之名被荐于朝,随便蒙混一个官职,但苏父认为,读书人不能做出如此荒唐无耻之事,所以一定要苏致雅自己参加科举,谋求官职。 好在苏致雅十分争气,仅在弱冠之年便当上了举人,而且依照苏阮来看,她的大哥就是当个状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半个月后不被这摄政王砍死在苏府里面。 所以对于苏钦顺一定要苏致雅去考科举这件事,苏阮其实是支持的。 因为她知道若是苏致雅浑浑噩噩的承了父荫,定然当不上什么大官,也不能与那些同考科举之人结同年之谊,等在朝为官时就会被排挤,处于弱势。 但如果他参加了科举,这一切又都会不一样,只是苏钦顺实在太倔,真的连一点手都不伸,只看着苏致雅在那一群朝官之子中被暗地操作差点换掉了举人名额。 不过好在,她的大哥不是一个像父亲这般的迂腐古板之辈,他以牙还牙的将那属于他自个儿的举人名额给抢了回来,并在一众同年考子之中建立了威声,依苏阮来看,她大哥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而因为苏致雅揭发科举舞弊之事,原本安排在今年二月的春闱被延后至今,直至过了四月殿试的时间,也不见那陆朝宗提上一嘴,朝中官员更是不敢过问这性情阴晴不定之人,生怕触了自己霉头,只好一直延拖至今。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钦顺这才勉强压下怒气,然后伸手接过一旁女婢端过来的云纹漆耳杯朝着陆朝宗道:“今日摄政王大驾光临,令陋室蓬荜生辉,望摄政王不弃,接饮下官的这杯酒水。” 说完,那苏钦顺仰头,先一步饮尽杯中酒。 这云纹漆耳杯是苏钦顺最喜的一只耳杯,因为它底部用黑漆绘有“君幸酒”三字,意为请君饮酒,颇具君子之风。 但放在这里,却有些隐射这陆朝宗是小人之意,毕竟这陆朝宗曾亲口言,自己非君子,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陆朝宗靠在首座上,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微眯了眯眼,那盘核桃的声音“咔嚓咔嚓”的萦绕在近在咫尺的苏阮耳畔处,惹得她不自禁的握紧了手里的桃花桃。 桃花桃受力,黏腻的汁水顺着苏阮的指尖滑落,粘在手缝之中,顺势滑过一对皓腕,最后从手肘处滴落,在精白色的宽袖上留下几道清晰水痕。 陆朝宗微微垂眸,将视线落到苏阮的身上,然后再漫不经心的挪开。 苏阮伏跪在地,在触及到陆朝宗那看似随意却晦暗深沉的眼神时,那双柳媚眼轻动,显出几分惧意。 没有办法,苏阮只要对上这陆朝宗,就感觉自己的心口处疼的厉害,仿佛又经历了一次一剑穿心。 靠在首座上盘着核桃的陆朝宗没有饮酒也没有说话,端着云纹漆耳杯的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只感觉自己真正是被这陆朝宗给落了颜面。 即使一开始是他先用这云纹漆耳杯来暗讽陆朝宗的。 陆朝宗的祖父是先帝时期有名的宦官,育有一养子,这养子娶了世勋史侯家的嫡生姐儿,生了陆朝宗,所以这陆朝宗虽然在母亲那边算是个正经世勋家的公子哥,但放在父亲这边,却只是一个出生门第不高,富而不贵之人。 因此放在苏钦顺这种自命清高的人眼中,就是奸贼孽子。 他特意与这陆朝宗敬的酒,这人却连看都懒怠看自己一眼,果然是一副奸贼小人嘴脸,这好好的大宋就要毁于这奸贼孽种之手了! 想到这里,苏钦顺咬牙,捏着手里的云纹漆耳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苏致雅见状,为防自家父亲说出些惹祸的话,赶紧再次上前解围道:“阿阮,既然送完了桃,便到我这处来坐吧,我这温好的桃花酒滋味甚好,你定然会欢喜的。” 说完,苏致雅赶紧朝着苏阮招了招手道:“来,莫在那处惹了摄政王烦心。” 苏阮巴不得快点下去远离这陆朝宗,所以在听到苏致雅的话后当即就扭着腰肢准备起身,却是只看到那陆朝宗扬着蟒袍阔袖慢条斯理的从首座上站起了身。 宽大的带水袖罩在苏阮的脸上缓慢滑落,细薄的布料就像是只手一样的顺着她的额角松落,淌过那双柳媚眸,略过一点朱艳唇,酥痒痒的扫过白腻胸前,最后收拢于陆朝宗的腹前。 拢着阔袖背对苏阮而立,陆朝宗盘着手里的核桃,声音低缓道:“今ri běn王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来给苏大人送上本王的请柬。” 陆朝宗话罢,那原本站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赶紧步下首座台阶,将手里的请柬递给苏钦顺道:“此乃摄政王降诞日之请柬,设于宋宫内的花萼相辉楼,下月十五,请苏大人务必赏光。” 那太监说话时虽躬着身子,但语气态度却有些傲慢。 苏钦顺垂眸看着那太监手里用削薄竹简刻印而出的精致请柬,面色被气得涨红。 古往今来,“降诞日”乃每朝皇帝生辰之日所号,这陆朝宗已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以降诞日来称呼自己的生辰,此乃大不敬! “一枝一叶,高节清风,可怜这清瘦竹,岂肯区区扫地尔。”苏钦顺声音微哑的说罢话,便开始急促喘息起来。 苏致雅赶紧上前给苏钦顺顺气。 苏钦顺刚才说的那些话,明面上是在鄙夷这陆朝宗用高节清风的竹简制作请柬,玷污了这清风竹简,其实是在暗喻他陆朝宗一块脏地,哪里配得上这高节青竹般的大宋王朝。 堂内一阵寂静,众rén iàn色惨白的看向那负手而立于首座处的陆朝宗,皆吓得浑身抖如筛笠。 陆朝宗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前些日子就将那在朝廷之上与他对持的户部尚书给用了剥皮楦草之刑,并把那剥下来的血皮楦上草挂在宋陵城的墙头,以儆效尤,吓得整个宋陵城里面的人三日未敢上街。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核桃,那“咔嚓咔嚓”的挤压声在寂静的堂内清晰可闻,一下又一下的就好像敲在苏阮的心口处一样,震的她眼前发晕。 难道她苏府,还是逃脱不得这被满门砍杀的命运吗? 苏阮本就不喜背读这些女戒女德,再加上浑噩了这么多天,早就不记得了那里头的一字半句了。 她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大姐儿苏惠苒见状,赶紧上前道:“父亲,二èi èi前些日子中了暑气,这身子还没好呢。” “中了暑气?我看她是中了妖气!”天色燥热,苏钦顺心中本就不顺,这会子看着面前站相歪七扭八的苏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第 93 章 此为防盗章 苏致雅正站在宋宫门口等着苏阮, 他捏着手里的马车缰绳,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刚刚从哪处过来, 身上的儒衫湿漉漉的沾着酒渍和浓郁的脂粉气。 “阿阮。”看到那被从轿撵上扶下来的苏阮,苏致雅赶紧上前道:“怎么了?这怎么还坐上轿撵了?”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 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 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 醉死在春风十里了, 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 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 嫌其污浊, 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 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 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 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 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 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信大哥,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我怕你出什么事,就自己驾着马车过来等你了。”撩起后裾坐上车板子,苏致雅伸手拉住缰绳,面色微有些尴尬道:“大哥也没赶过几次车,阿阮坐稳当些,当心路上颠簸。” “嗯。”苏阮伸手扶住马车窗子,透过细薄的车帘子盯住外面的苏致雅,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三伏天还未过,日头烈的很,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宽长的宋陵城大道上,苏阮疲惫的轻阖眼睫,耳畔处皆是那垂髫小儿的嘻闹之声。 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苏阮不知不觉的就在马车的颠簸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直至马车驶入苏府角门时才堪堪转醒。 “阿阮,兴文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觉得可还好使?”勒住马车缰绳,苏致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阮从马车里扶出来。 “嗯,很好。”苏阮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掂着脚站在原处道:“大哥先去换身衣裳吧,不然被父亲看到又要挨骂了。” 顺着苏阮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苏致雅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唤丫鬟来搀你。” 说完,苏致雅进芊兰苑唤了平梅和半蓉过来,然后自己牵着马车去了。 苏阮抬着脚,被平梅和半蓉扶着进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刚刚吃上一口平梅递过来的香薷饮,就听到外头传来禄香的声音道:“二姐儿,刑大人来了。” 听到禄香的话,苏阮神色一变,赶紧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刑修炜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那陆朝宗又有什么事儿了? “二姐儿。”禄香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带着宫人送了好几箱玉石过来。” “玉石?”苏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陆朝宗说的话。 那厮不会真的要让她砸玉石玩吧? “苏二姑娘。”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珠帘处,朝着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道:“臣奉摄政王之命给苏二姑娘带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烦劳刑大人带回去吧。”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声音微有些紧张。 “臣只是奉命办事,苏二姑娘切莫为难臣。”刑修炜声音谦卑的说着话,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三箱玉石道:“摄政王吩咐,要臣亲眼看着苏二姑娘将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宫复命。” “什么?”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翘着脚急切的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然后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着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嘶咳咳咳”苏阮的脚撞上彩绘纱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时一凛,急促呼吸间喉咙里又呛进一口气,然后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二姐儿。”禄香赶紧上前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着禄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炜。 “请。”刑修炜伸手,拢着大袖躬身道:“摄政王说了,苏二姑娘若是不方便,可搬个绣墩慢慢砸。” 苏阮红着一双眼死死盯在那三箱玉石上,按在彩绘纱屏上的手愈发握紧了几分。 “二姐儿”禄香面色担忧的看着苏阮,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奴婢去将大公子唤来?” “不必。”苏阮抬手挥开禄香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三箱玉石前道:“摄政王美意,臣女怎能辜负。” 说罢话,苏阮便弯腰从那大xiāng zi里头抱出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玉石应声而碎,“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甚至将那地砖都磕出了细缝。 “请。”刑修炜亲自给苏阮搬了个绣墩过来。 苏阮也不客气,提着裙裾就坐了上去,那层叠的百褶月华裙散开,显出她窈窕纤媚的身姿,楚腰丰臀,漆发窄背,勾人摄骨。 伸手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另外一块玉石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苏阮粗喘着气,胸前起伏不定的绷着心口处的盘扣。 苏阮不知自己砸了多久,当她停下酸软的手臂时,满地皆是上等的玉石碎片,三个丫鬟面色惊惶的站在那处,连挪动一下都没地方。 “苏二姑娘勿动。”刑修炜抬手虚按住苏阮的胳膊,然后让宫人将那些砸碎的玉石重新装入箱中道:“臣还要带回去复命。” 苏阮坐在绣墩上按着自己的胳膊,眼看着那些宫人用早就准备好的簸箕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主屋,一盆又一盆的把碎玉倒进大xiāng zi里。 听着耳畔处那一阵又一阵碎玉砸箱的倾倒声,苏阮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其实一开始,苏阮是因为心头的无名火起才开始砸那玉石的,可到了后来,她听着那玉石的碎裂之声,不知为何心中却十分舒畅,就像是添堵了十几年的池塘一顺通了气,入了水。 这种感觉让苏阮十分惊惧,但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就好像那时候她终于从不见日头的绣楼里用绣墩砸开了一扇窗棂,那通体的凉风擦身而过时带走一身烦热的感觉。 虽然那次她被父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日,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时窗棂被自己砸开的感觉。 “苏二姑娘,告辞。”刑修炜领着宫人去了,苏阮呆愣愣的坐在绣墩上,三个丫鬟立时就围了上来。 “二姐儿,怎么样,没事吧?”半蓉伸手替苏阮揉了揉胳膊,面色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苏阮眨了眨眼,然后声音干涩道:“我想吃糟香八宝饭。” “奴婢给你去做。”听到苏阮的话,禄香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主屋。 平梅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的喂到苏阮的唇边。 苏阮垂眸轻抿一口,然后就着半蓉的手从绣墩上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榻上躺下道:“我的脚伤了,半蓉你去朱大夫那处帮我取些药膏来。” 朱大夫是苏府养在府里的大夫,十分乐善好施,平日里大家伙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都会去找他。 “是。”半蓉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主屋。 禄香和半蓉一去,内室里便只余平梅和苏阮二人,苏阮仰头靠在美人榻的竹席上,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捏着手里的绣帕。 “平梅,你觉得半蓉和禄香怎么样?” “禄香话少,但做的糕食很好吃,半蓉待人温和,做事说话十分有分寸。”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略思片刻后道。 “是嘛,你觉得不错啊。”苏阮低叹出一口气,脑子里头有些浑噩。 “是。”犹豫着应了一声,平梅觉察出苏阮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替苏阮揉捏起胳膊道:“二姐儿,可是那摄政王又惹您烦忧了?” “惹我烦忧的事,太多。”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羊毫笔和麻纸道:“你去帮我取来。” “是。”平梅起身替苏阮取了羊毫笔和麻纸,然后又帮苏阮搬了一张香几过来。 这香几原本是用来放置香炉的,但因为苏阮不喜那些浓雾淡香,便索性搁置了,偶时用来垫垫东西。 将麻纸摊开在香几上,苏阮埋头执笔,垂着眉眼细写起来。 平梅是识字的,她看着苏阮写的那些东西,有些奇怪的开口道:“二姐儿,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头也不抬的道:“记仇。”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虽然脑子不聪明,但这一笔笔记下来,等日后学乖了,总归能慢慢还回去的。 “中了暑气?我看她是中了妖气!”天色燥热,苏钦顺心中本就不顺,这会子看着面前站相歪七扭八的苏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第 94 章 此为防盗章 用芦帘遮了绮窗, 苏阮躺在架子床上,脑袋里头依旧乱的紧, 总是感觉那绮窗后头藏着个人, 躲在暗处窥觊她。 “二姐儿,奴婢给您守夜。”平梅搬着被褥铺在地上,帮苏阮将床头小几上的一枝素馨换下来,重新放上新鲜的花枝。 “好。”苏阮侧身躺在架子床上, 抬手止住平梅欲放床帐的动作道:“今日不要放了,点些艾草吧。” “哎。”平梅应了一声, 起身去熏上艾草。 素馨盈瓶生香, 寒香清雅, 嗅闻之际咽喉齿颊, 尽带幽芬,让苏阮原本烦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了下来。 闭上双眸,苏阮放空身心, 缓慢入睡。 “二姐儿, 二姐儿” “唔”好不容易睡下的苏阮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浑身懒怠的翻了个身, 根本就不愿睁眼。 “大老爷被圣上封为钦差大臣处理江南水患一事,刚从宫里头回来就要下江南去了, 众人都在府门口相送。”平梅伸手将手中的湿帕覆在苏阮的脸上,小心翼翼的帮她擦了擦脸。 被微凉的湿帕冷的醒了神, 苏阮轻颤了颤眼睫, 脑袋里头浑噩噩的还没回过神。 这怎么大半夜的就要去?难道是那江南水患很严重?可不是听说并无人伤亡, 只毁了一些田地屋舍吗? 莫不是那陆朝宗故意折腾人来着? “什么时辰了?”扶着平梅的手从架子床上起身,苏阮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下意识的往那绮窗处看了一眼。 屋外天色未亮,皎洁素月明晃晃的挂在漆黑夜幕之中,流萤四起,灯烛敞亮。 “丑时三刻。”平梅一边应着话,一边伸手帮苏阮换上大袖的短衫长裙。 任由平梅摆弄了片刻,苏阮抬脚换上一双榴开百子的青缎绣花鞋,目光直直的盯着上头的绣纹发愣。 “二姐儿,您的脚未好,奴婢搀您出去吧?”平梅起身,上手搭住苏阮的胳膊。 就着平梅的手抬脚走了两步,苏阮只感觉脚底心处的伤口微有涨疼,却比白日里好了许多。 缓步走到主屋门口,苏阮突然迎面看到急匆匆往这处赶来的苏惠苒。 “大姐?”神色奇怪的看着止步于自己面前的苏惠苒,苏阮声音细软道:“怎么了?” “我就猜到你要去,所以特意赶来与你说一声,父亲已然走了,你不必去了,而且你脚伤未好,还是回屋好好歇着吧。” 说罢话,苏惠苒上前搀扶住苏阮,与平梅一道将人扶回了主屋。 苏阮坐在美人榻上,任由平梅将她脚上的一双绣花鞋褪下,露出绑着白布条的脚。 “阿阮,父亲这些日子不在,你将那双木履鞋拿出来穿吧,不然这天色闷热,你的伤口若是再闷在缎面绣鞋里,怕是会不大好。” 苏惠苒提着裙裾坐在苏阮身旁,视线落在她那双莹白玉足之上,双眸之中隐现担忧道:“可会留疤?” “应当不会,伤口不深。”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与平梅道:“平梅,帮我拿双木履鞋出来。” “是。”平梅应声,起身从圆角柜内取出一双木履鞋,擦拭干净之后置于苏阮脚边。 这木履鞋看着已然有些年头了,下头是以桐木而制的两齿木底,上面用蒲草做鞋,圆头系麻,十分古朴。 苏阮抬脚穿上那木履鞋,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脚,木履鞋底磕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这木履鞋是什么时候的?”看着那被磨损的十分明显的蒲草鞋面,苏惠苒蹙眉道:“我那处有双新的,明日我让丫鬟给你送来,这都旧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换一下,万一走路时断了系带,可有你受的。” 说罢话,苏惠苒抬手掩了掩唇,然后略显困倦之意道:“行了,这大半夜的,我也不与你多说了,要回院子里头歇息去了。” “我送大姐。” “你别折腾了,我自个儿走。”抬手按住苏阮的肩膀,苏惠苒伸手指了指她的脚道:“你把这伤养好啊,就最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话,苏惠苒欲走,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顿住步子道:“对了,昨日我在芊兰苑的影壁处看到那苏致重,他是来寻你的吗?” 也不怪乎苏惠苒奇怪,因为二房的人本来就与大房的人水火不容,所以这苏致重会来芊兰苑寻苏阮,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苏致重?”听到苏惠苒的话,苏阮突兀蹙起娥眉,面色微变,那双柳媚眼不自觉的便往覆着芦帘的绮窗处看了一眼。 “怎么了?”注意苏阮突变的面色,苏惠苒奇怪道:“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苏阮缓慢摇了摇头,然后冲着苏惠苒轻笑道:“时辰不早了,大姐快些回去歇息吧。” “平梅,送大姐回院子。” “是。”平梅应了一声,引着神色困惑的苏惠苒出了主屋。 苏阮坐在美人榻上,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 她想起来了,昨日里那苏致重与父亲一道来与她兴师问罪时,身上穿的宽袍料子与她在房廊拐角处看到的那抹颜色一模一样。 所有那躲在绮窗处偷看自己的人,就是苏致重? “二姐儿?”平梅送完苏惠苒回来,见内室里头还亮着一盏白玉琉璃灯,就赶忙上前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道:“二姐儿,您怎么还没歇息呢?” “嗯。”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正垂眸在麻纸上写着什么。 平梅将那碗凉茶置于一旁,然后轻声道:“二姐儿,您又在记仇?” “嗯。”苏阮手里的羊毫笔重重划下,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这苏致重真是恶心至极! 翌日,天色微亮,苏阮便已然在平梅的搀扶下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二姐儿,您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可是有事要做?” “唔”穿上那双苏惠苒让丫鬟新送来的木履鞋,苏阮坐在架子床上怔愣片刻,然后才在平梅的服侍下开始净面梳洗。 换上一身素白裙衫,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绷紧的盘扣,有些烦躁的坐在梳妆台前照了照头上的髻鬟。 “平梅,你可知道那二房的三少爷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一边抚弄着自己的髻鬟,苏阮一边声音细媚道。 “这,二房的事,奴婢不大清楚,不过二姐儿怎么突然问起三少爷来了?”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神色奇怪道。 平梅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平日里就在芊兰苑里头转悠,也不与那些婆婆嬷嬷的在一处,自然是不清楚二房的事的。 “你可记得昨日里那窗绡上被戳破的两个洞?”凑到平梅的耳畔处,苏阮压低了几分声音道:“我怀疑那两个洞是苏致重戳的。” “什么?那二姐儿的意思是”平梅震惊的瞪大了一双眼,脸上显出几分慌乱神色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奴婢去找婆子把那绮窗封了吧?” “不能封。”蹙眉摇了摇头,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道:“那绮窗一封,t一u kui之人定然会以为咱们怕了,日后若是再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其实昨日她不应当打草惊蛇的,就应该好好的让那人去,然后等那人再来时便能逮住他了,但现下那人有了防备,怕是这几日都不会过来了,最关键的是苏阮还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苏致重。 “二姐儿,奴婢给您端了早食过来。”珠帘处,禄香端着手里的漆盘进来,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汤粥点心一一放到红木圆桌上。 看到禄香,苏阮突兀灵光一闪,“禄香,你帮我去把大哥唤来,就说我有事寻他。” “哎。”禄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主屋,片刻之后引了苏致雅过来。 苏阮正坐在绣墩上吃着早食,看到苏致雅进屋,赶紧起身道:“大哥。” “你的伤还没好,赶紧坐吧。”苏致雅虚扶着苏阮坐回绣墩上,然后撩起后裾坐到苏阮身旁,慢条斯理的拢起大袖开口道:“怎么这一大早的就寻上我了?” “我有大事。”放下手里的银制调羹,苏阮让平梅带着禄香守在主屋门口,然后才开口与苏致雅说了窗绡上被戳了洞的事。 听罢苏阮的话,苏致雅狠皱起眉头,面色蕴怒。 “大哥,这事,你怎么看?”单手扶在红木圆桌上,苏阮给苏致雅倒了一碗茶水。 “自然是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的。”一反平日里的温文模样,此刻的苏致雅怒色明显。 “我怀疑是那苏致重。”苏阮犹豫片刻,才缓慢开口道。 虽然那绮窗处能瞧见苏阮平日里常用的美人榻和架子床,但因为苏阮换衣都在彩绘纱屏后换,架子床上又有床帐遮掩,所以那t一u kui之人平日里能瞧见的也不过就是苏阮躺在美人榻上歇息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第 95 章 此为防盗章 浪费了许多檀香木料练手, 苏阮这次雕出来的檀香木吊坠明显栩栩如生了许多。 “阿阮, 我听说你病了, 可是着了风?”大姐儿苏惠苒伸手撩开珠帘进到内室,一眼就看到了苏阮捏在手里把玩着的一个赤檀木吊坠。 “这吊坠是打哪处来的?雕工如此精细?”提着裙裾坐在美人榻边,苏惠苒好奇的看着那赤檀木吊坠上头的雕纹道:“这雕的是蟒?八爪摄政王的东西?” 苏惠苒神色一凛,面色微白的看向苏阮道:“阿阮, 这东西你是从哪处得来的?上头的八爪蟒, 可是那摄政王才能用的。” “这是我自个儿雕的, 准备在降诞日送给摄政王的生辰礼。”看到苏惠苒骤变的面色, 苏阮赶紧开口道:“大姐,你瞧着可还行?” 苏惠苒蹙着眉头, 面色担忧的看向苏阮道:“好看是好看, 只是这摄政王的生辰礼怎么是你来准备的?这苏府里头这么多人, 不说父亲,就是让大哥来备这生辰礼,也轮不到你揽这事呀, 若是父亲知晓了,只怕是要说你的。” “大姐, 父亲执拗, 前些日子得罪了那摄政王, 这次的降诞日, 咱们正巧将功补过。”苏阮轻声媚语的说着话, 软绵绵坐在美人榻上的身子轻斜着, 显出一股娇软之态。 “阿阮, 你太杞人忧天了,这摄政王虽说掌控朝廷,但难不成还能因为父亲的几句话,就将咱们苏府给满门抄斩了吗?” 话罢,苏惠苒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道:“你还是将心思放在正统上,莫再惹父亲生气了。” “大姐。”苏阮身子微微前倾,颤颤的伸手握住苏惠苒的手,双眸晕红道:“不是我胡言,此次降诞日,可能攸关咱们苏府的生死,咱这一家子的性命,可都攥在那摄政王的手上。” “傻阿阮。”苏惠苒还是不信苏阮的话,毕竟他们苏府世代书香,在宋陵城内根基颇稳,怎么可能只因为这陆朝宗的一朝喜怒就变成一摊子废墟。 “好了,你定然是这几日太累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今晚好好歇息。”拿着手里的绣帕给苏阮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苏惠苒无奈摇头道:“这些檀香木是不是大哥给你找来的?你们也真是的,尽是胡闹。” “大姐” “嘘,别多话,你这小脑袋里头怎么尽想些怪事?年纪轻轻就这般愁思重,当心日后吃苦头。” 打断苏阮的话,苏惠苒笑着道:“好了,我要回母亲那处了,你好好歇息,若是再敢玩弄这些檀香木累坏了身子,当心我告诉父亲来罚你。” “要告诉我什么?”苏惠苒话罢,那主屋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隐忍着怒气的声音。 穿着大襟斜领朝服的苏钦顺大步走进主屋,用力的拨开面前的珠帘走到苏阮和苏惠苒的面前道:“若不是三姐儿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你这一天到晚的到底是在弄些什么东西!” 满脸怒色的指着那一屋子的檀香木料,苏钦顺使劲的打落身旁平梅端过来的茶碗道:“书不好好念,尽捣鼓这些破烂,玩物丧志的东西!” 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低垂着眉目站在苏钦顺的面前,她那软塌塌的身子上搭拢着两件茶白色的短衣长裳,露出下身一条半旧的二十四褶玉裙,腰肢处束着绶带,显出一截纤细的杨柳媚腰,歪歪斜斜的站着时,浑身酥软,透出一股子风流媚意。 看着这副纤媚不正经模样的苏阮,苏钦顺更是气急了几分,他猛地一甩宽袖,用力的踢开脚下的檀香木料道:“禁足一月,把女德给我抄上十遍。” 说完,苏钦顺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惠苒道:“跟我回去。” 苏惠苒扭头,面色担忧的看了一眼苏阮,然后在苏钦顺的呵斥声中,终于是无奈的跟着苏钦顺一道出了主屋。 平梅跪在地上将那打碎的茶碗收拾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奴婢去给你拿点芙蓉糕来?” “不用了。”苏阮撑着身子坐到美人榻上,然后轻弯唇角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忧。” 父亲自小便不喜她,嫌弃她丢了他的脸面,所以对于今日之事,苏阮已然习惯,只是心中难免还是略微有些惆怅。 那三姐儿苏惠蓁是二房的人,说到底也只是父亲的侄女,可父亲对那苏惠蓁,却比对她这亲生女儿还不知好了多少倍。 用手中绣帕擦了擦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藏在窄袖之中的赤檀木吊坠,苏阮细细拭去上头的汗渍,小心翼翼的将其置于玉盒之中放好,然后仰身躺倒在美人榻上道:“平梅,我歇息一会。” “是。”平梅轻声应了,拿过一旁的罗扇给苏阮扇风。 苏阮闭着双眸将双手覆于腹前,耳畔处是尖锐的蝉鸣鸟叫,叽叽喳喳的带起一股聒噪,在闷热的天气之中实在是让人烦扰的紧。 因为被禁了足,所以苏阮乐得一个人呆在芊兰苑里头,也不必应付那些心思不正的人。 “二姐儿。”平梅端着早膳,急匆匆的推开主屋大门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今日是摄政王的降诞日,您可是该准备起来了?” “今日?这么快?”放下手里的羊毫笔,苏阮从书案后起身道:“大哥来了吗?” “没有看到大公子。”平梅放下手里的早膳,冲着苏阮摇了摇头。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轻蹙起娥眉,缓步走到那美人榻前的彩绘纱屏后换衣道:“你去外头看看,若是来了便快些请进来。” 她大哥不来,她这被禁足的人可出不去。 “哎。”平梅应了,赶紧转身出了主屋,片刻后引着苏致雅站在珠帘处静候,先自己一人进了内室。 彩绘纱屏后,苏阮正在系着腰间的素色大带,她胸前衣襟处开着盘扣还未系上,露出一片白细肌肤,隐约可见里头包裹着鼓囊胸口的主腰,雪腻香酥若白凤膏。 “二姐儿,可是又系不上了?要不奴婢给您换一件吧。” “来不及了,就这件吧。”苏阮深吸一口气,使劲的将自己的胸往衣襟里面按了按,脸上满是急出来的细汗。 那素色大带很宽,紧紧的束缚着苏阮的腰肢,衣襟盘扣处绷得紧紧的,鼓囊囊一团将那对称的盘扣都给撑歪了。 苏阮伸手拨了拨自己粘在面颊上的湿发,转头之际就看到了平梅那张涨红的脸。 “怎么了?”奇怪的看了一眼平梅,苏阮轻蹙娥眉道:“可是不好看?” “不,二姐儿很好看。”平梅赶紧摆了摆手,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苏阮那束着大带和系着盘扣的胸前看去。 原本就纤细的杨柳腰被勒的更加紧致了几分仿若一束绢帛,但向上看时,却又会被那耸撑起衣襟盘扣的胸前吸引住视线。 苏阮一向是勾人的,即便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处看你一眼,却就像是在邀你相约坐爱枫林一般。 “二姐儿,昨晚上下了雨,今日有些凉,加个披帛吧。”一边说着话,平梅一边将那挂在木施上的银花薄纱罗披帛给苏阮兜在身上,然后不着痕迹的帮苏阮掩在胸前。 “嗯。”苏阮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只朝着平梅点了点头道:“大哥在外头?” “在呢。”苏致雅听到苏阮的声音,伸手拨开面前的珠帘道:“我进来了?” “进来吧,大哥。” 苏阮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站在苏致雅的面前道:“大哥,父亲将我禁了足,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我还能去吗?不若我将那赤檀木吊坠给大哥,大哥代我呈给那摄政王,也是一样的。” 对于那陆朝宗,苏阮实在是有些怕的厉害,所以她虽不放心苏钦顺,但想着如果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不必,我们一道去,父亲已然被我的车夫送出了城,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芊兰苑外头的那些丫鬟婆子我都替你支开了,过半个时辰之后你去角门处等我,我们一道进宫去。” “好。”苏阮冲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微紧张的扯了扯身上的披帛道:“我头一次出府,也是第一次进宫,穿这身可以吗?” 苏致雅上下打量了苏阮一眼,然后掩唇轻咳道:“不错,就这身吧,这披帛还是披着吧,外头过会子兴许会落雨,你让丫鬟备好油纸伞,我先去了,半个时辰以后在角门处碰面。” “嗯。”苏阮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苏致雅匆匆出了主屋。 念头一起,就越发强烈了起来,但苏阮刚刚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马车帘子,就听到外头的刑修炜道:“苏二姑娘,外面人多眼杂,您可当心着点,出门在外,这走在路上带着的,可都是自家府上的门户脸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第 96 章 此为防盗章  “没事。”安抚的拍了拍平梅的手背, 苏阮踩着脚上的绣花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这次来的人很多, 除了苏钦顺外,二房的一群人都来了。 苏阮扭着腰肢给苏钦顺行了一礼, 还未说话就听到苏钦顺那炸开了锅的怒骂声道:“若不是蓁儿来与我说, 我还不知道这事,那陆朝宗为什么会送你三箱玉石?还让你砸玩了一下午?” “我,我也不知” “还有今日,你是不是背着我跟那刑修炜去了宋宫见陆朝宗?”怒不可歇的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用力的粗喘着气道:“苏阮,你若是真与那逆臣贼子有所瓜葛, 就休怪为父的不客气!” “父亲, 我与那陆朝宗并无瓜葛, 只是失手弄坏了他一颗花中花, 进宫赔罪而已。” 说罢话,苏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惠蓁,然后继续声音轻涩的道:“但那陆朝宗不知为何不止不接受女儿的赔罪, 反而还拿来三箱玉石让女儿砸玩, 性情实在是古怪至极。” 说到这里,苏阮突然垂下了眼帘, 双眸微红道:“父亲, 女儿认为, 我苏府世代忠诚, 那玉石高洁衬我苏府, 这陆朝宗怕不是送玉石来讨好我苏府的?” “二姐姐这话听着倒是有些怪了,这特意送来讨好,怎么还全让二姐姐给砸了呢?”苏惠蓁插过苏阮的话,笑眯眯的道:“怕不是用来讨好二姐姐一人的吧?” 苏惠蓁话罢,苏钦顺原本缓和下来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他猛地一甩宽袖,抬手直直的指向苏阮道:“苏阮,今日你就给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你与那陆朝宗到底是如何的不清不楚!” “父亲。”听到苏钦顺的话,苏阮有些惊诧的抬眸,眸色微动道:“您何故如此说,我与那陆朝宗清清白白,毫无瓜葛,若不是那颗花中花惹了事,女儿也不至于进宫去赔罪。” 说的有些急了,苏阮那又软又媚的声音带着上扬的尾音,酥糯糯的裹在话语中,直听得人浑身酥软。 苏致重站在苏惠蓁的身旁,一双浑浊双眸不停的在苏阮的身上游移,再被苏惠蓁狠狠的剜了一眼之后才轻咳一声收回目光。 “赔罪?那还赔的连路都走不稳了?”苏钦顺指着苏阮那只站立不稳的伤脚,双眸瞪得极大,其中隐现血丝。 “父亲,您难道是怀疑女儿与那陆朝宗有染吗?”苏阮震惊的睁大了一双眼,被苏钦顺的口不择言气得浑身发颤,但却又觉得十分悲哀。 这明明是她的父亲,可为何却宁愿相信苏惠蓁这个外人,也不信她这个亲生女儿呢? “降诞日那晚你是不是留在了花萼相辉楼?”没有回答苏阮的话,苏钦顺换了一个话题,但那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双眸通红的看向面前的苏钦顺,苏阮只感觉心中悲哀非常。 “听说二姐姐那晚还吃醉了酒?真是”苏惠蓁用手中绣帕掩唇,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 苏阮转头,狠狠的瞪向苏惠蓁,声音细哑道:“那檀香木吊坠之事,我可还没与三èi èi算呢。” “二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虽然二姐姐雕了个一等俗物的樱桃肉,我雕了个檀香木吊坠,但二姐姐也不能因此就冤枉我呀。” 苏惠蓁语气轻柔的说着话,一脸委屈的将那“一等俗物”四字咬的极其清楚。 苏阮早就知道这苏惠蓁的脸皮厚,所以自然知道她不会承认这事。 “整个苏府都知我芊兰苑内出了多少檀香木料的碎屑,三èi èi自欺欺人的本事还真是厉害的紧。” 满脸嘲讽的看向苏惠蓁,苏阮轻仰起下颚,那里还残留着一些被陆朝宗掐出来的红痕。 “你给我闭嘴!”苏钦顺扬手,狠狠的指向苏阮。 苏阮紧抿着唇瓣,一张夭色媚气的脸绷的死紧。 “哟,来的巧了,竟然如此热闹。”突然,去而复返的刑修炜拢着大袖站在垂花门口,笑盈盈的看向一团糟乱的庭内惊奇道:“苏大人?您不是卧病在床吗?” 听到刑修炜的话,原本气势汹汹的苏钦顺当即就涨红了一张脸,面色略微有些尴尬。 相比于苏钦顺的难堪,刑修炜便落落大方多了,他缓步走到苏阮面前,从宽袖之中掏出一小白玉瓷瓶道:“刚才走的急,忘记将这雪肌膏交与苏二姑娘了,主子吩咐,定要将其亲手交到姑娘手上。” 刑修炜口中的主子,除了那陆朝宗别无他人。 苏阮垂眸盯着刑修炜手里的白玉小瓷瓶没有接,刑修炜便笑着交给了一旁的平梅。 平梅伸手接过,略微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苏阮。 苏阮咬着一口素白贝齿,眸色发红。 刑修炜朝着苏阮躬身一拜,然后转身走到苏钦顺的面前道:“下官那处还存着苏大人的赐告,但今日下官见苏大人如此龙虎精神,实在是欢喜不已。” 说到这里,刑修炜突然话锋一转道:“江南水患,主子正愁无人处理,苏大人不若替大宋百姓跑这一趟吧?” 刑修炜的话说的极其戳心,他知晓苏钦顺一贯自诩为大宋大忠之臣,所以他不拿陆朝宗压人,不拿朝廷压人,反而拿大宋和百姓压人。 苏钦顺是个迂腐的读书人,论嘴仗肯定是说不过刑修炜的,他涨红着脸站在那处半日,都未憋出一个字来。 刑修炜微微躬身,朝着苏钦顺扬手请道:“苏大人,请随下官入宫吧,主子正在御书房内等候苏大人相商江南水患事宜,毕竟咱们可以等,但江南的百姓等不了,您说是吧?” “刑大人,这怎么变成摄政王在御书房内等候伯父了?”苏惠蓁见苏钦顺就要被刑修炜请走,赶紧开口道:“伯父可是请了赐告的。” “苏三姑娘这就不知了,主子特意吩咐过,苏大人是咱大宋百姓的清官,若是听到江南水患一事,定然会劳心劳力的亲自前往,主子说了,只要苏大人身体一好,便立时请进宫去,只有苏大人去了,这江南的百姓才能心安。” 俗话说,人无完人,苏钦顺虽然管不好家宅事,但却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只是太过迂腐,将那些书上的东西看的太重,完全不知变通,就因为这,也不知在guān chǎng之中得罪了多少人。 “苏大人,请吧。”刑修炜再次催促了一下苏钦顺。 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才道:“本官去换身官服。” 说罢话,苏钦顺便径直出了庭院,刑修炜跟在苏钦顺身后,也慢悠悠的去了。 苏惠蓁看着苏钦顺走远,狠狠的跺了跺脚,面色不服。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杀杀这苏阮的锐气,却是不想被个死太监给坏了事。 “婶婶还有事吗?”苏阮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淑珍一行人道:“若是无事,那我就让平梅送客了。” “送就不必送了,二姐儿腿脚不利索,我们自个儿走。”李淑慎提着裙裾转身,往垂花门口走去。 苏惠蓁和苏致重紧跟其后,只小刻,三人便走没了影。 “二姐儿。”平梅拿着手里的白玉小瓷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阮抬手揉了揉自己钝痛的额角,只感觉浑身汗津津的被那挂在天上的大日头晒得有些发晕。 她不知这刑修炜的去而复返是真忘了给她送雪肌膏,还是假托词,反正今次之事是安稳过去了。 被平梅扶着回到主屋,苏阮坐在美人榻上褪下脚上的绣花鞋,看着那又沁出了血渍的脚底心发愁。 这不会真留疤吧? “二姐儿,要试试这药膏吗?”平梅将手里那刚刚刑修炜给的白玉小瓷瓶拿到苏阮的面前。 苏阮盯着那白玉小瓷瓶片刻,然后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看到苏阮点头,平梅赶紧去端了清水过来给苏阮清洗伤口,然后细细的抹上雪肌膏。 清凉柔腻的雪肌膏在伤口上化开,带走阵阵钝痛,效果显而易见,不愧是宋宫内的秘宝。 苏阮疲累的靠在美人榻上,一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雪肌膏,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陆朝宗该不会真是在讨好自己? 但这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苏阮自个儿给掐干净了。 这陆朝宗是谁,哪里用得着来讨好自个儿,反倒是她,若是再不紧着讨好他,这苏府就要被屠府了! “中了暑气?我看她是中了妖气!”天色燥热,苏钦顺心中本就不顺,这会子看着面前站相歪七扭八的苏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看着苏阮那消失在书房门口的纤媚身姿,苏钦顺恨恨的拍了拍面前的长案。 家门不幸啊,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祸害! 屋外燥热难当,苏阮顶着头上的书籍站在烈日下晒着,那身奶白肌肤在阴热的日头下却更显出一股玉色。 小半刻后,书房内的姐儿们陆续走出回了自己院子,只余苏阮一人还在烈日下头晒着。 她浑浑噩噩的眨了眨眼,被晒得浑身香汗淋漓,但那身玉肤却好似越发白亮了几分。 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苏阮睁着一双眼,迷迷瞪瞪的往院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形欣长的男子踩着脚上的皂靴,身穿齐肩圆领的八爪蟒袍,袍长及足,正缓步往苏钦顺的书房方向走去。 男人浑身透着一股自然而难掩的贵胄之气,行走时蟒袍轻动,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感,但一步步走来时带给人的却是上位者的施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第 97 章 此为防盗章 苏惠蓁端着身子站在一旁, 温温柔柔的说着话道。 听到苏惠蓁的话,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色隐戾的陆朝宗, 终于是颤巍巍的伸手端起了那杯杏花酒。 漾着绯色酒晕的杏花酒颜色娇媚,果真是配得上刚才苏惠蓁说的活色生香第一流。 可是苏阮知道, 那只是苏惠蓁暗贬自己的话, 像她们书香之家的女子,最喜梅兰竹菊,谓之四君子。 像杏花此等活色生香的纤媚之物,是不耻言说的,苏惠蓁以杏花言喻自己,就是在暗讽苏阮这张狐媚脸和这副不正经的身子。 哆嗦着手, 苏阮侧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致雅。 苏致雅朝着苏阮微微点头, 无声的道:“无事, 喝吧。” 虽然苏致雅如此说, 但苏阮心中却依旧害怕的厉害,她总觉得如果她吃了这杯酒,一下肚便能去见阎王爷了。 “二姐姐, 怎么不吃酒呢?”苏惠蓁笑盈盈的催促了苏阮一声。 苏阮颤着眼睫看了一眼陆朝宗, 只见那人突兀朝着她嗤笑一声,眼中讽色明显。 看着这副模样的陆朝宗, 苏阮也不知自己从哪处来的勇气, 直接就仰头把那杏花酒灌进了嘴里。 这杏花酒好看是好看, 但却也烈的紧, 苏阮是头一次喝酒, 那辛辣的酒味带着浓郁的杏花香味弥散在她的唇齿之间,激的她使劲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白细面色上显出两抹绯色酒晕,苏阮猛力的咳嗽着,一张白腻面庞涨的通红。 一双媚眼明眸上染上一层醉酒色,苏阮捏着手里的玉石酒杯突然扬手,宽大的袖口“啪”的一下打在苏惠蓁的脸上,惹得她捂脸惊叫一声。 苏阮的动作有点大,身上的披帛被她扯落,露出一身短窄的紧致上衣。 睁着一双迷蒙的柳媚眼,苏阮扭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站在一旁,面色难看的苏惠蓁,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神色不明的陆朝宗,只感觉浑身热乎乎的紧,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突然,安静的内宴之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苏阮歪着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透风的心口。 苏阮身上的这件衣裳本来就紧,刚才她的动作太大,把扣在衣襟处的盘扣给崩开了。 “阿阮!”苏致雅大惊皱眉,赶紧伸手拾起那刚才被苏阮随意扔在自己脚边的披帛赶上前。 苏阮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处,脚下一歪就坐在了地上,然后突然感觉兜头被罩在了一片乌黑暗色之中,那浓郁的檀香味霸道的挤开流香的杏花酒味,萦绕充斥在她的鼻息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苏致雅拿着手里的披帛止住步子,看着那将苏阮罩在花衣蟒袍后裾下的陆朝宗,面色略微有些怪异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披帛。 陆朝宗捏着手里的一对花中花,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道:“就一杯薄酒而已,便如此失态。” “阿阮自小便未曾饮过酒,还望摄政王恕罪。”苏致雅垂眸,朝着面前的陆朝宗拱手请罪道。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看着那跌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婆子似得苏阮。 “肉吃肉樱桃肉”苏阮睁着一双迷蒙醉眼,定定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那一对花中花,一副馋嘴模样的使劲吞咽着口水,含糊不清的吐着话。 伸手一把拽过苏致雅手里的披帛将苏阮团团裹住,然后把人从自己的后裾里拎出来扔给刑修炜,陆朝宗双眸隐暗道:“带到楼上去醒酒。” “是。”刑修炜让两个宫婢扶着,将闹腾的厉害的苏阮带上了楼。 苏致雅站在那处,欲言又止的看着陆朝宗,最后却还是退回了宴几后。 苏惠蓁捂着面颊,在宫婢的搀扶下脸色难看的侧身回到原位,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容上印着浅显的红痕,那是刚才被苏阮的大袖打出来的。 但是苏惠蓁还不能计较,因为大庭广众之下,吃醉了酒丢脸的是那苏阮,她只能咬牙大度的将这亏往肚子里头咽。 醉酒的人去了,那酒香却还未散尽,众人如痴如醉的还在回味着刚才那纤媚女子的妖娆姿态。 这书中妖魅,也不过如此。 不远处,歌姬勾媚的嗓音萦绕在耳畔处,混杂着钟罄的清音点点却使人心绪热燥。 花萼相辉楼上,苏阮躺在一方铺着竹席的罗汉床上,浑身难受的扭动着身子翻身,满以为自己还躺在苏府芊兰苑里头的架子床上。 “唔”翻滚出罗汉床上的苏阮单手软绵绵的扒在罗汉床的边缘处,使劲的蹬着自己酸软的腿想起身。 “放手。”突然,一道隐忍的暗哑嗓音从旁响起,苏阮迷迷瞪瞪的抬起头,醉眼朦胧之间就看到眼前恍惚惚的飘着两颗色泽红润的樱桃肉,正放在一只玉盘里打转。 其实那哪里是什么樱桃肉和玉盘,只是陆朝宗手里捏着的两颗老红色花中花而已。 “肉,肉,樱桃肉”大着舌头的苏阮就像是刚刚会呀呀说语的孩童一般,她睁着一双醉眼,紧紧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两颗花中花。 陆朝宗低头,看着那死命抱住自己小腿不放手的苏阮,眸色微动道:“起来。” “樱桃肉,嘻嘻嘻”苏阮一手抱着陆朝宗的小腿,一手使劲的去够那被陆朝宗拿在手里的一对花中花。 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站在原处未动,陆朝宗看着苏阮用手一点一点的拽着他身上的花衣蟒袍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他手里的一颗花中花。 “咬不动”抱着陆朝宗的手,苏阮红着一双眼,吃醉了酒的身子歪歪扭扭的根本就站不直。 “唔”脚下一个踉跄,苏阮咬着嘴里的那一颗花中花摔在了地上。 苏阮蜷缩在地上,嘴里还卡着那颗坚硬的花中花,她使劲的舔咬着,虽然觉得味道不太对,但却依旧不放弃,脑子里头都是那一盘子软糯糯香酸甜的樱桃肉。 躺在地上的苏阮歪着小脑袋咬着嘴里的花中花,舍不得吐出来,却又吃不下去,只贪食的流着口水,就像是馋嘴的襁褓孩童一般。 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阮,陆朝宗突然冷笑一声道:“怕不是要给你兜个虎围嘴。” 苏阮缩在地上,好似没有听到陆朝宗的话,还在哼哼唧唧的咬着嘴里的“樱桃肉”。 花萼相辉楼的靡靡乐音响了一夜,当苏阮醒过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头疼欲裂,浑身就像是被什么碾过似得酸痛。 “啊唔”下颚处酸胀的厉害,痛的连嘴都合不上,苏阮伸手一抚,突然摸到嘴里的一颗硬实物件。 使劲的伸手想把那硬物从嘴里抠出来,但无奈苏阮将这东西咬了一夜,下颚处早已酸胀的连再张开一丝缝都做不到。 “嗬嗬”抚了一手的唾液,苏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只见那里不知何时被围上了一块明huáng sè的虎围嘴,这虎围嘴做工精细,布料扎实,紧紧实实的箍在她的脖子,但是上头不知为何黏腻腻的被濡湿了一大半。 而且闻起来臭烘烘的实在难闻,苏阮嫌弃的随手一扔。 “都是自个儿吐出来的东西,嫌弃什么。”靠在罗汉床上的陆朝宗换了一身鸦青色常服,单脚屈膝搭在罗汉床上,正颠着手里的一颗花中花,姿态慵懒的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苏阮,神色睥睨。 “这可是皇上用的虎围嘴,昨夜割爱借与阿阮姑娘,阿阮姑娘不谢恩便罢了,竟然还敢如此亵渎圣物?”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被苏阮扔在地上的虎围嘴,细薄唇瓣轻勾。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大张着小嘴,赶紧把那虎围嘴恭恭敬敬的铺平放在陆朝宗的脚边,然后伏跪下身子朝着陆朝宗指了指自己的嘴。 “阿阮姑娘不问自取了本王的花中花,本王甚是不悦,阿阮姑娘说,本王该如何罚你呢?”捏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嘴上。 平梅去隔壁屋子拿油纸伞了,苏阮抱着那装着赤檀木吊坠的玉盒坐在绣墩上,突然听到珠帘轻响,她抬眸看去,只见三姐儿苏惠蓁笑盈盈的正朝着自己走来。 “二姐姐,今日是摄政王的降诞宴,èi èi在外头没瞧见你,就过来看看。”一边说着话,苏惠蓁一边提着裙裾坐在苏阮的身边声音温柔道:“二姐姐可是准备好了?这马车马上就要启程了。” “我被父亲禁了足,今日的降诞宴不能去了。”苏阮将怀里的玉盒放到红木圆桌上,然后往侧边扭了扭身子,只用眼尾轻瞟着苏惠蓁,脸上的嫌恶神色明显。 其实苏阮还真是挺佩服这苏惠蓁的,因为她们两人之间已然是尽人皆知的关系不好了,但这苏惠蓁却还依旧能摆出一副日日为她好的模样,苏阮都替她觉得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第 98 章 此为防盗章  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阮, 突然冷笑一声。 苏阮一惊,手里的桃花桃差点跌落, 她斜着身子跪坐在地, 声音颤媚道:“王爷,我的手不脏的。”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手上, 凝脂皓腕,白细粉嫩,散着清淡甜腻的桃香, 确是一双引人遐思的手。 陆朝宗伸手,捻了一片桃花瓣状的桃肉入口。 桃肉水腻粉嫩, 嚼在口中香甜无比, 恍若面前的女子般,浑身媚意,艳骨难掩。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那站在他身旁的太监面色微惊, 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伏跪在地的苏阮。 因为陆朝宗的权势,这整个大宋朝廷之上想要他死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在外, 陆朝宗是不用外食的,就连酒水都不会喝,今次竟然会吃这女子奉上的桃肉, 实在是让人心生惊疑。 “二姐姐, èi èi却是不知, 你还有此等手艺呢,这桃花桃雕的真是精美,不知èi èi是否有幸一尝?”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笑容温婉的看向苏阮。 苏惠蓁容貌丰美,是正经的二房嫡女,但二房的二老爷英年早逝,只余下一个正室夫人携一子一女在这苏府之中做了十几年的寡妇。 苏钦顺念其二子年幼可怜,时常管束教导,将这二房的侄子与侄女视若已出,比对苏阮不知好了多少倍,并常拿苏惠臻的懂事乖巧与苏阮相比。 因此在上辈子时,苏阮就跟这苏惠蓁十分的不对盘,这辈子,她更是瞧她不顺眼,只觉这苏惠蓁就是只披着笑面虎皮的毒蝎子,即便这人总是一副知书达理,举止娴雅的通达了悟模样。 “蓁儿,这是二姐儿敬献给摄政王的桃花桃。”坐在苏惠蓁旁边一个宴案后头的李淑慎低声提醒道:“你可不敢造次。” 李淑慎是二姐儿苏惠臻的亲母,是二房已逝二老爷明媒正娶进来的正室夫人。 只是二老爷命短,在李淑慎生下苏惠蓁之后便去了,而李淑慎虽已诞下一男一女,但却因保养得当,三十七岁的年纪看上去依旧风韵犹存,端庄温柔。 李淑慎的话说的很轻,但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到了。 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那伏跪在摄政王脚下一脸谄媚模样的苏阮,只觉颜面丢尽。 想他苏钦顺一生刚正,哪里做过这种拍人马屁的谄媚之事! “父亲,二èi èi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平凡无趣的桃子放在二èi èi手里,竟然别出了一番滋味。”大姐苏惠苒看到苏钦顺那难看的面色,赶紧开口替苏阮解围。 “是呀,这软桃一经二èi èi的手,果然是妙哉。”大房的嫡长子苏致雅也拢着宽袖从宴案后起身,面容清雅的拱手对苏钦顺道:“父亲,摄政王远道而来,您这可还未敬酒呢。” 苏致雅是苏阮的嫡亲大哥,刚刚通过去年的秋闱kǎ一 shi,当上了举人,正在筹备下次春闱。 其实作为苏府的嫡长子,苏致雅完全可以子承父荫,以宗室之名被荐于朝,随便蒙混一个官职,但苏父认为,读书人不能做出如此荒唐无耻之事,所以一定要苏致雅自己参加科举,谋求官职。 好在苏致雅十分争气,仅在弱冠之年便当上了举人,而且依照苏阮来看,她的大哥就是当个状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半个月后不被这摄政王砍死在苏府里面。 所以对于苏钦顺一定要苏致雅去考科举这件事,苏阮其实是支持的。 因为她知道若是苏致雅浑浑噩噩的承了父荫,定然当不上什么大官,也不能与那些同考科举之人结同年之谊,等在朝为官时就会被排挤,处于弱势。 但如果他参加了科举,这一切又都会不一样,只是苏钦顺实在太倔,真的连一点手都不伸,只看着苏致雅在那一群朝官之子中被暗地操作差点换掉了举人名额。 不过好在,她的大哥不是一个像父亲这般的迂腐古板之辈,他以牙还牙的将那属于他自个儿的举人名额给抢了回来,并在一众同年考子之中建立了威声,依苏阮来看,她大哥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而因为苏致雅揭发科举舞弊之事,原本安排在今年二月的春闱被延后至今,直至过了四月殿试的时间,也不见那陆朝宗提上一嘴,朝中官员更是不敢过问这性情阴晴不定之人,生怕触了自己霉头,只好一直延拖至今。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钦顺这才勉强压下怒气,然后伸手接过一旁女婢端过来的云纹漆耳杯朝着陆朝宗道:“今日摄政王大驾光临,令陋室蓬荜生辉,望摄政王不弃,接饮下官的这杯酒水。” 说完,那苏钦顺仰头,先一步饮尽杯中酒。 这云纹漆耳杯是苏钦顺最喜的一只耳杯,因为它底部用黑漆绘有“君幸酒”三字,意为请君饮酒,颇具君子之风。 但放在这里,却有些隐射这陆朝宗是小人之意,毕竟这陆朝宗曾亲口言,自己非君子,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陆朝宗靠在首座上,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微眯了眯眼,那盘核桃的声音“咔嚓咔嚓”的萦绕在近在咫尺的苏阮耳畔处,惹得她不自禁的握紧了手里的桃花桃。 桃花桃受力,黏腻的汁水顺着苏阮的指尖滑落,粘在手缝之中,顺势滑过一对皓腕,最后从手肘处滴落,在精白色的宽袖上留下几道清晰水痕。 陆朝宗微微垂眸,将视线落到苏阮的身上,然后再漫不经心的挪开。 苏阮伏跪在地,在触及到陆朝宗那看似随意却晦暗深沉的眼神时,那双柳媚眼轻动,显出几分惧意。 没有办法,苏阮只要对上这陆朝宗,就感觉自己的心口处疼的厉害,仿佛又经历了一次一剑穿心。 靠在首座上盘着核桃的陆朝宗没有饮酒也没有说话,端着云纹漆耳杯的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只感觉自己真正是被这陆朝宗给落了颜面。 即使一开始是他先用这云纹漆耳杯来暗讽陆朝宗的。 陆朝宗的祖父是先帝时期有名的宦官,育有一养子,这养子娶了世勋史侯家的嫡生姐儿,生了陆朝宗,所以这陆朝宗虽然在母亲那边算是个正经世勋家的公子哥,但放在父亲这边,却只是一个出生门第不高,富而不贵之人。 因此放在苏钦顺这种自命清高的人眼中,就是奸贼孽子。 他特意与这陆朝宗敬的酒,这人却连看都懒怠看自己一眼,果然是一副奸贼小人嘴脸,这好好的大宋就要毁于这奸贼孽种之手了! 想到这里,苏钦顺咬牙,捏着手里的云纹漆耳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苏致雅见状,为防自家父亲说出些惹祸的话,赶紧再次上前解围道:“阿阮,既然送完了桃,便到我这处来坐吧,我这温好的桃花酒滋味甚好,你定然会欢喜的。” 说完,苏致雅赶紧朝着苏阮招了招手道:“来,莫在那处惹了摄政王烦心。” 苏阮巴不得快点下去远离这陆朝宗,所以在听到苏致雅的话后当即就扭着腰肢准备起身,却是只看到那陆朝宗扬着蟒袍阔袖慢条斯理的从首座上站起了身。 宽大的带水袖罩在苏阮的脸上缓慢滑落,细薄的布料就像是只手一样的顺着她的额角松落,淌过那双柳媚眸,略过一点朱艳唇,酥痒痒的扫过白腻胸前,最后收拢于陆朝宗的腹前。 拢着阔袖背对苏阮而立,陆朝宗盘着手里的核桃,声音低缓道:“今ri běn王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来给苏大人送上本王的请柬。” 陆朝宗话罢,那原本站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赶紧步下首座台阶,将手里的请柬递给苏钦顺道:“此乃摄政王降诞日之请柬,设于宋宫内的花萼相辉楼,下月十五,请苏大人务必赏光。” 那太监说话时虽躬着身子,但语气态度却有些傲慢。 苏钦顺垂眸看着那太监手里用削薄竹简刻印而出的精致请柬,面色被气得涨红。 古往今来,“降诞日”乃每朝皇帝生辰之日所号,这陆朝宗已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以降诞日来称呼自己的生辰,此乃大不敬! “一枝一叶,高节清风,可怜这清瘦竹,岂肯区区扫地尔。”苏钦顺声音微哑的说罢话,便开始急促喘息起来。 苏致雅赶紧上前给苏钦顺顺气。 苏钦顺刚才说的那些话,明面上是在鄙夷这陆朝宗用高节清风的竹简制作请柬,玷污了这清风竹简,其实是在暗喻他陆朝宗一块脏地,哪里配得上这高节青竹般的大宋王朝。 堂内一阵寂静,众rén iàn色惨白的看向那负手而立于首座处的陆朝宗,皆吓得浑身抖如筛笠。 陆朝宗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前些日子就将那在朝廷之上与他对持的户部尚书给用了剥皮楦草之刑,并把那剥下来的血皮楦上草挂在宋陵城的墙头,以儆效尤,吓得整个宋陵城里面的人三日未敢上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第 99 章 此为防盗章  “大姐, 怎么了?”止住那浸在眼眶里头的泪珠子, 苏阮抬手抓住苏惠苒的胳膊。 “阿阮”对上苏阮那双盈盈柳媚眼, 苏惠苒踌躇再三,终于是开了口道:“阿阮,外头候着母亲给你找来的老嬷嬷,听说以前是在宫里头做事的。” “做事?做什么事?”神色懵懂的看着面前的苏惠苒, 苏阮下意识的接过了苏惠苒的话。 苏惠苒轻别过脸,暗暗蜷紧了手里的绣帕道:“验身。” 其实对于验身这件事,苏阮是不排斥的,因为就在刚才,那苏钦顺说自己与陆朝宗不清不楚时,苏阮虽然嘴上死咬着不认, 但心里头却是发虚的。 她那晚醉的厉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就算是母亲不找人来给她看身子, 她自个儿怕是也要想法子去看看的。 苏夫人找的是宫里头的老手, 苏阮不必宽衣解带,只照着她说的话扭臀摆尾的走了几步,便看着那老嬷嬷径直就去了。 “阿阮。”苏惠苒从绣墩上起身,看向扶在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面色之中满含焦虑。 “大姐不必如此。”苏阮朝着苏惠苒轻笑道:“母亲也是担忧我。” “可是母亲如此做实在是过分了些。”苏惠苒绞着手里的绣帕,面色微白。 女子的名节尤其重要, 苏夫人不相信苏阮, 执意找了个老嬷嬷来给苏阮验身, 虽然顾及苏府名声,是让苏惠苒偷偷摸摸带进芊兰苑的,但这番举动,却让苏惠苒对苏阮陡生愧疚。 “大姐,母亲心性是个好的,只是有时难免糊涂。”拉着苏惠苒的手坐到绣墩上,苏阮声音清媚道:“府内规矩多,母亲也是身不由己。” 苏钦顺不喜苏阮,平日里基本不管不问,说的最多的便是那些责骂话语,但苏夫人却没法子不管不问,毕竟是从自个儿肚子里头出来的肉。 因此苏夫人虽然顾忌苏钦顺,但却时常借着苏惠苒的手帮苏阮送些东西去,有时也从苏惠苒嘴里头问些苏阮的事。 今次请老嬷嬷一事,旁人看着似乎是苏阮受了委屈,但苏夫人也是没法子,对于女子来说,名节太重,苏夫人只想到这么一个法子来帮苏阮证实其身子的清白。 只是这人的心总是偏向的,苏阮是老二,上头压着一个大姐苏惠苒,下头又拖着一个老小苏惠德,苏夫人无暇多顾她,只苏惠苒和苏阮因为年纪相仿,关系好些。 不过好在苏阮已经习惯,换成别人,怕是要闹翻天的。 验过了身子,苏阮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对了大姐,前些日子我听说母亲给你寻了一门亲事?”一瘸一拐的坐到绣墩上,苏阮给苏惠苒倒了一碗茶水道:“那人的人品如何呀?是哪家的公子?” “这还没影的事儿呢。”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苒面色羞红的垂下了脑袋。 苏惠苒现年十六,容貌清婉,才名在外,自去年及笄后来求亲的人便踏破了苏府门槛,但苏夫人挑来选去的这个不合适,那个不好的,直至今日才算是挑出个满意的。 “大姐不嫌弃我,与我说说呗。”将自己面前的那份糟香八宝饭分了苏惠苒一半,苏阮捏着手里的银制调羹道:“我听说是孔家的衍圣公?” 苏家一向自诩书香大户,那衍圣公为孔家世代嫡长子孙世袭之位,与苏钦顺同为二品高官,世代簪缨,几经朝政,依旧繁荣,所以说起来,这亲事如果真成了,那还算是苏惠苒高攀了。 “母亲未曾提起。”苏惠苒轻摇了摇头,眸色微动。 看到苏惠苒的反应,苏阮小心翼翼的用手里的银制调羹搅弄着面前的糟香八宝饭,良久之后才道:“大姐,那衍圣公虽说是正二品的高官,配咱们苏府也是绰绰有余,但大姐可曾想过,这衍圣公世代承袭,早前的圣人风骨怕是已然所剩无几。” “这”听到苏阮的话,苏惠苒绞着绣帕的手一顿,似乎是未曾想到这方面的事。 “大姐,虽说现下都言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要过一辈子的人还是要自个儿相看中才好。” 说罢话,苏阮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惠苒的表情,一边往嘴里舀了一勺糟香八宝饭。 这糟香八宝饭以勾芡浇汁,用糯米熬煮,再加上红豆莲子等物,香甜沾糯,汤汁润泽,对于饥肠辘辘了大半天的苏阮来说实在是十分填胃。 “那依阿阮看,我这,要如何是好呢?”苏惠苒因着是大姐,所以平日里对底下的èi èi自然是要多加照料的,但她毕竟只比苏阮大上一岁,碰到这等终身大事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依我看来,大姐可与大哥去说说这事,大哥时常在外,那些官员的名声自然应当都是清楚的,就算不清楚,这旁敲侧击的问问别人,也能听出些门道来。” 苏阮说罢话,苏惠苒踌躇片刻便起了身,然后道:“那我去寻大哥。” “嗯。”苏阮舔着手里的银制调羹冲着苏惠苒轻哼一声,音调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倦意。 “怎么又舔上了。”看到苏阮的动作,苏惠苒赶紧上手把她手里的银制调羹拿开道:“若是被父亲看到,可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含糊的应了一声,苏阮催促苏惠苒道:“大姐快去吧。” “那,那我去了,这事阿阮你” “我定然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接过苏惠苒的话,苏阮把那银制调羹拿回来捏在手里把玩。 苏惠苒面色微羞的站在那处,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你的伤可还好?我听到说那摄政王让人给你送了雪肌膏来?” “唔”苏阮抿着唇瓣轻哼一声道:“我是在他那出的事,他自然是要好好赔罪的。” “你呀。”苏惠苒当然是不会信苏阮的说辞,只告诫她定不要惹了那摄政王不快,便急匆匆的去寻苏致雅了。 看着苏惠苒消失在主屋门口的身影,苏阮撑着下颚靠在红木圆桌上,舔了舔唇上沾着的稠腻汤汁。 嫩粉色的丁香扫过绵软唇瓣,留下一层濡湿水痕,因为闷热,那细薄夏衫之上沁出一层粉汗,透在玉腕上,隐现香肌青络。 苏阮晃了晃脑袋,将那挂在鬓角处的一绺垂发拨开,指尖轻触上斜髻上的玉钗,玉钗松滑,应声而落。 揉着额角俯身将那玉钗从地上拾起,在抬眸之际,苏阮突然看到窗绡后透出一个模糊人影来。 娥眉轻蹙,苏阮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未动,但那窗绡后的人影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赶紧矮身溜走了。 苏阮立时回神,急忙一瘸一拐的走到绮窗处,就看到外头蜿蜒房廊拐角处一闪而过的人影。 窗绡上不知被什么利物勾出了几个圆洞,方向正好对着她的美人榻和架子床。 这扇绮窗平日里苏阮并不常来坐,所以根本就没发觉什么异常,现下一看,当即便有些心惊胆战。 圆洞边角磨损,看样子已经有些时日了,那人也不知躲在这处看了多久,实在是龌龊恶心至极。 其实若是什么丫鬟婆子,苏阮倒也没如此气愤,可刚刚瞧那身形,分明就是个男子,而且身上的衣袍布料不错,不是管事一类,便是府里头的公子哥。 “二姐儿?”平梅端了绿豆百合汤来,看到在绮窗处探头探脑的苏阮,有些奇怪的开口道:“您怎么站在那处?” “平梅你过来,扶我出去。”苏阮面色严肃的朝着平梅招了招手。 平梅神色疑惑的上前搭住苏阮的胳膊把人小心翼翼的扶出了主屋,然后跟着苏阮走到外头的绮窗处。 苏阮站在绮窗前,将双眸凑到那两个圆洞上,只见内室里头的美人榻和架子床皆能看的清清楚楚,连一丝缝都不留。 “真恶心!”猛地一下敲上面前的绮窗,苏阮的指骨砸到窗棂,瞬时便疼的白了脸。 “二姐儿。”平梅面色大惊,赶紧上前握住苏阮的手细看了看道:“您有气也莫拿自个儿的身子出气啊,这都敲红了。” “我没事。”憋着一股子气,苏阮抽出自己被平梅握在掌心里头的手,一瘸一拐的往主屋内走去。 平梅跟在苏阮身后,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满脸皆是担忧神色。 “中了暑气?我看她是中了妖气!”天色燥热,苏钦顺心中本就不顺,这会子看着面前站相歪七扭八的苏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看着苏阮那消失在书房门口的纤媚身姿,苏钦顺恨恨的拍了拍面前的长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第 100 章 此为防盗章 跪在地上, 苏阮伸手使劲的去扣那还含在自己嘴里的花中花,但她的下颚实在是太酸了, 而且僵硬的根本就张不开。 一只修长手掌从旁伸出,慢条斯理的一把掐住苏阮的下颚道:“张嘴。” “啊啊”苏阮冲着陆朝宗摇了摇头, 一副泪眼汪汪的痛苦模样。 陆朝宗伸出另一只手, 然后用两指挤入苏阮的口中, 把她的嘴撑大, 将里面的花中花给拿了出来。 捏着手里那颗湿漉漉的花中花,陆朝宗嫌恶道:“不是还能张大吗?” “啊唔”苏阮捂着自己的嘴, 只感觉火辣辣的疼,嘴唇两侧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刚才那陆朝宗强硬的挤进来两根手指, 直把她僵直的下颚又给撑开了几分, 可怜苏阮被他箍着下颚, 连转头都转不了, 只能硬生生的被他撑大了嘴。 嘴角两侧火辣辣疼的厉害, 苏阮跪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触了触,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只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的嘴都被撑大了不少。 “阿阮姑娘,你弄坏了本王的花中花,可是该有些表示?” 陆朝宗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接过刑修炜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 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本王这花中花千金难买, 现在这上头却都是阿阮姑娘的牙印子。” “我”苏阮一开口, 便是醉酒后的沙哑之音,而且唇角两侧撕疼的厉害,她艰涩的吞咽着口水,喉咙里面好似有只手在拉扯着喉骨一样,刺骨的难受。 听到苏阮那活似黑乌鸦的粗嘎之声,陆朝宗轻蹙眉目,突然抬手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朝着苏阮扔了过去。 苏阮不防,被砸了个正着,她撑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嵌在自己锁骨处的一颗花中花,面色惊惶。 “三日后,本王要瞧见这花中花完好如初。”暗眯起一双眼,陆朝宗看着那扶趴在地上的苏阮,眸色晦暗难辨。 花中花上黏腻腻的还沾着苏阮的唾液,晶莹剔透的贴在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上,暗沉的老红色硬核上刻痕凹凸不平,更衬得那肌肤温若滑水,素如皑雪。 苏阮颤颤的伸手将那颗花中花从自己的锁骨处拿下来,她不经意的触了触锁骨处的肌肤,发现那里已然印上了几分花中花上头的刻痕,摸上去有些红肿,也不知何时才能消下去。 陆朝宗靠在罗汉床上,看着苏阮锁骨处印上的那半条微红八爪蟒,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突兀便勾出了一抹笑。 苏阮抬眸,恰好看到这副表情的陆朝宗,当时就被吓得一阵魂飞魄散,只感觉自己差点晕死过去。 对于陆朝宗的害怕,是扎根在苏阮骨子里头的,因为她永远记得上辈子时,那一剑穿心的剧痛。 看出苏阮面色不对,刑修炜赶紧上前道:“苏二姑娘?” 苏阮伸手,紧紧的攥住刑修炜的公服长袍,额角处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 陆朝宗步下罗汉床,视线先是在苏阮那紧攥着刑修炜公服长袍的纤素手指上转了一圈,然后才缓慢移到苏阮的脸上。 那张原本艳色无双的脸此刻惨白的吓人,嫩粉的唇瓣上仿若覆了一层凝霜,白素素的让人看着心底发慌。 伸出大拇指撑开苏阮的嘴,陆朝宗声音沉哑道:“呼吸。” “嗬嗬”苏阮被陆朝宗一带,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去,她胡乱的伸手抱住陆朝宗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死死攀住了陆朝宗。 “咳咳咳”猛地喘上一口气,苏阮一副吓瘫模样的挂在陆朝宗的胳膊上,嘴里还咬着他的大拇指。 伸手拔出自己的大拇指,陆朝宗嫌恶的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甩到罗汉床上道:“胆小如鼠,去把姚太医请来。” “是。”刑修炜应声,抬手招过一旁的宫婢去了,然后躬身走到陆朝宗的身侧道:“爷,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上朝了。” 陆朝宗侧眸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缩在罗汉床上的苏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道:“嗯。” 说罢话,陆朝宗扬袖而走,手里捏着那仅剩下的一颗花中花,有些不适的将其在指尖处转了个圈。 这一日早朝,众臣难得的没有听到那让他们胆颤心惊的盘核声。 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被那太医院院首姚太医上上下下的诊治了一番,开了好几张静神养性的药方子,才被宫婢恭恭敬敬的带出了宋宫。 宋宫门口,苏致雅面色焦灼的坐在马车里静候多时,一眼看到那从宫门口出来的苏阮,赶紧便跳下马车迎了上去道:“阿阮。” “大哥”苏阮攥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眸色微红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嗓音沙沙的带着哑意,听上去可怜兮兮的紧。 “没事,大哥在呢。”单手把苏阮搂进怀里,苏致雅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走,先上马车再说,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说话。” “嗯。”苏阮声音嗡嗡的应了一句,然后挪着步子跟在苏致雅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苏阮面色惨白的靠在微凉的马车壁上,渐渐松开自己的掌心,露出里头的半颗花中花。 注意到苏阮掌心中的花中花,苏致雅面色微变道:“阿阮,这是陆朝宗的花中花?” “嗯。”苏阮颤颤的将那颗花中花放到茶案上,然后声音艰难的开口道:“我昨晚醉酒,不知怎的,将这花中花给咬坏了,那陆朝宗让我三日内将它恢复如初,但是,我” 听着苏阮那嘶哑的嗓音,苏致雅紧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碗茶水道:“先吃口茶。” “嗯。”苏阮微垂下眉眼,伸手接过苏致雅递过来的一碗茶水轻抿一口,只感觉浑身瑟冷冷的厉害,明明外头还是这大热的三伏天。 茶水过喉下肚,苏阮舒服不少,她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声音依旧有些哑意道:“大哥,平梅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苏致雅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紧紧的盯着那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片刻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那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在苏惠蓁的手上?” 苏阮轻蹙娥眉,涨着浑噩的脑子想了半响后才道:“她今日早间去找过我,我那时候为了避开她,带着平梅去了后院,怕是那个时候被她用我雕好的‘樱桃肉’给调换了。” 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揉额,面露难色。 “大哥,此事已过,再追究也无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花中花给恢复原状。”至于那苏惠蓁,卑劣到如此地步,苏阮日后更是要防着她这种小人手段了。 “嗯。”苏致雅缓慢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那花中花收入大袖暗袋之中道:“我去给你想想法子。” “好。”苏阮微颔首,然后疲累的靠在马车壁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颤颤的厉害,涨疼的就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苏阮深觉,如果自己再见到那陆朝宗几次,这小命估计都能被自己给吓没了。 但是昨夜,她醉酒之际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咬着那陆朝宗的花中花呢?她明明就怕他怕的要死,哪里还敢往前凑啊? “大哥”苏阮转头看向苏致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致雅何其聪慧,哪里会看不出苏阮的心思,他抓了抓手,有些难堪的道:“昨晚上你吃了那杏花酒就醉了,陆朝宗让宫婢将你送上楼去醒酒,我上不去,待降诞日结束后还被刑修炜一道请出了宫,直到早间才等到你出来。” 所以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阮不自禁的就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手。 “阿阮,你的手腕子怎么了?”突然,苏致雅面色焦灼的伸手拨开苏阮的袖口,只见那纤细白细的皓腕上明晃晃的印着一圈红手印子,在白的发亮的皮肤上扎眼非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第 101 章 此为防盗章  苏阮本就不喜背读这些女戒女德,再加上浑噩了这么多天, 早就不记得了那里头的一字半句了。 她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大姐儿苏惠苒见状,赶紧上前道:“父亲, 二èi èi前些日子中了暑气,这身子还没好呢。” “中了暑气?我看她是中了妖气!”天色燥热, 苏钦顺心中本就不顺, 这会子看着面前站相歪七扭八的苏阮,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书籍扔到苏阮的脚边,苏钦顺眉目微凛道:“去, 外头顶着。” 苏阮抿了抿唇, 弯腰将地上的书籍拾起,然后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罚站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看着苏阮那消失在书房门口的纤媚身姿,苏钦顺恨恨的拍了拍面前的长案。 家门不幸啊, 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祸害! 屋外燥热难当,苏阮顶着头上的书籍站在烈日下晒着, 那身奶白肌肤在阴热的日头下却更显出一股玉色。 小半刻后, 书房内的姐儿们陆续走出回了自己院子, 只余苏阮一人还在烈日下头晒着。 她浑浑噩噩的眨了眨眼,被晒得浑身香汗淋漓, 但那身玉肤却好似越发白亮了几分。 突然, 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苏阮睁着一双眼, 迷迷瞪瞪的往院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形欣长的男子踩着脚上的皂靴,身穿齐肩圆领的八爪蟒袍,袍长及足,正缓步往苏钦顺的书房方向走去。 男人浑身透着一股自然而难掩的贵胄之气,行走时蟒袍轻动,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感,但一步步走来时带给人的却是上位者的施压。 院内日头很大,亮黄的光细密密的笼罩下来,闷热的暑气从四面八方压来,苏阮就像是站在蒸笼里头一样,她努力的睁大眼,朝着那男人看去。 男人的身边跟着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正帮他撑着明黄的油纸伞挡日头,苏阮模模糊糊的看到男人白皙瘦削的下颚和那双把玩着两颗老红色核桃的修长手掌。 男人的手很大,但却骨节分明的尤其好看,他游刃有余的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突然抬眸往苏阮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眸漆黑,睥睨万物,那看向苏阮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杂草蝼蚁一般毫无感情。 穿着精白裙衫的苏阮浑身都是汗,那汗浸湿了她身上的裙衫,细薄的衣料黏糊糊的粘在她的身上,显出一身纤媚的风流姿态,就连那穿在里面的精白色主腰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是那身白瓷色的肌肤了。 晶莹剔透的香汗玉珠顺着苏阮纤细的脖颈往下滑落,盘踞在瘦削的锁骨处,最后滴落在鼓囊囊的胸前,浸湿那层细薄衣料,看的人口干舌燥。 夏衫本就细薄,更不用说是那透色的精白了,浑身是汗的苏阮几乎被人一眼看透,她面色微恼的转了转身子,纤细的腰肢款摆,动作时浑身像软了骨头似得好像在勾人上前,那荡漾漾的发尾扫过臀部,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下更显丰盈饱满。 因为转身的动作,苏阮更显出一截白细脖颈,就如那玉色雕琢出来的一般浸着香汗,向下时脊背分明,腰后处还有两个下陷的清晰腰窝。 面上带了恼色,苏阮那张原本微白的脸不自觉的就显出了几分绯红,细腻桃花粉瓣一样的透出一股lg lèi的娇媚,印在那双勾人的柳媚眼下,让人不自觉的酥了半边身子。 男人微眯了眯眼,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就像是没看到有这么个人似的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容,抬脚跨进了苏钦顺的书房。 “二姐儿,老爷让您回院子里头去把头上的女戒抄一遍,明日给他。”书童从书房里面出来,急匆匆的走到苏阮的面前,然后脸色燥红的道。 “唔。”苏阮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那书童的表情,只拿下头上的书籍准备回芊兰苑,但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拉住那书童的胳膊道:“刚才那进书房的是谁?” 苏阮的声音纤细而媚转,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上挑的尾音,落入书童耳中,酥麻麻的直浸到了骨子里。 “是,是,是摄政王”年幼的书童根本就不敢看面前的苏阮,结结巴巴的说完话后捂着自己被苏阮碰过的胳膊发呆。 摄政王? 听到书童的话,苏阮面色一怔,捏着书籍的手一紧,纤媚的身子在灼日下却被吓得浑身颤抖,满额冷汗。 宋陵城内有四句传言道:沔波流水,朝宗于海,百川归海,天下归朝。 这天下归朝的朝,就是大宋的摄政王,陆朝宗,也就是将她苏府满门屠杀的那个人。 抱着书籍浑浑噩噩的回到芊兰苑,苏阮坐在绣墩上发呆。 前一世时,她因为早就知晓了父亲要考核于她,所以早早的把女戒背了,虽然磕磕绊绊的,但好歹过了,因此并未碰到那亲自前来拜访父亲的陆朝宗。 这一世的她心慌于半月后的满门屠斩,日日胆战心惊,哪里有心思去看那女戒,自然就被父亲逮住在院内罚站了半日。 可若不是这罚站,她也见不着那摄政王陆朝宗。 “二姐儿,奴婢刚听着的消息,大老爷晚间要摆宴款待那摄政王。” 穿着碧色衣衫的绿玉神色兴奋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那可是摄政王呀,怎么会来咱们府上的?” “摆宴?” 苏阮睁着一双眼,略微迷蒙的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那原本闷热的日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只余下那一片血色猩红的晚霞,看在苏阮的眼中只觉触目惊心,恍似那晚被满门屠斩时的可怖。 “什么时候开宴?”苏阮猛地一下从绣墩上起身,吓了旁边的绿玉一跳。 “二姐儿,大老爷特意吩咐了,不让您去,让您好好在院子里头抄女戒。”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绿玉声音清晰道。 听着绿玉那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苏阮微怔了怔神,片刻之后才轻蹙起了娥眉。 原本这种事,苏阮已经习惯,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那整个苏府肯定会像上辈子一样遭殃。 咬着指尖,苏阮缓慢又坐回了绣墩上。 上一世时,那摄政王根本就没有留在苏府里面用晚宴,这一世怎么又留下了呢? 绿玉站在一旁,看着苏阮那副苦恼模样,神色兴奋的甩了甩手里的帕子,然后装模作样的安慰苏阮道:“二姐儿,大老爷也是为了您好,您若是贸然出去,得罪了那摄政王,那遭殃的可是咱整个苏府。” 摄政王不近女色,更别说是苏阮这般的软媚尤物,放在身边,那就是个祸国的根子。 听到绿玉的话,苏阮停下自己啃噬指尖的动作,纤媚眉目轻动。 她若是不去,这苏府才会遭殃呢! “绿玉,把平梅唤来,我要沐浴净身。” 刚才在日头下晒了小半个时辰,苏阮的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渍,如果她要去见那摄政王,必定不能这般就去了,而且她要细细琢磨一下,如何讨好这人。 听到苏阮又唤平梅,绿玉有些不开心的扭身转了出去,关上主屋大门的时候把那扇雕花实木门关的震耳响。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那主屋大门,然后缓慢将身子趴在了绣桌上。 上一世时,她其实是十分器重绿玉的,因为绿玉会说话,常常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自个儿。 可是在那天御林军屠杀苏府的时候,绿玉狼狈逃窜,竟然故意将那御林军引向了自己躲藏的房廊处,若不是平梅舍身挡了御林军,苏阮也不会有机会逃到苏府门口。 平梅常日里瞧着木讷驽钝,苏阮上辈子时也极不看重她,却是不想这最后竟然会是她救了自个儿一命。 只可惜的是,她上辈子唯一一次踏出苏府,就被人一剑穿心戳了个干净。 而那男人在她最后弥留之际说的那句话,苏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她现在晚间梦魇之时,耳畔处充斥萦绕着的皆是那男人的一句“好颜色”,以至于苏阮要躲在衣柜之中才能难得安稳的睡上一觉。 “二姐儿,奴婢来伺候您沐浴洗身。”平梅端着手里的东西走到苏阮面前,声音轻细道:“奴婢替您新备好了面药和口脂,二姐儿晒了这半日,肯定是要用些的。” 虽然苏阮平日里褪了外头的通红晒痕之后是越晒越白的,但这晒多了终归是不好的。 “好。”就着平梅的手从绣墩上起身,苏阮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肢。 “二姐儿,可是又觉得乏了?过会沐浴时奴婢给您按按身子。” “好,劳烦平梅了。”苏阮酥酥软软的应了,纤长睫毛低垂,在那双柳媚眼上打出一层细腻暗影,纤媚动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第 102 章 此为防盗章  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阮, 突然冷笑一声。 苏阮一惊, 手里的桃花桃差点跌落,她斜着身子跪坐在地, 声音颤媚道:“王爷,我的手不脏的。”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手上,凝脂皓腕,白细粉嫩,散着清淡甜腻的桃香,确是一双引人遐思的手。 陆朝宗伸手,捻了一片桃花瓣状的桃肉入口。 桃肉水腻粉嫩,嚼在口中香甜无比, 恍若面前的女子般,浑身媚意, 艳骨难掩。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那站在他身旁的太监面色微惊,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伏跪在地的苏阮。 因为陆朝宗的权势,这整个大宋朝廷之上想要他死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在外,陆朝宗是不用外食的,就连酒水都不会喝,今次竟然会吃这女子奉上的桃肉, 实在是让人心生惊疑。 “二姐姐, èi èi却是不知, 你还有此等手艺呢,这桃花桃雕的真是精美,不知èi èi是否有幸一尝?”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笑容温婉的看向苏阮。 苏惠蓁容貌丰美,是正经的二房嫡女,但二房的二老爷英年早逝,只余下一个正室夫人携一子一女在这苏府之中做了十几年的寡妇。 苏钦顺念其二子年幼可怜,时常管束教导,将这二房的侄子与侄女视若已出,比对苏阮不知好了多少倍,并常拿苏惠臻的懂事乖巧与苏阮相比。 因此在上辈子时,苏阮就跟这苏惠蓁十分的不对盘,这辈子,她更是瞧她不顺眼,只觉这苏惠蓁就是只披着笑面虎皮的毒蝎子,即便这人总是一副知书达理,举止娴雅的通达了悟模样。 “蓁儿,这是二姐儿敬献给摄政王的桃花桃。”坐在苏惠蓁旁边一个宴案后头的李淑慎低声提醒道:“你可不敢造次。” 李淑慎是二姐儿苏惠臻的亲母,是二房已逝二老爷明媒正娶进来的正室夫人。 只是二老爷命短,在李淑慎生下苏惠蓁之后便去了,而李淑慎虽已诞下一男一女,但却因保养得当,三十七岁的年纪看上去依旧风韵犹存,端庄温柔。 李淑慎的话说的很轻,但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到了。 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那伏跪在摄政王脚下一脸谄媚模样的苏阮,只觉颜面丢尽。 想他苏钦顺一生刚正,哪里做过这种拍人马屁的谄媚之事! “父亲,二èi èi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平凡无趣的桃子放在二èi èi手里,竟然别出了一番滋味。”大姐苏惠苒看到苏钦顺那难看的面色,赶紧开口替苏阮解围。 “是呀,这软桃一经二èi èi的手,果然是妙哉。”大房的嫡长子苏致雅也拢着宽袖从宴案后起身,面容清雅的拱手对苏钦顺道:“父亲,摄政王远道而来,您这可还未敬酒呢。” 苏致雅是苏阮的嫡亲大哥,刚刚通过去年的秋闱kǎ一 shi,当上了举人,正在筹备下次春闱。 其实作为苏府的嫡长子,苏致雅完全可以子承父荫,以宗室之名被荐于朝,随便蒙混一个官职,但苏父认为,读书人不能做出如此荒唐无耻之事,所以一定要苏致雅自己参加科举,谋求官职。 好在苏致雅十分争气,仅在弱冠之年便当上了举人,而且依照苏阮来看,她的大哥就是当个状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半个月后不被这摄政王砍死在苏府里面。 所以对于苏钦顺一定要苏致雅去考科举这件事,苏阮其实是支持的。 因为她知道若是苏致雅浑浑噩噩的承了父荫,定然当不上什么大官,也不能与那些同考科举之人结同年之谊,等在朝为官时就会被排挤,处于弱势。 但如果他参加了科举,这一切又都会不一样,只是苏钦顺实在太倔,真的连一点手都不伸,只看着苏致雅在那一群朝官之子中被暗地操作差点换掉了举人名额。 不过好在,她的大哥不是一个像父亲这般的迂腐古板之辈,他以牙还牙的将那属于他自个儿的举人名额给抢了回来,并在一众同年考子之中建立了威声,依苏阮来看,她大哥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而因为苏致雅揭发科举舞弊之事,原本安排在今年二月的春闱被延后至今,直至过了四月殿试的时间,也不见那陆朝宗提上一嘴,朝中官员更是不敢过问这性情阴晴不定之人,生怕触了自己霉头,只好一直延拖至今。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钦顺这才勉强压下怒气,然后伸手接过一旁女婢端过来的云纹漆耳杯朝着陆朝宗道:“今日摄政王大驾光临,令陋室蓬荜生辉,望摄政王不弃,接饮下官的这杯酒水。” 说完,那苏钦顺仰头,先一步饮尽杯中酒。 这云纹漆耳杯是苏钦顺最喜的一只耳杯,因为它底部用黑漆绘有“君幸酒”三字,意为请君饮酒,颇具君子之风。 但放在这里,却有些隐射这陆朝宗是小人之意,毕竟这陆朝宗曾亲口言,自己非君子,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陆朝宗靠在首座上,捏着手里的两颗核桃微眯了眯眼,那盘核桃的声音“咔嚓咔嚓”的萦绕在近在咫尺的苏阮耳畔处,惹得她不自禁的握紧了手里的桃花桃。 桃花桃受力,黏腻的汁水顺着苏阮的指尖滑落,粘在手缝之中,顺势滑过一对皓腕,最后从手肘处滴落,在精白色的宽袖上留下几道清晰水痕。 陆朝宗微微垂眸,将视线落到苏阮的身上,然后再漫不经心的挪开。 苏阮伏跪在地,在触及到陆朝宗那看似随意却晦暗深沉的眼神时,那双柳媚眼轻动,显出几分惧意。 没有办法,苏阮只要对上这陆朝宗,就感觉自己的心口处疼的厉害,仿佛又经历了一次一剑穿心。 靠在首座上盘着核桃的陆朝宗没有饮酒也没有说话,端着云纹漆耳杯的苏钦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只感觉自己真正是被这陆朝宗给落了颜面。 即使一开始是他先用这云纹漆耳杯来暗讽陆朝宗的。 陆朝宗的祖父是先帝时期有名的宦官,育有一养子,这养子娶了世勋史侯家的嫡生姐儿,生了陆朝宗,所以这陆朝宗虽然在母亲那边算是个正经世勋家的公子哥,但放在父亲这边,却只是一个出生门第不高,富而不贵之人。 因此放在苏钦顺这种自命清高的人眼中,就是奸贼孽子。 他特意与这陆朝宗敬的酒,这人却连看都懒怠看自己一眼,果然是一副奸贼小人嘴脸,这好好的大宋就要毁于这奸贼孽种之手了! 想到这里,苏钦顺咬牙,捏着手里的云纹漆耳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苏致雅见状,为防自家父亲说出些惹祸的话,赶紧再次上前解围道:“阿阮,既然送完了桃,便到我这处来坐吧,我这温好的桃花酒滋味甚好,你定然会欢喜的。” 说完,苏致雅赶紧朝着苏阮招了招手道:“来,莫在那处惹了摄政王烦心。” 苏阮巴不得快点下去远离这陆朝宗,所以在听到苏致雅的话后当即就扭着腰肢准备起身,却是只看到那陆朝宗扬着蟒袍阔袖慢条斯理的从首座上站起了身。 宽大的带水袖罩在苏阮的脸上缓慢滑落,细薄的布料就像是只手一样的顺着她的额角松落,淌过那双柳媚眸,略过一点朱艳唇,酥痒痒的扫过白腻胸前,最后收拢于陆朝宗的腹前。 拢着阔袖背对苏阮而立,陆朝宗盘着手里的核桃,声音低缓道:“今ri běn王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来给苏大人送上本王的请柬。” 陆朝宗话罢,那原本站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赶紧步下首座台阶,将手里的请柬递给苏钦顺道:“此乃摄政王降诞日之请柬,设于宋宫内的花萼相辉楼,下月十五,请苏大人务必赏光。” 那太监说话时虽躬着身子,但语气态度却有些傲慢。 苏钦顺垂眸看着那太监手里用削薄竹简刻印而出的精致请柬,面色被气得涨红。 古往今来,“降诞日”乃每朝皇帝生辰之日所号,这陆朝宗已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以降诞日来称呼自己的生辰,此乃大不敬! “一枝一叶,高节清风,可怜这清瘦竹,岂肯区区扫地尔。”苏钦顺声音微哑的说罢话,便开始急促喘息起来。 苏致雅赶紧上前给苏钦顺顺气。 苏钦顺刚才说的那些话,明面上是在鄙夷这陆朝宗用高节清风的竹简制作请柬,玷污了这清风竹简,其实是在暗喻他陆朝宗一块脏地,哪里配得上这高节青竹般的大宋王朝。 堂内一阵寂静,众rén iàn色惨白的看向那负手而立于首座处的陆朝宗,皆吓得浑身抖如筛笠。 陆朝宗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前些日子就将那在朝廷之上与他对持的户部尚书给用了剥皮楦草之刑,并把那剥下来的血皮楦上草挂在宋陵城的墙头,以儆效尤,吓得整个宋陵城里面的人三日未敢上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第 103 章 此为防盗章 “那马车夫也太不像话了!竟然将马车赶出了城, 在外头绕了一天一夜!”苏钦顺的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圆领袍官服, 他气急败坏的嘶喊着, 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几分文人儒气。 苏钦顺下首处站着面色苍白的大姐儿苏惠苒和瑟瑟发抖的四姐儿苏惠德,大夫人王姚玉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钦顺,也是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阿阮,你先回去。”苏致雅拦住苏阮欲往大堂去的身子, 柔声嘱咐道:“好好休息, 晚膳在芊兰苑里头用, 不要出来。” “嗯。”苏阮面色犹豫的看了一眼大堂,在苏致雅的规劝下,终于是转身往芊兰苑的方向去了。 看着苏阮走远,苏致雅这才拢着大袖,缓步跨进大堂。 王余姚一眼看到苏致雅, 双眸一亮,就像是看到救世主般的赶紧走到了苏致雅的身边。 穿着隆重命妇服的王余姚是大房的大夫人, 年三十有八,长相端庄大气,家中也是书香世家, 极其重视礼教, 因此十分的恪守妇道, 相夫教子, 日日不敢懈怠。 苏致雅先是拱手与王余姚问了一声安, 然后才躬身跟苏钦顺道:“父亲, 所谓君子应当言而有信, 您昨日未曾去参加摄政王的降诞日,今日理应去赔罪才是。” “赔什么罪!若不是那马车夫,本官怎么至于如此?”苏钦顺气势汹汹的用手扫落一旁摆在案桌上的茶盏,然后转头跟苏致雅道:“一个摄政王,还真当自己是天了,哼,管家呢?” 管家正缩在大堂门口避难,听到苏钦顺的话才赶紧站了出来道:“老爷。” “去,拟一份赐告交给那陆朝宗,就说本官病的连床都下不来了!”说完,苏钦顺甩袖离开,一旁的女婢赶紧上前收拾地上被打碎的茶盏。 赐告即是与上面管事的官员或者是皇帝告假的意思,苏钦顺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即便是真病的下不来床了,爬也会爬去上朝,今次应当确实是被这陆朝宗弄得心头火起了,才想起赐告一事。 管家踌躇着站在原处,有些无从下手。 他一个管家,哪里会写什么赐告啊。 “这,大公子”管家转头,有些踌躇的看向苏致雅。 “我来写赐告,你带母亲和大姐儿还有四姐儿先下去歇息吧。” “是是是。”听到苏致雅的话,管家一扫愁容,满脸喜色的赶紧带着人下去歇息了。 四人一走,大堂内瞬时便安静了下来,苏致雅站在原处,伸手揉了揉额角,突然从大袖暗袋里掏出那枚花中花。 刚才马车内光线昏暗,苏致雅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子他一看这花中花,立时就看到了上面苏阮的牙印子,浅浅几颗,嵌的很结实,怕是不容易补。 “唉”低叹出一口气,苏致雅那张清雅面容之上显出一抹难色。 芊兰苑内,平梅正面色焦灼的候在主屋门口,看到缓慢出现在垂花门前的苏阮,赶紧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二姐儿。”上前搭住苏阮的胳膊,平梅扶着人往主屋内去。 “我没事。”安抚的拍了拍平梅的手背,苏阮松乏了一下身子道:“去让人给我备上一桶热汤,我要沐浴。” “是。”平梅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去准备热汤。 苏阮提着裙裾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的对着镜台照了照嘴角,只见那处晕开着一层红肿绯色,就是今日被陆朝宗用手指给硬生生撑出来的。 “嘶”不小心触了触,苏阮立刻就被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那人当她的嘴是糯米糍做的不成,捏完了还能自个儿缩回去! 照罢镜子,苏阮气呼呼的伸手撩开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上面印着的手印子,然后起身走到彩绘纱屏后褪下身上的衣衫。 上衫衣襟处的盘扣已经崩开,怕是不能穿了,其实苏阮还是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衣襟处盘扣崩开时的羞恼景象的,只是其后的事却是已然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浓郁的檀香味和甜腻的杏花酒香把她牢牢的裹在里头,就像是蚕蛹似得让她动弹不得。 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宿醉的后遗症依旧有些明显,苏阮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突然垂首往自己的胸前看了一眼。 白腻腻的胸前箍着紧致的主腰,勒出一片旖旎春色,就像是放大的白糖糕,软糯糯的缀着几片红痕。 苏阮蹙眉,伸手拨开主腰看了一眼,只见那里头竟然也带着掐痕,而且越往下看,胳肢窝的侧边越为明显,看痕迹手印,就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胳肢窝,从后将她托起来了一样。 伸出手指比了比那印在自己白腻肌肤上的手指印痕,苏阮觉得这掐痕跟自己手腕子上的掐痕是同一人所为。 “二姐儿,热汤放在净室了,奴婢还给您拿了一碟蜂蜜凉糕粽。” 平梅将手里的蜂蜜凉糕粽放置在红木圆桌上,然后站在彩绘纱屏后探头轻声道:“二姐儿?” “嗯。”苏阮回神,满面涨红的伸手拢住身上的衣衫,然后转头跟平梅道:“今日我自己洗,不用你伺候,你在净室外头帮我看着,莫让其他人进来。” “是。”平梅看着苏阮进到一旁净室,神色恭谨的侧身站到净室门口等候吩咐。 苏阮褪下身上裙衫,缓慢浸泡到热汤之中,那层层叠叠的热浪漾着细白花瓣涌来,粘在白玉肌肤上,让苏阮酸胀紧绷的身子禁不住的缓慢放松了下来。 热汤之下,苏阮的肌肤白细非常,所以那掐痕便看着格外明显。 苏阮垂下眼帘,伸手对着那掐痕搓了搓,然后又搓了搓,只感觉上面黏腻腻的就像是沾着什么擦不干净的脏东西似得。 当苏阮回神的时候,那片肌肤几乎都快要被她给搓出血丝来了。 细密密的疼痛在胸口处蔓延,苏阮微屈了屈身子环抱住自己,然后将脸埋进热汤之中。 温热的水夹带着清雅的花瓣淡香铺散在苏阮那一头漆黑墨发之上,沉沉漾漾,水光潋滟。 “噗,咳咳咳”猛地一下从热汤之中抬起脸,苏阮睁着一双柳媚眼,纤长的眼睫上沾着一点细小花瓣,她仰头靠在浴桶上,急促的喘息着。 苏阮有些惊慌,她不知,现在她的身子到底还算不算是干净的,因为王余姚根本就没教过她这种方面的事。 还有她身上的这些掐痕到底是谁弄的呢?难不成是那陆朝宗? 猛地一下瞪大眼,苏阮抬手捂住脸,感觉自己只一想到那陆朝宗,心口处便疼的厉害,而且恰恰好是上辈子被一剑戳穿的地方。 难道这是上辈子留下的后遗症吗? “二姐儿,三姐儿过来了。”平梅站在净室门口,突然扬声道。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面色一凝,赶紧从热汤之中起了身。 穿戴好衣物走出净室,看到那苏惠蓁正坐在绣墩上吃着自己的蜂蜜凉糕粽。 苏阮上前,将那蜂蜜凉糕粽拨开,然后慢条斯理的提着裙裾坐到苏惠蓁的身旁道:“三èi èi难得来我的芊兰苑。” “二姐姐健忘了,昨日才来过。”听出苏阮话中的hu一 yà一味,苏惠蓁笑意盈盈的放下手里的玉箸。 “是嘛。”苏阮不冷不淡的应着,抬手招过一旁的平梅道:“三èi èi喜欢吃这蜂蜜凉糕粽,帮三èi èi包好,让她带到自个儿的院子里头慢慢吃。” 昨日来将她的赤檀木吊坠给拿走了,今日来还在贪念她的蜂蜜凉糕粽,哼,这苏惠蓁当真是没脸没皮的紧。 “二姐姐客气了。”苏惠蓁用巾帕擦了擦唇角道。 “不客气。”苏阮抬手拿过那苏惠蓁用过的玉箸递给平梅,然后声音清晰道:“扔了吧,脏。” “是。”平梅应声,将那玉箸并蜂蜜凉糕粽一道带出了主屋。 苏阮的敌意表现的很明显,但苏惠蓁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似得坐在那里吃茶。 昨晚上她被苏阮落了颜面,脸上的红肿虽然消了,但却还是有些淡痕,可见苏阮那一下大袖挥的不轻。 苏阮对苏惠蓁的事一点不感兴趣,所以只斜斜睨了一眼她脸上的红肿淡痕便挪开了目光。 也不知是哪位壮士这般仗义,竟然敢动这苏惠蓁的厚脸皮,若是有幸她倒是要好好结识一番。 “我原本以为,你还是个人,可是如今却觉得,是我高估了你。”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轻抿,苏阮连看一眼都不想看到苏惠蓁,只扫到她的衣角便感觉浑身泛起一阵恶心寒意。 偷拿了她的赤檀木吊坠,还那般理直气壮的拿出来当作自己的东西奉承给他人,苏阮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这苏惠蓁的脸皮。 苏阮认为,如果让陆朝宗和这苏惠蓁站在一处让她选,她都能选那陆朝宗,可想而知这苏惠蓁是有多惹她厌恶了。 苏惠蓁端着手里的茶碗,也不恼,只笑意满满的盯着苏阮看,视线从她捧着茶碗的素白手掌缓慢上移,最后落在那白细的脖颈处。 苏阮长的好,苏惠蓁一贯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昨晚上她一现身,今早上苏府的门槛就被那些道貌岸然,假借探寻学识的所谓读书人给踏破了。 但苏阮的好看,是不能为外人所道的,因为苏阮是个妖物,是个惑人的媚物,她生来便是错的,哪里都容不下她。 “二姐姐,这夏日蚊虫颇多,我那处新制了许多驱蚊虫的香囊,大伯甚是欢喜,改日我让丫鬟给你送几个来。” 苏惠蓁口中的大伯便是苏阮的亲父苏钦顺。 苏阮捏着茶碗,猛地一扭头看向苏惠蓁。 对上苏阮那双突然凌厉起来的柳媚眼,苏惠蓁一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道:“二姐姐,你这脖子上红红紫紫的,看着像是被什么大虫子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第 104 章 此为防盗章 苏阮被禁足一事, 整个苏府都知道,这苏惠蓁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看着面前苏惠蓁那张遗憾面容时, 苏阮禁不住的露出一抹嘲讽笑意道:“行了, 你笑话也看过了,再不走, 这马车可不等人。” “二姐姐这话就说错了, 马车不等人,但等我。”苏惠蓁顶着一张温柔娴淑的脸, 说出的话却让人厌恶至极。 特别是刚才在说“人”字时, 她状似无意却直直指向苏阮的手指。 人都是见风使舵, 哪里有好处便往哪里钻的, 所以相比于不受宠的苏阮,苏府的家仆们更乐意去讨好深受苏钦顺喜爱的苏惠蓁,因此对于等个一时半刻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那些家仆愿意等你, 那便让他们等着吧, 毕竟我可不像你这般, 有我父亲护着, 能肆意妄为。”苏阮不甚在意的轻掀了掀眼帘,那双勾人的柳媚眼微颤,酥软软的染着媚意。 听到苏阮说话时加重的那“我父亲”三个字,苏惠蓁面色微变。 二房的老爷去的早, 苏府内的老太太和老太爷也都不在了, 所以这整个苏府真正管家的还是苏钦顺, 苏阮这话的言下之意,只是在告诉苏惠蓁,论身份地位,她苏惠蓁縮hā rén疃嗔恕?br /> “是呀,二姐姐就连及笄日的时候都没能出的了府,这马车也只在苏府里头坐过,二姐姐怕是连那角门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 苏钦顺明令禁止苏阮出府,所以苏阮这十五年来一直呆在这一方苏府内,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苏惠蓁戳着苏阮的软肋,毫不客气的攻击着。 “是啊,三èi èi日日能出去参加什么诗友会,广交诗友,我却只能被关在这府里头眼巴巴的看着,我还真是羡慕三èi èi呢。” 苏阮不甚在意的说着话,只盼着这苏惠蓁早些走,不然待会过来撞见苏致雅,那可就坏事了。 “我才是要羡慕二姐姐呢,二姐姐生的好,èi èi实在是羡慕至极,这宋陵城内的人都说苏府出了个软媚尤物,藏在金阁内从不示人。” 苏惠蓁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到那置在红木圆桌上的一方晶莹剔透的玉盒上。 没有注意到苏惠蓁的目光,苏阮豁然从绣墩上起身,朝着那手持油纸伞站在主屋门口的平梅道:“后院的桃树结了桃子,粉嫩嫩的看着卖相甚是不错,我倒是有些馋嘴了,三èi èi若是想坐,那就坐着吧。” 说完,苏阮便径直走到主屋门口,与平梅一道去了后院。 苏惠蓁坐在绣墩上,从镂空的窗棂处看到苏阮消失在后院门口的纤媚身影,停顿片刻之后缓慢伸手抚了抚被苏阮忘在红木圆桌上的玉盒。 玉盒内装着那赤檀木吊坠,八爪蟒龙雕在上头,栩栩如生。 苏惠蓁伸手将那赤檀木吊坠取出来收好,然后视线在苏阮的内室里逡巡了一阵,最后落到窗棂边放着的一颗樱桃肉上。 用巾帕包着将那樱桃肉放到玉盒内,苏惠蓁抚了抚藏在暗袋里面的赤檀木吊坠,眸色微冷。 哼,谄媚的东西,竟然还想着要去讨好摄政王,怪不得这半月日日都能瞧见那上好的檀香木料送进芊兰苑。 既然这狐媚子想攀那摄政王,她便帮她一把,这樱桃肉还真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呢,不知道那摄政王看到了会如何。 当苏阮hé pg梅回来的时候,苏致雅已然等在主屋门口了。 “大哥?你可碰到那苏惠蓁了?”苏阮急匆匆的走到苏致雅面前轻喘着气道。 “没瞧见,快走吧,要赶不及了。”苏致雅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催促道。 “好。”苏阮跟在苏致雅的身后,正准备走时却是突然想起了那被自己落在内室里头的玉盒,赶紧扭身返回去取了,然后才跟着苏致雅赶到角门处上了马车。 十五年了,这是苏阮第一次出府,她坐在马车里,神色微有些紧张的抱着怀里的玉盒,双颊晕红,显出一股柳媚春色。 “二姐儿。”平梅小心翼翼的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递到她的面前道:“喝点茶水吧。” “嗯。”伸手接过平梅手里的茶水轻抿一口,苏阮突然觉得自己口干的厉害,干脆就将那碗茶水直接喝干了。 因为今日是陆朝宗的降诞日,所以宋陵城内尤其的热闹,颇有一股举国同庆之意。 苏阮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人来人往的宽长大街上,远远绰绰的望去,那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几盏嫣红的喜气灯笼,孩童嬉闹,老翁懒坐,一派安详宁和。 其实在苏阮看来,这陆朝宗虽然挟幼帝,把朝纲,但却难得的将被先朝宦官,也就是陆朝宗的祖父弄得乌烟瘴气的大宋归顺到正道,可谓是只掌翻天,力挽狂澜。 苏阮虽日复一日的呆在苏府之中,但却也能知晓些外头的事,比如在她小时,那遭受灾荒的难民千里迢迢而来,都涌到了宋陵城,这宋陵城里里外外几乎被难民占据,打砸抢杀之事层出不穷。 刚刚弱冠之年的陆朝宗手段强硬,剑指出头鸟,将那些领头的难民当街斩杀,虽落得了个心狠手辣的残暴名声,但却十分有效的阻止了难民事件的继续发酵。 苏阮觉得,有时候以暴制暴,反而比那些明面上的善举感化,更能稳住人心。 像陆朝宗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恶,也不能说他善,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陆朝宗之所以能成大事,就因为他心硬手狠。 如今的太平盛世,他是最大的奸雄,但却也是大宋能平安康乐的根本。 苏钦顺反的是陆朝宗,他一介文人,心中只有忠国的清高傲骨,他满以为天下皆醉唯他独醒,却根本就不知道如若陆朝宗一倒台,周边宵小小国觊觎,立刻便会连发战事,这受苦的还是百姓。 苏阮觉得,百姓想的很简单,不管你是奸雄,还是土匪,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不饿肚子,那就是他们的皇帝。 “二姐儿,莫再贴着纱窗子了,您这脸上都要留印子了,过会子进宫可不好看。” 由于是第一次出府,所以苏阮对外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这一路去宋宫,她的脸一直贴在那马车帘子处,白皙小巧的鼻头嵌在封着薄细纱的马车窗子上,半张脸被挤压的扁扁的,就像是沾着糖霜的扁柿子。 “哦。”听到平梅的话,苏阮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脸从那薄细纱上移开,一双眼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头瞟。 平梅用沾了水的巾帕替苏阮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脏东西道:“二姐儿,您要不要抹些胭脂?” “不用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苏阮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张脸不适宜用那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也是,二姐儿这般未施粉黛的模样,那些人便已然比不上了,若是上了妆,就要招仇了。”平梅攥着手里的绣帕,突然声音嗡嗡的冒出这么几句话来。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神色微怔,有些奇怪的看向平梅道:“平梅,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二姐儿,奴婢一直觉得,府里头的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比不上您,就连那名动宋陵城的花魁名妓,奴婢瞧着都没您好看。” 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平梅抬眸看向面前的苏阮,一本正经的道:“在奴婢心中,您是最好看的。” 不得不说,当苏阮听到平梅的话时,心中是激荡的,但她一转念,便觉这是平梅在安慰自个儿,毕竟宋陵城内人人皆知,苏府二姐儿,是个不堪的狐媚子。 只因为她这张柳娇花媚的脸和这副媚骨天成的身子。 “二姐儿。”平梅面色惊惶的帮苏阮将麻纸和羊毫笔放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人从美人榻上搀扶起来道:“大老爷他” “没事。”安抚的拍了拍平梅的手背,苏阮踩着脚上的绣花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这次来的人很多,除了苏钦顺外,二房的一群人都来了。 苏阮扭着腰肢给苏钦顺行了一礼,还未说话就听到苏钦顺那炸开了锅的怒骂声道:“若不是蓁儿来与我说,我还不知道这事,那陆朝宗为什么会送你三箱玉石?还让你砸玩了一下午?” “我,我也不知” “还有今日,你是不是背着我跟那刑修炜去了宋宫见陆朝宗?”怒不可歇的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用力的粗喘着气道:“苏阮,你若是真与那逆臣贼子有所瓜葛,就休怪为父的不客气!” “父亲,我与那陆朝宗并无瓜葛,只是失手弄坏了他一颗花中花,进宫赔罪而已。” 说罢话,苏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惠蓁,然后继续声音轻涩的道:“但那陆朝宗不知为何不止不接受女儿的赔罪,反而还拿来三箱玉石让女儿砸玩,性情实在是古怪至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第 105 章 携着晦色的乌云遮蔽了皎月, 苏阮看着眼前的陆朝宗, 他那双漫不经心的眸子里印出自己的倒影, 裹挟着月色,带着桂花甜腻的味道。 “依我看, 还是尝尝的好。”修长手掌扣住苏阮的后脑,径直就把人给按了下来。 鼻息间的桂花味更浓,苏阮终于发现,这厮原来是饮了酒的, 怪不得瞧着有些醉态, 只是不知这醉态是真醉态, 还是假醉态。 借酒装疯这种事,苏阮觉得以这厮的品性,也是做得出来的。 酒香混着桂花香,勾着苏阮的舌尖, 攻城略地。 苏阮晕乎乎的就像是吃了一坛子的桂花酒, 浑身飘荡, 仿佛现在的她不是坐在苏府的桂花树上, 而是飘在那月宫的白玉桂花树上。 一阵晚风吹过,稀稀落落的又飘下一层桂花, 不远处有丫鬟抱着竹篓子过来摘桂花, 却被站在垂花门口的刑修炜给拦住了路。 丫鬟疑惑的顿住步子,不经意间抬眸, 就瞧见那挂在繁密桂花树上的一尾裙裾, 飘飘荡荡的勾着人心。 “去吧。”刑修炜低缓开口, 面容柔和。 丫鬟面色微红,赶紧抱着竹篓子跑远了。 桂花树上,苏阮躺在陆朝宗怀里,面色坨红,发髻歪斜,那支玉簪子摇摇欲坠的插在发髻上,被陆朝宗伸手扶正。 “可尝到了?”含着苏阮的唇瓣,陆朝宗低笑,阵阵飘进苏阮耳中,带着沙哑的回响。 “你饮酒了。”苏阮睁着一双眼,手里攥着陆朝宗的衣襟。腰间的丝绦和他的绶带绞在一处,根本离不开半分。 “是什么酒?”捏着苏阮的耳垂,陆朝宗伸手点住那轻晃的玉兔耳坠裹在掌心里把玩。白玉小耳跟那白玉耳坠揉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哪个更滑。 “桂花酒”苏阮晕晕乎乎的吐出这三个字,软腻的嗓音就像是含着桂花蜜一样的甜美。 “错了,再尝尝。”抬手勾住苏阮的下颚,陆朝宗俯身,修长大掌按在她的后脑上。 月儿躲在云层后,缓慢露出一些皎色,银霜似得渡在两人身上。 苏阮的口中混着酒香,充斥在鼻息间,犹如饮了一坛子,面颊羞红,脑子浑噩。她缓慢闭上双眸,唇齿相碰间,有桂花飘落,被抿进唇瓣里,微涩,却甘甜,两唇相触时,有花汁被挤出。 当苏阮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芊兰苑的月洞门架子床上了。平梅蜷缩着身子躺在一旁的绣床上给她守夜,琉璃灯微亮,罩着一层纱罩子挡住了光亮,只晕出一层浅淡光色,似乎是怕扰了她。 苏阮撑着身子从架子床上起身,有些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二姐儿?”听到动静,平梅从绣床上起身,端了一盏琉璃灯过来。 “嗯”苏阮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平梅赶紧给她端了一碗凉茶来。 伸手接过平梅手里的凉茶轻抿一口,苏阮揉了揉额角,“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摄政王抱您回来的。”平梅把琉璃灯放到一旁的灯架子上,又给苏阮添了一点茶道:“二姐儿,您身上落得都是桂花,奴婢给您换件衣裳吧?” “嗯。”苏阮点头,就着平梅的手从架子床上起身,浑身懒怠的紧。 到彩绘纱屏后换好了裙衫,苏阮靠在美人榻上,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唇瓣。那里有些红肿,唇内还有被咬破的口子。苏阮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刺痛。 平梅拿了梳子过来,跪在地上帮苏阮将夹杂在长发内的桂花一点一点的梳去。 细小的桂花落在白玉瓷砖上,星星点点的带着浓郁的桂花香,苏阮恍惚想起那时候的事。 桂花香味太浓,她有些喘不过气,可那厮不放过她,她一急,竟然就厥了过去,也真是丢脸丢到芊兰苑里头来了。 用手里的绣帕遮在脸上,苏阮面色燥红的厉害,细细喘息着。 平梅跪在地上垂着眉眼,犹豫半响后才缓慢开口道:“二姐儿。” “嗯?”苏阮心中存着事,轻应了平梅一声。 “二姐儿,奴婢上次瞧见,您与皇上睡在了一处” 苏阮捏着绣帕的手一顿,然后缓慢将那绣帕从脸上揭了下来。她知晓平梅的担忧,只笑着解释道:“皇上年幼,闹着定要与我睡。你不是还听见她唤我奶娘了吗?” “二姐儿,奴婢只是担忧您。”平梅知道,自己也是多忧虑了,有摄政王护着,还怕二姐儿出什么事儿吗? 苏阮轻笑,眉目舒展,身子斜斜的靠在美人榻上,唇瓣微红,就像是被抹了一层胭脂蜜似得。“平梅,你担忧我,我知晓,此事我自有分寸。” “嗯。”平梅点头,手里掬着苏阮的一捧垂发。那发又细又直,绸缎似得几乎抓不住。 内室陷入沉静,外头月色渐亮,苏阮转头透过身旁半开的绮窗看了一眼窗外。 窗绡细薄,遮了皎月,只模模糊糊的瞧见个影子。苏阮想起陆朝宗,想起那桂花树,又觉羞恼。 她这几日怕是都不想见着那厮,哪里有他那样的,咬着就不松口,就像是饿了十余年的人刚刚才尝着肉味一样。 不过细想下,那厮茹素数载,确是刚刚开了荤。 扭头将脸贴到软枕上,苏阮看着面前的平梅,“平梅,你今年几岁了?” “奴婢十九了。” “十九了啊。”苏阮低低的沉吟一声,然后道:“冬至日,我就要出嫁了,你是随我一道去摄政王府呢,还是想在苏府内寻个安生人嫁了?抑或是想出府,我都是准的。” 平梅抬眸,面色微急道:“奴婢只愿一生追随服侍二姐儿,并无他求。”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而已,你别急。”伸手握住平梅的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苏阮带着她坐到美人榻上。 院子里头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没有,驱蚊的艾草挂在窗棂上,角落处也点着熏香炉。 苏阮垂眸,看着平梅略微粗糙的手,摇头轻笑道:“我都说了,那些粗活让小丫鬟做就好了,你看你,把手养的这么糙。” “小丫鬟我不放心。”平梅缩了缩手,有些羞赧。 苏阮轻笑,微微侧身将头靠在平梅的肩膀上。 平梅一瞬绷紧了身体,十分紧张。 “平梅,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不愿你如此为我。”苏阮一直记得那个时候的平梅挡在她的面前,为她挡了锦衣卫的刀。对于此,苏阮是愧疚的,她不想平梅为了她而放弃性命。 “二姐儿,奴婢是心甘情愿的,您不必放在心上,奴婢如此做,只是觉得心安。”平梅鼓起勇气,反握住苏阮的手,郑重其事的道:“奴婢若是有事,定然会与二姐儿说的,奴婢若是有了欢喜的人,也是会与二姐儿说的。” 说到后半句,平梅不自觉的便红了脸,显然也是想过这些事的。 “好。”苏阮微笑颔首道:“指不定那摄政王府内,有更合适咱平梅的人。平梅这般好,值得好的,不急。” “二姐儿睡吧,天色晚了。”平梅红着脸起身,将苏阮扶到架子床上。 苏阮躺倒在架子床上,看着面前的床帐层层叠叠的笼罩下来,将那晕黄的琉璃灯盏隔在外头。 床头小几的素瓶内置着一支桂花枝,苏阮伸手拨了拨,鼻息间便立时充斥了那股甜腻味。她伸手取下,把它扔出了床帐子。 一瞧就是那厮放的,什么玩意,她才不稀罕呢! 一觉睡到天亮,苏阮迷迷瞪瞪的突然猛地一下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昨日里在宜春郡主的招婿会上,陆朝宗是不是说了什么“人命”?那人命不会是二哥吧? “平梅?”苏阮撩开床帐起身,急匆匆的寻平梅。 平梅端着早食过来,看到赤脚站在珠帘处的苏阮,赶紧上前道:“二姐儿,怎么了?” “二哥呢?” “二少爷?这一大早上的就出去了。”平梅放下手里的早食,帮苏阮穿上绣鞋道:“您怎么没穿绣鞋就下床了呢?” 苏阮攥着手里的珠帘,略思片刻后道:“快,咱们去陈郡王府的校场。” “二姐儿,可是有事?” “嗯。”苏阮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有些急切的催促道:“快去。” “哎。”平梅应,先服侍好苏阮洗漱,便去外头喊了婆子赶马车过来。 当苏阮急匆匆的赶着马车到陈郡王府的时候,就听到里头那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宜伦郡君。”苏阮眼尖的瞧见那挤在人群里面的宜伦郡君,赶紧疾步走了上去。 转头看到苏阮,宜伦郡君微红了红,然后低头往旁边缩了缩。 苏阮瞧见宜伦郡君的动作,赶紧一把搭住她的胳膊道:“宜伦郡君,可是那校场里头出了事?你瞧见我二哥了吗?就是昨日里的鹊翎徒。” 宜伦郡君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主位棚子道:“在那里头呢。” “多谢。”苏阮话罢,就要上去,却是反被宜伦郡君拉住了罗袖。 “宜伦郡君可是有事?” “这个,那个。”宜伦郡君低着脑袋,声音缓慢道:“那棚子里头坐着皇上和摄政王。” “是。”苏阮点头。这两个她还挺熟,特别是其中一个昨晚上还见过。 “你,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哥哥也在里头。”宜伦郡君支支吾吾半日,终于是吐出了这句话。 苏阮愣了愣,然后点头道:“好。” 宜伦郡君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意,紧跟在苏阮身后往主位棚子那里去。 刑修炜正候在棚子处,瞧见苏阮过来,赶紧行礼。 “刑大人,我可以进去吗?”苏阮开口道。 “摄政王妃稍等,现在里头乱的很,怕伤了您。”刑修炜刚刚说完话,就看到那棚子里面被扔出来一只茶碗,“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裂成碎片。随后是宜春郡主那熟悉的嗓音高昂传出。 “十八,他才十八,本郡主说的是弱冠!” “差了两岁而已,反正身上也不差东西。”相比与宜春郡主气急败坏的声音,陆朝宗那不咸不淡的慵懒声音就显得尤其凸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第 106 章 此为防盗章 咬住“竹筛子”三字,苏阮突兀勾起唇角, 那张原本就纤媚的面容显得愈发妖艳了几分, 就连苏惠蓁都感觉有一瞬自己连呼吸都停滞了。 “平梅, 送客。”苏阮拢着宽袖起身,连看都不看一眼苏惠蓁, 便径直走到了彩绘纱屏后的美人榻旁软绵绵的躺了下来。 苏惠蓁攥着绣帕站在那处, 良久之后才转身离去。 苏阮虽是一副慵懒模样靠躺在美人榻上,但那双眼却依旧盯在苏惠蓁的身上,连半分都没挪开。 经过那赤檀木吊坠一事,苏阮更加深刻清晰的认识了苏惠蓁这人, 她真是没想到,这人的手段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卑劣无耻。 看来这苏惠蓁日后再来她的芊兰苑, 她得派人一步不离的跟着了, 只是可惜她这芊兰苑内除了平梅可以信任, 竟然无一人能使唤。 “唉”靠在美人榻上低叹出一口气,苏阮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 想着这几日怕是不能出院了,怪不得刚才大哥不让她进大堂,她这副样子进去, 定然是要被父亲骂的狗血喷头。 “二姐儿, 大公子派兴文带了两个丫鬟过来给您使唤。”平梅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珠帘, 缓步走到彩绘纱屏后道:“二姐儿, 您歇了吗?” “带进来吧。”苏阮撑着身子起身, 随手抽过木施上挂着的披帛穿在身上, 遮挡住脖颈处的红痕。 兴文是苏致雅的贴身小厮,从小便与苏致雅一道读书习字,是苏致雅最为得力的心腹。 “给二姐儿请安。”兴文站在彩绘纱屏后躬身跟苏阮请安。 兴文与苏致雅同岁,今年刚及弱冠,长的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站在苏致雅的身边,难免就差了一截。 苏阮缓慢从彩绘纱屏后走出,她未梳发髻,那头漆黑墨发慵懒披散,湿漉漉的还沾着水渍,整个人看着一副软绵绵的初醒懵懂模样,明明未做什么,却偏偏魅惑勾人的紧。 兴文低头盯着自己的布鞋,鼻息间萦绕着一股特殊的淡雅甜味,似香非香,似粉非粉,入鼻酥软。 耳边响起苏阮软腻的声音,兴文不经意的深吐出一口气,恭谨垂在腹前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这两个丫鬟唤什么名儿?”苏阮没有想到,她大哥这么快就能想到她困扰的事,并顺手帮她解决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丫鬟能不能信得过。 “这是禄香,这是半蓉。”兴文侧身,让出身后的两个丫鬟来。 禄香和半蓉的穿着与苏阮芊兰苑内的其余丫鬟并无什么不同,皆是上襦下裙,只不过她们身上的月裙更精致了一些,纹饰也更细,且没有穿腰裙。 “给二姐儿请安。”两个丫鬟恭恭敬敬的跟苏阮请安。 苏阮走到两rén iàn前,上下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后才道:“现年几岁了?” “奴婢十六。”禄香虽长相普通,但身量却比苏阮足足高了半头,面相看着有些清冷刻薄。 “奴婢十八。”半蓉与苏阮一般高,身形略微有些丰腴,但相比于禄香,看着却十分亲和。 这两个丫鬟,一个刻薄,一个亲和,她的哥哥还真是会挑人。 “二姐儿放心,公子说了,禄香和半蓉日后便跟着姑娘,有什么事尽可吩咐,不必顾忌。”兴文依旧低着脑袋,双眸定定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好,那人我就留下了。”既然兴文如此说,那想必这两个丫鬟是信得过的。 苏阮笑着颔首,声音软媚的对禄香和半蓉道:“你们先跟着平梅出去转转,日后便跟我在这芊兰苑里头伺候吧。” “是。”禄香与半蓉应声,跟着平梅出了主屋,兴文也躬身退了下去。 苏阮静站在原处片刻,待人都走远了,才赶紧把身上的披帛给扯了下来。 她刚刚洗完澡,身上本就黏腻腻的沾着汗渍,那披帛虽薄,但披在身上却也热的够呛,只这一会,苏阮身上的薄衫便已然半湿,里头的主腰内湿漉漉的都是热汗。 随手拿起一旁的罗扇使劲扇了几扇,苏阮走到角落处的冰鉴旁坐下,然后从里头端出一碗冰糕来。 装在白瓷小碗里的冰糕白软细腻,上头撒着糖霜,里头嵌着新鲜的桃肉,透着一股粉嫩的绯色。 这冰糕是用含樟脑香味的米和牛乳混合所制,苏阮让平梅在里头加了软桃,不仅颜色好看了许多,味道也好了很多。 吃完一碗冰糕,苏阮静下心来躺倒在美人榻上,片刻后便睡了过去。 这几日热的厉害,苏阮的身上又带着掐痕,根本就不敢出去,只在屋内吃了睡,睡了吃,若不是苏致雅拿着那枚花中花来找她,苏阮怕是都要把这茬子大事给忘了。 “阿阮,我找遍了宋陵城内的名匠,却没有一个人敢接这活。”小心翼翼的将那枚花中花放到苏阮的掌心,苏致雅无奈摇头。 苏阮神色苍白的盯着手里的那枚花中花,只感觉脑子里头“轰隆隆”的一下都炸开了花。 听说那陆朝宗自当上这摄政王后便手不离这一对花中花,有次打扫的宫婢无意间碰了一下,都被拖出去剁手砍头了,那轮到她,岂不是要割舌挖嘴,剁手剁脚? 那她还剩下什么呀 惊恐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苏阮颤颤的托着手里的那枚花中花,被自己脑子里头的画面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致雅赶紧开口道:“阿阮,别自个儿吓自个儿。” 苏致雅知道,那陆朝宗性情阴晴不定,也许前一刻还在与你说笑,下一刻便能将你拖出去午门斩首,但是苏致雅深觉,这陆朝宗对阿阮是不一样的。 不过若是让他说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却又说不上来了。 也许是那次降诞宴时,陆朝宗用花衣蟒袍的后裾遮挡住了醉酒出丑的苏阮? 苏致雅正蹙眉想着事,这边苏阮早已被自己吓得不轻,她一手托着花中花,一手捂着心口,眸色涣散。 “二姐儿,刑大人来了,说是奉摄政王之命,接您入宫。”半蓉进到主屋内,站在珠帘处跟坐在里头的苏阮道。 听到半蓉的话,苏阮身子一抖,掌心的花中花便落在了地上。 花中花外壳硬实,砸在地砖上声音闷脆。 苏致雅赶紧弯腰将那花中花从地上捡起来重新塞回到苏阮的手里,然后双手搭在苏阮的肩膀上正色道:“阿阮,没事的,你就说你找遍了宋陵城内的名工巧匠,却没有一人有这手艺能将其恢复如初。” “可,可可是,大哥”苏阮结巴着话,喉咙里头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絮似得,连说话都不利落了。 “没事的,阿阮,你要相信自己。”苏致雅细细的拍着苏阮的后背安抚着,然后压低了几分声音道:“阿阮,你知道那陆朝宗的身边有一对左膀右臂吧?” “嗯。”苏阮红着眼睛,艰涩的点了点头。 大宋朝堂皆知,陆朝宗有一对左膀右臂,分别是太监总管刑修炜和抚军大将军厉蕴贺,一个阴柔奸猾,擅使手段,一个专横跋扈,头脑简单,打仗却是一把好手。 “那抚军大将军厉蕴贺,前日与我说起了你。” “我?”苏阮瞪着一双眼,眸色迷蒙。 “那日降诞宴,厉蕴贺也在场。” 厉蕴贺是个心里憋不住事的人,他出生草莽,一步一步从底层摸爬滚打的爬上来,性子直来直去,得罪了不少人,但因为做事豪爽讲义气,手底下也聚集了一大帮子的兄弟。 不过这人表面上虽看着是这般坦诚粗莽,但能从一个小小步兵士卒起身走到现在,又哪里会是个简单人物。 “大哥的意思是”苏阮紧张的咽着口水,暗暗攥紧了手里的花中花,细嫩的掌心肉被上头的纹路咯的生疼。 “阿阮明白大哥的意思。”苏致雅不点破,只道:“你先进宫,大哥派人去通知那厉蕴贺。” “大哥”苏阮欲言又止的看着苏致雅,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阿阮,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了,咱们就算是欠了那厉蕴贺一个情,这个情,大哥来帮你还,但现在却还是要用你的面子去请他出面与陆朝宗求情。” 毕竟现今是那厉蕴贺对阿阮有意。 身为陆朝宗的心腹红人,苏致雅不觉得这陆朝宗会为了惩罚苏阮而丢弃这样一位心腹大将,苏阮与厉蕴贺孰轻孰重,是个人都清楚。 “苏二姑娘,主子请苏二姑娘进宫一聚。”突然,珠帘处传来刑修炜的声音,苏阮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又将手里的花中花攥紧了几分。 安抚的拍了拍苏阮的手背,苏致雅朝着苏阮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转身拉着苏阮走到刑修炜的面前道:“刑大人亲自过来,真是劳烦了。” “不烦劳。”刑修炜笑眯眯的应着,那张过分阴柔的面容上敷着白粉,因为过白,看着就有些怪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第 107 章 此为防盗章 苏府乃书香世家, 此次摆宴多是瓜果蔬卉,几乎未沾一点荤腥,因为苏钦顺认为, 朱门酒肉臭,荤物乃浊物, 不可多食, 以免坏了读书人的风骨。 “王爷, 请用。”苏钦顺从宴案后站起, 朝着陆朝宗拱手道:“陋室粗茶, 望王爷莫见怪。” 苏钦顺是个耿直之人,他不喜这篡谋朝政的摄政王便是不喜,因此说话时面色极其难看, 连正视都不愿正视于他,惹得躲在屏风后的苏阮一阵心惊胆战,生怕这摄政王发了威, 立时就把她这苏府给满门屠杀了。 陆朝宗微阖着双目靠在首座上, 漫不经心的盘着手里的两颗大核桃,一双漆黑眼眸轻动, 将堂下之人一一扫过, 然后才将视线落到苏钦顺的身上。 穿着紫檀色常服的苏钦顺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貌, 不然也生不出这么多貌美俊俏的姐儿和哥儿来。 “果真是粗茶烂饭, 本王特意赶来, 苏大人就给本王吃这些枯草?”抬手搭在宝座的扶手上, 陆朝宗虽是一副慵懒模样, 但说出的话却让堂下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整个苏府都明白,顺势者昌,逆势者亡,这陆朝宗就是现在大宋的大势,他们苏府逆势而行,亡期不远矣,只苏钦顺一意孤行,众人皆劝不得。 陆朝宗话罢,方卉堂内寂静一片,却只听得屏风后传来一阵清晰的抽气声,细媚娇软,尾音婉转,引人遐思。 苏阮大睁着一双柳媚眼浑身一震,她勉强的端住手里的桃子,双腿发颤,几乎瘫软在身侧的屏风上。 因为这陆朝宗的声音与那日夜萦绕在她耳畔处的梦魇男声完全重叠,毫无一丝不同,一样的漫不经心,一样的睥睨万物。 所以那上辈子在苏府门口将她一剑捅穿心口的人,就是这陆朝宗 “是谁在那处?”苏钦顺转身看向屏风后,面容严肃道。 “好像是二姐姐。”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目光落到那屏风下露出的一双绣鞋上,声音淑雅道。 坐在宝座上的陆朝宗微微凛身,抬手叩了叩宴案面道:“出来。” 屏风后,苏阮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桃子,双腿颤的不像话,只感觉自己心口处疼的厉害,就像是用钝刀子戳在上面搅弄一样。 可她不能逃,苏家的生死,她的命,也许现在就攥在她的手里。 细细的喘着气,苏阮低垂眉眼,盯着怀里的桃子看了片刻,然后才扭身跨出了屏风半步。 穿着精白裙衫的苏阮姿态酥媚香艳,微微晃动的裙角带着裙晕,隐约露出一截白细脚踝,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让人看不清脸。 陆朝宗靠坐在宝座上,漆黑暗眸轻眯,落到苏阮那抱着软桃的胸前。 粉嫩圆润的桃子饱满可口,新鲜欲滴,却比不上那包裹在精白裙衫之下的两团鼓囊,勒在素白的主腰下,沁着一层香汗,微微浸湿胸前的细薄衣襟,欲隐却露,只引得人口干舌燥。 “这也是苏大人府上的千金?”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老红色核桃,细薄唇角轻勾。 “是,姿态拙劣,让王爷见笑了。”苏钦顺面色难看的说罢,立时就转身呵斥苏阮道:“回自己的院子里头去。” 苏阮抱着怀里的桃子站在那处未动,片刻之后才颤着嗓子开口道:“父亲,我是来送桃的。” “不用你送,一个姐儿,竟然做起了丫鬟的活计,真是大丢我苏府的脸面。”苏钦顺说的话很是不客气,他瞪着不远处的苏阮,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嫌恶之意道:“还不快走。” 苏阮咬着唇瓣,依旧站在那里没动,越发的将怀里的桃子抱紧了几分。 “本王瞧着,那桃却是甚好,沉甸甸的又大又圆。”陆朝宗声音低缓的开口,手里的核桃轻盘,发出“咔嚓咔嚓”的挤压声。 “既然是苏大人的千金亲自送来的桃,本王自然是要尝一口的。”说完,陆朝宗神色慵懒的朝着苏阮的方向招了招手道:“过来。” 方卉堂内并无其它空余宴案,苏阮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面色极其难看的苏钦顺,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朝着陆朝宗的方向走了过去。 裙裾微摆,苏阮走路时的姿势虽力求端庄,却依旧看着是一副勾人的不正经模样,柳腰轻款,媚臀摇曳,可堪言是世间尤物,特别是当苏阮抬起那张桃夭柳媚的面容时,引得堂下的男人皆侧目而视。 但只有苏阮知道,她那掩在裙裾下的双腿是抖得如何厉害,僵直的几乎连路都走不稳。 “坐这。”陆朝宗抬手叩了叩自己宴案的右边,语气虽轻缓,但那双眼却锐利暗沉的吓人,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这是苏阮第一次跟除了苏钦顺以外的男人如此亲近,特别是这个男人还是陆朝宗。 颤着一双腿伏跪在宴案右边,苏阮低着脑袋,将怀里抱着的三个大桃一一规整的放到宴案上。 嫩粉色的指甲瓣轻轻的按在那粉嫩的软桃上,比那软桃更加的惹人垂涎。 苏阮颤着眼睫,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捏着桃子的手是如何的颤抖哆嗦,因为陆朝宗身上那浓厚的熏香味几乎让她害怕的喘不过气,甚至有些想干呕。 檀香本是静心养性之物,放在这陆朝宗的身上,却变得甚是霸道,果然这香也是要看人的吗? “苏大人,这应当就是那‘抱病在床’的二姑娘了吧?看着精神确是不大好。”陆朝宗定定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苏阮半响,然后才懒洋洋的将目光投向那苏钦顺道:“不知这位二姑娘可也是惠字辈的?” 苏父那一辈男丁以“顺”字为辈,轮到苏阮这辈,男丁以“致”字为辈,女子则以“惠”字为辈,意为顺致惠民。 “二姐儿不以‘惠’字为辈,她的闺名是由已故去的老太太取的,单名唤一个‘阮’字。” 其实这事也是苏钦顺较悔恨的一件事,因为苏阮出生时,正巧赶上老太太病危,老太太在取完苏阮的名字后,便咽下最后一口气去了,苏府孝字当先,老太太取的名,自然是万万不能改的,所以苏阮的名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但苏阮,酥软,如此轻浮之名,再加上这风流窈窕的不正经纤媚姿态,实在是让苏钦顺悔恨不已。 “苏阮,可是耳旁元阮?古书记载,似乎是一种略像月琴的弹拨乐器。”陆朝宗轻笑,狭长的双眸微眯,缓慢落到苏阮的身上。 跪坐在宴案右边的苏阮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但身子却像是没有骨头似得看着总是软绵绵的,胸前白腻鼓囊,一副天生媚骨,果真是酥软的紧。 苏阮跪在地上,听到从陆朝宗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吓得就是一个哆嗦,她用力的咽着自己干涩的喉咙,努力抑制住那股子逃跑的冲动。 “这桃近看,却也是没甚食欲了。”陆朝宗伸手拨弄了一下苏阮面前的软桃,骨节分明的指尖按在那软桃的夹缝处轻捻,另一只手撑在宝座侧边的扶手上。 听到陆朝宗的话,被吓得满身冷汗的苏阮赶紧涩涩的开口道:“所谓色香入味,单看这桃的寡淡模样,确是没甚食欲,王爷若是不嫌弃,我为王爷雕个桃花桃。” 说完,苏阮深吸一口气,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陆朝宗。 如此近距离的对上陆朝宗那张暗含隐戾的面容,苏阮只感觉呼吸一滞,身上的冷汗似乎都凝固了。 陆朝宗现年二十有七,生生比苏阮大了一轮,他多年浸淫guān chǎng,浑身上下皆带着一股压人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就想低头臣服。 “看本王做什么?做吧。”敲了敲宝座扶手,陆朝宗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略过苏阮那纤细白皙的脖颈,手中核桃轻响。 苏阮垂眸,伸手捧过一只蜜桃,然后双手覆在那蜜桃的夹缝处轻轻一拨,蜜桃外面的那层粉嫩软皮就被她给褪了下来,露出里面软嫩可口的新鲜桃肉。 清淡的桃香四溢,桃汁淋漓,粘的苏阮手上黏糊糊的更显肌肤晶莹剔透。 苏阮伸手拿过一旁的金勺子,然后稳住自己轻颤的手,小心翼翼的在这一大个圆滚饱满的桃子上挖刻出桃花瓣状。 纤细白皙的手指轻动,灵巧细心的将这一只蜜桃雕刻成了一簇攒着桃花粉瓣的精美物事。 苏阮动了动自己沾满桃汁的手,然后将这桃花桃捧到陆朝宗的面前道:“王爷。” “二姐儿,奴婢看珠粉阁新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甚是好看,现下大姐儿,三姐儿和四姐儿都在花厅挑着呢,您要不要一道去看看呀?” 绿玉伸手拨开内室的珠帘,迈着小碎步走到苏阮的身旁,然后将那平梅挤开道:“奴婢听说这胭脂都是最近珠粉阁新出的,还没在外头卖就先已经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苏阮单手撑在梳妆台上没有说话,绿玉朝着苏阮探过身子继续道:“奴婢瞧三姐儿刚才涂的檀色口脂,好看的紧,这人一下就精神了,配上一身揉兰衫子杏黄裙,端庄淑雅,典雅大气。” 三姐儿是二房李夫人的女儿,与苏阮年纪相当,所以两人时常被拿来比较,绿玉十分清楚苏阮的软肋,所以只单提了这三姐儿来与苏阮说。 若是放在上辈子,苏阮定然是会被绿玉说动去花厅里头挑胭脂水粉,然后被大夫人蔫蔫的轰回来,但历经一世,苏阮却突觉自个儿的性子沉静了不少。 苏阮知道为何绿玉要如此鼓吹自己去花厅挑选胭脂水粉,只是因为她挑完之后大夫人定然不许她用,那这些剩下的胭脂水粉便成了绿玉的囊中物。 “我懒怠去,你若是想看,便自个儿去看吧。”苏阮伸手拨弄着面前的妆奁,从里面拿出一把梳篦捏在手里把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第 108 章 此为防盗章 苏阮“扑通”一声软倒在宴案上, 整个人不停的喘着粗气,就像是一个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之人。 “阿阮。”大姐儿苏惠苒提着裙裾步上首座,心疼的把苏阮从宴案上扶起来道:“怎么样, 没事吧?怎么满脸都是汗?” 堂内虽然置着冰鉴和冰块, 但因为苏阮怕那陆朝宗怕的厉害, 所以身上都是黏黏糊糊沁出来的冷汗,湿漉漉的粘在皮肤上,难受非常。 一旁众人扶着那被陆朝宗气得不清的苏钦顺去了, 苏惠苒也赶紧把苏阮从地上扶起来道:“来,我送你回芊兰苑。” 苏阮软绵绵的搭着苏惠苒的手,脚步踉跄的被扶着往台阶下去。 看到苏阮这副虚弱模样,苏惠苒赶紧道:“是不是今日被父亲罚站时累着了?我本是要去看你的, 可今晚设宴款待这摄政王,母亲定不让我出去。” “我知道的。”轻握住苏惠苒的手,苏阮微抬起那双柳媚眼道:“大姐不必烦忧,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那我扶你回去歇息。” “嗯。” 被苏惠苒小心翼翼的扶回了芊兰苑, 苏阮斜靠在黄花梨木制的美人榻上, 单手撑额, 身姿慵懒纤媚, 若隐若现于那漆木质地的彩绘纱屏后, 风情万种。 “二姐儿,大公子来看您了。”平梅引着苏致雅进屋, 站在内室珠帘处往里头稍探了探头道:“您歇息了吗?” 听到平梅的话, 苏阮混沌的神思一瞬清晰, 她赶紧从美人榻上起身,然后坐到了一旁的绣墩上道:“请进来吧。” “是。”平梅应声,伸手撩开珠帘,带着苏致雅进到了内室。 “大哥,刚巧大姐走了,你怎么来了?”苏阮笑盈盈的看向苏致雅,眉眼细弯。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致雅轻咳一声,然后转头跟平梅道:“去替我端碗香薷饮过来。” “是。”平梅应声,转身出了屋子。 看到平梅走远,苏致雅又吩咐身边的贴身小厮站在主屋门口守着,这才撩开身上的儒服后裾坐到苏阮的身边。 苏钦顺奉孔子之道,所以府中上下男丁,日日皆多以儒服为主,佩美玉,以彰显文人风气。 “阿阮,父亲愚忠,迟早会害了咱们苏府,下月十五是陆朝宗的降诞日,应当也是一场指鹿为马的戏。”苏致雅开门见山,直接就跟苏阮把话挑明了。 “指鹿为马?”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奇怪道:“什么指鹿为马?而且大哥怎么会与我说这些” “阿阮,你今日在宴上的表现,明眼人都能瞧出几分端倪来。”看着苏阮一副心虚绞着绣帕的模样,苏致雅轻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救咱们苏府的好事,阿阮,你可比父亲明白多了。” “大哥”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阮先听我说。”打断苏阮的话,苏致雅道:“我刚才与你说的指鹿为马,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曾在书上看到过,说是一奸臣挟帝,以鹿言马,顺马者为归顺,言鹿者为逆者。”苏阮微垂着眼睫,声音酥软道。 “对,没错。”冲着苏阮点了点头,苏致雅继续道:“依我看,那陆朝宗下月十五的降诞日,就是想用这指鹿为马一招,来铲除朝中异党。” “那可如何是好?父亲性情刚直,若是让他昧着良心说这鹿是马,那不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苏钦顺的脾性,苏府里头哪个人不知道,他便是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 “所以我们不能让父亲去那陆朝宗的降诞日。”苏致雅单手搭在面前的红木圆桌上,指尖细细的抚弄着那嵌刻在红木桌面上的兰花雕纹道:“而且那日的降诞日,我们一定要让陆朝宗高兴,不然苏府怕是难逃一死。” 今日苏钦顺在宴上顶撞陆朝宗,那陆朝宗虽难得的未计较,但却定然已经放在心上了,毕竟那人睚眦必报且心眼小的名声,整个宋陵城人人皆知。 “苏府内几百条无辜的人命,父亲难道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吗?”紧紧的攥着帕子将双手蜷缩在心口处,苏阮的脑中又回想起上辈子那日的血腥场面。 “父亲心中皆是国家大义,哪里有什么小家。”苏致雅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道:“父亲愚忠,不知成王败寇之意,执意逆势而行,除了伤到自己,连累他人,根本就伤不着那陆朝宗的半根毫毛。” “是啊。”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颓丧的低下脑袋道:“千古功名不过一张薄纸,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后人说书事。” 这陆朝宗就算是被人诟骂又如何,他享尽了天下权势,定然不会管那些未知后世。 “这陆朝宗被外人称为奸雄,奸雄也,奸人之魁首,善弄权欺世,奸诈狡猾非常,心思诡谲多变,便是他身边跟着的那大太监总管刑修炜,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就是刚才在宴上递请柬的那个?”那太监长的唇红齿白一副阴柔相,苏阮颇有些印象。 “那刑修炜善使阴柔手段,别看他长那副女儿模样,这朝廷之上吃过他亏的人,没有一大半,也有一小半。” 说到这里,苏致雅突然便停了话,主屋那处传来声响,是平梅端了两碗香薷饮过来。 “平梅,你也忙了一日了,回去歇息吧。” 主屋外头已然挂起了纱灯笼,氤氲晦暗的晕黄烛光下,隐隐绰绰的显出纱上绘制着的山水鸟林图文。 “是。”应了苏阮一声,平梅将手中的两碗香薷饮置于红木圆桌上,然后垂着脑袋退了出去。 主屋的雕花实木门被轻轻掩上,苏致雅端起面前的香薷饮轻抿一口后道:“你这丫鬟性子看着倒是还不错,比那个什么绿玉的要好多了。” “绿玉已然被我打发给了前院的管事。”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微垂眉眼道:“都十八了,差不多了。” 苏致雅不常来苏阮这处,却已知那绿玉不怀好意,可怜她这日日与其相处之人还看不透那丫鬟的心思,真是有些可悲。 “是嘛。”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阮,苏致雅并未深究,只继续与苏阮谈论那陆朝宗道:“阿阮,下月十五那陆朝宗的降诞日,你觉得咱们苏府应当送什么礼?” “大哥,这事怎么倒问起我来了?”抬眸看向面前的苏致雅,苏阮声音纤软道:“大哥若是有话,但言无妨。” “阿阮真是越发聪明了。”苏致雅大笑一声,穿着儒服的模样霞姿月韵,俊美清雅,怪不得有人将苏致雅比对潘安子健,言其才比子建,貌若潘安,让宋陵城内的才情女子芳心暗许。 “阿阮可知,那陆朝宗今日手中捏着的两颗核桃,乃千金不止的一对花中花?”敛下面上神色,苏致雅一副正经模样道。 “花中花?”歪了歪头,苏阮面色困惑。 “传言是核桃王,世上再无比其更加珍贵的核桃。” “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陆朝宗看着好似对阿阮你今日雕刻的那只桃花桃甚是感兴趣,阿阮的手艺好,不知有没有雕过核桃?” “这没有。”苏阮今日会想到雕刻那只桃花桃出来,也只是偶然罢了,她实在是被那陆朝宗吓得厉害了,才突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我的手艺粗鄙,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而且大哥刚才也说了,那陆朝宗手中已然攥住了天下最珍贵的一对花中花,哪里还看得上我雕的核桃。” 话罢,苏阮吃了一口面前的香薷饮,目光落到那装着香薷饮的茶碗上。 这只茶碗是苏府内最为普通且常用的白玉茶碗,通体雪白,毫无瑕丝,意在彰显读书人干净无暇的清高亮节。 注意到苏阮的目光,苏致雅突然道:“阿阮,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块羊脂白玉,今日父亲以云纹漆耳杯底之字暗讽那陆朝宗,我们也可以用此羊脂白玉制碗,用此碗表忠心之意,正好相互抵消,你觉得如何?” “大哥,俗话说君子如玉,这羊脂白玉怕是与那陆朝宗不合。”苏阮端着手里的白玉茶碗,声音娇细道。 “那”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面露难色。 “其实我今日,闻到那陆朝宗的身上沾有檀香味,所以想着他应当是欢喜檀香木的,我们不若就送他一座檀香木雕吧?” “檀香木雕?好!”听罢苏阮的话,苏致雅一拍大腿,从绣墩上起身道:“我这就去寻檀香木来。” 看着苏致雅急匆匆跨出主屋大门的清隽身影,苏阮突然放下手里的白玉茶碗。 她这大哥不会以为是她要雕这檀香木雕吧? 苏阮一惊,手里的桃花桃差点跌落,她斜着身子跪坐在地,声音颤媚道:“王爷,我的手不脏的。” 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手上,凝脂皓腕,白细粉嫩,散着清淡甜腻的桃香,确是一双引人遐思的手。 陆朝宗伸手,捻了一片桃花瓣状的桃肉入口。 桃肉水腻粉嫩,嚼在口中香甜无比,恍若面前的女子般,浑身媚意,艳骨难掩。 看到陆朝宗的动作,那站在他身旁的太监面色微惊,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伏跪在地的苏阮。 因为陆朝宗的权势,这整个大宋朝廷之上想要他死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在外,陆朝宗是不用外食的,就连酒水都不会喝,今次竟然会吃这女子奉上的桃肉,实在是让人心生惊疑。 “二姐姐,èi èi却是不知,你还有此等手艺呢,这桃花桃雕的真是精美,不知èi èi是否有幸一尝?”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笑容温婉的看向苏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第 109 章 此为防盗章  苏惠苒神色一凛, 面色微白的看向苏阮道:“阿阮,这东西你是从哪处得来的?上头的八爪蟒, 可是那摄政王才能用的。” “这是我自个儿雕的,准备在降诞日送给摄政王的生辰礼。”看到苏惠苒骤变的面色, 苏阮赶紧开口道:“大姐, 你瞧着可还行?” 苏惠苒蹙着眉头,面色担忧的看向苏阮道:“好看是好看,只是这摄政王的生辰礼怎么是你来准备的?这苏府里头这么多人, 不说父亲, 就是让大哥来备这生辰礼,也轮不到你揽这事呀,若是父亲知晓了,只怕是要说你的。” “大姐, 父亲执拗,前些日子得罪了那摄政王,这次的降诞日,咱们正巧将功补过。”苏阮轻声媚语的说着话,软绵绵坐在美人榻上的身子轻斜着,显出一股娇软之态。 “阿阮,你太杞人忧天了, 这摄政王虽说掌控朝廷, 但难不成还能因为父亲的几句话, 就将咱们苏府给满门抄斩了吗?” 话罢, 苏惠苒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 然后继续道:“你还是将心思放在正统上,莫再惹父亲生气了。” “大姐。”苏阮身子微微前倾,颤颤的伸手握住苏惠苒的手,双眸晕红道:“不是我胡言,此次降诞日,可能攸关咱们苏府的生死,咱这一家子的性命,可都攥在那摄政王的手上。” “傻阿阮。”苏惠苒还是不信苏阮的话,毕竟他们苏府世代书香,在宋陵城内根基颇稳,怎么可能只因为这陆朝宗的一朝喜怒就变成一摊子废墟。 “好了,你定然是这几日太累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今晚好好歇息。”拿着手里的绣帕给苏阮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苏惠苒无奈摇头道:“这些檀香木是不是大哥给你找来的?你们也真是的,尽是胡闹。” “大姐” “嘘,别多话,你这小脑袋里头怎么尽想些怪事?年纪轻轻就这般愁思重,当心日后吃苦头。” 打断苏阮的话,苏惠苒笑着道:“好了,我要回母亲那处了,你好好歇息,若是再敢玩弄这些檀香木累坏了身子,当心我告诉父亲来罚你。” “要告诉我什么?”苏惠苒话罢,那主屋门口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隐忍着怒气的声音。 穿着大襟斜领朝服的苏钦顺大步走进主屋,用力的拨开面前的珠帘走到苏阮和苏惠苒的面前道:“若不是三姐儿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你这一天到晚的到底是在弄些什么东西!” 满脸怒色的指着那一屋子的檀香木料,苏钦顺使劲的打落身旁平梅端过来的茶碗道:“书不好好念,尽捣鼓这些破烂,玩物丧志的东西!” 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低垂着眉目站在苏钦顺的面前,她那软塌塌的身子上搭拢着两件茶白色的短衣长裳,露出下身一条半旧的二十四褶玉裙,腰肢处束着绶带,显出一截纤细的杨柳媚腰,歪歪斜斜的站着时,浑身酥软,透出一股子风流媚意。 看着这副纤媚不正经模样的苏阮,苏钦顺更是气急了几分,他猛地一甩宽袖,用力的踢开脚下的檀香木料道:“禁足一月,把女德给我抄上十遍。” 说完,苏钦顺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惠苒道:“跟我回去。” 苏惠苒扭头,面色担忧的看了一眼苏阮,然后在苏钦顺的呵斥声中,终于是无奈的跟着苏钦顺一道出了主屋。 平梅跪在地上将那打碎的茶碗收拾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二姐儿,奴婢去给你拿点芙蓉糕来?” “不用了。”苏阮撑着身子坐到美人榻上,然后轻弯唇角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忧。” 父亲自小便不喜她,嫌弃她丢了他的脸面,所以对于今日之事,苏阮已然习惯,只是心中难免还是略微有些惆怅。 那三姐儿苏惠蓁是二房的人,说到底也只是父亲的侄女,可父亲对那苏惠蓁,却比对她这亲生女儿还不知好了多少倍。 用手中绣帕擦了擦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藏在窄袖之中的赤檀木吊坠,苏阮细细拭去上头的汗渍,小心翼翼的将其置于玉盒之中放好,然后仰身躺倒在美人榻上道:“平梅,我歇息一会。” “是。”平梅轻声应了,拿过一旁的罗扇给苏阮扇风。 苏阮闭着双眸将双手覆于腹前,耳畔处是尖锐的蝉鸣鸟叫,叽叽喳喳的带起一股聒噪,在闷热的天气之中实在是让人烦扰的紧。 因为被禁了足,所以苏阮乐得一个人呆在芊兰苑里头,也不必应付那些心思不正的人。 “二姐儿。”平梅端着早膳,急匆匆的推开主屋大门走到苏阮的面前道:“今日是摄政王的降诞日,您可是该准备起来了?” “今日?这么快?”放下手里的羊毫笔,苏阮从书案后起身道:“大哥来了吗?” “没有看到大公子。”平梅放下手里的早膳,冲着苏阮摇了摇头。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轻蹙起娥眉,缓步走到那美人榻前的彩绘纱屏后换衣道:“你去外头看看,若是来了便快些请进来。” 她大哥不来,她这被禁足的人可出不去。 “哎。”平梅应了,赶紧转身出了主屋,片刻后引着苏致雅站在珠帘处静候,先自己一人进了内室。 彩绘纱屏后,苏阮正在系着腰间的素色大带,她胸前衣襟处开着盘扣还未系上,露出一片白细肌肤,隐约可见里头包裹着鼓囊胸口的主腰,雪腻香酥若白凤膏。 “二姐儿,可是又系不上了?要不奴婢给您换一件吧。” “来不及了,就这件吧。”苏阮深吸一口气,使劲的将自己的胸往衣襟里面按了按,脸上满是急出来的细汗。 那素色大带很宽,紧紧的束缚着苏阮的腰肢,衣襟盘扣处绷得紧紧的,鼓囊囊一团将那对称的盘扣都给撑歪了。 苏阮伸手拨了拨自己粘在面颊上的湿发,转头之际就看到了平梅那张涨红的脸。 “怎么了?”奇怪的看了一眼平梅,苏阮轻蹙娥眉道:“可是不好看?” “不,二姐儿很好看。”平梅赶紧摆了摆手,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苏阮那束着大带和系着盘扣的胸前看去。 原本就纤细的杨柳腰被勒的更加紧致了几分仿若一束绢帛,但向上看时,却又会被那耸撑起衣襟盘扣的胸前吸引住视线。 苏阮一向是勾人的,即便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处看你一眼,却就像是在邀你相约坐爱枫林一般。 “二姐儿,昨晚上下了雨,今日有些凉,加个披帛吧。”一边说着话,平梅一边将那挂在木施上的银花薄纱罗披帛给苏阮兜在身上,然后不着痕迹的帮苏阮掩在胸前。 “嗯。”苏阮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只朝着平梅点了点头道:“大哥在外头?” “在呢。”苏致雅听到苏阮的声音,伸手拨开面前的珠帘道:“我进来了?” “进来吧,大哥。” 苏阮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站在苏致雅的面前道:“大哥,父亲将我禁了足,今日摄政王的降诞宴我还能去吗?不若我将那赤檀木吊坠给大哥,大哥代我呈给那摄政王,也是一样的。” 对于那陆朝宗,苏阮实在是有些怕的厉害,所以她虽不放心苏钦顺,但想着如果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不必,我们一道去,父亲已然被我的车夫送出了城,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芊兰苑外头的那些丫鬟婆子我都替你支开了,过半个时辰之后你去角门处等我,我们一道进宫去。” “好。”苏阮冲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微紧张的扯了扯身上的披帛道:“我头一次出府,也是第一次进宫,穿这身可以吗?” 苏致雅上下打量了苏阮一眼,然后掩唇轻咳道:“不错,就这身吧,这披帛还是披着吧,外头过会子兴许会落雨,你让丫鬟备好油纸伞,我先去了,半个时辰以后在角门处碰面。” “嗯。”苏阮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苏致雅匆匆出了主屋。 浪费了许多檀香木料练手,苏阮这次雕出来的檀香木吊坠明显栩栩如生了许多。 “阿阮,我听说你病了,可是着了风?”大姐儿苏惠苒伸手撩开珠帘进到内室,一眼就看到了苏阮捏在手里把玩着的一个赤檀木吊坠。 “这吊坠是打哪处来的?雕工如此精细?”提着裙裾坐在美人榻边,苏惠苒好奇的看着那赤檀木吊坠上头的雕纹道:“这雕的是蟒?八爪摄政王的东西?” 苏惠苒神色一凛,面色微白的看向苏阮道:“阿阮,这东西你是从哪处得来的?上头的八爪蟒,可是那摄政王才能用的。” “这是我自个儿雕的,准备在降诞日送给摄政王的生辰礼。”看到苏惠苒骤变的面色,苏阮赶紧开口道:“大姐,你瞧着可还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第 110 章 此为防盗章 像杏花此等活色生香的纤媚之物,是不耻言说的, 苏惠蓁以杏花言喻自己, 就是在暗讽苏阮这张狐媚脸和这副不正经的身子。 哆嗦着手, 苏阮侧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致雅。 苏致雅朝着苏阮微微点头, 无声的道:“无事,喝吧。” 虽然苏致雅如此说,但苏阮心中却依旧害怕的厉害,她总觉得如果她吃了这杯酒, 一下肚便能去见阎王爷了。 “二姐姐, 怎么不吃酒呢?”苏惠蓁笑盈盈的催促了苏阮一声。 苏阮颤着眼睫看了一眼陆朝宗, 只见那人突兀朝着她嗤笑一声, 眼中讽色明显。 看着这副模样的陆朝宗,苏阮也不知自己从哪处来的勇气,直接就仰头把那杏花酒灌进了嘴里。 这杏花酒好看是好看,但却也烈的紧, 苏阮是头一次喝酒,那辛辣的酒味带着浓郁的杏花香味弥散在她的唇齿之间, 激的她使劲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白细面色上显出两抹绯色酒晕,苏阮猛力的咳嗽着,一张白腻面庞涨的通红。 一双媚眼明眸上染上一层醉酒色,苏阮捏着手里的玉石酒杯突然扬手,宽大的袖口“啪”的一下打在苏惠蓁的脸上, 惹得她捂脸惊叫一声。 苏阮的动作有点大, 身上的披帛被她扯落, 露出一身短窄的紧致上衣。 睁着一双迷蒙的柳媚眼,苏阮扭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站在一旁,面色难看的苏惠蓁,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神色不明的陆朝宗,只感觉浑身热乎乎的紧,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突然,安静的内宴之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苏阮歪着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透风的心口。 苏阮身上的这件衣裳本来就紧,刚才她的动作太大,把扣在衣襟处的盘扣给崩开了。 “阿阮!”苏致雅大惊皱眉,赶紧伸手拾起那刚才被苏阮随意扔在自己脚边的披帛赶上前。 苏阮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处,脚下一歪就坐在了地上,然后突然感觉兜头被罩在了一片乌黑暗色之中,那浓郁的檀香味霸道的挤开流香的杏花酒味,萦绕充斥在她的鼻息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苏致雅拿着手里的披帛止住步子,看着那将苏阮罩在花衣蟒袍后裾下的陆朝宗,面色略微有些怪异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披帛。 陆朝宗捏着手里的一对花中花,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道:“就一杯薄酒而已,便如此失态。” “阿阮自小便未曾饮过酒,还望摄政王恕罪。”苏致雅垂眸,朝着面前的陆朝宗拱手请罪道。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看着那跌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的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婆子似得苏阮。 “肉吃肉樱桃肉”苏阮睁着一双迷蒙醉眼,定定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那一对花中花,一副馋嘴模样的使劲吞咽着口水,含糊不清的吐着话。 伸手一把拽过苏致雅手里的披帛将苏阮团团裹住,然后把人从自己的后裾里拎出来扔给刑修炜,陆朝宗双眸隐暗道:“带到楼上去醒酒。” “是。”刑修炜让两个宫婢扶着,将闹腾的厉害的苏阮带上了楼。 苏致雅站在那处,欲言又止的看着陆朝宗,最后却还是退回了宴几后。 苏惠蓁捂着面颊,在宫婢的搀扶下脸色难看的侧身回到原位,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容上印着浅显的红痕,那是刚才被苏阮的大袖打出来的。 但是苏惠蓁还不能计较,因为大庭广众之下,吃醉了酒丢脸的是那苏阮,她只能咬牙大度的将这亏往肚子里头咽。 醉酒的人去了,那酒香却还未散尽,众人如痴如醉的还在回味着刚才那纤媚女子的妖娆姿态。 这书中妖魅,也不过如此。 不远处,歌姬勾媚的嗓音萦绕在耳畔处,混杂着钟罄的清音点点却使人心绪热燥。 花萼相辉楼上,苏阮躺在一方铺着竹席的罗汉床上,浑身难受的扭动着身子翻身,满以为自己还躺在苏府芊兰苑里头的架子床上。 “唔”翻滚出罗汉床上的苏阮单手软绵绵的扒在罗汉床的边缘处,使劲的蹬着自己酸软的腿想起身。 “放手。”突然,一道隐忍的暗哑嗓音从旁响起,苏阮迷迷瞪瞪的抬起头,醉眼朦胧之间就看到眼前恍惚惚的飘着两颗色泽红润的樱桃肉,正放在一只玉盘里打转。 其实那哪里是什么樱桃肉和玉盘,只是陆朝宗手里捏着的两颗老红色花中花而已。 “肉,肉,樱桃肉”大着舌头的苏阮就像是刚刚会呀呀说语的孩童一般,她睁着一双醉眼,紧紧的盯着陆朝宗手里的两颗花中花。 陆朝宗低头,看着那死命抱住自己小腿不放手的苏阮,眸色微动道:“起来。” “樱桃肉,嘻嘻嘻”苏阮一手抱着陆朝宗的小腿,一手使劲的去够那被陆朝宗拿在手里的一对花中花。 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站在原处未动,陆朝宗看着苏阮用手一点一点的拽着他身上的花衣蟒袍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他手里的一颗花中花。 “咬不动”抱着陆朝宗的手,苏阮红着一双眼,吃醉了酒的身子歪歪扭扭的根本就站不直。 “唔”脚下一个踉跄,苏阮咬着嘴里的那一颗花中花摔在了地上。 苏阮蜷缩在地上,嘴里还卡着那颗坚硬的花中花,她使劲的舔咬着,虽然觉得味道不太对,但却依旧不放弃,脑子里头都是那一盘子软糯糯香酸甜的樱桃肉。 躺在地上的苏阮歪着小脑袋咬着嘴里的花中花,舍不得吐出来,却又吃不下去,只贪食的流着口水,就像是馋嘴的襁褓孩童一般。 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阮,陆朝宗突然冷笑一声道:“怕不是要给你兜个虎围嘴。” 苏阮缩在地上,好似没有听到陆朝宗的话,还在哼哼唧唧的咬着嘴里的“樱桃肉”。 花萼相辉楼的靡靡乐音响了一夜,当苏阮醒过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头疼欲裂,浑身就像是被什么碾过似得酸痛。 “啊唔”下颚处酸胀的厉害,痛的连嘴都合不上,苏阮伸手一抚,突然摸到嘴里的一颗硬实物件。 使劲的伸手想把那硬物从嘴里抠出来,但无奈苏阮将这东西咬了一夜,下颚处早已酸胀的连再张开一丝缝都做不到。 “嗬嗬”抚了一手的唾液,苏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只见那里不知何时被围上了一块明huáng sè的虎围嘴,这虎围嘴做工精细,布料扎实,紧紧实实的箍在她的脖子,但是上头不知为何黏腻腻的被濡湿了一大半。 而且闻起来臭烘烘的实在难闻,苏阮嫌弃的随手一扔。 “都是自个儿吐出来的东西,嫌弃什么。”靠在罗汉床上的陆朝宗换了一身鸦青色常服,单脚屈膝搭在罗汉床上,正颠着手里的一颗花中花,姿态慵懒的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苏阮,神色睥睨。 “这可是皇上用的虎围嘴,昨夜割爱借与阿阮姑娘,阿阮姑娘不谢恩便罢了,竟然还敢如此亵渎圣物?”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被苏阮扔在地上的虎围嘴,细薄唇瓣轻勾。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大张着小嘴,赶紧把那虎围嘴恭恭敬敬的铺平放在陆朝宗的脚边,然后伏跪下身子朝着陆朝宗指了指自己的嘴。 “阿阮姑娘不问自取了本王的花中花,本王甚是不悦,阿阮姑娘说,本王该如何罚你呢?”捏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陆朝宗将视线落到苏阮的嘴上。 穿着细薄夏衫的女婢急匆匆的撩开竹帘子从主屋里头出来,然后面色焦急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像是想起什么,反身又走回主屋内。 主屋内放置着一座冰鉴,地上还摆放着两大盆冰块,较之闷热的屋外凉爽许多。 女婢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打开了内室一红漆描金菊碟纹衣柜的柜门。 衣柜左侧摆置着整叠的夏装,右侧却一团糟乱的拱出个人形。 那人被层叠的夏装遮了脸面,只露出一只白腻藕臂,软塌塌的搭在衣柜底面,皓腕细白,手指青葱似得纤嫩无暇,就像是最上等的美玉,指尖处点着一抹桃花瓣色的粉嫩,只这一点粉,却已透出一股媚。 勾的人心尖痒痒,恨不得让人钻进去一探芳容。 “二姐儿,您怎么又睡到这衣柜里头来了?”身形纤瘦的绿玉眉目轻蹙,抬手把那些杂乱的夏衫整理好,露出下头一身香汗的苏阮。 一头青丝漆发垂顺的搭拢在那瘦削的香肩上,半遮住一张姿容冶艳的脸,蜷起的身子纤细而酥软,只单单简单的一个动作靠在衣柜壁上,便透出一股子纤媚的风流体态来,活色生香犹如美人图。 穿着鹅huáng sè裙衫的苏阮动了动自己套着罗袜的小脚,松散的罗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子白细脚踝,那乳白色的肌肤沾着香汗,嵌在脚窝处,就像一颗颗圆润的白珍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第 111 章 此为防盗章  “好。”苏阮侧身躺在架子床上, 抬手止住平梅欲放床帐的动作道:“今日不要放了,点些艾草吧。” “哎。”平梅应了一声, 起身去熏上艾草。 素馨盈瓶生香, 寒香清雅,嗅闻之际咽喉齿颊,尽带幽芬, 让苏阮原本烦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了下来。 闭上双眸, 苏阮放空身心, 缓慢入睡。 “二姐儿, 二姐儿” “唔”好不容易睡下的苏阮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浑身懒怠的翻了个身, 根本就不愿睁眼。 “大老爷被圣上封为钦差大臣处理江南水患一事, 刚从宫里头回来就要下江南去了,众人都在府门口相送。”平梅伸手将手中的湿帕覆在苏阮的脸上, 小心翼翼的帮她擦了擦脸。 被微凉的湿帕冷的醒了神, 苏阮轻颤了颤眼睫, 脑袋里头浑噩噩的还没回过神。 这怎么大半夜的就要去?难道是那江南水患很严重?可不是听说并无人伤亡,只毁了一些田地屋舍吗? 莫不是那陆朝宗故意折腾人来着? “什么时辰了?”扶着平梅的手从架子床上起身, 苏阮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 下意识的往那绮窗处看了一眼。 屋外天色未亮,皎洁素月明晃晃的挂在漆黑夜幕之中, 流萤四起, 灯烛敞亮。 “丑时三刻。”平梅一边应着话, 一边伸手帮苏阮换上大袖的短衫长裙。 任由平梅摆弄了片刻, 苏阮抬脚换上一双榴开百子的青缎绣花鞋,目光直直的盯着上头的绣纹发愣。 “二姐儿,您的脚未好,奴婢搀您出去吧?”平梅起身,上手搭住苏阮的胳膊。 就着平梅的手抬脚走了两步,苏阮只感觉脚底心处的伤口微有涨疼,却比白日里好了许多。 缓步走到主屋门口,苏阮突然迎面看到急匆匆往这处赶来的苏惠苒。 “大姐?”神色奇怪的看着止步于自己面前的苏惠苒,苏阮声音细软道:“怎么了?” “我就猜到你要去,所以特意赶来与你说一声,父亲已然走了,你不必去了,而且你脚伤未好,还是回屋好好歇着吧。” 说罢话,苏惠苒上前搀扶住苏阮,与平梅一道将人扶回了主屋。 苏阮坐在美人榻上,任由平梅将她脚上的一双绣花鞋褪下,露出绑着白布条的脚。 “阿阮,父亲这些日子不在,你将那双木履鞋拿出来穿吧,不然这天色闷热,你的伤口若是再闷在缎面绣鞋里,怕是会不大好。” 苏惠苒提着裙裾坐在苏阮身旁,视线落在她那双莹白玉足之上,双眸之中隐现担忧道:“可会留疤?” “应当不会,伤口不深。”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与平梅道:“平梅,帮我拿双木履鞋出来。” “是。”平梅应声,起身从圆角柜内取出一双木履鞋,擦拭干净之后置于苏阮脚边。 这木履鞋看着已然有些年头了,下头是以桐木而制的两齿木底,上面用蒲草做鞋,圆头系麻,十分古朴。 苏阮抬脚穿上那木履鞋,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脚,木履鞋底磕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这木履鞋是什么时候的?”看着那被磨损的十分明显的蒲草鞋面,苏惠苒蹙眉道:“我那处有双新的,明日我让丫鬟给你送来,这都旧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换一下,万一走路时断了系带,可有你受的。” 说罢话,苏惠苒抬手掩了掩唇,然后略显困倦之意道:“行了,这大半夜的,我也不与你多说了,要回院子里头歇息去了。” “我送大姐。” “你别折腾了,我自个儿走。”抬手按住苏阮的肩膀,苏惠苒伸手指了指她的脚道:“你把这伤养好啊,就最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话,苏惠苒欲走,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顿住步子道:“对了,昨日我在芊兰苑的影壁处看到那苏致重,他是来寻你的吗?” 也不怪乎苏惠苒奇怪,因为二房的人本来就与大房的人水火不容,所以这苏致重会来芊兰苑寻苏阮,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苏致重?”听到苏惠苒的话,苏阮突兀蹙起娥眉,面色微变,那双柳媚眼不自觉的便往覆着芦帘的绮窗处看了一眼。 “怎么了?”注意苏阮突变的面色,苏惠苒奇怪道:“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苏阮缓慢摇了摇头,然后冲着苏惠苒轻笑道:“时辰不早了,大姐快些回去歇息吧。” “平梅,送大姐回院子。” “是。”平梅应了一声,引着神色困惑的苏惠苒出了主屋。 苏阮坐在美人榻上,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 她想起来了,昨日里那苏致重与父亲一道来与她兴师问罪时,身上穿的宽袍料子与她在房廊拐角处看到的那抹颜色一模一样。 所有那躲在绮窗处偷看自己的人,就是苏致重? “二姐儿?”平梅送完苏惠苒回来,见内室里头还亮着一盏白玉琉璃灯,就赶忙上前给苏阮端了一碗茶水道:“二姐儿,您怎么还没歇息呢?” “嗯。”苏阮捏着手里的羊毫笔,正垂眸在麻纸上写着什么。 平梅将那碗凉茶置于一旁,然后轻声道:“二姐儿,您又在记仇?” “嗯。”苏阮手里的羊毫笔重重划下,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这苏致重真是恶心至极! 翌日,天色微亮,苏阮便已然在平梅的搀扶下从架子床上起了身。 “二姐儿,您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可是有事要做?” “唔”穿上那双苏惠苒让丫鬟新送来的木履鞋,苏阮坐在架子床上怔愣片刻,然后才在平梅的服侍下开始净面梳洗。 换上一身素白裙衫,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绷紧的盘扣,有些烦躁的坐在梳妆台前照了照头上的髻鬟。 “平梅,你可知道那二房的三少爷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一边抚弄着自己的髻鬟,苏阮一边声音细媚道。 “这,二房的事,奴婢不大清楚,不过二姐儿怎么突然问起三少爷来了?”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神色奇怪道。 平梅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平日里就在芊兰苑里头转悠,也不与那些婆婆嬷嬷的在一处,自然是不清楚二房的事的。 “你可记得昨日里那窗绡上被戳破的两个洞?”凑到平梅的耳畔处,苏阮压低了几分声音道:“我怀疑那两个洞是苏致重戳的。” “什么?那二姐儿的意思是”平梅震惊的瞪大了一双眼,脸上显出几分慌乱神色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奴婢去找婆子把那绮窗封了吧?” “不能封。”蹙眉摇了摇头,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道:“那绮窗一封,t一u kui之人定然会以为咱们怕了,日后若是再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其实昨日她不应当打草惊蛇的,就应该好好的让那人去,然后等那人再来时便能逮住他了,但现下那人有了防备,怕是这几日都不会过来了,最关键的是苏阮还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苏致重。 “二姐儿,奴婢给您端了早食过来。”珠帘处,禄香端着手里的漆盘进来,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汤粥点心一一放到红木圆桌上。 看到禄香,苏阮突兀灵光一闪,“禄香,你帮我去把大哥唤来,就说我有事寻他。” “哎。”禄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主屋,片刻之后引了苏致雅过来。 苏阮正坐在绣墩上吃着早食,看到苏致雅进屋,赶紧起身道:“大哥。” “你的伤还没好,赶紧坐吧。”苏致雅虚扶着苏阮坐回绣墩上,然后撩起后裾坐到苏阮身旁,慢条斯理的拢起大袖开口道:“怎么这一大早的就寻上我了?” “我有大事。”放下手里的银制调羹,苏阮让平梅带着禄香守在主屋门口,然后才开口与苏致雅说了窗绡上被戳了洞的事。 听罢苏阮的话,苏致雅狠皱起眉头,面色蕴怒。 “大哥,这事,你怎么看?”单手扶在红木圆桌上,苏阮给苏致雅倒了一碗茶水。 “自然是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的。”一反平日里的温文模样,此刻的苏致雅怒色明显。 “我怀疑是那苏致重。”苏阮犹豫片刻,才缓慢开口道。 虽然那绮窗处能瞧见苏阮平日里常用的美人榻和架子床,但因为苏阮换衣都在彩绘纱屏后换,架子床上又有床帐遮掩,所以那t一u kui之人平日里能瞧见的也不过就是苏阮躺在美人榻上歇息的模样。 但仅仅是如此,便已然让苏阮无法接受了。 “平梅,送客。”苏阮拢着宽袖起身,连看都不看一眼苏惠蓁,便径直走到了彩绘纱屏后的美人榻旁软绵绵的躺了下来。 苏惠蓁攥着绣帕站在那处,良久之后才转身离去。 苏阮虽是一副慵懒模样靠躺在美人榻上,但那双眼却依旧盯在苏惠蓁的身上,连半分都没挪开。 经过那赤檀木吊坠一事,苏阮更加深刻清晰的认识了苏惠蓁这人,她真是没想到,这人的手段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卑劣无耻。 看来这苏惠蓁日后再来她的芊兰苑,她得派人一步不离的跟着了,只是可惜她这芊兰苑内除了平梅可以信任,竟然无一人能使唤。 “唉”靠在美人榻上低叹出一口气,苏阮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想着这几日怕是不能出院了,怪不得刚才大哥不让她进大堂,她这副样子进去,定然是要被父亲骂的狗血喷头。 “二姐儿,大公子派兴文带了两个丫鬟过来给您使唤。”平梅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珠帘,缓步走到彩绘纱屏后道:“二姐儿,您歇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第 112 章 此为防盗章 只见堂内两排宴案之后坐满了苏府中人, 男左女右, 分列而坐, 那摄政王穿着金彩色绒线绣纹的八爪蟒袍靠在首座上, 因为身旁孔雀翎掌扇的遮挡,所以苏阮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那蟒袍下端的水脚海潮隐约可见。 整个大宋除了那小皇帝的龙袍, 只有这摄政王敢在蟒袍的水脚处绣这江牙海潮,因为这江牙海潮,寓意大宋江山, 只有他敢将这大宋江山压在脚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方卉堂门口,女婢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手里的糕食果饼一一奉上。 苏府乃书香世家, 此次摆宴多是瓜果蔬卉,几乎未沾一点荤腥, 因为苏钦顺认为,朱门酒肉臭, 荤物乃浊物,不可多食, 以免坏了读书人的风骨。 “王爷, 请用。”苏钦顺从宴案后站起, 朝着陆朝宗拱手道:“陋室粗茶, 望王爷莫见怪。” 苏钦顺是个耿直之人, 他不喜这篡谋朝政的摄政王便是不喜,因此说话时面色极其难看,连正视都不愿正视于他,惹得躲在屏风后的苏阮一阵心惊胆战,生怕这摄政王发了威,立时就把她这苏府给满门屠杀了。 陆朝宗微阖着双目靠在首座上,漫不经心的盘着手里的两颗大核桃,一双漆黑眼眸轻动,将堂下之人一一扫过,然后才将视线落到苏钦顺的身上。 穿着紫檀色常服的苏钦顺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貌,不然也生不出这么多貌美俊俏的姐儿和哥儿来。 “果真是粗茶烂饭,本王特意赶来,苏大人就给本王吃这些枯草?”抬手搭在宝座的扶手上,陆朝宗虽是一副慵懒模样,但说出的话却让堂下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整个苏府都明白,顺势者昌,逆势者亡,这陆朝宗就是现在大宋的大势,他们苏府逆势而行,亡期不远矣,只苏钦顺一意孤行,众人皆劝不得。 陆朝宗话罢,方卉堂内寂静一片,却只听得屏风后传来一阵清晰的抽气声,细媚娇软,尾音婉转,引人遐思。 苏阮大睁着一双柳媚眼浑身一震,她勉强的端住手里的桃子,双腿发颤,几乎瘫软在身侧的屏风上。 因为这陆朝宗的声音与那日夜萦绕在她耳畔处的梦魇男声完全重叠,毫无一丝不同,一样的漫不经心,一样的睥睨万物。 所以那上辈子在苏府门口将她一剑捅穿心口的人,就是这陆朝宗 “是谁在那处?”苏钦顺转身看向屏风后,面容严肃道。 “好像是二姐姐。”三姐儿苏惠蓁端坐在宴案后,目光落到那屏风下露出的一双绣鞋上,声音淑雅道。 坐在宝座上的陆朝宗微微凛身,抬手叩了叩宴案面道:“出来。” 屏风后,苏阮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桃子,双腿颤的不像话,只感觉自己心口处疼的厉害,就像是用钝刀子戳在上面搅弄一样。 可她不能逃,苏家的生死,她的命,也许现在就攥在她的手里。 细细的喘着气,苏阮低垂眉眼,盯着怀里的桃子看了片刻,然后才扭身跨出了屏风半步。 穿着精白裙衫的苏阮姿态酥媚香艳,微微晃动的裙角带着裙晕,隐约露出一截白细脚踝,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让人看不清脸。 陆朝宗靠坐在宝座上,漆黑暗眸轻眯,落到苏阮那抱着软桃的胸前。 粉嫩圆润的桃子饱满可口,新鲜欲滴,却比不上那包裹在精白裙衫之下的两团鼓囊,勒在素白的主腰下,沁着一层香汗,微微浸湿胸前的细薄衣襟,欲隐却露,只引得人口干舌燥。 “这也是苏大人府上的千金?”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老红色核桃,细薄唇角轻勾。 “是,姿态拙劣,让王爷见笑了。”苏钦顺面色难看的说罢,立时就转身呵斥苏阮道:“回自己的院子里头去。” 苏阮抱着怀里的桃子站在那处未动,片刻之后才颤着嗓子开口道:“父亲,我是来送桃的。” “不用你送,一个姐儿,竟然做起了丫鬟的活计,真是大丢我苏府的脸面。”苏钦顺说的话很是不客气,他瞪着不远处的苏阮,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嫌恶之意道:“还不快走。” 苏阮咬着唇瓣,依旧站在那里没动,越发的将怀里的桃子抱紧了几分。 “本王瞧着,那桃却是甚好,沉甸甸的又大又圆。”陆朝宗声音低缓的开口,手里的核桃轻盘,发出“咔嚓咔嚓”的挤压声。 “既然是苏大人的千金亲自送来的桃,本王自然是要尝一口的。”说完,陆朝宗神色慵懒的朝着苏阮的方向招了招手道:“过来。” 方卉堂内并无其它空余宴案,苏阮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面色极其难看的苏钦顺,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朝着陆朝宗的方向走了过去。 裙裾微摆,苏阮走路时的姿势虽力求端庄,却依旧看着是一副勾人的不正经模样,柳腰轻款,媚臀摇曳,可堪言是世间尤物,特别是当苏阮抬起那张桃夭柳媚的面容时,引得堂下的男人皆侧目而视。 但只有苏阮知道,她那掩在裙裾下的双腿是抖得如何厉害,僵直的几乎连路都走不稳。 “坐这。”陆朝宗抬手叩了叩自己宴案的右边,语气虽轻缓,但那双眼却锐利暗沉的吓人,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这是苏阮第一次跟除了苏钦顺以外的男人如此亲近,特别是这个男人还是陆朝宗。 颤着一双腿伏跪在宴案右边,苏阮低着脑袋,将怀里抱着的三个大桃一一规整的放到宴案上。 嫩粉色的指甲瓣轻轻的按在那粉嫩的软桃上,比那软桃更加的惹人垂涎。 苏阮颤着眼睫,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捏着桃子的手是如何的颤抖哆嗦,因为陆朝宗身上那浓厚的熏香味几乎让她害怕的喘不过气,甚至有些想干呕。 檀香本是静心养性之物,放在这陆朝宗的身上,却变得甚是霸道,果然这香也是要看人的吗? “苏大人,这应当就是那‘抱病在床’的二姑娘了吧?看着精神确是不大好。”陆朝宗定定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苏阮半响,然后才懒洋洋的将目光投向那苏钦顺道:“不知这位二姑娘可也是惠字辈的?” 苏父那一辈男丁以“顺”字为辈,轮到苏阮这辈,男丁以“致”字为辈,女子则以“惠”字为辈,意为顺致惠民。 “二姐儿不以‘惠’字为辈,她的闺名是由已故去的老太太取的,单名唤一个‘阮’字。” 其实这事也是苏钦顺较悔恨的一件事,因为苏阮出生时,正巧赶上老太太病危,老太太在取完苏阮的名字后,便咽下最后一口气去了,苏府孝字当先,老太太取的名,自然是万万不能改的,所以苏阮的名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但苏阮,酥软,如此轻浮之名,再加上这风流窈窕的不正经纤媚姿态,实在是让苏钦顺悔恨不已。 “苏阮,可是耳旁元阮?古书记载,似乎是一种略像月琴的弹拨乐器。”陆朝宗轻笑,狭长的双眸微眯,缓慢落到苏阮的身上。 跪坐在宴案右边的苏阮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但身子却像是没有骨头似得看着总是软绵绵的,胸前白腻鼓囊,一副天生媚骨,果真是酥软的紧。 苏阮跪在地上,听到从陆朝宗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吓得就是一个哆嗦,她用力的咽着自己干涩的喉咙,努力抑制住那股子逃跑的冲动。 “这桃近看,却也是没甚食欲了。”陆朝宗伸手拨弄了一下苏阮面前的软桃,骨节分明的指尖按在那软桃的夹缝处轻捻,另一只手撑在宝座侧边的扶手上。 听到陆朝宗的话,被吓得满身冷汗的苏阮赶紧涩涩的开口道:“所谓色香入味,单看这桃的寡淡模样,确是没甚食欲,王爷若是不嫌弃,我为王爷雕个桃花桃。” 说完,苏阮深吸一口气,颤颤的抬眸看向面前的陆朝宗。 如此近距离的对上陆朝宗那张暗含隐戾的面容,苏阮只感觉呼吸一滞,身上的冷汗似乎都凝固了。 陆朝宗现年二十有七,生生比苏阮大了一轮,他多年浸淫guān chǎng,浑身上下皆带着一股压人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就想低头臣服。 “看本王做什么?做吧。”敲了敲宝座扶手,陆朝宗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略过苏阮那纤细白皙的脖颈,手中核桃轻响。 苏阮垂眸,伸手捧过一只蜜桃,然后双手覆在那蜜桃的夹缝处轻轻一拨,蜜桃外面的那层粉嫩软皮就被她给褪了下来,露出里面软嫩可口的新鲜桃肉。 清淡的桃香四溢,桃汁淋漓,粘的苏阮手上黏糊糊的更显肌肤晶莹剔透。 苏阮伸手拿过一旁的金勺子,然后稳住自己轻颤的手,小心翼翼的在这一大个圆滚饱满的桃子上挖刻出桃花瓣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