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传》 正文 第一章 人狗初相逢 自己为自己做传，原本应该叫做自传，但做传的人，以我的理解，大概都是有些显赫成就的大人物，或是在某个领域某个地域做出了不凡之举的人物。且做传多是自己书写，或是自己口述由他人代笔，将自己一生的重大事迹写将出来，然而纵观自己一生，似乎我并没有什么显赫的事迹，且并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事迹写将下来，因为我知道对于我的一生，感兴趣的人并不多。甚至有许多人，至少是和我接触过的那些人中的大部分，他们对于我是蔑视的敌视的或者是深恶痛绝的，这些仇恨和厌恶的产生，大概是因为我总是背离了他们的处世原则，或者是剥夺了他们的既得的或将得的利益，或是把原本他们可以甩开的包袱如接球一样接到之后再次准确无误地传到了扔出的人手里。 于是，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他们认定了我是“疯子”，他们用“疯子”的代号来表达着他们对我的不屑和愤怒，也表达着将我丢弃在同一个时空里那个孤立的角落的坚决态度。我不只一次听到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走在大街上遇到我时，都会紧紧牵着孩子的手，嘴里还不忘在走过我之后说上一句，离那个疯子远一些，怕他会伤害到你。听到这样的话后，我通常会对那远去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露出无奈和不屑的笑，作出鄙夷的表情。我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就如他们在表达着对我的愤怒一般。 如果论到朋友，也就是一个人和一条狗罢了，说起那条狗，我常常都会感到欣慰，也会为自己身上的英雄气概而对自己生出些许的钦佩。每次看到它时，我都会从它的眼神中看到它读懂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后给予我的无比正确的反馈，我没有给它取名，像许多人给自己的宠物取名一样，尤其是那个小村里的农民给自己的狗取的“大黑”c“小黑”c“小花”c“小白”一样难听而俗气的名字，我不屑于这样去做，原因是这只狗并不是我的宠物，它是我如救下一个人一样救下的生命，而我救下它的原因，是在我看到它的那一刹，它似乎在用叫唤和眼神与我交流，它能读懂我的内心，而我也如它一般，我看懂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我以“大狼狗”作为对它的称呼，这是它原本就属于的类别，就如他看到我也就只知道我是一个人一样，因此，我并没有为它取一个什么名。 我第一次见到大狼狗，是在冬至节的上午，当我睡眼惺忪地下床之后，就听到一阵凄厉的狗叫声，那声音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一下子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等我跑出屋子到了大街上时，我看到村人们正手拿棒子c扁担c锄头c镰刀之类的武器，在追打着一只体型颇为庞大的狼狗，那个衣着褴褛的叫做老四的村里穷汉，更是双手挥舞着大号的网兜，似乎对于这次“捕猎”行动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狼狗左窜右跳，试图逃脱重围，然而因为人实在太多，这里一棒那里一榔头，而且每一下都是穷尽全身气力，在这样的打击之下，狼狗体型虽大，反应却也十分敏捷，然而眼看似乎无力回天，只能惨死于乱棒之下，作为一道菜，被端上这些对它垂涎欲滴的人的饭桌，被他们就着甜甜的辣辣的米酒食肉啃骨。 狼狗左闪右避，还伴随着一声声嘶声力竭的狂吠，站在人群后挤不进去的我，此时似乎清晰地听到了狼狗在悲哀地诉说，他没有向人们求饶，只是用愤怒鄙视这群以多取胜的莽夫，似乎在祈求他心中认准的某位神能现身，助他脱离难关。 当我极力冲破人群走进那个包围圈的前面时，我听到有人暂时忘却了狼狗而交头接耳地说着“疯子也想吃狗肉了”的话，我没心思理他们，我只是想要看清楚一些，刚才从人缝中看到的那条凶猛的狼狗，究竟在做着怎样的挣扎。令人意外的是，当狼狗看到手无寸铁的我时，似乎一下子有些震惊，然后就如遇到了故人一般朝着我狂吠起来，正当它注意我时，老四的大网兜就顺势而下，试图就此罩住它。 我一下子不知心里怎么了，就如看到自己的朋友正身处险境，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夺身而出，一把抢下老四的网兜，也为狼狗着着实实地挡下了致命的一击。正当老四不相信地看着我，众人也怔怔地如看怪物一般看着我时，大狼狗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在老四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下了一口，老四惊慌着用手扑打，众人旋即回复了喧嚣，叫嚣着要打死这条狗，为老四报仇。 村长在紧张地指挥着众人打狗的同时，不忘团结已经显露出背离了大家之端倪的我：“疯子，不要手下留情，这是条疯狗，打死了吃肉有你的份。”他说完这句话后，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妙，但是也丝毫没有要去解释什么的意思，而是再次投入到打狗的指挥之中，吩咐着众人往左或是往右。 而此时的我，对他的一番说辞却是极力的鄙夷：你们说是疯狗，它不是疯狗也是疯狗，就像你们说我是疯子，我不是疯子也是疯子一样，今天你们是想要吃狗肉，所以要打狗，某一天你们想吃我的肉了，会不会也如今天对待这条狗一般？想到这里，我顿时生出莫名的悲哀来，随即又多生出了几分对狼狗的同情来，看到正落荒逃命的它，似乎看到了曾经被人唾弃和鄙夷的自己，也看到了未来的某个时刻被众人追撵着的自己，心中顿生同病相怜之感。 那一刻，时间仿佛已经停止了流动，世界也已经定格在这许多人追打着狼狗的画面里。我一下子敏捷地闪到了狼狗的身边，用双拳抵挡着砸下的棍棒，狼狗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意，和我背靠着背站着，我们似乎是并肩战斗的斗士，是心意相合的挚友，是敢于向周围的恶势力挥舞拳头展露钢牙的勇士。在狼狗的迅捷扑咬下，已经有数人受伤，受伤的人退出了战斗，而拿着武器的人，除了原先羞于启齿的“吃狗肉”的理由之外，似乎就有了更加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对这条狗下死手了。 而对于双臂已经被打得红肿的我来说，我是这条疯狗的帮凶，原本众人是可以对我手下留情的，但是现在，因为我毫无道理的袒护，不只是让他们抓不到了狼狗，而且也间接地导致了狼狗可以避开他们的攻击，咬伤了他们的人。所以，他们也可以一并把账算在了我的头上，只要不是打死我，让我“受一下教训”也没什么问题。于是，挥舞着的棍棒就越加密集起来，力度也较一开始时更加大了几分。 也许是出于对众人的愤怒，也许是出于对自己悲惨命运的不屈与抗争，大狼狗一下子加快了对众人猛烈攻击的反击。它的跳跃和撕咬更加放肆和不顾一切起来，就如斗红了眼睛的牛。 我看到它咬下的不知是谁的一块肉，心上惊诧万分，却也大感快意。此时的我，还用残留的一分理智分析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己方只有一人一狗，且没有武器，而敌方力量强大，长武器众多，且有村长指挥，己方明显是寡不敌众，长此下去，己方必败无疑。而如若战败，我们就面临人被打残狗被食的后果，为今之计，只能选择“走为上”的计策。 我抛开对面之敌，一下子冲到狼狗那边，双手抱头猛冲过去，众人边打边向后撤，我嘴里大喊着“快跑c快跑”狼狗心领神会，在我冲出血路后疯狂撕咬着最近的敌人，在众人心生恐惧向后退却的那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那，狼狗如泥鳅一般滑溜地窜出了众人的包围圈，然后急速冲出了一百米开外。 当它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相对安全的距离时，它忽然一转身，朝着人群——其实它更应该是朝着被人群裹挟着的我在呼喊，只听得“汪c汪c汪”的几声叫唤，我知道它已经可以逃命了，用尽了全身力气冲出血路的我直直地朝着地上倒了下去，在倒下之前，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它叫“快跑”然后我就不知道后来的事了。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全身像瘫痪了一般使不出力气来，我慢慢地试着坐起来，我想要回忆一下，在我倒下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我自己，我倒不是十分疑惑，百分之百的可能，是我那个老实的哥哥把我背回了家，然后胡乱放我在自己的床上后，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去忙活着他的田里地里的庄稼去了。 我更关心的是那条狼狗，那条已经跑出了包围圈之后对着我叫唤了几声的狼狗，它后来怎样了，是否最终逃离了村里人的魔掌，是否找到了什么吃的，身上的伤口它是否都已经舔舐完毕。它最后对我的叫唤，怎么我明明听出了它是在对一个生死之交说“后会有期”作为道别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间，哥哥进来了，把一碗盖着菜的饭甩在了桌子上之后就气呼呼地就准备出去了。我急忙叫住了他，问他后来那条狗怎么样了。我不说还好，我一说，哥哥似乎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没有说话，一巴掌就朝着我的头抽了过来，像过去的许多次抽的那样，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下手似乎更重，我能感受到他下手的力度，也许是还未恢复的创伤让我更加经不起一巴掌吧。我也没太在乎哥哥的这一巴掌，就像过去我从不在乎他对我动手一样，我更关心的是，哥哥会不会随即就也如往常一般，打完之后就开始用数落的方式一一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来。 果然，哥哥开始说起了我的记忆断掉之后的事来：“你这个憨包被人打倒之后，那条疯狗还准备跑过来，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它是条疯狗，我以为只是村里人想要在今天吃狗肉而已，但是那天看到后来，我就认准了一个理，它的确就是条疯狗。那么多人在对付它，本来它已经逃出去了，但是你倒了之后，它居然还对着人跑过来，这不是疯狗又是什么呢？” 我听着哥哥说，眼里突然间就涌出来泪水：“它不是疯狗，它是一条笨狗c傻狗，我都让它走了它还要回来。”如果它果真回来了，那它也许就难逃以村里人的肚腹作坟墓的厄运了。我急切地问哥哥：“后来怎么样？” “后来怎么样？哼！它还要想回来，但是它最后还是怕，所以跑了几步之后就又回去了，然后掉头就死命地往山里跑，村里人追出了几百米，见已经没了狗影，于是也就气急败坏地回来了。” 我一下子高兴着激动起来：“看来它也没傻到家。” “它的确没傻到家，傻到家的是你，你给一条狗出头，自己挨人家的棒子不说，狗咬伤的那些人，村人们商量着要让你来医治，要不是我下跪求村长开恩，村长最后同意由我们赔被咬伤的人一人二十斤大米了事的话，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去治，再说这每人赔二十斤大米，差不多就二百来斤，我真不知道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个败家子。”哥哥说完又开始气愤起来，伸出手又想打我一巴掌，但是手扬了一下，还是没有落下去，气呼呼地就走了出去。 哥哥走后，我立马欢呼了起来，就像知道了自己的一个真挚的朋友已经脱离了苦难一般，我为那条狼狗的逃离异常欣喜，它居然能懂我的苦心，也明白我的心意，在这个村里，在这个世界，除了它，又还有谁能明白我呢？想到这里，不禁五味杂陈，既为自己悲惨的命运而哀伤，也为狼狗能懂我并且已经逃离了村人的围捕而兴奋，一下子竟有些痴了。等缓过神来，才注意到哥哥端进来的饭菜，一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也许是这次战斗中消耗的体力太多，也许是因为高兴，平时对哥哥做的饭菜向来不怎么感冒的我，竟然从这碗青菜白米饭间品出了佳肴一般的香甜味道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夜半寻牛迹 在得知一起御敌的大狼狗已经逃脱之后，我的心中大石一下子放了下来，用过哥哥做好的饭菜后再次感到因伤痛带来的疲乏，在释然的心境下再次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街道上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吵醒，只断断续续地听到牛被偷了c牛不见了c鸭子伯之类的吵嚷，我急忙一个惊醒，穿好鞋子，加了一件外衣，手里操了一根扁担，推门走了出去。 街道上已经围了一群村人，我挤不进去，手电筒的光到处乱照，只听村长在中间大声说道：“现在是半夜三点半，距离鸭子伯发现牛不见了才十几分钟，追回来的机会很大，现在我们安排一下追击的路线，一组的人由副支书王小仓带领，沿着大路去追；二组的人由副村长李二娃带领，沿大王山c方家山一带搜寻；三组的人由村会计张老二带领，沿火云山一带搜寻；四组的人由我带领，沿大河c苗家河c二凼河搜寻。时间紧急，大家依照路线分工行动，如若发现小偷盗贼，只可打伤，不可打死，抓到人或者找到牛后派人向我报告。我已经通过村委会打电话给镇派出所，请派出所派出民警在桃花村各个出口设防，拦截过往可疑车辆，现在开始行动。” 村长说话干净利索，分工也井井有条，因为村支书年纪大了，所以通常村里的大小事都是村长在主持，村人传言，老支书下台后，也就是村长接过棒继续干支书，现在也权当是在实习了。 桃花村有三座山c三条河，通往村外的路有大路c还有通过三座山或沿三条河走的小路，人和牛都可以通过，根据以往经验，小偷强盗偷了牛马畜牲，都不敢走大路，因为容易被发现。小路上住户比较少，而且山里有许多桃树梨树以及大量的灌木花草可以藏身。沿三条河走，路程较短，只需走上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翻越邻村的大山，然后走上小镇外的公路，那时候再去追击已十分困难。 村长已经是十几年的老村长，在遇到类似事情时已经培养出了一贯的淡定，而且分工明确，且把最难追击也最可能发现盗贼的路线分配到自己这一组，这是想要邀功，也是敢于承担。如果抓到了盗贼，鸭子伯家照例也得打上几斤酒，买上几斤肉去村长家酬谢，但在抓贼的过程中也极有可能会受伤甚至会被盗贼打死，所以村长也的确算得上是一个有勇气的人，我的心里不觉间就生出一些对村长的敬意来。 当我正在默默思索着村长的部署迅速有力，且村长的各种可能的考虑已经十分周全时，副村长李二娃叫了一声：“哟，疯子也来了，那天护狗，今天不会去护强盗吧？”说罢哈哈大笑，众人也是一阵大笑，我十分讨厌地哼了一声，高声说道：“狗娘养的才去护强盗呢。” 李二娃过来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好样的疯子，小伙子些现在是为村人出力的时候了，算是个明白人。” 我忍着他大力拍下的痛，不是我受不起，而是那天所受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上这李二娃的一拍和其他人大有分别。李二娃是有名的“断手”，人高马大，拍人十分疼痛难忍，曾经一头半大的小牛犊就被他一掌拍得摔倒在地，于是村人又送外号“李铁掌”。 几句玩笑开罢，大家看到鸭子伯正唉声叹气，也不敢再耽搁下去，急忙整理好各组的人，小跑着分别沿着既定的路线追击而去。 每组人大概四五十名老少爷们，要对付一帮人数通常不多的盗贼也是绰绰有余了，所以大家在行进的途中也没有丝毫畏惧，只当是一场难得的集体活动，有些人的脸上还挂着一些好奇和喜悦。 我是二组的，跟的人也就是大力拍我肩膀的李铁掌，李铁掌人虽粗俗，却仗义，遇到哪家有难都积极帮忙，也正因如此，村人才选他当了副村长。 他一路上一边跑着一边不忘降低了音量叮嘱：大家保持行动一致，不要掉队，疯子你身上有伤，紧跟我的屁股走，我没死你就不会死。 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但我不爽的是凭什么叫我跟他的屁股走，我嘴里嘀嘀咕咕，却不敢大声声张，因为我们都是有经验的，要抓盗贼，不可声音过高，否则在大半夜很容易就给盗贼提了醒，打草惊蛇，再要抓住可就难了。 很快，就到了大王山山脚，大王山原本叫桃花山，清朝时期村里的先辈纠结了一批苗家村c邵家村等邻村的人做起了强盗，专门劫富济贫，却从不坑害普通村人，山大王姓李，传说就是李二娃家祖上，占山时期，李大王认为桃花山不够霸气，还有些娘们儿味道，不足以彰显其土匪的气势，于是将桃花山改名大王山，大王山于是就作为此山的名字叫到如今。 大王山山势险峻，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山顶，易守难攻。传说清朝道光年间，地方官员唯恐这方土匪做大，官方多次组织围剿，却都无功而返。我心里一下子泛起了嘀咕：如若今天的盗牛贼也如曾经的李大王一般，占山死守，我们又如何能攻得上去？ 我的思绪随即被李铁掌微弱低沉的声音打断：“马上开始上山了，大家稍微拉开一些距离往山上走，防止盗贼从山顶扔石头全军覆没。”他还有些军事常识，而且他能用“全军覆没”的成语来形容战败的情况，令我大吃一惊。于是，二组的人摆开了一字长蛇阵，顺着山路蜿蜒而上，的确像极了一条长蛇。 一路走上去，风声瑟瑟，月明星稀，不时有树影闪动，大家一阵手忙脚乱，操起扁担c锄头c柴刀就准备上去招呼，一走近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大家摒住呼吸c放轻了脚步又继续往山上赶。 不知走了多少时间，我已经感到两腿有些酸软，李铁掌在通向半山腰的一个关口挥手示意下面的人跟上来，他留在关口单手举着一把柴刀警戒。不到五分钟，众人已经全部通过了关口，只要通过这道关口，敌人再难设伏。因为通常盗贼都不会往山顶上继续赶路，只会在被追急的情况下暂时将牛放到这个半山腰平台的密林处暂时躲避，半山腰的平台上有不少山洞，有众多桃树梨树和灌木的遮掩，藏个十天半月的不成问题。一旦风声过后，就可以在某个半夜，神不知鬼不觉地牵牛下山，走出村去。因此，眼下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半山腰的平台上一寸一寸地搜查，只要排除了所有的山洞和密林，就可以赶往附近的方家山继续寻找。 李铁掌把柴刀咬在嘴里，像一个古代的武士，双手一挥示意大家散开搜查，因为村中常年都有家中被偷牛或者盗马的经历，因此村人们也多半都有些追击盗贼的经验。一看李铁掌的架势，瞬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散开搜寻起来，李铁掌就带上了我和另外三个人守住了关口。 过了好一会，其他搜寻的人还没回来，我认为一直在那个关口守着没意思，只是防止盗贼偷偷溜下山而已，不如在附近随处看看，兴许能发现了盗贼的蛛丝马迹，于是乘着李铁掌和其他人不备，我悄悄沿着树林走了进去。 凭借着月光，几乎是如黎明一般都可以看得清楚地面的，大地就如罩上了一层银色的粉末。树影婆娑，夜风让人不觉间感到了丝丝凉意。我紧紧拽着手里的扁担，一步步缓慢地向前走着，走了大概五分钟，我赫然间听到“刷刷刷”的声音，我循声望去，看到有头黄牛正在啃着草，而那头黄牛，定睛一看依稀便就是鸭子伯家的那头了。 我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和紧张，险些便叫出声来，我急忙用左手猛掐了自己的大腿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蹲在身边的一棵桃树下，我想先观察清楚对方的人数和位置，然后慢慢地退回去，报告李铁掌，让其他人一起赶上来，抓个正着。 我的目光围绕着黄牛周围不住打探，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我朝着黄牛靠近了一些，可以说我是在最大的可能程度上靠近了黄牛。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找了另一棵树隐藏好，再次打量周围。在距离牛大概二十米远的一块巨石上，似乎是一个坐着的人影，还戴着一顶草帽，手里挥舞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我心想那可能就是盗贼们使用的武器了，在棍子的一端应该还绑得有一把杀猪刀。 村里人有句俗语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杀猪刀绑把把”。杀猪刀绑上了棍子，就延长了刀把，可以砍可以捅，威力大增。我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紧紧拽住手里的扁担。据我猜想，那应该是盗贼中的一人，还有另外的成员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我还得再仔细看看。 当我的目光正紧张而细密地打量着黄牛和草帽盗贼四周时，草帽盗贼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的心怦怦乱跳：难道我被发现了？这下可完了。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他走过来，我一扁担招呼过去，然后大声叫，李铁掌他们距此不远，应当可以听得到我的叫声。如果不幸死了，也是和强盗战斗而死，我也算得上是光荣的。主意打定之后，内心就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双手紧紧拽住了扁担，只待草帽盗贼走过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草帽盗贼没走向我，而是走向了黄牛，他捡起地上的牛绳，拉着牛往另外一个方向赶。我心里慌了起来：果真是发现我了，也许是怕惊扰了其他人，不敢和我战斗，倒是想要跑了。这还得了，我不会让他从我手底下逃跑的，于是跳了出去，从后来紧跟上他，准备一过去就一扁担砸向他的后脑勺，也顾不上他的同伙从附近跳出来了。 正当我的扁担已经凌空而起准备砸向他时，草帽盗贼听到了后来的风声，“喔喔喔”的叫声就如一支利箭，狠狠地戳进了我的双耳。我已经控制不住砸下的扁担，因为我原本是想要一招制敌的，在收不住扁担去势的情况下，我只得用尽全力把扁担砸去的方向生生带歪了一些，一下子砸在了旁边的一颗小桃树上，小桃树的枝桠应声而断。 草帽盗贼惊了一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也许他已经明白了刚才自己已经身在了怎样的危险之中，他回头看着我，待他看清了我后，又开始“喔喔喔”地叫起来，我能推测出来他的大意：你为什么砸我？ 我什么也没说，先就大声骂了他一句：“你个狗日的憨包福贵。” 他也怒目而视：“喔喔喔” 他叫福贵，天生就是哑巴，嘴里唯一会发出的声音就是“喔”，要表达什么词语或句子，就是数量不同的“喔”。刚才我正是因为听到了他嘴里发出的“喔喔”声，在断定这个人就是他无疑了。 我其实很佩服他，用一个简单的语音就能表达所有他要表达的意思，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还要那么多复杂的字和词。 我一把拖起他，叫他闭嘴，然后一字一句清楚地说：“你爹睡到半夜起来撒尿，发现牛圈门被打开了，牛不见了，就大喊着牛被偷了，村里的人现在到处再找你家牛，原来是你。” 福贵“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地说着，还指着天示意我看。看着天上那明亮的月亮，我猜到了他的意思，因为他差不多和我同龄，我放牛的时候也会简单的和他“聊”上几句。他在说：他只是见天亮了，就来放牛，他指着天，就是叫我看现在天有多亮，那个“太阳”都升起来了。 我骂了一句：“你个憨包儿，月亮和太阳都分不清，还放牛。” 福贵“喔喔喔”轻声叫了两声，似乎也发现了这“太阳”和往日的太阳确实不太一样，低下了头，我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看错了。 我叫他拉起牛，赶快朝着李铁掌守着的关口走，还一边大声叫着“牛找着了，牛找着了，大伙都回来吧” 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关口，李铁掌一看我回来了，还有福贵牵着黄牛，就问：“哪里找着的？只见牛不见人？” 福贵就“喔喔喔”吵了起来，李铁掌骂了一句：“妈的不会说话就闭嘴，疯子你说。” 我嘴里嘀咕了一句：“妈的你才是疯子。”李铁掌似乎听到了，眼神有些不悦，接着问道：“别扯淡，快说怎么回事。” 我把自己发现牛c再发现福贵c再和福贵交流的话都一一说了，李铁掌跑过去一掌就拍在福贵的脸上：“你个狗日的憨包儿，大半夜的放牛，放你妈逼的。” 福贵捂着脸“喔喔喔”地哭了几声，被李铁掌喝住了，只敢小声抽泣，不敢再“喔”出来。李铁掌叫身边的几个人把其他在半山腰搜索的人都叫回来，大家开始一边朝树林走一边甩开嗓门大叫：“牛找到了，快到关口来”此起彼伏的叫声划破了夜空，在风中回荡。 等到全部搜寻大王山的人都回来后，李铁掌叫大家一起赶快下山，又拨出三个小组，叫每个小组的人分别赶往另外三条路线通知众人。 我和福贵跟着李铁掌回福贵家，富贵家全家都出动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李铁掌到家了不忘再骂一句：“你个狗日的，等你爹和你哥回来收拾你。” 我见一旁的福贵有些瑟瑟发抖起来，因为他家离我家不远，我知道，他还是很怕他爹的，更是对他的哥畏惧。鸭子伯原先是国家干部，因为想要生儿子，在生了一个女孩之后，毅然辞去了公职，躲计划生育生下了福贵他哥c福贵c还有福贵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原本只有福贵的姐一个孩子，辞职回来为了辞得有价值有意义，一下子多生了四个孩子，三个还是儿子，鸭子伯很是得意，许多人都认为他不值，放弃了“铁饭碗”多可惜，他却不以为然，孩子就是宝啊，尤其是儿子，比工作贵多了，于是福贵他姐叫福满，大哥叫福多，弟弟叫福临，妹妹叫福至。子女多了就得找事做啊，干农活吧，鸭子伯家土地不多，养不活。他原来是在农业站上班的，精通各种养殖和种植技术，见村里山多河多，于是就养起了鸭子来，靠着卖鸭蛋和肉鸭，在村里的生活也算得上富裕。鸭子伯唯一遗憾的是福贵自小就是哑巴，但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的他，也毫不在意，对福贵的疼爱甚至超过了两个女儿，也正是因为如此，福贵至今啥也不会做，只会放牛。 福贵放牛是出名的勤快，每天上午天一亮，起来吃碗面就牵牛出门，中午吃饭之后沿大街溜达几圈权当休息，又放着牛往往走，不到天黑绝不回家。因此福贵在放牛这一件事上也得到了不少村里人的赞扬，村里人教育小孩要勤快时都会说：“你看人家福贵放牛，天亮就出去，天黑才回来，哪像你？” 但是福贵的哥哥一直都认为，这个哑巴弟弟拖累了自己，他原本可以找个好媳妇，就是因为人家知道他有个哑巴弟弟，所以好几次相亲都告吹了，最后不得不找了一个家里也有个残疾弟弟的，他哥哥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常常会在鸭子伯不在家时寻各种借口打骂福贵，福贵也只能“喔喔喔”表示抗议和愤怒，却始终难以还口更难以还手。 正思虑间，大群的村里人已经赶了回来，鸭子伯和福贵的哥哥福多小跑了过来，已经听到了关于牛被福贵牵走的事。一过来，二话不说，一人一个嘴巴子就朝着福贵的左右脸抽去，福贵“喔喔喔”哭了起来。我见状有些不忍，连忙上前去拉，村人也多上来劝解。村长说：“牛找到了就是大喜事，福贵也是懂事，天一亮就要去放牛，谁叫今天这月亮亮成这样，孩子多半以为天已经亮了，就放牛去了。”说完旁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村长也止不住笑了起来。 鸭子伯和福多赶快掏烟散给众人，众人接过烟点上，在村长一声招呼下都散去了。福多也给了我一根，我没点，我不知道抽烟是什么滋味，我也没抽过烟，我拿了烟就和一旁的哥哥也赶回了自己家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起来找打火机，找到了哥哥的火柴，就把烟点上，然后学着别人的样子抽起来。被呛了几口大声咳嗽了起来，头有些昏昏的，却也慢慢地顺畅了一些，就再吸上一口，看着窗外，想起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破晓忆当年（1） 在香烟的烟雾不断上升的过程中，我的思绪也依稀之间随着烟雾飘起来c飘起来 我看到了已经逝去多年的不苟言笑的父亲，人们都说父亲是被我活活气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从父亲去世的那一刻起，我就背上了不孝子的骂名，作为反面教材在村里教育孩子的家庭中流传起来。 其实我至今不明白父亲当时是怎么被我气死的，我只知道父亲是因为心脏病发作在一个夜晚从睡梦中走掉的。 如果硬要说父亲是被我气死的，那大概也就是因为父亲不能接受我辍学的事实吧。 自小学起，我就是家里的骄傲，因为自小我就十分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小学是在村里，小学的老师大多都是村里十分相熟的人。 因为成绩好，于是老师们逢人便说我的好处。诸如我听话c懂事c聪明c勤奋，各种夸赞之词也曾经使我在很长时间里禁不住飘飘然起来。 父亲也因为常常听到周围人对我的溢美之词而飘飘然起来，甚至我们整个姓氏整个家族也都不自觉地跟着飘飘然起来。 因为老师的夸赞让他们知道我今后是很可能要上大学的，上了大学就极有可能是要做官的，而做官那是何等了不起的事情啊，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如果说老师和其他村人的传扬还不足以让我们感到飘飘然的话，那算命先生的预言就有了更加充足的理由了吧。 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一个算命先生打村里走过，敲着铜锣叫卖自己的算命服务，但是却不见有人找他。 我恰好在门口遇到他，见他衣衫褴褛，可怜异常，如同乞丐。于是就给了他两个煮好的包谷。 先生就缠着要给我算算命，那时正当午饭时间，村人大都准备吃饭或已吃完饭在街上溜达。邻居有人见状三三两两前来围观，想要通过算命先生来证实我这个在老师口中是栋梁之才的人是否真有其命。 算命先生先给我看相，看了之后眼神中很是惊喜，但也闪过一丝惊异。 接着拿过我的手掌观看，看了手掌却一言不发，只是叹着气微笑，后来又用几枚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铜钱，说是要算上一卦。 众人的身心都紧紧围绕着算命先生，似乎算命先生在算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他们每个人自己。 算卦完毕，先生说道，此子非常人。 然而就说了这句话之后，却再也不说什么结论性的或者是村人能理解c我也能理解的白话版的预言或论断了，只是拉着我的手让我以后要听家长的话，好好读书，将来必定是有用之才。 这最后对我说的，也为村人们全部听进耳去，大家也算是明白了先生所说的话是我将来必定成才。至于听家长的话，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因为那时的我就是以听话懂事勤奋好学而为村人们广泛传扬的。 于是，大家似乎也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疑团，以后教育孩子时，还是一如既往地把我当作榜样。 老师们和算命先生的预言似乎在过后的许多年都被我的表现一步步证实。因为那年之后，我小学升初中的成绩是整个片区的第一名，我不记得有多少拨初中的老师已经踏过我家的门槛，争着抢着要我去他们所在的初中他们所教的班级。 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父亲处理这样的事却极有经验的样子。他遇到每一拨上门的老师，都先说感谢老师们关心，只是家里穷，他做父亲的也没什么本事，生活尚且困难，更不用说书学费了，只怕未必就能让孩子如愿上初中啊。 父亲的言词就像招标的条件，每一拨老师们也都出了不一样的竞标价格，有减免三十元学费的，有减免五十元的，有给一百元奖学金的，各种条件层出不穷，主要都是围绕价格在不停波动。 最后，有位年轻的老师一拍大腿：“叔叔，您儿子的书学费全包在我身上了，我来给他交，只要他好好上学就成。” 毫无意外地，我就到了这位年轻老师的那个班。 年轻的老师姓倪，才从师范大学毕业一年，家就住邻村。后来我听说他是新当班主任，年轻人有冲劲，想要带出一个班的好学生，最起码也得有那么几个拔尖的，这样他的名声就起来了，在学校里的位置也就能一步步坐稳了。 在我上了大学的时候，也就是倪老师进初中教书快十年的时候，他已经靠着能挖学生能教书能为人处事升到了校长助理的地位，他的付出也终于得到了回报。 在跟着倪老师学习的三年时间里，是我人生相较于小学更为辉煌的三年。书学费不用交，每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都是全年级前五名，各种单科成绩全班第一名c全年级前五名c平均分八十分等等明目的奖学金，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所需要的书学费。 而所得到的所有奖学金，我都如数交到父亲手里，正好作为同样在读初中的哥哥的书学费。 父亲每次接过我递过去的钱，总是笑得合不拢嘴，遇人就说，小林这孩子不错，没让我多操心，小树就不行了，还让兄弟来给他挣学费。 如果说父亲的宣传还不够深入全面的话，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村里学生家长开会时，都会听到倪老师以我作为优秀典型的专题发言。 学生和家长们就在村里口口相传，更加把我传得神乎其神。更有甚者，说我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和自家孩子是不一样的。 而我，也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不少村里读书孩子们不自觉就效仿的对象。甚至有不少曾经和我并不相熟的人，也在家长的怂恿催逼下或是他们自己本人的潜意识指挥下就要靠近我，和我聊上几句，或者到我家做作业，虚心请教英语怎么学c数学题怎么解c政治怎么背下来等问题。 我成了许多人夸耀的对象，也成了许多人的偶像。村里人遇到我，就像古人遇到秀才，都要礼貌问好。 这样的场景出现了多次之后，我甚至大胆地确信我真就是文曲星下界，以后我的成就必定会不可限量，然后是自己敲一下自己的头，说上一句“真不知天高地厚”。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父亲再也没有打骂过我，甚至在许多时候，父亲也试着听从我的建议。尽管我在提建议的时候并不是颐指气使而是一如既往地谦恭有礼的，但是，能让父亲扭转了过去动不动就抽我骂我的习惯性举动，这也是一番成就了。 渐渐地，我发现父亲已经把几乎所有的人生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破晓忆当年（2） 接着，我就如走马灯一般上重点高中c上重点大学，生活似乎在渐渐地向我敞开她的所有美好。 父亲和村里人，也都在巴巴地盼望着有朝一日我学成做官了，可以回乡光宗耀祖，可以回乡做些有利于乡民的好事，修水渠c抚孤寡c建桥修路等等他们所知晓的盼望的和古代为官回乡的那些人所做的那些事。 但是，生命的逆转常常会在一个不经意的刹那发生，发生的时候，你还措手不及。 上到大二的我，命运的一百八十度反转，证明了父亲和村人们的预言和渴望都付诸东流了。 我在大学时认识了小雪，她的人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洁白无瑕，善良可爱。 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在认识她之后，我开始知道除了读书之外，还有一种情感可以如此强烈地占据一个人整个的身心。 我们每天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一起上学起唱歌起吃饭起去图书馆。所有的美好都会在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呈现出来。 那时的大学还不让十分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但是，我们的大学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这于那时的大学生而言已经是格外的恩准了。 在相恋了一年多后，我在经父亲的多次催促后决心带小雪一起回家。 父亲之所以会催我，是因为村里的人结婚都十分早，在我那个年纪的人，都已经有两个甚至三个孩子了。 父亲一方面谆谆告诫我要把心思多用在学习上，一方面又不停地用他可以使用的婉转方式在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感情的事。 我能明白，父亲始终是个农民，他的身上难以蜕掉中国式农民深入骨髓的思想，一直都残留着诸如贫寒学子找千金小姐飞黄腾达的老旧观念。 他能想到的省城和大学，就是周围有许多官家小姐c富家千金的地方，怕我一旦大学上完了还什么都没抓住，以后再回头，就为时已晚了。 小雪家是省城的，她的父亲是省里某机关单位的领导，因此，小雪也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官家小姐了。 我回家多次给父亲提过，父亲于是就将此事当做我已经被官家小姐看上的荣耀在村里广泛传播。说我和官家小姐谈恋爱，以后一毕业，要进官场就水到渠成了。 村人对此无不表现出羡慕和嫉妒，父亲一见村人的反应，在一旁傻乐。后来听哥哥说，父亲从我写回家的信中得知我终于要带小雪回家的那天，破例给了哥哥五十元，让哥哥提前准备好酒好菜，还把家里从头到尾打扫干净，厕所是露天的，也请人来用石棉瓦盖好了顶。总之父亲对我们这次回来确已经破格破费了不少。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的，因此，我更加相信人类不过是上帝在放养着的一群绵羊。原本是一桩喜事，后来却成为了悲剧的开端。 小雪和我一起回家后，得到了村人们数不尽的艳羡目光。甚至平时不出门的张大娘，还特意在得知我们要回家的那天守在村里的大路旁，就想看看城里的姑娘长什么模样。 我们在村人们羡慕的眼神中回到了家，父亲和哥哥一见到小雪，都惊为天人。一开始都不敢同桌吃饭，他们哪里和城里的姑娘同桌吃过饭呢？而且，这个城里姑娘还是官家小姐，他们又什么时候见过呢？ 在我和小雪左劝右劝之下，两人就如出嫁的大媳妇一样扭扭捏捏地才坐下来。似乎客人并不是小雪，而是他们父子二人了。 因为放暑假，我计划让小雪在家里玩三天，第四天就坐火车送她回省城。为了这一次和我回家，小雪也是下了不少力气了。她给家里说的是到边远地区搞支教，才得到了父母的同意。 她父亲是老干部，临走还不忘教育：支持贫苦地区是知识分子的责任，一定要随时把握住深入基层的机会，在基层的实践中锻炼自己c提升自己c完善自己。她学着她父亲的官腔一板一眼地演说着那些句子时，直逗得我哈哈大笑。 原本我一直在操心，在毕业之后，怎么去和小雪的家里坦白我们的事，并做好要厮守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承诺。 我也不断说服自己要做好经历小雪家里种种刁难c嫌弃和不待见的准备。是啊，为了小雪，就算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在所不辞，又何况是一些人为的阻碍呢？ 而且，我当时满心想着的就是，只要我把书念好，毕业之后有份好工作，以后有机会继续读研究生深造，就如小雪的父亲所说的要提升自己c完善自己，到了那时，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相信小雪的家人一定会欣赏我身上的优点而忽略了我的出身的。 人生，就是美好的期许和残酷的现实不断激烈斗争着的矛盾。因此，人生的变化总是让人猝不及防，所有美好的梦想都极有可能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被命运之锤击得粉碎。 在送走小雪回家之后，我还傻傻地沉浸在回忆的甜蜜和对将来的美好憧憬中。我每天帮着父亲和哥哥放牛c割草，什么农村人干的事我都不落下，还干得十分卖力，也许，是因为爱情的力量太多强大，已经笼罩住了来自身体上的疲乏和劳累。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父亲跨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出现在家门口，我被摩托车的轰隆声吵醒，出门一看，父亲一脸笑容：“小林，上次送你女朋友去赶火车，要走这么远的路，我心里一直都在愧疚。这下好了，我一狠心，就把这摩托车买下了，下次小雪再来，你就可以骑上车带她到处转转了。回去的时候不用走这么远的山路也方便。人家条件好，咱也不能太丢人了啊。”说着就把车钥匙交到我手上。 我问父亲哪里来的钱买车，他笑笑：“卖了一些粮食，加上我和你哥的一些工钱，也就够了。” 我知道他说得轻松，其实也不容易，一辆摩托车的钱，已经够他和哥哥做上差不多三个月的工了。所以，那时候，村里有摩托车的人家屈指可数，也就四五家人。 我也知道他这是在为即将毕业即将娶媳妇的我准备一些家当，免得小雪每次来回都困难，生出嫌隙来。我笑了，笑父亲的傻，笑父亲对我过于偏袒的爱。 那个暑假，我就有了一项新的任务，就是学会骑摩托车。父亲原来当兵的时候骑过摩托，所以他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教练。 经过三天的基本汽车动作要领指导之后，我已经能熟练掌握骑摩托车的要旨。当我终于能一个人自如地骑上车飞驰在村里和小镇的街道上时，我感到无比的满足，就像是一对有了翅膀的鸟，终于可以翱翔。 然而乐极生悲，正是这辆摩托车扭转了我整个的人生，也扭转了父亲整个的人生。 我出事了，是在摩托车上出的事。 一个雨天，路面十分湿滑，对于雨天驾驶摩托车，我实在没有什么经验，只当和平时一样。于是，因为一个操作不当，摩托车从村里的小路极速向山坡下冲去。 我不知道那斜斜的山道究竟有多远，我也不记得究竟摩托车冲出了多少时间，我只知道在车停下的那一刻，在我从半空中落下的那一刻，阴郁的天空中突然闪出了不少的星星点点。 我感觉到，雨水已经不再冰凉，只依稀觉得身上有不少向外冲出的液体，暖暖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大脑似千钧巨石，难以抬起，眼皮也不堪重负，终于重重地合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破晓忆当年（3）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陌生的房间的床上。 白色的墙c白色的电灯c白色的床单和被褥c白色的衣服c白色的帽子，一切的白色都像极了葬礼上的底色。 我不确定我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直到我看到哥哥和父亲时，我才初步确认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毕竟，我们三人不太可能同时到阴曹地府报到。 相见无言，我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瞪着眼睛看着父亲和哥哥，看着医生和护士，看着进进出出的不同的人。 过了不知道多少天，我的意识已经慢慢清醒过来，父亲和哥哥告诉我可以回家了，我就自然而然地也就跟着他们回家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我就回了家。 我想要去上学，已经过了开学的日期，我想自己去学校报到已经迟了，心下还有些惴惴。 但是，父亲含泪拉住我，说不上学了。 我一脸惊异，问他为什么。父亲只是落泪，不说一句话。 再后来，我出门，村里的人看到我，不再是过去那种艳羡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窃窃私语和不住的摇头，有一些还不忘笑出几声，不知道他们在为什么事而高兴。 我去问哥哥究竟怎么了，哥哥学着父亲的样什么也不说。哥哥是老实人，从小就老实，我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实话，我让他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从沉默到吞吞吐吐，末了，才断断续续地说：“医生诊断出来，你的大脑严重受损，脑震荡严重，智力严重受损，不适宜读书学习之类的生活了。” 我惊骇地紧紧抓着他的手，他只是哭。 我不信，我怎么也不信，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哪里不正常了？哥哥说，我问你一个问题，183加256减39等于多少？ 我说这得用笔算啊，哥哥说，好，给你笔和纸。于是从我的书包里拿出了纸笔。 面对白白的草稿纸，我绞尽脑汁想要把这个结果算出来，大脑却一阵激烈的刺痛，似乎大脑在运转着的时候背负了千斤重量。我很难轻易地断定3加6究竟是等于8还是等于9，一切都匪夷所思，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c那么难以置信。 看到抱着头痛苦挣扎的我，哥哥的泪水滴落下来，落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把笔一摔，终于大哭起来。 这是事实，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了，就如太阳的东升西落，月亮的阴晴圆缺一般确定无疑的事实。 哥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医生说，好好修养，以后可能会慢慢恢复的。” 我流着眼泪绝望地笑。 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科学家说人的大脑受损也不会轻易地改变了已经学会的技能，那算数学题应该是一种技能吧，怎么我竟然就不会了呢？但是我还清晰地知道我是大学生，而且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啊。 一切怎么会变得这样诡异这样奇怪？这是不是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 如果真是一个梦，那么也许等梦醒了，我就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恢复了正常，一切照旧，我还在学校读书，我的身边还有美丽善良的小雪，我回到村里时，村人们还会对我报之以艳羡和钦佩。 然而，抗拒着随时就来的头痛症，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醒来了好多次，一切却还是没有改变，我依然跻身于那个破旧的瓦房里，我还是一想起哥哥出的那个数学题的答案就头痛欲裂。 往后的日子，村人们的各种议论和指指点点就更加频繁和广泛起来。 为此，我不只一次躲在被窝里忍受着撕心裂肺般的头痛症悄悄落泪。这可怕的现实自此以后就成为了我真实的人生。 后来，父亲一改曾经的健硕，日渐消瘦。终于，在一个夜里，父亲停止了呼吸，撒手人寰。 我来不及接受父亲已经逝去的事实，我傻傻地看着哥哥忙前忙后料理着父亲的后事。 整理遗物c挖掘坟墓c跪请亲友帮忙等等所有的事，都只有哥哥一个人在忙。 而我，就像一个透明的鬼魂，傻傻地不带情感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父亲已经躺进坟墓里，躺进那个小小的土堆中时，我才如梦初醒，泪流如注。 村人自此以后更是将曾经的赞誉和夸耀变成了同情，别有用心者c曾经的嫉妒者更是不折不扣的指点，竭尽挖苦c讽刺和落尽下石之能事。 我的罪名有间接气死父亲的凶手c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终于得到了报应c祖坟没埋好注定成不了才之类。 更有人对以上罪名和理由不甚满足，挖空心思，旧事重提，猜测起曾经算命先生不愿意说出我的命数的那些话。 最广为传播版本是：当时算命先生不好直言，所以说要好好听家长的话，最后可能会成才，既然是可能，那也就是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既然是听家长的话，那就是要听父亲的话听母亲的话听兄长的话，但是我一向不去母亲的坟头拜望，也不把自己的哥哥放在眼里，更是逼迫父亲买了一辆摩托车，不够体谅父亲的辛劳，那也就谈不上是听父亲的话了。 还有另一个版本是：我应该读大学就读大学，不该去招惹一个官家小姐，原本我就命薄，受不起官家小姐的福，于是注定什么都会失去。 我十分佩服村里人的逻辑思维，也为我自己曾经低估了村人的想象力而懊恼不已。 他们能根据一些基本的事实和道听途说的信息自行加工处理，然后用想象力呈现出我整个的悲剧人生的起源来，也实在是能人之所不能，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 面对村人的毫无根据的批评和指点，我一开始也听进了心去，然而就是因为听进了心去，我就头痛欲裂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抱着头从家里往外面跑，在街道上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吼叫，痛苦，实在太过痛苦，我只能用叫声来宣泄掉身上的痛苦。 然而，就是因为好几次在大街上大喊大叫，于是，我是“疯子”的故事，就再次作为关于我的最新的新闻，在村人们添油加醋的想象和口口相传之下，成为了我今后许多年都贴着的标签。 后来，我慢慢冷静下来，我不再去理会村人们的种种说辞，十多年以来，一直也不愿再去理会。 一方面是自己一想得多了头就痛得厉害，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对那些添油加醋毫无依据的村妇之言产生太多的兴趣，那样会降低了我的格局。 慢慢习惯了不去想过多事情的我，只想在已经注定了的模糊和混沌的世界中继续做当下的我自己，我想，这大概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黎明生狂躁 当思绪从想到父亲开始到此处终结，时光已经跨过了十年的坎。 点上的那支烟早已燃尽，烟灰笔直地挺立着。 回过神来，发现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我用衣袖把泪水擦去。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白色的光，黎明已经到来。 思绪却还未停歇，想想自己已经走过的三十年，在这三十年的时光里，我究竟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我所经历过的那些幸福与痛苦，我所确知的那些事实和自己想象的那些美好，又将在今后多少的岁月中会在大脑中停留？ 十年了，在那次车祸之后，我还在这个小村继续活了十年，莫名其妙的十年，孤寂的痛苦的不由自主的十年。 我甚至不如那条狼狗，它知道它为什么活c为什么抗争c为什么离去。 我也不如福贵，他知道自己的使命自己的价值。他傻傻地在月光似阳光的半夜牵牛出门，尽管闹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话，但是他终于是在活他自己，做他自己。他的一生，注定是放牛的一生，他也以此作为自己人生的深刻印记。 而我呢，我是属于哪里？我应该去追寻什么？是否这样莫名其妙地接受曾经那个同样莫名其妙的现实？然后莫名其妙地继续活十年，再十年，又十年？最后莫名其妙地死去？我的人生应该怎样去度过呢？ 别样的现实忧愁再次在我的心里滋生，我跑出房间，拿起哥哥放在堂屋里的烟，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地抽了两口，看着上升的烟雾缓缓地飘散，这烟雾，看起来像极了我此刻的人生。 当天空中已经刮起了寒风，不时还有雪花飘落之时；当大王山c方家山c火云山上满山的桃树和梨树已经竭尽了蓬勃的生命力，要待到来年春天再次以娇艳的花容装点大地时；当大河c苗家河c二凼河已经流浅枯萎，在苟延残喘着无力地流向远方时，春节就已经临近了。 春节是农人们一年中最为盛大的节日，是辛勤的农人在一年的汗水浇灌后对自己最大的慰问，是远处的家人归家的最振奋内心的信号，是人们盼望着不甚完美如意的一年终于要划上了圆满句号的时刻。 过去的一年，是好是坏，是穷是富，是悲欢是离合，都过去了。春节就是这一切的终点，不能更改。 来年，春播夏种，秋收冬藏，一切的机会都会在未来酝酿，一切的希望都会在未来萌发。未来，还能辛勤劳作c还能奋起一搏，来年的秋天，收获一定会作为他们辛劳的奖励被搬进自家的粮仓。 想罢那些烦恼，我试着去汲取一些希望与力量，愁绪滋养出的，也终将是一些有价值人生领悟吧。想到此处，就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床上。 没迷糊多久，就被一阵声音吵醒。 “卖豆腐哟，白豆腐c嫩豆腐c菜豆腐哟” 街上传来的，是冯老太用她已经磨练了数十年的高亢嘹亮的嗓音叫卖着自己手工磨制的豆腐。 这冯老太可是村里的奇人，因为她的夫家是祖祖辈辈以做豆腐为生的人家，冯老太自打嫁过来，就凭着勤劳学会了所有夫家的豆腐制作技术，更是凭着自己的智慧，掌握了一些夫家原本没有掌握的小窍门。 通过长时间的摸索c实验和打磨，她已经以一身做豆腐的好武艺闻名于十里八乡。周遭的村落，没有一听到冯老太的吆喝声不买上一块或五毛的豆腐的。 白豆腐在辣椒汤里滚几下，味道鲜美；菜豆腐热热的蘸上辣椒汁，也是一道美味。 因此，冯老太的豆腐常常还没在村里走完一圈，就已经两只桶都见底了。 我们通常都买不起冯老太的豆腐，但是冯老太的吆喝声分明已经将我吵醒。 我起身看了看那块常常会停止转动的闹钟，再晃眼看了一下窗外，天光已经大亮，我急忙起身，伸了个懒腰，刷牙洗脸。 哥哥已经出门，我不知道他出去干嘛，大冷天的，我猜测着他多半就是上山捡柴火去了，我还幻想着他会顺道看看山中的野鸡c野兔有没有出没，如果运气好，让哥哥抓住了一只野兔半只鸡什么的，我们兄弟俩就可以一饱口福了。 我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加些盐和酱油c糊辣椒，再用筷子夹上一小筷子猪油，搅拌着狼吞虎咽地三两下就吃完了。 把锅碗清洗干净后，就想着在家好好看上一会书吧，现在头痛得越来越少了，也许就可以读的懂了曾经学过的那些知识呢。 如若真读懂了，我也就可以找回那些曾经失去的知识和技能的记忆来，甚至，我还可能会恢复曾经喜欢读书的那份热情，在自己原来的好基础好底子上找寻出自己多年已经缺席的那份希望和荣耀。 下定决心之后，我从破书桌上拿起一本已经沾满灰尘的《高等数学》看起来。我心想，哥哥不是曾经让我算账来证明自己的大脑并没有如医生所说的那样受到严重损伤吗？我现在重新学起。 终有一天，等我像一位武林高手一般恢复了功力，我要向全世界宣布，全世界太大，我或许宣布不了，但至少我要向这个小村宣布，我不是疯子，我的大脑没有受到损伤，我可以读书，我可以写字。 甚至，我还可以接着去读完原来的大学，或者，我可以再去参加一次成人高考，再去读一次大学，待到学成，也许，我的人生又会有一番新天地。 大脑因为兴奋而剧烈地活跃起来，我打开书，像武士从剑鞘中拔出了宝剑，一分钟的时间，我读过了《高等数学》的前言。 书上的那些字我倒是基本都认识，也了解了大意。 接下来，就要进入第一章的微积分基础时，我如临大敌一般正襟危坐，像圣徒要做到祷告时的庄严一般。 然而，这种庄严没有持续超过五分钟，那些逻辑和概念似乎不曾在我的意识中存在过一般，我竟然已经不能理解哪怕一个书中轻描淡写的推理，我有些紧张起来，因为想得太过认真，大脑又激烈地胀痛起来。 我忍住疼痛，搜肠刮肚一般搜寻着大脑中残存的所有记忆，却丝毫没有见到任何成效，那些被符号替代了的含义，我始终难以理解。 我的大脑迅速地模糊起来，然后是一阵伴随着疼痛的莫名愤怒和焦虑，我一把甩来了那本书，门也不关就冲了出去。 我要出去透透气，家里的空气太闷c太热，已经热到了我的大脑深处，我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似乎只能用尽全力，才能勉强让身体获取了所需要的氧气。 就这样在大街上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走着，像哮喘病人一般深呼吸一下c再一下，脑中残存的对于恢复自己曾经一切的想法和此刻不愿承认却必须面对的现实焦躁烦闷紧紧交织在一起，我的心里和身体似乎承受了千斤之重。 就这样如幽灵般晃荡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仿佛就连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小村，都似不曾来过。 一切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莫名其妙，如果痛苦可以转化成能量，我想此刻我身上蕴含了可以推动飞船升向太空的动力。 也许冬天的寒风足以冷却了身上的疼痛，也许是深呼吸已经让我忘却了刚才残留大脑的苦痛，渐渐地，我感觉得头已经不再那么胀痛，身体也恢复了轻松。 我依旧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村里的大门通。只见一群人围在了一起，不时有人大声说上一句：“你的已经写够了，该我的了，我还一张都没写呢，我给了一盒黄果树，你给的是一盒花溪。” 我大脑中的一切忧郁和烦躁此时似乎已经完全停止，不自觉地就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笔墨展才情 只见众人正团团围着的便是村长，更准确地说，是围着村长摆出的那一张小书桌。 小书桌上，堆放着一大沓被剪成了长条的红纸，红纸边上是砚台，还有一个装着各种散装或整合香烟的小盆。 但见村长一脸笑容，笑呵呵却又试图保持镇定与威严，因此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c不和谐。 他正挥毫泼墨间，我就挤进人群前方，想看看他具体在写着什么。 我一走近，他的“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恰好已经写完。 村长拿过较短的红纸正准备写横批，一瞟眼间看到了我，呵呵一笑：“大才子来了，给叔说说这横批写什么合适。” 我此刻已经恢复了清醒的神志，一听村长问道，也不在乎他言语中的挖苦之言，道：“这横批不就藏在这上联之中吗？用‘春色满园’就恰到好处。” 村长哈哈一笑：“才子就是才子。”说罢在较短的红纸上写下“春色满园”，然后递给一旁等着人。 那人接过村长的联，就如拿到宝贝一般，用嘴不断吹着气，想要将墨汁吹干，然后带走。 村长愠怒道：“看你个急死鬼，在边上晾一晾都等不及，非得要用嘴去吹。”说罢却也哈哈一笑，似乎对别人珍视自己的墨宝十分得意。 那人傻傻一乐：“村长，您写的字那是全村人的宝啊，眼下这春节就要来了，能不着急吗？您看这后面等着的还有多少人啊？”说完之后从兜里掏了一盒黄果树香烟，恭恭敬敬犹如祭拜神佛一般放进了桌子上的小盆里，呵呵道着谢走了。 这人前脚刚走，下一个人急忙补上缺位，一脸堆着傻笑道：“村长，轮到我了吧？” 村长一看老人是村里的鳏夫洋狗，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轮到你，倒向是他娘的赶着吃饭一样，歇一会都不行？”说着拿出打火机，却没有从口袋里掏烟，也没有从桌上的小盆里拿烟。 洋狗伯一见这情景，赶快从口袋里拿出烟来，递给村长，然后以迅捷的姿势划燃了自己的火柴，给村长点上。 我在一旁看着还未被人取走的一副春联，只觉得村长的字圆润饱满c藏锋甚深，但在书写时也许是因为大意和草率，字体结构还稍有不足。 我不自觉地生出了勇气来，对村长说：“叔，要不您歇歇，我来写上几副，如何？” 村长一听，不置可否，末了说道：“那就试试吧。” 我稍微挽了挽衣袖，铺开红纸，心里想着要写上一副什么，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毛笔，让毫毛饱蘸墨汁。 抬头扫视了洋狗伯一眼，念及他一身孤苦，至今无儿无女，也不知今后还要蒙受多少苦难。心里一计较，挥毫写下上联“年年顺景财源广”。 众人见我写完，起初质疑的眼神随着我递给洋狗伯的上联转移，一下子变得崇拜起来。 众人皆称赞：“不错不错，的确是一手好字。” 众人的赞叹声，大概也是缘于村里几位号称“有些文化”之人的称赞，在这几位“有些文化”之人的称赞下，众人尽管未必能知晓这字究竟好在那里，却也不想让自己背负“不会欣赏”的土包子骂名是。 于是，众人就如跟着起哄一般跟着附和：“好字，好字。” 一旁的村长从洋狗伯手上接过上联一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才子还是才子，在接着写个下联。” 我心生得意，接着笔走龙蛇，写下“岁岁平安福寿多”。 众人接着看下联，再看看洋狗伯，有人不禁大声念了出来：“‘年年顺景财源广，岁岁平安福寿多’，真是好联啊，意思好，字也好，都好。” 一人品鉴完，众人接下来又是一阵夸赞“真好c都好” 有人甚至突然记起了我的曾经，说道：“毕竟是大学生，就是有才。” 我听过也不禁心中泛起一丝甜意，刚才出门时那种紧张急躁呼吸急促的感觉一下子不复存在。心下暗忖：“也许那些逻辑性极强的知识和技能我确实已经忘记了，但是，书法毕竟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曾经练习了十几年，一直都颇有成果，甚至在大学时，我的一副毛笔书法作品还获得了大学生书法竞赛的一等奖，得到了省书法协会会长的赞扬。” 想到此处，又不禁悲从中来，曾经的美好已经是过眼云烟，现在，我又怎么去证明自己是一个有价值之人呢？ 正思索间，村长催促道：“小林，还有横批，横批没写呢，你洋狗伯还等着呢。”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至少在此刻，我的确有些受宠若惊了。多少年了，我的名字一直是被叫做“疯子”的，今天，是我第一次听到外人叫那个我曾经听过很多次却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过的真正的名字“小林”了。 我极力忍住泪水，在较短的横批红纸上写下“吉星高照”四字。 众人一见我写就的横批，又响起一阵赞叹之声。 村长干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说道：“小林，你已经多年没出山了，现在也是时候帮村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接下来这摊子就交给你了，让叔休息休息。” 说罢村长从兜里掏出了烟，正准备抽出来，洋狗伯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自己的，递到村长手里，然后又递给了我一根，我推辞不要，洋狗伯硬塞，我就接下了，但转手就放在桌上的小盆里。 蘸上墨汁，我又给洋狗伯写下“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万象更新”这样一副春联来，洋狗伯又递烟，然后道谢着走了。 洋狗伯的五副春联全部写完之后，就轮到了李铁掌，李铁掌呵呵笑着，在我肩上轻轻一拍，就如那天追鸭子伯家牛时一样：“疯”没说完又急忙改口：“小林，给叔写上几副。” 我清楚地听出了他没说出的称呼是“疯子”，我也听出了他叫“小林”的时候显得十分不自然，就如在说着一个极其拗口的词。 我在嘴里小声嘟噜着，没有理会，只是再次铺开红纸，心中略略计较，准备给他写上一些不同于洋狗伯的，因为曾经看过不少对联，加上自己心里还记得不少学过的古诗词，要写上个几十副不重样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略略思索，我就准备提笔写下“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四季长安”的句子。 岂知这上联才写好，还没来得及听完李铁掌的粗鲁赞叹和众人的附和，正准备继续写下联时，一阵尖锐的女人哭声从人群外传来。 细细一听，哭声中还伴随着“救命啊，救命啊，村长救命啊”的急促呼喊声。 众人正准备回头查看是什么情况，村里的姑娘林海音就跑过来撞到了我身前的桌子上，跪在了村长的脚下。 哭声更见凄厉：“村长救命啊，我爸要打死我。”说罢又是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 众人皆是惊愕，不知道这林海音究竟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世有痴情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我没有一开始就考虑她究竟受了什么冤情或委屈，我首先考虑到的是她的莽撞已经令我狼狈不堪。 她没有注意到，因为刚才她刚才撞翻了桌子，已经将桌子上的墨汁撞洒到了我的脸上。 她完全没有理会已经变成“黑面判官”的我，我只是感觉脸上一阵冰凉，也不好发作，急忙找过还未使用的红纸，翻过反面，随便就擦了擦。 之所以来不及责怪她，也许我接下来就想听听她要给村长述说什么冤情。 然而她就只说了那一句之后，就一直呜呜咽咽哭着，似乎没有想要满足众人的欲望而立刻开始诉说自己冤屈的想法。 众人还在等待着，只见林海音的父亲林大海就拿着一根扁担冲了过来。 林海音从人缝中见状，急忙起身站到了村长后头。 林大海急冲冲赶到，见女儿躲在村长身后，也不敢造次，就在离村长三米远的地方立着，把扁担往地上一插，插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村长问：“怎么了大海？咋就把闺女当强盗一样往死里打？儿子也就罢了，闺女怎么经得起？” 林大海似乎十分痛苦：“村长，你不知道啊，这个不听话的不知道让我操了多少心啊，我今天也不怕家丑外扬，就当着村长和众多乡亲的面说出所有的事，你们也帮忙评评理，看我打她打错了没。” 村长让旁边的李铁掌拉了一条小板凳，示意林大海坐下，自己也随即坐在了椅子上。 林海音抽抽噎噎的声音已经变小，但还未停歇，她一直和自己的父亲保持三米以上的直线距离，站在村长后头，似乎村长就是一道她的父亲不可能逾越和击败的盾牌。 村长拿出了调解村民纠纷的语气：“大海，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大海此时亦有些哽咽，却又微微点头，做出一切豁出去了的架势：“这不听话的闺女，早在十几年前和村里的姑娘出去玩，不知怎么的就认识了一个当兵的小伙子，小伙子那时是回家探亲的，正好和朋友一起出来，就这样我家闺女就看上这个当兵的小伙子，小伙子心里面也惦记上了她，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 村长道：“那是好事啊。” 林大海叹息道：“我们原本也这样认为，所以也一直没有干涉她们两人来往。转眼间，小伙子探亲的日子已经快过完，小伙子就要回部队了，临走前就给我闺女说让等着他退伍回来娶她。我们也同意了，只要她们好，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两年的服役期满，我们都满心期待着，小伙子要回来了，但是他却写信回来，说因为他在部队里表现好，部队给他转了士官，就只得继续再在部队待下去。” 村长说道：“那孩子有出息，转士官，闺女就等等也没错啊。” 林大海说道：“村长，我们那时也和你想的一样，但是，他来信说的是再待满三年就回，可是三年又三年，三年再三年，他却至今都没有回来。只是在几年前探亲的时候到家里来看看，说是不能结婚，还得再等。现在已经十几年了过去了，闺女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女人到这个年纪还不结婚，成什么样子了。而且，从小伙子在四年前最后一次来信中告诉我们，他考上了军校，说是不知道还要在部队待上多久，自打四年前那最后一次来信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也没有书信寄回来。” 村长若有所思：“大海，那也可能小伙子在部队执行秘密任务，不便回家也不便写信，这也说不定啊。” 林大海有些急了：“村长啊，什么部队什么任务，就连写个信都没时间？而且我们恨的还不是这个啊，我恨的是这傻闺女自那小伙子的最后一次来信之后就一直等着，说他肯定会回来的，回来了一定会娶她的，还编着各种理由骗自己，说小伙子肯定是因为什么客观原因不能写信，但是肯定没变心。” 村长有些震惊了：“但是，这也是咱闺女有情，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林大海眼里几乎是要挤出了眼泪来：“村长，你是不知道啊，最让我们痛心的是，为了说服我和她妈，她还模仿着小伙子的笔迹写信给自己，说自己很快就要回来了，回来后就会娶她过门。但是我们看着一次次所说的时间都不对，她妈就多了个心眼，我们就偷偷地把信带给了闺女的姑爹去看，说让他给排查一下。她姑爹是个文化人，有知识，看了原来小伙子写回来的信，再对比了一下后来的，就发现了蛛丝马迹，说从四年前开始，之前和之后的信是两个不同的人写的，我们听后肺都要气炸了。但我们还是忍住愤怒，一一核对了哪些是真实的小伙子写的，哪些是假冒的小伙子写的，分好之后就拿着信回家问闺女怎么回事，她一开始打死不承认，后来我和她妈急了，说如果不说实话，就把她关起来，并且今后再也不让她在和小伙子来往。她一听急了，不情不愿地才说出了实情，说那些假的信都是她自己写的。” 林大海说罢已经泣不成声。 村长安慰道：“大海，现在也别上火了，孩子这样做，也是专情啊，尽管做法不对，但是这初衷也是情有可原。” 林大海止住了哭：“村长，什么情有可原啊？这都是不听话的闺女才会做的事情啊。这样的闺女，不打她又能怎么样呢？做父母的也是为她好啊，如果被那人骗了怎么办？况且，人家现在上了军校，都不知道已经升了多大的官了，人家回来了还能看得上咱闺女？所以我和她妈生气啊，让她不要再继续做梦了，好好找个人过日子要紧，她却死都不听。你们看看现在村里的姑娘，像她这般年纪的，娃都已经能放牛了，她还是一个人单着。所以，就请村长你评评理，也请大伙评评理，到底我这该怎么办？”说罢又呜呜大哭起来。 我看了一眼躲在村长后面的林海音，只见她一脸茫然，听完父亲的哭诉，她用微弱的语音喃喃自语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村长也听到了，但是村长没有作声，猛吸了一口快要燃尽的烟，然后丢掉了烟蒂：“大海，首先，不论怎么说，闺女毕竟是女娃儿，要教育也不能用这样下手的方式。” 说罢他又转头看了林海音一眼：“闺女啊，你也要理解自己的父母，他们也是为你好啊。如果人家不回来或者回来时已经娶妻生子了，那你这一辈子不就给耽误了？我知道在部队里面如果待了十几年而且已经考了军校的，百分之百的就是国家干部了，和原来当两年兵就继续回来种地的人是不一样的。那小伙子的条件好了，尽管闺女你的条件也不差，配得过任何人，但是人家眼光高了，未必就不会挑选其他人了啊。” 村长说完，等着林海音的回音，但是没有等到。 林海音只是答非所问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村长刚才的劝谏一般继续喃喃自语道：“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村长见林海音已经像着魔了一般，只得转头继续对林大海道：“大海，孩子要慢慢教，不能再打了。这么大的姑娘了，打起来也不好看，再打出个伤痛什么来的也不好，带回家让她冷静冷静。我看隔壁村的小伙子多，也勤快，等闺女情绪平复些，再找机会去问问，有合适的好的我给你留意着，到时候再让闺女见见。小孩子心眼实，如果再碰到个聊得来的，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呢？” 说完之后，村长用征询的目光打量着林大海，众人也纷纷劝了起来：“大海，村长说得有道理，带回家好好劝劝闺女，这么好一姑娘，不愁找不到婆家，先缓缓，慢慢来。” 众人七嘴八舌劝了一通，林大海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实在教不好，也只能是她自己受罪了。”说完就缓步走出了人群，把扁担抗在肩上，朝家里走去。 林海音的母亲就从人群中钻了进来，从村长身后拉着女儿的手，嘴里连声说着谢谢村长谢谢大家的话，就急冲冲也朝家里赶去，林海音在经过我面前时，我听到她嘴里还兀自说着：“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思绪随寒风 我无奈地苦笑，心想：又是一个痴人，众人都说我因为大脑受到严重损伤c常常做出有悖于常理的事情来，于是我就成了疯子。而这林海音，不也在做着有悖于常理的事情吗？那么，她算不算一个疯子呢？ 或者说，整日沉迷于自己理想世界里而不理会世俗标准的人，一概都是疯子。那么，那些只会执着于外人眼光和言语，而完全忽略了自己内心真实感受的人，他们不是疯子，那他们又是什么呢？ 我正想着，村长的一声叫唤让我回过神来。 我问村长：“这对联还写吗？” 村长递给我一支烟：“要写，把桌子和纸张收拾一下，抽根烟休息几分钟接着写。” 村长说完，点燃了自己手里的烟，深深吸上一口，如释重负一般吐出了一股浓浓的烟雾。 我收拾好桌子，接过等在一旁的李铁掌递过来的香烟，点上，学着其他抽烟人的模样，也吞吐着烟雾，慢慢地再次适应起这呛人的烟雾来。 春联整整写了一天，尽管手臂酸麻，但是那种久违的自豪感却已经战胜了疲劳，满心感到的都是喜悦。 夜晚，我又坐在窗前，吹着风，静静地感受这冬天带来的冰凉，想象着风从村里c从山上c从河上吹过的景象。 寒风从桃花村的上空吹过，仿佛要带走什么，又似乎要带来什么。 寒风吹过巍峨挺立的三座小山，山上的树木迎风荡漾，只是枯萎的枝头不觉让人生出丝丝悲凉。 寒风打小河上吹过，河水不时泛起阵阵涟漪，为这小村的冬天平添的几许忧愁。 想着想着，不禁感到疲乏来袭，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自打我为村人们写下了一副副对联之后，村人似乎从记忆深处不情愿却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曾经的我来。 才子，是他们深藏在大脑海马体中的一个特有的符号，这个符号所对应的那个人，就是我。 在他们记忆深处的叫做“才子”的符号里，包含了希望，也包含了羡慕和嫉妒，这些复杂的情感交织，让村人们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些不知所措，可以从村人们对我的称呼中察觉到。已经习惯于脱口而出的“疯子”变成了“疯小林”，他们对于自己后来的记忆和印象始终挥之不去，只是，他们都是现实的人，当他们的眼睛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后，当他们看到的景象又实实在在关系到他们的利益后，他们对待那景象之中的人，也会几乎立刻地就有了一些实际的转变。 毕竟，我写春联不会收取什么财物，香烟也是任由他们随意给，好的坏的不论，一包半盒的不论。就算那些老迈的妇人只是在接过了写好的春联之后尴尬地笑笑，我也没有表现出失去了什么或没有得到什么的失望表情。 于是，除了村长之外，我是一个真正能实实在在地为他们做一些他们不能做却期望有人能帮他们完成的事情的人。 甚至，有人还在酒后不知天高地厚地说，我的春联看起来比村长的还要好。 我不知道村长听到这样的话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毕竟，他的权威是不曾有人敢于公然挑战的，他的文化也是公认的村人中的佼佼者。 然而，今后的许多事情表明，村长似乎认可了这样的说法，或者说，村长为了表现出大度和气魄，竟然也用行动证明了他对我的认可。 因为，今后村里涉及到写字尤其是写毛笔字时，村长竟然都要叫我。我因此而得到的，是一盒廉价的烟，或者是与村长以及其他村委的领导同志们吃上一顿相对丰盛的晚饭。然而，这小小的改变，也让我生出了一丝得到别人认可的喜悦来。 哥哥在这个冬天里每天都要外出检柴，以便在没有多余的钱能买煤的情况下，我们兄弟二人也可以在冬天过得不是那般寒冷。 自打父亲过世后，因为哥哥没有继承了父亲的泥水工手艺，加上哥哥为人老实，不懂经营之道，只是耕作几亩农田，种些蔬菜养些鸡鸭，聊以度日，生活也就是刚好能维持下去。 哥哥没什么本事，至少在许多人看来是这样。 小时候因为我读书很用功，成绩也一直为村人称颂，父亲也如许多一般的家长一样，没少用我来打压哥哥，用我的优秀和他的平庸甚至愚蠢作对比，但是哥哥每次都是傻傻的笑，要么就不发一言。 我曾经问过他，有没有因为父亲和村人拿我和他作对比而耿耿于怀恨我至极。 哥哥还是傻傻一笑，说我是他的兄弟，记恨自己的兄弟，那不是真傻吗。于是，我对他一直保持了钦佩之情。 尽管他的成绩不好，尽管他做许多事都不能出类拔萃，尽管他在我闯祸之后也会厉声斥责我。但是，我知道他是真正明白事理的人，他也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在我没有离开学校的时候，他几乎承担了所有的家务和农活，让我要好好学，用更多时间学。他更是多次对我直言，他学习不行，再学一辈子也学不出来，但是，他却十分希望我可以读出来，读出名堂来。 在我被医院和村人们认定为“疯子”以后，他有一段时间都是闷闷不乐的。每当听到别人叫我“疯子”的时候，他的拳头拽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吓得说话的人赶快道歉，说只是开玩笑罢了。 所以，后来，只要是有哥哥在场的地方，村人们一般是不敢叫我疯子的。只是后来我听得多了也已经不在意了，并多次叫哥哥不要在乎别人的风言风语后，哥哥对于别人对我的称呼才没有那么较真起来。 第二天的清晨，寒风凌冽。 哥哥收清洗完昨晚用过的锅碗，拿过绳子又准备上山，我一把抢过绳子，傻笑着说：“哥，今天你休息，我去吧。” 哥哥一脸的不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少爷还知道做事，真不敢相信。”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已经三十几岁了，日子是咱兄弟两个一起过，总不能什么都让你做了，以后打柴的事就交给我了。” 哥哥似乎还没从这个已经“闭关”了十几年的弟弟突然的反常行为中醒悟过来，但是，我却已经如风一般跑出门去了，只剩下他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大王山山势险峻，道路也崎岖不平，我一边小跑着一边用嘴往手心哈气。 爬到半山腰，脚步不禁放慢了下来，呼哧呼哧喘着气，身体已开始往外冒汗，只是双手还是冰凉。 我顾不了那许多，四下打量起可能拾到柴禾的地方来。 大王山上林木茂盛，只要用心捡拾，各种大小不一粗细不同的枯枝断木尽可收归囊中。 我们拾柴的方式是，把拾到的木柴就近堆在一起，等一小堆一小堆的木柴已经像小土堆一样布满周围时，就可以摆开绳索开始捆缚起来，然后背上就可以下山了。 山上的树林原本就是村人们捡拾木柴的主要阵地，不时会看见三两个熟人在弯腰拾捡。 有那带上儿子女儿或者孙子孙女的，一边捡着还不忘一边教导着后辈那是什么树掉下的枝，各种树枝应该怎样摆放才能捆缚得稳妥等等。 因为写对联的事，这些拾柴的在看到我时一改原来轻蔑的笑，会客气真诚地对我微笑，有些还会问候上一声，以示对我的尊重。 受宠若惊的感觉会再次降临到我的身上，但是我不愿在他们身边停留太久，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于是我就向着那林木茂密的地方缓缓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拾柴遇哑朋 很快，背囊上的残枝断木已经足够多了，我想着时间还早，回家吃饭还有很长一会，既然来了，不如就到那天王角去坐上一坐，吹吹冷风，让自己身上的汗快一些干掉，也正好消磨掉一些时间。想罢就背上背上的柴，一步步朝着天王角走去。 天王角是大王山的至高点，向南可瞭望整条大河，如蜿蜒白带的河水归于眼下。 把目光移向东方，整个桃花村就全部都在眼底了。 相传曾经有人看到过托塔天王李俊下凡到此，俯瞰桃花村，又见滚滚河水自西向东奔流不息，不禁哈哈大笑，笑声传到正在野外干农活的农户耳中，农户们仰头一看，就见到大王山的山顶上金光耀眼，而天王李俊一身铠甲，兀自大笑。 于是，看到的那些人就将此事说给村里的其他人，再由听到的人们口口相传，父传子，子传孙，于是就有了“天王角”的故事流传至今。 我也站了上去，想再次感受一下李天王当年在此观望河水和村落的心情。但是，河水没有奔腾，因为冬天缺水，河水就如一只生病的长蛇，瘦弱得在地上苟延残喘，只看得人心中不免生出丝丝惆怅来。 再眺望小村，不时升起缕缕炊烟，鸡鸣狗吠之声断断续续传来，想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尽管情景有异，却也不合时宜地吟咏起来。 突然又在心中生出一丝惆怅，只感叹造化弄人，少年时期，自己也曾多次从此瞭望小村大河，踌躇满志，只愿学成归来，造福乡里。 但事与愿违，一次车祸，竟就生生断送了大好前程。 不仅如此，还间接害得父亲早逝，真是不孝至极。 又想到曾经的爱人小雪，那年与我一同回家，我也曾带她至此，对着浩瀚长空，奔流的大河，山盟海誓，只愿与伊人厮守终身。 原想只取三千弱水之一瓢，怎奈天意如此，伊人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一切却已是过往烟云，如梦幻一般虚无。 正在入神之间，只听得一阵簌簌之声，我只道是寒风扫落叶，却不想一回头之下，看到的却是一头黄牛迈开大步，埋着牛头走马观花一般啃噬地上的枯草。 紧随着黄牛身后的，是手里拿着鞭子的福贵。 福贵一见是我，“喔，喔喔喔”叫了几句。 我知道他是在打招呼呢，也礼貌地回答：“嗯，是我，我来打柴的，你来放牛啊？” 福贵能听明白我的意思，他极力想要我也能明白他：“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大概能猜到他话中的意思，大意是说牛关在圈里久了，磨皮擦痒的不舒服，得出来走走，像人一样。 也许是因为我身在农村多时，也与福贵做了多年邻居，加上村人的问候方式也就那几样，所开的玩笑也不外乎那些，因此就算对方不说话，也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笑笑，指着天王角上一块被雨水和风沙冲蚀打磨得光滑的巨石说：“过来坐坐休息下吧，牛自己吃它的草。” 福贵又“喔喔喔”了几句，没有拒绝，就走了过来。 我站在上面拉了他一把，他就已经稳稳地跳了上来站定，继而坐在了大石上。 我问他那次半夜放牛是不是被鬼迷住了心，福贵尴尬地笑笑，又“喔喔喔”地给我解释不是，他只是习惯了天一亮就要放牛出门，晚了就被他哥哥骂，那天月亮太明，也没分辨清楚，于是就迷迷糊糊牵着牛就到了山上来。 我其实上次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是发现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和他交流，于是也就随意没话找话聊上几句。 但这一聊着，我却发现自己竟然能无误地与他交流，而且就算不是那些能猜到的闲散的固定问题。 我惊叹于自己能和哑巴交流的技能，也就放开了一些，和他聊起了一些村人们平常并不经常说起的话题。 其实我更想要的，是检验自己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明白一个哑巴的语言和内心。 我问他上学上了几年，在学校都学会了写哪些字，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能不能准确地算出包含了加减乘除的数学题。 福贵有时候很激动，有时候又面露难色，有时候表现得十分尴尬，我知道他是会写自己的名字的，也学了不少字。 但是具体是哪些字是不能尽数知道了，只知道诸如大山大河c大王山c天王角之类的村里的地名他无疑是会的，但是包含了加减乘除的数学题他就不会算了，写一篇关于自己父亲或者哥哥的作文他也表示十分为难。 我知道自己是能大概了解了他的“喔喔”声中所包含的含义的，那些变换着音调和字数的“喔喔”声，有些代表了惊喜，有些代表了忧郁，还有愤怒c痛苦等等不一而足。 然而此刻，我心下却也大惊：人家说只有不正常的人才能了解到一些非正常的声音或者图像的含义，如此说来，难道我竟然也真是不正常的人了？ 那么，医院的医生和村人们对我“疯子”的论断和称呼，竟然也就有了那么一些根据和道理了？想到此处，心中又升起了浓烈的哀伤来。 我站起身正准备下山回家，给福贵打了个招呼，准备就此离去。 然而，刚起身准备跳下天王角，就听到一阵呜咽之声传来。 一细听，能大概分辨出那是一个女人的抽咽之声。 福贵也听到了声音，和我对视一下，又看看有些阴霾的天空，眼神中现出了一丝恐惧之意。 我明白他心中所想，关于大王山的传说有很多，其中有一则就是关于大王山闹鬼的故事。 传说在侠盗李大王之后，大王山后来掀起一股新的强盗，这股强盗不同于李大王那般劫富济贫，而是无恶不作。他们欺男霸女，劫人钱财，不论贵贱贫富，只要被他们遇上或者盯上了，一律都是他们的板上之肉。 他们还丧尽天良，将强抢而来的民女奸杀于大王山的山洞之中。 受辱而死的那些女人，冤魂不散，就在这大王山中化作厉鬼，于无月之夜伺机报复。 终于，她们的冤魂杀光了曾经凌辱她们的盗贼，但是因为阴间鬼杀害了阳间人，尽管是报仇雪恨，却也罪责难逃。 于是，阎王判决这些冤魂不准投胎转世，只能长长久久待在这惨死的山洞之中，等待罪孽被赦免之后才能轮回转世。 这个故事也经村人们代代相传，并经不断改编，越加恐怖瘆人。于是，村里几乎所有的小孩，曾经都听闻过这大王山女鬼的事，晚上也很少有人敢上这大王山来。 我看了一眼福贵，不禁觉得好笑，说道：“就算是女鬼，也不敢在白天出来害人，上次你半夜放牛上山，女鬼也没有把你吃了，现在光天白日，女鬼又怎么会找到你呢？” 福贵并不觉得我说的全对，他有些夸张地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着满布阴霾的天空：“喔喔，喔喔喔” 我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就算是阴天，就算天空中满是乌云，但也是白天，女鬼是不敢出来作祟的，况且，你也没害过她们，她们找你干什么？” 说完我不再理他，丢下手里拿起的柴禾，循声走去。 福贵不敢一个人留在原地，只得亦步亦趋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拨开密林深处挡路的枝桠，我和福贵一步步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我下定了决定要看看，这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待到走到一片开阔地，地上都是些枯萎的黄草，凝神一听，只发现那阵哭声就是从这片开阔地正前方的石洞中传来。 我一下子也不觉间有些紧张起来，都说世间的鬼怪之事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 尽管我曾经受过唯物主义思想的长期熏陶和洗礼，然而有些被村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鬼怪之事也曾占据过自己的内心，要说不怕，那也是完全骗人骗己的罢了。 尤其是在这几乎看不到他人踪迹，只有两个人一头牛且其中一人还抱着十分恐惧心态的情况下，任谁也都会生出一些怀疑和恐惧感来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论道天王角 我转身看了一眼福贵，只见他停住不走了，只是紧紧地拽着手中的牛绳，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就要用鞭子抽着牛狂奔的准备。 我一下子有些乐了：“要真是女鬼，你拽着牛还跑个球？”正是这一看之下，只听得牛哞哞叫了起来，也顾不上吃草了。 听老人们说过，畜生的眼睛是具有某些神秘灵性的，牛马皆通人性，这是经常为人说道的事。而牛除了通人性之外，牛更是通灵性的。在印度，人们也把牛奉若神明。 因此，一般情况下，牛是不可能发出那样凄惨的叫唤的，除非它已经看到了什么或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心里已经生出的一些关于牛的猜测，加上此时大黄牛“哞哞哞”的叫声，就使得此刻的可怖场景更加诡异。 福贵拉着牛缰绳的手更紧了，似乎是要用牛绳把牛提起来随时跑路一般。 我向着山洞大声吼了一句：“是谁？”。 这句话的用意是首先在于投石问路，其次就是想要克服自己的恐惧。 只听得洞中的哭声戛然而止，一会儿的功夫，洞口就出现了一个身着棉衣牛仔裤的长发女人，她正埋着头一步步走了出来。 福贵受惊更甚，拉着牛就要往回走。 我一把拉住福贵，并大声向山洞内问道：“你到底是谁。”。 女人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满是泪水，福贵终于放松了下来，走过来的女人正是村里的林海音。 只见她梨花带雨，似乎刚才的哭泣十分悲痛，长发蓬乱，如果想歪了还以为她遭遇了什么凌辱。 她看着我们两人一牛，脸上带着些许愤怒，然而愤怒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所谓。 她自顾自地说道：“我以为到了这深山里，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却终于还是不能如愿，为什么我的命这样苦？老天爷，你对我太也不公平。”说罢又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只听她哭得凄厉，我不禁大声对着她说道：“命苦不苦在于自己，上天只是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而已，怎么能怨老天爷？” 她有些怔怔地看着我：“你不懂。” 我笑了一笑：“不就是因为爱情吗？那有什么大不了？谁还没爱过？谁又没有痛苦过？” 她再次止住了哭声，打量着我，似乎已经对我们不再保有刚才的偌大距离感。 我一见她已经开始能听得进去话了，就开始发挥起自己劝导人的特长来，这特长叫做贝多芬“扼住命运咽喉”式劝导法。 我说道：“一个人的命运，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如果你愿意抗争，愿意用青春去浇灌梦想，任何人也挡不住你。” 林海音越发怔怔地看着我：“尽管当年我读书比你高了两届，但是我们许多年纪比你大的人始终没有得到你那样优秀的成绩，你的高度曾经让我们许多人都难望项背。也对，只有真正有些底子的人，才能有这套说辞。” 我脸上的紧张和羞怯完全散去，转而是大胆和自信：“那你愿不愿意坐下来聊聊？也好过你把自己关在山洞里傻傻地哭。” 她走了过来，脸上终于散去了刚才的失落和颓丧：“走吧，反正都被你们两个打断了，现在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就去天王角吧，从前也很少有机会可以和你说话，你出事以后大家就更不敢靠近你。但是，现在看来，其实你还是从前的那个你，懂的还真不少。” 我十分感激她的礼貌用语，至少没有如许多村人一般说我“疯了”以后怎么样，而是礼貌地用了“出事”二字。 我们三人一牛，又慢慢地拨弄开树枝灌木，走到了天王角。 福贵此时确定了刚才的哭声是这个女人发出的，而这个女人的的确确不是鬼，于是也就彻底放下心来，放开了牛，任其恣意地转圈啃草。他就静静地坐在一旁，他能明白，接下来，是听我和林海音二人对话的时候了，所以其间也安安静静不发一言，只是间或以一声简短的“喔”表示自己知道了或者是理解了。 三人坐定之后，林海音先说道：“那天被我爹追着打到了你写对联的那张桌子边，我爹也把事情都说了出来，那天你也在，应该也都知道了我大概的故事。” 我点点头：“我大概都了解了。” 她接着说道：“那天以后，村里人看到我，就像看到一个蠢蛋，有不少人还虚情假意地要和我说上几句，劝我想开些，不要把自己人生的幸福都放在一个已经几年没有回信的人身上。” 我打断了她：“关键得看你自己相不相信他，相不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我曾经和他相处过几个月的时间，其间也有二百八十封书信往来，我能清楚地记得他亲口对我说的每一句话c他在信中写的每一个思念的句子。所以，我信他，我也信我自己的判断。” “那你都相信了，就应该用你的生命和青春去守护自己的爱情。” “但是家里人却并不是这样想，他们只一味说，已经四年多没有消息的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是不是结婚了也不知道，怎么可以一直等下去。但是我自己知道，他不会就这样抛弃了我的，在最后一封他的来信中，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表达着他对我的思念，而且还让我一定要等他，等到他回来。” “但是也有一个小疑问，如果他的确还在部队，为什么就会没有了哪怕是写一封信的时间呢？就算是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也应该是可以写信回来告诉你关于他的境况的啊。” “我不能明确地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但是要让我相信他是变心了c抛弃我了，我怎么也不相信。我坚信，他肯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没有机会没有时间给我写信，也来不及回家告诉我一声。” “那你就没有去他家打听一下消息？” “我去找过，我也通过曾经和他一起的朋友打探过，但是他家里人和朋友都说不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他所在的部队去打听一下？” 她有些震惊，似乎我的想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你的这个建议很好，我想我应该要去她所在的部队看看。原来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因为我只知道他在当兵，但是也真是可笑，我竟然都没问清楚他究竟是在哪一个部队。现在听你一说，我想，这就是一条可行的路。” “与其空等，不如主动采取行动，去证实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我是说但是，也就是说假如假如他果真变心了，因为我那天听你爹说他上了军校，上了军校就是军队的干部了，干部的条件的确是很不错的，假如他果真因为自己的条件提高了，对你一改初衷，你又将如何应对呢？” 她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我这样的假设是她不曾考虑过的，也许，她一门心思都想着的，就是那个男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会对她变心的，就如东流的河水一般一心一意，也如大王山一样挺立着岿然无转移。她回答道：“我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真活不下去了。”说完她又黯然神伤起来。 我急忙宽慰道：“当然我说的只是假如，而且，你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你的生命不是为了谁而存在的，如果生命有一个唯一的彻底的根本的要存在的理由，那就是生命本身，而不是其他人或者其他外物。当然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你也应该好好地活下去，毕竟，世界的美好，即便只有你一个人，也是可以去领略和感受的，而不需要借助于其他人或其他外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野猪战黄牛 林海音有些惊异地看着我，似乎我的这番说辞是她不曾听到过的，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悲是喜，只看到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如果不曾听过你说话，我想我这辈子都只能停留在别人对你的评价中，你曾经的优秀，你后来的荒唐，你的种种事迹，我都如品尝着别人咀嚼过的甘蔗一般，但是听你说话，我却在心中真正生出了对你由衷的崇拜来。” 我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你，但是，也正如我曾经被人口口相传的优秀和后来被许多人所不齿和嘲笑一般，生命还在，生活不止，人生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别人怎么评说，又怎能及得上你自己切身的感受呢？好也罢，坏也罢，只要自己认真地活，用良心和信仰去对待世界和人生，无怨无悔，又何必硬要得到谁的回馈呢？” 她脸上洋溢着微笑：“是啊，说得好，人生是自己的，只要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疑虑，生活还得继续下去，是好是坏，就如鱼在水，冷暖自知，最真实最切身的感受，别人又怎么能知道呢？” 我急忙表达着自己的目的：“所以，请你答应我，不论你最后证实了那个男人是爱着你的还是变心了，都要好好地活着，你的生命不是别人爱或不爱的赌注，你的生命只属于你自己。” “我的生命并不是别人爱或不爱的赌注，我的生命只属于我自己。看来，我不答应你都不行了，你果真有资格也有实力成为村里人的偶像。” 说罢她笑颜如花，我只是一直都听说她是许多年轻小伙的梦中情人，我也曾对她清秀的外表默默称赞，但真正这样近近地看着她时，还真生出了几分爱慕之意来。 因为，在这张微笑着的天真烂漫的脸上，我似乎看到了小雪曾经的影子，我急忙抽回自己的思绪，摇着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一旁的福贵似乎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能这样坐着和两个人交谈，尽管他一直未发一言，但是对于一直以来都没有朋友和伙伴的福贵来说，似乎已经是得到了一种莫大的尊重和极其亲切友好的对待了。 我看到他听完林海音说的最后一句话后，也似懂非懂地高兴起来，也许是看到了她放松了的微笑，也许，是如我一般对微笑着的这个清秀的女人生出了一些莫名的爱慕来。 正当我和福贵c林海音沉醉在各自的思绪之中，几乎就忘记了身边可能存在的第四个或第五个人以及那头黄牛之时，忽听得黄牛哞哞叫了起来。 我起初还嗔怪着黄牛这么快就不满了，打断了我美好的遐思，正准备过去踢它一脚，一转眼间却又怔住了。 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可思议，一头通体黝黑的动物正朝着黄牛横冲直撞。 仔细一看，黑家伙没有角，没有老虎的黄斑，也不似豺狼的体型，倒有几分似猪。 但是，它朝着黄牛快速奔跑攻击时的矫捷，以及嘴里不时露出的长长獠牙，却又让人初看之下必然不敢相信它就是猪。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福贵和林海音，他们瞪得大大的眼珠子表明，他们的惊骇之情并不亚于我。 眼前的黑色毛茸茸的动物，也将他们二人吓得不轻。 林海音张大了嘴巴，就像看到了什么鬼怪一般一动不动。福贵也用手指着相斗的两头动物，“喔喔喔”的声音急促不已。 我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前的黑色动物，必定是野猪无疑了。 这从它的身形和外露的獠牙所显示出的信息大概也就能看出了端倪。 加上也曾不只一次听老人们们提起过在大王山的树林中，曾见到过不上桃树和梨树的树干有被动物嘶哑过的痕迹，那些痕迹也就多半是野猪的杰作了。 只是，大家都只是从痕迹推断出了凶手，而这面目狰狞的家伙，却未曾有人真正见过，也不用说有人曾为树除害了。 野猪凶残，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甚至敢于与豺狼恶斗，不会如家畜那般任人宰割，也完全不似家猪那般驯良。 也许，大自然赋予动物的本性原本就应该是无惧无畏的，只是动物在沾染了人气和人味后，慢慢地也就消磨掉了曾经锋芒毕露的原始野性，变成了只是作为人类附庸的物种。 我完全不明白，刚才这头野猪和黄牛究竟发生了什么争执，弄成了现在大打出手的局面。 也许，是黄牛或者是我们误入野猪的阵地，或者说是野猪感受到了来自不同物种的潜在威胁，欲要先下手为强，也极有可能是野猪嗅到了来自人和牛这两类物种的气味，想要把这两类不同的物种变成自己杀伐的敌人。 不论何种推断，根据眼下的战斗，也就可以知道，在野猪的眼里，至少那头大黄牛的力量和威胁是大大地大于另外三个人的。 至少从体型上判断，这头大黄牛才是我们四个动物中的最应该攻克的难关。“擒贼先擒王”，看来野猪也懂得这个道理。 我们原本站在天王角上，看到大黄牛和野猪在搏斗，野猪也没有要进攻我们三人的意思，大家也慢慢放下心来，怀着紧张而又担忧的心情默默地观战。 但是，这样的氛围才维持了没多久，三人就开始不安起来。 首先激动起来的是福贵，他看到野猪已经用獠牙咬住了大黄牛的后腿，大黄牛转圈，想要用牛角将对手驱赶开去。但是，野猪死死咬住牛的后腿不松口，大黄牛一直转，野猪也深明其意一般跟着转，“咬住牛腿不放松，獠牙陷在牛腿中”。 大黄牛后腿上的血汩汩涌出，福贵开始“喔喔喔”地叫起来，终于害怕地流出了眼泪。 我知道他是怕大黄牛受伤后回到家又得挨哥哥的一顿打，甚至还有父亲的责骂。 他一边叫着一边失魂落魄着，似乎就要放下了所有恐惧，跳下天王角去。 我一见不对劲，急忙一把拉住他：“不想要命了，要是野猪也咬住你的腿，或者咬住你的脖子，你怎么办？” 福贵“喔喔喔”嘶吼着，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去救牛。 林海音也从另一边拉住他：“人家说就连老虎也要让牛三分，你放心，这头野猪绝对不是牛的对手，再等等” 说到这里，她和我对视一眼，似乎她也只是听到过牛可以大败老虎的传说，并没有亲自看到过有一头牛大败了老虎。 我接着说：“再等等，牛是有智慧的，它也正在想辙，猪的智慧就不如牛，要不人家怎么都骂一个笨人叫‘猪’，却没有一个人会骂笨人叫‘牛’吧？” 林海音被我说的话逗乐了，禁不住笑了出来。 福贵也慢慢松懈了下来，不再不管不顾地就往下冲，但是他手里紧紧握着鞭子，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此时才又想到，也许起初他所害怕的，是牛受伤了之后他会被哥哥毒打，但是我没有考虑到的是，他和这头大黄牛，也许也有着一种十分紧密的感情呢。 毕竟，村里的人是大多不会和他说话的，家里的人，也就是父亲会与他说上两句，但也就是起床c吃饭c睡觉之类的招呼和呼喝。 至于他的哥哥，他们之间的交流简直也就只剩下了沉默或者是哥哥单向的拳头。 每天陪伴着他的，不会骂他不会打他不会瞧不起他的，也就是这头黄牛了。 我握了握他的手：“放心吧，大黄牛没事的，如果它坚持不住了，我和你两人跳下去，看到前面的那些石头了吗？冲下去就先捡石头，专门往野猪的头上招呼，最好是往它嘴上招呼，打落了它的獠牙，看它还有什么武器。” 福贵怔怔地看着我：“喔喔喔” 我此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感激和信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大战黑毛物 大黄牛转了几个圈，依然没能摆脱野猪的撕咬，慢慢地也就急躁了起来，发出哞哞的叫声，叫声中有威胁和警告，但我却也听出了不少的痛苦和恐惧。 但是，大黄牛的警告似乎对不留情面的野猪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野猪依然死死咬住大黄牛的后腿。 看样子，野猪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大黄牛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只见它仰头向天，一声长长的“哞”低沉雄浑，似乎要向天神借助神秘的力量。 然后，我们看到，大黄牛狠命地朝着空旷的前方疾奔而去，似乎后腿之上的那个累赘并不存在，敌人的牙齿和自己的筋肉拉扯的痛苦也不并存在，此刻的大黄牛只是一个自由的化身，要向着远方拼命奔跑，这，就是它唯一在乎的。 大黄牛的这一招的确奏效了，野猪尽管奔跑的速度也很快，但是毕竟头还埋在大黄牛的腿上，一心不可二用，奔跑的速度因为分心照顾撕咬敌人而大打折扣，以至于它才跟着大黄牛跑了不到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就被大黄牛拖在地上跑了。就如古代军人将绳子栓住俘虏双手然后纵马驰骋拖拽一般。 此时，野猪的痛苦想必也并不亚于大黄牛。 野猪被拖拽着奔跑了几十米后，似乎也明白这个大家伙的确不是开玩笑的，就麻利地就松开了口，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才骨碌碌爬了起来。 它甩着自己肥胖丑陋的猪头，带动着全身左右摇摆，掸去身上的泥土后，又汗毛倒竖，再次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等待大家伙回头再战，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刚才被拖拽就产生了畏惧心理。 野猪在等待着，天王角上的我们三人也在等待着，我们等待着大黄牛能跑回来报仇雪恨，用它的双角顶破野猪的肚皮。或者，以极速的冲击对野猪造成重创，再或者，跑过来快速地用牛头甩野猪一个四仰八叉，那也大快人心。 然而，野猪失望了，天王角上的我们也失望了，大黄牛毕竟是人驯养了很多代的动物，它报复的野性也许已经完全被打磨掉了，或者它对于和自己不是同一类动物的战斗并不感兴趣，也可能是它刚才临危一战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再无战斗的意志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们的心跳似乎充当了不停转动着发出声响的秒针，正一下一下地机械计算着时间。 然而，大黄牛就如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也没有出现。 我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如果大黄牛去而不返，野猪也一直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久久不走，我们三人又怎么回去？刚才的激烈战斗表明，野猪的战斗力和意志力都十分强，而且我也了解，野猪的獠牙剧毒无比，如果我和福贵真的下去与之搏斗，一不小心谁被咬伤了，或者被野猪死死咬住不肯松口，那又怎么办？ 我越想越怕，我看了看林海音，她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放在了我的肩上，似乎要找一个依靠。 福贵也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冲动，他两手不停地搓着。 我们三人似乎都已经想到，眼前的处境是极其艰难的，如果野猪不走，或者它竟然就走了过来，守在天王角之下，我们三人就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有看到大黄牛的踪影，福贵不禁“喔喔喔”了几声，我也骂道：“妈的，这大黄牛真不讲义气，就这样自己跑了，它不知道后面还有三位战友吗？简直就胆小如鼠，亏它还长了个牛身。” 福贵又“喔喔喔”应和着我，此时他也十分同意我的观点。 我是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他认可我的话的：“难为你刚才还担心它受伤，要冲下去救它，现在怎么样？它自己跑了，不管你了，也不管我们了，不管我们也就罢了，不管你说不过去吧？” 一旁的林海音听到这里，尽管面上还有恐惧之色，却忍不住笑了：“听你这么说，那牛还能懂人的心思了？” 我依然一本正经：“它怎么能不懂？都已经和人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了，竟然一点人性都不通，简直就是废物，就是傻瓜，简直比猪还要笨，以后骂人就不要骂蠢猪了，骂蠢牛得了。” 我说完这句，福贵和林海音都忍不住笑了，福贵笑中不忘“喔喔喔”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林海音笑中说道：“看你说得这样正经，我一不小心就真认为牛和人果真就是心意相通的了。” 我还准备再说上几句，既然不能离开，那也先让大家放松一些，也好相出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来，否则还没想到办法，倒先给这头野猪给吓死了。 但我还没说出话来，就只见福贵和林海音的双眼看着前方瞪大了起来，就如起初看到野猪正和牛搏斗时一般。 我不禁止住了话头，朝着他们的目光指向的地方看去，野猪已经朝我们这边小跑着过来。 此时我才从正面清晰地看到了野猪的面目，呼哧呼哧喘着气，喉咙里还不时发出如人打鼾一般的声响，嘴里的獠牙随着猪嘴张开显得狰狞可怖，全身乌黑的毛，一步步小跑过来时，就如电影中那些一跳一跳就冲着你来的僵尸一般。 目测这头野猪起码也得有一百斤以上，果真要对付，也绝对不易，况且我们手中也没有武器，刚才给福贵说的冲下去捡石头作为武器，也更多的是宽慰之言，果真捡起了石头，就它那皮糙肉厚的身体，加上我们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并不巨大的力量，又可以对它造成多大的重创呢？ 想罢，我一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心里不觉一紧：野猪不会爬石头吧？要是传说或者书本上的知识不可靠，或者这头野猪非同寻常，竟然可以爬上了这一米多高的天王角，那我们三人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心里咯噔咯噔响着，心脏的跳动速率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就在此时，只听得林海音一声尖叫，就要滑倒下去，我急忙伸手去拉，福贵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想要拉住她，但是始终晚了一步，她已经摔了下去，似乎脚已经摔伤。 我急忙朝着她大叫：“快，把手给我们。” 她也紧张地伸出了手，然而始终还差一些才能够得着，我急忙趴下，想要把她提上来，但是她始终不能起身，只是呜呜呜地哭，哭声中不无绝望。 此时野猪离我也就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看来时间是来不及了，若果真拉她不起，让她给野猪咬个正着，那怎么得了。 我来不及再思考，马上纵身一跳，就跳下了天王角，然后迅速地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抱上了石台。 此时野猪已经快步向我冲来，我原想快速爬上去，福贵也已经向我伸出了右手，指望着拉我一把，但是，时间，确实已经来不及了。 野猪已经带着风声到了我的身后，我也顾不上那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捡起两块石头，右手高高举起一块，使出了吃奶的劲就往已经跟过来的野猪头上砸去，野猪的动作更加迅捷，这一下没有砸在它的头上，只是重重地砸在了它的背上，野猪哀嚎一声，一下子躲了开去。 和我分开了十几米远，野猪就站定了下来，巧合的是，它所站立的地方，就在天王角下。 此时，我想要快速冲过去爬上天王台已经不可能了。 我仔细打量着它，从它的眼神中，我也看出它在打量我，或者说，它被刚才的那一记打得有些懵了，它似乎没有明白，眼前这个高高的动物，究竟对它使出了什么魔法，竟然可以重重地在它的背上造成了那样的伤痛。 然而，很快，我就明白了，它的皮糙肉厚果真不是盖的，刚才的那一下，我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然而对它造成的伤害的确十分有限。 它只是在十几米开外凝神观察了我一下，似乎已经看出了我并没有它想象中那样可怕，至少，在它看来，眼前的我可比刚才的那头大黄牛逊色多了，于是，它后退了两步，旋即以快速无比的速度朝我冲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老友喜相逢 我把左手的石头快速地换到了右手，又想这一次的攻击一定要准确，狠命砸在野猪的头上，或者可以得功而返。 我一边准备着，一边大声叫福贵：“福贵，快下来捡起石头助我一臂之力。” 福贵果真噌的一下就跳了下来，而野猪也已经如箭一般冲到了我的跟前。 我立马左手去按猪脖子，右手拼命用石头对准猪头砸下，只听野猪一声叫唤，再次冲了出去，然而它没有再停歇，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待我的武器砸下之后就不给我喘息机会的准备，立马又迅速地朝我冲了过来，再次张开的嘴里獠牙暴露，面目狰狞。 我急忙后退，想着自己这下凶多吉少了，心里已经先就怯了三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福贵就冲了过来，挡在我身前，学着我刚才的样子，左手去按猪脖子，右手快速地用石头砸向猪头。 我一见福贵已经动上了手，来不及多想，乘这个间隙急忙捡起身后的两块石头，待福贵砸过之后，我又主动出击，右手猛地又朝着猪头砸了下去。 野猪连连叫唤，似乎在宣泄着心中极大的愤怒。 我和福贵此时也斗红了眼，两人配合默契，待我左手的石头砸下之后，福贵已经捡起两块石头，准备再次出击。 野猪也不管不顾地就再次发起了进攻，只是，此时的野猪似乎已经明白了我们两个是交替的对手，要及时调整它的战略部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要以为这就不是一头猪，而是一头通灵的猪精。 它不再朝着福贵攻击，而是调转猪头，只一味朝着此时已经双手空空的我冲过来。 福贵急忙转身想要护住我，但是，野猪已经几乎就和我面对面了。 我急忙向后跑，福贵也在后面追，我准备兜个圈子再跑到福贵那边，让福贵的武器可以砸向猪头，以换取我捡起石头的机会。 然而，我拼了老命地跑，却始终不能和野猪分开较长的距离，最远也不过五米不到的样子，而最近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它的獠牙已经紧紧挨着了我的裤腿。 但是，福贵离我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我身上的力气几乎就要耗尽，我自己也知道，这样快速的奔跑，是持续不了多久的，我开始有些要绝望了，心脏就像要跳出了心房。 我的眼前突然间变得模糊起来，脚步也不知不觉就放缓了。 而此时，野猪的獠牙已经再次临近了我的裤腿，我听到了林海音惊叫的声音，我也听到了福贵“喔喔喔”的沉闷急切的声音。 但是，我真的感觉到自己不行了，尽管是在奔命，然而，我身上的力气确实已经趋近于枯竭了。 也许，我此生已经注定了要死于这头素不相识的野猪的可怕獠牙之下。 我的大脑中闪现了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空白，那片如白雪一般的空白中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光点幻化成了父亲的模样。 父亲用急切的眼神打量着我，大声说着如怒吼一般：“小林，小林，一定要坚强，拿出你从前学习的那般刻苦和勇气来，要坚强，要坚强” 然后，父亲又化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光点再次慢慢地变大，变成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模样，我却不认识她，只听她也焦急地说道：“小林，我是妈妈啊，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这个已经消失于我的记忆深处多年的女人——我的母亲，然而她的形象又快速地融化掉，再次变作了那个飞跃着的跳动着的光点。 光点再次慢慢长大，我的心一下子揪住了，眼前的形象，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小雪啊，她的面容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般温柔美丽，那般可爱动人。 小雪轻启朱唇：“小林，你永远都是最棒的，相信你自己，相信自己” 然后，我沉沉地倒下，地上的一块坚硬的石头刚好顶在了我的胸口之上，一阵剧痛传来，我一下子被疼痛感拉扯着清醒过来。 我挣扎着起身，想要看看那头疯狂的野猪有没有死死咬住我身体的某一个地方不肯松口。 然而，我也清楚地感觉到，除了胸口被石头顶了一下的剧痛之外，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其他部位有任何的疼痛感。 我一转身，就听到了福贵“喔喔喔”的紧张而又急切的呼喊声，再细细一听，还有音量不高却同样焦急的林海音的叫喊声：“王林，快上来，快点，快点。” 我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思路，也来不及去询问他们二人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如梦初醒一般飞跑到天王角下，福贵和林海音急忙拉住我的双手，我脚下猛一使力，一下子就窜了上去。 我没有去责怪福贵为什么不顾我的死活就自己上了天王角，因为我刚一跳上去，就立马发现了天王角远离我刚才摔倒之地正西方的空地上，此时，那只丑陋的野猪正被一条体型庞大的狼狗撕咬，野猪尽管凶悍，面对眼前的对手却似乎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我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也顾不上考虑其他的事情。 细看之下，我大声叫了起来：“狼狗兄弟，是你来救我了？” 我几乎是如遇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兴奋了起来，因为我发现眼前正在和野猪搏斗的大狗，看体型和样貌，像极了前不久冬至节时村里人正围攻而后被我救出的那只。 听到我的叫喊，大狼狗的攻势稍缓，扭头看着我“汪汪汪”叫了三声。 一旁的林海音诧异不已：“它居然能听到你说的话，是你养的狗吗？怎么我从来没在村里看到过？” 我不禁一笑：“我曾经在不久前救过它，它也算是与我共患难过的兄弟了，想不到今天我在生死关头时，我这兄弟就跑来报恩来了，实在是缘分。” 林海音更加惊异地看着我：“曾经你还救过它？那就难怪了，刚才野猪的嘴已经伸到了你的腿上，我都已经看到了它张开嘴时阴森的獠牙了，我吓得都哭了出来，不知道怎么办好，福贵距离你还有二十来米远，跑过去增援也已经为时已晚，这条大狼狗就如二郎神的哮天犬下凡一般，从你倒下去那边的树林里如电光一闪，猛地窜了出来。我起初还以为又来了一只野猪，直到听到狗叫声，那叫声雄浑低沉，倒先把野猪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就乘着这个间隙，大狼狗朝着福贵高声叫了几声，福贵吓得连忙往这角上就爬，也顾不上你了。但是大狼狗却没有追击福贵的意思，它居然对着你狂吠了几声，我们以为它要和野猪一同对你下手，福贵又急忙跳下天王角去，准备跑过去护住你。然而，大狼狗却只是叫了几声，就一个跳跃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向了野猪。野猪似乎还没弄清楚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家伙是什么来路，就被大狼狗狠狠咬住了脖子。野猪拼命往后退，想要挣脱狼狗的撕咬，然而狼狗那坚定的决心就如野猪起初咬住了大黄牛一般，丝毫都不松口，直逼得野猪就退到了远离你的这边来。” 我一听之下震惊不小，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条大狼狗与我果真是前世的兄弟，否则这生萍水相逢，怎么就成了共患难的生死之交了。” 林海音听到了我的小声嘀咕，忍俊不禁：“对啊，它也许前世就是你的同胞兄弟呢？” 一旁的福贵一边“喔喔喔”一边止不住大笑起来。 三人的心神再次回到正猛烈搏斗着的大狼狗和野猪身上，我们看到，野猪尽管身形庞大，壮实程度几乎大过了大狼狗差不多半圈，但是，也许一开始就被大狼狗的威势所震慑，输掉了先机，后来步步退避，大狼狗却勇往直前，穷追不舍，野猪似乎就注定了要面临败局。 果然，我清楚地看到，野猪的头上c脖子上已经在汩汩地向外冒着血。 大狼狗的腿上也被野猪伺机咬到，看上去有些跛，但是，相比于野猪，大狼狗的伤却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我的内心还是止不住痛了一下，它都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啊。 我继而想到，那日与村人大战，大狼狗身上多处负伤，也不知道，它是在多少个夜晚独自舔舐伤口，才恢复如初。而今，它又因为救我，让自己的新伤又增。 想到这里，眼里只觉得一阵发烫，泪水夺眶而出。 林海音似乎看到了我的窘态，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关注着一狗一猪的战斗，但是我想，她似乎是明白我所掉出的眼泪的含义的。 大狼狗用这次战斗证明了它自己的英勇，当我的泪水已经被凛冽的寒风吹干的时候，我听到野猪一阵闷雷一般的大吼，吼声撕心裂肺。 我一听，忍不住想到：在临死之前的叫唤上，野猪和家猪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伴随着野猪痛苦的叫唤声，我们看到，野猪的整个身体已经慢慢地倒下，随即，大狼狗缓缓松开的它的巨口。 大狼狗似乎还不放心，等着野猪彻底倒下之后，它再次咬了野猪的脖子几下。 直到野猪的叫唤终于不再响起，大狼狗似乎已经确认了眼前的对手已经彻底被自己打败了，才收住了攻势，不再对野猪下口。 我一直揪着的心此刻才完全放开了，我以为大狼狗得胜之后，会立即跑卡跑开，但是它没有，它缓步走向我们三人走来，摇晃着尾巴，似乎三人之中有人是它不可置疑的主人。 福贵不敢相信这样平白无故跑出来的一条狗，竟然会那样死心塌地地为我们三人大败了大敌，他如在云里雾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只看起来十分凶猛的大狼狗是友非敌。 林海音尽管刚才耐心地听我讲解了关于我和大狼狗的故事，然而，她依然下不了决心，要相信这条狗对我们是没有丝毫恶意的，也许，是因为刚才野猪对大黄牛和我们的血腥追击和撕咬令她丧失了对这些凶猛动物的信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得胜还家时 尽管我已经确信这条大狼狗就是当日我所救下的那条，我也已经确信它也同样认出了我并因此拼死护住我，并最终为我们大败了野猪。 但是，我其实也拿不准，它刚才的战斗究竟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报我们所不知道的它与野猪的仇。 虽然我认为是多此一举，但我还是决心试探一下它，以确认它究竟是真是假，是敌是友。 我首先对着它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兄弟，好样的，能对我的两位朋友叫三声以示友好吗？” 一说完这句话，我就被自己的傻气逗乐了：它只是一条狗，而且和我也只是见过两次面而已，我怎么能确信它就真能听懂了我的话并且就真能回答我呢？” 然而，耳边响起的“汪c汪c汪”三声叫唤彻底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我为自己刚才的怀疑感到羞愧。 我不再想什么，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它，就像抱住我一个失散了多年的兄弟。 它的尾巴一直左右摇摆着，显出十分开心的样子，嘴里伸出舌头舔着我的手，就像一位淘气的小孩，见到了家长之后就忍不住手舞足蹈一般。 福贵和林海音此时也已经完全打消了顾虑，跑下来靠近了大狼狗，林海音甚至想要去摸摸它，伸出了手之后却又停在了半空。 我正对着大狼狗的头，对它说道：“他们两人都是我的朋友，她们想要摸摸你以表达友好。” 大狼狗叫了一声“汪”，干净利落，听起来像人说的“好”字。 我用眼神示意福贵和林海音可以摸了，林海音伸出的手才触碰到了大狼狗的背上，福贵也有些忸怩地在大狼狗的背上顺势摸了一下。 我想，我们之间的友谊，以及朋友之间的相互介绍也就正式结束了。 随即，三人一狗走到了野猪倒下的地方，商量着怎么把这头野猪弄回家去，又可以改善一下三家的伙食。 还是林海音聪明，她见我们面对这头大野猪露出了难色，说道：“福贵不是有大黄牛嘛？把野猪用绳子捆上，搬到大黄牛的身上，让大黄牛辛苦一些，驮着回家不就得了？” 我和福贵一听，都表示这个提议十分完美，但是说起大黄牛来，福贵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弄了半天，大黄牛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了，大王山树林茂密，如果大黄牛跑到什么山洞之中，要找出来，可就难了。 我和林海音也不由得焦急起来，大狼狗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思，“汪汪汪”叫了几声，往前跑出几步，又回头看看我们，再往前跑出几步，又回头看看我们。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提醒他们二人道：“我兄弟是要带我们去找牛呢，这样吧，林海音腿受伤了，就留在原地，但是安全起见，还是回到天王角上去，我和福贵跟着大狼狗去看看。” 说罢，林海音答应着就往天王角走去，我和福贵就跟着大狼狗小跑着前进。 大狼狗嗅觉的确十分灵敏，小跑了差不多十分钟，七弯八拐地就到了一个大山洞前，大黄牛正在山洞的入口处吃着草，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被野猪咬过的事。 福贵一见到大黄牛，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这牛就是他的命啊。 相比于大狼狗的嗅觉，我更惊讶的是，它似乎能听懂我们交谈的内容，而且，似乎有些没有说出来的想法，它也能够揣摩得到。这是一条怎样的狗啊？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内心不停地寻思着。 转眼就回到了天王角边，林海音又跳了下来，与我们会和。 我看到野猪的脖子上流血的地方已经凝固，血不再渗出，就急忙招呼他们二人帮忙，拿绳子把野猪捆好，为了防止野猪假死伤人，我还特意用细绳将它的猪牢牢捆住。 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我和福贵合力，将野猪抬起，放在了大黄牛的背上。 牛是健忘的，刚才伤害自己的大敌就在眼前，然而它却似乎已经彻底忘记了仇恨。也许，牛才是真正的智者，懂得及时放下仇恨，得到属于自己的自在。 我和福贵一人一边用手扶着野猪，使其不至于从牛背上滑落，林海音跟在后面，大狼狗则走在最后面，像一个勇猛的卫士。 我们一路走着，内心的雾霾一扫而空，下山也走得轻松，心情也无比愉快起来。 福贵“喔喔喔”说着什么，我不理他，只是爽朗地笑。 林海音不自觉地就唱起了歌：“春去春又来，花谢花还再开” 我听她唱得动人，也不禁跟着轻轻唱了起来。 一路顺畅，很快就到了山口。林海音像想到了什么一般，一下子停住了，像是想起了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她说道：“王林，我不能跟你们一块走，村人看到了又得说三道四的，本来我爸就一天说我，要是再被他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又得生气了。” 我一下子才也有些回过神来：“对啊，村人多愚昧且守旧，还是你先走，我和福贵等一会再回去。这野猪肉等我们回去弄好了，再给你送些到家里去。” “不用不用，你送去了我爸又该疑神疑鬼的了，村人看见了不就又得乱说？” “管他的呢，那些无知的人，又何必太在意？” “人言可畏，我是已经见识过了，自打那次我爹自曝家丑之后，村人看到我都指指点点的，我实在不想再多生事端，惹得自己不痛快。这猪本来就是你和福贵打下的，我也不喜欢吃猪肉，就不用给我了。” “这怎么行呢？” “大才子，你就不要再婆婆妈妈了，我知道你好心，但是我真不想要。而且，你给我提出了去找男朋友的建议之后，我就比吃了什么山珍海味还要满足和高兴，我已经决定要去验证我的想法了，我要去争取我自己的人生幸福了。” “好吧，那我也不罗嗦了，就提前预祝你能成功。” “谢谢，但是，你” “什么啊？有什么话就说吧。” “哦，没什么，没什么，你要注意大狼狗，村人们不是曾经打过它的主意吗？而且那天它也伤了人，如果有人要寻仇，那你得好好看住了，绝对不能让它吃外面的东西，也不能让它独自出门，要看好了。” “我知道，它是我的兄弟，上次可以和它并肩战斗，以后也一样，就算死，我也绝对不准别人伤害它。” “你说话怎么这么有趣呢？”林海音不觉莞尔，然后就朝着村里走了去。 我和福贵就留在了原地，从牛背上卸下了野猪，让大黄牛吃草。 大狼狗绕着周围走了一圈，跑过来蹲在我身旁，就像一个整天喜欢粘人的孩子。 我静静地抚摸着它，想着刚才林海音的话，内心也不禁紧了一下：“我刚才没想过这么多，但是如若村人果真要对它下手，那我该怎么办。大狼狗太显眼了，村里从来就没有这般大这般威风凛凛的狗，村人们曾经围攻过它，它也咬伤了不少村人。现在，它毫无顾忌地就跟着我走回去，也许，它的确已经放下了仇恨，放下了村人们曾经对它的蓄谋和毫无人性的围捕，然而，它能忘记，又怎么能够保证那些整日惦记能吃上狗肉的村人们也一样对仇恨和欲望已经释然了呢？”想到此处，我不禁感到后怕。 最后，我下定决心，不论怎样，我都如刚才与林海音所说，誓与它共存亡。 曾经一同战斗过一次，也不怕再多来上一次，反正村人对我的印象已经定性在“疯子”的标签之下，再“疯”上几次又有何妨？ 然而，上次大狼狗险些逃脱，如果这次大狼狗长时间在村里，村人们下手的机会就多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又能保证它下一次还能顺利逃掉呢？ 罢了，他们如若得不到实在的好处，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了。 尽管上一次哥哥已经为我参加了反对他们对大狼狗的围捕而赔偿了医药费，但是，他们内心的欲望依旧没有得到满足，他们不就想吃肉吗？那就给他们肉吧，这头一百来斤的野猪身上的肉，也足以抵得过大狼狗了。 想罢，我把头转向了一旁的福贵，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福贵诉说起自己的想法来：“福贵，我想把这头野猪交给村长，由村长分给每一户村民，这样一来，大家也都可以吃上肉了。尽管量少，但是也可以满足一下大家想吃肉的欲望，而且，林海音不是不方便要猪肉吗，全部都分的话，她家也就自然而然地就能分到一些，况且” 我有些闪烁言辞，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实是有些自私的，至少对福贵是很不公平的。尽管野猪后来的确是大狼狗咬死的，但是福贵也参加了刚才的战斗，况且，福贵的大黄牛也因此受了伤。作为补偿，分一半野猪肉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加上，刚才福贵想到能带着猪肉回家，讨一些父亲和他哥哥的欢心，证明他也是可以为家里带来一些福利的人。 我的内心实在感到万分抱歉，我为自己自私想法涨红了脸，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一个劲地摸着大狼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并肩再临敌 福贵一直看着我，听我说着，没有丝毫的不在意或者鄙夷，相反，他听我说完之后，走过来靠近我：“喔喔喔”。 一串“喔喔”声配合着他真挚的眼神，加上他往我肩膀上的轻拍，我知道，他是在说，大狼狗原本就救下了我们三人，况且，野猪也是大狼狗的战利品，用大狼狗的战利品来换取它的性命，这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我紧紧握住福贵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说今天跟往日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我收获了好几段弥足珍贵的感情。 有大狼狗对我的感恩和救命之情，有福贵对我推心置腹的兄弟之情，有林海音对我的钦佩和认可之情。我又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感恩生活，感恩生命让我去经历的这一切有意义的幸福人生呢？ 从山脚回小村的路不是很远，尽管冬天的风刮在脸上有着刺骨的痛，我c福贵c大狼狗依旧是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快到我家时，福贵指指黄牛背上的野猪，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让我赶快卸货，免得让他的父亲，尤其是他的哥哥看到之后又生事端，那样的话，前面的一切构想也就全都要化作泡影。 我领了他的情，不说什么，就和他一起把野猪从黄牛背上提了下来。 福贵一脸笑容，吆喝着黄牛就往家里赶去。 我思索着要怎样和村人开口，怎么让村长和村人保证在我交出野猪之后不再记恨大狼狗。 正当我琢磨着怎样开始实施这个计划时，就听到一声大喝：“疯狗。” 来人正是冬至当日叫嚣着拿着大号的网兜想要围捕大狼狗的穷汉老四。老四叫过之后并没有走过来，相反，他立刻停步，转到街角拾起两块废弃的砖头，然后就扯开嗓门大叫：“大伙快准备家伙出来，那条大疯狗又回来了，咬伤乡亲们的大疯狗又回来了，老少爷儿们快拿起武器出来，疯狗回来了，疯狗回来了” 叫声不绝于耳，似乎，他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大狼狗，而我，却未曾进入过他的眼里，地上的大野猪完全被他所忽视。 我真想冲过去就扇他两个嘴巴子，但是转念一想，我不正是要叫唤吗，现在正好，大家都来了，正好当面把话全部说清楚，免得日后又有人赖账。 老四的吆喝声响了一阵之后，就不断有人三五结伴而来，村里人一边围过来，一边议论纷纷。 有人说：“疯子难道又疯了？怎么又和疯狗在一起呢？难不成又想像上一次一样和疯狗并肩挨打？”说罢哈哈大笑。 另一人接口道：“疯子就是疯子，村长说的那句话叫什么‘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不就是说疯的和疯的一类c傻的和傻的一起的道理吗？这是改变不了的。” 又一人说道：“我才不管什么疯子疯狗，我只知道上一次这条狗咬伤了我的大腿，尽管打过了针，但也让我痛了十天半个月的。这一次，我非得报仇雪恨不可。” 再一人道：“但是，上一次疯狗可以咬伤你，也难保这一次你就不会受伤，还是小心些好。”然后放低声音说道：“先让别人上，打得差不多断气了你再上去给它两扁担，什么气也出了，再不行，就等到要剥皮下刀子的时候，你亲自操刀，保准解恨。”说罢露出了猥琐的笑。 我听着这些不一样的高高低低的声音，深感他们心中极大的怨恨和幸灾乐祸，我顾不了这么多，只是把大狼狗叫到身边，紧紧贴着它的耳朵说：“你放心，一会村长来了，我会和他们谈好条件，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但是，你记住，如果谈不拢，我也像上次一样挡住众人，你就杀开一条血路出去，自己逃命重要，知道吗？” 我怕它不懂，又接连说了几次，它甩着尾巴，头高傲地昂着，似乎眼前围满的人群根本不足为患，哪怕上一次受到他们激烈的不遗余力的围攻，它依然如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威风凛凛，面不改色，没有显出丝毫畏惧之心。 看到大狼狗这样，我一下子也生出不少豪气来，心里暗忖：不就是一条命吗？我知道上次你们不过是想吃肉，而这次你们不只是想吃肉，更是想报仇，你们这次下手，一定会比上一次更加凶险，但是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护住大狼狗，哪怕护不住，我和它双双死于棍棒之下，也算对得起我这位知己。 想到此处，不觉胸中一热，扫视众人，犹如面对一群蝼蚁一般，面色不再有丝毫畏惧。 众人一见我刚才和大狼狗耳语，又见到我们二人背靠着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禁不住又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说：“那我们现在还等什么？大伙儿一起动手，先把大狼狗打翻了，报仇雪恨要紧。” 不断有人附和着他的提议，众人跃跃欲试，却终归没有人真敢走近我们。 我心想：他们毕竟还是忌惮大狼狗的神威，上次一战，数十人都难以不是大狼狗敌手，最后差不多十人受伤，大狼狗的战斗力就可见一斑。后来参与围捕的村人中甚至有人说，这条狗的战斗方式和撕咬方法颇合法度，似乎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犬，当时也有人表示认同。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又被人群中的话语打断。 有人说：“我们还是等村长来了再动手，让它再多活一会。” 一群人纷纷附和道：“对，等村长来了，大伙儿再动手。” 有人似乎这会才看到了我一般，说道：“小林，你不要再助纣狗为虐了，这是条疯狗，你帮他挡扁担和锄头把，有意义吗？” 说话之人正是老四，众人一听，也都纷纷响应：“对啊，犯不着为了一条狗和乡亲们作对啊。” 我一听此言，再也按耐不住：“你们口口声声说它是一条疯狗？有没有什么证据？你们侮辱我是疯子，那也就罢了，侮辱我的朋友，那就不行？你们不就想要吃肉吗？可以，但是，如若谁想要打这条大狼狗的主意，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说罢，我紧紧握起了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以为众人就要发难，但是众人却震住了，谁也不敢向前一步。整个场面异常安静，人人都保持着沉默。 忽然，有人说道：“村长来了，听村长的指挥大伙再上。” 村长双手背在后背，走了过来。人群中自动地为他散开了一条道，大家把眼神都集中在了村长身上。 村长不改镇定自若的神态：“都静一下，啊，疯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顾得上他再次叫我“疯子”时那般自然得惹人讨厌的神气，我只想赶快把我的意见告诉他，也告诉众人，好让大狼狗可以真正安全地待在我身边。 我清了清嗓子：“村长，是这样的，刚才我到了大王山上捡柴，树林中突然间就蹿出来一头大野猪，就是地上这头。”我说着用手指了指地面上的死野猪，接着说：“这头野猪一直追着我跑，当我跑不动跌倒在地上之后，我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这头野猪说什么也会在我身上咬上几口。但是，我没有死，我又活着回来了，是这条大狼狗救了我，它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就和野猪搏斗起来，最后还成功将野猪击败，咬死，你看我现在已经把野猪给大伙带来了。” 村长眼神忽闪忽闪着，似乎对我的故事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这条狗救了你，咬死了野猪？” “是的”，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村长问：“但是这条狗上一次毕竟咬伤了许多村里人，尽管它救下了你，但是村人们气愤难平啊。” 村长说完这句话，众人都纷纷附和：“是啊，他咬伤我们那么多人，不能就这样算了。” “打死它，一定得打死它。” 我放高了自己的音量：“上一次大狼狗之所以会咬伤人，其实原因是什么，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试问如果有人要杀了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用来当菜吃，你们会不会拼命反抗？” “你个狗日的死疯子，你怎么乱说话呢？你才是狗呢，我看这条疯狗就是你兄弟，一个疯子，一条疯狗，刚好是一对兄弟啊。”说罢哈哈大笑，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跟着笑。 村长急忙制止：“静一静，静一静，大伙都安静点，疯子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重点是我们要怎么解决。疯子你也是文化人，你说该怎么办？” 听到村长问我该怎么办，众人又开始哄闹起来：“问他干什么，就应该血债血偿。” 我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我知道我不能乱，否则大狼狗很危险。 我说道：“大家上一次就是想吃肉，那么今天肉来了，这头野猪是大狼狗打下的猎物，我就用这头野猪交换大狼狗的性命。如果大家愿意，就由村长表态并做个公证，以后大家不准再找大狼狗寻仇，原来的事一笔勾销。野猪归全村人，每家可以分上差不多一斤肉，如果换做大狼狗，一家连半斤也分不上。” 村长一听似乎有些动摇：“疯子的这个提议也有几分道理，大伙看看怎样？” 众人又开始议论开来，有说好的，有说这样就便宜了大狼狗的，有说原来为了吃肉现在却是为了报仇的，更有人低声打着如意算盘说暂且答应下来以后再下手的，七嘴八舌说过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长兄诚如父 村长清了清嗓子，准备再说话，我却没等他开口，就急忙大声继续刚才说出的话：“但是，今天就当着村长的面，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村长同意，大伙也同意要野猪肉，那以后这大狼狗就是我的，是我的兄弟，是我的家人。如若谁敢动到它分毫，不要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和他拼命，最多我给他偿命” 我的声音很高，语速不快，说出的每个字掷地有声。 人群奇怪地安静了差不多一分钟。，随后，众人中有人开始说道：“反正有顿肉吃，其他的也不管了。” 另一人说：“他是疯子，我看如若把他惹急了，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没必要沾惹上他。” 村长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再次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说道：“那看来大家还是同意疯子的建议的，那我就宣布，疯狗就归疯子，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打疯狗的主意。这头野猪，王屠户你就宰好之后，按照骨头和肥瘦肉搭配，村里的几十户人每户一份，大家就过一把吃野猪肉的瘾。” 村长说完，大家都纷纷赞同：“这样也好，能吃肉了，好久没见荤腥了。” 一场矛盾此刻才完全地化解掉，我的心安静了下来。 我没有再去管那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野猪，只是一个人招呼着大狼狗往家里赶去。 哥哥一个人在家里坐着，我一进家门，他就问我从哪里带来的狗。 我坐下，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哥哥闷闷地说道：“刚才我在门口都听着呢，要我说，你还真是有些疯傻，说那些话，这狗怎么就成了你的兄弟你的知己了？那我成了啥了？咱爸妈成了啥了？再说了，一头一百来斤的野猪就换来一条狗，我看你真是疯了。你在外面唱那么一出，我出去也不好，出去了也不好，出去了我能说什么能干什么呢？护着你护着你的‘兄弟’？” 说罢，他就悻悻地出门去了。 刚才他也已经听到了，现在再听我一说每家可以分到野猪肉，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要去领回我给他说的那份野猪肉去了。 哥哥出门后，我急忙去下了碗面，不是给我自己吃，而是给大狼狗。 它见我拿着碗端过了面条，摇着尾巴看看我，没有立即就吃，先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 我抚摸着它的头笑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不要客气了，吃吧。” 他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立刻就甩着尾巴大口吃了起来。 我捋着它背上的毛，自言自语道：“我们两个上辈子一定是一起患过难的兄弟，这辈子才要一起经历生死。也好，原本我也孤独，今后，有你这位不会说话却能听我倾诉的兄弟，我的人生也就没有那么聊赖了。” 今后的几个日夜，我都和它同吃同住同游，每天到大王山打柴，它也紧紧地跟着我。有它在身边，我也不惧怕会在山上遇到什么野猪了。有时候我甚至再想，要真遇到了那才好呢，上次那一头免费给了全村人，这次要再来一头，那我和哥哥许久未开荤的肠胃也可以沾沾油水了。但是，上次那头野猪似乎就是这大王山的最后一头，一连几天，始终没有看到。 大王山上，每天都能看到福贵放牛。他也会顺便和我一起捡些柴禾，然后“喔喔喔”和我聊天。我给他说一些树林鬼怪的故事，每次都吓得他一惊一乍的。 我们也无意中谈起林海音，她几乎是不出门的，也就在家里做饭做菜什么的，平时几乎都看不到。 每次谈起她时，我都能看到福贵那瘦瘦的脸上洋溢着憧憬和希望。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惦记着林海音的什么，不管怎样，有些不可能成为事实的事，能在一个人的心里结下一个小小的充满幸福的希望，那毕竟也是好的。 时光匆匆，如白骥过隙。 转眼就到了春节，大年三十的前两天，大门通附近打糍粑的c用红糖和芝麻打糖的c买鞭炮的c买猪肉的c杀鸡杀鹅的人到处都是，忙忙碌碌。 村里的小孩也满街跑来跑去，过年，就是一个十分富有诱惑力的信号。这个信号所预示的，是旧的一年终于挨过去了，来年是新的一年，有新的希望，哪怕是最穷的人家，也不忘把家里打扫干净，等到大年三十，把红色的春联往门口和窗户上一贴，新年的气氛也就充斥整个家里了。 哥哥也做了一些糍粑，买了两斤猪肉，打上了几斤村里酿制的米酒。原本他是只打算做些糍粑在春节时应应景的，因为干农活一年到头，实在也挣不了几个钱，也就是能吃饱饭。所以，我们一直奉行的生活准则就是，管他下的什么菜，肚子饱了也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他也许是顾及到了我，想到一年到头也就只能过年这两天才开开洋荤，他也就一切都为我考虑一些了。因此才一狠心，多卖了一些粮食，换了些酒和肉回来。 哥哥拿着酒肉回来的那天，我看到了他有些苍老的脸，两鬓也已经开始长出了丝丝白发。 想到哥哥已经三十几岁的人了，至今还没娶上媳妇。我曾听村人多次议论，事实上，以哥哥的勤劳节俭，要想娶上一门媳妇原本也没那么难。但是，人家一听说他还得照顾一个疯子弟弟，纵是不嫌弃他条件差的也打了退堂鼓。 村人的各种议论之词也曾传进哥哥的耳里，但是这些话，哥哥从未对我说过。 在他看来，似乎养我这个疯子弟弟一辈子，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 他平时话很少，有时候也会骂我打我，但是骂过打过之后，还是会给我做饭做菜，似乎那些兄弟之间的争吵过了就没有什么痕迹了。 他从没嫌弃过我这个被周围人叫做“疯子”的弟弟，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每每想起如烟往事，才更加无地自容。 我亏欠哥哥的实在太多了，我干农活不行，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十几年的读书生活已经让我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而真正要去用学到的知识和文化挣钱养家糊口，曾经或许还有希望，然而那次车祸之后，一切也都化作了泡影。 晚上，我抽出一根哥哥平常抽的那种最便宜的香烟，点燃之后，狠狠吸了两口，烟味已经不再能呛得我眼泪直流了，我已经慢慢地接受了那种烟雾通过喉咙进入肺部非常难受却真实的感觉。 我喷出烟雾，看着眼前的大狼狗，轻声说道：“兄弟，你跟着我注定以后要受苦了，我都已经够拖累自己的兄长了，现在你来了，以后哥哥更是多了一个拖油瓶子，哥哥要成家立室，怕是更难了。我不期望自己以后还能过上什么幸福的生活，我只是希望，哥哥不要一辈子就这样荒废在我的手里了。我自己无所事事也就罢了，这样拖累自己的哥哥，实在是一件痛心的事啊。” 大狼狗听我说完，“汪汪汪”轻声叫了几下，它可以放低的叫声让我感到十分惊诧，一条狗怎么可以如此通人性地就知道要轻声低语呢？ 我看着它笑了：“你也同意我说的吧？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也能为这个家里出一份力，至少不成为哥哥的负担，能为家里分忧，让哥哥成家立室的，以后我就算想要去寻找自己心中认准的那些梦，或者只是虚幻地了却残生，我也无怨无悔了。” 大狼狗又是“汪汪”两声，它的“汪汪”声听来有些像福贵的“喔喔”声。 我不禁笑了，能有两个不会说话却又能理解我所说内容的朋友，我也算是找到了一丝慰藉了。 想罢我丢掉烟蒂，给大狼狗说了声“睡觉”，倒在床上，不一会，白天的疲乏传来，就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只缘在梦中 似乎是一片茫茫雪原，天空洁净蔚蓝。大地上的白，白得如一片没有杂质的布，而此时的我正身处其间。 我转着身四下打量，却只是一片辽阔和遥远，以及寂寞的白，没有山，没有河，没有树也没有花，一切是那样的苍白和寂寞。 我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响亮的“汪汪”声，我立即转身，看到眼前正站立着大狼狗，所不同的是，它并不是四足着地，而是两只后腿在地上立着，前腿就如人的双手一般交叉环抱着。 我一下子有些震惊：“你怎么也到了这里？为什么这般模样？” 我预想着大狼狗会不出所料地用“汪汪”回答我，然而它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它目不斜视地盯着我看：“兄弟，我们这是一场灵魂的相会，你不用诧异我为什么也能如你一般双足站立，事实上，灵魂是平等的，就如你们人类一直在标榜的不同阶层c不同种族之间的人都平等那样。” 我惊讶得瞠目结舌，不知道要说什么。 它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惊讶，继续说道：“只是，鲜有灵魂是可以在其还贮存于不同的身体中时就可以走出来与其他灵魂相会罢了。许多人和其他物种的灵魂，都会在逝去后走出所属的那具躯壳，游走于四海八荒，等待着天地安排的又一次巧遇，也就是一次可以再生长于另一个躯壳的机会，正如你们人类所说的轮回和投胎转世一样的道理。” 我的震惊更甚，惊讶已经令我难以发声。 它一副狗的模样，却操着标准的人类的话语，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终于，我按耐住自己的震惊，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是我的那条大狼狗吗？” “呵呵，没有谁是谁的，就如你并不属于我，你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承认你就属于我一样，我也不属于你，不属于任何人，我也并不会承认自己是属于任何人的，我就是我自己，我只是属于我自己，属于我自己的灵魂，属于承载着自己灵魂的这具躯壳，属于自己的灵魂和躯壳结合之后一个独一无二的我自己而已。” 我被它哲学家式的回答弄得昏了，我想捋清自己的思绪：“好吧，我们暂且不谈论这个问题，我想确认一下，我为什么到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出现？” 大狼狗依旧十分淡定：“首先，这里是灵魂的一个暂居之地，你来，只是因为你的灵魂需要一个暂居之所，去平复一下你和那具躯壳结合之后不能遂心的情感。而我之所以到了这里，简单来说，我是被造物选中，为了来帮你的灵魂得到歇息和平复，以及尽最大可能助你完成心愿。” 我还是有些迷茫：“你刚才说的灵魂的暂居之地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已经死了？或者，这只是一个梦？” 大狼狗有些不屑：“你们人类总是把生死看得太重，生与死其实也不过就是在履行不同的使命罢了，或者，这样来说吧，生命的产生和死亡，也就像一个人从家里出发要赶往另一个地方，但是这个人终归是要回家的。等回到家了，明天，或者后天，他又会再次赶往另一个不同的地方。我需要再强调一点，家可以换，但是家的概念却始终代表着你终归会回到的那个地方，也就是你终究是会从那里无数次启航的地方。” 它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依旧似懂非懂：“那我就真的是死了？我现在已经回到了我起初生命产生的地方？” 大狼狗“汪汪”叫了两声，有些急躁了，看来它还是改不了自己曾经已习以为常的那种语言，在最自然的状态下，也会暴露了自己的某些隐藏得很深的性子。 接着，它继续说道：“这里是你生命起源的地方，也是你终归会回来的地方。然而，此时此刻，你的灵魂只是到这里暂居而已，你的生命还未终结，也就是说，现在你不过是已经暂时完全抛开了你的身体而已。” 它哲学家式的口吻让我有些厌烦，本来很简单的几句话，它都可以变着法说得复杂。 不过，听它说完，我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于是我模仿着它哲学家式的风格说道：“也就是说，现在我的身体暂时沉睡了，或者是如同沉睡了一般，我的灵魂就刚好走出来身体，找到了这个地方想要寻求安静，也想要寻找一个人或者一副灵魂，来为我解答自己残留的一些疑惑是吧？” 大狼狗不置可否：“你这样理解，不错。” 我一下子为自己没死而渐渐放开了下来：“那我叫你什么呢？你的确就是我身边的那条大狼狗吗？” “叫什么都无所谓，每个个体也就只是用一些不同的代号来区别彼此而已，至于那些人类中夹杂了思想情感的褒与贬的称号，又何足道哉？还有，准确地说，我是命中注定要在这个特定的时段陪伴着你的那条你叫大狼狗的动物，但是你的灵魂和我的灵魂是独立的，互不隶属，任何一个灵魂也都不能把其他灵魂化作一部分，也不能把其他灵魂变成自己的附庸。因此，这这个特定的时段，你可以把我的灵魂栖息的那条大狼狗看做是你的，甚至，你自己也可以把此时的我看作是你的那条狗，但是，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却也是错误的，看你怎么理解，你懂了吗？” 我嗫嚅道：“我从未将你当做一般的狗看待，我一直都把你当作自己的知己c兄弟。” 它此刻表情稍微起伏了一下，从它射出的两道炽热的眼神中，我能感受得到，但是旋即又恢复了起初的平静。 我再没有什么疑虑：“兄弟，握握手好吗？” 大狼狗似乎有些不情愿，它的思想感情此时就如一泓不起浪的秋水，没有波澜，也不似真实的生活中那只乖巧可爱。 但是，我看到，它笔直地立着双腿走了过来，像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走得很自然。 它的爪子和我的手握在了一起，此时此刻，我深深感受到，我和它已经扭转了身份。在那个小村，在那个我理解的真实的世界里，我知道的多，它知道的少，它很多时候要按照我的意志行事。但是，到了这里，我的所知和它的所知扭转过来，我似乎只能一步步地通过它的传授来了解关于这里c关于我自己的一切。 我接着问道：“那我在睡觉之前对大狼狗说的话你也知道吗？” 大狼狗说：“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随你一起到了这里。” “那你说的可能助我完成心愿就是真的了？” “那怎么能有假呢？” “就如我在睡觉之前对大狼狗所言，或者是对你所言，我希望自己不要再成为哥哥的拖累，或者，我能为自己的哥哥做些什么，至少，让他能把生活过顺了，最好是能娶上一门媳妇。这样，以后他老了也能有个伴。至于我嘛，都已经被众人视为一无是处的疯子，而且做什么都不行，也就只能如一个废物一般了却残生，是死是活是悲是喜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任何一个灵魂会是废物，每个灵魂都有她既定的价值。正如曾经的你创造了那么多的辉煌，尽管只是小孩子们对学习成绩的简单追求，但毕竟曾经的你做到了。只是因为意外，而意外是任何人都控制不住的，你才辍学回家，颓废着走过了这十多年。但是，你的大脑在大多数时候c在许多的领域内都是清晰的，你现在如此年轻，又何愁没有用武之地呢？造化弄人，造化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你的身上，有着十分重大的使命。” 我笑笑：“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于未来，我曾经十分期待，并充满了热情和希望。然而，从十几年前开始，我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但是，现在听你如此一说，我还真得去做一做，我要看看，人生是不是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遇到了一个拐角。” 大狼狗说道：“对，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放心吧，你的愿望会在你的努力之下一步步实现的。” 我还想再问什么，突然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想仔细地看看他究竟是谁，眼前的白色消失了，我看到眼前出现的人正是哥哥。而此时的我，已经从站立状态变成了躺下状态，我在自己的床上。两个截然不同的画面切换得竟然如此迅速c如此不留痕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神犬猎野物 我揉着眼问哥哥：“怎么了哥？” 哥哥有些没好气地说：“什么怎么了？都快到中午了还不起来？饭都做好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刷牙洗脸之后就坐在了桌前，给大狼狗装了一盆饭，然后和哥哥就着两个简单的菜吃起了饭来。 席间我对哥哥说：“哥，吃完了饭我带大狼狗上山，明天就过春节了，你看你在家里就随便准备些什么吃的用的，我再去捡些柴回来，如果运气好，再抓着一只野兔野鸡的，我们哥俩也可以吃上一顿肉。” 哥哥一听我说完扑哧一声笑了：“那野兔野鸡的有这么好抓？你还真把自己当猎人了。原来那大王山中确实有不少野味，但是近年来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好多村里的能人去了都抓不到，你倒想着自己能抓到？” 我强辩：“原来老爸就给我们说过，大王山上的野兔野鸡原先是特别多的，后来也一直没有绝迹，只是现在上山的人多了，动物们也就藏得深了，山上的那些大洞里，保不准就是野兔野鸡的窝哩。” 哥哥呵呵一笑：“好吧，主要是去捡柴，我已经做了一些糍粑，加上两斤猪肉，怎么也可以把这个年过了。来年多种些菜，逢赶集天挑到镇上，也可以换几个钱。我再买些小鸡小鸭的回来养着，以后生活也就慢慢地好起来了。” 我说：“那是，那是。” 哥哥接着说道：“去了不要像上次一样，柴没捡到，倒是带回来一条狗，给我增加负担不说，你还非说它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让提吃肉的事。” 说到这里，只听大狼狗“汪汪汪”吼了几声。 哥哥急忙止住刚才的话头，有些不悦：“还不能说你，一说你，你还吓唬我呢，算了，我是管不了你们两个了。”说话的口气像极了父亲，而且，他也的确就把大狼狗当成了自己家中的一员了。 吃过中饭，我找出了一根麻绳，为了防备在山上又遇到野猪什么的凶猛动物，我还特意备好了一把锋利的镰刀。我本来打算去叫一叫福贵，但是走到他家门口见他哥哥阴沉着脸，我不好再去叫了，于是只身朝着大王山赶去。 一路上，我忽然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梦境是那样真实，似乎是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般。以往所做的梦，虽然也能在事后记起一些，但是能想起的也寥寥无几，而且多半都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而昨晚的这个梦，却能完整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看着大狼狗，说了一声：“大狼狗，你昨天是不是也做梦了？” 大狼狗“汪汪”叫了两声，我不知道他回答的是肯定还是否定。 我接着小心翼翼地问：“你昨天不是能说人话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我打量四周，没人，接着说：“反正现在也没人，你就说人话吧？” 大狼狗依旧“汪汪”两声，我没好气地自嘲道：“看来别人叫我疯子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我竟然就信了一个梦。”说罢哈哈一笑，往山顶走去。 大王山上的桃树和梨树还未开始显现出其生机来，春节一过，当春风吹拂过这座山头时，我能想象，它们一定会像娇羞的闺女一般开始打扮起来，为自己褪去这一层死气沉沉的枯萎和破败，换好盛装，用自己的美丽再次傲立于天地之间。 我一边走着一边随手就拾起地上较为粗壮的枯枝，拾起之后放在一起，码整齐。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就可以将它们捆上，往家里搬了。 我下定决心，今天要弄回去一大捆，这样过年的几天就不愁没有柴烧了。 我抬头时，就看到了一棵大杨树，目测了一下，它的枝干差不多得得三人合抱。在大杨树的上方，一根粗壮硕大的枯枝摇摇欲坠。 我心里打定主意：反正枝头都已经死了，不如拽下来，这一根枯枝已经抵得过我刚才所拾起的所有的小枝的好几倍了，把这一根大的加上那堆小的一起搬回家，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村人们有个规矩，捡拾柴禾是自由的，但是不论是谁，如果有砍伐山上的新树枝的，就要罚款，罚款的金额视情节而定。一般情况下，罚款的数额大体相当于所砍树木价格的十倍。 村里的穷汉老四曾经就因为乘晚上砍了一棵小树，准备回家当柴烧，结果正好遇到了村长，村长叫住了他，说是要罚款，老四说没钱，结果村长就带了村委的人和民兵去了老四家，硬是装够了米面和小麦，抵够了罚款的钱，村长收来了米面之后，也不统一收到村里，立马着人叫来村里的洋狗伯c李二叔等几个独居无子女的老人，当着村人的面就把罚来的物资全部分给这几户人。老四看着自己的粮食就这样没几个小时就进了别人家的口袋，一下子哭了。但是，至此以后，村里没有再敢砍树的了。 我看到的那根大杨树枝，已经只剩下了一些干燥的树皮苦苦支撑着，这样的树枝拉了下来，是不会被处罚的。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走近了一些想要再看看清楚，免得拉下来之后又惹出祸端，要再被村长抓住了，那就给哥哥添麻烦了。 于是，我朝着大杨树下走，大杨树下并不是草地，而是一个山洞前长出的许多灌木。 我右手拿着镰刀，一步步踏着灌木走过去，大狼狗在一旁警戒，忽而东忽而西，我不知道它是在为自己能跑能跳海阔天空而兴奋还是因为它已经感觉到了山上四面八方的敌情。 我笑它是一条傻狗，继续拨弄着挡在身前的树枝，就走到了大杨树底下。 我又走了一圈，看了整个的枯枝周围，确认这根枯枝果真已经完全枯死之后，就准备动手。 我把镰刀别在腰带上，用右手拿着绳子的一头，奋力往枯枝甩去，等到甩上去的绳子的那头已经绕着了枯枝掉下来后，我把绳子的两头紧紧抓住，然后站到了枯枝正下方的斜对面，看准方向，待到枯枝被拉下折断落地时，我就朝着看好的方向跑。 我使劲一拉，枯枝应声折断，我歪着跑了几步，待到枯枝已经落到了地上，我一看，不禁自语道：“果然就是一根已经死去的枯木，只是一直还傲立于大树之上，不忍舍去昔日的绿意罢了。” 突然间，又想起昨晚的梦，想到大狼狗关于灵魂的解说，不觉想到：不知道草木有没有灵魂呢？如果果真有，那草木的灵魂得在这些不能动，只能静静站立着，随着季节变化着自己的颜色，显示出自己的欣欣向荣和衰败枯萎的颜色而已，相对于动物来说，它们也真是够凄惨的了。 不过转而又想：草木有情，只愿将颜色芬芳献给大地人间，尽管不能动，不也就少了动物的奔波和烦恼吗？这样看来，不也正是它们的幸福所在吗？ 我及时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不愿再继续纠结动物灵魂和植物灵魂究竟哪一种更加幸福哪一种更加苦楚。 我用绳子重新把大杨树牢牢捆上，正待将之拖到空地之上时，却看到一直耳朵长长的灰色兔子从灌木中蹿了出来，就要往山洞中跑去。 我一下子喜出望外，急忙大叫：“大狼狗，快抓住它，快抓住它” 我的声音一起，大狼狗如风一般扑了过去，我都不知道它是在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才开始行动的还是在它我叫它之前它已经嗅到了什么因而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见一道巨大的身影从我眼前掠过，几乎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大狼狗就用嘴叼着野兔跑到了我的身前。 我示意大狼狗到空地上，自己也丢下了杨树枝，走到了空地上。 定睛一看，只见野兔在大狼狗的嘴里兀自瑟瑟发抖，我惊喜着从大狼狗嘴里接过野兔，然后用绳子捆住了它的两条后腿。 大狼狗把野兔交给我之后，又朝着刚才的那片灌木飞跑过去。它的身形闪得太快，几乎令我有些眼花。 我手里还拿着灰色的兔子看着笑着，满心想着明天大年三十就有肉吃了时，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大狼狗就又叼着一只白色的依旧瑟瑟发抖的长耳兔回来了。 大狼狗跑到我面前，我依旧用长长的麻绳拴住了白兔的两只后退，大狼狗没有停歇，一下子又蹿了出去。 我太过惊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抽了自己一巴掌，担心这又是一场有如昨日的梦，但是剧烈的疼痛感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往往反反几个来回，绳子上的野兔已经栓了八只了，两只小的，六只大的。 此时，大狼狗没在往那片灌木丛跑，而是飞奔到斜对面的山洞里，不一会，我以为又会来一只野兔。结果待到大狼狗走近了，我才看到，大狼狗嘴里叼着的分明是有着鲜艳羽毛c尾巴还十分长的看起来如一只大鸟的动物，再近一些了，我才清晰地看到，大狼狗嘴里叼着的，原来是一只羽毛鲜艳的野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满载归家门 大狼狗再次飞跑到我面前，我看到它嘴里叼着的，竟然是一只羽毛鲜艳漂亮的野鸡。 这下，我是彻底惊呆了：没想到，大王山上的野味如此之多，怎么原来就没发现呢？今年的春节，也就不会如往年一般凄惨了。 我盘算着要怎样处理这些野兔，这只野鸡不用说就在明天大年三十的大清早杀了，用来祭拜一下神灵，也可以去父亲的坟头给他老人家拜个年，让父亲品尝一下他已经多年没有吃到的野味。而这些野兔，可以杀一只，其他的可以饲养起来，以后，等野兔一下崽，也可以如哥哥所说的那样，那些到集市上去卖了。 接着，我甚至想得更加长远了，卖出野兔的钱，就给哥哥攒着，等挣够了给哥哥娶媳妇的钱，也算是我为他尽了一分力，以回报他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吧。 我有些激动于此时的收获，也有些悲切于过往曾经。 正当我沉浸在对未来的遐思中时，大狼狗又如刚才抓野兔一般，又抓了另外一只野鸡跑出山洞来。 我们一人一狗配合默契，大狼狗抓了之后交到我手里，我就用麻绳一拴，长长的麻绳一下子就已经用去了一半。大狼狗却又飞跑了出去，进了山洞。 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只见麻绳上的野鸡已经串起了十几只了，我见大狼狗还要再进去，急忙叫道：“够了够了，不要抓绝了。” 大狼狗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喘着气在一旁蹲下来，看着自己的猎物，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我的心中寻思：如果再不停地抓下去，以后就没了，饲养的环境不一定适合这些野生的物种，这十几只野鸡加上八只野兔，就先当是做实验了，山上的这些还没抓的就让它们再繁衍生息，如果真可以在家里养活了野兔和野鸡，它们也愿意在家中下崽生蛋，那今后隔三差五的就再上山抓上几只，以后我也就算找到了自己可以为家里c为哥哥做的事情了。 我过去一把抱住大狼狗，嘴里说着：“谢谢你，不论你听得懂不，我只是想对你说，你昨天晚上在梦中对我所许下的诺言，你已经在兑现了，但是，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去报答你了，也就只能在今后，如对家人兄弟一般待你了。” 大狼狗似乎明白了我话中的含义，“汪汪”叫了几声，又用头来蹭我。 面对着眼前的野兔和野鸡，我一下子泛起愁来，就一根绳子，这怎么弄回家去呢？ 如果直接拖着回去，保不准就全部拖死了，那肯定不现实。如果抱着回去，这全部的兔子和鸡加起来少说也得一百来斤，况且抱着也容易压到了其中几只，也保不准就一命呜呼了。 正愁思间，只听得大狼狗大声叫唤了起来，向着我身后的一片小树林冲了过去。 我一下子扭紧了心，不会又是什么野猪之类的吧？尽管有大狼狗在旁，但是也保不准这一次不是三只或者五只一起来，大狼狗单狗难敌众猪，我又几乎又帮不上什么忙，也许还会添乱，大狼狗又怎么是对手？况且，如果不是野猪，换做了其他的豺狼虎豹，怕也是要遭殃的啊。 想罢我急忙从自己的腰带上抽出了镰刀，把野兔野鸡暂且放在一边，慢慢地向着大狼狗所去的地方慢慢地跑了过去。 然而眼前出现的，不是什么搏斗的场面，而是大狼狗围着福贵在转着圈，福贵似乎有些害怕大狼狗：“喔喔喔” 大狼狗一边转着圈，一边：“汪汪汪” 我大声笑了出来：“大狼狗，不要和福贵开玩笑了。” 大狼狗于是抽身回来，似乎刚才它是在向福贵问好，只是福贵摄于它上次大战野猪的威势，不敢与它亲近。于是，一人一狗就一个“喔喔喔”另一个“汪汪汪”互相不懂得对方心意地吼了起来。 我叫过福贵，福贵和我走到大杨树边上的空地，一看地上的兔子和羽毛鲜艳漂亮的野鸡，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喔喔喔” 我笑着说：“这都是大狼狗的功劳，刚才本来打算叫上你一起出来的，见你哥哥阴沉着脸就不敢进门，现在正好，你用黄牛帮我把这些兔子和野鸡驮着回家吧。” 福贵一边点头一边还未回过神来一般，脸上兀自写着不可思议。 我把自己想要在家里饲养野兔和野鸡的想法给他说了一遍，他“喔喔喔”地表示赞同，我又对他说，要给他一只野兔一只鸡，正好弥补上一次原本应该分给他一半的野猪肉，福贵呵呵笑了，笑得有些害羞，有些惊喜。 我们两人一起把野兔和野鸡重新栓好捆住，使它们可以透气又不会一只压着了另外一只，然后分两边挂在了大黄牛的背上。其中的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我们也十分默契地单独分开来，这是福贵提议的。 我知道他并不是怕我后来反悔，在他“喔喔喔喔喔喔”的一通解释中，我明白，他是怕进村之后正好遇到了自己的哥哥。如果他哥哥非得要一家分一半的话，我这边就亏了。 我欣慰地笑了笑，用真诚的眼光看着他：“福贵，如果真可以养了出来，以后再给你。” 福贵也一脸真挚地说道：“喔。” 下山的路并不快，我们把兔子和野鸡都架在了福贵的大黄牛背上，我自己拉着那断大杨树的枯枝，福贵用鞭子卷起我刚才捡拾到的小柴禾，大狼狗活蹦乱跳，忽前忽后，似乎它也知道自己是今天的大功臣。 我们一步步看着脚下的路，有些艰难却心满意足地朝着家里走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福贵默契地把挂着的那一大串野兔和野鸡给我挂在了大杨树枯枝上，这样我只要拖着走上一段，就可以到家了，也免去了和福贵的哥哥遭遇的麻烦。 那一小捆柴，福贵想还给我，我脸上显出已经不堪重负的难过神色，他悻悻然地一笑：“喔喔喔”抱着先走了。 走过村里的路，村人们看到我拉着的一大段杨树枝，树枝上还挂着一大串兔子和羽毛鲜艳如鸟的野鸡，村人们是见过野鸡的，所以大都知道。 有人问我在哪里打的，我说在大王山，有人问我怎么打了那么多，我笑笑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一看到我身后的大狼狗，就大概已经猜到了原因。 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卖一只野兔或者野鸡给他们，我说不卖，留着自己吃呢。 有人对我投来了羡慕的眼神，有人在和旁人窃窃私语：“看来这大狼狗果真是来他家报恩的。”旁人答道：“可不是吗？俗话说‘猪来穷，狗来富’，这大狼狗上次得了疯子的救，疯子还为了它把一头大野猪用来交换，狗通人性，这是要报答恩人呢。” 又有人说：“一向都听说这大王山上的野味很多，但是我们进山了却常常看不到，偶尔看到了又抓不到，老四家也喂了狗，他也带狗上山了，碰到了兔子或者鸡什么的，狗就变成了废物，什么都抓不到，村里养的狗也就只能看家，放出去就不起什么作用了。” 另一人说：“是啊，这条疯狗看着像头小牛犊子，和村里的狗都不一样，上次这么多人用锄头扁担围攻它，也没能打死它，看来这狗不一般啊。” 我一路走着，一路听着村人的议论，看来村人也已经接受了这大狼狗属于我的事实，上次那头野猪没白换啊。 再想到昨晚的梦，我想村人们所说的或许就是真的：大狼狗的确是来改变我命运的神灵，就如曾经读小学时，我成绩原本不好，后来因为语文老师的一次表扬，我就奋发向上，一发不可收拾，变成了一个学习刻苦的人，后来不断取得了许多的荣誉。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都认为，那位语文老师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此时此刻，我发觉，大狼狗，我的兄弟，它也是我命中的贵狗啊。 一路听着村人们的议论，曾经意气风发的得意感似乎又来了。我看着昂首阔步的大狼狗，似乎就看到了今后美好的未来。 就算读书已经读不出去了，但是以后靠着打猎c靠着饲养c靠着能为村民们写写对联神榜啥的，我终归也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终归也会成为一个别人未必能成为的人。 心里思绪万千，转眼就到了家里，哥哥也许是已经听到了村人们的报讯，急忙就赶了出来，看到我双手拉着的大杨树枯枝，瞬间也就看到了枯枝上挂着的那一大串野兔和野鸡，一下子惊得瞠目结舌：“这是哪里来的啊？” 我笑着说道：“大王山上打的，都是大狼狗逮住的，哥，你先别说了，先帮我一把，弄到家里再说。” 哥哥似乎一下子才反应过来，急忙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大杨树枝，我就去提起挂着的野兔和野鸡，有些费力地就走进了家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峥嵘岁月愁 哥哥因为已经有了来年要喂养些鸡和鸭的想法，所以，他已经用砖头c木块c竹子等材料修好了鸡笼c鸭圈。 我不禁对哥哥笑道：“哥，看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啊，这些野鸡我们明天就杀一只，剩下的全喂起来，等年过完了，再把公鸡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母鸡就留着下蛋孵小鸡。听说野鸡的价格可比家养的鸡要贵上不只三倍，以后我们哥俩也算是有了一些营生了。” 哥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哦c哦”地答应着。 我接着说：“至于野兔，明天也杀一只，兔子就用来祭神，野鸡杀一只最大的，拿到老爸的坟头，让老爸过年了也尝尝野味。剩下的，我们全给养起来，以后也就算是做起了一些小生意了。” 哥哥终于平静了下来：“小林你说得在理，那我们就先把鸡和兔子关进笼子里。这野鸡和野兔以后要真养好了，下崽下蛋了啥的，也不要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我们走远一些，去县城卖。我听村长说过，县城里有钱的人多了，他们就专门喜欢吃野味呢。这些野兔和野鸡拿到了城里，我们也不要喊高价，每次就带上那么两只到三只去，就比一般家养的高个三倍四倍的价格卖。过上个一年半载的，我看这生活也就能慢慢地会有些改观了。” 我笑着说道：“是的，到时候我们就去县城卖，以后养兔养鸡的事就包给我了，你还是干你的农活，等咱兄弟俩存够了钱，哥你也该找媳妇了。” 哥哥一听我这样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说：“你还操心我呢，你先能养好了再说吧，我还担心以后咋给你找媳妇呢，你倒担心起我来” 说到这里，哥哥突然间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止住，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想起了曾经的事，想到了小雪，我轻松地一笑：“不说了，先装笼吧。” 我和哥哥打开笼子，先把野鸡装了进去，然后又打开一个缝隙更为密集的竹笼，把野兔装了进去。 装完了兔子和鸡，我们又合力把大杨树枯枝砍成一段一段的码放好，哥哥一整天都是高兴着的，脸上的笑容尽管有些僵硬，但却一直都挂在脸上。 也许，是他突然发现了，我这个十几年来一直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兄弟，这个时不时就会出去沿着村里的路跑上圈大呼大叫着的兄弟，这个有时候沉默着不说一句话就一个人待着房间里面不吃不喝也不睡的兄弟，现在已经开始有些不同了。 我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确是有些改变了，我认为我应该要去做些什么了，不论怎样，去为家人做一些事，应该也不会错，至于过去的那些事c那些人，都已经过去了，抓不回来了，我就算再激动c再伤心c再不舍，也终归是不能再回去了。 晚上，哥哥就先把已经买好的猪肉切下来一半，和着土豆片炒了满满一小盆。红辣椒伴着猪肉片c土豆片就这么完美地组合在一起，那颜色c那飘出的香味，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闻到过了。 哥哥还拿出两个杯子，倒上了两杯满满的米酒，招呼我坐下来，他自己也随即坐了下来：“小林，今天咱哥俩好好喝上两杯。” 我高兴地说道：“好。” 大狼狗已经在一旁吃起了猪肉汤拌白米饭，我和哥哥也动起了筷子来。 我与哥哥就这样边吃着这简单却美味的菜肴，边碰着杯子大口喝着香甜醇厚的米酒。 酒过三巡，猪肉片c土豆片也已经吃掉了大半。我的大脑已经慢慢地发起热来，我用有些模糊的眼神看了看哥哥已经红润的脸，我知道，哥哥似乎也有些飘忽起来。 我乘着醉意问哥哥：“哥，这些年来，有没有你中意的姑娘呢？” 哥哥此刻一改曾经近似父亲的稳重和不苟言笑：“有呢，谁说没有呢？”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那是谁呢？村里的还是外村的？” “外村的，是我上初中时的一个同学。” “哦，看来你初中时已经盯上姑娘了啊？” “就像你曾经看的那本书的扉页上写的：‘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我也是男儿汉，我也有喜欢的姑娘。” 我呵呵一笑：“是啊，人非草木，岂会无情？谁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那哥你究竟喜欢的是哪一个？是不是原来初中我看到的你们班上那个扎着马尾辫的？” “你说的是哪一个？我都对不上号了，你知道我上初中那会儿，成绩一向不太好，其实，也可以说是一向就很差。相反，你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你应该明白，那时候成绩差的人在班上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人家成绩好的就不和你一起玩，男生不和你一起玩，女生也不愿意搭理你。但是，也有一些例外，而也正是有一个例外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于是我才认识了她。” 我有些急不可耐，但是哥哥却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继续说道：“在我上初二的时候，班主任调了一个女生来和我坐一桌，那女生叫张晓丽，成绩中等，上课听老师的话，课堂上总是在笔记本上记笔记，那认真的劲儿就十分吸引我。时间长了，我也不好意思上课的时候像死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也跟着她一起做笔记。她看到我也开始认真听课之后，第一次对我微笑了。从那时候起，我身上似乎一下子就有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坚持了整整几个月，那个学期，是我所有期末考试成绩中最好的一次。尽管，每一科也都只是刚好及格，但是相比于一直都考不及格的曾经来说，已经是十分巨大的进步了。” 说到这里，哥哥突然间有些哽咽，他拿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然后拿出两支烟，递给我一支，他自己点燃一支，又把火递给我，接着说道：“我拿到成绩单的那天，本来是准备给老爸看看说我进步有多大的，班主任甚至还第一次表扬了我呢，但是我们兄弟俩一起回家，老爸却像没看到我一样，就只是问你，当我看到你不只是拿出了成绩单，还拿出了奖状c奖学金c笔记本等一大堆东西时，我的心里紧紧扭了一下，和你比起来，我的那个及格的分数又算得了什么呢？” “哥，你不要这样说，其实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哥，你也是我最崇拜的偶像。真的，因为你勤奋c懂事，而且自打小时候开始，你就帮着老爸做家务干农活，我一直都觉得是我拖累了你，是我占用了你过多的学习时间” 哥哥没让我说下去就打断了我的话头：“小林，你千万不要乱想，的确，那时候我是嫉妒你，甚至有些恨你，但我主要还是恨老爸。那时候，我在想，如果他对我的关心有对你的一半，那我也就知足了，但是我的确不是读书的料，我把那张成绩单狠狠地捏在手里，揉成了一团。自那以后，在学习上，尽管我也拼命地学c拼命地下功夫。但是，我的顶点似乎也就止于那次的每科及格的成绩了，在网上走，显得十分艰难。” 说到这里，哥哥猛吸了两口烟，香烟已经燃烧到只剩下烟蒂，他把烟蒂随手丢在了地上，接着又拿起酒喝了一大口，然后咂摸着嘴，长长地叹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犹记当年情 “小林，”哥哥接着说道，“起初是我的确对你有嫉妒之心，对老爸有怨恨之意，但是，后来我又慢慢地接受了现实，因为我曾经看过你的书包，你的课本上和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着的笔记，还有，有几次我问你几个数学题和物理题，你的讲解是那样的透彻，你的理解也是那样的深入。而且，每道题你给我说的解题方法都有好几种，我都不知道我曾经那么长时间在教室里面都学到了什么。到了那时候，我已经不再嫉妒你了，原先对你的嫉妒，已经变成了对我亲身弟弟由衷的敬佩。” “谢谢你，哥，其实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了，就如村里人所说，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王林，我是疯子，彻头彻尾的一无是处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疯子，疯子，也就是精神病患者。我的一生，也许以后只能如一只被圈养的动物一样度过。但是我不灰心，至少为了你，为了对你有一丝的报答，我也要振作起来，我要坚强地活下去。” 哥哥又给我加上了酒，然后把自己的酒杯也加满：“我们兄弟两人，几乎是第一次开诚布公地畅谈自己的心事，我们两人的感情是无须再多言的了。接下来，我想要接着把那个女孩的事说完。” 我举起酒杯，敬了哥哥一口：“你接着说，后来那个女生怎样了。” “后来，我在课堂上就一直保持了学习的状态，那股一直不变的努力劲儿，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诧。我那是就在想，不论怎么样，哪怕只是为了得到她的一个微笑，就算不能真正把成绩变得有多好，我更不敢期盼能有一天像你一样可以拿到奖学金。但是，她的微笑已经足以作为我认真学习的最好的奖励了。但是后来，她上了高中了，我却没考上，父亲想让我补习，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底子，就像一个已经患上绝症的病人知道自己留在人世的时间一样，我清楚自己终究不是读书的料，没必要再浪费家里的钱了，倒不如我回家干农活，多少挣些钱，等你上了大学了，也可以让你能顺利地念完书。我还矫情地想，如果以后你工作好了，我的脸上也能跟着有些光彩。” 说罢，哥哥哈哈大笑。 我的心里却又生出了一丝愁绪：“但是，我终究还是让你和老爸失望了。一次意外，就这样夺去了我的人生，也夺去了你们的希望。” 我有些悲伤起来，但是我想我又打岔哥哥了：“不好意思，是我打乱你了，你接着说女孩的事。” 哥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中考完回家后，心中一直惦记着张晓丽，只是那时候年纪还小，我其实都不能准确地定义什么叫喜欢，更不知道什么叫爱。我只知道，心里惦记着一个女孩是那样的幸福，那会让我感觉到，生活并不会失去了希望。我也能在梦中与女孩相会，而且，我当时也曾不只一次想过，要是以后我能干农活干出些出息来，也许我也能娶她为妻。但是，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我也不断长大，看到的事情多了，思想也跟着发生了一些改变。越是长大，我越是感觉到，整天就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又怎么可能出息到哪里去？更不用说娶一个上了学的以后还可能在城里工作的女孩为妻了。于是，我常常会陷入自卑之中。然而，这么多年来，我却始终关不住自己的心，我还是一直充满热切地关注着女孩的动向，每次赶集天到了小镇里，我都会去找一些做了屠户或者卖小菜的初中同学，向他们打听关于张晓丽的事情。因为她就是镇上的，镇上的一些同学会从父母或者邻居的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她的消息。有一天，我从我一个做屠户的和她是邻居的同学口中得知，她高考没考上，就回家了，在家里帮着她母亲做些小生意，我开始不顾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就问了这个同学他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 哥哥说到这里又止住了，点上了又一根烟，自顾自抽了起来，然后把火柴盒香烟推到我面前，示意我自己点上。 吐出来几口烟雾之后，他接着说道：“我从屠户的口中了解到，原来她是单亲家庭，她父亲走得早，她母亲是在镇上给人家做些零散活计的。她还有一个弟弟，比她小了差不多十岁，算起来，她今年也已经是三十多岁了，她母亲让她念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她可以有份好工作，远离贫穷和艰难，让她们一家也就可以过上一些稍微好一些的生活。但是，她一直都成绩平平，很努力，却始终也学不好。直到高考之后，她的弟弟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母亲没有能力再供她补习了。她就说服了母亲，让她回家帮着做些小生意。她母亲泪眼涟涟，看着小儿子，也只得同意了。” “那你有没有去找过她呢？” “没有，我那时候还没有那个勇气，而且我们也才十七八岁的人，离结婚的年龄也有些远。况且，当时父亲和我一心就是要供你读书，我也不想那时候分散了精力，主要是家里的钱不多，给你读书又拿什么来结婚呢？于是，我就只得继续默默关注着她，却不敢去找她。尽管她和她母亲的水果摊就在我每次都会经过的卖小菜不远的地方，但是我始终不敢靠近那里。” “你这算是真的爱情了，哥，她现在怎么样了呢？结婚了吗？” “结过了，后来又离了，因为嫁过去三年，一直没生孩子，夫家那边认为她不会生，于是就离婚了，她又回家和她母亲住一起，现在正供她弟上学呢，上次听说她弟都上研究生了。我听到她结婚的时候，心就像被人放在砧板上用菜刀猛剁一样，一切美好的希望似乎永久地破灭了，我连续每天白天干活，晚上自己躲在被窝里哭，又怕被老爸听见，一直不敢哭出声来，只是自己无声落泪。后来，差不过半个月过去了，我想到还有你，我还得坚持下去。那时我也试图说服我自己，也许我命中注定与她没有缘分，我也就认命了。过来几年之后，无意中又听到她离婚了，是因为夫家嫌弃她不会生孩子，我又伤心起来。我为命运对她的不公而感到无比愤怒，我那时就想冲到她家里，告诉她我一直喜欢着她，如果她愿意做我的老婆，就算拿我的命去换我也心甘情愿。但是后来冷静下来，我又再次屈服于现实里，只是，我的人生中再次燃起了希望，我暗暗下定了决心，等你大学毕业，工作了，我就给父亲说这件事，我要娶老婆，而且就只娶她。但是，你大学没毕业，后来就出事了。接着，又是老爸去世，我也就一直没有勇气再去提这件事了。” 我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哥，这都是我欠你的啊，你现在都已经快三十五的人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那位姑娘也许已经在一起了。” 哥哥拍着我的肩膀：“别傻了，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又喝过一口酒，我满眼都写着坚毅和决绝：“哥，你放心吧，从今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地把这野兔野鸡饲养好。我已经打算好了，现在干农活，也就只能混个肚子不饿，要想挣钱，还得做生意做产业。我们那条大河，原来鸭子伯养鸭子，挣了不少钱。等过完了年，我再带上大狼狗进山去打一些野兔野鸡啥的，我们先卖出去一部分，然后再买上几十上百只小鸡小鸭子的，我们一定要把生意做起来。那样的话，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五载，一定要把我们这个家翻个样子。我要把你那些遗憾全部都弥补过来，那位姑娘，终归会是你的妻子。” 哥哥笑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欢喜庆新年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我们起得很早，哥哥先把一只鸡只兔子杀好，用水煮过放好。 兔子要在晚上用来敬菩萨c供奉祖宗。而那只鸡，我们已经想好，要带着去父亲的坟头去。 中午的时候，哥哥就和我一起带上了香蜡纸烛盘糍粑盘花生米盘苹果瓶米酒，加上那只鸡，就来到了父亲的坟头。 哥哥点上两支蜡烛c三炷香，我开始在父亲的坟前摆好供奉的食物，在杯子里倒上酒。 一切准备停当，哥哥首先对着父亲说：“爸，我和小林看你来了，我们都很好，你在那边不要牵挂。小林长大了，现在也变懂事了，还计划着要给我找媳妇呢，哈哈，我这么多年没白疼这个弟弟啊。你曾经说过，小林曾经让算命先生算过命，他并非凡人，一生之中要经历一个大劫。我想，他已经把那个大劫挺过来了，以后，我就盼着小林能真正地恢复到从前那个样子呢。” 我开始分着纸钱，三张一份，点燃后就放在父亲的坟头，任其燃烧：“爸，你放心吧，十年了，我已经放下过去了，我要振作起来。以后，我和哥要把这日子过红火了，你老人家泉下有知，要保佑来年我和哥哥一切都顺利。在下面不要舍不得花钱，如果手头紧了，就托梦给我，我给你烧些过去。” 接着，我和哥哥又东一句西一句地和父亲说着话，在他生前，我们是不能和他这样说话的，现在，父子三人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c心平气和地聊上一会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哥哥把杯子里的酒撒在了坟地上，再满上，再撒，撒了三杯之后，又让我敬咱爸酒，我也依例撒了三杯酒。然后给父亲告别，和哥哥一起收拾好供奉之物回家。 下午，哥哥就忙着做菜做饭，原本也没几个菜，就是辣子鸡c红烧兔子，哥哥却做得极其认真，他说自己从来没做过大菜，一定要花心思，否则做出来不好吃，就浪费了这两种好材料了，我就在一边笑，慢慢地退了出来。 乘着哥哥做饭的间隙，我拿出了饭菜喂饱了大狼狗，还在它耳边低语：“大狼狗，新的一年，你要辛苦了，以后我就是猎人，你就是猎狗，我们要把宝藏从山里搬出来。” 大狼狗“汪汪汪”叫着，似乎听懂了。 我还把白菜c萝卜等放进兔子的食盒里，将碎米c剩饭倒在鸡槽内。那些一开始不进食的野兔和鸡，此时似乎已经明白了命运不可改变，也可能是实在饿得不行了，纷纷就吃了起来。 三十夜的晚上，我们敬过了菩萨，供奉过了祖宗，就摆开酒菜，兄弟两人一顿大吃大喝c好不满足。 外面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小孩子们还不时放出几个冲天炮，“砰砰砰”的声音一阵接一阵传来。 村长和李铁掌是村里最为有钱的两户人家，村长是靠着自己有泥水工的手艺，加上他儿子在村里当老师，所以家境较好。李铁掌则是凭着一身蛮力，肩挑背扛地做些重活，家里日子也过得十分红火。 他们两家不只放鞭炮，还有烟花，我和哥哥能通过窗户看到那些绚烂美丽的烟花冲向天空，就如火箭升空，然后化作漫天繁星，闪耀着光辉。 从大年初一开始，在村长的组织下，村里跳起了地戏，每年跳的都是《三国演义》，锣鼓声从早上响到晚上，曹操官渡战袁绍c刘关张桃园三结义c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等等一出出的戏不停地轮番演绎，各种木制面具和关刀c宝剑c战马等等道具多不胜数，尤其吸引着喜欢历史的村里老少爷们。 我不太喜欢那种嘈杂，哥哥却喜欢，每次看了地戏回家，都会不自觉地在嘴里跟着哼上几句：“哦孔明是水吾是鱼哎，尔等不能再说三道着四欸”等等戏中唱词，我只能听着发笑。 白天跳地戏，晚上就跳花灯，村里的人们似乎对这两项活动乐此不疲。地戏是根据戏本上的动作和唱腔一项项进行，稍作更改就有可能影响了后面的整体效果，所以跳地戏的人们大都是经过对戏本的严格学习的。 相比于地戏的精心安排和按部就班，花灯就显得更加灵活而随意。每天晚上，村长和王屠户就是男主角，女主角是毛三婶c李四嫂，不时还有一些客串的，但风头始终压不住他们四人。 他们四人跳的花灯几乎是现编现演，下午地戏跳完之后一起商量着编上几个小段子，然后用唱腔唱出来，不管唱得好不好，其中内容能够引起观众大笑或者笑骂，效果也就达到了。 花灯原本也有固定的唱本，但是后来人们听多了也觉得没了趣味，于是村长就用他的文化，编造了一些像顺口溜一般的粗俗歌谣，歌谣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歌，不过是一些村人们看重的孝道c婆媳关系c父子母女关系等等。当然，他也编过一些两口子斗嘴的或者打情骂俏的，编得精彩绝伦，引得村人们都齐齐笑骂：“村长人老心不老，还关心人家两口子床上那点事呢？” 但是，村长在编两口子打情骂俏的段子上却始终要稍逊王屠户一筹，别看王屠户平时一张胖胖的老实脸，编起花灯的段子来，尤其令人绝倒，他曾自编自演的“路上的问候”引得村人们口口相传，大意是说：方小生带着三个儿子去放牛，路上遇到了张铁娘和她的矮小丈夫，方小生就给张铁娘打招呼：“铁娘，俩母子要去哪里啊？”这张铁娘也不生气，淡淡地说道：“我两口子要去地头，你四兄弟去放牛啊？”一旁的丈夫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于粗俗的村人，一听到这些粗鄙的笑话，大多笑得前仰后和，尤其是王屠户用他那特有的滑稽唱腔唱出来时，似乎效果更佳，更能惹得众人忘却了烦恼，只顾沉浸在唱词中那浅显实在的幽默之中。 我对这些是不太喜欢的，总觉得这些只是喜欢凑热闹的村里人的情趣，我无法欣赏出他们所喜欢的这些幽默中的美感来。 所以，我常常就一个人留在家里，拿出原来买的一些小说自己读起来，那些数学c物理之类的书，我多半已经看不下去也难以看懂了，但是我对于文字，却似乎从来未曾忘记过，也能品读出小说中那些饱含着温暖或忧伤的情感来。 福贵间或会到家里来，身上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尽管穿在他身上有些穿龙袍不像太子的扭捏感觉，但是我也为他高兴。 我和哥哥都允许他可以随意出入我们的家门，后来，哥哥几次见到我在屋里给福贵读上书中的故事，或者我自己编出那么几个笑话，他也听得津津有味，哥哥更是习以为常，把福贵认作了我们的朋友，有时还留他在家里吃饭。 过年的几天，我几乎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喂大狼狗c喂兔子c喂野鸡c也喂自己。 看着大狼狗壮硕的身体，看到兔子和野鸡吃得香甜，尤其是已经捡到了野鸡下出了第一个小小的鸡蛋时，我的心中更是喷薄出了一片热烈的希望。 我把稻草铺到了鸡窝里，还重新打造了一个新的鸡窝，在鸡窝里撒上一层煤灰，还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稻草，把母鸡和鸡蛋放进去，让公鸡独自在原来的鸡笼里。我期盼着一段时间以后，那些小小的鸡蛋里，会有一个新的生命诞生，这样，我的希望也就能一点点地燃烧起来。 我也常常在小院子里转悠着，构思着等鸭子和小鸡买回来之后怎么把他们分门别类地分开。野鸡会飞，得放进笼子里，野兔也容易跑掉，得关住。想了很久，才打定主意，计划着就把院子里的鸡笼用竹子扎成几层，这样等饲养的鸡鸭兔越来越多了，也就能腾挪出地方来。 关于饲养地方的想法大概已经在心里确定下来，之后，我接着构思起关于打猎c饲养c售卖等完整的问题来。关于打猎，我想到了大王山上那些人们平时不太敢去或是去了也常常扑空的浓密树林，我也想到了大王山的山洞，山洞想过之后，我开始盘算起扩大着更加广泛的打猎区域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再上大王山 我的大脑还在不停地盘算着：如果进山打猎，除了大王山之外，火云山c方家山也可以去去，尽管村人们一直都传说火云山是烧尸体的地方，我也曾经目睹过几次村里有些夭折的孩子被家里人带上了火云山浇上了汽油，一边点火一边鬼哭狼嚎地传来哭声。而方家山就是村里的坟墓聚集地，因为所安葬之人大多都是方家人，于是得名，只是到了后来，其他姓氏的过世之人也被安葬在山上，父亲也塟在方家山，但是那方家山却并未更名，方家山林木也颇为茂盛，应该也会有野物出没。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除非不得已，村人们很少在火云山和方家山出没。传说到了这两座山上，容易撞邪。村里有几个壮汉为了辟谣，于是就约好要在晚上到这两座山上去。 五位壮汉上半夜到了火云山喝酒聊天，下半夜就折返到了方家山呼呼大睡，第二天清晨，他们昂首阔步地从山上回来，要用他们平安归来的事实告诉村人，传言为虚。 但是，情况在后来却发生了大逆转。五位壮汉回来之后的一个月时间内，其中一个因为和老婆吵架喝农药自杀了；又过了几天时间，另外的三个同时骑一辆摩托车出去玩时翻车了，摩托车从一座高几百米的大桥上直冲下去，车毁人亡；前四家的哭声才刚停歇，最后剩下的一个，因为自己的侄儿子被邻村的人打断了腿，拿起了炸药和雷管要去炸了邻村那家人的房子，结果还没点火，炸药就在装填的时候爆炸，邻村人家的房子没炸塌，反倒是他一人当场死亡。 自此以后，五个壮汉因为夜晚误入火云c方家二山而全部死亡的消息，经过村人们的演绎，不断地生出了许多精彩的分析和评论来。 尽管那些分析和评论大都是以想象和猜测为基础而没有任何事实的根据，但是，当一见已经铁定的事实摆在眼前时，中间的过程不论是基于怎样的推理，似乎也都有其道理可言。 但是，我还是不信邪，或者，我就退而求其次吧，他们是晚上上山，那我就大白天带上大狼狗一起上山，应该也就不至于会惊扰了什么邪祟吧，想罢心下安然。 我已经计划着，以后每个星期，就把村里的这三座山都转上一遍，也差不多就四天到五天的时间大概也就能走遍了，剩下的几天，就将猎物拿到城里去卖。 我的计划中还有一层，就是在卖出野物时，只卖掉那些公的，留下母的下蛋产仔，这样也就慢慢地积累起了财富来，我对哥哥的许诺c我自己心中的希望也就有可能一步步实现了。 我继续想到：等到手里出售了一些野味挣到了钱之后，我就可以买上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小鸡和鸭子，小鸡就养在家中，鸭子就白天放到大河c苗家河里，一天到一条河，等鸭子大了卖鸭蛋，每年养上两批鸡，鸭子只要还能下蛋就一直养下去，等到不下蛋了，就卖出去做肉鸭。这样的话，一年下来，家里只要有了上万元的存款时，就可以把老房子翻修一下，我也可以托媒人到小镇里，去张晓丽家给哥哥提亲了。 想到此处，我又不禁有些怅惘，听哥哥说过，那张晓丽是因为不能生孩子，所以夫家才将她赶出了门，但是，事实上也难保就不是她嫁的那个男人不能生而她是没问题的，就算是她不能生，她也毕竟是哥哥这二十几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只要娶了她能给哥哥做个伴，让哥哥自己过得幸福，我也就满足了。至于生不了孩子，大不了就抱养一个，现在村里人把自己生的女儿送人的多得很，相信其他村应该也一样，找个远一些的村，收养几个，家里热热闹闹的，以后给哥哥嫂嫂养老送终，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想到这里，心才终于安定下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把自己的想法揣在心里，就盼着这个年快些过完，我也好一步步去把自己的所想付诸实践了。 哥哥已经看完了地戏，回家就一边哼着地戏的唱词，一边做饭，晚饭做好了之后他就到房间叫我。 我草草地吃完饭，就回房继续细细计划起来，哥哥吃完饭后也优哉游哉地出门看花灯去了。 时间飞快，村人们还不愿意这春节就这样快步走远，然而，转眼之间，正月就已经过去了一半。终于，地戏的锣鼓声不再响起，村里的夜晚，也已经不再有花灯在街上被人举着走上蹿下，大年十五那天的鞭炮声也已经渐渐从耳畔远去。此时，村人们也不得不放下了过年的闲散，已经开始关注起了田里油菜的长势来。 春节，就这样悄悄地走了，接下来的日子，就常常会看到那些扛着锄头c拿着镰刀c放着牛c背着箩筐行走在田间地头c山上山下的人们了。 那天起来，我吃罢早餐，喂过大狼狗，往鸡笼和兔笼中撒下了秕谷c包谷面c青菜c萝卜等。家里的一切都打点清楚，哥哥已经出门到地里去了，我也按照自己的计划，准备好绳索c箩筐c镰刀等家伙向着大王山走去。 大王山上的桃树和梨树已经或多或少地开始结出了花苞来，我估摸着再过上一个月或者一个半月，这片山上，又将再次变成白色粉色花朵的海洋了，那了那时，漫山遍野又将再次能嗅到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了。 我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带着大狼狗就来到了大王山的半山腰上，而没有朝着大王山的顶峰走，因为，半山腰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树木茂密之地，周围更有多不胜数的山洞，那些山洞，正好就是天然的野鸡和野兔的洞穴，相比那洞中的野物必不会少。 如若大狼狗勇猛，一天抓个十来只，这周开始，我就会先带上一些赶往县城，去探探市场价格。 想罢，我就带着大狼狗首先来到了半山腰上一个桃树和梨树相间环绕着的平台，茂密的桃树梨树后面，赫然间便是一个口子很大的山洞了。 我半蹲下来，摸摸大狼狗的头，轻声说道：“兄弟，这些洞里面是否有猎物，只能靠你先打头阵了。” 大狼狗听罢甩了几下尾巴，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山洞。我紧跟在它的后面，手里拿着镰刀，到了山洞口，就把绳子和大箩筐都放在了地上，然后手持镰刀，做好随时准备战斗的准备。 过了不知多久，大狼狗一直没有发出声响，我心想着这次恐怕要扑空了，心下不禁有些失望，就准备着等大狼狗出来之后再换另外一个山洞瞧瞧。 在等待着大狼狗出洞之时，我还自我安慰：大王山的山洞少说也有大大小小几十个，终归是会有些收获的，就如上次大杨树旁的那个，里面就搜出来那么多。 正当我打定主意等大狼狗空口而回就换地方时，只听得一阵唰唰声响起，我急忙盯着洞内手握镰刀准备战斗，一阵晃眼的羽毛鲜艳的飞行之物就往洞外冲了过来，半飞半走的姿态，我料定了正奔跑出来的飞行之物，十有八九便是野鸡无疑了。 我急忙更近一步堵住了洞口，丢下镰刀，直到野鸡已经慌不择路地直勾勾向我冲来时，我一把迅速将其抓住，然后立刻回身在地上拾起一根小绳子，绑住它的双爪，扔进了大箩筐中。 刚抓过第一只，一抬眼，第二只稍小一些的又半飞半走踉踉跄跄地过来了，我如法炮制，这一只就被一样地收入筐中。 我继续等着，但是，就没有再看到有什么飞的或跑的动物出来了。 我心下有些奇怪，对着洞内叫了大狼狗几声，里面传来了我自己的回音。 我心下开始惴惴起来，把大箩筐往洞口搬过来，左手把绳子拿上，右手紧握镰刀，就借着微弱的光线从洞口一步步向着洞内深处走去。 洞口起初只有一米来宽，高度差不多两米，越往里走，洞口就有些逼仄起来，差不多走了二十多米的样子，通过了逼仄路段之后，洞内就豁然开朗起来，但是洞外的光线几乎已经照不进来，眼前只是凭着洞顶的一些缝隙处射进的光才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大概。 但是，眼前的开阔地上，我仍然没有看到大狼狗，我试着叫了两声，依然没有回音，我摸出身上带着的火柴，划燃一根，借助火柴微弱的光芒，我看到开阔之地模糊的四周有着各种大小不一的口子，不知道通向哪里，这些数量众多的口子，起码得有二十到三十个，如果大狼狗选择了其中一个走进去，那我贸然间随意选择一个进去，能找到它的可能性很小，概率极低。 我正思索着要怎样进行下一步，火柴已经烧着了我的手，我急忙扔掉。 正当我准备再次划燃第二根火柴时，我听到有一阵轻微的“嘶嘶”声传来，我急忙摒住呼吸凝神静听，那“嘶嘶”声更加清晰可闻，仿佛比上一秒听到时更加明显地近了，再一听，“嘶嘶”声似乎立刻就要到了我的身边。 我一想：不好，可能这里是个蛇洞。想罢，也顾不得再去顾虑什么，立马拔足狂奔，朝着刚才进来的洞口跑去。 跑了差不多几十米远，刚才通往山洞中的逼仄路段却似乎显得并不那么逼仄了，那“嘶嘶”声也已经不再那么近了，我还自我安慰说：“也许刚才跑得急了，一下子就顾不上挤不挤了，所以也就过来了。” 但是，再继续向前，我就发觉似乎确实不对，刚才进来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样子，然而现在越跑越觉得没有看到任何的光线，而且似乎眼前的这里比刚才更暗了。 我心下不禁生出了一丝害怕，紧握着镰刀的右手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来。 但是，我心里转念一想，不论怎样，只要一直往前走，应该是可以出去的，我告诫自己一定要相信“条条小路通洞外”的真理，于是，我虽然充满怀疑，却还是朝着前方不断跑去。 然而，直到我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我依然没有出到洞外，相反，我似乎又到了一个更加远离了洞口的山洞之内了。 我急忙划燃一根火柴，眼前又是一个豁然开朗的洞内平台，地上坑坑洼洼，而且，在洞内的平台周围四壁上，依旧是大大小小的不同洞口，就如一个套间里面大小不一的门洞。 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莫非这是个谜洞？或者我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大洞之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误入迷宫洞 我再划燃火柴，想要再仔细看清楚一些，依稀之间便发现这个大洞与刚才到过的那个是不一样的，因为刚才那个洞的洞顶极高，这个洞的洞顶却几乎比刚才那个低了一半。 我思忖道：那我现在又究竟身在何方呢？要怎么才能走出去？大狼狗究竟又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想着想着，心下不禁害怕起来，如果就这样一直绕着迷宫跑，一直出不去，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死在这洞中？我突然间想着，先叫叫大狼狗，狗的嗅觉是那样敏锐，如果找到大狼狗，也就找到了一线生机。 我试着朝着不同的方向大喊：“大狼狗c兄弟c老伙计，你在哪里？” 喊声在大洞内不住回荡，然而我依然没有得到一丝回音，大狼狗就如进到洞内后就人间蒸发了一般。我心下更加惴惴起来。 忽然间，我听到一声“汪汪汪”声传来，我一下子就如听到了上帝的声音一般，急忙划燃火柴，那阵“汪汪汪”声就越来越近地向着我这边飘了过来。 终于，我摸到了大狼狗的头，不禁喜出望外。 但是，大狼狗却并不知晓我刚才所做的生死之想，它也似乎没有想要和我更加珍惜眼前相逢时光的意思，被我抚摸了一阵之后，它又“汪汪汪”叫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跑了出去。 我不明所以，只得循声跟着它，心想，只要看到大狼狗依旧完好如初，我也就能放心了，而且现在一人一狗在一起，没有了寂寞孤单和独自死去的恐慌，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大狼狗往前面小跑着，不时还回头看看我，或者是“汪汪”叫上两声，提醒我它就在前面。我此时深感大狼狗就是我一生的知己，哪怕真会在这山洞中死去，只要和大狼狗死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于是，我不禁放下心来，加快了脚步，紧跟在它的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来到了大山洞中一个十分狭窄的洞口，我划燃的火柴亮光中已经照亮了洞口，那就是一个如同狗洞的直径目测也就一米左右的不规则圆形洞口。 我一见大狼狗直勾勾地就对着那洞口走去，就知道自己只能承受着这洞口的摧残了。 正犹豫间，大狼狗已经轻松自如地穿过了洞口，轮到我过去时，我却感觉身上的肉已经紧贴在了石壁之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狼狗却对着我大叫，那叫声中似乎是在鼓励，却也像是在嘲笑。如果有另外一个人在场，那我的狼狈样一定会惹来一阵大笑。到了屁股要通过的时候，我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勉强通过。我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只想好好地休息上几分钟，然而，耳边不觉间就响起了一阵耳熟的“嘶嘶”声。 我急忙如训练的士兵一般爬起了身，细细一听，那“嘶嘶”声就是从小洞口的那一端传来的，我正紧张着，心想，才逃过了一劫，没想到它们还穷追不舍，竟然就要跟了来。 大狼狗此时却已经异常激动地叫了起来：“汪汪汪” 然后就小跑着走开了，我急忙跟上它的脚步，心想，这大狼狗应该也是发现了洞口那边的追击之敌，也一心想着要逃跑呢。 跑了一段路程，那阵“嘶嘶”声已经听不见。时间似乎已经没有再在我的大脑中留下什么衡量的标准，我心想，大狼狗会带着我出洞的，也许，也就是一会的功夫，就能摆脱这该死的山洞了。 但是，艰难地走过了洞内狭窄的过道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当然这二十分钟也是我自己估摸着的，没有半点依据和参考。然而，却依旧没有半点洞外的影子。 就在我的心几乎要再次被黑暗完全笼罩时，眼前却突然间就闪出了一幅光亮的天地来。 在那片光亮的天地中，我看到了遍地乱跑着跳着的野兔和野鸡，空地的正前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坑，地上不再是坑坑洼洼的石头和泥巴，有树，有枯黄的草，有不少的灌木。 空地上的兔子和鸡有大有小，数量多得有些惊人。 我完全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怔怔地看着。 大狼狗就这样站在通往空地的洞口，似乎等待着我下一步的指示，我也站立着有些不知所措。我心想：这些野兔野鸡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的磨合，才得以鸡兔同笼，共同在这片小天地里共同生活，而且，这片空地所通往的地方又究竟是何地。如若我就此将这些野兔野鸡尽收囊中，又怎么回到刚才来的地方？况且，如此多的野兔野鸡，我们又怎么弄下山？想到最后，我不禁打定主意：今天带来的小绳子也就是二十多段，就尽了绳子先能抓多少抓多少，至于带下山去的事，下一步再做计较。 主意打定之后，我把嘴附在大狼狗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大狼狗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立刻行动起来，我把手里的绳子放在地上，首先跑过去抓起一大兔子，迅速地就绑住它的后腿。 其他的兔子和鸡一看到来侵之敌，首先是四处乱蹿，野鸡扑扇着翅膀在空地上乱飞，却没有飞出去多远，就被迅速出击的大狼狗吼叫着吓退了回来。 大狼狗左扑右闪，对那些能飞的野鸡一阵扑咬，却并不下死口，只是令其受伤，对于大狼狗的分寸感，我向来十分清楚并十分有信心。 许多野鸡受伤之后再也飞不起来，而那些大大小小的兔子就拔腿想跑进我们来时的洞口内，大狼狗一个箭步冲过去堵住洞口，威风凛凛，兔子们见状只得快速冲了回来。 此时，我没着急去抓兔子，我打量了整个空地的环境，我们来的洞口似乎就是这片空地的唯一通道，能通光线的正对面下方就是千丈悬崖，兔子和野鸡们也不知找了多久才找到了这样一个安全舒适的窝，我不禁对这里的兔子和野鸡生出了一丝敬意来。 但是，看到眼前惊吓的动物，我不禁自忖：此时，它们精心选好的家园，却要被我破坏掉，我就像极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入侵者。 想罢，竟然也就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但是，转念又想到自己对哥哥的承诺，想到自己期望着的那个将来。也就似乎抹平了自己心中的不忍。将心一横，就开始迅速地抓了起来。 我把绳子都分做了两半来捆，等到绳子用尽，我清点了一下，兔子已经抓了三十来只，野鸡也抓了差不多四十只，剩下的一大片兔子和野鸡，今天看来已经不能再带走了，而且我心里看到这些惊慌失措的动物，内心也挣扎了一番，我现在是在破坏它们的家园啊，为了我自己的理想，就牺牲了这些动物的生命，我这不也是一种刺裸裸的侵略吗？ 但是，我又试图用达尔文的《进化论》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真理来说服自己，两种不同的想法就在内心激烈地战斗，我也弄不清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能勉强说服自己就选择折中的一种。 我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抓完它们，给他们留下一些子孙后代，它们照样可以繁衍生息，而且这个山洞我再也不进来了，下一次，我就到火云山和方家山去了，就算到了这大王山，我也不会再进到这洞里，不会再破坏它们辛苦构筑起来的这个家园了。 想罢，就开始思忖着怎么把猎物搬出这里去，一次性搬出去肯定不太现实，看来只能分几次出去了，于是我给大狼狗下了命令，我的双手一次性拎上五只兔子和五只野鸡，由大狼狗带路，往洞外走去。 大狼狗的记性果然超凡，当明白我要通往洞外的意思之后，它似乎来过一般，就带着我走了一条最近的路，除了从空地出来的这个唯一的洞口是重复的之外，其他的路都是比较宽敞而且短暂的，但是，单就这样一个单边，也要耗去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 第一次出来之后，我就累得气喘吁吁。我把野兔和野鸡扔进箩筐里，想到加上家里剩下的那些，野兔和野鸡的数量已经差不多有八十来只了，以现在高于家养的鸡和兔三倍的价格计算，如果都卖出去，这些野味起码可以卖到三千多元，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要实现愿望也实在太过简单了，内心兴奋不已。 稍微歇息了一阵，我又叫上大狼狗进入刚才的山洞，又分好几次才完全把已经捆好的兔子和鸡都如数搬运出来。 就在最后一次要搬走兔子和鸡时，我看到剩下的那些小鸡和小兔子，心下有些不忍，我对它们说道：“你们放心吧，你们的这个家，我今后都不会再来了，你们就安心生息繁衍吧。” 说罢这句话，我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主宰它们生死的神，而它们，也就是我实现愿望的工具。也许，弱小，就注定了要被人把命运紧紧拽在手心，而你自己却始终无能为力。 出了山洞，看到满地的兔子和鸡，再看看天已经快黑了，忙活了差不多一天，收获满满，心下大是兴奋。 但是，转念一想，要一个人把这些动物全部拿回家，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我整个的身体已经像要散架了。 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里估摸着，也就只能等到天黑，我先背上一箩筐回家，然后叫上哥哥一起上山来，一次就全部背回家去。 主意打定，我就把所有的兔子和鸡散落在洞口的空地上，然后和大狼狗随意聊着什么，休息着等天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徒步上县城 我回家里时，哥哥已经做好了晚饭，见我到家，没好气地说一天都没见到我的人了，饭也不知道回来吃。 我傻笑着把哥哥拉过来，把箩里的兔子和野鸡往地上一倒，哥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就能抓到十几只这么多了？村人平时上山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抓到个一只两只的，那已经不得了了。上次我还以为是你运气好，刚好找到窝了，今天就一下子又抓了这么多，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呵呵笑着指着大狼狗：“哥，大狼狗不是一般的狗，原来我救它的时候害你陪了人家医药费，现在它已经给完全挣回来了。” 哥哥也兴奋地说道：“那是那是，已经远远够了。” 我狡黠一笑：“这就算多了？才十几只而已，哥，先别吃饭了，赶快把家里的大箩筐再拿上，我们兄弟俩还得再上山一趟。” 哥哥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明天再去吧，都这么晚了，而且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我中午上山找你，也没找到，吃过晚饭你也休息了。看你这一身泥土，肯定累得不轻。” 我有些得意起来：“哥，那山上抓到的已经捆住的还有四五十只呢，我一个人一次搬不完，就先搬了这些回来，因为怕白天被人发现，所以就等天黑回家来叫上你一起去搬。” 哥哥一下子傻了：“你说还有多少？” “还有差不多五十只，今天总的收获是差不多七十只。” “这这这怎么会抓了这么多？” “哥，这就先别管了，一定要保密，因为如果村人知道打猎能打这么多，全部都上山了，那以后我们再去打可就困难了。” “嗯，这我知道。” “嗯，那就赶快拿起箩筐，我先喝点水，我们赶快上山，万一留在山上的兔子和野鸡被人发现了那就白忙活了。快” 我和哥哥步履匆匆，来到大王山上，有大狼狗带路，很快就来到了洞口前。 我清点了一下，兔子和鸡都没少，我和哥哥赶快装了箩筐，背在背上有些吃力，两人也许因为太过兴奋，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就往家里赶去。 也许是心情大好，尽管背上的猎物沉重，我们也走得艰难，但是却一分钟也没歇气，就这样一口气赶到了家里。 等我们已经卸下箩筐，把兔子和鸡都分别放进了兔笼和鸡笼里，鸡笼和兔笼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了。 哥哥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满满的笼子，似乎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事实，这些稀罕物怎么就都装在了自家的笼子里呢？ 他原来想的是买个十只八只的小鸡仔来喂，喂过个月的就卖出去，也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吃上些肉，补充一些油水，但是眼前的这两个笼子里关着的，都是些大鸡和大兔啊，这差不多八十只的野味，价格可比那家养的贵多了。 这些如果全部卖出去，都已经相当于他种庄稼一年的收入了，而这些野味，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才两次，才两次就挣回来了。 哥哥激动不已：“小林，要我说，当年那个算命先生给你算的命也还真不假，你果真并非凡人了，这一出手，就什么都那么容易似的，但是这些对于我或者是村里的其他人来说，那就如登天一般难啊。” 我有些得意地笑：“哥，那你就把心放下，以后咱哥俩还要过好日子呢。” “嗯，是的，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成功的。” 说罢，我们洗手洗脸坐到了桌子旁，菜和饭已经凉了，哥哥说他去热一下，我就开始寻思起怎么卖这些兔子和鸡的事来。 哥哥很快热好了饭菜，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哥哥商量要怎么把这些野味卖出去，一开始我们已经说好了要去县城卖，但是去了县城，又到县城的哪一个地方去卖呢？如果也是去农贸市场，那又与去小镇的市集上卖有什么区别呢？我们兄弟俩纠结着不知道往哪些地方去，最后我一拍大腿：“我们就往县城的酒店和饭馆去。” 哥哥一听之下也恍然大悟：“对对对，只有那些地方用的野味才最多，如果真可以往这些地方卖过去，那价格自然也不低，家养的鸡现在的市场价格差不多三块钱一斤，至于兔子，我还没打听到，我们明天可以先去县城里的农贸市场打听一下，然后看看价格怎么样再做决定。” 我认真地说：“嗯嗯，要不明天我们就先带上两只鸡两只兔子，先到县城的农贸市场去摆摊，顺便就问问市场里的行情，只要确定了价格，我们就方便去和酒店c饭馆的老板讨价还价了。” 主意打定下来，我们就大口吃完了饭。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我就被哥哥叫醒，我问他几点了，他说六点半了，要去县城得走上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得早起。我一听一个翻身就起来，草草地洗漱之后接过哥哥已经煮好的面条，狼吞虎咽吃了干净。 我们从后院的笼子里抓起两只最大的鸡和两只同样最大的兔子，把鸡爪和兔子的后腿用绳子绑好，装在大竹筐里，由哥哥背上，大狼狗也跳跃着一路随行。 从桃花村到县城，要先走上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山路到县道上，然后沿着县道继续走上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样子。 哥哥曾经和父亲到过县城几次，我也在读书的时候常常在家和县城之间往返，只是那时父亲和哥哥心疼我，总是让我坐车，而平时出门，他们是从不坐车的。 我觉得这一切也都挺好，一路上和哥哥说说笑笑，看大狼狗摇头摆尾忽前忽后，呼吸着山路上清新的空气，再转而到了县道上听着汽车的轰鸣，我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十几年未曾离开过小村子的我，现在要去寻找曾经的自己了。 当我们汗流浃背着已经换过背上的箩筐好几次之后，赫然间就已经看到了县城门口高大墙壁上那几个金黄的大字了。 我们沿途打听着去往县城农贸市场的路，终于赶到了市场里，市场里面人潮涌动，和小村的寂静不一样，这里的喧嚣已经昭示了县城人的旺盛。 我们找了卖鸡的摊子，然后把箩筐放下来，为了不阻挡住旁边的摊位，我们把箩筐放在了通道的缝隙中，我一看身旁卖鸡的老板，清瘦高挑，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小胡子浓密，似乎是有意蓄起来的，有些像日本人。 我招呼着问他：“大哥，现在这鸡的价格是多少钱一斤啊？” 小胡子看了我一眼，也许是见我们的穿着太过土气，有些没好气地说：“现在市场价格都是三块到四块，黄脚的三块，黑脚的差不多四块，仔鸡稍微贵一些，差不多四块五的样子。” 我一脸笑容接着问道：“那野鸡呢？”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野鸡？这年头有几个卖野鸡的？野鸡不是这么好抓的哦？如果有，我都想买来自己吃呢，大补啊。” 我一下子有些兴奋了：“那如果有的话一般可以卖到什么价钱？”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的哥哥，也看了哥哥正用手把着的箩筐，接着说道：“这就不好说了，野鸡难得，价格比黑脚鸡翻个倍的应该没问题。” 接着，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我：“你不会就有吧？”说罢还用眼睛瞅着哥哥把着的箩筐。 我把箩筐上罩着的口袋揭下来：“您看这不是吗？我们在农村的山上打的，还有这兔子，也是野兔呢。” 小胡子看了一下箩筐里有着漂亮翎毛的野鸡，再看看长耳的兔子：“这可真是难得啊，果真是野鸡呢，这年头这东西不好打了啊。” 我看到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就紧跟着问道：“大哥，你看这野鸡能卖到多少钱一斤，还有这兔子，都是山上刚打了没几天的，我们农村人也舍不得吃，就寻思着到城里走一遭，卖了出去可以换些油盐啥的。” 小胡子没立刻回答我，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他的胡子绽放开来，他走到了竹筐前，蹲下身，摸了一下野鸡漂亮的翎毛，再摸了摸兔子，似乎更加兴奋了：“兄弟，你这兔子和野鸡都是好品种啊，没有家养鸡和兔子的那种痕迹，实话告诉你，这鸡起码得十块钱一斤，这兔子嘛，因为是野生的，价格差不多可以到十五块钱一斤。” 我和哥哥一听，喜出望外，这两只兔子加起来起码也有二十几斤，而这两只鸡加起来，怎么说也得有十几斤。 我把自己的兴奋藏好，平静地说道：“大哥，哪里有买这些野味的人啊？我们这就正愁买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鸡兔终成交 小胡子咳了两声，掏出了烟来，那烟我们没见过，他递给哥哥和我一人一根，自己点了一根抽起来，然后说道：“不瞒你们说，我其实并不是这里卖鸡的，我只是替我兄弟来看一天摊位而已，那门口不远处的饭馆就是我开的，我那里就需要野鸡野兔什么的野味。这城里人啊，家养的鸡啊c兔子啊啥的吃腻了，非得就想起要吃个野味来。上次有一汉子弄了一只竹鸡到我的饭馆门口，那竹鸡大概也就三斤左右，后来我出了五十块钱买下来，有来吃饭的客人看到了，就让我给他把这竹鸡做了，出价一百，我原本是打算留着自己吃的，但是客人有要求了，也不能不满足不是？” 他吸了两口烟，继续说道：“我看两位兄弟也都是豪爽人，你们就给我说，这野鸡和野兔你们有多少？因为我看你们似乎是来探听价格的，也没打算就要在这里出手不是？”说罢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我看他刚才板着的脸现在已经满是诚意，本来我们打听到的价格也就差不多是他说的这个数，况且，这样的出价已经让我和哥哥大为满意了，于是我也就诚心说道：“大哥，说实话，我们家里还有一些，我看你也是实在人，今天带来的这些我们就卖给你，如果以后你还需要，我们再带过来。” 小胡子也兴奋起来：“那好，就这样说定了，这兔子就以十五块一斤算，这野鸡嘛，就以十块一斤算，马上就过秤。” 说罢他立刻把秤拿了过来，哥哥把两只鸡递给他，他把鸡挂在了秤钩上，嘴里说道：“两只鸡总共十五斤，再拿兔子来。”哥哥再把兔子交到他手里，他熟练地把兔子挂在秤钩上，这一次我见到他提起来似乎有些吃力，待到秤杆平衡下来，他又说道：“两只兔子一共二十一斤，那我算算啊，十五块一斤，二十一斤就是三百一十五块，两只鸡一共十五斤，十块一斤就是一百五，拢共就是四百六十五块。” 哥哥在一旁也认真地算起来，嘴里嘀嘀咕咕说着，我也在大脑里面转着圈算着，尽管这样的数学计算也就是小学生的水平就完全可以算出来，但是我却左纠结右纠结着一直没能得到答案。 待哥哥确定之后，我也懒得再去管，小胡子已经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钱来，递给了哥哥四百七十块，哥哥有些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钱，然后有些窘迫地说道：“大哥，我这也没带零钱，找不开，要不我去买些东西换一下再退给你？” 小胡子大笑一声：“不用了，五块就当是给两位兄弟的路费的，不用找了，以后大家还得合作不是？” 我和哥哥看着手里的钱，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这四只动物就卖了好几百，那要是家里那些全部出手，那还不得卖出个万儿八千的来吗？我们激动不已。 小胡子看着我们，有些乐了：“怎么，你们怕这钱是假的啊？” 我们忙回过神来：“没有没有，我们这也能认钱，只是今天走得有些累了。” 小胡子眉头一皱，随即说道：“这样吧，两位兄弟也难得来一趟，就到我的饭馆里去坐一坐，我让厨房炒两个小菜，吃完了饭再走。” 我和哥哥推辞着，但是小胡子已经叫过了一旁另一个摊位的妇女：“七姐，麻烦你帮忙看着一眼，我把这鸡和兔子带过去就叫我老婆过来。” 那被小胡子叫做七姐的妇女有些佯怒着：“就你一天事多，淘到了好东西就往家里跑，去吧去吧。” 于是，小胡子拎着鸡和兔子，我们兄弟二人c大狼狗就一路跟着他走了，差不多五分钟之后，就来到了一家牌子上写着“顺义酒家”的饭馆里，小胡子一进门就大声招呼着：“小李，有客人到了，快出来倒茶。” 话音刚落，就走来了一位穿着红蓝相间的服务员制服的小姑娘，小姑娘年纪差不多二十来岁，一手拎着一个大茶壶，一手拿着两个杯子，一脸的微笑，看上去颇有几分动人。 她走过来后把杯子轻轻放下，分别往里面倒上了茶，再微笑着端给我和哥哥，我连忙道谢，哥哥也跟着道谢，她微笑着轻声道：“不用，不用。” 我认真打量起这个饭馆来，饭馆的装修有些特别，墙上挂着的，不是我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明星的海报或者农村人家里贴着的年画什么的，都是些字画，其中还有梵高c张大千c齐白石等人的画作。当然，我猜想着那些肯定都是仿作，但是有一副在大堂正前方的启功先生的书法作品却吸引住了我的眼球，尽管我还是坚信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有真迹，但是单就那龙飞凤舞的风格，却也并非一般的书法家可以书写出来，模仿者肯定也是一位十分有功底的人无疑了。 作品的内容为“金玉满堂”，落款处的名字分明就是“启功”二字。 我年少时曾经临摹书法作品，对于启功老先生的作品十分推崇，尽管还未能得起精髓，却也对启功先生那独具一格的书法十分敬服，于是，也不禁就多打量了几眼。 小胡子已经把鸡和兔子放进了后堂，笑呵呵地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正盯着那启功先生的书法作品，有些微微诧异：“看不出这位兄弟还是行家啊，能品鉴到这大堂里的奇珍。” 我颔首一笑：“不敢当，只是曾经临摹过启功先生的书法作品，看到这里有一副先生的题词，就不禁多看了两眼，但是恕我直言，这副作品中的笔锋尽管极尽隐藏，却始终还是显露出了端倪，和启功先生悠闲自得不求名利的性格似乎有些出入。” 小胡子微笑着翘起了嘴角边的胡子：“这位兄弟对于书法倒是有几分见识，不瞒你说，这的确不是启功先生的真迹，但是写这副书法的人却也并非一般人，他是我的一位表兄，生平酷爱启功先生的字，半生临摹，他所署的名也并非虚假，因为他真名就叫做启功，也正好就与那启功老先生的名字重合在了一起，你说这有多巧。” 我不禁心头一阵：“据我所知，本市的市长就叫做启功，难道” “小兄弟不愧是有些笔墨之人，正是如此，我的那位表兄就是这位启功市长，当年我开了这家小饭馆，请他前来捧场，他就提了这副字画当作贺礼。实不相瞒，我这饭馆位置不是很好，但是因为我表兄的这副字画，来往吃饭的人就不乏达官显贵了，至少这个县的县长c副县长c各个局的局长c副局长c镇长乡长什么的就不少。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这里才需要不少难得的野味。” 我一下子有些明白了，四百多差不多五百块钱就买下两只鸡两只兔子，而且出手还如此大方爽快，若是没有一些背后的关联，哪个小饭馆敢于就要这些贵重的野味啊。 想罢，我说道：“是啊，看来大哥你这里是块宝地啊，只是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你用相当于家养鸡和兔三倍的价格买了我们的野鸡和野兔，不知道你会不会亏本呢？” 小胡子哈哈一笑，没有回答，倒是要请我和哥哥到包房里面去聊聊，我们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结识刘胡子 包房在二楼，进了包房之后，见包房内装修得富丽堂皇，和一楼大堂的简单质朴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照。 墙壁上的唐朝仕女图c徐悲鸿的马c齐白石的虾等等栩栩如生，餐桌的桌布洁白如雪，倒像是一层白白的雪花。 包房的进门处是一张大大的圆餐桌和十把整整齐齐的靠背凳子，再往里面，是一张小茶几配上三张沙发。 包房的一面墙壁上还有两道门，门口有麻将房和卫生间的标志。 想不到这包房的功能还如此齐全，我不禁心中暗暗称奇。 小胡子连忙招呼我们坐下，说一会饭就好了，我忙说打扰打扰。 小胡子接着也坐了下来，忽听到有敲门声，小胡子说了句进来，只见刚才的那个年轻服务员小李端着茶壶走了进来，还是一脸笑容。 她给我们斟好了三杯茶之后随即离开，小胡子开口道：“两位先喝口茶，菜炒好了我们再小酌两杯，今天权当是我请客，认识你们两位朋友实在是难得。” 我心下诧异：不就是卖了两只野鸡和野兔给你吗，最多就是我还能看得懂你墙上的字画，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小胡子又接着说：“不瞒两位，我姓刘，叫做大明，别人都叫我刘胡子，还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呢？” 我淡淡地说道：“我叫王林，他是我哥，叫王树。” 刘胡子笑道：“树林，先树后林，倒有几分意思，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两位兄弟，这些野鸡和野兔以后是否可以长期供应给我？” 我和哥哥一听，眼神一对，我说道：“可以啊，但是不知道你这里需要的量大不大，我们家里倒是还有那么几十只，只是今天过来没多带。” 小胡子一听十分兴奋的样子：“还有几十只？那除了这几十只之外，是否还能再捕捉到呢？” 我一下子也来了兴致：“可以啊，就看你要多少？” “只要你能抓，我这里是有多少就要多少，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但是刘哥，我想问一句，你要这么多野鸡和野兔，你这里真的卖得掉吗？而且这价格也不算便宜，也不知道你亏不亏啊？” 刘胡子淡然一笑：“实不相瞒，王林兄弟，就在这整个的市里，我的饭馆可不只是这一家，总的说起来，我的各个分店差不多有二十来家，而且我的饭馆很少对一般人，这些包房，说实话，就是那些一般人来了光是包房费他们也未必能够承受，因为客人都不一般，所以他们吃的东西也特别有讲究，但是这野，一只大概也要卖三百，野兔的话，一只也可以卖个四百到五百的，而且每天的客人多，都还供不应求啊。” 我一下子有些震住了：一只鸡三百，一只兔四百，那他这里一顿饭吃下来得多少钱啊。 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您这里就没有固定的供应这些野味的主？” “原来有一个，他是个职业的打猎人，但是他的量也不大，一周也就五六只的样子，所以来这里的客人想要吃野味，还得正好碰到了才吃得上，但是通常情况下都没有。” “哦，那你看要不我们这两天就把家里的存货都往你这里送过来？” “不用这两天，如果大家说好了，那也就等两位吃过饭之后，我就派人开车跟着两位回家去，我们当场称货，当场结账，钱货两清，两位兄弟看看怎么样？”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几下子，数不尽的钱财就要到手了。 哥哥更是如坠云里雾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脸上一阵因为激动而呈现的大红色。 我想要再次确定清楚我听到的事实：“那野鸡还是算十块钱一斤，野兔还是算十五块钱一斤？” “那是当然，而且路费也不用你们出，其他额外的费用全算我的，你们就只管看着称货，然后按照斤数拿钱。”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怀疑的了，我当下就打定主意，那就先把这一批处理了，反正有大狼狗在，也不愁以后就打不到了。 想到这里，才突然间想起了大狼狗来，我急忙告诉刘胡子：“刘哥，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一条大狼狗，我得出去看看，怕它走丢了。”说罢我就要起身下楼。 刘胡子一把抓住我：“兄弟别急，那条狗就在门口呢，我叫人拿些稀饭面条碎肉啥的喂它，我刚才就看到了它和你们一起呢，就知道肯定是你们的猎狗，那威猛神骏的样子，这样的狗才是真正的猎狗，要换上一般的狗，也不可能就打到这么多的猎物啊。”说罢哈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我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把它弄丢了，否则我真的要后悔死了。 我说道：“刘哥，要不你就让厨房随便炒两个菜得了，我们吃完了好赶回去。” 刘胡子说道：“好咧，看来兄弟你也是个急性子，对味c对味啊。” 刘胡子下楼招呼厨房的快些上菜，菜很快就来了，是那个年轻的小李端上来的，一个白菜豆腐肉片汤个宫保鸡丁个炒猪肝个炝炒小白菜。 还没开始吃，我就已经被这菜香诱惑得流下了口水来。 待到米饭上来，我和哥哥客气了几句，就添上了饭，一阵狼吞虎咽就吃了起来，这几乎是我们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菜了。 待到桌上已经杯盘狼藉，我和哥哥也已经把肚子吃得撑了，刘胡子就招呼我们下楼，然后就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小货车，货车的车厢里还放了秤和笼子c绳索等等，我暗道刘胡子处事的周全。 货车速度很快，走路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家里，车子走起来，也就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到了家里，小货车就停在我们家门口，哥哥拿钥匙打开了门，我们就领着刘胡子和司机到了后院，看到后院笼子里关着的羽毛鲜艳的野鸡和白的c黑的c灰的野兔，刘胡子不禁赞道：“果然是猎户之家啊，我起初还不敢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呢。” 说罢也不废话，叫司机把笼子和秤拿下来，让我和哥哥先把鸡一只只抓出来，捆上双爪，然后开始上秤。 所有的鸡和兔子不能一次称出了重量，也分作了几批，哥哥在一旁拿着纸和笔记着重量，然后又做着加减，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所有的野鸡和野兔也都称好了。 刘胡子笑着说道：“你们哥俩不错啊，这是打了多久打到的啊？” 我说：“打了好几个月才打来的。” 哥哥也跟着说：“是啊，不好打，都好几个月了才打到这么多呢。” 刘胡子呵呵笑着，眼里透着狡黠，末了，说道：“算好了，鸡总共二百四十斤，一斤十块，就是二千四百块，兔子是三百二十斤，一斤十五块，就是四千八百块，总的就是七千二百块，你们哥俩对一对，看看有没有错。” 哥哥脸上表情惊喜，却强制自己保持镇定：“没错没错，我算过了，七千二百块。” 刘胡子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沓钱来，数了数，递给了哥哥：“王树兄弟，你点点，看是不是七千二。” 哥哥拿过钱，双手有些发抖，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钱了，他强制按捺住自己的颤抖，一张一张认真地清点起来，刘胡子在一旁看着，禁不住微微发笑。 我说：“刘哥，你确定你那边以后还要的话，我们兄弟两个再打到什么就都送到你那里去。” “要啊，我今天说的话是算数的，王林兄弟，你们能打多少我就能要多少，价格还是这个价。而且” 他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了口，压低了一些声音继续说：“不只是这两种，有什么其他的野味，比如野猪啊c蛇啊c穿山甲啊之类的，只要是你在山上打到的，就往我这里送，价格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穿山甲可不敢打，那是国家保护动物，至于野猪，曾经倒是打到过一头，不知道价格怎么算的。” “野猪就一整头上秤，价格和野兔一样怎么样，主要是野猪难得，所以只要你这里抓住了，就先放家里，你们不用跑，我直接过来拖走。” “那可以，要不就留个电话，如果有了我就给你打电话，你直接来不就方便了？” “那行，我给你抄个我店里的座机电话，只要有了，就打电话找我。” “好呢，那这蛇怎么算？” “这蛇啊得分品种，如果是蟒蛇，可以算三十块一斤，如果是竹叶青c眼镜蛇之类的毒蛇，可以用来泡酒，那就算一百一条，不论斤数了，如果就一般的乌梢蛇c菜花蛇啥的，就给你算二十块一斤。当然，价格好商量，就看你这边能不能打到了。” “那等打到了我们再打电话。” “嗯，好的，就等你们的电话了。” 此时哥哥已经点清了钱，事实上，他是点了好几遍才确认的。他一脸激动：“刘哥，对对的，就是七千二，没没错。” 刘胡子轻轻一笑：“那就得了，我也不多留，两位兄弟今天也累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自此是猎家 小货车的引擎声又响了起来，我们送走了刘胡子，哥哥就拉着我进门，把门反锁了之后，和我坐到了小桌子前，哥哥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把口袋里面已经握得有些皱的那一大沓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接着又拿出了上午装进口袋里的那几百，放在了一起。 他声音都在颤抖：“小林，我简直就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要不你打我一巴掌，我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我呵呵笑了：“哥，别傻了，我们兄弟俩走了这么多年的霉运，现在也该转转运了。” “小林，你知道现在大水牛一头能卖多少钱吗？两千块就可以买一头大水牛啊。你知道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吗？一块五一斤。你又知道现在娶个媳妇的彩礼要多少钱吗？上次李婶的女儿出嫁，也就要了二千八啊，人家还说那算是高的了。这七千二，已经够买三头大水牛，可以买差不多六千斤猪肉，足足够娶上一门媳妇了。” 尽管我对哥哥把水牛c猪肉和娶媳妇放在一起用金钱来衡量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我也不想扫了他的兴：“是啊，这还是能做不少事呢。” “那你说这钱我们怎么花？” “首先就是用其中一部分把家里的墙重新粉刷一下，然后再把后院的猪圈和牛圈都修好，还有，要请村里的木匠来把这鸡笼修好修大，最好是能装得下几百只鸡和兔子，以后我还是继续打猎，我们再买上百来只小鸡和小鸭喂养起来，猪圈里就关小鸡，牛圈里面就关鸭子，你就负责每天赶着鸭子去大河c苗家河c二凼河。我们兄弟俩今年好好大干上一年，等到年底了，把全部能卖的家禽和野味都卖出去了，就请村里的王婆去镇上给你提亲，还是那天我们计划的那样。” 哥哥的脸不由得一下子红了起来，竟然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道：“好，那我们就这样打定主意了。” 那天，哥哥把那一沓钱藏好，我都不知道他藏到了什么地方，只是晚上的时候，哥哥去买了些猪头肉，买上了几斤米酒，卖肉的看着哥哥拿出来的崭新的钱，有些诧异：“小树在哪里发财了，这钱新得。” 哥哥不好意思地说：“就卖了些鸡啊兔子啊什么的，没发什么财。” 卖肉的笑了：“哦，是上次小林从山上打来的那些野鸡和野兔啊，我听说了，得有好几只呢，应该值不少钱。” 哥哥不答话，只是笑，称好肉之后就往家里来了。 晚饭，有卤猪头肉，有炒猪肉，我们又高兴着两人喝了不少酒，把心里的计划又再次慢慢地落实了细节，更是把哥哥去提亲的事提前到了三个月或者半年之后。 人生的希望似乎又重新到来了，面对未来，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她的美好呢？如果人生就如过山车，这十几年，我们一直都处于低谷，那么现在，也应该是我们可以走上巅峰的时刻了。 我们依照计划按部就班地一步步走着，买来的一百只小鸡进了猪圈里，一百只小鸭进了牛圈里。我也每周上山一次，只是我没再去大王山的那个山洞里，每次也不打得过多，我知道生态平衡的原因就在于要让这些代际之间更替得不是那么快的小动物能够保持一定的数量，每周去打个只，要么是野鸡，要么是野兔，这样也足以保证它们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繁衍出新的生命来。 除了上到大王山之外，我也去火云山和方家山，相比于大王山来说，这两座山能打到的猎物似乎要少得多，尽管大狼狗十分机灵，但是也常常不能发现这两座山上的兔子窝或者野鸡窝，只能在刚巧碰到一只两只的时候抓个正着，不过我对于这样的方式却也十分满足，这样就避免了把兔子和鸡的窝都端掉的风险，能避免给它们造成巨大的不可逆的破坏和影响。 在打猎的时候，我常常遇到福贵，隔三差五的，我也请他来家里喝一次酒，他起初并不会喝酒，那种辣乎乎的感觉让他咳嗽不已，但是有了几次经验之后，他似乎也享受起了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来。 我听村人们在议论，说林海音过完年之后不久就离家出走了，还留了一封信，说是自己要去找她的真爱，不论找得到找不到，她都要去试试。 这封信把她的父亲气得半死，但是，我却为她感到欣慰，毕竟，她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她是在争取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错呢？哪怕结果并不如她所愿，但是至少她已经去争取了啊，这样不就可以真正无愧于自己的人生了吗？ 我在村里打猎的事情不断被村人们广为传扬起来，大家都说我得到了一条好狗，这狗就是给我们家带福气来的，这下子我们家该旺起来了。 村里的一些男人看到我从山上带下来的野兔和野鸡，也竞相模仿起来，带上自家的土狗上山，想要打个一只兔子或一只鸡的，但是往往无功而返。 有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往大王山的山洞里进去打猎的消息，就约上了一帮人打着火把进山洞，结果也是一无所获，还被洞内的毒蛇咬了，险些丧命。 也有人来找我，客气地说明想要和我结伴上山打猎的请求，被我婉转地拒绝。 有人不服气，就专门尾随我上山，见我往哪里走，他们就跟着往哪里走，但是当他们看到我只是在山上晒晒太阳c摘摘桃花梨花或者拿着枯枝驱赶着蚊虫时，有些诧异，过了不一会，大狼狗就叼着一只野兔或者一只山鸡就跑了过来，此时他们终于放弃了，他们看到了事实，打猎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我的那条大狼狗而已。他们也明白了，难怪别人什么都打不到，就只有我总能从山上带走什么，原来这一切的功劳，都在大狼狗的身上。 有人就打起了大狼狗的主意，愿意出高价购买，但是我任凭起价格加到了多少都不为所动，来人只得悻悻而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万里寻爱人（1） 时光的车轮无情，狠狠碾压过每个人的青春，在人生的有限历程中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印记。 在春节之后的三个月里，我和大狼狗上山打猎，哥哥就负责照管我们买来的那一百只小鸡和一百只小鸭。 也许是新的环境让许多小鸡小鸭心生恐惧，也许它们的生命力实在太过脆弱，难以抵抗住离开了母亲怀抱之后的时空。 有差不多两成的小鸡小鸭还没有长大就一命呜呼，哥哥又舍不得扔掉，屠宰之后做了雏鸡c雏鸭。 那段时间，我们吃的肉几乎是人生中最多的。 但是，我坚决让哥哥再去买上一些差不多大小的鸡和鸭，不要让数量减少下来，哥哥也依言照做。 在和福贵一起在天王角上坐着放牛c等大狼狗打猎的时候，我突然间就想起了林海音来。 林海音出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得到关于她回来的消息，我不知道她在外面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也不知道她是否果真如愿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是否就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祝福她，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几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们饲养的小鸡小鸭都已经长到半大了，哥哥喂养的经验也不断积累起来。 大河c苗家河c二凼河的水流中，已经多了我们所饲养的鸭子的味道。 当哥哥有一天在田埂上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带着一丝血迹的蛋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拾起来再三确认，果真那就是比鸡蛋稍大一些的鸭蛋。 他就如自己生了孩子一般兴奋，再沿途找去，竹筐都装了一小半，哥哥就把它们全部存起来，星期天赶集的时候，他就挑着鸭蛋到小镇的集市上去卖。 鸭蛋的销路出乎意料地好，因为我们量大，薄利多销，第一次就卖到了八十多元。 后来下蛋的鸭子数量不断增多，而且每只鸭子几乎每天要下一个，每周能卖到的鸭蛋的钱也就差不多有三百元。 哥哥的生活似乎就更有了希望，每次去卖完鸭蛋，他都会去他的屠户同学那里闲聊，问问他日思夜想着的那个叫张晓丽的女人的近况。 后来，他在我的鼓励下，开始鼓足了勇气到了张晓丽的水果摊前，我以为他要就此攀上交情，然后表白，结果交情是攀上了，表白却换成了交易，他给张晓丽买了几十斤苹果。 于是，我们家里也变成了常常有水果吃的人家了，我笑他傻，他自己也傻笑。 那天，我再次带着大狼狗出门，因为前一天晚上和哥哥盘点收入情况和支出情况，又喝了酒，早上就起晚了，其实是差不多到了中午我们才起来的，随便吃了些面条之后，我们就各自出门，我又和大狼狗上了大王山。 春天的大王山美丽异常，尽管已经是春末，在姹紫嫣红的草木点缀下，大王山依旧十分耀眼夺目。 我按照自己事先打定的主意，不再叫大狼狗进山洞，只是随意地在山上走，刚好遇到了什么兔子啊野鸡啊这些，就正好抓上一只两只的，不再去端它们的窝了。 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来到了天王角边。 我随便地就叫了起来：“福贵c福贵。” 我是打算叫福贵过来聊天的，因为他时常都会到这边来放牛，我这段时间以来也是一边打猎一边就和他聊天，等大狼狗打来了猎物，我也时常分他一只两只的，他哥哥也许经常能吃到野味，有时候存起来没吃的还可以去小镇上卖些钱，对他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 平时我只要一叫他，八九不离十的，他就会很快出来，但是，今天，我叫了一阵，也没见人影，我想他应该是今天没在了，于是也就吩咐着大狼狗四处看看。 大狼狗已经是一条十分有经验的猎狗，准确地说，它是一个独立的猎人了，因为每次的功劳其实都是它的，相反，我只是它的助手而已。 大狼狗听到了我的命令后，就悠闲地小跑着出去了，我就站上了天王角，向着大河眺望，哥哥赶着的鸭子正在大河里畅游，哥哥则头戴草帽，把赶鸭的长竹竿插在河里，左手拎着装了包谷的编织口袋，右手抓起包谷一把一把地撒进河里河岸，鸭子们争相进食。 看着大河中向东流去的河水，我不禁想到孔夫子的训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想到今年就能给哥哥把媳妇娶了，以后的生活也会就此改观起来，心中不禁踌躇满志，但又转念一想自己，自己又能在日子过好了之后再去追寻什么呢？难道就是再打更多的猎物c养更多的鸡鸭c挣更多的钱吗？这样的人生又究竟意义何在呢？想罢又不禁怅然若失起来。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王林”。 我急忙转身，却没看到人，我正惊异间，一个女人走了过来，走得近了，我才发现，这人不就是林海音吗？ 她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和她原来穿着的稍显亮丽的色彩鲜艳的衣服相比，这套衣服穿在身上，使她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老了十岁。我惊讶这问她：“怎么会是你？” 她还未答话，就一阵呜呜咽咽地哭出来声来。 我急忙跳下天王角，再走近她一些，想问清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我一走近她，她就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一下子惊异得瞠目结舌，不知道自己的手要往哪里放，甚至我整个的身体应该怎样安置我都不明所以。 我曾经和女生有过拥抱，那个人就是小雪，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自那时以后，我就几乎不曾和女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听到她的哭声，我也只能僵硬着身体让她先行哭泣，也许女人都是一样，就像曾经小雪抱着我哭的时候一样，也许只有等她们哭完了，哭累了，哭不动了时，她们才愿意开始和你交谈，开始诉说她们心里的故事，和故事中包含着的凄苦。 春天的风还是有些冷，她的哭泣声从起初的放肆慢慢地变得和缓起来，然后是小声的间断性的抽泣。 我此时方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终于松开了手，用手擦干了眼泪，然后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没关系，只是我不明白，你不是出去找那个男人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我说着就用手示意她可以走到天王角那边去坐下，然后慢慢再说。 她明白我的意思，跟着我一步步走向了天王角，待到我们坐下之后，她的抽泣声终于也停了下来，慢慢诉说起自己的故事来：“你也知道，我是在过完年之后不久就出去了，我没有一开始就往他所在的部队去，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那个部队，我是先去找的他的朋友，就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时跟他一起的朋友。他的朋友叫夏天，我就先去找了夏天，问夏天知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夏天说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我就向夏天打听他家的具体住址。” 你可能觉得我很傻，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我竟然都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里，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我那时之所以迷恋他，就是因为他穿着军装时那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样子。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正直c那样的刚强c那样的英俊，他简直把我迷恋得神魂颠倒。于是，关于他的家庭c他的身世，哪怕他什么也没告诉我，我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就爱上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万里寻爱人（2） “我自小就喜欢听军哥，那些什么《老班长》c《军中绿花》等等，我都爱极了，听到那些动人的歌曲，我就常常幻想我就是那些穿着军装的其中一个男儿的妻子或者是他们惦记的姑娘，我要在家乡为他们伺候父母，养育儿女，为了自己的丈夫能在部队c能在战场好好训练c精忠报国，我认为这是值得的，多大的牺牲都值得。我甚至为自己有这样的感情和梦想而感到自己十分伟大。所以，当我看到他后，我竟然欲罢不能地就爱上了他，我爱他爱得那样彻头彻尾c那样奋不顾身，当我得知他也一样的喜欢我时，我是那样的兴奋，那样的骄傲，那样的整夜整夜难以入眠。” 也许我扯远了，但是我只是想要说明我对他的爱是那样的坚贞不渝而已，我接着说我从他的朋友夏天的那里得知了他的家庭住址后的事。我知道了他的家是在南山之后，我就急急忙忙地赶往南山，我已经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但是我还是急切地赶往了他的家乡南山。” 我去到了南山之后，从他的村里人的口中得知了他家的具体住址。于是，我就没顾及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就径直到了他家里。我见到了他的父亲，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他得知了我到访的意图之后，用十分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他问我，是他儿子的什么人。我回答他我是他儿子的女朋友，他的眼神中再次泛起了狐疑的神色。紧接着，他说自己的儿子到南京上军校去了，今年就要毕业了。我问他是在那所军校，我要去找他。他父亲似乎对我的这一想法感到十分可笑也十分不可理喻，但是当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没有任何表情，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告诉我，他的儿子就在南京的陆军军官学院。我记下了地址，在嘴上和脑中默念了十几遍，当我确认我已经完全记住了这所学校的名字之后，我就决心立刻就去买火车票，前往南京。” 她的脸上突然间又露出了憧憬，仿佛她想要在此刻把她当时所具有的情感和表情再次演绎出来，以证明她现在是在饱含热情地对我诉说关于她亲身经历的已经过去的故事。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你怎么去的南京？在南京你找到他了吗？”我轻声问道。 “请容许我把这个故事从头至尾慢慢地说完，因为，也许只有一滴不漏地给你说完之后，我的心里才能真正舒坦，而你也才能真正明白我在这条寻找的路上所付出的心酸。” “好的，我愿意听你细细诉说，请原谅我打断了你。” 我们的交谈有些欧美式的客气，我不禁笑了。 她也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从南山村赶到城里的火车站，说起来容易，走起来可真难。我身上带的钱不多，我几乎是把我这些年来积攒的所有钱都带上了，我还怕不够，我甚至给我最好的几个朋友和亲戚都以各种借口借了一些，那些钱也是他们所愿意也所能够借给我的最多的钱了。我就拿着这些钱，但是我还是不敢乱花，因为我怕在我找到他之前我的钱就花完了，那样的话，我就只能露宿街头，而且不知道能不能再继续寻找他了。” 因此，从南山出发之前，我给他的父亲要了两杯水喝了，我想不吃饭是可以的，但是如果再不喝水，我就有可能到不了火车站，接下来的路就更难走了。喝了水之后，我就开始一路上问着路人，走上了县道。走上县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县道上走了一阵之后，我又问了一个路上骑摩托车的大哥，他告诉我要到城里的火车站，起码还得走上两个小时。尽管时间听起来有些吓人，但是一想到我这是要去寻找那个我朝思暮想的恋人，要去确认他对我的真爱时，我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的脚下充满了力量，我甚至是可以跑起来的，尽管我的双脚已经磨起了不少的泡，但是因为有了精神上的强大力量，我还是勇敢地一步步走了下去。” 也许这是我这一生中走过的最长的路了，当我到达城里的火车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到了售票窗口买了最近的一趟赶往南京的火车票之后。因为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发车，于是我就到了候车室，买了一盒最便宜的饼干和一瓶矿泉水。我吃了一半饼干，喝了半瓶矿泉书，剩下的我都放进了包里。我想，在火车上坐车的二十几个小时，这半包饼干也够我吃的了，至于水，火车上是有免费的自来水的，我大可不必担心。主意打定之后，我决心在距离检票口最近的座椅上稍事休息，等到检票员通知可以检票的时候，我也就一定是排在最前面的。之所以坐在那里，还有另外一个考虑，就是假如我睡着了，我也一定能被检票员叫大家排队的声音叫醒。”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坐了下去，那个时间的人不是很多，我真的就坐在靠近检票口的座椅上慢慢地睡着了。梦中，我还梦到了我真的找到了他，他还是穿着军装，在军校的门口等着我，还拿着一枝开得十分灿烂的玫瑰。接到玫瑰的时候，我笑醒了。等我醒来一看，检票员已经准备关门了，我问检票员是不是在检去往南京的车票，检票员瞪视着我，放高了音量说是的。我急忙说我就是这趟车的，检票员就骂骂咧咧地叫我拿票给她看，然后放我进去了。我跑着往里面走的时候，身后还传来了她骂人的声音。我顾不上这些，赶快就往里面跑。” 等我跑到站台上的时候，我才一下子放下心来，火车还没开走，但是站台上的人已经都上车了。我急忙拿好自己的包就一路狂奔过去，上了车。”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了，抹了一把眼泪，我感觉到了她当时上车之后激动的心情，她忽然又接着说道：“你有没有烟，给我一根，我要抽烟。” 我一摸自己的兜里有，就抽出了一根，并且把火柴递给了她。她有些笨拙地把烟叼在嘴里，然后又有些迟钝地划燃了火柴，点上了自己的烟，把火柴盒还给我：“你不要诧异我怎么抽烟了，都是在南京学会的，我后面会说到的。” 我轻轻一笑，向她表达着这没什么大不了。 她接着说道：“上了火车之后，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我的位置是靠近窗边的，其实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你知道我没有上过大学，我就是初中毕业之后去上了师范学校，但是回来之后还是没有能去教书，因为我的名额被人顶替了，我父亲也没有能耐去和人家争，于是我就留在了家里，还是干农活。你的那个同学张婷就是我那个学校毕业的，现在在青山小学教书，她的运气也算好的，她们毕业那年正好碰上国家统一分配师范生，而且是所有名额全部分配，不像我们那一届的还要遗漏下那么几个。我只是听说曾经你和张婷的关系不错，还有一个叫林小波的，你们三个原来是一个班的同学。当然，据我所知，他们两人都不如你和另外两个那般亲密，那就是我们村里的吴宇和冯紫青了，村里人都说你们是铁三角呢。” 哈哈，不好意思，我又扯远了，我还是继续说我上火车之后发生的事吧。我就这样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多久，就听到列车员一个个地报站，什么凯里了c怀化了c长沙了c常德了等等，我就什么都没听进去，我只关注着什么时候能到江苏境内，能到南京。” 所以，当列车员说火车已经进入江苏时，我就急忙强制自己打起了精神，我不敢再睡下去了。因为如果错过了站，那我得花多少功夫才能赶回来。坐在我对面的老头一看到我起初病病恹恹着没精打采的样子，一听到了江苏就如醒来的神经病一样精神亢奋起来，他似乎被吓到了，一下子坐得笔直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似乎真以为我是神经病，随时提防着我病发之后对他不利，我不禁笑了。” 她说到这里时，抖落了手里的烟灰，对着天空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接着说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万里寻爱人（3） “我不知道自己强打着精神坚持了多久，其实我很多时候已经感觉自己熬不下去了，我的心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一个说道：‘睡睡吧，你已经很困了，到了站时列车员一说你就会醒的。’另一个却说：‘不能睡，林海音，你一定不能睡，你刚才不就睡着了吗？差点就错过了检票的时间，如果你再不吸取教训，等错过站了，你就后悔去吧。’” 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眼睛皮一直耷拉着就要闭合，但是我又担心第二个小人所说的话会成真。于是我就狠狠地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但是我的举动着实吓得对面的老头不轻。他一见我的巴掌扇下来，似乎我打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他倒是一下子就抖了一下。我有些抱歉地对他笑笑，我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明白我所要表达的意思。我也没有精神搭理他，继续看着窗外。” 尽管窗外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想这至少可以分散一下我的睡眠，至少能让我保持一些清醒。然而，看到那些黑暗中不时穿插进来的那么一些灯光，我的睡意又渐渐袭来，我再次给了自己一巴掌。对面的老头此时忍不住了：‘姑娘，你是怕坐过站吗？你告诉我你要到哪里，到站之后我可以提醒你，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我一下子有些尴尬：‘我要到南京，但是我怕我自己睡着了，怎么做都不管用，就只好把自己抽醒了，不好意思啊。’” 老头笑了笑：‘那你不如去洗手间洗把脸，南京很快就到了，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和我聊聊天，一会到站了你也就不会错过了。’他的话听起来很温暖c很随和，我竟然有些难以抗拒他的提议，就起身拿着自己的包到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冬天用冷水洗脸，确实很能让人清醒过来。洗完了脸之后回到座位上，老头一脸笑容看着我：‘现在好多了吧？’我支吾着说：‘好多了，谢谢啊。’接着，我就和这位老头聊了起来。” 从聊天中我得知，他是一所大学的教授，他是过年去cd老家过年的，年过完了，他要赶回上海。老人的话语十分亲和，他的问题不提及隐私，只是一路上说着cd的天空c草原c雪山c佛寺等等，还一路畅谈所经过的湖南c江西c安徽等省市的风土人情。他的见识十分广博，我其实并没有说多少，只是一味地在听着他说。他说话的方式很特别，没有严厉的说教风气，而是十分轻松自在又幽默地表达着自己的见闻和感受，也许是他讲得特别精彩，也许是自己满心想着南京很快就要到了，我一下子也不再感觉到困了。” 等到一个多小时之后，列车员已经报站说南京已经到了，我笑着和他道别，他也笑着起身，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要珍惜自己，爱自己，这样你才会得到全世界对你的爱。’我有些茫然，他的话中的词句似乎很简单，却又不易懂，我只得笑笑，似懂非懂地说道：‘谢谢您，再见。’” 下了火车之后，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那时候天已经黑尽了。我这时候去找陆军军官学院，怕也很难找到。于是，我琢磨着，就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面再坐一晚，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去找也不迟。于是，下了火车之后，我就到了南京火车站的候车室。” 我从透过候车室的窗窗打量着我所能看到的南京，就我所看到的窗外的景象而言，我就已经惊呆了。这座城市，不知道要比我们这个小村大多少c繁华多少。甚至比我们的县里c市里也不知要大多少c繁华多少。窗外的行人熙熙攘攘，尽管已经到了晚上，似乎这里的人也并没有少下来，单就候车室而言，这里也同样挤满了五湖四海来自不同地方也将要去往不同归宿的人，而我，只是这喧闹的人群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说到这里，她的烟已经抽完，她再次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大狼狗已经如电一般冲了过来，嘴里还兀自叼着一只野兔。 我跳下天王角去，一把接过大狼狗嘴里的兔子，对着林海音微微一笑：“看来大狼狗今天的运气不错，只是又打扰到你了。” 她似乎没有听我说话，伸手要接住我手里的野兔。 我先从身上抽出细绳子绑住了野兔的两条后腿，然后递给她：“小心点，这是野兔，有些还会咬人呢。” 她似乎毫不在意，接过野兔之后，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兔子身上的毛。 兔子似乎刚才已经被大狼狗吓得不轻，竟然一动不动，就这样趴在她的身上，任由她细细地抚摸着。 大狼狗又接着跑进了远处的树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边摸着兔子，又继续说道：“想着想着，我反倒是睡不着了，迷迷糊糊地瞪着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又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窗外已经大亮了，我急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两天我当真是累坏了，尽管只睡了一会，但是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好了不少。而且，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到陆军军官学院找自己的心上人了，虽然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在那里找到他，但是我却假设自己只要去了就一定可以找到。所以，我准备启程了，但是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包已经不在手里了。” 我急忙在周围找，还是没看到丝毫的踪影，我已经急得哭了起来，那包里面可是装了我带出来的所有的钱啊，如果没有了钱，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我越想越急，我四处再仔细找，到了座位底下趴着找，到了女厕所找，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我立刻想到我可以找警察，于是我就到处张望着找警务室。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我对警务室里的警察说，自己的包丢了，就在昨天晚上我不小心睡着之后丢的。那位警察是位中年男人，他也许是见我一脸泪水吧，他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他也无奈地摇摇头，但是我任然央求着他，请他至少也帮我到处找一找。他问清楚了我的包的大小c颜色c里面装着的物品和钱财数量等等，然后快速地在一张纸上记着什么，就给他身边的另外两个年轻警察耳语了几句，然后让我和那两位年轻警察一起到候车室里到处看看。” 我就跟着他们走了，我们几乎把整个候车室都寻了一遍，却始终未见我的包，甚至我都没有看到有一个人身上背着的包是和我的相似的。” 回到警务室后，两位年轻的警察向中年警察汇报着寻找的情况，我却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老警察急忙给我递卫生纸，让我先别急，先说说自己来南京是干什么来了，怎么就一个人就出门了。” 我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我甚至把我留书出走的事也讲给他听，他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采来：‘你的意思是，你从贵州大老远跑来南京，就是为了找已经和自己好几年没有联系的男朋友？’我回答他是的，他似乎开始相信了我所说的事情：‘根据你所说的，你的男朋友是在陆军军官学院读书，名叫肖石，刚好我有位战友就在陆军军官学院当教官，在军官学院上学的学生，他多半都认识，你先坐一坐，我打电话向他询问一下，如果真有这个人在学院里，你再过去找也不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万里寻爱人（4） 我听到他说的话，就犹如看到了夜幕中的一束曙光，我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流着眼泪弯腰给他敬了个礼。他笑了，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号码，过了几秒中，他开始说话了，但是他说的应该是南京的方言，我一句也听不懂，只是在他说出的句子里能听到那么一两个字。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挂掉了电话，他的脸上闪现出了那么一丝失望：‘陆军军官学院确实有个叫肖石的，但是他已经毕业一年了，又到cd军区工作去了。我的这位战友就是肖石曾经的教官，他说的话准没错，而且我还再三确认了有没有同名同姓的还未毕业的学生，他说没有，我又不太放心，又问他那个去cd军区工作的肖石是否是从贵州来的，他也说没错，就是从贵州来的。这样看来，你这趟是白跑了。’” 说罢那番话，他十分同情地看着我，我一下子又像蔫了的柿子一般，哭了起来。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能怎么办，如果我的包和我的钱都还在，我会毫不犹豫地就买火车票继续赶往cd，我要去找他，不找到他我就不罢休。但是，我现在身无分文，我又怎么去找呢？” 看到我急了，那位中年警察似乎于心不忍，他把卫生纸递给我：‘我的那位战友是你男朋友的教官，他听说他学生的女朋友来了，而且包还掉了，所以就让我先给你一些路费，让你回家，或者，如果你要去cd找他的话，我可以先给你买一张到cd的火车票。’” 我一听又似乎看到了希望，我几乎是要给这位警察跪下了，但是我的腿刚要跪倒下去时，他急忙扶住了我：‘大妹子，我原来也当过兵，我未婚妻也在家等了我差不多十年，尽管他没有到部队去找过我，但是我也明白你的心情。’” 说罢，他又对旁边的一位年轻警察说了几句，还是南京的方言，我还是听不懂。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二十块钱，说道：‘我给你买一张火车票，再给你买上些吃的，这二十块钱你就放在身上，去了cd，不管找没找到，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家去，一个大姑娘在外面一直跑，家里得多担心啊。’” 我用颤颤巍巍的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钱，心里一下子就如被冰冻之后突然间就遇到了一盆浇下来的温水一般，那种温暖竟然带着阵阵的刺痛感。” 他让我先坐一会，我就这样坐在警务室里，他让另外一位年轻的警察给我倒了杯温开水，然后就若有所思地点上了一根烟抽起来。” 过了没多久，刚才出去的年轻警察回来了，左手拿着一张火车票，右手拎着一袋用塑料袋子装着的东西。他一走进来，就用方言和中年警察说了起来，等他说完，中年警察就接过了火车票和那袋子东西。此时我方才看清，袋子里装着的是饼干c八宝粥c矿泉水c火腿肠等吃食，老警察把火车票和那袋吃的一起递给了我：‘大妹子，现在去往cd的火车票马上就要开始检票了，我知道你放不下，是一定要去那边继续找的，这是车票，这是路上的吃食，你拿好，赶快去准备蹬车吧。’” 我再次颤抖着双手接过了火车票和那袋吃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眼泪一直打转，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什么好运，竟然可以遇到这么好的人。” 走出了警务室之后，我回头看了看他们，老警察似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走了出来，说道：‘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找到，就赶快先回家，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了，路上注意安全。’说罢他挥了挥手。我的眼睛再次模糊起来，拿着车票和那袋吃的就朝着候车室的检票窗口走去了。” 她再次顿了一顿，因为此时，她的眼泪已经流满了她的脸，似乎那天在南京火车站的警务室里，她的眼泪还没有流够，也许，是她的那份感激和感动还没有完全地表达和释放出来吧。 她伸手给我要烟，我递给她一根，还给她点上了火，我自己也禁不住要抽上一根，来缓和自己对她这一路孤独却并不失感动的行程的敬佩和叹服了。 待我们都点上了烟之后，她抽了两口，用手捋了捋兔子的毛，兔子似乎已经在她的怀里感受到了莫名的安全感，渐渐地安静下来，不再颤抖。 她接着说：“上了去往cd的火车之后，我再也不敢大意了，我进了洗手间，把那位警察给我的二十块钱放进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我想，这样的话就算我睡着了，也不会被别人偷了去。然后，我就拿着那一袋吃的，但是一直都舍不得吃，直到肚子实在饿得难受了，我再吃上那么两片饼干。两盒方便面我说什么也不舍得吃，我想想后面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如果就这样吃掉了，后面实在饿得不行了又怎么办。于是，我就这样一直忍着。整个火车的行程差不多三十个小时，我吃完了一盒饼干，但是五根火腿肠和三盒方便面都没动，剩下的饼干还有三包，我看到自己到了cd火车站都还有这么多的食物，心也一下子放了下来。” 在火车上的三十几个小时，我没敢让自己睡沉了，我都是打个盹就赶快去洗手间洗一把脸，然后就坐着看车窗外的风景，哪怕是夜晚，我也看，我想这样的话也好让自己能不要睡那么多。” 我其实也期盼着座位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位老头，如果他可以和我聊聊的话，我就会清醒多了。但是，对面坐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还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小孩，中年妇女一直在呼呼大睡，两个小孩就一直在摆弄着自己的玩具手枪和汽车。我不时会对两个小孩露出一个微笑，他们却兀自玩着，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于是，我就只能靠自己的毅力坚持着不要睡觉了。” 火车到达了cd之后，我依然保持着清醒，下了火车走出了站台之后，我就急忙赶到了火车站的警务室。我想，天下的警察都是为老百姓着想的，都是好警察，他们一定能告诉我cd军区究竟在什么地方。”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赶往了警务室，我说明了自己要去cd军区之后，警务室里的一位女警就用四川话对我说，要从火车站正前方的站台坐114路公交车，到了军区的那个站下车就可以了。我连连道谢之后就按照她所说的大致方位去找站台去了。” 也许是我的运气还不坏，也许是老天爷同情我了，我很顺利地就找到了站台，我问旁边的人，从这里到军区要坐多久的车，旁边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差不多得半个小时。’我连忙称谢，心想那还好，很快就可以到那里了，我的心里再次看到了曙光。” 终于等到114路车来了，我急忙跳了上去，售票员就挡在车门口收钱。我有些尴尬，却也来不及顾上自己的尴尬，急忙脱下外衣，又伸手从衣领找到了贴身衣服的口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位警察给我的二十块钱递给她。后面等着上车的人却有些不耐烦，开始用四川话大声骂了起来：‘不要挡在门口，就你一个人坐车啊。’售票员是个女的，她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了对我的土气的十分不满。我当时十分委屈，急忙往前走了两步，让过了后面上来的人，售票员先收了其他人的钱之后再给我找零钱，退到的零钱是十九块五毛，一堆零票。我急忙又照着刚才的姿势，把钱装进了贴身的口袋里，周围的人都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但是，我又转念一想，不论怎样，我都不能大意，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我管不了那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万里寻爱人（5） “汽车颠簸着，车上一直有人在抽烟，那些烟草味一开始十分刺鼻，我有些忍不住就咳嗽起来。我看烟味实在太刺鼻，就忍不住打开了座位旁边的车窗，冷风就径直吹了进来，我的精神为之一爽。但是，很快就有人大声叫喊起来：‘这么冷的天开啥子窗嘛？乡巴佬。’我急忙把窗户关上，我也不想去理那个叫喊的人，我只是想车子赶快到军区，我就立刻逃离出去。” 也许是车上的气氛太过压抑，也许是我太急于见到我的男朋友，汽车行驶的时间似乎很漫长。当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时候，售票员终于报站说‘军区’已经到了。我就像得到了大赦一样，逃命一般跳下了汽车。” 来到了军区的大门口，见到两边站立得笔直的大兵，我试着想要走近一些去问问，门口站立着的两个当兵的立马就光速一般围拢了我。一个个子较高的大兵问我：‘请问您找谁？有没有证件？’说着还给我行了一个军礼。我有些被刚才他们跳过来的姿势吓住了，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缓了一下终于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找肖肖石，他是我我男朋友，我们都是贵贵州的。’两个兵对了一下眼神，还是高个子兵开口：‘请问您有没有证件？我们需要登记一下。’我这下有些傻眼了：我的身份证就放在那个被偷了的包里，我身上还能有什么证件呢？心里一紧张，嘴上更是结巴起来：‘我我我的身份身份证放在包里包被人偷了，现在也也找不到证证件了。’两个兵的眼神再次对了一下，这次是矮个子兵说话了：‘请您就在这里等一下，我可以帮您打电话问一下您要找的人，如果他在的话，我会通知他出来接一下您，如果他不在，您就不能进去。’” 我想想这样也是最好了，最好是肖石能出来接我，不然我也不认得路，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他，我连忙结巴着道谢。矮个子兵说完之后就跑进了岗亭里，高个子兵就一丝不苟地看着我。我转眼想要看一看矮个子兵打电话的情况，我看到他一会站立得笔直，一会又跺一下右脚挺起胸。但是他说什么，我却完全听不清楚。” 过了几分钟之后，矮个子兵跑了出来，对我说：‘肖石确实是军区的人，但是他已经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您还是请回吧。’我一听有些急了：‘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矮个子兵很干脆地回答：‘是的，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是紧追不舍：‘那请问您是给谁打的电话？他为什么知道肖石出去了却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矮个子兵脸有些红了：‘这是机密，我不能向您泄露接电话的人是谁。’” 我想再问些什么，但是，我看到两个兵都已经站立得笔直，右手伸出来指向大门之外，那意思是请我离开。我问矮个子兵：‘刚才您说的肖石出去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是要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吧？’矮个子兵对我的问题感到有些诧异，怔了一下随即答道：‘是的，您也可以这样理解。’” 我一下子有些急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那我也没地方去，我就在这里等他，直到他回来为止。’说罢，我就走到了大门边上，在墙边就坐了下来。两个兵又走了过来，高个子兵说：‘女士，您不能坐在大门口，这是部队的规定。’我问：‘那我可以坐在哪里？’高个子兵说：‘其他地方我管不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坐，但是这大门口您不能坐。’我一下子气得笑了：‘行，这大门口我不能坐，我坐到对面去，对面可以坐了吧？但是如果肖石回来了我没看见，请您们两个告诉我一声，这可以吧？’高个子兵大声说道：‘可以。’于是，我就拿着自己的一袋吃的，走到对面去了。” 军区的对面十分空旷，一条马路将我和那两个兵隔开，我就到马路的那边搬了快石头坐下，两个兵也恢复了刚才笔直的站姿。我盯着大门口，他们两个盯着大门外，我似乎在与他们二人对视，因为相隔不远，我们的眼神有时候会直指到对方的眼睛里，我快速地闪开，扭头望大门中央的铁栅栏或者门口两旁的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直都没有看到有人从大门口进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肚子饿了起来，我拿出袋子里的一根火腿肠，撕开了包装，就一口一口吃了起来。想到自己不知还要等多久，心里又生出了一丝悲凉，吃着吃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那段时间，我都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哭了，一个女人独自在外，就这样孤身上路，去找一个没有最终目的地的地方的一个人。我十分佩服自己的勇气，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对我说的要自己去争取幸福的那些话，于是，我又咬牙坚持住。但是，那种孤寂和不确定最终是否会有结果的担忧，真的让人好难受。” 吃完了一根火腿肠后，我继续紧盯着对面的军区大门，当天快黑的时候，从马路的左边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两个当兵的连忙敬着军礼，高个子更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了门口的铁栅栏，轿车疾驰进去了。我急忙跑过去问高个子：‘是不是肖石？’高个子一脸的不耐烦：‘不是。’我又慢慢地回到对面的小石头上坐下，继续等着。” 到了天已经黑尽的时候，从军区里走出了两个年轻的士兵，他们两人在和高个子c矮个子兵说了着什么，说完之后，他们两人就分别站上了门口的两个岗亭，高个子和矮个子兵就跳了下来，往军区里面走去。当他们的背影快要在大门口消失的时候，高个子兵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走了出来，走到左边的岗亭，对那位换岗的士兵说了些什么，还用手指了指我这边，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指我。左边岗亭的兵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住地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万里寻爱人（6） 天已经黑尽，而且越来越暗，月亮和星星已经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十分明亮。我不知道那时候是几点钟，我只知道除了对面的军区大门口的路灯还亮着之外，我几乎是被大片的黑暗笼罩着的。因为很少喝水，我一直都没上厕所，但是也许是坐得久了，也许是吹风有些严重了，肚子竟然就禁不住痛起来。我起初还让自己坚持一下，也许下一分钟肖石就来了，如果刚好错过了，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于是我就坚持了一分钟又一分钟，一直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急忙起身快步走到军区大门口的岗亭前，对着稍微胖一些的士兵说：‘大哥，我肚子疼，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厕所？’胖士兵没有对我的突然问话感到奇怪，也许刚才那个高个子士兵已经给他说明了什么，他一指左前方，说道：‘从这里过去差不多五百米，就有一个公厕，是原来修路的时候临时搭建的，现在还没拆呢，可以用。’” 我连忙道谢，但是还是不放心：‘同志，我是肖石的女朋友，我是来找他的，但是他出去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在这对门等他，如果一会他回来了，劳烦您留意一下，我怕自己错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胖士兵露出了微笑：‘放心吧，我知道了，刚才那位个子高的战友已经给我说过了，你去吧。’” 我就去了，在黑暗中凭着月光和星光的照射，终于就找到了那个在马路边的简易厕所，我急忙跑了进去。” 解过手之后，我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肖石有没有回来。我快步赶了回去，走过去问那位还在站岗的胖士兵，他说：‘没有回来，这大半夜的很难有人这时候回来，你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白天再来问就行了啊。’我一想他说的也对，但是我又能去哪里呢，这里无亲无故的，原本想着来了之后可以很快找到肖石，那就不会在露宿街头了，但是现在本来就没钱，身上剩下的十九块五毛，还留着来应急的呢，如果肖石始终不出现，我还要买水买吃的，也不能就这样饿死了啊。想罢，我说道：‘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也没地方去，还是就在这里等好了。’胖士兵一听一下子似乎有些怒了：‘这都什么世道？敢做还不敢承认，白白耽误人家干嘛呢？’” 他的声音有些大，吓到我了，也惊扰了另外一旁的个子显瘦的士兵。瘦个子赶忙叫到：‘你瞎说啥呢？再吼让人听见了我看你小子要关多久的禁闭。’胖士兵一下子有些蔫了：‘得了，不能明摆着说，发几句牢骚总可以吧？’他是对着瘦个子士兵说的，我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胖士兵看了看天，一下子跳了下来，冲进了边上的值班房里，拿了一个大水杯和几张大饼就冲了出来，他走到我面前，把大水杯和大饼递给我：‘姑娘，这水还是热的，没喝过，这大饼是我们的夜宵，我们刚才都吃饱了，现在也吃不下，你拿着吧，我也不能让你进去，也不能让你就坐在这大门口，你还是到对面坐吧，喝点水，吃点饼。’” 我一下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胖士兵，怎么一下子就这样待我好了起来呢。我还不敢接下，一边的瘦士兵就说话了：‘姑娘，刚才是白天，首长们进进出出的，那高个儿和矮个儿也不敢和你多说些什么，这位胖战友刚才也不是冲你发火，他是冲他自己发火呢，他吃得多了，心里堵得慌，你就别管那么多，光吃泡面和饼干是不行的，还是喝点热水吃点饼，那饼是我们炊事班做的，可香了。’” 我一下子又流泪了，到这时候，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是好人要多些，尽管我也遇到了不少白眼和欺骗，但是，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是真正能同情人能对人发自内心的好的。我接过了饼和水杯，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胖士兵和瘦士兵笑着说不用。” 胖士兵递给我水和大饼之后，急忙跳上站岗台上站好，我就转身看着他们两人：‘两位大哥，你们认识肖石吗？’胖士兵的脸一下子有些发红，眼睛里也似乎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他只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瘦士兵却咳咳两声，说道：‘肖石是首长的秘书，在这军区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啊。’我心里一阵欢喜，我还想和他们交谈更多关于肖石的事：‘是吗？那他给首长当秘书，是不是很辛苦啊？’胖士兵接口道：‘辛苦是辛苦，但是那也是个官啊，是个好差事啊，哪里像我们，当几年兵了，军校上不了，首长的面一年都见不了几次，至今还是站岗，肖秘书就是有出息的人了。’我一听之下急忙说道：‘不能这么说啊，你们现在也很好，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保家卫国，在哪个岗位都是一样的，而且你们现在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的。肖石原来也就一个普通兵，后来抓住了机会就上了军校，然后就分到这里来了，我原先以为他到了这里之后还继续训练，没想到他都当了首长的秘书了。’” 胖士兵似乎有些不高兴，脸上的笑容很勉强：‘是啊，肖秘书命好，找到了首’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瘦士兵打断了：‘肖秘书命好，找到了首要的关键，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说这句话时，他狠狠喵了一眼胖士兵，胖士兵哼了一声，没在说什么话。瘦士兵接着对我说道：‘姑娘，你别理他，他有时候喜欢发神经病，他的话也不要相信。但是我想多嘴问一句，你真的是肖秘书的女朋友？’我一听有些生气：‘我真的是肖石的女朋友，我们认识都已经很多年了。’瘦士兵接着问道：‘那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他呢？’我有些怅然若失：‘已经六年多了，但是我依然爱着他啊，而且我是他女朋友的事实也没有改变啊。’瘦士兵急忙打着哈哈：‘那他有多久没和你联系了？写信或者打电话啥的。’我答道：‘也是四年多了，四年多之前我最后收到了他的一封信，但是后来我一直给他写信，却都没有收到回信，我一直都在埋怨他，但是今天听你们一说，也许他上学的时候和给首长当了秘书以后的确太忙了，都没时间给我写信。’” 胖士兵此时哼了一声：‘就算再忙也不会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吧？人家可能在忙别的。’瘦士兵大声咳了两下：‘是的，也许是肖秘书太忙了，那你说你们都是贵州的，你知不知道他家是在哪里呢？你有没有去找过他家里人打探过他的境况呢？’我对着瘦士兵说道：‘我去过他家了，就在我来之前我就去了，我找到了他爸，我问他爸，肖石是不是在南京上军校，他爸说是的，于是我就去了南京找他，但是幸好我遇到了一位警察大哥，那位警察大哥的战友刚好是南京陆军军官学院的教官，一问之后才知道肖石已经到了这里了，也许是他爸年纪大了记错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找到了他，我就放心了。’” 胖士兵大哼了两声，对着天说道：‘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子那样，就和老子一个样。’” 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瘦士兵接着问道：‘那肖秘书的父亲也没跟你说什么其他关于他儿子的事了？’我回答道：‘是啊，没说什么，就给我说了肖石在南京，于是我没来得及再问其他什么，在他家喝了两碗水之后就去南京去了。’胖士兵仰天长叹：‘老天爷真是不公道，这么’瘦士兵又哼哼着打断了他的下文，接着说道：‘那你找肖秘书后你准备做什么呢？’我心中有些害臊起来：找到他不就是和和他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日子吗，但是我不能给别人这样说，于是我回答道：‘找到他我就先狠狠打他一顿，问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给我写信，也没打个电话什么的，就算再忙，请别人带个口信报声平安总可以吧，但是他音讯全无，让我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胖士兵哈哈着说：‘打，一定要打。’瘦士兵就接着说：‘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你看到的男朋友已经不是原来的男朋友了，那你又会怎么样呢？’我的心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难不成他还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或者是他负了伤？我急切地问瘦士兵：‘他没受伤吧？他怎么可能会变呢？他肯定还是原来的他，我相信一定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万里寻爱人（7） “瘦士兵见我急了，连忙解释道：‘没有，他没有受伤，而且，他的模样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我是说如果他的其他的一些性质或者是品质或者是心什么的发生了什么改变，那你怎么办呢？’” 我不是很明白他所说的这句话的准确含义，我想他所要表达的是不是他的官衔和身份，或者，是伴随着他的官衔和身份改变之后的心里的想法。是啊，我现在还是一个农村的姑娘，而他，已经是国家的军队干部了。我们的身份爹的确是有了差别。我现在是灰姑娘，而他已经是王子了，要是他看不起我了，瞧不上我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暗暗地问自己，就连我自己都感我们之间身份的巨大差异，如若肖石也是这般想法，我又怎么知道，自己会选择怎样的态度和方式去面对他的嫌弃或者对身份差异的不可接受呢？但是，转念一想，我又说服自己一定要有信心，一定不能对自己的爱人没有了信任。于是，我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心，我对瘦士兵说道：‘我想，不论他怎么改变，都不会嫌弃我的，他曾经对我说过，要和我过一辈子的。’” 胖士兵似乎又忍不住了：‘一个痴心一片，一个狼心一片。’” 我听出了他一直在说着的话中似乎都不太对，我没有看瘦士兵，我看着他：‘大哥，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瘦士兵连忙解释道：‘姑娘，你别听他胡说，他的意思是你是痴心一片，而他自己因为没有人爱，所以是狼心一片。这样吧，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我们也不能长时间再继续和你聊了，如果被查岗班的看到了，我们两个要挨处分的。’” 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但是我看他们都已经立正站好，已经没有要再和我聊上什么的意思，我也只得悻悻然地说了声好，然后就回到了军区大门口对面的石头上坐下。我打开了胖士兵递给我的杯子，喝了几口温开水，在夜风中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又慢慢好了起来，我把东西全部放在地上，自己搓了搓手，让手暖和起来。” 回想起刚才和对门的胖士兵瘦士兵聊天的内容，我为肖石能够当上了首长的秘书感到十分高兴，他终于得偿所愿，从一个农村的娃变成了军队的干部，而且还待在首长的身边，那是多好的结果的。曾经他给我说过，因为他读书成绩不好，他的初中班主任多次嘲讽过他一无是处，如果有一天他混出头了，一定要衣锦还乡，去看看他的班主任，告诉班主任曾经被他瞧不起的学生，今天是什么样。我当时还笑他幼稚，现在看来，他也毕竟在一步一步地证明自己并非废物，就这样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那也挺好的。只是，我打定主意了，等我见到他之后，还得要劝劝他，不要再去记恨过去的仇怨。但是，我忽而转念想到刚才胖士兵暗含讥讽和不屑的言语，尽管瘦士兵每次都在打圆场，似乎胖士兵心中对肖石是有些成见的，等见到他了，我还要告诉他，胖士兵和瘦士兵包括白天遇到的一高一矮两个士兵是都好人，要不是高士兵告诉了胖士兵我在这里等人的事，胖士兵也不会一开始就把水和大饼给我了。我要让肖石以后对他们这些战友都好一些，不能欺负人家是兵。如果有机会可以推荐的话，也要推荐这样的好士兵。” 主意打定之后，我又开始信心满满地等待起来。过了不知多久，习惯性的疲惫再次袭来，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今天就在这地方，怕是也睡不安心，好在就这样坐着打个盹，应该也不妨，毕竟对面就有两位站岗的士兵，安全是没问题的。” 就这样想好之后，我就开始坐着打起盹来。一个盹醒来之后，看看天上还是月亮和星星，朦朦胧胧的，好美丽，就如当年我和肖石一起坐着山上看到的夜空那样美丽。我不禁又回想起了当年我们一起看星星的那个夜晚，想着想着，不觉间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上似乎多了件衣服，我扯下来一看，是一件长长的军大衣，顿了两三分钟之后，我才明白过来，肯定是对面的胖士兵和瘦士兵的杰作了。我赶忙起身，对着对面轻声喊了一句：‘谢谢。’胖士兵和瘦士兵似乎都听见了，在不远的对面举起右手，向我行了一个军礼。我笑了，笑着笑着，又笑出了眼泪来。” 披着军大衣，身上温暖多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看着天光一点一点地亮起来，终于熬到了天亮。高士兵和矮士兵又走了出来，胖士兵和瘦士兵换岗之后没有马上就离开，他们四人似乎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几人都不住摇头，胖士兵还提高了声音骂了一句：‘他妈的。’然后有些愤愤地走了进去，瘦士兵却朝我走了过来，对我说：‘我们要进去了，你放心吧，如果有肖秘书回来的消息，我们会给你说的，对面站着的那两个也一样，你其实真的可以不用一直在这里等，找个地方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问也是一样的。’” 我摇摇头，对他说：‘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和上次在南京的那个警察大哥一样，我会一直记住你们的，但是我不去哪里，就一直在这里守着，直到等到他出现的那一刻。’” 瘦士兵欲言又止，一下子涨红了脸，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这件军大衣就留给你吧，这天气一早一晚很冷，厕所你已经知道了，就在前面不远，如果要喝水，你可以到值班室，他们都会帮你的。至于吃的，我们每天都会给你带些大饼，应该也够了，只是，你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放弃？’说到最后，他似乎激动了起来。” 我有些抱歉：‘对不起，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尽管我不认识你们，但是你们就像对亲人一样对我，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着我不禁又流泪了，我缓了一些自己抽泣的声音，接着说道：‘但是，我既然已经认定了他，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一定要等到他，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要见到他，亲口听他说我们今后究竟要往什么地方去。’” 瘦士兵一下子眼里也涌出了泪水：‘多好的一个姑娘啊，人长得漂亮还如此痴心，打着灯笼也难找，但是老天爷怎么就这样呢？’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却再也说不出来，只是用手把眼泪一擦，然后说道：‘那我走了，如果挺不住了就去市区找个地方休息吧。’说罢从手里递给我几张十块的钱。” 我连忙推辞：‘不行，不行，你们都已经这样帮我了，我怎么还能要你们的钱？绝对不可以’然而我始终拧不过他，他把钱硬塞到我的手里，然后风一般跑到了对面，我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对面的高士兵和矮士兵举起了右手，向着我敬了一个军礼，我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打定主意不花他们的钱，等我走的时候，我再把钱还给他们。” 我就坐了下来，还是双眼紧盯着对门，饿了就吃上一些大饼和火腿肠，渴了就喝水，要上厕所的时候，我就跑到对门，给高士兵和矮士兵说一下，他们都回答：‘不用担心，人来了我们肯定会告诉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万里寻爱人（8） “晚上的时候，站岗的人又换成了胖士兵和瘦士兵的时候，他们一看到我跑过来，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用我说出口，他们就首先说：‘放心吧，人来了一准告诉你。’” 然而，每次胖士兵的脸上总是会挂上一丝的气愤，我知道他不是在气我，因为每天晚上他都会给我拿着一大杯装得满满的开水，换走前一天的空杯子，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气谁。” 很快又熬到了深夜，困极了的时候，我就拿军大衣裹住自己，就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睡上一会。” 白天黑夜不断交替，月升日落c日落月升。一天过去了，再一天又过去了，我看到了有些身形像肖石的人走进去或者走出来，我像神经病一般快速地跑过去，大叫‘肖石’的名字，但是被叫的人一转身，我才发现自己找错了人，连忙道歉。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每一次我都以为自己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但是每次都失望了。看到有车子进出时，我也跑过去，黑黑的车窗看不清里面的人，我就隔着车大声叫上几句‘肖石’，但是每一次车子都扬长而去，没有停下来，更加没有人走下来。” 但是，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心中装着一个目标，每天循环着坐下c站起来c吃饭c睡觉c上厕所c认车c认人，那个目标就如一根绳索，拴住了我的心，只想要向着那个既定的方向飞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天晚上，又是胖士兵和瘦士兵站岗，我已经不好再去和他们聊上关于肖石的什么事了，因为他们已经给我说过，近期因为部队在整顿纪律，纠察队的在晚上出来查岗的时间十分密集，而且一旦发现有违规行为，一律严处。所以，胖士兵和瘦士兵只是在换岗的那一刹就迅速地叫我过去，把水壶和大饼递给我，然后就站上岗哨，笔直地站立着，就像大门口两边笔直挺立着的胡杨。我也不敢和他们说上什么，如果连累他们受处分，我就是罪大恶极了。于是，每次拿完了水和大饼之后，我道谢后就赶快回到原地，坐着看他们两人，他们两人也似乎在看着我，守护者我，我感到自己虽然身处黑暗和寒冷之中，心中却已经没有了畏惧，身上也不再感到那刺骨的寒冷。” 熬到了深夜，我的身体再次疲乏极了，我就如往常一般用军大衣裹紧自己，就靠在膝盖上打起盹来。不知过了多久，就感觉到有水流到了自己的脸上，我醒来后伸手一摸，天上已经下起了雨来。我不知道怎么办，在这地方是没有避雨的地方的，对门我是不能去的，如果去了，势必会影响到胖士兵和瘦士兵。我正有些恐慌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对面的瘦士兵已经朝着我大声喊了起来：‘姑娘，赶快过来，到值班室避雨，不要淋坏了身体。’” 我在雨中朝着他说：‘不用了，我还是去那边的厕所里吧，可以避雨。’” 瘦士兵似乎急了：‘不行，那边离这里远了，我们看不到你，你一个人在那边不安全，快，快过来吧。’” 胖士兵也忍不住了：‘别说了，快过来吧，下雨了，纠察队的也不太可能会来，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你就自己到值班室去避避雨，好好睡一觉，没人知道。’”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我实在不想连累他们。但是瘦士兵已经跑了过来，一把拽着我的胳膊就跑了过去，嘴里还说着：‘别管那么多了，就算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关我们禁闭，又死不了人，你就别犟了。’说着就拉着我来到了值班室。” 值班室里很简陋，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张小床，小床上的被子是军绿色，叠得整整齐齐。瘦士兵从值班室的门后面拿出了一块雪白的毛巾，递给我：‘把头擦干，不然容易感冒，今天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反正现在也差不多两点了，纠察队的应该不会来，你就在这张床上睡上几个小时，六点钟的时候我会叫醒你，我们两个就在外面守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看着他，内心感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指着桌子旁的保温瓶说：‘这里面有热水，门后面有个盆，你可以泡个脚，然后睡一会。’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出去了，你把门从里面反锁，我们不会进来，等到六点钟，我会在外面叫醒你。’” 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着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半天才说道：‘对不起，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他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很好看，有些当时肖石对着我笑的影子：‘先别说了，赶快抓紧时间睡一会吧。’说完之后，他拉上了门，又站到了岗哨上去了。” 我没有锁门，我用瘦士兵递过来毛巾把头发和脸擦干了，然后又洗了把脸，拿过盆倒了些温水泡了一下脚，我发现自己的脚上已经生满了冻疮，温水一泡，疼痛难忍，我几乎叫出了声来。试探着慢慢地再泡，脚就舒服了起来。把水倒掉之后，我没有上床睡觉，我只是趴在桌子上想要眯一会。我想，这样的话，就算纠察队的查岗看到了，我也可以解释，是因为两位站岗的军人看到我在外淋雨，就发了慈悲之心，让我到岗亭来避雨的，我因为太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想这样的话也不至于会太严重地影响到他们了。” 趴在桌子上，一开始却睡不着，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睡梦之中，我梦到了肖石，他终于回来了，他看到了我，他依然惦记着我，他还要给部队打报告，要和我结婚。我笑了，幸福地笑出了声。忽然间，就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了，我用手擦了一下迷糊的双眼，还未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胖士兵的声音：‘长官，看到老百姓淋雨，我们作为军人，帮助一下有什么问题吗？’只听见一位声音有些低沉的人说道：‘帮助老百姓没错，也没问题，但是，部队是讲究纪律和原则的地方，你们把一大姑娘请进值班岗亭，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负责？万一来人是间谍怎么办？万一来人对首长不利怎么办？你们两个负得了责吗？’” 我一听，就大概明白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跑了出去，在岗哨的边上，一位脸上满是横肉，看起来很结实也很凶恶的中年军人带着四个年轻的士兵，就站在岗哨前。只听胖士兵接着说道：‘长官，我们已经经过基本的判定，她不是间谍，也不会对首长不利，而且她是来找首长的秘书的。’” 那位长官似乎一下子有些震惊了：‘她是来找谁的？’” 我急忙跑到那位长官的面前：‘对不起长官，刚才下雨了，他们两个只是好心收留我，让我到值班室里避雨，后来我自己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这和他们两个没有关系，如果您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那位长官似乎有些乐了：‘处罚你？我怎么能处罚你呢？刚才他们说你是来找人的，你是来找谁的啊？’” 我看着他，说道：‘我是来找肖石的，他是我男朋友，我已经来了很多天了，但是一直没见到他，他们都说他出去了还没回来。’” 长官一下子有些奇怪，但是，他似乎没有继续表达他自己的疑问，就换了个口气说道：‘哦，是来找肖秘书的啊，他可能是真的出去了，而且，你说他是你男朋友？’” 我急忙答道：‘是的，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 长官似乎若有所思：‘好几年了。’” 胖士兵这时候又大声说道：‘长官，如果士兵犯错要受罚的话，那么请问，如果长官们犯错了该不该受罚？’” 长官一本正经地看着胖士兵：‘在部队，人人平等，没有什么官兵之分，只要是犯错了，就应当受罚，一视同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士兵吐真言 “胖士兵接着说道：‘那么请问长官，如果有人欺骗老百姓，并且下达命令让士兵也帮着欺骗老百姓，这算不算是犯错？’” 长官略略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你先站好你自己的岗，还有，我要提醒你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能擅自泄露军事秘密。’” 瘦士兵一直没说话，此时他却似乎比胖士兵还要激动：‘长官，但是也不能明知会伤害到老百姓，还要隐瞒不说吧？他接着就跳下来岗哨，跑步到了长官的面前，立正敬礼之后笔直地站着，他的眼睛似乎和长官的眼睛在一条水平的直线上：‘长官，这位姑娘已经在这门口守了好几天了，就在对面的那块石头上，您是不知道我们每天在这里站岗，看着她就在那边坐也坐不踏实睡也睡不好我们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们和她非亲非故，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姐妹，都有家人，如果您明知您的家人正在傻乎乎地为了一个谎言而傻傻地等着c守着c盼着，您又会做何感想？’” 长官似乎有些发怒了：‘住嘴，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瘦士兵没有摄于长官的威势而稍加收敛，相反，他似乎更加激动了：‘您可以处罚我，但是我必须要说完，她只是一个农村的姑娘，已经到这里守了几天几夜了。而我们，却都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却对赤裸裸的欺骗熟视无睹，我们却因为命令而不敢透露丝毫的真相，我们’” 长官打断了瘦士兵的话：‘你透露的还不够多吗？列兵，就你们刚才所说的，已经足够关十天禁闭了，念在你们是出于关心百姓的初衷，我可以暂且不处分你们，但是，你们若是继续说下去，我会把暂且记下的处分立即执行。’” 胖士兵和瘦士兵此时似乎已经不顾一切了，胖士兵嘟囔着说道：‘关禁闭嘛，也没少关过。’” 瘦士兵继续激动地说：‘您要怎么处分我都可以，但是我们只是说出真相而已，那些制造了假象并极力掩盖真相的人难道就不该受处分吗？难道是因为我们人微言轻，就应该要为没有帮助长官掩饰真相就理所当然地要受处分吗？’” 我当时一下子有些懵了，我不明白他们的话里的所有含义，我原先只是认为，是因为他们二人收留了我违反了纪律，但是那位长官已经说过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听了他们后面所说的话，却似乎又和我有极大的关系，和肖石有极大的关系。我走上前去，问瘦士兵：‘肖石究竟怎么了？’” 瘦士兵用无比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再转头看了一眼那位长官，瘦士兵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的眼神中突然间充满了坚毅和果敢，他对我说道：‘姑娘，对不起，我现在才对你袒露真相，肖石肖秘书已经结婚了，在上军校之前就已经结婚了，现在孩子都已经快五岁了’” 听到这句话，我就如被雷打了一下，我带着十分狐疑的口吻问他：‘怎么可能？他让我在家等着他的，他怎么可能就结婚了呢？还有了孩子？你在骗我，你们是不是嫌我每天在这里耽误你们的事了，所以就想编造一个谎言来骗我，让我死心，但是我不会死心，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也不会走，除非我真的看到他了，他亲口对我说，我才相信。’” 尽管这样说着，但是我的心里似乎对瘦士兵所说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响起：‘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都已经好几年过去了，如果他没有变心，他怎么可能连一封信都不回你呢？别傻了，相信事实吧，相信你的命吧。’” 我用手在脸上擦了一把，扭头问胖士兵：‘他说的不是真的，肖石不可能变心的，对吧？’” 胖士兵一下子叫喊了起来：‘他说的都是真的，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都可以证明。’” 我缓缓地走了几步，走到那位长官的跟前，茫然地问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那位长官没有回答我，仰天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长官身后的那四位士兵，他们都小声说道：‘他说的是真的。’” 听到了他们所有人的回答之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头快速地旋转起来，然后是整个的身体，我整个的身体似乎是被关在一个封闭的球状体容器的内部，球体容器不停地无规则地旋转，我在里面也跟着一起转，转着转着，我就想到了几年前，肖石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我羞红了的脸；我想到了他曾经紧紧地抱着我，跟我说要等着他，等着他回来，然后娶我；我想到了我收到他写回来的信中含情脉脉的文字，和字里行间他在向我表达着的相思之苦。那些信纸上，每一张，都有我深夜看信时流下的眼泪。转着转着，想着想着，我就一下子如断电了一般，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一头就栽倒下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片白色的屋子里，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感觉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我扭头看了看房间，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医疗法则c人体穴位图c军人就医流程等等。我闭上了双眼，想要让自己恢复一些体力。” 过了几分钟之后，有人推门进来了，是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军帽的女医生。她一进来就笑着问我：‘你醒了？’我无力地点点头，她走近我，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然后又笑着说：‘烧已经退了，没什么事了，一会儿吃点东西就好了。’” 我拉着她的手：‘医生，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依然微笑着说：‘这里是军区医院，昨天夜里你突然间晕倒在军区大门口，还好两位站岗的士兵发现了你，就把你送进来了。放心吧，我已经给你详细检查过了，你当时就是因为过于激动，血压一下子飙升，加上连日来没休息好，神经失常，于是才会晕倒，没什么事。只是，后来睡着了之后就发烧了，我们给你打了退烧药，所以现在你才会感觉到全身乏力，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我继续问道：‘送我来的士兵怎么样了？’” 她似乎也知道了什么：‘胖子和瘦子都被关禁闭了，纠察队的说他们站岗的时候收留身份不明人员，没有顾及到军区安全，好在没有发生什么危害，两人一起关禁闭十天。’” 我问她：‘您认识肖石吗？’” 她笑了笑：‘认识啊，他是首长的秘书，也就是参谋，经常会进出这里，陪首长体检c拿报告什么的，他可是军区的名人，这个军区大院和医院里，不认识他的人很少。他年轻有为，军校毕业，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是，他的老婆是军区司令员，也就是军区大首长的女儿，大家都说他以后要当将军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到头终是空（1） 我一下子又感到头晕目眩起来，我的眼睛里一片浑浊，抽抽搭搭着哭了起来。” 她见我这样，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也听说了一些你的事，其实我也在军区大门口对面见到过你几次，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事实，他已经不属于你了，不论怎样，你应该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等下去了。’” 我哭着说道：‘但是，他曾经说过让我等他的啊，他怎么可能就变心了呢？’” 女医生说道：‘真是个傻女孩，你模样也好看，就是死心眼，男人没有干出什么事业来的时候吧，看起来都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但是，这世界太大了，诱惑也太多了，你说如果换做是你，美好的前途和农村的一份简单的爱情，你会怎么选？’” 我嗫嚅道：‘我会选简单的爱情。’” 女医生叹了口气：‘是的，我相信你会这样选，但是你试想一下，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这样选？财富c地位c名誉等等伴随着美好的前途，如果放弃了，就意味着他很可能奋斗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默默无闻小军官，但是选择了，就有很大的可能会让他成为将军，到达许多部队里的人期盼一辈子c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企及的高度。’” 我抽泣着：‘但是，我一直在等他，他如果真的变心了，给我写一封信，哪怕只是一句话，我想我尽管当时不能接受，也可以慢慢地恢复过来，但是他为什么这样狠心呢？’” 女医生似乎有些诧异：‘他一直都没跟你说吗？’” 我答道：‘没有。’” 女医生问道：‘那有多久没给你写信了呢？’” 我答道：‘已经四年多了，所以我才决定要出来找他的。’” 女医生有些震住了，转而又微笑着说：‘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再纠结下去了，他追求的和你追求的不一样，你愿意真心真意地去爱他，但是他更爱其他的胜过于你，他没有写信给你，也许是他胆怯了，不敢对你袒露他的自私和绝情，他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你对他的爱，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世界上，有他那样绝情的人，也就有你这样为了一个随时都会改变的诺言一守就是好几年而且愿意守一辈子的痴心人。’” 我此时已经慢慢平复了下来，我坐了起来，对医生说道：‘我求您一件事，您不是说他经常都会到医院来吗，我想等着他，看他一眼，如果他愿意和我说上些什么那就最好了，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他，我只要再看看他，我就心满意足了。从今以后，我的整个的世界里，就再也不会有他这个人。’” 女医生叹了口气：‘好吧，你就在这里住着，我会给你开一些营养液，每日三餐会有护士送过来，纠察队的长官已经向医院说明了情况，你的医疗费全部由部队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我对她欠了欠身子，眼里含满了泪水，对她说道：‘谢谢您。’” 她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走出了病房。” 接下来，我就在病床上躺着，大脑里面一直在不断浮现着这几天我听到的关于肖石的那些消息。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滴落在枕头上，这一切似乎是注定的。我也在不停地问自己，难道我的心里真的就没有怀疑过他吗？难道在我的父亲追着我打的时候，我就真的没有一丝的疑惑吗？回忆起和肖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尽管我们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但是那些约会和那些书信往来，却是那样紧密地牵扯着我的内心，是那样的刻骨铭心。然而，现在看来，他的确是变心了，而且是在几年前，在我还在念念不忘着等他回来的时候，在我模仿着他的字迹给自己写着回信的时候，在我被父亲追着打却咬紧了牙关不愿放弃的时候，他就已经变心了。他变心是那样的彻底，那样的绝情，那样的不遗余力。” 接着，我又想，如果见到他了，我又该怎么办呢？我恨不得咬下他的一块肉，至少，我也要狠狠地扇上他几个大耳瓜子，我要让他知道，对于他所犯下的错，我会用一辈子的恨意来惩罚他。” 正当我毫无头绪地胡思乱想着时，病房的们被推开了，一名身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她十分客气地对我说：‘倪医生交代了，让我每天准时给你送饭过来，快吃吧，晚饭我会在五点左右带过来。吃完之后就把餐具都放着，过一会，我会过来拿走。’说着话之间，她已经把一个精致的饭盒给我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我连忙道谢，她笑着说不用客气，然后就走了出去。” 我坐了起来，打开饭盒，一阵菜饭的香味扑鼻而来，里面有炒土豆丝c回锅肉c豆腐c青菜，菜的下面是白色的大米饭。我一下子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拿过筷子就准备大吃起来，但是喉头似乎被什么哽咽住了一样，吃起来觉得吞不下，而且闻起来十分香的饭菜进入口中却味同嚼蜡。我只得说服自己，一定要吃，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我还得再见到他，还得好好活下去，于是，我就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个病房里，就只出现了那位年轻的医生和护士过，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就这样每天在病房里待着c想着c恨着，孤寂似乎是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冷静下来的，女医生每天差不多都会来一次，对于肖石是否过来的问题，她始终都无奈地摇摇头。护士每次都很客气地把饭菜送来，然后离开，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又进来将饭盒带出去。每天都循环往复，没有什么不同。” 渐渐地，我似乎已经打消了要见肖石的想法了，见到了又能怎样呢？难道还能时光倒流让他回心转意再来爱我吗？难道能让他放弃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和我回到家乡吗？难道可以让他选择在自己的生命中加上了我继续存在吗？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这样连着几天透彻心扉的伤痛着的思考，我已经不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的希望了。如果要有什么希望，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再次站起来，忘掉关于他的一切，我的生命还得继续，就像你曾经说的，生命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就算离开了谁，你还是得一个人好好地生活。我已经决定要回去了。” 我把我要回去的想法告诉了女医生，她很高心，似乎是自己放下了一件大事一般高兴，她甚至有些激动地对我说：‘你还年轻，而且这么漂亮，以后不愁没有想要对你好的人。’” 我也轻松着对她说道：‘谢谢您，你们让我相信，这世界确实还有许多的美好，而这些美好，就已经足以让我陶醉着好好地活下去了，什么样的情感都可能会伤到人，当一段感情已经走远，我也没必要再去苦苦地强求，当我已经证实了这个结果之后，我也就没有什么要去证实的了，我是时候要回去了。’她笑着看我，像看着一只已经破茧的蝴蝶。” 当我简单整理好了病房，在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之后，我就准备着要出门了。女医生坚持要送我到医院的大门口，我怎么推辞都不行，于是只得报以感激的微笑，和她并肩向大门医院的走去。” 她交待着我要怎么坐公交车到火车站，要注意车站的小偷，在火车上要上厕所的时候一定得把携带的东西拿好。我突然间就感觉到她就像是我的姐姐，而胖士兵和瘦士兵，就如同我的兄弟，但是我今生恐怕都已经无缘再与他们相见了。想罢，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女医生见了，连忙说道：‘你的路还很长，好好活，走下去，一定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当我满腹感激和惆怅之间，就快要走到大门口了，突然间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乍一看，却似乎感觉此人有些面熟，再看上两眼，我就发现了这个人不正是肖石吗？女医生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拉住了我，眼神也如同我一般盯着正走过来的肖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到头终是空（2） “女医生的眼神有些焦急起来，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我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肖石扫了我们两人一眼，却像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轻易地就和我们擦肩而过了。”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冲过去，狠狠地往他的脸上抽上两巴掌，这个已经被我日日夜夜思念着了好几年的男人，这个我寻遍千山万水就只是换来他如同和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的男人。我一下子泪如泉涌，但我没有哭出声，我反而笑了起来，笑得撕心裂肺，笑得彻头彻尾。已经追寻了很久的一个梦，就这样如水一般撒在了大地之上，只看到痕迹，却只是一些碎片化的痕迹了。” 哭过笑过之后，我紧紧地抱住了女医生，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 放开了她之后，我就走了，朝着医院的大门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不能回头，我要用这样的卑微的决绝的姿态，来表明自己已经狠狠地把过去完全都抛开了挣脱了的决心。我走了，从贵州来，到了南京，再到了cd之后，我就要从这个没有终点的终点回到自己曾经出发的去了。” 上了公交车c再上了火车c然后是客车c然后是走路，就这样，我像已经被上紧了发条的钟，一格一格地沿着既定的路线走了回来。”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回来之后，不论父母给我找的是什么人，我都已经不再挑剔了，我还有什么挑剔的资格呢？我的选择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了，我的判断已经被证实了是一个悲剧的开始，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去追求自己认定的那些所谓的爱情呢？” 她说完了这最后的几句话，似乎又从那个可怕的地点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她的故乡，回到了此时此刻她正身处的大王山上。 我递给她一根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猛吸了两口，我才说道：“海音，真是苦了你了，你的选择是对的，只是那个被你选择的人没有珍惜你的真心而已，他的追求和你的追求已经完全背离了，所以你们的爱情才注定成为了悲剧。” 她吸了一口烟，似乎此刻的她已经对烟草的味道完全适应了，她苦笑了一下：“不论怎样，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错误和失败，也许父母的选择也未必正确，但是我已经三十几岁了，用我爸的话来说，应该是几个娃的人的年纪了，已经不能再折腾了。” 我有些吃惊：“你怎么能就这样就放弃了自己的选择呢？我说的不是肖石，而是你的命运你的爱情你的生活，属于你的这一切，应该由你自己来掌控。肖石不过是你生命中追求的一段情感，他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你的这段追求是没有结果的，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应该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你的父母来掌控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我也思考了今后的人生应该要怎样去度过，原本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事实上，我是想要确认这三十几年来，我一直都在坚守和奉行的行事准则，我想过，我要继续掌控自己的人生，我要过一些区别于村里其他姑娘的生活，我要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婚姻自己的整个人生。然而，我怯懦了，我怕了，我的追求如果再次被证明是没有结果的c是失败的c是错误的，那我的青春也就在这样的错误和失败的选择中蹉跎掉了。那样的话，我就注定只能被命运遗落在世人鄙夷和不屑的角落，孤独终老。我害怕那样的结果，至少，村里的许多姑娘，她们被父母安排着或者不刻意强求什么爱情，她们要的就是一段简单的婚姻和人生，她们结婚c生儿育女c相夫教子，生活平淡如水，但是那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我无奈地叹叹气：“但是，我不希望你也成为像她们一样对父母和命运屈服的人，这是有违你的初衷的。” 她站了起来，手里还抱着那只兔子，向天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她接着说道：“王林，我知道你是不会向命运屈服的人，所以，就算是村人都认为你已经成为了疯子c成为了废材之后，你还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着你自己的与众不同。现在，你已经让自己家里的生活完全改变了面貌，村人们对你又开始生出了赞许和钦佩来。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曾经，我也十分认同你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真的怕了，我已经不敢再去尝试那些不确定的孤身作战了。”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这段出走的时间里，她的生命的确承受了不少的苦难和冲击，以至于她已经收起了曾经的执着和勇敢，就要走向一条她自己曾经不愿意踏足的路。 我无奈地笑笑：“不论怎样，只要你真心能从中感到幸福，我都会祝福你的。毕竟，你愿意把这样的心酸故事和我分享，我也算是你真心的朋友了。” 她也笑了：“那是当然，其实曾经尽管我比你上学要早两年，年龄也要比你大一些，但是听村人把你传得像神一样，后来又不断看到你每年考试都是全年级前几名，这是我们村里不曾有人能做到过的，哪怕当时你最好的两个同学吴宇和冯紫青，也都只能紧随你的脚步，却永远都无法望你之项背。说实话，我那时对你也生出了不少崇拜来，我也禁不住想要和你走得近一些，如果能和你做朋友，那应该也可以沾上你的一些光荣和学习气呢。但是，当时始终没能如愿，谁能料想到，现在，我们都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竟然也就成为了朋友。哈哈，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我有些惊诧，听她如此说来，我曾经的确也是不少人的梦啊。尽管我能猜到许多人都是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但是没想到比我高几届的人，尤其是女生，竟然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我有些飘飘然起来，似乎当年的意气风发又灌注到了此刻的身体之中，我笑了。 她却跳下了天王角，说她要回家了，她要回去收拾残局，然后听从她父亲的召唤和安排，继续另一种人生。 我伸出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加油，人生的路还很长，会有无数你意想不到的转折点，只要勇敢地走下去，认真地活，会有看到彩虹的那一天的。” 她笑了，手里抱着兔子递给我：“我会的，这兔子还你了，它已经陪伴着我把故事都说完了。” 我没接，对她说道：“你拿走吧，它听完了你所有的故事，它和你有缘。” 她也不客气，抱着兔子就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我不知道林海音今后的人生会是怎么样的，我为她勇敢地去寻找自己的恋人而高兴，但也为她终于得到了一个失败的结果而痛心；我为她可以重新振作起来而高兴，也为她是否真会选择了听从她父母的摆布而担忧。 也许，生命注定要承受许多许多的重量，如果真的可以，生命中那些苦难的重量能不能在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身上少上一分？或者，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她承受一些。 想罢关于林海音的事，我看到大狼狗又叼着一只野兔回来了，这已经是第四只了。我照样从它口中接过了野兔，然后用绳子绑好了后腿，放在了草地上。 大狼狗对着我“汪汪”叫了两声，我抚摸了一下它的头当作奖励，它得意地甩了几下尾巴，再次冲进了密林之中。 我再次回到了天王角上，点上一根烟，想起刚才林海音提到的吴宇和冯紫青，不觉间又回想起往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同学恰少年 吴宇和冯紫青两人都是我小学和初中的同班同学，冯紫青漂亮可爱，成绩自小就名列前茅，一直都是老师们看好的乖女孩。吴宇小学时成绩一般，后来和我成为朋友之后，用他自己后来的话说，因为受到了我的感染，想不好起来都难，他的成绩突飞猛进，后来成了仅次于我的全班老二。 后来，我们三人一起进了初中的一个班，我c吴宇c冯紫青三人一直作为全班前三名的格局始终还是保持着，一直到初中三年终结。 那时，班上的其他人都送我们三人外号“桃花村三剑客”，我们都为这个称号深感光荣，这个称号是我友谊的综合性概括，是我们年轻的生命紧紧交织在一起的不能磨灭的印记。 我们的关系一直很要好，上学放学都在一起，平时做作业什么的，也都大多在一起。一起讨论数学题，一起背英语单词，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摇头晃脑背诵古诗词。 紫青是女生，温柔可爱，原本让她整天和两个男生在一起也不太合适，但是她的家人却都不反对。也许，当时家长想的也没有那么多，自己的女儿能和两位成绩那么好的同学在一起，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我们三人整天几乎形影不离，直到中考之后，整天穿一条裤子的格局才终于被打破。 我上了市里最好的一中，吴宇上了二中，冯紫青上了三中，这三所高中都是重点高中，排名也恰好就是其次序的排列，一中最好，二中次之，三中就排第三。 上了高中之后，我们也会在周末的时候提前写信约好地方，三人一起交流讨论，如果都回家了，也会在某一家一起做作业看书聊天。到了哪一家，那天也就在那一家吃饭，三家的家长似乎已经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没有谁会感到有客人到家了不自然。我们似乎就是三家共同的孩子，而且因为成绩都好，很多的优待也都会落在我们的身上，什么好吃的也都不会对我们有所隐藏，通通都是全部堆到我们的面前，任我们挑选。 时间过得很快，高中的第一年就要过完了，我依然保持着领先的学习水平，吴宇的成绩更加突飞猛进，甚至他有一次考试已经站上了他所在的二中全年级第三名的宝座。这样的名次意味着他想要上重点大学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我和吴宇却有些放心不下冯紫青了。她起初去的是三中的重点班，但是一年之后，她的成绩却似乎并没有在高中之后继续延续着曾经的良好势头。 高一下半年我们在一起讨论的时候，我也发现她似乎已经对一些较为有深度的问题有些理解上的障碍了，经常都很难接上话，大多时候都是我和吴宇在那里唇枪舌剑。 高一结束之后，冯紫青就从重点班被移到了普通班，我和吴宇得知了消息之后还约她问情况。我们对她的境况都给予了无限的同情，但是我们也毫不掩饰对她的担忧，我们依然如故地单刀直入问她原因，她却似乎对我们的问题有些茫然，只是简单地说，也许是她的智商已经不够用了，高中的课程太难了，似乎不适合女生再继续念下去了。 我和吴宇都露出了苦笑，和吴宇对视了一下之后，我们似乎已经心意相通，是时候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高二的时候，每天下午放学之后，我和吴宇都会走上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路，到三中去，然后就把冯紫青叫出来。因为教室里面的桌椅都是既定的，没有空座，我们只能在操场上找个路灯照得比较亮的地方坐下。 所编造的明目还是一起讨论，所不同的是，我们都是在针对紫青的所有薄弱环节，发现她听不懂的地方，我们就会一点一点地把那个问题涉及的所有知识点都细细地说出来，这样的讨论方式，紫青一开始是拒绝的，她认为我们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她根本就不需要，她也不想耽误我们过多的时间。 但是，每次看到我们一脸的真诚，加上我们多年来不分彼此的心意，她也不再罗嗦，给班主任说明了不上晚自习的情况之后，就每天跟我们两人在操场上的路灯下学习讨论。 我们还是如过去一般，大声地一起读英语单词c轮流讲语法c背课文c讨论数学c物理c化学的公式和定理。三人不断地重复着那些既定的知识点，让每个人都加深了印象。 周末的时候，我们回家之后，就早早地赶到紫青家里，一起大声读着课文，一起大声默读着那些公式和英语单词，数学题目的比赛演算。我和吴宇希望，用曾经我们三人一起使用的共同学习方法来帮助紫青，半年之后希望就会看到效果。 皇天不负苦心人，才半年的时间，紫青的成绩突飞猛进，她从她所在的普通班的第三十名一下子跃居第一名，并且，她的成绩也超越了两个重点班的学生，成为了全年级第十名。 我和吴宇从紫青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都握住了她的手，她的笑容还是那样天真迷人，而且，笑容中包含的曾经的那一丝惆怅和苦闷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领着奖学金回家的时候，她的父母乐坏了，她父亲还去买了啤酒，那天，我们被特许可以喝啤酒，就着她母亲炒得很香的芹菜牛肉和炖排骨还有花生米，我们那顿酒喝得十分开怀，似乎紫青的进步，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也不只是她们一家人的事情，更是我和吴宇两人的事情，甚至比我和吴宇两人的事情还要重要。 时光荏苒，高中的三年就要结束，我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学习方式，我们也保持着这样天真无邪的友谊。但是，命运的车轮极有可能会在某一个你不知道的时刻转弯，我那时就在无数次叩问命运的主宰。 就快要高考的时候，紫青病了，这场病来得那样突然，那样迅猛，以至于到她进入考场的时候，她的身体里还有许多药品的成分在蛊惑着c麻痹着她的神经。 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我如愿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吴宇也上了省里的另外一所重点大学，紫青的分数却只够上市里的师范学院。 我和吴宇都劝她，补习一年，下一年考一个更好的。 她却在那个时候听从了父母的意见，选择了就上市里的师范学院。她的父母认为，女生能考上大学就已经不错了，以后毕业了当个老师什么的，这一生也就和农村告别了，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临去上大学的时候，她突然有一天找到了我和吴宇，让我们两人出去了要保重，我们两人都轻拍她的肩头，她是我们的朋友，在我和吴宇看来，她也是我们的妹妹。 那天，我们约定好，以后去了大学，都不能懒，要经常写信，如果回家了，经常聚聚。 离开总是有些无奈，但是离别是终于会到来的时刻。 很快，我要走了，吴宇和我一起，我们打点好行囊，就从小村赶到火车站，坐火车去了省城。 紫青开学较晚，坚持要把我们送到火车站，我们两人都拗不过她，只得让她送，临上车前，我问她：“不后悔？” 她有些迷茫却又想要假装坚定地答道：“不后悔。” 吴宇问她：“什么时候你就变成了认命的人了？” 她答道：“命运一直都存在，逆命要生长，顺命也要生长，何必逆着命让自己更受苦呢？” 我问：“你的成绩也不是考这个学校的，再来一年，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不就是因为生病吗？病好了你可以考更好的。” 她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她的笑中有何更加深沉的含义，随着苦笑而来的，就是她的泪水和哭泣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信中藏心酸（1） 紫青的苦笑和哭泣，那时候我并没有读出什么深刻的含义，直到后来，从她写来的信中，我才明白。 原来，高中的三年来，我被骗了，吴宇也被骗了，我们对自己的这位朋友，竟然了解得那样肤浅和表面。 是在到了大学几个月之后，我收到了紫青的信，她在信中称呼我为“我敬仰的王林”，我感到十分奇怪，平时也没见她说过这样的话，我当她是在开玩笑，读完了信之后，我才明白了她这些年来心中藏着的那些女人特有的小秘密： 我敬仰的王林： 已经上了大学几个月了，你在那里一切都还好吗？我在市里的师范学院一切都还顺利，周末还可以回家，离家近了也有离家近的好处，你在那边想要回家可就有些难了，哈哈。 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其实，高考前生病，也并没有影响到我多少，我的成绩，也就只能上师范学院，尽管在你们看来，这所市里的师范学院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能上大学，如果说这所师范学院在你的眼里也能算得上大学的话，请允许我这样说，能上大学我已经感到有些意外了。 因为，高中之后，我已经不能再像原来一样静下心来学习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只知道，切切实实的事情是，我在课堂上听着老师们讲课，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能跟得上节奏，但是后来，我却已经如听天书一般了，我也不知道以我初中的基础，我怎么就能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可能感觉到很奇怪吧？后来，你和吴宇不是几乎每天都会赶到学校来和我一起学习吗？我十分感激你们为我付出的这些时间和精力，尤其是你们对我的那份难能的感情，我想，我这一生都会时刻铭记在心的。 但是，我依然还是学不好，我就像丧失了学习能力的白痴一样，整天胡思乱想着，要怎么学好，要怎么看书c做题目，但是却又静不下心来。 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能记住了几个数学公式c几个英语单词，或者是一篇课文，但是没过多久，我又再次忘记得干干净净。 我经常都会犯困，我在晚上的时候常常失眠，不瞒你说，自打上了高中之后，我就没有好好地睡上哪怕几个晚上的好觉。晚上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我总是幻想着有一天我的成绩好了起来，我上了好的大学，我毕业之后有了一份好工作，我要做好多好多的事。 这些念想让我的大脑时常处于兴奋状态之下，睡意全无的我第二天白天在课堂上，就如坠入云里雾里一般，像极了模糊了双眼的行尸走肉。 老师们在说什么，我已经完全静不下心来，也打不起力气来听了。我就如白痴一样傻呆呆地坐着，其实我什么也没听进去。 你们帮我补习的那段时间，我的确是在打起精神和你们一起讨论c学习，似乎有一些效果。但是，除了与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剩余的时间就几乎都是我学习的空白。大脑一直都在浮现一些模糊的未来的过去的画面。 我曾经悄悄地跑去学校的医务室，我把自己睡不着觉静不下心来学习的事情告诉了校医。她似乎发现了我这是抑郁症的前兆，但是那时她没有说明，她给我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并建议我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多运动，下了晚自习之后，可以约上同学一起跑跑步，然后再上床睡觉，这样慢慢调节之后，会得到好转。 我依言去做，但是病情并不如她说的那样好转了，相反，晚上的运动的确让我疲惫不堪，但是内心的躁动却似乎更加剧烈了，我睡不着，我怎么都睡不着。 校医开的那些药，也似乎并没有在晚上的时候发生药效。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依然睡不着，整夜整夜地胡思乱想着，担忧c焦虑。白天的时候却又常常会在课堂上昏昏欲睡，又睡不踏实，就这样一直被折磨着。 后来，我又自己一个人去了市里的医院，我想找精神科的医生看看我究竟是怎么了。你知道，那时候的生活费本来就很少，我几乎是节衣缩食才凑足了去医院的钱，我也不敢告诉家里人，你知道的，这样的事情告诉了家长，只能换来他们的担心，但是几乎是无济于事的。 去了医院之后，医生通过询问我关于睡眠c家庭c学习等等许多情况之后，就严肃地问我有没有想过自杀。 我当时一下子被吓懵了，我连忙回答说自己没想过。我也许是还没有泛起自杀的念头，但是那种长期失眠的痛苦一直在折磨着我，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有一天我是会想到要用自杀来解脱自己的。 现在，你也不用担心我，因为现在我发现自己已经能睡着了，而且大学里的竞争也和高中时期大有区别，况且我所上的大学本来也就没什么竞争力，上课也好，下课也罢，都没有那么大的负担。寝室的人也很好处，我似乎就是在这一段时间才慢慢地彻底恢复过来了。 现在，我接着说看医生的事情。看完了医生之后，医生给我开了一些安眠和镇定的药，这些药就比学校医务室的那些管用多了，医生也没多说什么，就是还让我多找同学聊聊天，多运动，不要对学习抱有太多的期望，顺其自然就好。 回到学校之后，当天晚上，我就按照医生的嘱咐吃了药，那天晚上，是我上高中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的晚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开心极了，我似乎又找回了原来的自己。上课的时候，我终于可以打起精神听老师讲课了，尽管还是有些跟不上老师的节奏，但是我已经十分满足了，毕竟，那天的课上老师所讲述的内容，我是完全能回忆出来的。 但是，高中的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再拿着怎样的热情去战斗，始终也是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的。尽管你和吴宇一直都在和我共同学习，我也明白你们的一片苦心，但是我真的很难跟上你们的节奏，甚至，有时候，我会厌恶你们，我知道这样的情绪十分不对，我也一直说服自己要理解你们的一片苦心，要对得起你们。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的用药量急剧增大，一开始的药量已经不能让我再安安稳稳地睡着了，我十分担心。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对安眠镇定类药物的使用是会让人上瘾并产生依赖的，当我省下来的生活费所买来的药已经不足以让我睡着的时候，当我已经要五倍服用医生给我开的安眠药才能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 我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吸毒的人，像我这样对药物的依赖也的确像极了那些吸毒的人。我下定决心，把剩下的药全部都扔进了厕所，我发誓再也不吃了，我一定要戒掉。 然而，正如那些戒毒的人一般，戒掉对安眠药的依赖那是多么的痛苦。当天晚上，以及接下来的连续好几天，我再次回到了白天没精神晚上睡不着的痛苦之中去了。 这样的痛苦持续到了高三的时候，失眠就如魔鬼，并且似乎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起我来。 我一方面在应付着你和吴宇的帮助，一方面，我又靠着编造谎言来欺骗家人和你们。甚至，在高一那次对你们和我家里人所说的我考试得了全班第一c全年级第十的事，也是我琢磨了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定要对你们撒下的第一个弥天大谎。 其实，我的成绩一直都没有好起来，相反，它似乎是已经到达了高峰之后只能面临不断下降的宿命一般，一直都在直线下滑。就连班上那些曾经因为没有达到录取分数线而是交了择校费才进来的人，也已经在考试的时候分数高过了我。 我后来继续给你们解释的自己因为厌倦了重点班的那种紧张的氛围而在成绩达到再次回到重点班的机会之后依然不愿意去的话，也是再继续着那一次的谎言。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你们撒谎，我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好意，但是我实在别无选择，我只能用这样的谎言来填补自己的空洞和无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信中藏心酸（2） 我还是要再郑重地给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吴宇，我对你们两个一直深藏的抱歉。直到今天，才在信中对你们袒露出来，请你们原谅我当时的虚弱和自私吧。 看到你们两个一如既往地保持了学习的热情，而且状态一直都那么好，我的心里有对你们最真诚的祝福。但是，我也不无嫉妒之心，甚至，我为自己的不幸和你们的幸运痛恨着命运的极大不公。 尽管后来你们一直都把我当作是最好的朋友，还坚持了两年多的时间往我的学校跑，来帮助我，但是那时的我，似乎已经成了行尸走肉一般，我只能模仿着曾经自己有的现在自己应该有的那种状态和情感去与你们周旋。天啊，我当时竟然那么傻，把你们的真诚当作了自己的负担。但是，我相信，现在的你们应该已经能理解我那时的自私了吧？ 高考的前夕，我怕自己一下子就显示出了真面目来，因为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你们一定会惊讶我怎么就能考那么低的分数呢。我想到的不只是你们，就算是我的父母，也一定不会相信我的成绩就只能考上这所师范学院。 于是，我又自私地想出了这样的主意来欺骗你们，我想，只要是我生病了，并且因为生病而考砸了，那你们也许就不会对三年来我的种种成绩好的假象再有所怀疑了，这样，在大学毕业之后，等我们都工作了以后，大家也就渐渐地忘记了曾经的那些事。 到了工作之后，我也就可以和你们再一起畅谈过去与将来，我相信，那时候，没有了学业的压力之后，我也一定会康复起来。 所以，高考前，我就几次假装突然晕倒了，尤其是在家里自主复习的时候，我倒在了父母的前面，过了一会才慢慢醒转过来。后来你和吴宇也在我家里的时候，我晕倒了两次，就这样，这个谎言似乎就慢慢地被你们信以为真了，我的计划似乎已经快要达成了。 父母给我买的那些药，其实也被我换成了自己偷偷去医院开的安眠药，因为已经长时间不再服用安眠药了，我对它的依赖性已经大大减弱了。所以，高考的那几天，我睡得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高考的时候，其实我的状态很好，我几乎是超常发挥，才考上了这所师范学院的。 后来，当你们一再劝我再补习一年考一所更好的学校时，我都在用各种借口和理由搪塞，我也已经做好了父母的工作，劝说他们，只要是不再农村待了，女生以后做老师也已经很不错了。父母听从了我的建议，对于常年生在农村的他们来说，只要能上大学，以后能有份工作，什么好大学坏大学的，那都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读到这里，你是不是已经恨死我了，或者，你对我已经十分鄙夷了。我是不是心机太过深沉了？我骗了你，骗了吴宇，也骗了我的父母。事实上，我更是在欺骗我自己。 我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我自己的虚荣心在作怪，从小学开始，父母一直都以我为荣，弟弟妹妹们也都把我视为偶像，在老师们的眼中，我也是成绩好又听话懂事的孩子，这样的荣耀一直持续到了初中。直到高中的时候，这样的光环慢慢地褪去了，我不再是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但是毕竟父母和村里人也还不知道这些，你和吴宇也不知道这些，我很庆幸我所在的两个班也都没有曾经认识的人，所以我的消息一直被封锁起来。 因为不愿意让人失望，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就极力地想要去掩饰，这样的掩饰，让自己的心很累c很累，直到我自己几乎没有了一丝力气再去勇敢地抗争。 好了，我已经说了很多了，我不知道今后的岁月里，比较轻松的生活方式是否会让我一直都保持着现在这样的状态。现在的大学生活，单纯了许多，也没有什么课业的压力，只要上课听老师所说的内容，下课之后完成作业，周末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出去逛逛街c吃吃饭什么的，生活似乎也就没什么困难可说的了。 你的大学生活怎样呢？是不是也和曾经一样还是拼命学习呢？还有，你那么优秀，是不是已经有女生关注起你来了？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这个撒谎的朋友的话，我希望可以看到你的回信，希望你告诉我这几个月里，你的生活是怎样的。 你永远的挚友紫青 读完了她的长信之后，我久久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诚然，她的确是撒谎骗了我们所有人，但是我更加关心的是，当时她正在经历着这样的痛苦，而我和吴宇却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两个还傻傻地整天跑过去帮她补习。 但是，对于她真正的痛苦，我们却并没有能帮她分担半分。我当时在不断地责怪着自己，我甚至想象着她曾经辗转难眠时c对未来已经绝望时却还要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继续生活的那种心酸和苦闷，她年轻的生命，已经过早地承受了原本应该可以转嫁到父母和亲友身上的那些重量。也许，她是因为虚荣，但是，除了虚荣之外，她的父母无法帮助她度过难关的那种苦楚，她的朋友无法与她分担苦难的那种苦楚，她自己的心酸无法与他人诉说的那种苦楚，这些苦难，却也是实实在在存在于她年轻的生命中的啊。 想到这里，我的眼里含满了泪水，颤颤巍巍地提笔给她写起了回信来。 我在信中告诉她，她的一切顾虑都是不应该的，过去的顾虑和现在的顾虑都是多余的，我们是好朋友就一直都是好朋友，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另外，对于她说起的那些过去的事，我也没再继续纠缠下去，我只是勉励她，一定要坚强起来，现在身体已经慢慢地恢复了，就不要错过了学习的机会，大学的几年，是可以学不少知识的。 信中，我还透露了一些我喜欢上一个女孩的事，我想，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应该是十分新鲜的。我还鼓励她，如果有合适的机会的话，她也应该谈一场恋爱。 后来收到她的回信，对于我所说的一切，她都欢喜极了，她对我的理解和宽容十分庆幸，还有吴宇，也如我一般只是关心她现在怎么样了。对于过去，我和吴宇的态度是一样的，我们都没有责怪她，相反，我们都给予了她最大的同情和理解。 打那以后的时间里，我c吴宇c冯紫青，我们三人的书信往来依旧十分频繁。过年回家的时候，我们三人也不改曾经“穿一条裤子”的习惯，几乎是常常腻歪在一起，哪怕是放牛什么的，我们也常常都会聚在一起，我此刻正坐着的天王角，曾经，也是我们三人常常待着聊上一整天的地方，后来发生了两件大事之后，我们就几乎再也没见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醉闻当年情（1） 点燃的烟已经烧到了只剩下一半烟蒂，我急忙扔掉，思绪依旧不停地在脑中打转。我点燃又一根烟，继续回想起曾经与吴宇c冯紫青之间的故事来。 在我出了车祸之后，医院给我下了大脑严重损伤的诊断结论，自那以后，我就和学校彻底告别。回家，就成了接下来我唯一的也是最终的抉择。 在医院的时候，吴宇和冯紫青不只一次去看过我，当他们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之后，两人都不说话，只是流着泪不住地摇头。 我回到家以后，两人又到了我家里，和我聊天侃大山，他们也问及我今后的打算，但是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我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是天注定的了，我还能去打算关于未来的什么呢？ 此时的我们，似乎已经开始隔起了一条长长的河，他们在那头，我在这头。 我们的人生，似乎已经从过去的并肩前行变成了如今的擦肩而过，还有什么比失去了与朋友的共同前行更加悲惨的境遇吗？我想，这大概也就能看出了人性的优劣来。 当我想要主动和过去c和他们撇开关系的时候，他们却并未将我舍弃。 我的脾气变得很暴躁，动不动就一改曾经的状态大喊大叫，他们也不气愤，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闹，和我说一些他们碰到的趣事。 就连冯紫青，此刻似乎也已经改变了高中那段时间的忧郁，常常给我说笑话，我常常没被逗乐，她却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的友谊，这两个朋友，我想我已经不再可能与他们挥手告别了。 我终于让自己慢慢平复下来，我也珍惜着他们带给我的真诚。 我想，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今天我也就只是恰好生出了一些病痛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的人生，也许会遭遇更多的祸事，到了那时，我又怎能不去接受呢？上天给你的一切，不论好的坏的，你通通都只能接受，至于你想要的是什么，假若是那些上天还没给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了。 我们三人，又恢复了从前的轻松和惬意，所不同的是，我的聊天内容已经慢慢地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了，尽管我极力搜肠刮肚地想要谈论一些高妙的理论和话题，但是，他们带来的新闻c资讯以及那些谁谁谁的作品或评论文章，或者是谁谁谁的新恋情以及婚姻等等，我都只能笑着附和上一两句了。 对于有些曾经接触过的话题，我似乎就如在记忆中已经将之抹去了一般，我已经不能再如从前一般用敏捷的思维快速地抓住重点，然后举一反三不断拓展着话题，把话题引向更加有高度和深度的境地。 也许，是他们二人已经习惯了曾经的我，面对此刻只是唯唯诺诺着只能敷衍上几句的我时，他们的确感到了情况真的已经不对了。 吴宇问我，小林，原来你可以把母猪产仔的事情引申到伦理学和美学的高度，现在你再露一手，把我们谈论的火车上随地大小便的事情作一番评述啊。 冯紫青也巴巴地看着我，希望我能说出什么来。 我知道，他们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激励我康复呢，但是我憋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窘迫地傻笑。 冯紫青一见，急忙岔开了话题。 就这样，生活一天一天地继续着，周末的时候，寒暑假的时候，他们都会出现在我的家里，有时候，我们也会一起到大王山上，到天王角边，在那里聊上一些轻松的话题，他们已经知道我不再可能是从前的我了，于是谈论的话题也大多都是贴近了小村的生活的，贴近了我能插得进去的那些生活的。 或者，我们什么也不说，就一起静静地看着天空，任由各自的心思飞向遥远的国度，飞向过去，去寻觅起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的点点滴滴。 我能准确发现他们身上不同的是，吴宇对冯紫青那种感情的微妙变化。 曾经，我们是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的，但是渐渐地，我发现吴宇看冯紫青的眼神中不只是那种出自于友谊的真诚了，更有了怜惜与爱慕。 而这个发现，在有一次我和吴宇的单独相处时得到了证实。 那天是一个有些寒冷的夜，吴宇和冯紫青都已经上了大四了，马上面临分配工作的事。吴宇带上了一瓶米酒，一包炒瓜子，就约上了我，在吃完晚饭之后就上了大王山，我们喜欢晚上的时候上山，因为山上几乎是不会有人打扰的，那里是一个绝佳的聊天说心里话的好去处。 一开始，吴宇保持了沉默，只是喝酒，后来酒已经喝了一半了，他开口了：“小林，就快要毕业了，我现在正在愁以后该往哪里去呢？” 我有些不以为然：“那要看你自己想要往哪里去了，如果有机会，留在省城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喝了一大口酒，似乎在下定决心一般：“这么多年兄弟了，我也不给你拐弯抹角了，其实，我” “有什么就说什么，吞吞吐吐的没点男人的爽快。” “其实我喜欢紫青” 一阵沉默，风吹过，有些寂寞。 “喜欢紫青？那没什么问题啊？” “不，有些事情我今天必须得说明白，我喜欢她，一直都喜欢，甚至是从小学的时候，或者是我小的时候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都挺感谢你的，是你让我从那个不学好的顽童变成了能上大学的成绩好的学生，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我的成绩好了，我才有了信心可以在毕业之后找紫青表白。” “那现在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找紫青表白不就可以了吗？如果你考虑到工作之后的问题，那你可以先向紫青说明，如果她也有这样的心思呢？那你们就一起到市里工作，以后离得近了，成了一家也就方便多了。” 我的内心有一些莫名的悲哀感涌了出来，尽管我也确实是想要撮合他们的。 “但是，我发现，其实她心里真正喜欢的是你” 一阵沉默再次笼罩了我们二人身边的空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醉闻当年情（2） 我错愕着，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我所听到的这个消息，我先灌了一大口酒，然后说道：“你开什么玩笑？紫青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差不多是在小学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了，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女人的心思是十分敏感细腻的，当她们喜欢上了什么的时候，那种表现也是全然不一样的。” “你说的，我不是很明白。” 吴宇放缓了语气，接着说道：“小林，这么多年兄弟了，我今天说这些，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把我自己心里的想法和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就够了。” “行了，那你说吧。” “小学的时候，一开始我的成绩不好，这你是知道的，你的成绩起初也并不好，但是后来你就如得了神助一般，突飞猛进。那时候，在小孩子的眼中，有什么比成绩好更能作为一个学生身上优秀的标签呢？那时候起，你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让我们只是知道要不断去靠近的模仿的符号。三年级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注意到紫青了，也许一开始是小孩的心里作怪，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可爱的乖乖的小女孩怎么能那么吸引人呢，每天上课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朝着她的座位看上几眼，但是她一次也没有和我说过话。后来，我发现她看你的眼神中有许多的钦慕，我当时只是想，就是因为你的成绩好，所以她才会愿意接近你，愿意微笑着看你，我的心里一阵剧痛，甚至我当时嫉妒你c怨恨你，我怨恨你为什么成绩那么好，把那么多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于是，我就想，如果我的成绩也好了，也许有一天，紫青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的。我拼命地学，拼命地背书，拼命地做题，我的父母都被我的一反常态吓了一跳，但是我的成绩却还是提不上来。我觉得这样的方法不能奏效，于是我就想，如果我和你走得近一些，会不会也能得到紫青的微笑和正视呢？下定了决心之后，我就开始主动和你走在一起了，每天上午上学c中午放学c上学，我都主动和你走一起，每当紫青微笑着看你的时候，我也能从她的眼神中分享到那么一丝的甜蜜，这些已经让我感到十分幸福了。说起来，我当时是有些自私的，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喝了一口酒，把瓶子递给他：“怎么一听你说起来，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傻瓜呢？不过这一利用也好，收获了两个好朋友，也值得了。” 吴宇接过了我递过去的酒，猛地喝了一大口，说道：“毕竟那时候我没什么坏心眼，我也就只是想要能和紫青有那么一丝更加亲近的机会而已。但是，你这人的确不赖，我和你一起上学放学的时间久了之后，你看到我的成绩实在太差，就整天拉着我去你家做作业，做完了之后还拉着我和你一起读课文c读公式c背乘法口诀，后来过了差不过两个月，我的成绩竟然一下子就提上来了。老师上课的时候讲到的那些内容，我也已经可以全部都听明白了。那时候起，和你在一起，就不单单是为了亲近紫青了，我是真心地把你当作了自己的偶像和兄弟了。” 我呵呵一笑：“看你说得这么郑重真诚，那我就原谅了你曾经的那点小心思吧。” “后来，除了你之外，我的成绩就是我们班最好的，就算紫青，也都考不过我了。拿到奖状的时候，我的心情澎湃起来，我想，这时候，谁都不敢瞧不起我了，而紫青，也应该会正眼看我了。” “是啊，后来紫青不是和你关系挺好的吗？”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自己想得太单纯了，紫青的确是对我另眼相看了，也和我说话了。但是时间一久，我发现其实她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还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就算是和我说话，大多数时候也是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大家就才能聊上几句，如果单单是我的时候，她和我谈论的话题永远都不会延展开来。” “看来你在谈论话题方面的引申能力还是没能提高。” “你先不要打岔我，让我说完，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初中，后来上了初中，我也知道了你的学习方法，我开始在心里对你有些怨恨起来，我想如果我的成绩超越了你，紫青会不会就对我另眼相看，甚至她那种那你的眼神会不会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来。于是我发疯一样学，每天晚上和你们一起学完之后，回到家里，我还要学到凌晨两点甚至三点，我希望自己的刻苦有一天终于可以战胜你，但是我一直都无法超越你。而且，你每次都会毫无保留地把你所知道的一切知识倾囊相授，全部都教给我，我感到有些无地自容，我还如此处心积虑地一心想要超越你，但是你却那样真诚地把我当作了自己的兄弟，一直都不藏私，我终于说服了自己，不论我能不能超越你，不论我能不能得到紫青的垂青，我也一样要珍惜你这个真正的朋友。” “看来，友情和爱情的较量中，友情还是得胜了。” “也可以这么说，所以后来，我发现紫青一直对你都有着那种不一般的情感，尽管我三人在一起时，大家也能和睦地相处，不分彼此，但是我知道她其实眼中满是你的影子。甚至她上了高中之后，成绩下滑得厉害，其实也有一些你的原因。” 我惊诧着：“这个怎么说？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是有时候神经太大条了，上了高中之后，她给你写过几封信，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一直没回信，后来她又听同学说，你在一中是名人，不少几个女同学和你交往甚密，于是她的内心就开始产生了一些焦虑，当时她没给你说，她倒是找上了我，给我诉说了这些，我原本想给你说，但是她一再叮嘱，如果我给你透露了半点风声，她就再也不理我，我就不敢再告诉你了。直到后来，我想到她喜欢你，她也想看到你，就和你商量着去她的学校和她一起学习，给她补课，我起初还害怕你会因为耽误了自己的学习而不愿意，结果你却欣然同意，和我一起几乎是每天都跑去三中。她有些震惊，但是当她确定我确实没有把内情告诉你之后，她才又开始放下了心来。” “我真是太糊涂，怎么你们原来经历的这些事，就我一个人像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呢？” “也不是要故意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心里多了烦恼而已。后来，她告诉过我，她喜欢你，是那样的喜欢，满心都惦着你，每次你和我一到三中，她一看到你的时候，就满心欢喜，有时候你有事没去，就我一个人过去的时候，她也不想学习，就只是想和我聊着关于你的话题。你不知道，所以你最洒脱，而我，我得知了这所有的一切之后却又不能做什么，她又叫我千万不能对你说，我的心里承受的重量，其实也着实不轻啊。”说罢他竟有些哽咽起来。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把酒递给他：“兄弟，你为了紫青做了不少的事，这是让我感到惭愧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这上天，造化弄人啊，我当时真想抱着她，告诉她，其实我一直都喜欢她，我愿意帮助她，和她一起走完这一生。但是，她满腹心思全部都在你的身上，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那样做呢？后来，上了大学了，我想只要你们两人以后心意相通，能得到幸福，我也就放心了，而且我会祝福你们的。” “兄弟，你有这份心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愧是多年的好兄弟，但是，我对紫青，确实一直都是对自己的妹妹一般，这你大可放心，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紫青真的不嫌弃我，我也不能去祸害了她一生啊。” 吴宇有些激动起来：“你现在说这些我都明白，其实就在你找你那个同学做女朋友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的心意并不在紫青的身上，我当时的情绪有些复杂，开心和伤心交错着，开心的是你不喜欢紫青，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紫青了，伤心的是，紫青满心还是只惦着你一个。而且，当她得知你找了女朋友之后，她写了信给我，我看到信纸上泪痕斑斑，不觉就心痛起来，我想冲到你的大学去，猛揍你一顿，再告诉你紫青的痛苦，但是她在心中还是再三叮嘱，不能告诉你。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她既然喜欢你，又为什么不给你说明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紫青诉衷肠 我喝了一口酒，站了起来，已经有些飘飘然。我长叹了一口气道：“紫青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也许，是因为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一般看，她怕给我说明了之后被拒绝，以后我们就不能再那样自如地相处了，弄得大家尴尬，她真傻。其实，就算她说了出来，遭到了我的拒绝，她也同样是我的好朋友c好妹妹，我又怎会在今后改变自己对她的感情呢？” 吴宇也站了起来，对这天空长号了一声，然后说道：“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我决定告诉你，让你做抉择，但是正当我准备回来告诉你的时候，你家里人已经把你送到医院去了。那次之后，我已经没有再说的机会了。直到今天，我才给你把我所知道的这些和盘托出，我希望你能明白，紫青对你的真情。” “小宇，我现在明白了，但是，我已经这样了，注定永远就只能在农村待一辈子，不论紫青是否嫌弃我，我对她还是妹妹一样的感情。我反倒是希望，你能和她走到了一起，一辈子好好地照顾她，我的心，也就算是放下了。” “小林，听到你这句话，我有了方向，只是，你怎么办” 我笑了：“不要再操心我了，去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吴宇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用他手臂的力量和眼神表达自己的坚决。 “谢谢你，小林，我要去告诉紫青，我要一辈子照顾她，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大王山中回荡。 两个男人的主意已经打定，我期盼着看吴宇后来的表现了。 但是，事与愿违，先是吴宇的父母坚决不同意他回市里工作，因为吴宇成绩好，学校里分配工作时，首先就把他的名字排在了省里政府部门的名单中。他坚决不同意，要找学校领导，学校领导告诉他，工作分配到哪里，学校只是提出建议，然后由各个用人单位筛选，省里的政府部门，挑选的都是学习成绩好的那些，本人的意愿，可以作为参考，但是并不能决定最终的去向，如果要更改也可以，但是去了市里面，就不可能去政府部门了，只能去企业。 吴宇那时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说什么，只是想着再去找自己的老师说明一下情况，看看老师那里能不能帮忙说说话。 教了他四年的老师却说，学校领导的安排，都是为了他好，省里面的政府部门，那以后都是容易升官主政一方的，怎么被挑上了还不乐意呢。 吴宇据实相告，把自己女朋友在市里的情况告诉了老师，老师劝他，女朋友以后可以往省里调，但是这个机会错过了，以后就再难得到了。老师还建议他，回去和自己的父母商量一下，如果决定了，就再说吧。 因为学校规定，为了防止学生背着家长随意更改分配单位，以后惹起家长和学校扯皮，所以，如果要改变分配单位，家长必须到场签署同意更改分配单位的承诺书。 吴宇只得回家和父母商量，父母一听他要从省里回市里，坚决不同意，又得知他是因为紫青而一心想要回来，他父亲对他破口大骂，说他没出息，一个重点大学的以后能找的姑娘多的是，还回来找个老师，没出息。 他母亲更是绝了，为了打消吴宇的幻想，径直就到了冯紫青家里，也不顾及乡里乡亲的感情和面子，上门就是一通大吵，还跪在了冯紫青的父母前面，要求冯紫青放她儿子一码，儿子读了这么多年书，好不容易可以分到省政府工作，这就要因为冯紫青而回来市里，回来了就进不了政府部门，只能进企业，这孩子多年的辛苦就付诸东流了。 冯紫青的父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经吴宇的母亲吵吵嚷嚷这说了半天，才听出了一些门道来。 紫青的父亲也是好面子之人，当下就下了狠话：“她姨妈你就放心吧，如果我家姑娘缠住了你的儿子，我打死自己的姑娘，但是请你也看好你自己的儿子，如果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我也绝对饶不了他。”说罢气哼哼地甩手就走开了。 紫青的母亲急忙把吴宇的母亲拉起来，轻言细语地说：“两个孩子自小是同学，关系一直很好，怎么就会一个拖累了一个呢？你放心吧，你们家吴宇是个好孩子，但是我们也不会攀上你家，你这就回去吧，告诉吴宇，以后我们冯家这门，请他不要再进了。”说罢也就呜呜哭了起来。 这场闹剧，带来的余波十分漫长，首先是冯紫青回到家里之后被父母进行了一顿无情的斥责，冯紫青感到莫名其妙，委屈得呜呜地哭。 冯紫青找到了吴宇，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吴宇不停地锤自己的头：“我喜欢你，我有错吗？” 冯紫青一下子惊愕着。 吴宇开始哭诉着自己这些年的爱慕之情，并说明了自己想要把工作争取分配到市里，然后再追求她的种种曲折的过程。 冯紫青听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为什么你还这么傻，去做这些事呢？” 吴宇有些不知所措，紧紧地看着她：“是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的是小林，我也用了很长时间说服我自己，让我忘记自己对你的爱，甚至，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真心祝福你和小林以后可以白头到老。但是是，后来，小林谈恋爱了，你知道的，再后来，小林出事了，就算这些你都不在乎了，但是，我已经和小林确认过了，他对你的感情只是如对妹妹那般，这下你死心了吧？” 冯紫青铁青着脸，泪水汩汩地涌了出来，她忽而大声叫了起来，似乎要将多年来藏在心中的所有爱与怨都呼出来，叫完之后，她轻声对吴宇说：“不论怎样，我喜欢的人依然是他，至于他喜不喜欢我，那是他的事。而且，吴宇，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和你之间只是友情，就像小林不喜欢我一样，我也不喜欢你，我不想耽误你，如果你不再纠缠，我们今后还是朋友，如果你再继续一厢情愿，那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 说罢，她转身走了，留下一旁看着她的背影只感到生命无比凄凉的吴宇。 打那以后，吴宇就走了，留在了省城，后来没过几年，他的父母也去了省城，听村人们说起，吴宇当了官，他的父母也到了省城去享清福去了。只是，多年过去，我就一直再没见过他了。 再说说冯紫青，她和吴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就回了家，后来她找到了我，她单刀直入：“你难道就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吗？” 我对她的单刀直入感动错愕：“这紫青，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妹妹一样看待。” 她的脸颊上很快就流满了泪水，她抽咽着的神态让人心生怜悯，她说道：“难道就只是兄妹之情，没有一丝对我的爱情？” 我更加不知所措：“紫青，我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是个废人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管，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奇才，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样的爱你，一样的敬仰你。如果你愿意，我就嫁给你。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丝对我的爱意。” “紫青，我不想耽误你，而且你知道，我我曾经谈过恋爱” “我知道你曾经爱过你的那位同学袁清雪，但是，那已经都过去了，现在，我要毕业了，我们也都长大了，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要勇敢地表达我自己心中所爱，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玉心守所属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村人甚至是全世界都已经认定了我是个大脑严重受损的傻瓜和疯子的情况下，有位美丽善良的姑娘却倔强地对我说，她喜欢我，她愿意和我共度一生。我实在不知道我的大脑应该以怎样的方式运转，也实在不知道我该如何作答。终于，我冷静了下来，不论怎样，我都不能耽误了她啊，她是我多年的朋友c我的妹妹c我最疼爱的人了。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处境，我怎么可能再去对她有哪怕一丝的幻想呢？也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对她诚然是有过爱情的，只是，我们一直都太熟了，熟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但是，一切都已化作浮云，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要打消她心中的幻想，这样，也许她今后的人生就大不一样了。 想罢，我长叹了一口气，也下定了决心，开口对她说道：“我对你一直都是对妹妹的感情，我想，我对你没有爱情。” 一阵短促的却极为深刻凝重的沉默之后，她再次对我说道：“一丝也不曾有？” “一丝也不曾有。” 我很果断，却不敢再正视她的眼睛。 “那好，我知道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数年以后，我一直都没有再见过她，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是到了小镇上的初中当老师去了，偶尔，她也回小村来，她回来看望她的父母，还有她那长期卧病在床的奶奶。但是，她每次回村，白天都在家里待着，或者是坐在她奶奶的床前，喂她奶奶吃饭，或者一些她为奶奶买的甜软的糕点。她的奶奶已经不能说话，但是每次一见她来，就高兴得泪流满面，常常拉着她的手，“喔喔喔”和她说着什么，就像我明白福贵在说什么一样，她也知道自己的奶奶在说什么，祖孙俩关系是极好的。 只是，每次她回家来，都不会再进我的家门了，我也不便再去找她，只是在听说她回家了之后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我不期待能和她说上一句话，我只是想要看看她，看看她脸色怎样，过得怎么样，只要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也就欢喜了，其他的，我别无他求。 我从村人们的谈论中也断断续续地知道，她当了老师之后，就找了小镇上的一个有钱人家嫁了过去。 夫家姓蒋，是镇上的富户，原来是做牛肉生意的，家中只有一个独子，没有工作，自小就跟着父亲学做生意。因为家境殷实，蒋家独子自小生得膀大腰圆，长大了之后更是人高马大，小镇上的人都称他“蒋门神”。 据说，这蒋门神曾经在初中时和冯紫青是一个学校的，只是不在一个班，我当时就在大脑中不停地搜寻这个人究竟是哪一个，因为如果是和冯紫青一个初中的，那也就是和我一个学校的，我应该见到过，但是任凭我怎么搜寻，也实在想不出来这人究竟是谁。 后又听不少在小镇上有亲戚的村中好事者谈论，这蒋门神自打初中起就相中了冯紫青，那时候便就恋恋不忘，后来得知冯紫青上了高中又上了大学之后，才慢慢地死心了。 那蒋门神因为家中生意败落，近些年来，也一直游手好闲，没什么可做，就靠着家里在小镇上的一些门面租金度日。但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他家中早期积累的财富很多，所以也就过得还算富裕。 这蒋门神一日出门，看到了正赶往学校的冯紫青，一下子就惊呆了，上前一问，才知道此人正是自己多年来难以忘怀的那位姑娘。 后来，蒋门神又通过自己父亲的关系多方打听，才知道冯紫青还未成婚，就软磨硬泡着自己的父母，让父母去为他提亲。 父母只有这一个独子，一向百依百顺，只得托人打探她家所在，又发现冯紫青的父亲是曾经帮他家杀牛的冯武，于是当即就准备了厚礼，前往冯家提亲。 冯武一见来人正是当初自己的东家，连忙客气接待，得知蒋家是为了提亲而来，心下十分欢喜。毕竟，他知道这蒋家是镇上的富户，尽管这些年来牛肉生意已十分不景气，但是这蒋家的财富在镇上依然是数一数二的，就连镇长也多与蒋家过从甚密，政府要借车借钱什么的，也多是通过蒋家，如若自己攀上蒋家这高枝，以后又何愁自己的女儿没有个好归宿，自己的家中境况没有大改观呢？心中绕了一圈，冯武当即就同意了蒋家的提亲。 那蒋门神得知提亲成功的消息，自是兴奋异常，尽管只是第一关走过了，他却已经在大脑中想象着把冯紫青抱进自己怀中，忘情缠绵的情景来了。 然而，当冯武和妻子把这件事给冯紫青说了出来之后，冯紫青一下子气得脸红筋涨，她坚决不听从父母的这一建议。 冯武见女儿态度如此坚决，眼见快要到手的大好机会就要错失，开始用软不用硬了，诉说着自己这许多年来的艰辛，自己供冯紫青四姐妹上学，花费了多少的心思，花费了多少的精力，还有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让他的头发都白了一半了，但是现在孩子长大了，不听话了，他说的话就是在放屁。说罢一个大男人竟“呜呜”大哭起来，冯紫青的母亲也在一旁抹眼泪：“紫青，打小你就懂事，也听话，但是现在，你也已经工作了，你要明白你爸和我的一片苦心，那蒋家的确是个好人家，原来你爸去杀牛，就是帮的他家，那时候我们想要和人家攀上关系，只怕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现在人家也懂礼数，主动上门来提亲，这对你和对我们家来说都是好事啊。” 冯紫青依旧气鼓鼓的：“你们不是在为我找好人家，你们只是出于自己的私欲，你们只是想攀附上有钱人家，让你们有面子，让你们以后可以得到蒋家的大笔彩礼，你们不用打着爱我为我好的幌子来为自己的私心找说辞，我不嫁就是不嫁。” 冯武也激动了起来：“你不嫁，你都已经多大年纪的人了，再不嫁，以后还有谁要你，你就一天惦着那个疯子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 冯紫青十分诧异：“你说什么，爸，你怎么能这样乱说呢？” 冯武也急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那天要找些纸来记账，一下子就找到了一本笔记本，笔记本上有你写的日记，你已经在日记里写下了你就是喜欢王林那个疯子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冯紫青大哭了起来：“爸，你怎么能偷看我的东西呢？” 冯武似乎也觉得这样太伤女儿了，转变了一下语气，说道：“紫青，不是爸爸偷看你的日记，我是无意中发现的，而且，还好我知道了，王林原来确实不错，如果他果真上了大学，分配了工作，那你要找他，我们也绝对赞成，但是他现在那个样子，村人都说他是疯子，你再惦着他，还能有什么用呢？” 冯紫青似乎想清楚了什么，她已经对眼下父母的态度无力再去扭转，她也明白，自己就算再解释什么，父母也不会再相信，她说道：“就算不嫁王林，我也不会嫁其他任何人。” 冯武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紫青的母亲却一旁说道：“紫青啊，你就不要再惹你父亲生气了，你奶奶身体不好，现在长期躺在床上要人服侍，你爸的身体也”话没说完，她就“呜呜”哭了起来。 冯紫青止住了抽泣，急忙问道：“爸，你的身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给我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却为亲情缚 紫青母亲的眼色往冯武一瞟，冯武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地说：“紫青，在四个姐妹里面，你是成绩最好的，也是最听话懂事的，原本爸爸妈妈也不想逼你，但是我这身体最近老是觉得喘不过气来，村里的老人看了，说这可能是什么绝症，都催我赶快去医院看，但是我不敢去啊，要真是绝症，你奶奶怎么办，你们姐妹四个怎么办啊？”说罢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冯紫青连忙拉着父亲的手：“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上医院去检查，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好尽早医治，现在医学发达了，什么病都有希望能治好的。” 冯武一叹气：“紫青啊，现在你是工作了，但是当老师的工资也不高，三个妹妹都还在上学，家里开销这么大，我怎么有能力去再负担自己的医药费呢？” 冯紫青一下子也急了：“爸，你放心吧，三个妹妹的学费我会来供的，你的医药费不够，我就去借，借了我再慢慢还，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罢又哭了起来。 紫青母亲接口道：“紫青啊，你怎么那么天真呢？现在这没钱的要去借钱，那是比登天还难啊，谁会借给你呢？而且就算借到了，那医药费肯定也不低啊，利息又高，我们总不能把这些压力全部都转到你的身上啊？” 冯武又接着说：“紫青，不是爸爸狠心，非要让你嫁给蒋家，我也是为你的幸福着想啊，如果我哪天一闭眼了，留下你们娘儿几个，我也死不瞑目啊。如果你成家了，夫家也可以帮上你一把，这样就算是我闭眼了，也放心了。” 冯紫青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许多的事情，又一下子交织在了她的身上，她明白，单单靠着自己的能力，要撑起这个家来，那的确是杯水车薪。父母已经在她们姐妹四人的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思，现在奶奶卧病，父亲又有可能换上了绝症，自己的三个妹妹又在上学，母亲也只能做些家务活c农活，如若发生了父亲所说的悲剧，她又怎么来把这个家的重担担起来呢？想罢，她竟想到自己曾经高中的那段灰暗的岁月来，那种整天愁思满腹的生活，那种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日子，如果再次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又应该如何去面对呢？她自己疯了或是死了，那都没什么重要，但是自己的家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冯武夫妻看着女儿有所动，眼神相互一对，冯武继续说道：“紫青，这蒋家是做生意的人家，家中也只有一个独子，如若你真的嫁过去了，以后你的生活就有了保障，你一生的幸福也就有了着落，三个妹妹以后也就有了依靠，我和你妈也就放心了。姑娘家毕竟都是要嫁人的，只要对方人好家境不错，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呢？” 冯紫青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她看着自己的父母，五味杂陈，她终于说到：“让我考虑考虑吧。” 妥协，妥协，是再一次的妥协。还有什么人可以抛开了所有，不管不顾自己的家人，去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呢？大概她是注定没有了的吧。 自小，因为成绩好，父母几乎是把大部分的精力和心血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同时，也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上了高中之后，她的内心燃起的爱情之火和学业的巨大压力以及成绩和以往的巨大反差，才折磨得她身心俱疲，整夜整夜地让年轻的身体失眠，心力交瘁着熬完了高中的三年。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本以为以后的天空不再有阴霾，谁知，那些父母常年在她身上投入的付出的，此刻，就是父母索要回报的时候了。 生命，本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每一个生命都应该首先对自己负责。 这是她过去常常能从王林的口中听到的关于生命的宣言。然而，现实的生活里，谁又能挣脱了生命附属于其他生命的宿命，去追寻属于它自己的那个国度呢？ 她想到了要来找我了，想找我说明这一切她现在正身处的两难的境地，也许我可以为他在迷雾中拨开一条小路来。 但是，上一次我决绝的拒绝，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尽管在我的心中，紫青依然是我的朋友。但是，现在再去找我，已经几年没有再有过交集的我们，又怎样去对待那个一直燃烧在自己心中却已经不再有了现实中的触碰的人呢？ 她放弃了，独自一人，拿着原来王林送给她的《泰戈尔诗选》，那是一本她一直都十分珍爱的书，她再次翻开扉页，看着王林龙飞凤舞的题字“在苍白的世界中寻找诗意的人生。”，看着看着，慢慢地流下了泪来。 她再次去了小镇的中学，每次她放学之后走出校门口，就会看到蒋门神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她十分不悦地看他一眼，转身就回到了学校里。 蒋门神却穷追不舍，一直到她回头问“你要干什么？”时，蒋门神才“嘿嘿”傻笑着说道：“我等你放学了叫你一起吃饭。” 她轻声说道：“学校里有饭，我也不想和你吃。” 蒋门神还是笑：“那你今天不想去就改天，我每天都在学校门口等你，哪一天你想去了，我们再去。” 说罢，就把那支玫瑰花递到了她的面前，继续说道：“你不接下，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接了为止。” 她有些愠怒着：“你怎么这么无赖？” 蒋门神也不恼：“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就是喜欢你，从初中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找对象，我就一直等着你。知道你上了高中，我等着你；知道你上了大学，我还是等着你。我原本猜想，你走出去了就不太可能回来了，但是我的心里还残留着那么一丝希望，我依然没有放弃。好在天可怜见，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就回到了这镇上，这，都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愿追到你，但是我要去尝试，我要奋不顾身地去尝试和挑战，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甘心。” 听到这里，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不禁想到：这蒋门神虽然没上多少学，整天也只是靠着父母积累的家财游手好闲，但是他毕竟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然而她自己呢？她曾经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向我表白，但是直到我出事之后，她才说出口。而那时，她是真的还爱他，但他已经不再敢去接受她了。如果再早一些，也许，他就会知道她的心意，也许，就不会在大学的时候谈恋爱，，也许，就不会一个人骑摩托车，就算真骑了，她也应该会和他在一起，要摔伤，就让他们一起摔伤吧，这样，他们也就可以在一起了。一切的一切，不就是自己太过优柔寡断了吗？ 越想越伤心，哭声就更加大了起来，一旁的蒋门神见了，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刚才的一番真情告白感动了，暗自高兴。 她接过了他手里的花，她只想赶快让眼前的这个人消失。果然，她接过了花之后，蒋门神说了一句：“明天，我还会在学校门口等你。” 但是他一走，她就把花插进来学校的花坛里，然后径直往学校的宿舍走去。 第二天放学，她没有走出校门，她不想再看到那个人。 第三天，她依旧没有走出校门，她还是不想看到那个人。 第四天，她打定主意，还是直接回宿舍，但是一下课之后，她走下了教学楼的大门，就看到了那张讨厌的笑脸，蒋门神手里拿着一支玫瑰花，笑盈盈地就朝着她走来。 蒋门神单刀直入：“一起吃饭？” 她有些生气了：“你不要这样整天缠着我了，我不想吃饭，我想回宿舍。” “那行，还是老规矩，这花你收着，我继续等你。” 她接过了花，朝着宿舍走去，路过花坛的时候，又随手将花插进花坛的泥土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孽缘终结成 蒋门神一直死缠烂打，连续好几个月，直到放假，他一直都坚持着每天都在教学楼的门口等她。因为和学校的门卫很熟，也和学校的校长熟，他的进出几乎是不受管束的。 冯紫青已经在花坛中插上了一百来朵玫瑰了，放假的前夕，她拎着包走出宿舍，看到花坛里那些插着的还未死去的和已经变成了枯枝的玫瑰，她一下子驻足不前了。 她的心里，又泛起了一些惆怅来：如果那个人是王林，那该有多好？ 想罢就走开了，往家里赶去。 在家里吃过了晚饭，父母就开始问起她在学校的事来，她支支吾吾着说一切都还好，每天上课放学，没什么不一样的。 母亲试探着问道：“那蒋家的儿子去找过你没？” 她有些不悦：“找过了。” 母亲似乎有些欣喜：“那你感觉那人怎么样？” 她支吾着说道：“嗯，还行。” 母亲似乎看到了希望：“那你和他有没有可能？” 她已经面上泛起了气愤：“妈，难道你就这么着急要把我嫁出去吗？我现在正在考虑，你们就不要再逼我了。”说到最后，她已经提高了音量。 说完之后她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又拿起了那本《泰戈尔诗选》，垂下泪来。 那一夜，她怎么都睡不着，到得半夜时分，她翻身起床，找过信纸，开始写起信来。 她不想去找我，她只得把这一切都写信告诉我，她要让我知道，当她遇到我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属于我了，我是她整个的世界，我是支撑着她勇敢地活下去的最大理由。 也许是因为静夜太容易让人深思，也许是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时已经激起了她心底最深沉的思绪。 在信的最后，她写到： 也许你说的很对，生命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是应该对自己负责，然后才是其他。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了其他生命的存在，属于自己的那个独立的生命才有了意义。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为什么和我对你的不是同一意义上的，但是，不论怎样，我依然会让我的生命终究因为有你，才具有了生机与活力。也许，我们的身体和灵魂会受到世俗的各种纷扰和牵绊而终将渐行渐远，但是，当我的生命中已经融合了承载了你的生命所赋予我的那些难能的美好时，不论我的灵魂借助我的身体飞向了哪一个国度，我的生命里，始终都藏着你的痕迹。 信写罢，她抛开了笔，从窗外看向黑暗的遥远的天空，一下子流出了泪了。 是啊，生命在这尘世之中，始终都难逃煎熬，如果有什么可以随心所欲的话，那就是我们的思想和灵魂吧？只是，我们的灵魂，始终都披着一副重重的躯壳，谁又能潇洒地摆脱了这躯壳的束缚，自由地驰骋于无边的时空呢？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把昨夜写好的信小心地封好，叫来了二妹，她告诉二妹，这是王林哥哥的同学寄给他的一封信，因为地址发错了，所以就被她收到了，现在要转交给王林哥哥。 妹妹拿着她给的信以及她额外给的五毛钱，兴奋地从家里就直奔了我的家来。 这封信就是她对我的诀别诗，是她用文字记录下的她对我爱情的誓言。也许，她把自己心中藏着的这些具体的处境和信尾的那些抽象的情感带给我，带到了我的心里之后，她也就是时候和那个不可能的我说再见了。 再见吧，那个深埋于胸的少年。再见吧，那个曾经无数次梦中相逢的少年。再见吧，那个曾经把点点滴滴的深刻带给了她年轻的心的少年。 她已经试着按照父母的要求和期许去生活，这是她今生都难逃的宿命，她认了，她已经看清楚了，不论在哪一个时间哪一个地方过着哪一种生活，只要灵魂是自由的，生命就不会失去了色彩。 开学了，她已经接过了蒋门神递给她的玫瑰花，她没有插进花坛里，也没有掉头走开，她和蒋门神到了小镇上的饭馆，蒋门神一直激动着说不了话，只是和她并肩走着，进饭馆c点菜c盛饭c吃饭，席间就一味地叫她多吃菜。 没有多少的激情，没有多少的感动，没有多少的幻想，有的，只是在一个宿命既定的安排下亦步亦趋。 一年之后，她答应了蒋门神的结婚要求，已经任凭蒋家和自己的父母操持着准备着她们两人的婚事。 鞭炮声从门外窗外往房间里传，小孩子们的嬉闹声此起彼伏，七大姑八大姨们对新郎和新郎家的小轿车赞不绝口，父亲和母亲笑得合不拢嘴。 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是上天早已定下的命数，既然已经认清了这一现实，她的心中还忧愁什么呢？她为什么还是会想起那个已经深深刻在了心上的人的名字呢？ 告别了她家里的喧嚣和吵闹，坐上了轿车，又来到了小镇上蒋门神家，继续聆听着别样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的热闹，所不同的，只是那群人的模样，相同的是那喧嚣中音量的分贝和那些评头品足的无聊和无趣。 酒席散去之后，她就坐在房间里面，那宽阔的房间在她眼里像极了一所监牢，她原来住在别处的监牢里，此刻，她的生命所驱使着的躯壳，就要成为这所新监牢的常客，也许这一住，就是一辈子。 蒋门神醉着酒歪歪扭扭地进了房，她的心里有些害怕，尽管她已经无数次说服了自己要淡定，既然已经看得通透了，既然自己的心中要用一生去永远藏着那个只属于她和她惦记的那个人的所有纯洁和刻骨铭心，现在的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然而，当她真正面对这一切时，她却依然怯了。 蒋门神冲到了她的面前，她本以为，他会饿虎扑食一般把她压在身下，然后就如所有雄性动物对待雌性动物一般狂暴地完成阴阳交合之事，释放雄性动物体内的所有的欲望c激情和幻想。 但是蒋门神的举动让她震惊了，他是冲了过来，但是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他跪倒在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亲吻了一下，然后带着醉意说道：“紫青，谢谢你，谢谢你嫁给我，我知道，这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的确是震惊了，或者说，她是自交往以来，第一次对他有了那么一丝的好感，毕竟，他没有她所想象的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那般不堪，他对她的感情，似乎也并不单单就是出于肉欲。这样看来，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了那么几分懂情之人的意味，但是她急忙收住自己对他的好感，她怕自己当初的那份决绝，此刻就要化为泡影，她也怕自己一开始的这一丝感动和认可，会发展成今后的不可收拾的爱。而且，这也就是一开始而已，谁又知道，下一秒，这个人又会以怎样的面目来对她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恶相显端倪 蒋门神接着说道：“今天，是第一次我可以这样亲近地和你说话，我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十几年了。我记得自己曾经给你说过，我自打初中见到你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能和你说上几句话，甚至能和你成为朋友，那该有多好。但是，那时你成绩好，我成绩太差，而且又不是一个班的，尽管我家里有钱，但是钱有什么用呢？也不能让我成绩就变好起来。而且，就算成绩真好了，也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和你亲近了起来。那时候，每次看到和你一个班也一个村的王林和吴宇有说有笑的时候，我真恨不得冲过去一拳一个把他们都揍翻了，甚至，我恨不得杀了他们，因为他们成绩太好了。他们和你是一个村的，更加有了亲近你的资格。我甚至在想，就是因为他们把你霸占了，所以才导致了我没有了接近你的机会，我知道那时候的我很荒唐，但是，这不正是我对你的一片痴心吗？” 冯紫青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她想抽开被蒋门神拉着的手。她刚一使力，蒋门神却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丝毫都不松开。 她已经感觉到痛了，不禁叫了出来，蒋门神一听，急忙放松了一些，但是仍然不愿彻底松开。 他此刻就如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傻瓜，抓住了她的手，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就接着自顾自说道：“那时候，我就打定主意，我以后要娶老婆，就一定要娶你，就算娶不到你，我找也要找你这样的，哪怕只是长得和你想象的，我也已经十分满足了。甚至，我不惜花费了高额的价钱去找妓女，但是你不要生气，我就想找一个长得像你的，不论她要多少钱，也不论她曾经已经被多少男人蹂躏过，我都不在意，但是我却一个都没找到过。” 冯紫青听到这里，只觉得心底泛起了一阵恶心，但是除了恶心，又不免莫名其妙地生出了对蒋门神的几分同情，尽管她不喜欢他，然而他的执着却也像极了她。 “后来，我家里一直催促着我结婚，因为我家有钱，上门要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也不少，长得好看的也有很多，但是，我从她们的身上却没有看到一丝你的影子，那时候，我就更加确定了，你是那样的独一无二，以至于我在这世界上，都难以找到与你有那么一丝相像的人。后来，我也想过要妥协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对你的痴迷已经是一种病了，我决定要戒掉这已经生了十几年的病了。然而，你却回来了，就如上天已经看到了我的痴情而把你召唤回来了一般。你回到镇上的初中教书的时候，就在那天，我出门看到你的时候，我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我的病注定是好不了了。” 冯紫青不觉张大了嘴巴，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浪子，竟然也会对一个人如此痴迷，也许，是自己心中的陈见太过刻板，以至于对他的印象固化了。 只听蒋门神继续说道：“看到你的那天以后，我每一夜的梦里，都会出现你的身影，我求了我爸妈，请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帮我把你娶进门，为了这个梦能够实现，我宁愿牺牲我所有的一切，哪怕是让我少活十年二十年，我也心甘情愿。” 冯紫青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哭了起来，她并不是为蒋门神对她的这一翻真情告白而哭，她所哭的，是世间上这种令人经年累月心神不宁的痴迷感情。 蒋门神见她哭了，满心却以为她是被他的这一番真情告白感动了，急忙站起身，拿来了纸巾，帮她擦起了眼泪来。待到眼泪擦拭完毕，这蒋门神却又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紫青，你在我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无限珍贵的宝，我曾经发誓，如果有一天，我当真能娶到你，我一定要花费所有的精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你c爱你，绝不会就如其他人一般暴殄天物，只把自己的老婆当作了生孩子的机器。我要用最虔诚最真挚的感情吻你。” 蒋门神的这个转折，在他自己看来也许并没有什么违和感，然而，对于不曾有过半点肌肤之亲的冯紫青而言，却无异于听到噩耗，她对蒋门神生出的那一丝好感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鄙视和恶心。她气急败坏地说道：“不准，下流。” 但是，此刻的蒋门神，已经和先前判若两人，他已经不是那个痴情的告白者，此刻，他就是一只急欲发泄自己兽欲的原始动物。他粗暴地一把扯掉了冯紫青身上的衣服，一改起初的温柔模样，动物的野性显露无遗。 他把她压在了床上，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尽管她早已料到这样的处境，但是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来临时，却是那样的痛苦。 她严防死守了许多年，她珍爱了自己的身体许多年，原本，她只想要把自己献给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少年的，但是此刻，她却已经保存不住了。她的哭声压过了蒋门神大声的喘息声，这一切，并不是出于她的初衷，她原本想，只要灵魂可以纯洁地永久为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人所保留，这具躯壳又有什么大不了呢？然而此刻，当这一切真正来临的时候，当她的身体正在经受一个她并不爱的人狂风暴雨一般的压迫和蹂躏的时候，她满满的都是痛苦。 此时的蒋门神就如野兽已经填饱了肚腹，却依旧不愿丢开囊中之物。 她的哭声已经变成了无力的抽咽，泪水已经流满了她整个的面颊，打湿了她头下的枕头 她以为，这样的噩梦已经结束了，此刻的她，是真正已经退无可退了，只能不断告诫自己，至少，她的灵魂，还纯洁地永远只专属于那个人。 一切最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她的心上始终装着那个人，那个人还正当少年c意气风发c踌躇满志。 只要她的心c她的灵魂未曾献给任何一个人，而始终都在那个人的身上，她的灵魂还是纯洁的，在梦中，在另外一个虚空的国度里，她的整个的灵魂都与他相伴在一起。 接下来的每一天，蒋门神对她的摧残没有因为起初的发泄而减弱，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他的身上，似乎因曾经多年储藏了对她的无限遐思，以至于当他的梦已经成真的时候，他只愿久久地沉溺其中，丝毫都不愿清醒过来。 和她的床笫之欢，似乎已经成为他证明自己活着的唯一证据，也成了他生命的所有意义。他每天都如初夜那般在心底藏满了欲望，当他们关上房门之后，就是他要尽情释放。 哪怕是她的生理期，他依旧不管不顾，他对冯紫青充满兽性的魔咒始终不被解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失眠不期至 每一次的肌肤之亲，她都以泪洗面，这个眼前的已经成为了她丈夫的人，是可以合法地占有摧残蹂躏她的身体的，为了这一切欲望的满足，他家给父母的彩礼高达二十万，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于她那时二十年的工资。 有了这样的付出，现在，是蒋门神索取回报的时候了。面对这一切，想到父母收过彩礼之后的笑脸，她只觉得满心冰凉，自己又和那些出卖肉体的女人有什么分别呢？所不同的，也许是妓女要受到不同男人的蹂躏，而她，却每天都受着同一个男人的碾压。这一切，只当是把自己的身体作价卖给了他家，再用所卖出的价格来报答了自己的父母吧。 渐渐的越想越多，后来，她似乎已经对蒋门神那充满激情和欲望的发泄习以为常，她再也没有起初的挣扎和反抗，每次进门之后，她都如道具一般躺倒在床上，任凭蒋门神在她身上吞噬c折腾，等他已经履行了在她看来可笑至极恶心至极的仪式之后，她就起身从头到脚洗干净，然后就坐到另一个房间的书桌前，借口要备课，却自己写起日记来。 她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个习惯，也是当初王林为了教她提高写作能力而不停勉励她养成的习惯。后来，竟一直都没有丢下。 她坐下之后，把近期自己心中的无奈和庆幸都写了下来，她所无奈的，是自己的灵魂无法撼动这具躯壳。原本，她打算终其一生，也只会将整个的身体献给自己的爱人。但是，面对可能生了重病的父亲的请求和渴望，面对家中三个妹妹今后的读书上学的现实，面对卧病在床的奶奶的生活，她只能妥协。 她并不是一个人，她从诞生之日开始，就注定了要与这些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欠了他们的，她必须要偿还。 而她所暗自庆幸着的，是她大脑中涌动的思想，至少，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她是属于自己的，她可以决定让自己的灵魂和她所钟爱的人栖息在一起。 人可以思考，这就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啊，在那思想的无限宽广的领域里，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思考力所及下，选择那些自己内心期盼的渴望的人和场景。 写罢日记，她把日记本放到自己的包里，然后拉上了拉链，那里面藏着的，是她物化了的那个虚空的世界。 但是，她再次躺在了那张充满了蒋门神酒味和雄性荷尔蒙气味的床上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依然难以入眠，失眠的恶疾，似乎再次悄悄地侵袭到她的大脑深处。 过了差不多两周，她依旧每天处于失眠的痛苦之中，她把分床睡的想法对蒋门神说了，蒋门神一脸的不悦，此时，当初那种千依百顺的神色已经没有再出现在蒋门神的脸上，他怒吼道：“你是我老婆，分床睡，那怎么行？” 在他看来，她已经属于他的私人财产了。 她忍住了怒气，有些虚弱地说道：“我的失眠太严重了，长期下去，我怕会影响给学生上课。” 他还是不同意：“分床睡，那夫妻生活还过不过了？我爸妈还催着要抱孙子呢，分床睡了哪来的孙子？” 她洞穿了他的心思，不禁羞愤难当，咬着牙大声说道：“你不要整天就净想着这些，你要过夫妻生活，你爸妈要抱孙子，那我呢？我的身体就不管了？我就是你们家的玩物和工具了？” 蒋门神似乎被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吓住了，只得退步：“那这样吧，我给你搬一张小床上来，就摆在这间房里，晚上完事之后，我睡我的，你睡你的。” 她此刻已经明白了，这是蒋门神最大的让步了，能够这样，也是她所能争取到的最大的权利了。 于是，她终于可以每天在等蒋门神如恶狗扑食一般满足了兽欲后，一个人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小小的床上。 每天清洗完身子，再写完当日的日记，上床之后，脑中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高中那段失眠的痛苦时期。 尽管已经是一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不用再忍受蒋门神就近在咫尺的恶心和难受，她的大脑却依旧难以停止运转，她一遍一遍地记起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她记得他上课时回答老师提问的潇洒姿态，她记得他上台领奖学金时的从容镇定，她记得他投到学校广播站稿件的慷慨激昂，她记得他在国旗下演讲时的稳重优美。 她记得几乎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就如高中时，她整夜难眠时那样，她的心中，始终紧紧地被他的面容和身形包围着c缠绕着，他是她一个不愿意醒来的梦。 被蒋门神竭尽全力的摧残与被她自己所构筑的那些模糊的梦纠缠着的每一天，她渐渐地不堪重负，很快，她发现自己明显瘦了下来。原本就苗条的她，身体越来越显出了过分偏瘦的不匀称的身段来。 她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那如恶魔般曾经纠缠过她的失眠再次光临，占据了她整个的夜晚。 白天，精疲力竭的她在上课时渐渐显得力不从心起来，原本对学生和蔼宽容的她，慢慢地变得暴躁起来，她一改常态，已经多次在课堂上因为学生的适度的调皮而怒吼呵斥。 然而，发完脾气之后，她又生出了抱歉之心，一个老师是不应该这样的，更何况，这也并非她的本性，都是因为该死的失眠，她不能再容忍自己就这样沉沦下去。 她向蒋门神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她要自己一个人住到书房去，蒋门神对她的要求表现出了极为吃惊的讶异。只是，这一次，听她陈述完自己身体已经因为失眠的折磨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后，再回想自己每天都搂着的拥抱着的她的身体，的确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的事实之后，蒋门神也有些惧怕了。 然而，尽管到了这样的时候，蒋门神却始终不愿放弃了自己身为丈夫的“权利”，蒋门神在要求她继续每天晚上尽到“妻子责任”的前提之下，才答应了让步。他满心想着的是，只要每天晚上能让他满足了自己不曾减退的“饥渴”，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让这美味变样了。 于是，每天晚上忍受了蒋门神不厌其烦的蹂躏后，她就洗净自己的身体，然后进入书房，把门关上，把属于自己的这个小小的不受人打扰的世界就这样隔绝起来。 日记本上那些不断从笔尖跳跃而出的文字，是她对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的奋力追求。那张搬进房的小床，就是她可以做着远离了痛苦现实的梦的翅膀。 在没有了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在她已经把自己的所有情绪都通通展现在了日记本里的情况下，她终于第一次获得了难得的睡眠。尽管这睡眠中，依旧常常会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就如她的日记本里记着的关于他的一切那样，然而，在自己的感官上，她是已经停止了对现实的感知了，也可以说，她已经让自己的大脑获得了久违的彻底的迷糊状态。 话分两头，因为冯紫青整个的出嫁的思绪太过连贯，所以只能一气呵成地进行展示，但是，在她出嫁的时候，在她的那封让二妹带给我的信的时候，在她正经历着蒋门神夜夜折磨的时候，我的心路历程，并不亚于她的曲折蜿蜒。 我没有直接从她的二妹手中接过信，当二妹把信送到我家时，我已经出门了，正站在大王山的丛林中，一次次说服自己忘掉过去，面对现实，面对眼下的一切。 当我还未得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时，我却已经想乘着夕阳的余晖回家了。 回到家时，哥哥已经做好了饭菜，我坐到了桌前的时候，哥哥才漫不经心地说：“今天紫青的妹妹送来一封信，说是你的朋友带给你的，但是地址写错了，就寄到了紫青那里，他就给你转送了过来。” 我一听，有些震惊，但是又一想，也实在想不出此时会有谁给我一些惊喜了，差不多也就都是劝慰的话，不看也罢，于是也就随口敷衍说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焚诗祝卿乐 吃过饭后，我照例走走进房间，躺到床上，准备思考些什么，晃眼间，就看到了哥哥已经摆放在我的写字台上的那封信，一时生出了些好奇，于是就拿在了手里。 一看信封上那娟秀的字体，尽管没有署名，我立刻就认出了这是紫青的笔迹，我一下子收摄住了心神，打开信封，认认真真一字不落地看了起来。 读完了全部的信，我看到紫青在信中诉说了自己对我多年的爱慕，也看到了她对我命运的扼腕和叹息，还有她对自己人生的认知与剖析，以及她对自己未来矛盾着的希望与绝望。 从自己真实的情感上来说，我是爱她的，但是，这爱的成分中，我真实的切身的感情却是对她如妹妹一般的疼惜之情。 她所遭遇的一切不幸，我都宁愿自己可以去为她承担，她所体验的任何幸福，我都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然而，我对她的感情，始终并不是那种可以让内心感到巨大的震撼与共鸣的爱情。我知道，我的这一真实的感受在她那里很残忍，但是，我无法欺骗自己，更不愿意欺骗她。 或许，在我的心底，始终残留着小雪那娇美可爱的痕迹，我注定不能用自己的心弦，拨弄出对紫青的爱情的赞歌。 如果我的生命注定是为了一份爱情而存在的，那承受我这份爱的人，也注定只能是小雪，而并不是她。 我也明白紫青的感受，就像吴宇对紫青，就如紫青对我，就如我对小雪，我们都愿意为了那份刻骨铭心的爱奋不顾身c牺牲所有。只是，我们的付出和牺牲并非都会有结果，然而，我们依然难改自己的初衷，难改自己的一往情深。 也许，不论是出于父母对她的期待和恳求，抑或是从现实的因素中去综合考虑，我都希望，她能够选择让她获得她所追寻的人生意义的方向。而这个方向，并不在我这里，不在一个已经变成了村人公认的疯子的我这里，而是在镇上，在那个家庭富裕能给她解决所有后顾之忧的蒋家，在那个能满足了她的父母期待和她在物质上需求的蒋家。 她结婚的那天，我其实已经早早地准备好了一份贺礼，贺礼是我花了七个夜晚为她写下的一首生命和爱情的赞歌。 但是，我徘徊了很久，始终不敢到她家，不敢送到她的手里。 最后，我只得带上一瓶米酒，一个人默默地来到曾经我们经常聚集的天王角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将我为紫青写下的诗句念出来。当整首诗已经念完，我也已经喝得泪眼迷蒙的时候，我把那写在十几页纸上的长长诗句焚化，看着火光摇曳，我期望着，它能通过虚幻的路径，传到紫青的心间。 这是我，一个无能为力的袖手旁观者，所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我只希望，在未来的漫长人生之路上，她可以慢慢地扭转自己少不更事的内心，将那些唯美的虚幻的情感，化成一份涌动于内心的激情，将之转化到同样爱着她的适合的人身上，好好地活出生命的绚烂色彩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的功夫，紫青结婚已经差不多一年了，我却听村里人说起，说她怀孕了，后来听到许多人都在说，而且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我才确信，紫青诚然是怀孕了。 紫青发现自己怀孕，是在她已经被蒋门神如对山珍一般每夜品尝的三个月后，那种剧烈的呕吐感来临的时候，她认为自己是病了，尽管这时她已经独自在书房睡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但是，随着自己对气味的极度敏感，加上自己的经期已经延期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她就开始醒悟过来：自己的身体内，已经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了。 她起初几乎没有什么喜悦感，并不像许多怀上宝宝的母亲那般，她所感受到的，是来自内心莫大的焦虑，是对她的身体孕育出了她并不喜欢的人的后代的恐惧，是对她就要因此让自己的生命和蒋门神的生命扯上千丝万缕联系的忧郁。她的失眠症似乎又再次侵袭而来，她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尽管在蒋门神家过的生活让她筋疲力尽，她依旧保持着每周都回家看望卧病在床的奶奶的习惯。 每次回来，她都会喂奶奶吃饭，还有她给奶奶买来的糕点，原来喂奶奶吃东西时，她会和奶奶诉说她的喜悦和悲伤，这个习惯也一直都没改变。 只是，过去和奶奶诉说的那些事，开心的占了大多数，她考虑到奶奶听了一些悲伤的事情可能会为她担心，所以大多数时候她所诉说的也都是那些高兴的喜事。 但是，自打结婚之后，她却常常关不住自己，尽管她已经无数次对自己说过，对奶奶，一定要报喜不报忧。然而，她控制不住自己，满腹的心酸和屈辱，不对奶奶说，她又能找谁倾诉呢？于是，她开始和奶奶说起自己心中的许多苦闷。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更能了解她的话，那也就是自己这位不能说话的奶奶了。 当她关上房门，把自己和奶奶关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的时候，她几乎是无话不对奶奶说的，她说吴宇，也说王林，她说吴宇喜欢自己的事，也说她爱王林的情，她说自己结婚当天乃至于现在都受着蒋门神如恶狗扑食一般的蹂躏和摧残，也诉说着自己对婚姻的极大的不满。 奶奶能听懂她所说的一切，只是她只能以哭泣c愤怒c高兴等各种表情和挣扎着却不能动作太大的肢体来回应她。 她也后悔，自己不应该对奶奶诉说这许多的心事，然而，在这世界上，除了那本厚厚的日记本，她还能找到谁一抒心中的块垒呢？那种急于把自己的满腹苦水和心酸对人诉说以缓解自己常常处于低谷的心情的欲望，最后还是战胜了理智。 她每次和奶奶说话前，都会先征得奶奶的同意，奶奶每次都用自己有些僵硬的表情和肢体表达着自己十分愿意的意思。也许，在这位老人看来，听着孝顺的孙女诉说心事，已经是风烛残年难以言语的她所可以和亲人交流的唯一方式了。 每次诉说，祖孙俩都为高兴的事一起开怀大笑，或为伤心的事泪流满面。紫青也慢慢地明白了，只有把自己的心事都对奶奶说出来，对这位她自小就依靠着的绝对能信任的长辈说出来，她的内心才能获得暂时的释然。 然而，这样的诉说并没有持续多久，紫青不知道，这段时间和奶奶的交流c对奶奶的照顾，已经成为了她能对奶奶尽孝的最后的时光。 当蒋门神一家已经兴奋地等待着孩子出生之后，当蒋门神的蹂躏已经持续了婚后差不多一年的光阴之后，当紫青已经怀着复杂的心情诞下了一个瘦瘦巴巴的女婴之后，婴儿的啼哭声却伴随着一阵哭丧的声音传来。 奶奶走了，在那张老旧的床上，奶奶没有闭上双眼，但是心脏却已经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还在月子中的紫青顾不上婴儿的啼哭，就独自冲到了家里，当她看到奶奶躺在床上的僵硬尸体时，当她看着奶奶皮包骨头犹如枯木的手和脚时，当她听着村人们小声议论着是因为父母不给奶奶饭吃故意让奶奶饿死时，当她回想起自己因为要生孩子而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再回来看过奶奶时，她已经抑制不住自己悲伤至极的心情，大声地痛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有人过来拉她，有人过来劝她，有人过来留着泪不忘赞扬她和奶奶的深厚感情。周围的人影和声音，却似乎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这里，这个奶奶曾经躺了很久的房间里，还是只有她们祖孙两人，没有吵闹，没有喧嚣，只有她一边喂着奶奶吃饭一边对奶奶诉说自己心底的一切秘密，只有奶奶对她的遭遇用表情和幅度很小的动作在表达着的高兴与伤心c支持与无奈。 她清楚地看到，奶奶没有死，奶奶从床头站了起来，奶奶走近了她，摸着她的头，没有说一句话，她看到奶奶终于能走了，她想去抱住奶奶，她想要告诉奶奶，她舍不得她就此离开，她还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对奶奶讲。 然而，她没有抱住奶奶，我只是怔怔地看到，奶奶径直地进了她的身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此刻已经不是她自己，她是奶奶，然而，她似乎同时又是她自己。 她突然止住了哭声，笔直地站立了起来，就坐在了奶奶的那具躯壳正静静躺着的床头，突然间，她对着周围再次出现在眼前的众人，大声喊叫了起来：“冯武，你个挨千刀的，你给老娘过来跪下，冯武，臭小子，过来给我跪下。” 众人一下子如见鬼魅，惊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空气顿时就如凝结住了一般。 冯武急忙跑过来，问周围的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一句话也不敢说，都用眼神提醒他快看已经坐到了床头上的紫青。 冯武一下子就傻眼了，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未坐完月子的女儿，此时正端正地坐在床头，坐在自己已经逝去的母亲正躺着的床头。 他急忙跑过去，想要把女儿拉到一边，但是他的手刚触碰到紫青，紫青就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左脸上，他还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自己的紫青大声说道：“冯武，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敢来拉我，你睁大了狗眼好好看清楚，我是你的老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奶奶显神灵 惊诧的不只是冯武，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得张大了嘴，人群中有人首先镇定下来，急忙小声说道：“老武，这是你妈的魂上了紫青的身了。” 冯武已经听出紫青的声音中尽管嗓音还是紫青本人的，但是声调和语气，已经是自己母亲曾经说话的式样无疑，他一下子就不由自主地双膝一软，朝着紫青跪了下去。 只听见紫青狠狠地又朝着跪下的冯武右脸上抽了一巴掌，接着不无伤心地说道：“你个挨千刀的，你爸死得早，都是我一个寡妇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给你娶了媳妇，给你修了新房。我瘫在了床上，你每天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甩给我一碗剩饭剩菜，不和我说话，不叫你媳妇给我换床单被套，你的心好狠啊。”说罢大声哭了起来，呜呜之声惹得众人不禁掉泪。 都说养儿防老，村人们对儿子的孝义向来十分看重，也许平时并没人知道这冯武两口子是怎样对待瘫倒在床的母亲的，只是凭着自己知道的极少的信息加上自己的揣度，就对冯武两口子伺候卧病母亲的孝顺举动赞不绝口，岂料直到今天亲口听到亲眼见到，才知道，原来两口子是这样狼心狗肺地对待自己的母亲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对冯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冯武的不是。 此时，紫青又大声叫唤了起来：“把你老婆找来，两人一起跪下，快。” 冯武如收到了圣旨一般，不敢在违拗，但是他也不敢起身，就如膝盖已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他急忙嘱托一旁的人去叫，那人还未及挪步，就见冯武的老婆已经冲出了人群，跪倒下去。 原来冯武的老婆一直就在旁边，只是众人都忙着看这出有生之年都难遇的鬼上身奇异事件，因此大家都没有发现。 见到冯武两口子都跪在了紫青面前，众人就都凝神静气地等待着，要听一听接下来紫青又将说出什么来，猎奇性已经战胜了起初的震惊和恐惧，众人眼见事不关己，这鬼虽然上了身，却对自己并不构成威胁，于是就更加大胆耐心地看着这出好戏。 紫青又用尖锐的极似鬼魅的声音对着冯武夫妻俩说道：“你这个贱人，本来我教出的儿子是老实的孝顺的，都是你这贱女人从中作梗，吹枕头风，把我儿子给带坏了。你们两口子那样对我也就算了，我只当自己命苦，为儿子操了一辈子心，老来没得到个好结果，来世只盼着投胎到好些的人家，也让自己这辈子的苦得到一些回报，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但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我的大孙女啊” 话没说完，就伸手抽在了冯武老婆的脸上，冯武老婆似乎已经被吓傻了，竟然忘记了疼痛，只是哽咽着不敢哭出声来。 紫青打过之后，又说道：“我那大孙女是多好的人啊，自小就知道心疼自己的奶奶，看到我的鞋子破了，就对我说，奶奶，等我长大了挣钱了给你买双新鞋；吃饭的时候，也往我碗里夹菜。我原本想着我没有孙子，就注定命苦，但是我这孙女，强过了三个孙子，也强过了你这个不孝子。后来，她成绩一直都那么好，我心里也高兴，我想着，这娃今后会有出息呢。果然，她就上了大学了，又回来在镇上教书了，工作之后，她每次回家都要给我买糕点了c软糖了这些吃的，还细心地喂我吃饭，不嫌我脏不嫌我臭，给我换衣服c擦身子c洗床单被套，还和我说话，说曾经她知道的那些我年轻时的事，说她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事，说她喜欢的男孩，还说喜欢她的男孩，她是那样的贴心，那样的好。所以，我原本已经打算不吃饭，就这样饿死算了，但是我舍不得我这个孙女啊。” 说罢，又是一阵凄厉的哭声，众人听到了紫青嘴里叙述的故事，无不对紫青的懂事和孝顺赞不绝口，而这称赞声中，也夹杂了对冯武夫妻更加刺耳的批判。 冯武夫妻只是低着头，此时此刻，他们能再说什么呢？ 只听紫青哭声稍止，又开始说了起来：“我这多好的孙女啊，你们却那样对她，你个挨千刀的小子，还和你老婆串通一气，装自己患了重病，骗得孙女相信了你们的鬼话，其实你们只是图着蒋家的彩礼，那二十万的彩礼，就让你们昧着良心把自己的女儿卖了出去。你们两个挨千刀的咋就能这么狠心自私呢？” 说着又左右手同时开弓，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抽在了冯武夫妻的脸上，冯武此时似乎已经镇定了下来，大声对着紫青叫道：“妈，我知道错了，您就安息吧，不要再折磨我们了，也放过紫青吧，你这么疼紫青，你却还上她的身，这会伤害到她的啊。” 众人一听冯武说的，也不禁议论起来，有那胆子大些的就对紫青说道：“冯大妈，你都说了这孙女对你好，孝顺，那你现在上她身可能真会害到她啊。” 紫青已经听到了冯武和那人说的话，安静了下来，说道：“我这大孙女孝顺，我不会害她，我今天不走的原因，就是我要好好教育你们两口子，我要揭露你们的恶行。”说到最后，就又开始显露出严厉而狠恶的表情来。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因为听别人的家长里短已经成为了这个小村不成文的共同传统，大家平时有意无意地都想要打探别家的奇闻趣事，现在正好赶上这个机会，又怎会有人愿意放过？于是，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紫青继续说出更多的故事内情来。 紫青似乎也极欲满足大家的好奇，接着说道：“你们把闺女嫁给蒋家那小子，那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啊，你们知不知道，蒋家那小子每天晚上都要折腾紫青，让她生不如死，那小子就是一条狼变的，只是披上了人皮而已，他对我们紫青根本不是爱，他只是把紫青当做了工具和玩偶啊。” 说罢又大声哭泣起来，哭声凄厉，令人心生寒意。 人群中的女人都忍不住为紫青的不幸遭遇扼腕惋惜，不少还用手帕擦起眼泪来。围观的男人们多半也对那蒋家儿子的恶行咬牙切齿，大家看着昔日美丽如天仙一般的紫青此时变成了任人蹂躏的妇人，都不禁在心里暗暗捏了自己一把，心下想到：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女子，说什么也会把她像神一样供着，怎么还忍心去折腾她呢？ 但是，也有一些村里的年轻瘪三，见紫青已经开始诉说自己的出嫁之后的不幸遭遇，而且已经涉足了床笫之欢，这就激起了这些无奈的花花心思来。有个瘪三就试着问道：“那蒋门神这么不是人，他是怎么折腾紫青的？冯奶奶你尽管告诉我们，我们要去为紫青报仇。” 这瘪三的话说得振振有词，众人都以为他是出于愤怒想要去寻仇为紫青讨个公道，只有和他一起的几个瘪三明白，他其实只是想要听听美丽的紫青在床上被蒋门神折腾的具体详细的内容和细节。 紫青此时大声说道：“你个瘪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要知道床上的事，回家问你妈去。” 几个瘪三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的心思没有被别人发现，但是这被鬼上身的紫青却能洞察他们的花花肠子。这惊吓还未止歇，却又听得人群中的方大妈大声呵斥道：“你们这几个混小子，不要瞎问，到时冯奶奶生气了，你几个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遭遇蒋门神 方大妈是村里的神婆，常帮人算命看八字，预测生男生女命数长短，未卜先知能通鬼神，村人从老到小无人不知。 几个瘪三被方大妈一说，惊惧之情更甚，急忙对着紫青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紫青继续说道：“算你几个小子及时悔悟，否则搅扰得你们全家永不安宁。” 几个瘪三听到紫青霸气地说出这两句话后，如被大赦，不敢再多待下去，急忙就灰溜溜退出了人群。 众人还欲等着从紫青的口中再听到更多故事，冯武夫妻也如泥塑木雕一般跪着，沉默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时间，紫青都没有说话，就如僵化了一般。 方大妈走上前来，对着冯武夫妻说道：“赶快给你妈认错，求她离开紫青啊。” 冯武夫妻此时就如得到天神指示一般，从傻呆呆的沉默中醒来，两人开始对着紫青哭诉：“妈，我们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们，放过紫青，安心去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紫青惊诧着用她平时温柔平和的口音说道：“爸，妈，你们怎么了？怎么跪下了？”再一看众人惊异的眼神，她急忙起身，此时似乎才醒悟过来：自己正坐在奶奶的床上。 她似乎一下子又记起了奶奶过世的事，但是，刚才的这段时间，自己怎么就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呢？还未及想通所有这一切，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就栽倒在地上。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紫青扶到了她原本所住房间的床上，冯武和老婆此时也略略放下心来，但是经母亲通过紫青之口对村人如此诉说了他们两口子的不孝和贪财事情之后，两口子也觉得今后在这村里再难抬起头来。但是，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眼下，安葬自己的母亲，赶快处理完这件随时可能会节外生枝的事情才是要紧。 村长写用白纸写下长长的“音容笑貌宛在，身后儿孙断肠”的白联已经被帮忙的人粘贴在了冯家的大门上。 洋狗大伯和村中几位擅长唱孝歌的老人们也已经开始吹起了唢呐，敲响了铜锣，你一句我一句地接替不断唱着“慈母手中线，儿子身上衣。来时孤零零，去时苦无依。”的改编过的孝歌唱本，不细听不能发现其中窍门，一听才知道唱本中的内容也十分精彩。 等紫青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蒋门神已经坐在了她的床前。紫青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一下子坐了起来，问他来干什么。 蒋门神不由得有些生气了：“奶奶过世了，我作为孙女婿怎能不来？” 紫青似乎此时方才明白过来，对于奶奶的去世，蒋家似乎也有义务在里头的，毕竟，不论怎样，她已经是蒋家的媳妇，再加上现如今已经诞下一女，血肉之情更甚一筹，想撇开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蒋门神想要去扶紫青下床，但是手还没触碰到紫青，紫青就如受电击一般快速地扭动着身子说不用了，蒋门神只得讪讪一笑，不敢再去扶她。 待到晚上的时候，村里那些没有帮忙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地前来给冯家奶奶上香磕头来了。 这是村里的规矩，凡是有老人过世的人家，不论老人身前有没有和村里的其他人家有亲戚关系，也不论老人身前有没有和他们关系密切，甚至是有些纷争的人家，也须得到老人灵前上香，和老人同辈的或者长辈的人可以鞠躬，晚辈的就必须磕上三个头，以示对逝者的哀思和尊敬。逝者家属则要面朝着大门外客人到来的方向，磕头或者鞠躬还礼。 因为冯家奶奶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孙子，只有四个孙女，冯武忙着操持大事，也分不开身，此时也就只能让长孙女顶上，如若长孙女已婚，则可以由长孙女婿顶上，但是紫青没有让蒋门神去顶，她自己过去跪下，不断给来人磕头鞠躬还礼。 蒋门神悻悻然只得招呼起来客，递烟递茶，他不知道为什么，村里人似乎对他的态度有些愤怒，他把烟递给一位大叔时，大叔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起了一根烟，也不道谢。他给一位大婶递茶时，大婶打量了他一眼，直摇头，然后接过了茶，却一整杯茶都泼到了地上。 蒋门神不明就里，还道是村人们是因为老人离世的悲哀情绪所致。 他哪里知道，在他来到之前，紫青被奶奶的魂魄上身之后对村人们说明了他的一切恶行之后，村人们已经对这个镇上的有钱阔公子生出了诸多的不满和怨恨来。 甚至，有人还乘着他在身边的时候和另一人议论：“你说武松当年是怎么打死那个屠户的？” 另一人提高了音量故意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屠户？” 先一人道：“不就是那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屠户蒋门神吗？” 后一人道：“哦，原来是那个蒋门神啊，不就是被武二郎大展神威醉拳给打趴下了的吗？” 先一人又道：“不止如此，后来这蒋门神狗改不了吃屎，还当武二郎好欺负，准备用钱财收买，哪里知道这武二郎对他是软硬不吃。” 后一人又道：“那是那是，那蒋门神就因此起了坏心眼，想要用损招残害英雄，结果却成了武二郎刀下之鬼。” 先一人朝着蒋门神所站的地方提高了音量道：“所以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是有道理的。” 蒋门神一头雾水，不明就里，只得忍住生闷气。想着曾经娶亲的时候村人们对自己家里的财势赞不绝口，对自己颇为高大英武的身材也诸多美誉，怎么此时就变成这样的态度了？他还在苦苦想着其中的关窍，却听有人大声说道：“小林来了，这小子可算是出现了。” 这叫声似乎有些出奇，和别人到来时叫的不一样，蒋门神也不禁看了看来人，一看似乎依稀认得此人，再仔细一瞧，这人和曾经在初中时年年上讲台拿奖学金的那个王林有几分相像，别人叫他“小林”，那多半就是同一个人了。 再仔细打量，却发现此人身上穿着破烂，有几分乞丐的味道，原来在学校时，自己班上的老师常常把他作为学生的榜样夸奖，还大胆预言，王林今后肯定是学校的荣誉学生，成就不可限量，却不知此时站在眼前的这人怎会如此落魄。 蒋门神知道，也更关注的是，王林曾经是紫青的同班同学，和紫青还有另一个成绩也十分好的名叫吴宇的人三人就是“桃花村三剑客”，三人常常形影不离。 结婚之后，囿于自己曾经在学校的自卑感，他一直不敢问紫青关于她的两位曾经要好的异性朋友如今的现状，紫青自己也不愿意提，现在一见这王林，似乎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想到此处，眼神中不禁就泛起了鄙夷和不屑。 我去的时候，左手捏着三炷香，右手提着一大摞纸钱，到了灵前，就把纸钱交给了帮忙的人，就着灵前的烛火点燃了香，先拜了三拜，然后屈膝跪下，磕了三个头，再起身，对着灵前又作了一揖，把香插在了灵前的香台上。 我看着对面已经回完礼的紫青，一下子竟动不了身，就这样看着紫青，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说，末了，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紫青，你要节哀。” 紫青此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心有千千结，却始终未曾有机会能去解开。 那蒋门神在一旁看得清楚，他似乎已经猜测着，我和紫青，关系似乎有些不一般，再想想曾经我们三人要好的情景，心中一阵醋意大发，不觉哼了一声，朝着我就走了过来。 我急忙退到一旁的位置上，我不敢再看紫青的眼睛，因为她眼中的疼痛已经深深地刺痛了我，这是她结婚之后我第一次看到她，我对她，有着太多难言的抱歉，我不敢再正视她的眼。 我坐下之后，蒋门神也跟着走到了我的身前，把烟递给我，然后顺势坐了下来，有些神气逼人地问道：“你是王林？” 我淡淡地说：“是的，我是王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远朋托人祭 蒋门神假装着有些高兴：“哎呀，我和紫青结婚的时候也没见到你来喝喜酒，我初中的时候和你们是一届的，当时年年都见你上讲台领奖学金，让人羡慕啊。” 我勉强露出微笑：“哪里哪里，都过去了，你过奖了。” 蒋门神道：“当时我们班主任都把你作为我们全班学习的榜样，不知道现在你在哪里高就呢？”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图，我知道他是谁，我对他没有多大的好感，甚至，我对他是有敌意的，哪怕我注定不能给紫青一辈子的幸福，但是面对眼前这个讨厌的人，我也没有想要和他多说一句话的耐心，我有些不耐烦地说：“现在就在村里种庄稼，你们班主任眼力劲儿不好，没看准，我就是做农民的命，哪里比得上你们呢？” 我满以为这样说了之后，这蒋门神也会觉得无趣，然后就不再追问了，岂知这小子却似乎发现了什么乐子可以延续自己的兴奋一般，继续说道：“王林，你太谦虚了，肯定是在哪里高就呢，不愿意给我说，就变着法子蒙我呢。” 我已经失去了耐心，因为对于这孙子，我实在也提不起什么耐心来，我正准备大声说老子就是农民，你能不能省点心做点事时，却听得村长在大声叫我：“小林，你小子快出来，县长和镇长都来了，指名了要见你呢。” 我一下子有些懵了，县长和镇长，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此刻见我做什么。 我满腹狐疑，转眼就看到蒋门神的脸上已经显出了惊诧的表情来，他一听说县长和镇长要见我，就正好对上了他刚才的的戏谑之言。 尽管我也正懵着，但是见到这孙子一脸的如丧考妣模样，我也就觉得解气了，装作早已经料到眼下的一切一般，爽朗地答应着：“好嘞，就来了。” 我走了出去，跟着村长，沿着村里的路差不多走了五百米，就见到有两辆轿车打着车灯，车旁站立了不少人，我不明所以地就跟着村长走了过去。 到了前面一辆车前，就见到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已经快步向我们走来，然后向后面站立的一位看起来十分精瘦的汉子介绍到：“牛县长，这就是桃花村的方村长。” 那位牛县长就走了上了几步，伸出手和村长握了握，然后用十分沉稳老练的语气说道：“方村长，你好啊，今天我们深夜打扰，实在抱歉啊。今天来，不是为了公事，只是受了省里一位朋友的嘱托，必须要来走一趟啊，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村长激动得身子都有些颤抖，也许这是他自此为止见到过的最大的官了，他有些受宠若惊，结结巴巴着话都说不顺溜了，缓了一缓后，方才放慢了语速，说道：“牛县长驾到，是我们村的荣幸，我们没有早早地迎接，实在是准备工作没有做好啊，但是也没收到您要来的消息，所以也就没有准备什么，您看要不这就到村委会坐一坐？” 牛县长还是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用了，我刚才已经说了，今天是受了省里一位朋友的委托，要我亲自来一趟，事情就是一件，到你们村一个叫冯紫青家去给她过世的奶奶上柱香，哦，对了，你身边的这位兄弟应该就是王林吧？” 说罢，牛县长就朝着我走了过来，村长在一旁还未说完“是的，他就是王林”这句话，牛县长的手就已经把我的手握住了。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诺诺地说着：“牛县长，您好，我就是王林，但是” 牛县长呵呵笑着：“哦，你不认识我，这不要紧，以后我们就认识了，是一位你的朋友委托我过来找你，然后以他和你两个人的名义去为冯家的奶奶吊丧的。” 我有些惊异，再略略一想，也就知道这个人准保是吴宇无疑了。 我问道：“您说的哪位省里的朋友，是不是就是吴宇？” 牛县长还是呵呵一笑：“要不就说你们铁定了是兄弟嘛，你这都知道啊。” 说罢，就转头吩咐着后面的人：“你们把花圈都抬下来，跟我们走。” 吩咐完之后，后面跟着的人都开始手忙脚乱地从轿车的顶上拿花圈。 牛县长又回头对我说：“王林兄弟，我们边走边说，是吴宇兄弟，呵呵，也就是省里的朋友，我去省里开会时遇到他几次，也就是兄弟了。他说自己和村里的一位亲戚通电话，恰好就知道了冯家奶奶过世的事情，他正和领导在外地开会，也赶不回来，于是，就让我准备两个花圈，一个写你的名字，另外一个是他的。另外，他还让我来给他送上一份帛金，当然，还有你的一份，他也已经一并准备好了，让我交给你。”说罢，就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了一个信封来，递到了我手里。 我接过信封，用手一掂量，分量着实不轻，也顾不了那许多，只得“哦c嗯”答应着听着牛县长说话。 牛县长继续说道“今后大家也都是熟人了，往后有什么需要我这老哥哥帮忙的地方，就来县政府找我啊。” 我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能有什么事找他啊？但是脸上还是装着微笑：“牛县长，您太客气了，那吴宇也真是的，大晚上的还让您往这村里跑，山路又不好走，他净给人添乱啊。” 牛县长呵呵笑道：“可不能这么说啊，吴宇兄弟这是记情啊，今天逝者为大，我们先不说这些了，今后有机会，叫上吴宇兄弟，我们几人再好好聊。” 话才说完，转眼就快到了紫青家，村长已经跑到了前面，叫来冯武夫妻两人亲自迎接。 我们走到紫青家大门口，村长就大声说道：“冯武，牛县长和马镇长都来拜祭老人家来了。” 那冯武夫妻一听，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傻愣愣地站着，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那蒋门神一见眼前的一行人中，那个马镇长他是认识的，因为他父亲常常和马镇长走得很近，于是也就见过几次，但是那牛县长，他却没有见到过，此时见到牛县长和王林并肩走在最前面，马镇长和其他几位看起来都是官样的人紧紧跟随，一下子也就掂量不出这王林究竟是什么底细了，心下不禁惴惴起来。 牛县长向着冯武夫妻走了过去，一脸温和地说：“冯家大哥大嫂，请节哀，我今天是受了省里吴宇兄弟的嘱托，代他来祭奠老人家来了。” 说罢，就缓缓走到了灵前，身后的马镇长急忙上前准备好三炷白香，为牛县长点燃，然后递给牛县长，牛县长就拜了三拜，然后跪倒下去。 村长推了冯武一把，如在梦中的冯武此刻才惊醒过来，跑过去跪下还礼。 牛县长祭拜完毕，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信封，递给了一旁正记着帛金账本的会计，村长给会计递了个眼神，会计心领神会，就把大信封里的钱拿出来点了一下，然后大声地按照信封上所写的“吴宇”的名字大声念到：“吴宇送帛金两千元。” 会计才念完，人群中已经爆发出了一阵惊讶之声，有人说：“吴宇这小子行啊，一个人送的帛金就抵得过全村人送的了。” 另一人说：“可惜了，那小子原来成绩就好，和王林紫青三个都是好学生，后来听说他喜欢紫青，你说要是这紫青和他成了，那现在也得在省城呢，比这蒋门神可就强多了。” 只听得会计又报数了：“牛牛县长奉上帛金一千八百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帛金惊众人 会计的话音刚落，刚才那两人又说开了，起初一人说：“这吴宇面子够大的，能请得动县长，而且还能让县长送上这样一份大礼，这冯武是祖上积德了啊。” 另一人道：“可不是，当时村里就指望着王林c吴宇和紫青三人能成才呢，可是王林这小子出了车祸就废了，紫青在镇上教书，也已经不错了，这最后最出息的，却还是吴宇这小子啊。” 一旁的冯武夫妻已经是目瞪口呆，他们想不通，自己是哪里走了狗屎运了，今天竟然能得到县长和镇长齐齐到来，拜祭自己的母亲不说，而且还送上如此重大的帛金。他们不禁在内心悔恨，早知道当时说什么也得说服紫青就找了吴宇那小子啊，那现在，自己的女儿也就是省里领导的夫人了，不知道强过了蒋门神这小子多少倍啊。送的钱倒是其次，但是这面子，就是钱买不来的啊。 会计报完了数之后，牛县长就推着王林把帛金递给了会计，会计依旧拆开了信封，点了点钱，然后就有些不明所以地报开了数：“王林送帛金五千元。” 惊讶的不只是会计，还有周围的所有人，众人都窃窃私语，一人说道：“这疯子看不出来啊，平时也没见他家里有几个钱，今天怎么就出手如此阔绰呢？” 另一人说道：“人不可貌相，王林他爹临死的时候给他两兄弟留了多少遗产谁知道？你别忘了，王老汉原来在村里可是第一个学会泥水匠手艺的啊，还是村里能首先买得起摩托车的不多的几人呢。” 先一人说道：“但是这王家和冯家也不是亲戚，就算是乡里乡亲的，平时也没见走得多近，疯子小时候和紫青关系好，但那也是从前了。况且，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至于就送这么大的礼啊。” 另一人说道：“这些小辈的事，谁又清楚呢？原来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一样，现在长大了，那份感情也就更加浓厚了，我们都老了，年轻人的事，我们已经弄不清楚了。” 一旁的蒋门神脸上已经生出了阴郁之气，他不是因为王林送了比他家更多的帛金，他气愤的是，王林和紫青家非亲非故的，就算是紫青结婚的时候，也没见他来送礼，怎么现在，他就要到此出尽了风头呢？唯一的解释就是，紫青可能背叛了自己，和这王林已经有了或者一直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联系，越想越气，不想再待在那里，转身就走了出去。 棺材旁的冯武夫妻此时更是惊骇：这王林小时候是不错，他们也曾经想过让紫青和他成为一家，但是自从他出事之后，他爹没过多久就过世了，王林就整日游手好闲，学上不成了，事业做不成，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许多的钱。不过不论怎样，这也是他的心意，五千元啊，加上吴宇和牛县长的，已经差不多一万元了，能收到如此多的帛金，村里任凭任何一家，哪怕是最有人缘的村长家，也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啊。想到这里，夫妻俩对望一眼，脸上不觉露出了有些奇怪的微笑。 再说紫青，起初她对吴宇和县长的帛金数量也感到惊讶，但是直到她听到了王林送上的帛金高达五千元时，她一下子就震住了，她从奶奶去世的悲痛中惊醒过来：这王林不知道搞什么鬼，自己已经穷困潦倒了，此刻却在此充面子，这五千元，已经够他们一家一年的生活了。但是又想到王林能为自己奉上这份厚礼，自己的心中又不觉温暖起来，毕竟，在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转眼看到一旁的灵柩，再一想到过世的奶奶，心中不禁又泛起了深深的哀思来，泪水就再次滑落下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顾不上了。 而我自己，我全然不知道吴宇是什么用意，那个信封，也是县长原封不动地交给我，我再原封不动地交给张会计的那个信封，我想着不论怎么着，我的帛金也不能多过了吴宇的，毕竟这些钱都是他准备的，但是我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所以，当张会计报数的时候，其实首先震惊的是我自己。但是，不论怎样，反正这钱是给紫青家的，多少也就无所谓了，管他吴宇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心意，多少都一样。 之后，县长身后的秘书c马镇长等等一行人就挨个儿上前行礼上香，并且都奉上了帛金。 洋狗大伯们几位老人，似乎因为有了牛县长c马镇长等人的到来，唢呐吹得更起劲了，孝歌也唱得更卖力了，一阵哀怨的乐曲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间，让这寂寞的夜平添了几分忧愁。 牛县长又拉着我坐下，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然后就一再说着，等吴宇回家了，一定要去叫上他，一起好好喝上几杯。 我没有什么话可以主动和他说的，只是应承着他，感到有些不自在起来。 牛县长和马镇长一行人坐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秘书就到了牛县长跟前，声音足以使坐在一起的几个人都听到：“牛县长，县里一会还有个紧急会议，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牛县长一听，看了看手表，就对身边的我说：“王林老弟，这本来也应该多坐一会的，但是俗务缠身，县里边还有个会，我就先走了。往后有空，再来看你们啊。”说罢就站起身来。 我急忙也起身：“好的，牛县长，您有时间也过来坐坐。” 马镇长和村长以及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村长刚才一直没说上话，此时赶紧上前，握住牛县长的手：“牛县长，您以后有空要经常到我们村视察啊。” 牛县长说道：“一定一定。” 村长又急忙叫来了冯武两口子，还有紫青，县长握住了冯武的手：“冯老哥，节哀顺变，县里还有个会，我就先走了，往后有空我再来看你们。” 冯武两口子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说着：“好嘞，好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友情却添恨 牛县长看到了冯武夫妻旁边的年轻妇人，就对着她，没有握手，只是说道：“紫青妹子，节哀顺变，今后如果有什么困难是我能够帮助的，大可以来找我。” 紫青精神恍惚，但却也不失了礼貌，急忙说道：“好的，谢谢牛县长了，那您就慢走了。” 说完了话，牛县长就朝着门外走去。 冯武夫妻还傻愣愣站在原地，似乎还未回过神来，村长过来捅了冯武一把：“送送县长和镇长啊，傻不隆冬的。” 冯武一下子才醒悟过来，就跟在了县长一行人的身后，也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跟着走，村长就忙前忙后，不断重复着请县长和镇长来村里视察的话。 县长们一行人走到了半山腰停车的地方，县长再一次跟村长和冯武还有我握手，然后又安慰了几句，于是就上车了。 车灯亮了起来，就像两头巨兽的眼睛，马达的轰鸣声在暗夜的半山腰里震颤着人的心。 两辆轿车已经驶远，我和村长c冯武才转身准备回去，村长拍了一下冯武的肩膀：“老武啊，这县长和镇长都来悼念你妈，你这面子够大的啊。” 冯武此刻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咧嘴直笑。 村长又来问我：“这吴宇也去省城有几年了，想不到竟然升得那样快，你们怎么就没联系了呢？” 我笑笑：“相隔太远，联系不上了。” 村长看看我，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葬礼在三天之后就结束了，也许是因为县长和镇长都来了，主动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抬棺材上山的男人们也格外卖力。因为收到的礼金太多，冯武两口子还临时让人去买菜加肉，两口子尽管面上悲哀，但是也难藏喜悦，竟然还会多出那么一个插曲，一下子多收了一万多元。 一想到插曲，却又想到母亲上紫青身的事来，紫青把自己两口子虐待母亲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以后，怕是要经受村人们一段时间的议论了。但是两桩事情先后发生，也就好坏相抵了。 村人们在葬礼上已经开始对两件事情传扬开来，我也是因此才知道了紫青被她奶奶上身的事，我一下子心疼起她来，但是，毕竟那蒋门神常常里里外外出没，我根本没有机会和紫青说上一句话。 看到她憔悴的脸和忧郁的眼神，我的心里说不出的痛，然而，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现在的处境已经这样了，我能带给她幸福吗？撇开了感情不说，就算只是最基本的物质条件，我甚至都只能让她为我操心。何况，我又是村人们认定的会发疯的疯子，我又怎么配得上如今的她呢。想到这些，不禁忧从中来。 而经过村人们的广为传扬，县长和镇长来冯武家吊丧的事和紫青被鬼上身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那个吴宇在省里当了高官的秘书，是大官了。 有人说，紫青被鬼上身是因为她奶奶舍不得她，临走之前还要借着孙女的口，把自己心中憋了很久的糟心事都说出来。也有人在预测着冯武家今后的走势，预测着紫青今后在学校的走势。也有人津津乐道着紫青和吴宇当年的爱情。 对于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我只是一笑置之。我更为忧心的是，紫青今后和那蒋门神的生活，从村人们口中听到的那些关于蒋门神对紫青的那些龌蹉之事，尽管我也有所怀疑，但是，也不免心中忧郁起来，对那蒋门神狠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如武松那般一刀结果了那厮的性命。 后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到紫青，听村人们在议论，自打奶奶过世后，紫青回家的次数就少了，甚至都是自己把钱给了正在上初中的妹妹，让带回来，自己却已经不来了。 我常常跑上了大王山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天王角上，想着过去，想着吴宇c紫青还有小雪。过去的事，有开心的，有伤心的，但一切都那样刻骨铭心。 紫青回了镇上之后，就开始了带孩子做母亲的生活，蒋门神对她，已经从起初的狂热变成了后来的变态，似乎对于已经做了父亲的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内心永远的欲求不满。现如今，更是多上了一层对我和吴宇的发自内心的记恨。此时的紫青，已经不再是那个他曾经只是想要占有的人，更是他发泄自己内心欲望和嫉妒之心的工具。 紫青出了月子之后，白天要呵护孩子，晚上，还得随时准备给孩子喂奶，蒋门神已经从紫青肚子大了之后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欲望，见紫青已经产下孩子坐完了月子之后，就开始乘着孩子睡着的间隙将自己隐忍多时的欲望释放到紫青的身上。 如果说原来他只是出于男人的欲望，那么现在的他就货真价实地是禽兽了。他的心理已经严重扭曲，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原来既定的仪式了，他是在真正的施暴。 他已经开始在曾经一层不变的仪式中加入了新的内容，也许是曾经那一层不变的方式已经难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此刻，他需要更多残暴的动作来刺激自己已经老去的神经。 另外一个原因，也许是出于他对紫青和我以及吴宇曾经看起来十分亲密的关系的嫉妒和愤恨，当紫青奶奶过世的时候他亲眼目睹了吴宇和我的“大动作”之后，那嫉妒之心更甚，就在有一天他用力抽打着紫青寻求欲望满足的时候，他就亲口对紫青说道：“你和他们关系有多好也不管用，现在你是我的人，你就是在我身下承欢的女人，什么王林，什么吴宇，通通都去死吧，你就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紫青已经被他的抽打痛到哭了起来，此时再听到他的胡言乱语，不禁羞愤交加，更是气急败坏，但是苦于自己实在挣不脱身上的蒋门神，只得更加伤心地任由眼泪打湿了枕头。 这样的情况每天上演，那蒋门神就算没有想要解决生理的需要，这样的仪式感似乎已经成为了他每日的必修课，他照样进行了前半部分的内容，只是省略了那最后的宣泄，然而，这前半部分的残暴已经足以让紫青遍体鳞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庇护复降临 时光荏苒，转眼就已经过了一年，一年的时间里，每次经受蒋门神的凌辱时，紫青都垂泪忍耐，因为每当她看到自己的孩子那天真的笑脸时，她就心软了，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娘啊。但是，那来自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和折磨，却让她整夜整夜地又开始失眠了，那痛苦就无休无止地侵蚀着她，深入骨髓。 不知道是一年后的哪一个夜晚，蒋门神喝得醉醺醺的，孩子已经跟奶奶睡一个房间，他踉跄着进了门，看到紫青在写字台前正襟危坐，双眼直视着窗外。这样的场景，蒋门神已经多次见到过了，他只需要如往常一般，走过去一把抱住紫青，然后扔到床上，几下扯下紫青身上的衣服，接下来，就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就可以了。 他带着七分醉意，把门关上之后就朝着紫青走了过去，上前就一把准备抱起紫青，岂知他的手刚触及到紫青的身体，紫青一回头，瞪着阴暗如鬼魅的双眼看着他，一改往日温柔平和的神态，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她口中蹦了出来：“小子，拿开你的脏手。” 蒋门神一下子醒了三分，首先是感觉到眼神不对，不似紫青平日那般，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恶毒和痛恨；其次是说话嗓音的差别，紫青平时的说话声音就如银铃一般悦耳，哪怕是她生气骂人的时候，也会令人浑身酥软，丝毫也不觉得被她骂是一种多么痛苦的事。 但是此刻，那嗓音中传达出来的，却只有一位老女人一般尖锐和刺耳的呵责，令人毛骨悚然。 蒋门神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极力想让自己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老婆。 一看，没错啊，就继续向前，心里打定了主意：你今天想要来强硬的，那我刚好换一换口味。 伸手刚欲要再抱，谁料紫青一下子站了起来，左右手同时开弓，只听“啪啪”两声，蒋门神的左右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两巴掌。 如果换在平时，就算紫青打在他身上，也跟挠痒一样，丝毫不会觉得痛楚，然而此时，这两巴掌，却如有千钧之力，蒋门神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脸，嗷嗷叫了两声。 酒已经醒了大半，蒋门神已经破口大骂起来：“你个骚娘们儿，老子平时不收拾你也就算了，今天你倒打起我来了。” 说罢就欲上前动手，紫青却一个箭步巧妙地迈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绕到蒋门神的身后，一脚就将蒋门神踢了个狗吃屎。 那蒋门神此时已经气急败坏，继续破口大骂：“你个骚娘们儿，老子花钱娶了你，就是要你上床生孩子的，你还打老子，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就快速起身，酒意已经全消，只剩下愤怒之意和报复之心了。 他对着紫青就挥拳猛劈过去，欲要将她打翻，以解心头之恨，岂知自己的拳头方才挥舞过去，就被紫青一把牢牢抓住，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就如被千斤铁箍狠狠箍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也没见紫青如何使力，蒋门神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不断地勒紧，似乎自己的手臂要被捏断了一般。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臂快速地延伸到全身，钻进了心里。 他不禁大声嚎叫起来，如躺在架子上的猪已经被刀子捅破了动脉血管一般。 叫声吵醒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正急急忙忙地穿上了衣服快步往他的房中跑来。 紫青就这样捏着不放，等到蒋门神的父母已经打开了房门走了进来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刹，他们都惊呆了，自己的儿子已经跪倒在了地上，而紫青就弓着腰，右手捏着自己儿子的手臂，儿子的呼叫声还在不断持续着。 蒋门神的母亲带着哭腔问；“紫青，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能这样打他呢？” 说罢就朝着紫青走了过来，想要拉开紫青。 蒋门神的父亲就站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的确使他十分震惊：这紫青平时都温婉可人，脾气也是出奇的好，怎么自己的儿子人高马大的却被她一只手就制服了呢？他还只当他们是在开玩笑，但是再继续听儿子痛不欲生的叫喊，似乎这一切又都是真的。 他看实在不对劲，急忙也上前劝到：“紫青，有什么话好好说，如果是这小子欺负你了，你大可以给我说，我来教训他就是了，也不用你动手啊。” 蒋门神的父亲说着话时，自己的老婆已经接近了紫青，但才准备伸手去拉，却被紫青一声喝住了：“你个会养不会教的死婆娘，滚开。” 蒋门神的母亲被震住了，一下子语塞，似乎被雷劈过了一般。半晌才说道：“紫青，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呢？我是你妈啊。” 紫青冷笑着说道：“你不是我妈，你是蒋门神这小子的妈。” 蒋门神的父母都被惊住了，不只是这话中的内容和紫青平时说话的内容差别太大，说话时的眼神以及语气音调，也都大大不同。 蒋门神的父亲上前一步说道：“紫青，你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你给爸说，爸帮你。” 紫青冷笑了一声，那笑声中的阴冷一刹那间就传染到了蒋门神一家人的身上。 紫青松开了蒋门神的手臂，那蒋门神就如丧家之犬，急急忙忙地就跑到了父母的身后，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道：“紫青疯了，她疯了，她是个疯子。” 紫青哈哈一笑：“蒋门神，我是疯子，我老太婆是疯子，我今天是帮自己的孙女来教训你的，你小子欺负我的孙女也欺负得够了，今天只是让你受个小小的教训，和你欺负我孙女的那些恶行比较起来，我对你的小小惩罚只是小巫见大巫吧？” 蒋门神一家人脸上都现出了惊诧万分的表情，蒋门神的父亲问道：“你到底是谁？” 紫青冷笑一声：“我是紫青的奶奶。” 蒋门神的母亲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般，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你是亲家姨妈？姨妈，我们可是亲家啊，自打紫青上门，我们也没亏待过她啊，就算是我们的儿子有什么错，您老人家说了，我们也会教训自己的儿子的，又何必劳您老人操心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蒋家闻噩耗 紫青大笑一声：“你说得倒是好听，没亏待我孙女？自打她过门之后，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整夜整夜地折腾她都成了什么样子？你也是女人，假若你也被你丈夫那样折腾，你的内心又作何感想？” 还没等蒋门神的母亲再接话，蒋门神的父亲已经一巴掌抽在了蒋门神的脸上：“你这混小子，我和你妈住得远，也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混账。能娶到紫青，是你这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当初寻死觅活地想要娶紫青，娶来了你却不珍惜，我真恨不得打死你。”说罢还要打，蒋门神的母亲却已经护在了儿子前面。 蒋门神的母亲对紫青说道：“姨妈，我这儿子有错，我们会教训他的，但是就请您回去吧，您这样占据紫青的身体，对紫青也不好啊。” 紫青冷笑着说：“你倒是乖巧，这样护着自己的儿子，还说会教训，鬼都不信你。” 蒋门神的母亲有些急了：“姨妈，那您到底想怎样？难道让我们把自己的儿子打死吗？现在他们小辈已经有孩子了，不论怎样，也不能让孩子以后没有了爸爸或者妈妈啊。” 紫青似乎有些犹豫了，沉吟了半晌，眼中又透出了决绝：“蒋门神，你这小子，过来给我跪下。” 蒋门神被刚才那一捏震住了，此时已经不敢再靠近她，蒋门神的父亲一脚就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叫道：“叫你过去你就过去。” 蒋门神才颤颤巍巍地爬着过去，跪倒在了紫青的面前，身体还兀自发抖。 紫青尖声说道：“蒋门神，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我孙女嫁给你，那是你蒋家祖上积德，是你小子天大的造化，若是以后你再敢欺负她，老太婆可就不是像刚才那样捏你一把，你的小命，老太婆也可以带走。” 蒋门神和他的父母一听，一下子如遭雷击，蒋门神更是颤颤巍巍着说道：“奶奶，我我不敢不敢了” 紫青冷笑一声：“我谅你小子也没那胆量，哪怕老太婆已经魂归天国，但是我这孙女命苦，又遇到了我那自私的儿子媳妇，我实在放心不下，以至于一直未敢走远，原先我动弹不得，也没人来管我这孙女的死活，现在老太婆已经来去自如，也是时候护护我这可怜的孙儿了。” 说罢仰天长叹一声，随后再也没有发出声响，只听得紫青一下子就栽倒了下去，恰好就被蒋门神接在了怀里。 蒋门神的父母见状，只怕儿媳有事，急忙叫儿子抱着媳妇赶往镇里的卫生院去。 卫生院的医生给紫青打上了点滴，医生对蒋门神一家三口说道：“人没什么大碍，只是疲劳过度，精神和体力不支，输些营养液，让她好好休息，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苏醒过来。只是” 蒋门神的父亲和这医生相熟，小声问道：“老李，你有话不妨直说。” 李医生看了看蒋门神，对老蒋说道：“刚才护士在给你儿媳妇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你儿媳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臀部，似乎有经常被掐咬的痕迹。这些也是她身体虚弱的原因。” 老蒋恶狠狠地扫了儿子一眼，转身尴尬地说道：“都怪我，会养不会教，怪我啊。” 老李脸色一变，明白了怎么回事，就看着蒋门神说道：“年轻后辈，做事没分寸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太过于放纵，太不在乎轻重，造成的后果严重了就无力回天了。”说罢，不断摇头。 老蒋一听似乎另有别情，不禁问道：“老李，我们是老熟人了，你也别卖关子，就直说吧。” 李医生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由于长时间身体大部分部位受伤，身体原本就虚弱，加上刚坐完月子的女人最应该多加调理保养，这一折腾之下，你儿媳妇以后要想再生孩子，怕是很困难了。” 蒋家三口一听，顿时都瞪大了眼睛，蒋门神的父亲拉着李医生：“老李，这可不能开玩笑啊，儿媳妇还这么年轻，加上你也知道的，这头一个是个孙女，我还指望着下一次可以抱上孙子呢。” 老李叹着气说道：“我不能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说罢拍了拍了老蒋的肩膀，走了出去。 蒋门神冲过去对着自己的儿子就是一巴掌：“你个畜生，当时要死要活的要娶人家，多好的媳妇啊，就被你折磨成了这样，老子看你是要让我蒋家断子绝孙啊。” 说罢气呼呼地还想要打，蒋门神的母亲急忙过来劝住：“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现在打死他也没办法啊。走，出去，出去说，不要吵醒了紫青。” 一家人走了出来，蒋门神刚刚经历了昨夜的噩梦，心里已经对紫青惊骇万分，一想到今后还要和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再让奶奶上了身折磨自己的女人睡在一起，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一步行差就错，小命就会不保，此时再听到李医生说的话，心中更是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如果今后紫青不能生了，那蒋家以后可就没儿子了。 蒋门神的母亲拉着丈夫和儿子来到了卫生院的一株大榕树下，就开始对蒋门神说了：“傻儿子，这都是你造下的孽啊，现在紫青这样，也难怪你爸会生气啊。” 蒋门神的父亲猛哼一声：“慈母多败儿，谁让你一直以来对他都是千依百顺的啊，现在，他造下这恶孽，以后也得让他自己担着。” 蒋门神还是一言不发，他此时似乎还不相信，自己喜欢了爱了许多年的女人，怎么就一下子不会生孩子了？自己一直在心底里念着她c守着她，根本就装不进其他人去，但是，现在怎么就出现了这样的结局？他喜欢和她上床，喜欢和她的身体接触，他甚至不厌其烦地每天都亲吻她，尽管紫青对此并没有一次迎合过他，都是他自己主动为之。也许，在别人看来，他这是下流，是变态，但是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爱得要命啊。只是，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他是始料未及的。 蒋门神的母亲又开口了：“这样，大家也先不要着急，先等紫青醒来了好起来了，我们再带她到县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如若果真是不能生了，那我们再考虑下一步的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蒋母始布计 蒋门神的父亲气愤着说道：“能生你要怎样？不能生你又要怎样？” 蒋门神的母亲似乎已经淡定了下来：“能生，就留下，不能生，那就离婚重娶，这是唯一的出路。” 蒋门神的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们两母子倒是说得轻巧，可不要忘了昨天晚上紫青奶奶的警告。” 一听到这话，蒋门神母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想起昨天紫青奶奶通过紫青的嘴说出来的那些话，如若再敢欺负紫青，就带走蒋门神的小命，这可实在不敢不信啊。 尤其是蒋门神自己，已经亲身体验了人高马大的自己被身材矮小自己很多的紫青一把捏着手臂时那真切的痛彻心扉的苦楚，这由不得他不信啊。 蒋门神的母亲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看不如这样，等紫青好起来了，就请镇上的郭道士到家里面做一场法事，我就不信了，家里的脏东西还清不干净。” 蒋门神的父亲怒道：“一切本来就是这臭小子的错，你却把这错都归咎到了别人的身上去，你去清什么？清了鬼神，难不成你能清了良心，清了你儿子的罪孽？” 蒋门神对母亲的话来了兴致，他是真的害怕了紫青的奶奶再次上身了，如若听之任之，自己以后还怎么随心所欲地和紫青寻求床笫之欢啊，离不离婚先不说，单凭那天遭遇的那些恐惧，他也如坐针毡，而且，如若老太婆哪一天不高兴了，自己的小命可就被她狠狠地拽住了。 想到此处，蒋门神不禁说道：“爸，我承认我错了，但是让家里有邪物存在，毕竟也会闹得家宅不宁啊，现在孩子又还小，如若哪一天影响到了孩子，那可就严重了啊。我看还是依我妈的吧，我也保证，自己以后不再胡作非为，我会好好待紫青，就算她不能生孩子了，我还是一心一意待她，我不会和她离婚。” 这下，急的是蒋门神的母亲了：“傻儿子，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我和你爸着想啊，你说得轻松，就一个闺女，今后能给蒋家顶梁了啊？” 蒋门神的父亲只是气：“这个家，就让你们娘儿两个折腾吧，我是懒得管了。”说罢拂袖而去。 过了几个小时之后，紫青已经慢慢醒转，看到眼前的婆婆和蒋门神，内心有许多的厌恶，眼睛刚一睁开就又闭上了。 蒋门神的母亲却陪着笑脸：“紫青，你醒了啊？醒了我们就回家吧，我给你炖好了鸡汤，一会回去好好喝上两碗，李医生已经说了，你没什么大事，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紫青终于起来了，她不愿意说一句话，一方面自己实在好累好累，另一方面，对着这蒋门神，她实在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回到家以后，蒋门神的父亲已经盛好了一大碗鸡汤，见紫青一进门，就赶快端了过来：“紫青，快乘热喝一些，这鸡汤炖了老半天了。” 蒋门神也说道：“紫青，乘热先喝一些，然后再上楼去休息吧，这几天我睡客厅的沙发，不打扰你。” 紫青一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蒋门神怎么就转性了，平时对她那样如饥似渴的，现在，却主动提出来要和她分房睡，她有些诧异了，但也懒得管，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用，我还是睡书房，你还是睡你的房间，只是，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就行。” 蒋门神连忙说道：“不会不会，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我不会打扰你的。” 蒋门神的父母也在一旁打着帮帮腔，就这样，紫青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晚上，吃完了饭之后，她就把孩子交给蒋门神的母亲，自己独自坐在书房的书桌前，那本已经寂寞了很久的日记本，此时又重新被开启了。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里写道：“记忆是一个奇怪的人，他会在你不经意之间，就带着你回到了从前的那些幸福和快乐的时空，但是，他也会在不高兴的时候就带着你和他一起陷入了悲伤的深渊。” 她想起了吴宇，想起了奶奶过世的那天他送上的花圈，她也想到了我，想到了再次见到我时，我身上那一身寒酸的衣着，还有我递给她家的五千元钱，还有吴宇为我准备好的那个最大最气派的花圈。 她知道，吴宇深知她的心意，一直都没有强迫她，而且，吴宇也知道她对我的炽烈的爱情，于是，吴宇就把对我的尊重爱永远永远地放在了心上。 如果有什么友谊是最为伟大的，那也就是我们三人之间彼此不见面，却始终在心里记挂着彼此的这份情谊了吧？如果有什么爱情最为纯洁光亮，那也就是吴宇对她c她对我的那种可以一生一世不在一起，却始终梦想着把自己最为纯洁的灵魂留在那个属于两个人的远方。 那一夜，她没有失眠，也许，她真的已经很累了，累得她的大脑已经再也没有精力去在晚上还兀自活跃。也许，是她太急于逃离眼前的现实世界，只盼着梦能作为她的翅膀，带着她飞向那遥远的干净澄澈的远方。 在梦的国度里，没有痛苦c没有挣扎c没有金钱名利和地位的欲望c没有尔虞我诈c没有赤裸裸的丑陋人性正朝着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馋涎欲滴。那里，是她始终在心中燃起的那一丝没有磨灭的希望。 那天晚上吃完饭，紫青照例准备上楼去书房，她对每天可以写日记思考自己的人生已经感到莫大的满足，关键是每天已经不用再遭受蒋门神的摧残，不用再浪费许多的时间和精力，这已经成为她期盼已久的片刻的安宁。 但是，婆婆叫住了她：“紫青，最近你爸和我都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就找了镇上的郭道长算了一下，郭道长说，家中有些不干净，需要做场法事，祛除邪物，今天可能要打扰到你了。”说罢婆婆用试探的眼神打量着她，要看她的反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做法祛鬼邪 紫青却轻松一笑：“没关系，反正我的作业已经批改完了，今天晚一点再备课也不怕。” 她知道，自己的婆婆一向鬼主意多，现在能束缚自己的儿子，让她得到些安宁，也十分不错了，她要折腾，就让她折腾这一晚吧。 话才说罢，就听有人敲门，蒋门神打开大门，只见一位年纪并不大的人就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包，婆婆和公公都迎了过去，婆婆笑嘻嘻说道：“郭道长，麻烦您了。” 那郭道长却没有多少话，只是简单说：“哪里哪里。” 说罢就到了院中，把手里的大包往地上轻轻一放，打开大包，先拿出一件黄色的道袍穿在身上，然后变戏法一般拿出了香蜡纸烛，叫一旁的蒋门神：“去搬一张桌子来，就放在这院中。”蒋门神听罢，急忙到了里屋搬桌子去了。 郭道长四周看着瞧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看完了环境，又开始打量紫青，看了差不多足足一分钟，紫青有些面红耳赤起来，他镇定地把眼神移开，似乎看得紫青尴尬也并没什么大不了，他只是在履行自己应尽的职责。 蒋门神的桌子已经搬了出来，郭道长把香蜡纸烛往桌子上一放，又看看天空，似乎再找什么方位，把桌子往左移一些，又往右移一些，似乎好了之后，他就把烛台c香台又从包中取出，把蜡烛和香点燃，一边点一边还是念念有词。 插好了香烛，郭道长又拿出三个陶瓷大碗，排成一排摆在桌子上，接着，桃木剑也从包里拿了出来，他又接着往三个大碗里倒满了不知道是什么液体，闻到酒香飘过来时，紫青才知道那一定就是酒了。 接着，他拿出了一把筷子，一支就斜靠着放在大门的门槛上，其他的也依照这样的摆放方式分别放在了家中的每一道门的门槛边，一切似乎已经准备停当，郭道长又燃起了三份纸钱，口中念着什么，把纸钱就扔到了桌子底下。 接着，他就不停地念起了经文，一边念着，一边右手拿着桃木剑横劈竖斩，似乎眼前就有无数鬼怪。 紫青和蒋门神一家三口都在一旁看着c听着，紫青听到了几句还能听清楚的郭道长的念辞：天灵灵c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祛除鬼怪还安宁，蒋家无灾无难享太平。 紫青有些佩服这道长起来，一进门二话不说，完全没有江湖术士那般花言巧语的句子，就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似乎这项工作在他看来是神圣的是充满了仪式感的是不容亵渎的。 过了好一会，郭道长在桌子前挥舞着桃木剑的仪式已经结束，接着，他又点燃了随手抽取的三份纸钱，放到了桌子底下，然后端起一碗刚才倒满的白酒，喝一大口却没吞下，含在口中，就对着桌子底下还在燃烧的火焰用力喷出，只见一大片火光照亮了已经为黑暗所笼罩的院子。 接着，他就叫蒋门神拿着纸钱跟着他，他点燃了又三份纸钱，一边念着什么一边走到了大门口斜立着筷子的地方，把纸钱放下，又在嘴里含满了白酒，通通又用力喷向火焰，又一大片火光照亮了黑暗。 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郭道长都细细地燃起纸钱，然后挨个儿含酒c喷酒。 然后，再依次到了每一个房间的门口，每一个他判定的需要燃纸钱喷白酒造出火光的角落。 就这样挨个儿把每一个房间都喷过烧过之后，他没有停歇，我们也没有停歇，蒋门神就给他拿着一堆纸钱，公公就给他拎着那个大酒壶，婆婆就拿着一个大碗跟在身后，我就拿着一支细细的燃烧着的蜡烛，一直走完了所有的角落，然后回到了院子里摆放着桌子的地方。 郭道长又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把菜刀，先走到院子的大门口，对着斜立的筷子，念诵着什么，就一菜刀劈了下去，筷子断作两截。他拾起了筷子，一端对齐，看着另外一端并不齐整，又继续念诵着什么，走到了房间门口斜立的筷子旁，继续劈，继续比较，直到到了书房前时，他看到了筷子被劈断了之后两截是一样长时，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转头对婆婆说：“这次成了，原本这鬼怪一直纠缠，不肯离去，直到现在，才被震住，愿意往生。”说罢不再劈刺，就径直走下了楼来。 来到桌前，又拿着桃木剑挥舞了一阵，燃起三份纸钱，口中念念有词，只是都听不清楚，随着把纸钱扔到了桌下，又是一大口白酒喷去。 此时，他如武林高手已经运功完成正要收功一般，用手指从桃木剑的剑尖划向了剑柄，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对公公婆婆说道：“法事已经做完，家中每一个角落也已经清理干净，往后，不会再有什么不安宁的。” 公公婆婆都客气地道谢，婆婆赶快把已经事先准备好的一沓钱放在了郭道长手里：“感郭先生的金言，只要家里一切平安，以后还免不了要感谢郭先生的。” 郭先生也毫不客气，收过了钱，装进自己的衣服口袋：“应该的，应该的。” 然后，他就盯住了一旁站着的我紫青，紫青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又不好发作，只得把头转向一边。 郭道长就叫过了蒋门神，从自己的黄色道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黄纸小包：“大兄弟，这个护身符已经随我十年，将它挂在你的脖子上，可保不受妖邪侵犯。” 蒋门神郑重地接过护身符，似乎这个护身符就真的能护住了他一生都不会有灾难一般。 紫青只是觉得可笑，也就没再等着他们交接，自己先回了房中。 郭道长走了之后，蒋门神一家三口似乎结束了一件天大的事，婆婆打扫着刚才的法事留下的脏物，紫青没有心思和他们谈论驱鬼驱魔的事，和婆婆一起打扫完了房间之后，就自顾自回了书房，打开了日记本，开始记起了日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方知残缺身 过了几天，婆婆又在吃饭的时候说有件事要征求大家的意见。 蒋门神问她什么事。 婆婆说：“听张大姐说，她们一家人要去县医院体检，现在说是有折扣，要不我们一家人也去？”说罢她用眼神打量着公公和蒋门神。 蒋门神有些没好气：“有什么可体检的，现在我们一家人身体都这么好。” 公公也有些不耐烦，但是被婆婆抓了一把之后嗫嚅到：“这也不能这么说，体检也就是一个简单的健康检查，听说人家城里人都这么干，去检查一下，图个心安也好。” 蒋门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反正，我原来说过的话都算话，你们想怎么样随你们的便。” 婆婆问紫青：“紫青，周末我们把孩子交给隔壁的吴阿姨家带半天，就像上次作法事的时候一样，人家吴阿姨人好，带孩子也好，我们就一家人去县医院做检查，你觉得怎样？” 紫青也不想纠结：“行啊，那就去吧。” 那天是星期六，天气很好，从前一天开始，婆婆就一直叮嘱另外三人，不要喝水，不要吃东西，要早睡。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她又开始唠叨开了，不能喝水，千万记住了，也不能吃东西，等体检回来了再吃顿好的。 紫青只得无奈地笑笑，她心想，如果日子可以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可以有自己思想上的绝对自由，蒋门神也不要骚扰她，那生活似乎也已经过得下去了。 体检的时候，婆婆始终和她在一起，她的体检单子也都在婆婆手里一直捏着，婆婆说她先给她拿着，等她的项目全部都做完之后，她才放心去做自己的。 紫青一下子有些心软起来：虽说这婆婆平时和她也没多亲，而且因为蒋门神那般令人心痛的做法，她一直都对她一家人心存芥蒂，但是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地方，现在看起来，这婆婆似乎还有些亲近起来。 紫青先去抽血，然后做内科c外科c五官科c妇科检查，婆婆的单子一直都在手上拿着，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在做妇科b超检查的时候，医生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紫青试着问医生：“医生，我没什么问题吧？” 医生也不答话，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之中，紫青也不好再问。 过了一会，医生说话了：“你生了小孩了吗？” 紫青回答道：“生了，现在都一岁多了。” 医生道：“哦，那好，我建议你体检完了之后再去市里的医院做一个更加详细的妇科检查。因为你的子宫上有一些阴影，当然，你现在也不要太担心，这个要到市里的大医院去仔细检查了之后才能确定。” 紫青一听，已经吓得不轻：“医生，那是我的子宫出什么问题吗？严重吗？会有什么影响呢？” 医生看她紧张起来，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妹妹，先不要这样担忧，但是我也必须要如实告诉你，如果果真是我诊断的这样，那就是你的子宫已经有病变和破损的痕迹，通俗一些说，也就是你可能今后都不能再生小孩了。” 紫青一听，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一般，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的，就会遭遇了这样的厄运，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问医生：“医生，那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我的身体一直都还不错啊。” 医生道：“是的，从你的其他身体指征看来，你的体质的确也不差，只是，你是不是房事有些过度？而且” 紫青一听，脸上不禁刷一下红到了耳根：“我我” 医生接着说道：“不只是房事过度，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也可能是其他的因素，但是，过度的房事，月经期行房，以及身体遭遇了其他的长期外伤，或者是身体的免疫力下降带来的身体本身的病变等，也都有可能致病。” 紫青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乌云满布：自己的这一生，就都毁在了蒋门神那个畜生的手里了。又转念一想：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为了供三个妹妹读书，为了让自己的脸上风光，为了收到了二十万的彩礼，为了巴结上蒋家，这一切一切的目的，这一切一切的私欲和交易，她就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和被扭转的命运来偿还。 她默默地走出了诊室，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已经无视了来往穿梭的医生和病人，就在婆婆叫她的时候，她也似乎已经失去了听觉。 直到婆婆已经拉着了她的手时，她才恢复了神智，一把挣脱了婆婆的手。 她回想起上次自己在镇里卫生院的经历，又想起眼前这位一向都不会主动去医院的婆婆突然间提议要去体检的事，她发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蹊跷，但是自己也不是很确信：是不是，婆婆们一家三口已经知道了她不能再生孩子的情况，这次来体检，其实不过是一个借口，她们只是想要确认这个儿媳妇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而已。 越想越寒心，禁不住就落下了泪来。 婆婆也没拉她，拿过了刚才交给妇科医生的儿媳妇的体检单，看到上面写了“生育能力障碍”几个字之后，婆婆就傻眼了：这已经是一个事实了，难怪紫青的反应会这样巨大。她已经在暗暗地下决心了：如若果真不能生了，那还是得要走离婚这一步棋了。 一家人准备回家，没体检的项目也已经不再检了，紫青此时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这次全家体检，其实主要就是为了自己的体检罢了。 她想着自己遭受蒋门神折腾的那些夜晚，她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断送在了这个没有长大的只是一味自私自利着的混蛋手里，原本她也没有想要再和蒋门神生第二个孩子的打算，但是，知道了自己今后已经不能再生的消息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上的悲痛，她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渴望着可以和她所爱的王林举案齐眉c儿孙满堂，尽管她在日记本里记着，她渴求的更多的是能让灵魂和他在一个独有的国度比翼双飞，但是，传统的小女人的期待却始终未能从她的思想深处被拔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驱逐协议成 而此刻，她痛心的是，自己身体的不完整，已经让她变成了没有生育能力的残疾女人，是啊，一个女人不能生育，不是残疾，又是什么呢？ 而更痛心的是，身体上的残疾此刻正在影响着她的心理，她因为确定了自己的残疾而不敢再去想在梦中能和她爱的那个人共享天伦了。 她恨啊，她恨把自己扔进了火坑的父母，她恨那个如畜生一般的蒋门神，她恨没有勇气撇开了世俗之见的王林，她恨始终走不出心结的自己。 如若没有父母的逼迫，如若王林对她的情意不是兄妹之情，如若自己可以死缠烂打纠缠着已经认定了自己是疯子的王林，如若这世界可以不那么残忍，她今天也许还能感受到一丝现实的幸福。 但，这一切，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再可能了。 回家之后，蒋门神的母亲开始旧事重提：“现在的选择就只有一个了，离婚，这是唯一的选择。” 蒋门神的父亲咳嗽了几声：“但是这对紫青太过不公平啊，别人也会对我们指指点点，何况，这样的恶果，都是小兔崽子自己惹出来的，我都羞于启齿。” 蒋门神一脸的茫然：“我不管，能不能生孩子不要紧，我就要紫青做老婆，其他的，我都不要。” 母亲怒了：“你们两父子，一个只会一味生气嗔怪，一个只会发傻气，不能生孩子了，大的是个小妮子，你老头子难道就不会着急？你个傻儿子，要个不会下蛋的鸡，你能好到哪里去？现在是有你爸撑着，有一天你爸和我都不在了，你还是这样整日游手好闲的无所事事，没有儿子来撑起这个家，以后你靠谁啊？” 蒋门神的父亲长叹了口气：“有儿子也未必能靠得住啊，你和我不也有儿子吗？”说着朝着蒋门神噜了噜嘴。 蒋门神的母亲急了：“现在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这是关系子孙后代的时候了，你挑他的不好有什么意思？” 蒋门神的父亲也急了：“那你说怎么办？当初娶人家过门，是你儿子一味吵着要娶，你也眉开眼笑的，这才过门不到三年，就要和人家离婚，而且离婚的原因也是你的宝贝儿子自己造成的，你这样做有伤天理啊。” 蒋门神的母亲哭了：“现在就怨我了？家里什么事都怨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来你做生意忙，没时间管教儿子，这我理解你，但是后来，生意不好做，也没做了，你又管教过儿子了吗？我家里家外都要忙，要伺候你，要伺候儿子，我就是个操心命，这我也认了，现在我也是为我们老蒋家的香火操心呢，也是我的责任了？又怨起我来了。” 蒋门神的父亲哼了一声：“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管不了。” 蒋门神的母亲转头对儿子说：“儿子，这紫青是好，但是不能生孩子，离婚了之后我们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蒋门神道：“我就只要紫青，其他的我都不要。” 蒋门神的母亲一听，有些无可奈何，但是眉头一皱，说道：“那你想过没有？她的奶奶那一次上她的身，差点就把你的手臂拧断了，现在紫青自己也知道了自己不能生育了，如果她再胡思乱想走极端，保不准她又会来害你啊。” 蒋门神似乎有些傻眼了，这的确是令他难以忘怀的一个噩梦，最近这阵，他之所以不敢再碰紫青，一方面是出于医生的嘱托，但是更多的，是出于他对紫青上一次被她奶奶上身之后的经历的恐怖，尽管郭道士来家做了法事之后，他一直跃跃欲试，想要再续好梦，但是却一直因为畏惧而不敢贸然出手。现在听母亲如此一说，心中不免发毛起来。 蒋门神的母亲看到自己的说法似乎已经开始撼动了死脑筋的儿子，继续说道：“上次郭先生也悄悄跟我说了，他仔细瞧过了紫青，她的八字大着呢，而且阴气很重，十分容易招惹阴邪之物，让我要提防着呢。” 蒋门神听到此处，只觉得内心的恐惧更甚，原本他顽劣无度，就算上初中的时候，也敢在课堂上和班主任老师叫板，更不说和其他的学生打架闹事了。 但是经过上一次紫青一把恶狠狠地捏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的事情之后，再加上紫青奶奶说如果再知道他欺负自己的孙女就将自己的小命带走的狠话之后，他的世界观已经发生了变化：那鬼神之说，不可不信呐。 想罢这些，他不掩畏惧地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蒋门神的母亲乘机说道：“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呢，人家郭先生也说了，被阴邪之物上过身的人，神经系统已经被打乱，就算后来没再被邪物侵扰，但是也极有可能会精神失常，如若精神失常，说不准会拿刀杀人呢。” 蒋门神已经彻底绝望了，也许在他心里，紫青是他一生最大的渴望，但是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说，比起平日里都要忧心忡忡地活在恐惧之中的悲惨来说，那样的爱与渴望就瞬间变得不值一文了。 就这样，蒋家就达成了驱逐紫青的协议，蒋门神和母亲保持了一致意见，蒋门神的父亲不赞同也不反对，那也就是同盟了。 三人又商议着离婚之后，孙女得跟着他们，因为毕竟这是蒋家的血脉，可不能跟了一个随时可能会精神失常的母亲。 他们又讨论着怎样去跟紫青摊牌，说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由蒋门神的母亲出马，因为女人和女人好沟通。 蒋门神的母亲上楼敲开了紫青的房门：“紫青，你还在写东西啊？” 紫青一见是她，不咸不淡地说：“是啊，也写得差不多了，妈，你有什么事呢？”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哦，那你坐吧。” 蒋门神的母亲走过去，挨着紫青坐在凳子上：“紫青，要不，我们就到市里的大医院再去看看吧，也许市里的医院能把你的病治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丑态实可憎 紫青一愣：原来，她是来说这个的，还当她是安了什么好心，不想却还是在操心着自己家传宗接代的大事。 然而，紫青已经不愿意再进医院了，再进一次医院，自己极有可能还要遭遇一次打击。况且，她也这样想过，如若真的病治好了，那蒋门神还得以传宗接代为借口，继续他禽兽的折磨。因此，反倒是不能生了，他就消停了，自己也乐得清静。 尽管，这样的清静并没有让她对蒋门神恶行的愤怒和鄙视打消分毫，也没有让她对自己残缺身体的遗憾和痛苦减少半分，但是，假若命中注定自己一生都要生活在这蒋家，那现在的太平也已经是极好的了。 她恰好可以以此为借口，断绝了和蒋门神的肌肤之亲。 想罢，她说道：“妈，我看就不必了，县里的医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医生检查得很细致，我也相信她是不会诊断错误的。而且，上次在镇里的卫生院，医生应该也已经检查过了吧？上次我带一个流鼻血的学生去卫生院，李医生已经告诉我了。” 蒋门神的母亲一惊，却转而又极力让自己的脸色显得平静：“紫青，上次在卫生院，李医生确实已经诊断过了，但是他也拿不准，就叫我们带你到县医院去做详细的检查，因为怕你伤心，所以一直也就没敢告诉你。” 紫青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下闪出一丝微微的亲近来：“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只是，这往后，也就只能守着唯一的女儿长大了，不能再为蒋家生孩子了。” 她说得有些凄凉，在她的心里，这份凄凉不只是对于蒋家，更是对于她自己。 蒋门神的母亲眼角不禁泛起了泪光：“紫青，你知道，我那傻儿子是三代单传，我和他爸就盼着给他娶了你这样的好媳妇之后，可以开枝散叶，儿女成群，但是却不想，他自己作孽，好好的姻缘竟然变成了这样” “妈，算了，现在也不要去怪谁了，这一切，都是命。” “紫青，但是” “妈，你说。” “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我也知道你来到我们蒋家受苦了，我实在不忍心跟你说” 紫青感到，老女人的话语中有什么不对，问道：“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蒋门神的母亲眼神闪烁，似在逃避：“按理说，你这样的好媳妇，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得，但是” 紫青明白了什么，脸上写下惊讶之色：“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我那傻儿子，他是不愿意离开你的，当初娶你，也的确是他的福气，毕竟你是正牌的大学毕业生，又有工作，我那傻儿子哪里就配得上你呢？我也知道你们在一起一直都过得不是很开心，现在又恰逢出现了这样的事。所以，紫青，你也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心。”说罢哭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你的儿子。” 老女人当即站起身来，直直地跪倒在紫青的面前：“紫青，就当是我们一家对不起你，但是我们蒋家确实需要开枝散叶啊。” 紫青笑了，笑容的温度却似低到极点。 紫青没去扶她，微笑着怔怔地看着她，似乎要在她身上看穿一个洞来。 沉吟半晌，紫青说道：“这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们一家人已经商量好的对策？你直说。” “这和他们没有关系，这是我首先提出来的，我只是给他们说明过了，他们不赞同，还一味骂我，说我心狠，是的，我承认是我心狠，但是，你也是母亲，你认为一个母亲能为自己的孩子做事情时，她还能顾及到谁会恨她厌她吗？” 紫青还是冷笑：“那现在呢？他们都赞同了吗？” “现在现在他们也已经不反对了。” 紫青只觉得天昏地暗，原本她是十万个不愿意踏进蒋家大门的，但是，自己的父母c蒋家一家人，哈，这些现在还有什么用呢？ 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过了，成长起来的她不过是他们眼中的工具和玩物罢了。 父母把她当成了赚取彩礼贴上富贵人家的工具，蒋门神把自己当作发泄兽欲的玩物，蒋门神的父母把自己当作了开枝散叶生孩子的工具。工具c工具c工具她只是工具罢了。 而现在，她已经不能生育了，于是，蒋门神的父母开始觉得她已经没有了工具的作用了，蒋门神不过是想要继续发泄兽欲而已。当他的父母说服了他，可以为他另外找一个工具，给他更换一个同时可以发泄兽欲又可以生孩子的工具一举两得时，蒋门神妥协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而这样的结局，对于蒋家来说，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了。 如果说蒋家的心肠再毒再恶她也不能改变，那么，自己的父母呢，自己又能改变生她养她的父母什么呢？他们的如意算盘也已经达成了一大半，毕竟，二十万的彩礼，他们已经收到了，也正是因为那笔彩礼，日子也过得好过先前很多了。在父母看来，现在的她她已经是穷尽了利用价值的废物而已，就如已经被嚼烂了的甘蔗渣滓，不会有谁再去管你的死活了。 想罢，她的冷笑在脸上凝固了，继而是一阵呜呜的哭声。 蒋门神的母亲还是跪着：“紫青，你是个好孩子，这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也愿意赔偿你一笔钱，给你十万，算是对你的补偿，只是希望以后你也能好好过，好好活，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你看c这” 紫青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眼前老女人的话，她对她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她也不愿意再听她已经拿掉了遮羞布之后还假装没事一般厚颜无耻的说辞。 她转而在模糊的泪眼中陷入了沉思：是啊，当她已经不为任何人所利用的时候，当她已经不再是任何人工具和玩物的时候，那她还属于谁呢？她不就只能属于她自己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自此得自由 是啊，曾经的她一直作茧自缚，没有想过这些，也许是出于自己的天性中那些懦弱，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为了别人而让自己一味忍气吞声c得过且过。 然而，去除了那些在她的命运中交织缠绕的人和事之后，她所剩下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想到这里，她的确释然了，抛弃c抛弃切本不属于她生命中的那些人，通通把她抛弃，她得到的就是独立的自己啊。 她甚至如释重负般欣喜起来，脸上的冷笑也似变得有了那么一丝温度。 蒋门神的母亲见她刚才还歇斯底里地哭泣，现在却似有些开心起来，前哭后笑，想起奶奶上了紫青身体的事情，不免觉得害怕：“紫青，对不起，你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吧，主意是我出的，也是我来给你说的，请你不要记恨我的儿子，也不要害他。” 紫青把脸色沉了下来：“你都已经说了，那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有一个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们要善待我的女儿，今后我如果想见她了，你们不得阻挠。” 蒋门神的母亲还道她要狮子大开口，说出赔钱或者其他苛刻条件的话来，她反倒有些懵了：“紫青，你放心吧，孩子也是我们的亲孙女，我们能不待她好？而且你是孩子的母亲啊，你想见孩子，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我们怎么能阻拦你呢。而且，除此之外，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愿意给你十万的补偿，你知道，现在蒋家也没有做生意了，原本给你多少都难以弥补，但是我们实在也拿不出更多的钱，就请你不计前嫌，不要恨我们。” 紫青笑了：“钱你们自己留着吧，就这两天就去办离婚手续。” 老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紫青，你看你的父母会不会不同意啊？” 紫青冷笑：“当初我已经听了他们一次了，算是报过他们的恩了，现在，是我自己决定自己事情的时候了，你不要担心钱，我一分都不要，我的父母也不会要。” 蒋门神的母亲试探性的话已经收到了她预想的结果，尽管已经被紫青发现其目的，她却继续厚颜无耻，连忙说道：“那好，紫青，我这就叫儿子准备好材料，要不就明天去办？” 看到她急切的心情，紫青不觉悲哀起来：想不到相处了快三年的人了，在没有了利用价值后，就弃之如草芥，而且还巴不得马上就能扔出去。 她答道：“也不要明天了，今天还有时间，就今天去吧。” 蒋门神的母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艰难如要上刀山下油锅的事情，没想到三言两语几滴眼泪就搞定了，这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老女人恐防有变，也顾不上刚才假装的矜持和所剩下的那么一点同情和愧疚，如孩童一般一骨碌站了起来：“好的好的，我马上叫儿子拿上户口本和结婚证，你们这就去。” 房间里一片死气沉沉的静默，人世间的悲哀，她很不幸地都尝到了，自己所爱的人不爱自己，自己不爱的人拼命地糟蹋折磨自己，自己的父母把自己当作商品一般交换，还有什么比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c比自己的渴望一次又一次被践踏还要令人痛心呢？ 去镇政府办离婚，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蒋门神却试图打破沉默：“紫青，这都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的，我对你是那样的爱，哪怕不能生孩子，我还是爱你，是我父母逼我的，我也没办法。” “你不用再说了，这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是我对你不起，你的灾难也是我造成的，我愿意去补偿你，我愿意今后都听你的，只要你现在说不愿意，我去说服我的父母，这婚我们不要离了。” 紫青冷笑着看着他：“我真不知道，你的厚颜无耻现在竟然已经达到了新的高度，当初你折磨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自己的兽性并不是爱，而是赤裸裸的碾压与折磨；你的父母商量着抛弃我这个不会生孩子的儿媳妇时，你又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做，你只是像永远长不大的小孩一般，听从自己父母的命令。算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知道我坏，我知道我没本事，但是我是因为对你的爱啊，我的父母给了我一切，尽管我顽劣，但是我也得听从他们的意思啊。” “” 蒋门神一个人絮絮叨叨，紫青已经连一句话一个字也不愿和他说了。 给镇政府窗口的工作人员递过了户口本和结婚证，工作人员问：“都想清楚了要离婚？” 蒋门神还在絮絮叨叨，紫青大声说了一句：“想清楚了。” 蒋门神只得悻悻然点点头。 绿色的离婚证拿在手中，她径直朝着镇政府的大门外走去，蒋门神还欲跟着她，被她喝住了。 紫青没有回家，她来到了自己任教的学校，她想要静静地思考一下，接下来，她应该往哪里去，她应该怎么去活。 她穿过了学校的大门，经过了国旗下的讲台时，她抬头望了望鲜艳的旗帜，她想到了曾经在这所学校里，那两个和她形影不离的人。 她来到了足球场旁边的观众椅子上，学生们都去上课去了，今天她是请假休息了的，足球场上空空荡荡，四周的树木迎风摇晃着，她拿出了刚才拿到的那本离婚证。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了自由，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全部抛开了，她要做自己，要做能掌控自己生活和人生的自己。 这个小镇，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了，这里离家太近了，离那个让她曾经伤透了心的蒋家太近了。 她决定要走了，她冒出这个想法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突然间就想到了要走，又去哪里呢？去了之后又能做什么呢？这些都先不要管了，她这些年都活得太累了，她是应该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琢磨了半天，她决定，就去省城吧，省城足够远，已经足以避开这里的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邻家寻冰人 这个小镇，夹杂了太多久远的回忆，有着许多痛苦的经历。就去省城，抛开了这一切痛苦，只把那些属于美好的记忆都装进自己的脑中，带到另一片天地去。 在那里，思想可以自由地驰骋；在那里，有着曾经不敢去做的梦；在那里，还有王林上过的那所大学以及许许多多她当时没有抓住的关于他的一些痕迹。 她转而想到了我，在这个小镇里，在村里，我已经固执地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那么，她就只能把我留给她属于她独一无二的点点滴滴都带走。 在那片她尚未踏足的新的天地里，她要活出生命的风采来。 时光前行到许多年之后，前行到正坐在大王山天王角上的我所思考着的此刻。 我抖落了手里的烟灰，泪眼涟涟。 夜空中已经布满了星星点点，我就如一个跑出了灵魂的人，已经不在乎也不知道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缕记忆的光，就是我整个生命的热情之所在。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天王角上已经坐了多久，曾经的点点滴滴，就如一部连续不断的电影，在我的脑中闪现着不断向前推进，终于，在此刻，关于吴宇和紫青，关于我生命中曾经最为重要的两个人的这里，落下了帷幕。 大狼狗已经在我的身边警戒了很久，嘴里还兀自叼着那只野兔，也许是它见我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叫我醒来，给它接过口中的猎物，于是，就这样静静地蹲在地上，看我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等待着我自己醒来。 我一把接过了大狼狗嘴里叼着的野兔，用细绳绑住了野兔的两条后腿，借助打火机的微弱火光，数了一下地上挣扎着的兔子，已经有九只了，今天的收获也算不错。 想罢，就捡起绳子，将这些野兔栓成一串，然后往山下走去。 通往村里的路上已经空无一人，我才意识到，这时间已经十分晚了。 摸着黑走到家门口，见家里还有灯光，一敲门，哥哥就一把将门拉开了，着急地说道：“你去哪里了？大半夜的不回来，我到处找遍了，都没见到你，又去问福贵，福贵也说没见你，我又想到你今天没带钥匙出去，怕你突然回来了我又不在，就回家等你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哥，刚才在山上不经意就睡了一会，一睡就睡过头了。” 说罢，和哥哥把野兔都放进了后院的笼子里。 “哥，我这一天没吃饭了，这会还饿着呢。” “给你留着的，马上去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你等着啊。” 过了不一会，一大碗热腾腾的鸭蛋炒饭就端了上来，还有红烧肉，炖鸡汤，我顾不上向哥哥道谢，狼吞虎咽就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 “你吃慢点，不要噎着了。正好，你回来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呢，今天却一直都找不到你。” 我停了一下，含着嘴里的食物问道：“哥，什么事啊？你说就是了。” “小林，我前些日子去镇上卖鸭蛋，又见到张晓丽了，我” “不要吞吞吐吐了，兄弟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听说她家里情况现在很不好，她母亲还是长年生病，现在她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做，毕竟乡下地方，买水果的人也不是很多，一般人家里都种得有呢。” “那你打算怎么做？” “原先我们弟兄俩说好的，等到一年之后再托人去她家提亲，但是，现在” 我哈哈一笑：“哥，你也太在意这些了，现在我们手里有多少钱？” “我算过了，现在的存款已经差不多有五万了，如果加上还未售出的野兔野鸡，还有那批半大鸡c鸭蛋等等，也差不多得有十万出头了。” “那现在一般娶媳妇的彩礼要给多少呢？” “按照村里的规矩，一般人家的也就是六千到八千的样子。” “那你还想什么，先把嫂子娶过门了再说。” “小林，这” 哥哥眼神中满是喜悦和不相信，他不敢相信，这个他惦记了多年的女人，现在已经在他家人和他所做的计划之中了。 我吃得差不多了，用手抹了一下嘴上的油，说道：“哥，明天你就别去放鸭子了，找村里的泥水匠，来把这后院和几间屋子都里里外外重新修葺一遍，还有，这些家具，老得已经用不成的，也去把它换了，装修的和购买家具的钱差不多也就五千左右，等嫂子过门了，你们就住那间最大的屋，那床啊c电灯啊c录音机啊什么的全换成新的，还有，电视机也可以买一台了。” “但是这样确实要花一大笔钱的，而且这些钱，几乎都是你挣回来的，我” “哥，你说什么话呢，我的就是你的，要是没有你，我也不能活到今天，该花的就花，明天我们就去给村里的媒婆说一下，给她带只鸡，再给她五十块钱，她也乐得跑一趟。” 哥哥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但是，兄弟，如果真娶了张晓丽，会给你增加负担的，毕竟她妈我们得管了，她弟弟，我们甚至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那是自然，结婚，不就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地帮助她们一家吗？” “我真想不到，我的兄弟又回来了。” 我一下子有些震住了：我真的回来了吗？我是曾经的那个我吗？ 主意打定之后，第二天，我们就带上了礼物，去找村里的王婆，王婆一听我哥要去提亲，见我们手里还拿着一只大公鸡，笑得合不拢嘴：“哎呀，你两兄弟也真是，来就来嘛，还拿这些。”一边说着一边就接过了我们手里的公鸡，叫着：“老头子，快来把鸡抓进去关起来。”然后招呼我们坐下，开门见山问道：“小树，你是有钟意的了还是想让婆婆给你物色？” 哥哥结结巴巴道：“我我有” 王婆一下笑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好意思，就说吧，是哪里的姑娘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修屋候伊人 哥哥还要结巴，我把水端给他，就替他说了起来：“婆婆，那姑娘是镇上的，姓张，叫张晓丽，是我哥初中的同学，家就在镇上水果市场的旁边，一间老瓦房，我们可以先带你去她家门口看看，等认清楚了门，你再过去，你看这费事不？” 王婆叹道：“这镇上的媳妇，村里确实还没娶过，也不知道她家的条件怎么样。” 说罢，看了看我和哥哥，我知道她眼神中的意思是在说：“你们家这条件，镇上的姑娘不一定看得上啊。” 我接着说道：“婆婆，你就尽管去问，我们那老房子马上重新装修起来，而且，彩礼就按照村人们彩礼的数目给，一分都不会少，如果她们家嫌少了，再加一倍也无所谓。” 王婆一下子有些目瞪口呆：“再加一倍都可以？那可是要上万了啊小林，虽然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两兄弟现在养鸡养鸭的是挣了不少钱，但是这村里的万元户也没几个，哪家娶房媳妇，三千五千的彩礼都是东拼西凑才凑够了的，你说得容易，只怕到时你们兄弟俩反悔，坏了我老太婆的名声啊。” 我笑了一下：“婆婆，说过的话算数，如果反悔，我王林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 王婆滑稽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小子是个疯子，你这辈子也想找媳妇？” 我也不恼，伸手摸出了五十元递给她：“婆婆，这是我们事前的一点心意，你先收下，作为跑腿费，等事情谈成了，还有答谢你的礼。” 这王婆见我出手阔绰，一下子就给五十元，眼睛一下子亮了：“小林啊，这事情去办绝对没问题，但是，你们也先给我交个底，你们现在家底都多少，这样我去了人家女方，也好谈不是。” 哥哥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他听出了王婆话语中的不屑和不信任，激动着说：“婆婆，我们现在的家底也不多，但是还是有一只手那么多的。” 王婆扑哧一下：“五千啊，那小林你小子还说彩礼翻倍呢，真翻倍了你怎么来补足啊？” 哥哥激动地说：“五千？再加上一个零就对了。” 这下是王婆震惊了：“五万？也没见你两兄弟做了多大的生意啊？也就是喂养些鸡鸭，上山打打猎，就这么多了？” 哥哥和我心中的屈辱感这时候已经被王婆的一脸惊讶和崇拜之色一扫而光。 我说道：“婆婆，我们两兄弟不懒也不馋，只要肯干，钱是少不了的，你就尽管去帮我哥说，说成了，礼数不会少。” 王婆呵呵笑着：“小兔崽子会说话，那还有什么难的，我明天就去，那水果摊旁的老房子，我每次去赶集也经过了几十次了，我一去打听就成了，你们也不用带了。” 哥哥又喜悦了：“婆婆，那就麻烦你了，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起身离开之后，我们也没闲着，就去找泥水匠，泥水匠正好闲来无事，答应先和我们回家看看，再讨论价格的问题。 回家看了一圈，他建议把整个房子全部翻新，进门是堂屋，其他地方的四个房间可以重新规划，再就是后院，后院的猪圈牛圈啥的，也要重新拾掇一下，鸡和鸭子，白天就赶到院子里，也不影响。 我听他说了一番道理，问要多久可以修好，价格如何。 他估摸了一下，说工期差不多一个月，价格嘛，不包材料，要五百元，因为还得要找两个小工。 我一下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让他明天开始拉材料动工。 第二天开始，家里就开始尘土飞扬起来，要揭瓦c要拆墙c要用口袋罩上家具，要赶着鸡鸭走出圈棚。我和哥哥都忙的不亦乐乎，哥哥看到自己的房子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想到不久之后他惦记多年的姑娘就要住到这新房子里面来，干劲十足，乐呵呵一天笑个没完。 什么叫做累并快乐着，此时的哥哥也就是最好的体现和说明了。 晚上，倒床就睡，尽管身上的汗水和泥土混合着，味道很不好受，尽管房子里的屋瓦已经被揭去了一半，要等着新的围墙弄好了才能再装上，看着头顶上露出的天空，也不禁觉得有些诗意起来。 不知不觉间，就想到了那些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小雪不知道现在怎样，吴宇不知道在省里已经做了多大的官，紫青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林海音和福贵，他们此刻正在做着什么呢？想着想着，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接着干，看着老房子的砖瓦已经慢慢被拆去，泥水匠新修的砖墙已经一层一层慢慢地垒了起来，我满心欢喜，这所已经住了多年的老房子，终于可以变身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家的厄运已经到头了，自此以后，我和哥哥又可以向着一个更加光明的方向去了呢？ 正当我们忙着偷着乐时，门口的大狼狗大声叫了起来，我急忙出去一看，见是王婆，就忙喝住大狼狗，叫过我哥。 王婆的脸上一脸的喜悦，把哥哥和我拉在一旁，高兴地说道：“小树啊，看来还真是你和那姑娘的缘分啊，我才去家里一说，闺女她妈可开心了，说彩礼看着给，不用太多，尽到礼数就行，但是她妈身体确实不太好，说话都不是很有精神，我是怕你以后要操劳啊。” 哥哥一脸兴奋：“不怕不怕，操心也值得，只是那姑娘你看到了没？是不是叫张晓丽？你老人家可别给看错了啊。” “你把你婆婆看成什么人了？做了一辈子媒人了，连个人都会认错了？” 哥哥陪着笑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跟着开怀起来，我问：“婆婆，那她家就没提什么要求？” 王婆想起了正事：“这正是我要给你们说的，那姑娘的妈倒也是个直人，把家里的情况都跟我说了，姑娘是个苦命人，自小就没了父亲，上了高中之后就因为家里没钱，也就没上大学了，否则人家可能现在还是大学生呢，但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携礼赴卿家 她的眼神快速地在我哥身上扫视了一下，接着有些闪烁其词说道：“她可是嫁过人的，这你知道不？” 我哥还当她要说出什么其他的情况来，一听是这事，笑了：“婆婆，这我知道，我不介意，只要能娶她，其他的什么都没问题。” 王婆还想要说什么，我哥却接着说了：“婆婆，她的情况我大概都知道，只要她同意就行了，其他的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也就不管了。” 王婆道：“小树，这是你说的啊，不要今后过生活不顺了，或者是你后悔了，又来怪你婆婆啊。” “那哪能呢婆婆，真能成了，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去怪你啊？” “行，那闺女的母亲说了，要抽时间来你家这边看看，姑娘也知道你是她的初中同学，听她妈妈说，似乎姑娘原来小时候就惦着你呢，所以我一说你的名字，她妈妈就似乎认识的一样。还说都是因为自己，才让自己的女儿苦了这许多年，现在有人愿意指名道姓地找过来，而且这人还是你，她就没有理由不同意了。” 我问道：“婆婆，这还得要归功于你啊，你是怎么给人家介绍我哥的？” “就你小子机灵，我说你哥是村里的养殖户，什么鸡啊鸭啊兔啊啥的，家里多得不得了，而且现在存款已经好几万了，人也老实，如果闺女嫁过来，以后也能享福。那姑娘的妈妈一听，可就高兴了，姑娘自己也害羞地笑，没有拒绝，我看这事啊，准能成。” “婆婆，那谢谢你了，我和我哥把房子装修好了就麻烦你老人家跟我们去请她家里人过来一趟，看看家里的情况，当然了，我和我哥会先准备好礼物和你一起先去她家拜访。” “你这小子够贼的，也懂礼数，行了，就等你们这边忙完，我们就去镇上走一趟。” 哥哥千恩万谢着，我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王婆：“婆婆，这是辛苦费，事情要是能谈成了，我们都会感谢你的。” 王婆假装推辞了几下，就把钱接了过去，装进了口袋里，然后笑着走了。 哥哥和我干劲更足了，拾掇着家具c砖瓦，大狼狗似乎也知道了喜讯，上蹿下跳不亦乐乎。 因为天气好，泥水匠也想早日完工后可以再去找些新活，又见我们两兄弟主动帮忙，干起活来就下了苦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的房子就已经竣工了。 打扫完了里里外外的卫生，再一看崭新的房间，心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我和哥哥又马不停蹄，买新床c新桌椅c新柜子等等，我还买了红纸重新把家里的神榜换了下来，堂屋里焕然一新，我和哥哥商量了一下，还买了转角的大沙发，就摆放在堂屋里，又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虽然贵，但是自此也能看上电视了。整个的堂屋布置好了之后，前后左右一看，和过去比起来，已经是天堂了。 我们又把四个房间分别装上了床，安上衣柜，每个房间还有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房间里的新家具一摆上，整个房间就显出了温馨的感觉来。 哥哥住的是最大的房间，我还给他的房间里装上了长长的窗帘，预备着他结婚的时候，这就是他们的新房了。 这一阵子忙下来，身上有要散架的阵势，我和哥哥就斜躺在大大的软软的沙发上，长长地舒服地松了一口气。 我问：“哥，现在家里也拾掇好了，就等着嫂子进门了。” 哥哥有些羞涩地说：“我盼了多年了，终于，就要梦想成真了。” 我想起了紫青，心里一阵怪怪的别扭：“哥，以后你得善待嫂子啊，不然我不认你。” 哥哥一骨碌爬起来：“小林，你说什么呢？” 我道：“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一定要对嫂子好，不要只是为了自己，就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 哥哥还是有些莫名其妙：“那是自然啊，我要对她好，一辈子都对她好，只要她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说着说着，眼睛里就泛起了向往的光。 我懒懒地说：“那就好，我们再抽个时间，去准备些糖果c糕点啥的，看王婆婆的时间，然后去未来嫂子家走一趟吧。” “嗯，我看也是时候了。” 清晨，太阳光开始照射进屋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我们整装待旦，此时，我们就要出发。 拿上礼物，叫上王婆，一路走到了村口的马路边上，上了车，很快，就到了小镇。 穿过人声嘈杂的水果市场，再走过几块石板并不严丝合缝地铺就的巷道，来到一座有些破旧的小院落。 黑瓦白墙，屋外显露出来的已经有些枯朽的椽木，石墙的缝隙中已经掉落了不少的泥沙，这一切，使这座小院落显出了十足的沧桑感和破败感来。 “你两兄弟快点，还没我老太婆走得快。”王婆大声吵嚷起来，我们急忙跟上。 王婆就如探访自家亲戚一般，熟门熟路地就径直走到了敞开着房门的屋门口。 她对着屋里大声叫道：“张家姨妈，我们来了。” 待我们跟着王婆进屋，只见屋里灯光昏暗，屋内的四壁显然没有粉刷过，比外墙看起来稍好一些，却也露出了老旧的尘埃来。 屋内一中年女人听到叫声，见到我们进了屋，仔细一看王婆，脸上露出了有些激动的笑容：“王婆婆你来了，快c快请坐。” 说罢，就用手指着几个散放在地上的小凳子，招呼我们坐下。 随后，她朝着后屋喊道：“晓华，快，快去叫你姐姐回来一趟，你去给他看着水果摊。” 后屋就传来了一声有些慵懒的声音：“哦，知道了，马上就去。” 我和哥哥先把带来的糖果c糕点c香烟c米酒等一应物事全部摆放在了屋内的小桌子上。 那位姨妈看着我们两人往桌子上放礼物，连忙说道：“你们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来坐坐就行了，还带什么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廿载复重逢 王婆清了清嗓子道：“这后辈上门，带些礼物表示一下心意，那也是应该的，姨妈你也就不要客气了。” 接着，又换了一种语气指着我们对那位姨妈说到：“这两兄弟，大的叫王树，小的叫王林，大的也就是咱闺女原来初中的同学，我问过这小子，心里一直惦记着咱闺女呢。” 姨妈一听，笑着说道：“你就是王树？” 我哥连忙点头：“哎，姨妈，我就是王树。” 姨妈打量着我哥：“我倒是曾经听晓丽提起过，她原来初中的班上，有一个叫王树的。” 哥哥有些开心，外加紧张：“姨妈，我就是晓丽初中的那个同学王树，当年晓丽待我好，我也一直喜欢她，所以，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不瞒您说，我一直都在打听着她的消息，也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她，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我家里情况一直不太好，最近这一年来，家中条件有了些起色，所以，我就决定上门来提亲，实在c实在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只是想告诉姨妈，请你放心，我会待晓丽好，一辈子都待她好，只希望你能同意。” 姨妈听得有些乐了，但是脸上忽而又闪现出一丝不安的神色来，正准备说话，里屋就走出来一位青年，看样子应该就是哥哥所说的张晓丽的弟弟，也就是姨妈刚才叫着的“晓华”了。 张晓华走了出来，就先拿出了三个杯子，放上了一些茶叶，然后从保温瓶里加了开水，分别递给我们。 姨妈起身对他说：“茶倒好了，去叫你姐回来，你就在水果摊守着，一会中午的时候早点收摊，买些猪肉c鸡蛋回来。” 张晓华说道：“嗯，妈，我知道了，你先陪亲戚们聊天吧。”说罢冲我们一笑：“婆婆，两位哥哥，你们就先坐着，我马上去叫我姐回来，中午就在家里吃饭。” 我和哥哥连忙起身，我对这青年颇有好感：“不用客气了，谢谢，谢谢。” 在由乡村组成的小镇里，尽管大多数人质朴醇厚，但是这样有礼貌的青年，在这里我能见到的已经不多了，心里就不由得欢喜起来：哥哥找了这样的人家，以后也免去了许多的糟心事啊。 坐下之后，姨妈继续她刚才未及说出的话来：“小树，我这样叫你，你不会反对吧？” 哥哥一愣神：“姨妈，你怎么叫都行，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呢？” 姨妈接着说道：“你们家的事情，上次王婆婆也大概给我说了一下，我们本来也没什么条件，家里就这样，这一辈子，苦了我两个没爹的孩子。” 说罢，就忍不住哽咽起来，抹了抹眼泪又继续说道：“两个孩子懂事啊，自小就知道体谅我这做妈的，晓丽高中时其实不是考不上大学，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因为知道家里的情况，想供她弟弟读书，把机会让给弟弟，又不想让我太多操劳，于是就放弃了自己。后来，晓华又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就自己在课余时间在外面打工，硬是咬牙坚持着不肯让我们操心。只是，大冬天的还在馆子里帮人家洗碗洗菜的，冻得手指都坏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剧痛，这孩子还是不愿跟我和他姐姐说。不过，我欣喜的是，晓华这孩子再过一年就要研究生毕业了，希望菩萨保佑，今后晓华一切都好好的，这家里也就慢慢会好起来了。” 王婆连忙安慰道：“姨妈，现在孩子大了，那些苦命的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姨妈对着王婆说道：“借您老人家的吉言，只是，我们家的情况我必须如实对你们说，我们也是老实人，我也不想隐瞒什么，如果现在不说清楚，等以后结婚了，那我又要害了孩子们啊。” 我哥哥接口道：“姨妈，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对晓丽近些年的情况大概都知道的，我不论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要你对我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晓丽，照顾你们这个家。因为我父母已经过世，现在家里也就我们兄弟俩，我们兄弟俩也不懒c也不馋，以后要想把这生活过好了，那也不难。” 王婆接着说道：“是啊，姨妈，他两兄弟一直托我过来，小树这孩子心里实诚，也不会绕些花花肠子，而且这么多年还惦记着咱闺女，我看这就是缘分啊。” 姨妈哭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出自一片真心，所以我才要和你们说明，晓丽这孩子命苦，嫁过人一次，去了几年之后又离婚了，夫家心肠狠我不怨，我只怨我女儿命不好啊，没生孩子，夫家就直接让他们离婚了，我们家也人单势薄的，也不敢去找人家理论，女儿也不想再去牵扯，索性就离了。离婚之后过了好几年，我叫晓丽去医院检查，她禁不住我的纠缠，就去了，医院检查之后，发现我闺女没什么问题，那应该就是那男方的问题了，只是这些苦楚，我们又去给谁说呢？” 王婆咳嗽了几下：“姨妈，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们就不提了。” 哥哥也说道：“姨妈，我知道晓丽这些年吃的苦太多了，所以，如若你允许我们在一起，今后，我保证不会让她受委屈了。” 哥哥正说着这话的时候，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抽咽声，姨妈赶忙起身：“晓丽，我知道你回来了，进来吧。” 门口就闪进来一个身影，我一看，一身质朴的衣服，尽管身在小镇，穿着打扮却和农村姑娘无异，所不同的是，粗布衣服在身，却也难掩一张清秀的脸和那纤细匀称的身材。 我不禁一想：难怪哥哥念念不忘，原来是这样一个美人。心里也不禁对哥哥的品味赞叹起来。 哥哥也连忙起身招呼道：“晓c晓丽，你来了？” 张晓丽进屋，擦干了眼泪，对着我们问好。 姨妈让大伙坐下，也让自己的闺女伴着自己坐下，然后接着说道：“晓丽，这王树你认识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方得诉衷肠 张晓丽点了点头，姨妈接着说道：“这王婆婆，上次来过家里的，你也已经见过了。” 张晓丽向着王婆婆说：“王婆婆，你好。” 姨妈正准备介绍我，我连忙起身：“晓丽姐，你好，我是王树的弟弟，我叫王林，我哥常常提起你。” 张晓丽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你好。” 姨妈说道：“现在大家都在一起了，那我们也就开门见山说了。小树，晓丽的情况你也大概知道了，在你之前，上门提亲的也有好几个，但是我和晓丽c晓华商量过，不论是谁来，都如实地把情况告诉人家，不隐瞒，如果人家放弃了，我们也不怪，但是好了解了情况之后就没有再来了，现在，情况我也给你说过了，现在就看你和晓丽两个的态度了。” 王婆也帮着说：“小树，姨妈家是厚道人，上次我来的时候，人家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回去也给你说过了，现在既然都敞开了，那就是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说了算。” 哥哥此时犹得神助，一向有些畏畏缩缩的他，此刻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勇敢：“姨妈，晓丽，其实你们的情况我一直都在通过其他的同学c邻居打听，我知道你结过婚，我也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但是，那些我都不在乎，今天，尽管我婆婆和姨妈都在，但是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也要什么都说出来了。我从初中时就喜欢你，那时候我成绩不好，几乎就没什么朋友，更别提会有女生愿意和我说话了。但是，那时候，你是我的同桌，你经常都在帮助我，也正是因为那样，我的成绩才在后来有了明显的好转。当然，因为我不是读书的料，后来也没上高中，但是，那是我第一次那样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个女生对我的关心，我的心底也第一次有了那种把一个人深深地牵挂的感觉。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都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没有时间再等了，你的过去，都已经过去了，用我弟弟的话来说‘生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每一个生命都有每一个生命独有的使命和价值。’对于我自己而言，我生命的价值和使命，就是能在今后照顾你一辈子，和你一起承担起今后的所有欢乐和痛苦。只要你愿意，我已经准备好随时和你在一起。” 张晓丽的眼圈又红了，再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婆笑道：“姨妈，这小树平时是个呆鸡，今天能这样长篇大论地说出一通话来，那也足以看到他的一片真心了。” 姨妈也说道：“这孩子实诚，晓丽，你就自己考虑吧。” 我此时也不禁插嘴道：“晓丽姐，我哥今天能说出这些话，我都有些吃惊，但是，也许是这些话已经在他的心里藏了近二十年，他经常会和我念叨起你，就在最近，其实我们兄弟俩商量过了，要等到今年年底再来你们家提亲，但是，我哥说想早一些为你承担，所以，我们就提前了差不多半年就冒昧地来了。当然，不论你是否同意，只要你和姨妈不嫌弃我们兄弟俩，今后，我们两家也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照应着。” 姨妈看了看我：“小树这兄弟会讲话，应该是个文化人，听得我这心里甜丝丝的。” 王婆笑道：“姨妈你眼光好使，小林这孩子原来是大学生啊，但是这孩子体谅他哥辛苦，就回来和他哥一起承担起家里的重担来了。” 姨妈笑道：“两兄弟都是懂事的孩子啊。” 此时，张晓丽的呜咽声已止，大家都停止了说话，就等着她表态。 张晓丽擦干了泪水，向着哥哥说道：“王树，你真的不介意我结过婚？不介意我的年龄？不介意我的家庭负担？” 哥哥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她，坚定地说道：“我不介意，永远都不介意，你就是你，就是我心中一直惦记着的你。” 这番情话没有惹来大笑，相反，大家都对两人的对话露出了微笑和赞许。 张晓丽接着说道：“但是c但是这样对你不公平啊。” 哥哥还是坚定地说：“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只有爱与不爱，爱了，就已经够了，其他的都顾不上也管不着了。” 我十分佩服哥哥说情话的本领，而这本领，我曾经却一直未发觉。 王婆见事情差不多已经敲定了，就笑着说：“闺女，这小树已经表态了，你也不要再纠结了，他对你的一切都喜欢，现在你就当着婆婆和你妈妈的面说一句，你喜不喜欢我们家小树。” 王婆实在会说话，这“咱家闺女”c“我们家小树”使用得非常自如，我对她做媒的功夫也不禁钦佩起来。 张晓丽还要再说什么，姨妈却说道：“晓丽，你不是常常会提起小树吗？说初中时他经常照顾你，你在水果市场卖水果时，也会经常看到他的身影，只是他一直都不敢过去和你说话，当妈的心里清楚，你对一个人念念不忘，才会常常想起提起，今天这也是你自己把握幸福的时候，不要再顾虑那许多，上一次妈妈已经让你受了伤害，这一次，你要自己去把握好你自己的幸福，不要顾虑太多。” 张晓丽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又看了一眼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的哥哥，然后缓缓说道：“妈，王树，我我愿意。” 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就这样敲定下来，王婆的笑声响遍了整个小屋，姨妈却在抹眼泪。 哥哥站起身来，惊喜地看着张晓丽，张晓丽也不再避忌，和哥哥四眼相对，含情脉脉。 这对原本可以早成眷属的心中藏着对彼此深深爱意的人，此刻，方才开启了属于他们幸福的大门，再一步步走下去，也许，途中不乏心酸和痛苦，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就如有了飞跃命运苦难的双翼，他们所要抵达的幸福远方，已经在向他们发出亲切的召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又闻清雪音 我也心中大乐，当即站起身，对一屋的人说道：“婆婆，姨妈，晓丽姐，今天是开启大喜的日子，我们找个附近的小馆子，叫些酒和菜，就当是提前庆祝了，还有，你们大喜的日子，也大都可以先商定一下，就此定下来，再讨论一些细节，以后，我们两家人就成了一家了。” 姨妈坚持不从：“小林，这就在家里吃就行了，外面吃多破费啊。” 哥哥也说道：“姨妈，今天开心啊，我们就到外面去吃，叫晓华收摊，我们就一家人吃顿饭，像我弟说的，把大事小情的都先定下来，我们也好回去早早准备好。” 王婆也跟着打帮帮腔：“姨妈，两个小子有心，就不要再推辞了，就去外面吃，随便叫上几个小菜，边吃边聊。” 姨妈终究拗不过，就一起出门，锁好大门之后，就朝着街上的一家小酒馆走去。 晓丽姐去帮着她弟弟晓华提前收了水果摊，姐弟俩也就一起赶了过来。 我点菜，鸡c牛肉c猪肉啥的一大桌，姨妈在一旁叫着“少点些，吃不了”，我只是笑着说：“姨妈，今天高兴，破费些也不妨。” 等到大家随便闲聊了一阵，酒和菜也就上齐了，晓丽姐只喝啤酒，一瓶白酒就交给了我们其余五人，姨妈和婆婆虽是女流，但因早年家中恰好都酿过酒，对白酒一道并无抗拒之心，酒量也更甚于一般男人，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喝白酒的行列。 酒过三巡，大家脸上都泛起了红晕，席间，通过婆婆的穿针引线，加上我和晓华的知趣配合，很快就谈到了定下结婚日子的事情。 我喝过一杯酒，当即叫过酒馆老板拿来日历，见六月初二是黄道吉日，日历上分明写着适宜婚嫁，假装掐指念叨，假模假式一阵推算，日子就定在了六月初二。 王婆婆c姨妈c晓丽姐和晓华诸人一见我的样子，都佩服我还会这么一手。 其时我心中所想，却是：什么黄道黑道，只要两个人真心，日子也就会过得好起来，什么日子时辰，全是扯淡。 席间，因为我也曾念过两年大学，和晓华也就有了一些共同的话题，间或也聊上一些两人都关心的话题，加上两人常常为哥哥姐姐结婚细节的事情敲敲边鼓，于是，也就熟络了起来。 从晓华口中得知，他所上的大学，恰好就是我在省城所上的那一所，而更巧的是，他所学的专业，恰好也和我一样。 因此，在把哥哥和晓丽姐的事情大致敲定之后，我和晓华就多聊了几句关于大学的那棵老槐树，以及那座枫林密布的校内小山坡。 晓华问我：“林哥，怎么你当年上到大二就辍学不上了呢？” 我有些讪讪地说道：“后来出过一次车祸，于是，也就没去上了。” 晓华话中不无惋惜：“那真是可惜，不过现在也挺好的，你和树哥两兄弟在村里办养殖场，也可以算得上是回归了农村质朴的生活。” 我对晓华的真心安慰感到欣慰，但是，我不想再过去的事情上再做纠缠，那些过去的不幸我已经不愿意再提及。 于是，我转移了话题，问晓华：“那你们现在授课的老师中，有没有一位老教师姓李的，叫李涛，他的课讲得激情澎湃c生动异常。” “有啊，但是今年他就要退休了，除了他之外，现在给我们授课的一位年轻女教师的课也讲得很棒，她去剑桥大学留过学，曾经本科的时候就是在我们学校读的，也是我所学的这个专业。她常常引经据典，很有涵养，而且最为意外的是，在知道我是桃花镇的人后，她有一天竟然主动和我聊天，问我知不知道桃花村，她还说她到过你们桃花村呢。” 我的心里，被晓华的话激起了阵阵涟漪，我有些焦急：“年轻女教师，她叫什么名字？” 晓华对我的反应有些吃惊，他不就和我闲聊一下自己的老师吗，怎知我会如此激动？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晓华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毫无防备地说道：“她叫袁清雪。” 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脑中激射那张可爱美丽的脸，回想起曾经拉着手在校园漫步c曾经一起泡图书馆c曾经一起上课放学c曾经一起坐着火车回村的那个依旧清晰的形象来。 我嘴里默念道：“袁清雪c袁清雪” 思绪又开始飘向曾经那刻骨铭心的远方。 那是多少年来我依然魂牵梦绕的人啊？ 那是在我生命中留下了怎样深刻印记的人啊？ 那是让我的生命曾经涌动了多少激情和希望的人啊？ 正自投入记忆之间，回顾那些美丽疼痛的往事，晓华叫我好几声：“林哥，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假装镇定，喝了一杯酒，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哦，不好意思，一下子有些酒上头了，听到你说的这个名字，和我曾经的一位大学同学一模一样，所以，就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对了，你那位袁清雪老师的年纪大概有多大呢？” “应该是三十二三左右，具体多少岁不知道，我们也是根据她上大学的时间大概推出来的。” 我的心下一阵紧张，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的事情，我还不确定，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 “她是哪一年上的大学呢？” “是79年，到现在也是十来年了，所以我们猜测她应该是三十二或者三十三的样子。” 确定无疑，79年，正好是我和小雪一同到来大学的时间，不会错，不会错，上天的安排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可是，如今，我又能做什么呢？ 听到晓华在叫我，我急忙又回过神来。 “哦，那你们老师还是蛮年轻的啊。” 晓华狐疑一笑：“林哥，这袁老师不会就是你们班当年的那位同学吧？你不也是79年那一级的学生吗？” 我有些讪讪地笑道：“时间有些久了，也许我记错了人家的名字呢。来，不管这些了，喝酒。” 说着就端起杯子，和晓华碰了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愁思百结时 酒足饭饱，大家都十分开怀，临走之前，姨妈一家千叮万嘱路上一定要小心，双方都十分客气地道别，哥哥和晓丽姐站到一旁，说着悄悄话，谁也没去管她们，只想把时间和单独的空间留给这对已经苦恋了对方二十年的鸳鸯。 回家之后，我和哥哥按照已经说定的各种细节，开始准备起一应物事来。 张晓丽家本来说不要什么彩礼，但是我和哥哥坚决不同意，我们说好了，就按照规矩给，比村里的其他人家都高一些，就定了给八千八百元。 后来去和姨妈沟通，姨妈嫌太多了，怕增加我们的负担，我们却坚决就按这个数给，姨妈推辞不过，只得依了。 其他娶亲时上门的酒水c猪后腿c糍粑c糖果c香烟等等所有的东西，哥哥也已经悄悄记在了心上，回家之后还认真地一笔笔记在了笔记本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先把那些能放的提前买好，至于猪腿，兄弟俩一商量，确定到了接亲的当天再去市场上买新鲜的。 家里的房间也布置得妥妥当当，因为是新装修的房子，布置起来也格外容易，也就几天时间，屋里的杂物和废旧的家具都已经清理干净。 结婚当天要用到的喜字贴纸c鞭炮c红伞等等小物事，跑了一趟镇上，也早早地全部准备停当，我和哥哥总算松了一口气。 离结婚的日子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哥哥的激动就与日俱增起来，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跑到张晓丽的水果摊上，两人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为了让张晓丽家也能提前准备好女方家结婚用的东西，我和哥哥商量，就先给了张家姨妈两千元，并且说明这两千元不算在彩礼里面，是单独给的一份心意，只是作为准备女方结婚物品的钱。姨妈不住拒绝，后来见我们是出自真心，而且已经铁定了心硬要给，也不再推辞，流着眼泪接下了钱。 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就想着要在结婚之前请张家一家人到家里坐坐，到时再请王婆婆作陪，主意打定，请客的时间就定在三天之后。 哥哥和我商量，请客当天，宰上一只野兔只野鸡，买上两斤猪肉，打上五斤米酒，做上红烧兔子c辣子鸡c爆炒猪肉等几道大菜，再加上土豆是c豆腐c以及蔬菜等几个小菜，也就足够了。 请客的时间确定下来，哥哥就提前一天到了镇上，把消息告诉了晓丽姐，晓丽姐只笑着说：“一切都听你安排，只是不要太破费，不然我妈又要说你了。” 哥哥笑得合不拢嘴：“那是，那是，就简单吃个便饭，菜都是家里现成的。” 两人又说了一通情话，卿卿我我，嬉笑无限，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最近的日子，似乎空气都被哥哥的喜事紧紧包围着，也许，是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再办过喜事了，也许，是哥哥和晓丽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于是，这喜事的浓厚氛围就早早地席卷了这个只有我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家。 在忙里忙外的间隙，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的闲暇时间，我的心里不时会冒出那天和晓华谈到的关于袁清雪的内容来，其实，冒出来的主要就是那个名字，那个人。 袁清雪，那就是小雪啊。 多少年了，我一直都没有听到她的音讯，直到和晓华说话的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她就在省城，就在那所我们曾经一起上过的大学校园里。 回想当年，我们一起经历太多刻骨铭心的事情，其实，也许事情本身并不刻骨，只是，在那个特定的年轻岁月里，在那个特定的初恋情感中，一切，似乎都被无限放大地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那份独特的意义经年累月，在似水的流年中，渐渐内化成了心中久久不能割舍掉的灵魂的一部分，那是记忆在心中的沉淀。 直到那天，那部分灵魂被晓华的一番话激醒，就如一瓶窖藏多年的老酒被人开启了瓶盖，香醇的酒味扑鼻而来，满心都是过去的芬芳。 回想当年，和小雪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很简单，牵手c漫步c读书。一起畅想未来，一起规划明天，在宿舍门口流连着不肯迈步离去，在浓密的小树林里紧紧相拥。 那些美好的记忆，是那样浓烈c那样切肤，一切似乎都恍如昨日，在多年后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拉上我的心，故地重游。 又一次美好的回忆之后，是一阵莫名的酸楚。 也许时至今日，我依然耿耿于怀，在我出事之后，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收到小雪的音讯呢？难道，已经在心中结出的浓烈的感情，就这样一下子就被现实击落得粉碎？哪怕一次，哪怕只是来看我一次，只是和我说上一句话，算作是两人的告别，也许，当时会很痛，但是，时光的冲刷下，也许，我就不会在十几年的岁月中，在忆过那些美好之后，黯然神伤。 然而，小雪当时消失得那样突然，那样绝情，那样义无反顾，那样无声无息，而这，就成为了这十几年了我心上已经转化成灵魂的美好记忆里一道永远难以消除的伤疤。 流年似水，我相信，时间会蜕掉包裹着记忆的那些苦痛，最后在心里依旧鲜明深刻的，也许，就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和期盼。 我说服了自己，就算小雪真的来了，我又能带给她什么呢？最多，也就是把我的痛苦分担一半到她的身上去，与其那样，倒不如不见，不见就不念，不念就不苦，就如现在这般，将所有美好的记忆都留在彼此心间，让那未续的前缘，就在那一刻断绝，免去了没有结果的挣扎和苦难，让时光之狗啃噬掉记忆中的痛苦，留下一份独有的美好始终长存于心上。 如今的小雪，在大学执教，她的生活，应该充满了诸多美好，如果抛却了自己的那份怀疑和不解，听到她有了这样的好结果，我应该感到高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张家初看门 是啊，哪怕是强迫自己，我也要高兴起来，我要让自己知道，现在，哥哥已经准备结婚了，小雪也已经过上了她自己喜欢的生活，没有了我的牵绊，我心上挂着的人们，也都从生活的夹缝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这是我应该为此感到幸福的事啊，我怎么就惆怅起来了呢？ 也许，是我太急于想要知道我所牵挂之人的消息了，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介绍，我也已经欣喜若狂，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那些美好的苦痛的往事就一气被勾了起来。 我对着天空深呼吸：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好好地过好眼下的每一天，就是最明智的选择，那些过去的事，那些已经离开的人，就让它们随风散去吧。 我说服了我自己，又投入到哥哥和晓丽姐喜事的准备工作中来。 三天之后，我和哥哥起了个大早，先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又忙着宰兔子c杀鸡。 大狼狗屋里屋外跑个不停，最近都没有上山，我只是带着它在街道上随便走走，买点东西啥的，它似乎对现在这样的生活节奏有些不满，但是也只能“汪汪”叫上两声表示抗议，对我们正在操持着事情而忽略了它无能为力。 一切准备停当后，我们就等着晓丽姐一家上门。 下午三点左右，我从门口看到，晓丽姐已经扶着姨妈走了过来，我朝着屋里叫哥哥，哥哥慌慌张张就跑了过来，然后冲了过去迎接，笑呵呵招呼着她们一家三口往家里走。 待到晓丽姐一家三口在沙发上坐定，我赶忙倒茶c拿瓜子c拿糖果，和姨妈以及晓丽姐c晓华问候寒暄。 哥哥吩咐我赶快去请王婆过来，我就招呼了晓丽姐一家三口几句，小跑着到了王婆家，大狼狗也如从前一般屁颠着随我前往。 王婆在家，听我一说，立刻就跟着我往家里来，衣服换了新的，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等到我和王婆到了家里坐定，王婆就和姨妈拉起了家常，诸如我和哥哥勤快了，什么我们喂养的鸡和鸭争气了，等等好话，其实远在上一次在镇上的小饭馆，这些话已经说过一遍，所不同的是，这次王婆专门提了一下大狼狗，也许是她恰好看到了大狼狗摇头摆尾地尾随在我的身边，我和哥哥在一旁听着，不觉笑了。 姨妈对我们的这些遭遇和经历十分惊奇，问我：“怎么这大狼狗还是捡回来的啊，还能打猎？这也太神奇了。” 我呵呵笑着：“姨妈，不瞒你说，这大狼狗就是来富我们家的啊，这家里现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它给挣回来的。” 晓丽姐俩姐弟似乎对野鸡野兔的很感兴趣，问我能不能带他们看一看，他们还没见过野鸡和野兔，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模样。 我笑道：“那当然行，后院就有不少，而且，今天也没什么招待你们的，就杀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味道的确鲜美，今天大家正好常常鲜。” 说罢，哥哥也招呼着姨妈和王婆一起到后院看看，看到后院几层笼子里关着为数不少的长耳兔子和羽毛鲜艳似鸟的长尾野鸡，姨妈一家瞠目结舌。 晓华说道：“树哥，林哥，你们这也太厉害了，怎么就能打到那么多呢？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野兔和野鸡啊。” 我对着晓华笑了，哥哥说道：“原先更多，只是都卖往县城的酒楼了，现在剩下的这些也就是抓到的所有野味中的十分之一左右，再过一阵子，再抓上一些，县城那酒楼的刘老板也该要派人来拉走了。” 姨妈说道：“这野味可卖得不便宜啊，镇里的饭馆，听说一只野鸡就得百儿八十的呢，野兔也要一百四五十的样子才吃得上一只。” 王婆眼神一转，脸上挂满笑容，伺机说道：“可不是？这两兄弟阴悄悄地就发了大财，我原来还不知道，直到两兄弟要托我上门提亲了，我才知道这两猴儿是村里的土财主呢。所以，姨妈，这下你就更放心了吧？” 姨妈笑道：“放心，放心，小树和小林都是好样的年轻人啊。” 晓丽姐问哥哥：“王树，这些野兔野鸡都是在村里的山上打的啊？你们这里的山上咋就会有这么多的野兔和野鸡呢？我听不少原来的同学说过，他们农村的山上而已有，只是，都是运气好了，能抓上个一只两只的，也没见哪家能靠着打猎真的发家致富的。” 哥哥笑道：“这就得归功于小林和他的大狼狗了，村里人上山，谁都打不到，偶尔遇到了一只兔一只鸡的，也多半都抓不住。村里有人看到小林是带狗上山打猎的，也学着小林的样子带狗去打，但是说来也怪，村里的这些狗上山之后，却啥也抓不到。但是，小林和这大狼狗一上山，几乎就没空手而归的时候，这也许是菩萨在保佑眷顾我们兄弟俩呢。” 晓丽姐听罢忍不住笑了，眼神还兀自打量着几层笼子里的野兔野鸡。 只听一阵“嘎嘎嘎”声响，王婆又笑着说道：“姨妈，不要光看这些野路子，咱也看看家养的，小树，打开你那鸡圈鸭圏，让你姨妈一家人过过目。” 哥哥笑着说道：“哎”，随后就手脚麻利地先打开了鸡圈，姨妈一家人跟着在门口探头往里一看，满圈里都是鸡，地上还兀自躺着几个鸡蛋。 晓华不禁一笑：“树哥，林哥，你们俩兄弟这养殖专业户可真不是盖的啊，野的家养的都有，而且数量这样多，光是卖鸡蛋，也已经是一大笔收入了，真是了不起。” 哥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陪着笑说：“晓华，今后家里要吃些鸡蛋鸭蛋或者肉啥的，就给我说一声，正好姨妈也需要补身体，一会晚上走的时候就拎上两只野兔两只鸡回去，再拿上些鸡蛋鸭蛋。” 晓华忙着推辞：“树哥，不用了，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怎么还能拿这么多东西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鸡鸭已成群 晓丽姐也有些急了：“就是就是，不能拿你们这么多东西。” 王婆婆一听乐了：“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个啥？小树已经说了，那就尽管带走，回家去给姨妈补补身体，这野兔野鸡的可是补身体的良药啊。” 姨妈有些尴尬，连忙说着“不用c不用”。 我笑着说道：“是啊，姨妈，晓丽姐，我哥一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鸡蛋鸭蛋，这野兔和野鸡一会就揪出两只来，王婆婆说得对，你们现在也不要和我们客气，都是一家人了，以后隔三差五的，我们就再往镇上给你们送些过去。” 姨妈说道：“这怎么行，你们兄弟俩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是你们的生活来源，我不能这样给你们增加负担啊。” 我笑了笑道：“姨妈，这野味山上多的是，我带大狼狗上山一趟，十只八只的就有了，现在也不是很差钱了，我们也吃得起，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说罢，我打开了鸭圏的门，叫过姨妈一家：“姨妈，晓丽姐，晓华，你们看，这几百只鸭子每天下的蛋就是几百个，一周可以去卖几千个鸭蛋呢，以后你们就经常吃一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姨妈一家人看到鸭圏里东一个西一个躺着的鸭蛋，眼神中满是诧异。 我连忙解释道：“今天因为你们要来，我和我哥这还没来得及把鸭蛋捡出来呢。姨妈，你们先回屋里坐着，我这就把鸭蛋和鸡蛋都捡了。” 王婆呵呵笑道：“姨妈，走，让他兄弟俩先忙活，我们先过去坐坐。” 姨妈就跟了王婆到堂屋坐下，我叫哥哥去做饭，晓丽姐就默契地跟着哥哥进了厨房，晓华说要帮我捡鸭蛋，于是就和我留在了院中。 我让晓华在门口站着，我把捡来的鸭蛋装进小篮子里，装满一篮递给他，他就帮我把小篮子里的鸭蛋再转放进大蓝里。 三下两下，晓华也就熟悉了操作的流程，转移鸭蛋十分顺溜起来，与我配合默契，不止如此，他还一会提醒我小心鸭子，一会叫嚷着让我当心不要踩到鸭蛋，两人都成了标准的养鸭农户。一边捡着鸭蛋，一边就聊了起来。 晓华问我：“林哥，这么多的鸭蛋都往哪里销呢？” 我一边把手里的小篮子递给他，一边说道：“就在镇上的农贸市场，批发给那些搞零售的人，或者，那些小饭馆大酒楼有要的，也定期往他们那里送一些，村里的人也会不时上门来买些。” “那每天那么多鸭蛋和鸡蛋能卖得完吗？” “还可以，现在这数量，基本上每个月都可以卖光，我和我哥最近也不时到县里和镇上去跑一下，试图多订上一些酒楼作为销售渠道，也到其他镇的农贸市场去推销，如果可以扩大销路，我们计划再孵出一些小鸡c小鸭的，扩大规模。” “那你下次打猎，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想见识见识大狼狗抓捕野兔和野鸡的场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呢，哈哈，虽然已经二十几岁了，但还是想见识一下。” “那没问题，下次带上你一起上山。”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晓华对打猎和我们这养殖事业似乎兴趣浓烈，不知不觉间，鸭圏里的鸭蛋已经全部捡拾进了大篮子里，换了个大蓝又把鸡蛋捡拾出来。 哥哥已经到后院来叫我们，说饭好了，我和晓华分别提上大大篮子的左右两边，有些费力地把鸡蛋篮子和鸭蛋篮子先后抬进了房里，洗了洗手，就到堂屋里，坐在沙发上，和王婆c姨妈等聊了起来。 哥哥和晓丽姐也已经从厨房里把香喷喷的饭菜挨个儿端上了桌子，也许是有晓丽姐从旁指导，哥哥今天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红烧兔子c辣子鸡c爆炒猪肉c鸡蛋汤c炒鸭蛋，加上花生米和几个小菜，一大桌子菜看起来十分丰盛。 哥哥把白酒拿了过来，又拿出几个杯子，把为晓丽姐特别准备的啤酒也端上了桌。 我和晓华懂事地为大家倒上了酒，招呼着姨妈一家和王婆婆就开始吃了起来。 席间，王婆不忘再把哥哥夸赞一番，姨妈微笑着不住点头。 哥哥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做体贴，席间生出了对一个女人的不一样的爱意，也许，是多年的感情终于有了着落而一下子要弥补上恋爱时期的那些甜蜜，他不停给晓丽姐夹菜，惹得众人微笑。 晓华一直在追问我带大狼狗上山打猎的传奇，尤其是和那头野猪大战的经历，我也带着几分醉意，绘声绘色地给他叙述了曾经发生的那一幕幕故事，晓华听得如痴如醉。 一顿饭，大家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吃完了饭，大家也大都有了七分醉意，我和哥哥先送了王婆回家，接着给晓丽姐一家准备好了礼物，送她们一家到村口的马路边坐车，哥哥细心，还专门准备了两百元放进口袋里。 时光荏苒，就如大河上穿梭的河水。 转眼就到了临近哥哥结婚的前一天，我去请了王婆帮忙去接亲。 家里的一切已经按照计划布置停当，因为平时村里人有事，哥哥都主动上门帮忙，在他结婚的这两天，村里来帮忙的人也不少。 当新娘到来的时候，鞭炮声响彻整个小村，哥哥穿上了一套新买的西装，晓丽姐穿上大红裙子，他们脸上的笑容十分幸福，那份幸福也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村里的小孩子们捡上一些散落在地上没有炸响的哑炮，从家里在拿上一根香点燃，就玩起了放炮仗的游戏。 一听稀稀落落东一下c西一下的炮竹声响，院子里的鸡鸭就一阵惊慌喧闹，“咯咯咯”c“嘎嘎嘎”的叫声响成一片。 大狼狗上蹿下跳，看得出，它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家里有喜事，想帮帮忙，但是却什么也帮不上，只是摇着尾巴跟在我后面叫唤。 晚上，正酒的酒席上，村人们品着比村里平时酒席要高端许多的菜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大家在议论着晓丽姐长得漂亮，哥哥有福气等等话题，不时就会和哥哥嫂子打个招呼，说几句恭喜的话，哥哥嫂子微笑着道谢，并劝大家吃好喝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鸳鸯有情语 有人注意到了后院的野鸡野兔和鸡鸭，又赞叹我们两兄弟肯拼，日子已经过在了大多数村里人的前面，我和哥哥笑着谢谢大家的赞赏。 我招呼亲友们坐下之后，到了门口接人，见福贵在外面站着，不时往里瞅，因为平时两家关系不是很近，所以也没请鸭子伯一家，但是我跑了过去，一把拉了福贵进来，和旁人坐在一起吃饭。 起初，福贵“喔喔喔”叫着不肯来，我硬是拉了来：“就来喝几杯酒，没什么大不了，不来就不是我朋友了。” 他也就乖乖坐下，和村人们一起喝起酒来。 忙完了一整天，待到宾客已经散去，所有的事情才算停了下来。 哥哥也喝得有些醉了，因为今天他大喜，我让他尽管喝，一切都有我照看着。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始终没敢放开了喝，原本以他的性格今天要喝十分醉，却还是留了三分清醒。 他摇摇晃晃地就拉着我坐在客厅里，然后又去新房叫来了晓丽姐。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得愣愣地等着。 晓丽姐出来了，他们二人坐定，哥哥笑嘻嘻舌头打结着说道：“婚礼已经结束了，我今天实在是太高兴，就多喝了杯，现在，我们这家里已经不是只有两兄弟了，我们是三口人了。我要给小林说声谢谢。” 我笑了，有些莫名其妙：“哥，你真喝多了，两兄弟有什么谢不谢的。” 哥哥说：“晓丽，我今天也给你说实话，要是没有了我这弟弟，我真的这辈子怕都和你有缘无分啊。” 晓丽姐怔怔地看着他：“小林确实是这家里的顶梁柱啊，这个我知道，尽管只是这段短短的时间，我也能看得出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哥，你喝醉了，有什么话明天说，今天是你们的大好日子，说这些干嘛呢？” 哥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晓丽，从前人家给我这弟弟算过命，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十几年前遭遇了不幸，他也就没能继续上大学了。可既然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那也就是有些仙缘的人啊。不瞒你说，自打我爸走了之后，我也就奔命一般熬生活，但是十几年了，这家里的光景一直没有改变，也许是我对小林一直都很好，尽管有时候我在心里也会嫌弃他拖累了我c拖累了这个家，但是我实在不愿割舍了我这弟弟。也就是去年，他的人生的那道槛也许已经跨过了，他就真的发起了迹来，先是救下一条大狼狗，后来又人狗相逢，大狼狗似乎就是来报恩的，一下子先抓住了一头野猪，和村里人换了自己的性命。后来，小林就带着狗上山，野兔野鸡的就像自己要撞上门来一样。很快，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这条狗和小林就把整个家里的境况完全扭转了过来。” 晓丽姐很认真地听完，笑着说道：“这小林就是你生命中的贵人啊，而这大狼狗就是小林生命中的贵人。” 我不好意思起来：“晓丽姐，我哥喝多了，就喜欢唠叨，你不要见笑，其实也没那么神奇，也就是运气好，运气好。” 哥哥接着说道：“晓丽，小林是我兄弟，对于他，我一直都有感激，但是既然是兄弟，我想，我也不用对他太过客气，说完了小林，我再来说说你。” 我笑了起来：“对嘛，你和嫂子大喜的日子，就应该说说你们。” 晓丽姐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却又不好说什么。 哥哥深情地看着晓丽姐，一本正经地说道：“晓丽，二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惦记着你，得知你结婚的时候，我几乎要发疯了，我在家里踢床踢桌子，还被我爸揍了一顿。后来，我也就慢慢地死心了，因为我不知道娶了你回来是对你好还是对你不负责，我的日子都过成那样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可以考虑自己的感情呢？我又怎么能保证自己有能力一辈子都待你好呢？所以，这几个月以来，我们家里的财富就如滚雪球一般已经大了起来之后，那些雪花一般的鸡蛋鸭蛋换了整沓整沓花花绿绿的钞票时，曾经燃起在我心中的希望再次燃烧了起来，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我要娶你做老婆，于是，也就走到了今天这样啊。所以，晓丽，你说这是不是小林赐给我们两个的幸福呢？” 晓丽姐听完之后，对一切的事情已经有了大致的印象，她认真地说道：“是啊，小林的确是你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们以后一定都要对这弟弟好。” 我有些感动：“哥，晓丽姐，你们就别说这样的话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恩人不恩人的，要说恩人，那哥你也是我的恩人啊，要是没有你，我现在都不知道是生是死，所以，一家人就安安心心过日子就好了，不要再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话了。” 哥哥说道：“对，兄弟说得不错，一家人今后就好好过日子。” 我继而说道：“哥，以后我们两兄弟就主外，我打猎，你放鸭子，晓丽姐就在家帮我们做饭，以后我就可以每天吃晓丽姐做的菜了。” 哥哥说：“是这个理，晓丽，你没意见吧？你那水果摊现在生意也不太好，干脆就不做了，以后咱妈那边的生活费，我们来给，晓华上大学的钱我们来出，他要是想继续上，那就让他上，这上学的钱，我们有。” 晓丽姐已经抹起了眼泪：“嗯，谢谢你小树，谢谢你小林。” 我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我赶着哥哥赶快进房，自己也就回到了自己的那个房间，辗转难免，想起哥哥刚才说的那些，尽管有些傻傻的，但是那原本也是肺腑之言，看到他和晓丽姐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替他感到开心，想着想着，不禁笑了。 又转念想到自己：在哥哥的人生里，好歹是有一个梦的，那就是挣钱了之后可以和晓丽姐双宿双栖，而我呢？我的梦又是什么呢？我的生命又是为了追求什么而存在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山上有墓碑 曾经，我也有过梦想，后来，在那次车祸之后，那些年轻时期的梦想都被永久地冰冻在记忆的深谷中，再也不敢提及。 再后来，我把哥哥的梦想当做自己的梦想，我想为了他的梦想和他一起努力，为他创造条件。现在，他的梦想已经达成了，而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如果撇开了其他人，撇开了哥哥和嫂子，我自己独有的属于自己的梦想又是什么呢？难道就这样每天重复着上山c下山c吃饭c睡觉的固定模式，一直游走于这个固化的人生圈子直到死去吗？ 林海音为了她的梦远赴外省，穿梭于那些她未曾到过的地方；富贵为了把自己一头又一头的牛放大了每天早出晚归；尽管林海音最后以失败告终，尽管富贵的梦想单调乏味且循环往复，但那毕竟是他们活下去的一个能说服他们自己的理由。 而我呢？我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曾经听到有哲学家说：人类就是上帝的一个实体化的梦境。 若果真如此，我在上帝的这个梦中，又在扮演着什么角色演绎着怎样的戏份呢？ 难道，我就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配角，匆匆上场之后，就不知道应该往哪一个方向去演绎了吗？这真是一个莫大的悲哀啊。 但是，我又实在想不出一个更好的人生去向，也许，没什么去向也许就是一个去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固定的生活模式中去发现不一样的滋味，感受不一样的情感冲击，随心随性，有一天心底突然间蹦出来一个什么想法，就去做，没有什么人生的大目标大方向，能计划着明天要做什么c下周要做什么，做完之后再继续想c继续做，轻松惬意，这也挺好。 想到这里，心内不禁释然，已经做好了明天就带着大狼狗上方家山打猎的打算来。 之所以计划着要选择方家山，是因为大王山已经多次前往，而火云山也已经去过好几次，就这方家山，因为主要都是墓地，也有些山洞和树丛足以让猎物藏身，然而想象中猎物应该不会很多，于是，也就一直没去。 但是，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去那死人堆遍山的地方，也许更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猎物，倒已经是其次了，于是，明天的目标地就选择了方家山。 天光开始放亮的时候，我从昨夜将睡未睡的迷梦中醒来。 才出房间，就看到晓丽姐已经把稀饭c馒头和鸡蛋摆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热腾腾的馒头香味在堂屋内弥漫着，我的食欲被勾了起来。 给晓丽姐道过早安，发现哥哥还未起床，我自顾自笑了一下。 我的笑被晓丽姐发现了，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笑容中有些她所理解的那一层含义，脸一下子红了，急忙招呼我先吃早餐，然后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叫哥哥起床去了。 我也顾不上那许多，递给大狼狗两个馒头，又盛了一大碗粥放进它的食盆，大狼狗吃得开心，不时摇着尾巴表示感谢。 我轻抚它的后背，对它说道：“伙计，也有好久没上山了，你一定憋坏了吧？吃完饭，我们就上山溜达溜达去。” 待到我和大狼狗都已经吃喝完毕，晓丽姐还未从房间里走出，我只得无奈地笑笑，也不便打扰他们，轻轻关上了门，带着大狼狗迎着朝阳，朝着方家山进发了。 方家山地势没有大王山和火云山险峻，山路较为平坦，走起来也不觉得费力。 没过多久，我们就已经登山了半山腰。看着山路上此起彼伏的坟墓，当然是以方姓的先人居多，方家山的名称也正源于此。 看到满山坟墓，心内不禁泛起一丝惆怅来。想到人生几十年，争名夺利也好，无欲无求也罢，最终不过三尺黄土，长埋一生风流。假若再有个大灾大病的，更是提前被就掩埋在这黄土之下，世界不能再感知到你，你也已经停止了对这世界的感知，就此两不相系。长眠黄土之后，又会有什么生命的价值可言呢？ 想到这里，不禁仰天长叹。 大狼狗见我这样，似乎明白我的心意，也不禁止住脚步，向着旭日，狂吠三声。 我笑骂道：“我在感慨生命无常，你又叫个什么？” 大狼狗还是不改往日与我交流的方式，对着我放低了音量唤道：“汪汪汪”。 我听不出它在说什么，我猜测着它是想对我的歧视表达愤怒。 我笑着不再说话，继续和大狼狗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就已经走到了接近方家山山顶的丛林中，而这里，也就是方姓的祖辈先人中辈份较高甚至是最高者埋葬的地方。 方姓人埋葬祖先，是根据辈份高低从方家山的山顶到山脚顺序埋葬，如若不是已经别无选择，后辈一般不能埋葬在比前辈更高的地方。因此，越是往高的地方走，所看到的方姓祖先的辈份也就越高。 而这些接近山顶的地方，树木也就较为茂盛，灌木遮盖住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山洞数量也就更为可观。 我觉得这地点已经差不多了，就招呼大狼狗：“老伙计，这地方差不多就是目的地了，接下来，就得看你的了。” 大狼狗闻言，轻声吠叫两声，跑了出去，熟练地搜寻起来。对于这样的任务，它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走到一座坟墓的墓碑前坐下，耐心等待着大狼狗把猎物如往常一般送到眼前。 东升的旭日已经高过了山头，透出金黄色的光，身子也感觉热了起来。 早晨的时光的确很是短暂，才一会的功夫，有些凉爽的清晨就慢慢地褪去，接踵而来的，就是灼人的烈日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墓碑，见墓碑居中位置用标准的正楷书写着“方公青山之墓”。 我不禁冲着墓碑一笑：“祖祖，您这名字取得好，长眠于这青山之上，也恰好就应了您这名字了。” 再仔细一看立碑日期，公元一九四九年，我又笑道：“也不知道您当时是地主还是农民，不过能在那个年头立碑，想必家里一定还不错，多半也就不是农民之流。您在那时候走，也还算是时候，免去了后来可能会遭受的一些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初闻婴儿啼 眼光顺着墓碑往下看碑文，孝子的辈份是“起”字辈，孝孙的辈份是“应”字辈，我的奶奶就是方姓的应字辈，这样看来，这位老人也算得上是我的高祖辈那一代人了。 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那几句戏谑之言，虽然也就只是随口说笑，但是随口就和高祖辈的老人开玩笑，也显得不是很妥当，连忙起身，跪下拜了三拜，口中说道：“高祖，我刚才只是信口胡说，您千万别当真，就当是我小孩子不懂事，请您保佑我今天可以多打上三只两只野兔野鸡的，等过年我们邀请祖先回家吃饭时，请你一同前往，后辈小子也可以对您尽一尽孝道。” 拜罢起身，却也不敢再去坐立在那墓碑之前，就找了附近的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背着阳光看着不远处的桃花村，只觉得屋瓦锃亮，仿佛天上的光辉已经尽数传给了这片小小的土地。土地上的一切物事也瞬间变得光亮起来。 我的心情也不再惦记着生死价值，只为能感知了这世界此刻的美好和安逸而无比满足。 我欣赏着眼前的光辉，沉浸在内心丰盈的惬意和满足之中，突然听到一声树影响动，“呼”地一下，就见到大狼狗蹿了出来。 大狼狗嘴里兀自叼着一只野兔，硕大无比。 我心下高兴，急忙起身，掏出身上细绳，从大狼狗的嘴里接过野兔，熟练地绑住野兔的后腿，然后扔在了地上。 我的工作已经做完，摸了一下大狼狗的头，为了奖励它今天旗开得胜，我还顺了顺它身上的毛。 老伙计一向懂得我的招呼，我料想着它会不出意外地再次冲进树林里，继续搜寻，但是大狼狗却似乎不想再动，用舌头舔舐着我的手。 我心下泛起狐疑：莫不是大狼狗又发现了什么鸡兔同穴的妙境？但即使真是那样，我也不能再赶尽杀绝，再给野鸡野兔把窝给端了，只抓些零碎的也就够了，多则只，少则一两只，今天的任务也就算是结束了。毕竟，这些生命一旦落入我的手中，也就难逃一死的厄运啊。 于是，我再次轻抚大狼狗的后背，告诉它：“今天我们能抓多少就抓多少，它们的窝，我们就不要去了。” 大狼狗不舔我的手了，对着我“汪汪”大叫了几声，我一下子有些不高兴起来：“我知道你了不起，但是已经给你说了不端窝，只抓些跑出洞来的，你怎么还倔上了？” 大狼狗的眼睛里冒出了一丝如火花一般的愤怒，“汪汪汪”乱叫，此刻的情景和平日有些不大相同，我不敢再怠慢，立马对它说：“那你带路，我和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大狼狗一听，转身就小跑起来，我就紧紧跟在它身后。 已经有了上一次遇到野猪和闯进蛇洞的经历，这一次，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右手捏紧了磨得锋利的镰刀，随时准备投入一场战斗。 待到已经七拐八弯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穿过了长满灌木杂草的丛林，赫然间，便就见到了一个山洞口。 我心下嘀咕：“看来我猜想得不错，果然又是一个兔子窝啊。” 我刚想要就此打住并阻止大狼狗端窝，就听到洞内依稀之间传来一阵如婴儿啼哭一般的声响，我一下子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莫不是刚才对那位长者不敬，此刻就开始误打误撞地走近了一个非人设置的圈套吧？ 想到这里，心下不禁大骇：人家说，鬼神之说，不可全信，却也不可不信，我一向不信邪，现在是要遭到惩处了。 我急忙转身想要离开，但是大狼狗已经冲了进去，我只得转身，对着洞口大叫：“大狼狗，快出来。” 我的声音有些嘶声力竭，似乎那洞内等着大狼狗和我的就是刀山火海的魔窟一般。 但是，平日里对我的话十分听从的大狼狗，此刻却如充耳不闻，心中一阵怨怪。 本想自己先行离去，在刚才的地方等它，顺便也到“方公青山”的墓前给祖宗道歉，不要记恨我刚才的不敬，但是，转念想到当年我们共同抗拒围捕的事情，又想到大王山上大战野猪的情景，再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大狼狗对我们家的种种恩赐，我就迈不开逃跑的步子。 一咬牙：豁出去了，死就死，本来就没怕死过。于是，我就缓步进入了山洞。 走进去差不多十米，光线在此处断裂开来，加上这山洞恰好是方家山的背阴面，光线原本较弱，再有了高耸的树木遮盖，进去之后，就如身在夜晚的大片黑暗之中。 心下原本就有些害怕，现在再置身黑暗之中，恐惧之情更甚，只是想着大狼狗已经率先进入，无论如何也不可退步，于是，咬紧牙关，心下一横，也就继续向前走去。 我试探着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迈进，一边就叫着大狼狗，但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山洞里响着的是我喊出去的“老伙计”的阵阵回音。 又往里面走了十几步，再一次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声音微弱，几不可闻，如果不是在噪音很小的洞口和这几乎没有杂音的洞内，几乎是难以听到这柔弱的声音的。 尽管心上已经有了九分恐惧，但想到老伙计还在里面，也顾不上许多，还是循声走了过去。 走了差不多五十步，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这打火机是哥哥结婚前为了赶一赶气派而买了，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小片空间，恍惚之间，就已经见到大狼狗在冲着我摇尾巴了，脸上浮现出了似人一般得意的笑。 我心里还有些抱怨，一边骂着“不听话的死狗”，一边朝它走去。 打火机的齿轮已经烫到了手，我连忙松开，待到已经感觉到大狼狗贴到大腿了，我才试了一下打火机的齿轮温度，感觉已经降温了不少，就再次打燃了火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明珠藏黑洞 微弱的火光之下，我见到自己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兀自躺在一个襁褓。 我心下大惊：只知道火云山是焚烧不幸夭折的幼孩的，这方家山一向都是作为以方家为主的过世的人的墓地的，却不想，在这方家山的洞内，竟然也有人将婴儿抛弃在此。 又转念一想：这方家山尽管属于桃花村，但同时也靠近苗家村c邵家村，所以，除了桃花村的人会上到这座山之外，苗家村c邵家村的人也常常前往，有些放牛的c有些割草的c有些上山打柴的，而有些就如我一般是上山抓野物的。所以，也许这山洞作为抛弃婴儿的地方，未必就是桃花村人的主意，却因为桃花村人大意，以至于这山洞已经成为了另外的村寨丢弃婴孩的所在。 我对此感到愤怒异常，一直都听闻村人之中也有遗弃女婴的做法，农民的心里始终深深藏着重男轻女的思想，尽管已经进入现代社会，那根深蒂固的落后思维却似乎还未死去。 于是，生了两个或者三个都是女孩的，那最后生出来的还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婴，就多半难逃被弃的厄运，而如若生出来的是男孩，哪怕是肢体残缺的男孩，家人也多半是不会扔的，在他们眼中，一个残废的男孩也强过了一个聪明健康的女孩。 我一直都对此不满，因此也常常会对村人对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视之如草芥的愚蠢行为而不齿，乃至恶语怒怼，甚至莫名其妙大打出手。也正是因此，我得罪了的人就越加多了，那些得罪了的人对于传扬我“疯子”骂名的事情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大脑里快速地转过了这些想法，婴儿的啼哭声更加微弱，来不及再多想，我就走近了襁褓，我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和经验是不是正确。 果然，当我再次打燃打火机，翻开破旧的襁褓时，就看到一对眼珠子正无力地转动着看着火光中的我，因为婴孩没有衣服，拨开襁褓一看，我很容易就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果真就是个女婴，看起来也就三个月大小，手还在襁褓中兀自发抖。 我一见女婴还未死去，心下莫名地感到一阵欢喜，但是，转念又一想：我又能怎样呢？难道把她带回家去？谁养啊？怎么养啊？花钱倒也罢了，只是这孩子谁带啊？ 一连串的疑问袭来，突然间就想到：谁带孩子——那不是有嫂子吗？ 我还没习惯过来，我们家里已经是有女人的家庭了，而且，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孩子就这样在此悲惨死去吧？ 但是，把孩子带回家之后，除了照顾她养她之外，还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比如说派出所的问题。孩子大了肯定要上户口，上了户口，以后哥哥和嫂子要生孩子了，又怎么办？难道按照超生接受罚款，还要接受其他的结扎手术什么的吗？ 而且，带走了这孩子，非得要去派出所报案，如若不去报案，那以后人家问这孩子怎么来的，又该怎么办？有人诬陷说我们拐骗婴儿，那我又怎么办呢？ 思绪飞转，一个个年头在大脑中盘旋，似乎都很有道理，却似乎都差了一些什么。 我希望快刀斩乱麻，就拨弄开那些顾虑，问了自己一句，现在，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救还是不救。 从我的心底里，我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所有顾虑都是以后的事，眼下，救下这个女婴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是唯一的选择。 主意打定，正想抱着眼前的这个婴孩回村，忽然就听到一阵啼哭声传来，和刚才在洞口处听到的极其相似。 我打开打火机看着眼前的女婴，发现她睁大着眼睛，却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我的心上不禁感到莫名的恐惧，心似乎就要从心房跳出来。再凝神静听，发现声音是从右前方传来，我起身准备过去查看时，大狼狗已经冲了过去，大声吠叫，我朝着它的声音就小跑了过去。 也就是二十来米远的样子，在贴近山洞石壁的地方，婴儿的声音已经小了下去，却还没有停息。 我再次打燃火机，一看，又一个襁褓赫然就出现在眼前。我心下大骇：看来，这山洞之中，并不是只有一条生命存在啊。 我依照刚才的方法打燃火机，打开襁褓，一看，又是一个女婴，比刚才那个看起来稍大一些，我估摸着这应该差不多五个月大小了。 不做多想，我立刻就抱上这个，然后叫大狼狗带路，去找刚才那个。 大狼狗闻言，心领神会，三步两步就到了刚才的地方，我左右手同时行动，抱起两个女婴，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洞外走去。 两个女婴似乎知道了自己已经被救，哭声停歇，稍大一些的那个还兀自“咯咯咯”笑了起来，我的心里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满足和欢乐。 有什么，比生命挽救生命更为令人开心呢？ 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很快就到了洞外，洞外的光线已经大亮，我将两个女婴放在地上的草丛中，揭开襁褓再仔细查看，两个小家伙的模样十分喜人。 我对着她们笑，稍大一些的女婴也笑着看我，小一些的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难怪刚才一路走来都未啼哭，也未笑出声来。 我的心上一阵疼痛：这是在母亲肚腹之中孕育了十月的骨肉，血浓于水，她们的家人怎么就能如此狠心，将孩子抛弃于这人迹难至的山洞之内，让其自生自灭呢？想罢不禁掉下泪来。 再转念想到：这洞内竟然放了这两个女婴，会不会还有他人？如若我就此离去，那洞内如若果真还有其他活着的女婴，那我岂不是让一条生命就此毁了？ 想罢心下躁动不安，就想要立刻再次往山洞中去再次仔细查看，但转眼看到了地上的两个女婴，又放心不下。 因为洞口处阴凉，我的身上也不觉感到丝丝寒意，两个女婴还在发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神犬衔玉婴 我抱上二人，穿过了灌木，将二人放置在刚才坐立的“方公青山”祖宗的墓碑之前。 放下女婴，我觉得应该向看守的“方公青山”祖宗说上几句，于是，就跪倒在“方公青山”的墓前，双手作揖，口中说道：“祖祖，这两个女婴可怜，是我在山洞中发现的，请您显灵，照看着她俩一会，我还要进洞去看看还有没有孩子，如果有的话，我会一起带回家中抚养。” 说完这话，心下似乎安宁不少，恍惚之间，仿佛看到墓碑之上的“方工青山”抖动了一下，我擦了擦眼睛再看，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自顾自笑了一下：这一定是眼睛花了。 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就起身和大狼狗再次走进了洞内。 打火机不断被我打燃，大狼狗左蹿又跳，苦苦搜寻，却似乎并未发现。 凭着打火机微弱的光，我在山洞中一脚深一脚浅地探寻，凭着意识和感觉，整个山洞都已经被我和大狼狗搜寻遍了，没有发现一丝婴孩的踪迹，也并未听到任何声响，我断定此处已经没有了婴孩的痕迹，正准备就此离去，带着山洞外墓碑前的两个女婴回家。 走出洞外，已经是中午时分，太阳高照，阳光射得人眼都难睁开。 我带着大狼狗径直往回走，到了“方公青山”的墓碑之前，看着两个襁褓还兀自躺着，上前一看，两双小眼睛还在眨着，顿时放下心来。 我抱起两个女婴准备回家之时，大狼狗却对着墓碑异常狂躁地叫了起来，我一下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就先把手中的婴孩放在了地上。 大狼狗对着墓碑一阵“汪汪汪”的叫唤之后，就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似乎，这狗在听着对方说着什么，我顺着它的眼神望去，却见到它的双眼正紧紧盯着墓碑，墓碑上赫然间就是我刚才看到的“方公青山之墓”几个字。 我一下子大惊：莫不是这大狼狗正和这祖宗说着什么？ 想法一从大脑中迸出来，我就抽了自己一巴掌：接受过唯物主义哲学思想洗礼的人，竟然还迷信上了鬼神之说了。 想罢，对自己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苦笑。 然而，大狼狗却旁若无人地又开始叫了起来，似乎交流还未停息。 我唤了它一声：“老伙计，我们回家了。” 它却充耳不闻，换到平时，它是绝对不会有如此表现的，对于我的招呼，它一向都十分遵从。 然而此刻，它却表现得和以往极其不同，我的惊讶更甚。 对于这已经着魔一般的大狼狗，我也十分无奈，只得摇头继续苦笑，我也想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过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样子，大狼狗在最后两声“汪汪”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对着墓碑交流下去，它如闪电一般冲进了坟墓后面的密林深处。 我不明所以，只得一边骂着“死狗”，一边等着看它究竟在耍什么名堂。 转眼之间，又不经意地看到墓碑上的“方公青山之墓”，正楷字书写的碑文正中，似乎有一张白发苍苍的老人笑脸。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墓碑还是墓碑，墓碑上的文字也没有任何的变化，那笑脸，也没有再在墓碑上呈现。 我心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这光天烈日的，怎么可能？ 想罢，就打开襁褓看了看两个女婴，大的还在摆弄着自己的小手，小的却只是睁着大眼睛，却并不动。 我对着她们一笑：“可怜的孩子，你们的父母不要你们了，叔叔要你们，等一会大狼狗回来了，叔叔就带你们回家，回家了给你们弄吃的，让你们吃得饱饱的。” 大一些的婴孩似乎听到了我的话语，吧嗒着小嘴，似乎想马上就吃到我所说的好吃的东西。 我一下子笑了，蹲在墓碑之前，点上一根烟，敬在了“方公青山”的墓碑之前。然后自言自语一般对着墓碑说道：“祖祖，如若您在天有灵，求您保佑这两个女婴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我会好好抚养她们，等她们长大了，我再带她们到您这里来给您磕头。” 敬罢了烟，我自己点着一根，抽了起来。烟雾从口里通过喉咙进入肺部，顿时就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下来。 烟还未抽完，就忽听到一阵“唰唰”声响，我还未回过神来，大狼狗就赫然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定睛一看，大狼狗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小襁褓，我一下子惊呆了。 大狼狗把襁褓和刚才的两个女婴并排放在一起，张大了嘴呼哧呼哧喘着气。 我走过去扒开襁褓一看，是一个还睁着双眼的婴孩，看起来比刚才的两个还要小，经过查验，我发现又是一个女婴。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天就大骂道：“妈的，难道女孩就不是命了？你们做父母的就真的没有一点良心了？非得让自己的孩子就在那山洞之中死去？去你妈的。” 骂完之后，发现自己的怒气仍然未消除，还想再骂，但是已经听到五个月左右大的女婴已经啼哭起来，不知道她是被我的高声吓到了，还是，她听懂了我话中的意思，对自己悲惨的命运伤心了起来。 接着，另外两个也“哇哇哇”哭了起来，似乎是受了第一个啼哭的婴孩感染。 我不敢再在此停留，附在大狼狗耳边轻声说道：“老伙计，如果你发现还有女婴，你就叫一声，如果没有发现，那你就叫两声。” 大狼狗还是如从前一般听懂了我的话，马上就张开了嘴给我回应——“汪”。 我知道，它的肯定回答一定不会出现错乱，这已经被过去的许多件事情所证明，我心下大骇：不知道还有多少，原本就两个女婴，再多加上这个，已经够头疼的了，如果再来两个甚至更多，只怕，今后就更难料理了，但是就算还有几个，难道就可以不管了吗？ 想罢，只得苦笑摇头，这事情如果没遇到也就算了，让我王林遇到了，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无人问津苦 但是，也不能就把这三人放在草地上睡啊，如果再来两三个，那我一次性也抱不完，还是先把这三个先送回家里，给村长说上一声，也许，村长能出动多一些人，一次性就把整个山搜寻遍了，不管有多少，都一起抱了回去再说。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狼狗，大狼狗又是“汪”的一声吠叫，它在对我的意思表达着肯定。 我立刻就抱上了三个女婴，快步朝着家里赶去。 一路上，也没怎么遇到村里人，有人看到我手里抱着三个襁褓，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但是没有人多问一句，也许是我赶得太急，也没有听到别人所问的话。 到了家里，哥哥已经放完了鸭子回家，嫂子已经做好了饭菜，两人还坐在堂屋里等我。 一见我进了家门，哥哥首先就问：“怎么大中午的也不早点回来？那太阳大得不行。” 我没顾得上回答哥哥的问话，先把三个女婴放在了堂屋的沙发上，哥哥和嫂子一看是三个婴儿，脸上的神情惊骇无比。 我没等他们发问，就先喘着气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了他们。 说完之后，我就忙叫嫂子：“晓丽姐，做饭的米汤还有没有，先给三个孩子吃上一些，也不知道她们被抛弃在山洞中已经多久了，现在肯定都饿着呢。” 嫂子似乎还未回过神来，面对三个一下子冒出来的孩子，任谁都会一下子惊诧着失去了平时的理智。 但是，嫂子不敢怠慢，忙道：“哦，好的，今天做饭的米汤都还没倒给鸡吃呢，我先去盛上一碗。” 我急忙补充道：“晓丽姐，屋里还有白糖，加上些白糖。” 晓丽姐急切地说道：“嗯，好的。”然后就跑进了厨房。 哥哥一脸焦急：“小林，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三个孩子，都是山洞里捡来的，就这样抱到我们家里来，似乎也不是太好啊。” 我已经喘定了气，对哥哥说：“这就是我要和你们商量的事情，我计划着等嫂子先喂着三个孩子，我们两兄弟马上就去通知村长，请他通知一下派出所的，看派出所那边是怎么个想法，然后，再请村长叫上些人和我们一起上山，刚才大狼狗已经巡查过了，方家山上似乎还有。” 哥哥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魂未定：“那也只能先这样办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这寻回来的三个孩子怎么处理？后面再寻回来的，又怎么处理呢？” 我也正迷乱着：“哥，这个先不管了，先去通知村长，救山上的孩子要紧。” “哎，我去给你嫂子说上一声，我们马上就走。” 哥哥还未走过去，嫂子已经端着一大碗米汤出来了，还用筷子搅拌着，我估摸着是加了白糖了。 嫂子把大碗和筷子放在了桌子上，先抱起一个婴孩，用筷子蘸着了一些米汤，递到了婴孩的小嘴上，婴孩咂摸着筷子，吃得十分起劲。 嫂子说道：“看来孩子真饿了，小树，你给我到厨房拿块小一些的勺子，还是用小勺，这筷子太慢，真怕她们饿坏了。” 哥哥答应了一声，就进了厨房，我把要去找村长的事三言两语给嫂子说了。 嫂子说道：“嗯嗯，这样做比较稳妥，你和你哥赶快去。” 哥哥把小勺子交给了嫂子，我们两兄弟就朝着村长家跑去，大狼狗也在后面跟着。 敲了村长家门，村长问：“谁？” 我和哥哥答道：“村长，是我们，小树和小林。” “哦，进来吧，门没锁。” 我和哥哥推门进去，见村长正站在大书桌前写字，走近一看，见桌子上铺开的白纸上已经写下：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我见字体圆润饱满，真有一丝苏东坡的豪放气势，禁不住赞道：“好字，好词，好意境。” 村长没有继续写下去，将毛笔搁在桌子上，呵呵笑着：“还是小林有品味啊，说吧，什么事？” 我才一下子记起要说的事情：“村长，是这样的，今天我带着大狼狗到方家山上打猎，大狼狗在山上的洞中发现了两个还活着的女婴，后来又在另外一个山洞找到了一个，一共是三个，现在我已经带回了家，但是我问过大狼狗，它说山洞中还有。” 村长听得愣住了：“你在方家山找到三个活着的女婴？” “是啊。” “你问过大狼狗，大狼狗说山洞中还有？” “是啊。” 村长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我明白了，他是认为我在说“疯话”呢。 哥哥说道：“村长，小林说的都是实情啊，那三个女婴现在就在我们家里，我老婆正给她们喂米汤呢。至于这大狼狗能和小林交流的事，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小林脑子短路了，但是有几次小林证实了大狼狗能听懂他的话之后，我也就相信了。” 村长怔怔地看着我们俩，就如在看杀人犯编谎言恶作剧一般。 我忍不住说道：“村长，你不相信我们我们不怨你，但是你可以到我家里去看看那三个女婴，还有，山洞中如果还有，那可是人命啊，就这样不管不顾了？” 村长似乎已经回过神来，恢复了他一贯的决断和干练：“走，先去你家看看，然后再说。” 我们三人一狗赶到了家里，一进门，嫂子还在喂着孩子，看样子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碗米汤了。 嫂子一见我们回来，连忙起身向村长问好，村长看着沙发上的三个孩子怔了一下：“就这三个？” 我答道：“就这三个。” 村长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们俩兄弟打算咋办？” 哥哥急道：“村长，我们就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要请你看看这应该咋办？” 我见村长还在犹豫，说道：“村长，能不能打电话通知派出所的，这弃婴可是犯罪啊，这事政府得管啊。” 村长露出了轻蔑的笑：“这政府也不能每天派人盯着所有人啊，丢弃女婴，你以为就其他村的有？这桃花村咳，现在说这些干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世有善心人 “村长，那到底咋办啊？” “这样，先按照小林说的，我去打电话通知派出所，请他们协助，看政府能不能管管这事，小林你去叫一下副支书王小仓c副村长李二娃c会计张老二，让他们马上赶到我家里开会。” “好的，我马上去。” 我就跑着先后去叫另外三位村干部，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三位村干部都不在家，有出去干活没回来的，有去了镇上办事的，有去了外村亲戚家的。 我又急忙跑到村长家里，告诉村长这一情况。 村长一听：“什么？都不在家？” “都找过了，都不在。” “王小仓是去了田里干活是吧？你马上跑一趟，把他找回来。” 我急了：“村长，再这样跑来跑去的找，只怕那些还活着的女婴就” 村长也着急了，这是我看到他很少会出现的模样，他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说道：“但是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我刚打电话给派出所的，派出所的说如果发现了是谁遗弃的女婴，他们才管得了，但是不知道是谁遗弃的，那他们也无法调查，因为没有目击证人，小孩子也不会说话，没有什么线索。” “去他妈的。” “你也先不要急，后来我就问，那我们找回来的女婴怎么办，派出所说那应该是民政办的事情。于是我就打电话给民政办的，民政办的一听是被遗弃的女婴，说那应该让派出所的去查，至于抚养女婴的事，原则上是民政办的职责，但是现在全镇上下被遗弃的女婴太多，他们根本管不过来。” “那应该怎么办？” “我也问他们了，他们说只能由自愿的私人收养。” “难道没人收养，那些女婴就注定只能在山洞中等死？” 村长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了，破口大骂：“妈的这些天杀的，生了孩子不养，良心都让狗吃了。” 村长拍拍我的肩膀：“小林，这是现实，这也是那些女婴的命啊，哪家不想要个儿子呢？女娃子注定了就是命薄啊。” 我一下子哭道：“村长，但是，那些孩子，就不管了？” “政府都说了可以由自愿的私人收养，那也就只能这样了，毕竟，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我终于明白了，现在，政府不管了，其他村委会的人不在，村长正好可以推掉这个大麻烦了。 果然，他说：“小林，这可不是帮助村里人找头牛找匹马那么简单，也不是帮助吵架的两口子两兄弟协调协调那么容易，这孩子一带回家，那可是十年二十年的要吃家里的粮食的啊，就大家现在这状况，谁还有能力去养别家的孩子呢？” 我牙关咬得紧紧的，一字一句说道：“村长，你们都不养，我来养。”说罢，我拂袖而去。 回到家里，见嫂子已经把三个孩子喂好了，有一个还让嫂子逗得呵呵笑。哥哥在一旁看着，脸上挂着微笑，这个家里，很少出现一个新的生命来增添欢声笑语了。 哥哥一见我就恢复了刚才还急切的心情：“小林，怎么样？村长那边怎么说？” 我垂头丧气地说：“哥，他们都不管。”说罢我竟然呜呜呜哭了起来。 嫂子笑着说道：“小林，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他们不管，我们自己管。” 我一下子用含满了泪水的眼睛看着嫂子：“嫂子，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嫂子坚定地说道：“不错，男孩女孩都是人，那些狠心的父母竟然能这样绝情地抛弃她们，我们就做她们的父母家人，我们要好好地把她们养大。” 哥哥似乎有些犯难了：“但是，晓丽，小林，养这三个也就罢了，如果那山洞中还有，来个十个八个的，我们怎么养得起啊？” 嫂子镇定地说道：“能多养一个是一个。” 我用敬佩的目光打量着嫂子：“对，能多养一个是一个。” 说罢，我们三人就把家里的三个女婴放在了床上睡觉，然后带着大狼狗，就朝着方家山进发了。 有大狼狗带路，很快我们就走进了山洞，这个山洞比之前我进去的那个要稍大一些，光线也十分暗，还好出发之前，嫂子心细，已经准备好了手电筒。 进了山洞，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似乎已经要走到山洞的尽头，嫂子的手电筒光照已经可以照到不远的洞壁上，我们三人心下都是一紧，急忙跟着大狼狗，朝着前方快步走了过去。 手电筒的光照射到灰暗的山洞地上，我们三人的眼睛一下子像要爆裂开来一般：地上躺着的，何止是几个襁褓？那地上放着的至少是几十个啊。 我走近离脚下最近的一个，打开襁褓，满心以为会有哭声传进耳朵，或者，在嫂子的手电筒灯光照耀下，我会看到一双单纯的眼睛睁大着看我。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孩子的眼睛紧紧闭着，苍白的面色也已经不似有生机之人。 我伸手一探婴孩的鼻息，手上已经感觉不到微弱的呼吸。我在把襁褓翻开一些，用手在婴孩的胸口上探视，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心跳。 我转过头看着哥哥和嫂子：“已经死了。” 一阵莫名的忧伤笼罩在我们的心头。 短暂的沉默在山洞中延续之时，忽听一声尖锐的啼哭声响起，我们三人同时摒住呼吸，大狼狗已经冲出几米远，站定下来。 我们走过去，啼哭的婴孩正是大狼狗嗅着的那个。 我的脸上拂过一丝笑意，对哥哥嫂子说：“看来上天没有如此绝情。” 嫂子闻言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说罢我就把婴孩抱起，递给嫂子，嫂子学着她所知道的母亲的样子，哄起婴孩来。 哭声止息，我对哥哥说：“哥，我们挨个儿找，活着的放在左边，死的放在右边。” 哥哥一听立刻会意：“好，我们要抓紧时间，但是也不可有丝毫马虎，毕竟，我们的大意随时就可能错失一条生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爱非独一人 “嗯，嫂子，就请你在左边照看我们抱过去的婴孩。” “好的。”嫂子立刻站到了贴近山洞左边的洞壁旁。 我们开始搜寻，先看眼睛是否睁大，再试探呼吸有无，最后听心脏是否跳动，遇到不能确定的，我们还轻拍婴孩小脸蛋，看其是否会动起来。 搜寻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先是哥哥发现了一个活着的，抱到了嫂子那边，我又接着发现了一个。 我们就像在捡拾着石头堆中的珠宝，一个个看着c选择着c判断着，丝毫不敢马虎，整个搜寻的过程中，除了有些婴孩偶尔的哭声和我们发现的活着婴孩的欢喜叫声之外，没有任何杂音。 时间过得很慢，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之中所有的婴孩都已经被筛查了出来，加上最先发现的那个，活着的一共二十二个，死去的九个。 为保险起见，我和哥哥挨个儿又在死去的婴孩中再继续按照程序选择c判断，最后确定九个婴孩已经完全没有了我们能判断到的生命指征，于是才就此放弃。 面对二十二个活着的婴孩，怎样抱回家去，我们又经过了一番思量。 最后，三人一致同意按照我的主意行事：每人抱上三个，先回到家里，大狼狗留守山洞；回到家后，嫂子在家中给孩子喂食，我和哥哥再跑两趟。 主意已定，三人分别抱上三个婴孩，就走出了洞外。 大狼狗得到我的指令，原地待命看守剩余婴孩，没有跟着我们迈出一步。 回到家中，将抱来的九个婴孩放在沙发上，嫂子已经去厨房盛米汤，我和哥哥来不及喝水，即刻又赶往方家山的山洞。 走在街道的路上，却见福贵和林海音朝着我们走来。 我快步走上去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干啥？” 福贵“喔喔喔”说着什么，林海音不待他说完，就打断他的“喔喔”声，说道：“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在救人，我们也就赶来了，不要多停留，一边走一边说。” 我们快步走着，我忍不住问林海音：“怎么你们两个就知道了？” 林海音喘着气说道：“村长刚才还用大喇叭广播呢，说你上山打猎，在山洞中看到了被丢弃的女婴，带了三个回家，山洞中估计还有，如果村里人有需要女婴的人家，可以到你们家里领养。” 我有些生气：“让他组织人上山搜救他不干，又要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捡到了三个女婴回家，就想着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对山洞中还剩下的女婴见死不救，于是，我就瞒着我爸妈出门去找福贵，想要帮上你们一把，没想到才叫了福贵准备山上，一回头就看到你们两兄弟跑着过来了。”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那些我们已经看到的孩子就此死去啊，他们都不管，我管。” 林海音喘着气笑道：“要不说你非常人呢？” 我呵呵一笑：“谢谢你。” 接着一转头对福贵大声叫道：“福贵，谢谢你了。” 等到福贵“喔喔喔”回答完我之后，林海音说道：“不用谢，这原本就应该是我们大家的事，只是，我家里人都不让管，而且，村长在广播里一说，我刚才走出来叫福贵的时候，我看到每家人都关门闭户，似乎也和这件事不无关系，大家也都怕村长指名要分摊。”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事的确和他们没关系，但是让我看着这些被遗弃的婴孩长眠于山洞之中，我实在于心不忍。” 林海音喘气更甚：“王林，我今天又算是重新认识你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林海音不愿接刚才的话题，喘着气笑了一下，说道：“先别说了，救人要紧。” 也就是话音落下之后的一会，我们已经到达了山洞口。 哥哥打开手电筒，大家轻手轻脚地进了山洞。 大狼狗已经“汪汪汪”叫了三声，以示招呼。 我们走了过去，山洞左边剩下的十三个婴孩依旧排列着躺在地上。我摸了一下大狼狗的头，说了一句：“谢谢你，老伙计。” 我抱上了四个，剩下的九个由哥哥c林海音c福贵三人分别抱上三个，我们正准备离开山洞。 大狼狗却停步不前，“汪汪c汪汪汪”叫个不停，我转身一看，见它正对着九个婴孩乱吠，我听懂了它的意思，对着它说道：“老伙计，我们先把这活着的送到家里，等安顿好了活着的这些，晚上我们再来掩埋这九个可怜的娃儿吧。” 大狼狗会意，“汪汪汪”三声，然后就走了过来。 四人费力地一步步朝着家里走去，也许是心上已经紧紧地系上了手中的婴孩，尽管感觉到手上的一堆重量走了一会之后有些让人力不从心，但是，没有人说抱不动了或者要停下休息的话。 我看了看林海音，她已经面红耳赤，一方面是太阳太过毒辣，另一方面，是她对三个襁褓的重量有些不堪重负。 我问她：“林海音，你能不能坚持住？” 她有些费力地笑了一下：“哈，谁说我坚持不住了？我不知道有多能坚持呢？” 我说：“你不要逞能，抱不动了就说，福贵和我哥力气都大，可以交给他们一个。” 哥哥说：“是啊，海音，如果抱不动了就给我一个。” 福贵“喔喔喔”表示他也愿意给林海音分担。 林海音却有些急了：“不要看不起女人，告诉你们三个，你们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也能做，不要歧视女性。” 我们三个男人都笑了。 林海音问：“王林，你凭什么自己抱四个，就只给我们三个人每人抱三个呢？这不公平。” 我有些按捺不住：“这些孩子都是我发现的，人家说，给了孩子生命的人，就是她们的父母，我发现了她们，我决定要给她们第二次生命，那我就是她们的父亲，父亲对于自己的子女，是不是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哥嫂提情事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到：这林海音也真是有趣，这样的事情都要争风吃醋，真受不了。 林海音已经犟上了嘴，说道：“谁说只有你要给她们第二次生命了？告诉你，我也已经决定了，就在这一分这一秒，我林海音也决定了，我要照顾她们，给她们第二次生命，我也就是她们的母亲了” 话未说完，她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不愿再说下去，我也不好再纠缠，就岔开了话题：“回家之后，大家搭把手，我们估计还得熬上一些米汤，这孩子总共已经是二十五个了，嫂子上午做饭剩下的米汤估计不够。” 哥哥说道：“嗯嗯，是的，还得再准备些。” 我接着说道：“一会回家之后，我还得去趟镇上，镇上有卖牛奶的，光给孩子们喝米汤肯定不行，我得去买上些牛奶。” 哥哥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 林海音见我已经岔开了话题，哥哥和福贵也没有纠缠下去开她的玩笑，便接着说道：“二十五个婴儿的牛奶，你一个人去肯定搬不动，树哥，一会要不我和嫂子在家里照看孩子，你们三个男人一起去镇上，这样搬东西也可以搭把手。” 哥哥忙说道：“嗯，海音说得在理，这是应该的，只是就辛苦你了。”接着哥哥又对福贵说：“福贵，你一会和我们兄弟俩去镇上家里不会骂你吧？” 福贵放大了音量说道：“喔喔喔喔喔喔” 我笑道：“哥，人家福贵现在也是三十多的人了，可以自己做主了。” 福贵说道：“喔。” 就这样说着笑着，就到了家里。 嫂子正在家里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把孩子都挨着放在了沙发上，沙发上放不下了，就放到了我的床上去。 我问嫂子：“嫂子，这都已经喂过几个了？” “已经喂了五个了，吃上了些东西，小妮子们都睁开眼睛看着我呢，剩下的这些，我再挨个儿喂吧。我大概也都看了一下，都是女婴，真是可怜，也不知道她们的父母怎么想的就出此下策，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要不是这些孩子生命力够强，恐怕早就” 哥哥在一旁气愤地说道：“新社会都已经建立了这么多年了，封建思想还是这样严重，我们两兄弟多希望多个姐姐或者妹妹什么的，但是一直都没能有，这女孩多好啊，又听话又懂事又贴心，怎么父母就忍心丢弃了呢？简直没有半点人性。” 林海音也说道：“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女孩怎么了？女孩就不是人了？要是这地球上只有男人，那人类不就完蛋了，还谈什么民族国家和人类呢？” 嫂子一听完林海音的话，扑哧笑了：“小树，这女孩是？” 哥哥忙说道：“这是村里林叔叔家的闺女，叫林海音，刚才特意和福贵在路边等着帮我们的忙呢。” 福贵见哥哥介绍了林海音，“喔喔喔”想要自我介绍，嫂子当然听不懂，我忙替他翻译道：“嫂子，这是福贵，我们的隔壁邻居，你们大喜的时候他还过来祝贺呢。” 嫂子点了点头，福贵“喔喔喔”对我的话表示赞同。 嫂子却对着林海音说道：“海音妹妹，福贵兄弟，谢谢你们了。” 林海音忙说道：“嫂子，你就别见外了，这原本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只是村人大多愚昧，也就只有你们才有这善心和勇气，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以后，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就尽管吩咐，义不容辞。” 嫂子走过去拉住了林海音的手：“海音妹妹，真不知道这村里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通情达理的人，我也是昨天才到村里，没什么认识的人，以后，我就拿你当妹妹看了。” 林海音说道：“嫂子，那是当然，能有你这样的姐姐照看着我，那我以后就有说话的人了。” 我一见这两个女人一下子没完没了自来熟，不敢再继续傻站在听她们说了，咳嗽了一下，正色道：“嫂子，要不我和哥哥c福贵三个去趟镇上，买些牛奶，这些孩子现在也不能吃什么东西，光喝米汤加白糖恐怕也不行，你和海音就留在家里，再做些米汤先给孩子们垫垫肚子，等一会我们的牛奶买回来了，再挨个儿喂上她们二十五人一顿。” 嫂子也懂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随后就拉着哥哥进了房间。 哥哥拿到了钱之后，嫂子和林海音就开始在家里忙活起来，我们三个男人就朝着镇上出发了。 也许是明白了我们现在正做着的事情时一件天大的事，也许是大家都对救人的壮举自豪不已，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哥哥突然间问我：“小林，你觉得海音怎么样？” 我没考虑到话中深意，随口答道：“嗯，很好，是个好姑娘。” 福贵也“喔喔”表示赞同。 哥哥继续说道：“听说她已经去找过那个当兵的了，当兵的已经结婚了，据说还有了孩子。我看，现在她已经走出来了，你觉得” 我此时方才如梦初醒，知道了哥哥的预谋，急忙打断了哥哥的话头：“哥，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人家不嫌弃我，我也嫌弃我自己。” 哥哥道：“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你的头痛症已经很多年没有发作了，尽管你还是不能恢复从前的那些知识和部分技能，但是你也已经是和正常人一样的男人了，有什么不可以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呢？” 我有些无奈：“哥，但是我现在就是个农民，而且，我不想耽误人家。” “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还不就是两个人过日子嘛，你现在是农民，那村里人都是农民呢，还不都要娶妻生子啊？再说了，你现在带着大狼狗打猎，我们家的生活已经富裕很多了，你还顾虑什么呢？” “哥，现在不是又有了这许多的孩子吗？而且，我估摸着再过段时间，又得有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磐石无转移 “但是你也不能只顾别人的孩子，不顾自己的幸福吧？” “我要顾自己，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孩子们就这样被无情地抛弃啊？” “孩子当然要管，但是你自己的事，你也不能就不顾了啊。哥问你，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小雪呢？” 我被哥哥的问题一下子震得有些晕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确，我心里确实一直存在着对小雪的思念，甚至那思念从来就没有断绝过，反而越来越强烈。但是，也就只是单纯的思念而已，再也没有其他的期望和奢求了。 哥哥见我震住，说道：“小林，你也该面对现实才行啊，现在，小雪都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再苦苦纠缠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哥，我知道了，我就是想要先抚养那些女婴，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哥哥见我已经不愿意再提及，也就只得作罢。 福贵一路上听着，我知道他是能听懂我们所说的每一个字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惨白，我隐隐知道，似乎对于我们而言，娶个媳妇是可以做而不愿意做的事，但是对于他来说，似乎媳妇就只是一个虚幻的梦。 我对他说道：“福贵，你是不是也想娶媳妇了？” 福贵的脸色终于散去了阴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因害羞而升起的红晕，他笑了，“喔喔喔”，面红耳赤。 哥哥打趣道：“福贵，也该娶了，回去给你爸说，你也要娶媳妇，让你爸给张罗张罗。” 福贵还是害羞地笑，对于从未体验过爱情的他来说，娶媳妇，那的确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以后等有机会了，你爸不给你张罗，我来给你张罗。” 福贵一惊，我不知道他是对我的称呼惊讶了，还是，对于我要给他娶媳妇的这个想法惊讶了。 他顿了一下，用真挚的眼光看着我：“喔喔喔” 他是在说：谢谢你。 我冲他一笑，继续往前快步走去。哥哥和他也跟上我快步朝着镇上走去。 镇上有好几家杂货铺，里面卖的东西不少。 随便就找了一家最近的，而且看起来比较豪华的，走了进去。 我问老板有没有牛奶，因为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 胖老板呵呵笑着：“只要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店里没卖的，瞧好吧。” 说罢他变戏法一般先搬开一个箱子，再搬开一个箱子，再打开了最底层的木箱，取出了两瓶瓶装的牛奶。 我接过一瓶，仔细看了配料表和生产日期，确认没问题，就问他还有多少。 胖老板还是呵呵笑着，胖脸上的肉一愣一愣的：“那就看你想要多少了。” “你先给我拿三箱。” 胖老板惊诧：“这一箱可是二十四瓶啊，你确定要三箱？” “嗯，确定要三箱，不过，你可不可以帮我送货到家里？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每隔几天就要三箱，你就按时间给我送过去，也免得我来回跑。” “你们是哪个村的？” “不远，桃花村的。” “桃花村，嗯，不算远，可以，我有摩托车，可以给你送到家。但是这价格我们可得先说好，单瓶买的话是五毛钱，整箱买的话可以算四毛五。” “可以，就这样说定了。”我懒得去算账，怕头痛的老毛病又犯，就计划着让哥哥去算。 哥哥轻声道：“价格就以四毛五计算，每箱二十四瓶，三箱就是七十二瓶，一共是三十二块四毛钱。”说罢又转头看着胖老板：“你算算看对不对？” “呵呵，对着呢对着呢，就这样，我骑摩托车给你们送货，你们村我去过不少次了，你们先走着，一会我就送到你们村的大门通去，你们三个就在那等我，保证不耽误你们的事。” 哥哥说道：“我们走回去也就半个小时，你骑车差不多十分钟可以到，就等我们出发二十分钟后你就出门，我那等着用，货到了就付钱给你。” “好嘞，你们就放心吧。” 于是，我们就轻装上阵，小跑着往家里赶。 哥哥所说的回到家只需要半个小时，那是一路跑着或者快走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如果是一般的步行，再怎么说至少也得四十分钟。因为孩子们在家等着，大家也丝毫不敢怠慢，一路喘着气小跑。 尽管已经是下午，但是骄阳似火，口干舌燥，后来终于跑到了大门通了，还没来得及缓和一下急促的呼吸，就听一阵轰隆声，我们回头一看，胖老板果然守信用，已经前后脚的就跟了来。 待胖老板把车停好，哥哥掏出钱递给他，我和福贵就连忙卸货。 胖老板收下钱，问：“你们这牛奶是买给家里的孩子喝的吧？大家也都是爽快人，你们说好，多久要一次，以后我就按时给你们送来。” 我喘息着说：“大哥，我们三家孩子多，用得多，你就每三天送一次，每次三箱，这样也就差不多够了。” 胖老板一拍我的肩膀：“兄弟，没问题，今天星期一，那我就星期四给你们再送来，不过你得指一下你家在哪里，下次我就直接给你送上门。” “好嘞，那你就把车停在这，跟我们走上几步也就看到了。” “可以，那我跟你们走。” 到了家门口，我们三人先把牛奶放下，因为家里小孩太多，我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于是就对胖老板说：“大哥，我们家就是前面这屋子了，因为孩子小，就不请你进去坐了，你下次送货就直接送到这，然后说送牛奶的来了，我们就会有人出来拿。” “那敢情好，我叫谢登贵，兄弟，你们怎么称呼？” 我指了指我哥和福贵：“这是我哥王树，我叫王林，这是我兄弟福贵。” “好，那就不耽误你们，除了牛奶，如果你们还需要个啥的，就只管交代我，我那里什么都有。”说罢哈哈一笑，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从兜里掏出烟来，挨个儿给我们三人发了一圈：“你看我这一忙就忘给三位递烟了，那就先这样啊，星期四，星期四我再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镇有谢胖子 “好嘞，那你就慢走了。” 目送谢登贵离开，我们就急忙搬着牛奶进了家门，嫂子和林海音一人手上抱着一个孩子，正用小勺舀起小碗里的米汤在喂孩子。 见我们进门，嫂子和林海音同时问道：“回来了？” 我低声说道：“回来了。” 哥哥问道：“还有多少没喂过来的啊？” 嫂子一边喂着手里的，一边轻声说道：“这是最后两个了，多亏了海音在这帮忙，否则我一个人还真难应付，喂好了一个，另一个又哭了，其他的听到一个哭了，就都跟着哭。” 林海音笑着说道：“嫂子，我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做着一件世间最伟大的事情。” 我们的眼神齐刷刷看向她，她不急不慢地说：“世间最伟大的创造就是创造人类，你看我们这在抚养着二十五个孩子长大成人，这不也就是在间接地创造人类吗？” 我们听罢，都不禁点头，也许就只有福贵还不甚懂得林海音话中的意思，然而，哥哥c嫂子和我已经对林海音露出了钦佩的眼神。 嫂子说道：“海音，你这说法十分有道理，只是，往后的日子，这二十五个孩子，也就有可能让我们搭进去一生了。” 我笑道：“嫂子，既然这世间最伟大的创造就是创造人类，那我们用自己的一生去做一件世间最伟大的事情，这人生不也就有了价值吗？” 哥哥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没发现的也就罢了，但是这些孩子让我们发现了，那就是和我们家有缘，说不定上辈子我们就是一家人呢，我们一定要对她们负责到底。” 哥哥的话浅显却掷地有声，房中五人眼中都写满了坚定，我们眼中看到的，仿佛是这二十五个孩子长大之后的模样。 正当大家都在为要做世间最伟大的事情而激动不已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 啼哭声从房内传来，嫂子已经将怀里的女婴喂好，笑着起身就进了房。 抱起了正啼哭的女婴，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哭声。 这啼哭是会传染的，一人还未结束，另外一人已经开始，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海音又进房抱起一个，接着，我c哥哥c福贵都各自抱起了一个。 因为大家都没有经验，嫂子小时候照顾她弟弟晓华，有一些抱娃娃哄娃娃的技巧，我们另外四人只能现炒现卖，学着嫂子的模样抱着怀里的婴孩轻轻晃动着。 林海音还一边晃动着一边给孩子们唱起了歌：“世上只有妈妈好”还未唱完，就觉得不对，改唱道：“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歌声婉转动人，哥哥c嫂子和我也不禁跟着她的节奏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孩子，一起唱了起来。 福贵不能发声，只得轻轻地开闭着嘴，主要比口型，喉咙里发出有节奏的“喔喔喔” 不知道是这晃动的手法奏效了，还是我们的歌声起到了作用，五个孩子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啼哭，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抱起她们的那张微笑着的和善的面孔。 我们五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把孩子抱好了止住了啼哭不见得就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对于此刻的我们而言，这事情的价值却不亚于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跨出的那一小步。 大家笑过之后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阵哇啦哇啦的哭声却又在房中响起，五人互相对视着，露出无奈却幸福的微笑。 把手里的孩子放下，再次抱起哭着的孩子哄了一阵，啼哭声方止。 嫂子说：“也不能一直这样，我看这些孩子应该都是饿了，还是挨个儿再喂些牛奶。” 我一拍自己的头：“我真是笨，只记得买牛奶，却忘记买奶瓶了，买上几个奶瓶，让孩子们吃得舒服些多好。” 嫂子笑道：“看你急成这样，真像是孩子的父亲。” “嫂子，要不你们先用勺子喂着，我看我还是再跑一趟镇上。” 林海音道：“王林，你都辛苦一整天了，再跑怕把你给累坏了啊。” 哥哥和嫂子相视一笑，却没说什么。 我一下子有些脸红起来：“没事，这些孩子都是我救下的，我要对她们负责，辛苦些算得上什么呢？福贵，要不你再辛苦一趟，和我跑趟镇上？” “喔。” 我和福贵就上路了，一路小跑，也顾不上口干舌燥了，想到那些粉嘟嘟的可爱的婴儿，心里就如吃了蜜糖一般甜。 我们还是到了谢登贵的杂货铺子，谢胖子还在店里。 我问：“谢大哥，这有没有奶瓶？刚才太急了，也没记住，回到家了才想到。” 谢胖子一拍自己的脑袋：“兄弟，怪我，怪我，我满心以为你们买牛奶而已，奶瓶应该是家里已经备好了的，却不想就因为没多嘴问一句，就害你们白跑了这一趟啊。” 我笑笑：“不关你的事啊，都是我自己粗心。” “好嘞，我给你找奶瓶，啊，要几个啊？你们回去也不要走路了，我骑摩托车送你们回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不用你送，我们自己跑着回去得了，奶瓶就先要五个吧？” 谢胖子露出讶异之色：“五个？兄弟，别怪做哥哥的多嘴啊，你们这是多少个孩子啊？一下子就要五个？” 我面露难色：“这” 谢胖子哈哈一笑：“哥哥就是多句嘴，兄弟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这就给你找奶瓶去。” 我说道：“谢谢。” 奶瓶找好了，五个能装一百毫升的，我心里估摸着这五个也差不多够用了，孩子吃奶得让大人把着，我们这总的人数也就是五个，福贵和林海音也不可能常常到我们家里，平时也就我和哥哥嫂子三人，也只能让孩子们轮流着吃奶了。 谢胖子倒是爽快，奶瓶找好，我付过了钱，他就往里屋喊：“婆娘，出来照看着门，我送两位兄弟回去了就回。” 里屋有声音传来：“知道了，去吧。”声音方落，就见里屋走出来一位身材婀娜的妇人，看样子也就三十几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其乐融融日 我还想仔细看看谢胖子的老婆长得啥样，谢胖子就拍着我和福贵的肩膀出门了。 摩托车就停在门口，他很熟练地发动车子，让我和福贵坐上去，缓慢的起步之后，耳边就响起了呼呼的风声。 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谢胖子就准确无误地将我们送到了家门口。 我和福贵下了车，我刚想说几句客气的话，或者，邀请他到家里坐坐什么的。 谢胖子却没有熄火，即刻调转了车头，对我说道：“兄弟，那我这就走了啊，知道你们忙，也就不打扰你们了，以后等有机会了，再找你们喝酒啊。” 我还未来得及说上什么，摩托车的轰鸣声就渐渐地走远了，我只得站在原地，大声说了一句：“谢大哥，谢谢啊。” 拿着奶瓶回到家里，我先用洗衣粉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然后又用开水注满整个瓶子，待到十几分钟之后，才把开水倒掉。 嫂子和林海音已经用勺子喂了八个婴孩了，差不多一人一瓶牛奶。我打开新的一瓶，倒进了奶瓶里，容量刚好够。然后问过林海音，抱起一个还未喂过的孩子，就把奶瓶的奶嘴放进了她的小嘴里。 小婴孩感觉到奶嘴进到了嘴里，就如碰到了好久未见的宝贝，猛烈地吮吸着，还拿小手试图把住了奶瓶。 我笑道：“看你还挺霸道，担心被人抢去了，还用手把着呢。” 大家一看这女婴的模样，都乐了。 用奶瓶喂着婴孩，大家轻松了不少，只需要抱着孩子，用手把着奶瓶，也就够了。大家再次坐定下来，人手一个，看着孩子吃奶，都呵呵笑着。 林海音突然来了一句：“别看我们都没做过父母，我们当这爹妈可一点也不比那些真正的爹妈差。” 我笑道：“那是，这就叫‘别不拿单身男女青年不当父母’。” 大家一听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海音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王林，你把这句话去给村长说说，看看有什么反应？” 嫂子也笑了：“你们两个不正经了哈，其实这每个人注定都要做父母，只是看在什么时候，或者说，看你能真心把哪一个人当作了孩子。” 哥哥说道：“哎，说点正经的啊，你们说，这二十五个女婴，现在小了也不用区分，但是大了可怎么叫啊？总不能不给她们取名字吧？” 林海音一本正经地说道：“不错，树哥说的这个的确是个大事，依我看啊，她们就都跟着你们姓王，名字嘛，就按照顺序排吧，王一c王二直到王二五。”说完她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也跟着笑了。 笑过之后，嫂子一凝眉：“我看啊，这二十五个孩子，恰好可以编一首像诗又不是诗的句子来命名，这样既容易记，又多少有些诗意。” 大家对嫂子的提议都拍手叫好。 但是，对于用编出一首什么诗来才合适，大家却又拿不定主意，林海音想了几首，但是自己觉得不好，大叫着说不行不行，因为其中几个字似乎不太雅观，于是便一直没能定下来。 林海音耐不住性子叫道：“哎呀，这太难想了，还是缓缓吧，让王林想，限你在明天之内想出来，大才子诗情丰富，想的自然也要好些，但是如若想不到，那就得接受惩罚。” 众人的眼光都齐刷刷看向我，我张口结舌想要表示反对，但一看那架势，却似乎已经难以逆转，只得点头接受。 凝神静思，想到这几个婴孩的遭遇和处境，再想想她们未来的命运，我一下子新潮起伏，原本想就此时作出来，但是却听到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也许，这一刻的浮躁之下，要想出美妙的诗句来为孩子们命名，那的确是太唐突了，或者，在夜晚静思的时候，细细琢磨推敲，也才能出来吧？ 哥哥嫂子也在一旁打趣道：“小林，海音已经点了你的名了，那就是你了，明天我们就要听到二十五个孩子的名字，否则你就惨了。” 我无奈地苦笑着点点头。 孩子们都喂完了，大家也已经有些疲累，哥哥和嫂子站起身，嫂子说道：“海音，福贵，你们今天都辛苦了，我和小树去做饭做菜，昨天剩下的菜还有不少，你们也不要嫌弃，我们去热一热就可以吃，大家一会边吃边聊，你们先坐一会儿啊。” 林海音说道：“树哥，你们就不用客气了，我这都出来一天了，怕一会儿回去又得被我爸骂了，我还是先走了，等明天我再抽空过来看孩子们。” 嫂子一把抓住她：“不用担心，一会我们送你回去，就说你是我初中的同学，我嫁过来了，你来家里吃顿饭也正常。” 哥哥也说道：“是啊，海音，今天这么辛苦，不吃了饭再走我们过意不去啊。” 我也站了起来：“吃了再走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现在天都黑了，去你家也就几分钟，不用这么着急。” 福贵也说道：“喔c喔喔喔。” 林海音笑了：“好吧，那我就豁出去了。” 于是林海音坐了下来，和我c福贵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当然，福贵聊天的内容还是不同字数的“喔”，但是似乎交流起来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大家几乎都能懂得他的意思。 没过一会，哥哥和嫂子就把饭菜端了出来。 因为刚办过酒席，剩下的饭菜十分丰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几个大碗装着。 哥哥和嫂子招呼着林海音和福贵，嫂子不断给林海音夹菜，我就叫福贵：“多吃点，福贵，今天苦了你了啊。” 嫂子看着我，说道：“小林，劝福贵多吃点，也给海音夹点菜啊。” 我的脸一下子烧红起来，我偷偷瞟了一眼林海音，她还是笑着，但是脸上也已经兀自红成一片。 我们都知道嫂子的意思，我不知道林海音此刻对我是怎样的感情，我只知道，我现在的处境，的确是不适合去爱任何一个人的，也不值得任何一个人来爱我，况且，我心中始终惦记着那个飘渺的若隐若现却从未断绝过的人的身影，无论是爱人还是被爱，都是对别人的不公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父母谋生计（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对于嫂子的好意，我也就只能心领了。 吃罢了饭，哥哥和嫂子见我没有动静，刚才在饭桌之上也没有表现，怕林海音和我二人都尴尬，于是就送林海音出门，说是要送到家里，林海音却坚持不要，把他们推了回来。 哥哥和嫂子才又叫我去送，我走出去几步，林海音却一样把我推了回来。 然后她一个人就跑着走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福贵“喔喔喔”说了几句之后，也出了门。 家里，就剩下我和哥哥嫂子，还有那二十五个已经吃饱了正熟睡着的女婴。 嫂子问我：“小林，你对海音，就没有一点意思？” 我料定了嫂子迟早会问，也就不再感到惊讶：“嫂子，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实在配不上她，而且” 哥哥有些生气了：“小林，你还在想着原来那个女朋友吧？我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和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联系也没有了交集，你还苦苦惦记着她干嘛？这样就是在折磨你自己啊。” 我苦笑一下：“哥，嫂子，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但是，我实在不能说服我自己，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可以敞开自己的心扉，再次接纳一段新的感情，但是现在，我的确还做不到。” 哥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嫂子打断了：“小林，那也好，你可以先冷静冷静，毕竟，感情的事是急不来的，慢慢来，缘分是天定，不能勉强。” 我笑了：“谢谢嫂子。” 嫂子转而说道：“眼下，这二十五个孩子才是大事啊，光是照看她们，每天就得专门一个人，忙点累点也就算了，但是这牛奶，每人每天一瓶，一天就十几块钱，一个月下来，那也得三百多元，这牛奶恐怕得喝上差不多一年，那可就是三千多四千元了啊，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啊。” 我问哥哥：“哥，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钱？” 哥哥大概算了一下：“除去所有的开支，现在应该还有差不多两万多块。” 嫂子一听有些震惊了：“还有两万多？那我们节约些，要养着这二十五个孩子长大应该也不难了。” 我和哥哥都笑了，我说道：“嫂子，您就放心吧，我们两兄弟也会勤快的，这家里也少不了吃的用的。” 但是转念一想，又生出了一些惧怕来，我看着哥哥和嫂子：“但是，我怕的是，这二十五个孩子我们救下来了，如果今后再发现，那我们的开支可就没个边了。” 哥哥和嫂子一听，眉头紧锁，末了，哥哥说道：“但是，不论怎样，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嫂子犹豫了一下，也说道：“小树，小林，现在我们家里还有些钱，如果当真再遇到了，我们也不能不管，就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也得把这些可怜的孩子给养长大了，还是那句话，见一个救一个，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敬佩地看着嫂子：“嫂子，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我打猎打得勤一些，加上家里的家养鸡和鸭，就算养上一百个孩子，要应付过去，应该也够了，只是这房子似乎太小了，等孩子们大一些了，还真不够住。” 哥哥笑了：“那是下一步的事情了，眼下，我们就先把这二十五个闺女给养好了也就够了，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嫂子却说道：“小树，也不能这样说，这家里的房间的确是不够住，要是今后再添上几个，那就更住不下了，我们还是早作打算，至少也得让孩子们都有睡觉的地方啊。” 我一想，说道：“哥c嫂子，你们看这样行不，我们可以找些木料来，自己打造一些木床，分三层或者四层那种，两三个孩子一张床，这样算起来，也就差不多够了。” 嫂子脸上一笑：“嗯嗯，这个主意我看可行。” 哥哥也说道：“这样也不错，那我明天就上山找些木料，回家了就开始做床。” 主意打定之后，哥哥嫂子回房，拿出了家里几乎所有的被子，所有房间床上都被二十五个小家伙霸占了，我们三人只得在沙发上坐着，因为实在太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啼哭声此起彼伏，我揉了揉眼睛准备去给孩子喂奶，一看旁边，哥哥和嫂子已经不在沙发上。进了厨房，见他们两人已经忙活起来，我赶快搭上手，帮着准备牛奶。 喂完了哭闹着的，还没来得及睡着，哭声又起，我们无奈地笑笑，只得去拿牛奶。 这一番折腾下来，三人都已睡意全无，也就不打算再睡了，商量着今后怎么办，因为这样每天不睡觉，日子长了，只怕也不妥，而且，哥哥和嫂子方才新婚，让他们在新婚的第二天就没有了二人独处的时间，也实在不好。 经过磋商，我们确定了今后就按照这样的基本方法来办：晚上分为两班，我一个人一班，哥哥和嫂子一班，上半夜哥哥嫂子休息，把门都关上，我来应付，下半夜我睡觉，哥哥嫂子来照看，这样才行。 我们也注意到了牛奶的问题，原本计划是一人每天喝一瓶，但是照这个样子，估计一人每天要三瓶才够，因为孩子们白天晚上随时都要吃，吃奶的间隔短c顿数多，这样算起来，牛奶还得买勤些，每次还是得买十箱，每三天送一次。 嫂子说：“这成本不低啊，这一翻倍买，每个月的支出那可就上千了啊。” 哥哥安慰她：“放心吧，现在存款还有两万多，孩子们再大一些，可以吃饭了也就不再吃奶了，那时候就省心了，况且，这家里的鸡啊c鸭子啊啥的还能卖出一笔不错的价钱，没问题的。” 我也说道：“是啊，嫂子，我明天先和我哥去山上找些木料，给孩子们把床做好，接下来，我也就开始上山打猎去了，大狼狗厉害，再经常抓到些野鸡野兔啥的，生活也就不成问题了。” 嫂子无奈地笑笑：“你们两兄弟，还真是亲兄弟，一样都那么较真，一样都那么善良，我还能说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朋友赠真言（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说罢，只觉得眼皮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睡意袭来，三人就没再说什么，靠在沙发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万幸，孩子们半夜吃过之后竟然一直都没有再哭闹，我们也能匆匆补上了两三个小时的觉。 一大早起来，随意洗漱完毕，嫂子已经给我们煮好了面条，端来吃过之后，我和哥哥就上山了，哥哥说就只有大王山上的树木最多，于是我们兄弟两人就朝着大王山一路走去。 一路走着，哥哥点上烟不时抽上两口，悠悠说道：“小林，大王山上那些粗大的已经枯死的大树很多，随意砍上几根，回到家再请木匠帮忙做成小床，那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是考验我们兄弟两个体力的时候了。” 我笑道：“正好，多年没有上体育课了，今天恰好是时候。”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山上。 到了半山腰，通过了大王山的关口，看到一人一牛正慢步走着，定睛一看，正是福贵。 我上前拍福贵的肩膀，福贵笑着“喔喔喔”打招呼，我说明了要搬树木回家给孩子们坐床的事情，福贵“喔喔喔”表示愿意帮忙。 于是，三人立刻动手，选定了一棵已经枯死的大杨树，一阵忙活，大白杨树顺利倒了下了。 我们三人忙着用锯子c斧头c柴刀劈开枝枝蔓蔓，把那粗壮的树干锯成几截。 福贵也顾不上放牛，直接用绳子捆上，搬到了大黄牛的背上，驮着就回家了，这一趟树木搬得却也轻松。 回到家里，我和哥哥商量了一阵决定分头行事，由哥哥去找木匠修床，做得简单些可以睡就行。而我就赶到镇上去，再从谢胖子那里买些牛奶，并且说好以后送货的数量。除此之外，还需再买上些小号的床单被褥，孩子们要睡新床了，总得提前准备好。 注意打定后，福贵坚持要和我一起跑一趟，我们两人就如上次一般，随意说着话，就朝镇上快步走去。 谢胖子一见我来，笑盈盈迎了出来，赶快递烟：“兄弟，这是又缺啥了，只管说。” “谢哥，这牛奶估计还得再加些，不够啊，以后你还是三天送一次货，但是每次不是送三箱，而是送十箱，就不知道你方便送这么多不。” “十箱？三天一次？兄弟，这也都熟了，哥哥多句嘴啊，你这家里孩子到底有多少啊？我估摸着怎么也都是十几二十个啊，否则怎么能用这么大的量啊？”说罢，谢胖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谢哥，不瞒你说，事实上，家里的孩子总共有二十五个。” 谢胖子把自己的惊异全部写进了正看着我的眼睛里：“兄弟，你这样子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着也不可能就生了这么多啊？就算是你和你哥，还有这位福贵兄弟，三家的加起来只怕也不会有这么多吧？” 我也不想再保留什么，我乱编的借口相信也不能骗过这人，干脆就坦诚相告：“谢哥，实不相瞒，这些孩子都不是我们的，其实是我们在山上捡的。” 谢胖子的惊讶更甚：“兄弟，都是捡的？二十五个？”说罢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再次闪过一丝狡黠：“都是女娃？” 我佩服他大脑转动的速度：“是的，都是女娃。” 谢胖子深吸一口烟，香烟的光点热烈地燃烧着：“兄弟，我听说现今这计划生育紧了，好多家都是想要生男娃的，但是第一胎是女娃，第二胎好不容易躲过了，还是女娃，为了不被罚款，而又还想生男娃，于是，第二胎的女娃就得扔掉，再生。” 我不解：“谢大哥想说什么？” 谢胖子盯着我：“兄弟，我看你也不是糊涂人，就提醒你一句，现在扔女娃的人多了去了，你能捡了这二十五个养着，那再上山c再发现，你还捡不捡了？” 我有些犹豫：“如果再遇到，相信我也不会不管。” “但是，你能养得了多少？二十五个可以养，二百五十个呢？这附近的农村，哪个村不会扔出十个八个的，如果都知道你那边就专门发善心，养这些捡来的女娃，以后恐怕你们村的那山上，女娃可就不少了。” 我听他一说，身上冒着冷汗：“但是，又有谁能知道我在村里的哪座山上去捡女娃呢？” 谢胖子露出一丝不屑：“兄弟，这样给你说吧，你认为那二十五个女娃到了你家之后，这消息就不会走漏？这十里八乡的，消息传播快得很，有个风吹草动的，过不了多久，全镇的这十几个村也差不多都会知道了，那今后，谁还不把孩子往你那个村扔啊？再狠心的家人，也巴不得自己的孩子能留条性命吧？” 我惊愕着：“可这” 谢胖子又递烟，自己点上一根，吸了两口：“我看你也是善良之人，但是这善良如果到了极限，那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能顾得上一部分，那当然是好的，但是，这世界苦命的人太多了，你又怎么能顾得全呢？” 谢胖子的一番话，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是啊，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我能帮得了几个c几十个，成千上万需要帮助的人，我又能帮得了几个？ 但是又转念一想：既然都已经管上了这二十五个，难不成就要半途而废？能力的确有大小，能帮的人也终究会有尽头，只要能帮得上其中一小部分，也应该去做，“勿以善小而不为，唯以恶小而为之。” 想到这里，我对谢胖子说道：“谢哥，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就想着，能管多少就管多少吧，我能力有限，也管不了这所有的弃婴，但是村长已经问过了镇里，镇里说他们也管不了，那我又能怎么办呢？也就只能尽力而为，能帮一个是一个吧，以后能不能帮得上，就以后再说吧。” 谢胖子叹了口气：“和你说了一通也是白说，兄弟，你这重情重义的，哥也欣赏你，也不勉强你，这样，今后如果你那里有什么难处了，只管来找我，但是我先声明，最多我也就支持你一些吃食，其他的，我可管不了也不想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木床做摇篮（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我看着他，对这胖子生出一丝好感来：“哎，我知道，谢谢你。” 谢胖子又叫出了自己的老婆守着店铺，他依然骑上摩托车，送我和福贵回家。 摩托车上因为装上了牛奶和被褥，十分拥挤，于是，他骑车的速度也很慢，但是，比起走路来，却已经十分省力和省时间了。 到了家里，我和福贵c谢胖子把牛奶和被褥卸下之后，谢胖子一样不进家门，这次我真心邀请他，但他却以生意忙没时间多待为借口，调转摩托车头就呼啸而去。 木匠正在后院装钉着婴儿的小床，只见木屑横飞，一颗颗钉子钉进了一块块木块上，一个四层的半大床已经显出了轮廓。 我问木匠：“师傅，今天可以做出来不？” 木匠抬头瞟了我一眼，继续干着活，一边说道：“没问题，只是这些木料不够，你哥已经上山找去了，做五张四层的婴儿床，每层可以睡两个，也就够四十个小孩睡了。” 我有些兴奋，忙从兜里摸出香烟，递给木匠，木匠接过，点燃，猛烈吸了两口，将烟叼在嘴上。 我叫过一旁的福贵：“福贵，我哥现在山上找木料，八成也就是大王山，要不你还是把大黄牛牵上，我们去山上帮他一把。” 福贵用一个他最擅长的字回答我：“喔。” 于是，嫂子就留在家里照看着，我和福贵就一路上山。 到了大王山，就看到哥哥一人独自在用斧头劈着大树的枝桠，我和福贵走过去，帮着哥哥一起完成了修剪枝桠的事，福贵牵过大黄牛，木料再次放在了黄牛的背上。 黄牛“哞哞”叫了两声，似乎对它今天的遭遇十分不满。 待到把木料搬回家，木匠已经做好了三张四层的木床，速度之快实在令人惊奇。 我一边递烟一边说着感激的话，木匠师傅却也是直人，开口说道：“不用一直感谢我，我也是拿钱做事，只要钱到位，我按要求做就可以了。”我有些尴尬地笑笑。 木匠几口把烟吸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就赶快摆弄起木料来，嘴里还兀自说道：“得抓紧时间，否则又得大晚上才能收工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敷衍了几句，然后叫过福贵和哥哥，把已经修好的三张床搬进了屋子里，靠着墙放，就放在第三间没人住的房里。因为房间格局还算大，放下了三张床之后，尚有大半的空间，再摆上两张，应该不成问题。 我没有停歇，赶快和哥哥c福贵三人一起动手，将买来的被褥在床上铺好，心想：闺女们，条件有限，也只能凑合着睡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就只等着木匠师傅将剩下的两张床修好，再铺被褥了。而此时，嫂子已经大声叫着我们几人过去吃饭。 我们走进堂屋，饭菜已经摆好，此时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只是大家的节奏都已经被打乱，忙活了半天，肚子也已经咕咕叫着，顾不上是不是饭点，只想要把肚子填饱。 我到后院叫了木匠师傅，木匠师傅也不客气，过来接过碗筷就吃，也就几分钟时间，五碗饭就已经吃下肚子，木匠师傅道了声谢，继续回到后院干起活来。 我问嫂子：“今天就你一个人在？” 嫂子有些懵：“是啊，就我一个啊，可忙死我了，喂了一个又是一个，还真不轻松。”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没其他人来过？” 嫂子不明其意：“没有啊，也就木匠师傅，其他的”随即她眼珠子转了一下，笑了起来：“哦，今天啊，海音来了一趟，说是她有事情今天来不了，明天晚些再过来。” 我一下子面红耳赤，强辩道：“嫂子，我也没问她，你说她干什么啊？” 嫂子呵呵一笑，哥哥和福贵也跟着笑，嫂子道：“小林，该抓住的一定要及时抓住，不然会后悔的。” 我结结巴巴强辩，却被他们的笑一一化解，似乎我再说什么，也不过是在掩饰而已，最后，我只得闭口不言。 晚上，木匠师傅已经装好了剩下的两张床，我和哥哥几乎是时间上无缝连接地把床搬进房间，然后将被褥都铺好，原本要留福贵在家吃晚饭，他却不肯，劝了半天，只得作罢。 二十五个孩子都已经转到了小床上，因为嫂子已经将她们通通都喂了一遍，也挨个儿把做好的尿片都给她们换上，因此，孩子们睡觉的睡觉，翻来翻去玩的玩，也不再哭闹，一整天的忙碌，在这个时候终于已经全部结束。 哥哥拿了酒，说要喝上两盅解解乏，嫂子一开始不让，但一看我们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也就格外开恩了。于是，我和哥哥面前的杯子就都倒满了酒。 哥哥先饮一杯，咂摸着嘴：“好酒。”似乎村人酿造的米酒是百年陈酿一般，嫂子笑看着他。 我也喝了一口，却不想赞酒，只想说关于这二十五个孩子的事：“哥，嫂子，这二十五个孩子是我捡回来的，却不想，我多管闲事，却给你们带来了负担，你们新婚，却不得不为这些孩子操心，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 哥哥刚想说话，嫂子却抢了先：“小林，你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是一家人，以后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你的事还不就是我和你哥的事？” 哥哥点着头说道：“嗯嗯，就是就是，你嫂子说得在理。” 我拿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有些忧郁：“今天我去镇上买牛奶和被褥，谢胖子对我说，现在全镇扔女婴的家庭很多，我真怕以后上山了再遇到该怎么办，如果不管吧，看着那些几个月大小的孩子就在那山洞中死去，实在于心不忍，要是管吧，就像谢胖子说的那样，那么多的孩子，我们又怎么管得过来？” 嫂子一听，略略沉吟，然后说道：“小林，那谢胖子我原来在镇上就认识，他说话直，但却不是个坏人，就是他今天对你所说的这一切，也不无道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弃婴有诗名（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哥哥脸上红润起来，酒精已经在他的脸上发挥了作用，他说道：“但是，如果真遇到了，还真是个艰难的选择啊，那是救还是不救？” 我有些面露痛苦：“如果这一年来个百儿八十的，先不说我们养得起养不起，就光是这住的地方，只怕也不够啊。” 哥哥说道：“是啊，而且上次我们兄弟俩也已经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村长，但是村长已经明确了态度，镇政府都管不了，而他们，就更不会管了，只能是私人收养，但是，每家都在扔女婴呢，哪一家还会去收养呢？” 嫂子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照我看，这政府还必须要管，至少，也得宣传政策，让那些丢弃女婴的家庭受到惩罚，如果惩罚的钱已经足够养大女婴了，那也许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再随意丢弃孩子了，这些人，真是什么缺德事都做得出来，政府也真该管管了。” 哥哥喝了口酒，又咂摸了一下嘴：“但是，你说得容易，这政府管不管，也轮不到我们说话啊。” 嫂子说道：“但是，如果没有人去说，政府就更不会管了。” 嫂子说话的气魄像极了民国时期闹革命的进步女青年，我不知不觉就对她肃然起敬起来。 我一口将杯里的酒干掉：“嫂子，你说得对，我们就是要去说，我们就是要把这些消息都告诉给政府，难道就看着有人草菅人命，我们也视而不见吗？难道，我们就只能无奈地看着那些婴儿惨遭遗弃却什么也不做吗？不，我们做不到。” 嫂子怔怔地看着我：“小林，你这不是在游行示威，也不是在发表革命演讲，不用那么激动。” 我一下子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的确有些过于激动了，但是经嫂子这样一提醒，我的心里却还真是生出了一个主意来：对，游行示威，就去政府大门口示威，让政府管这些可怜的女婴，让政府制止这些残忍的行为。 我拿过酒瓶，又倒上一杯酒，喝了一口，接着对嫂子和哥哥说道：“哥，嫂子，接下来的几天，也可能是很长时间，我要为这些女婴争取幸福，也要为那些已经死去的女婴找到一些安慰，最重要的是，我要为那些即将被丢弃的女婴找到一些能制止悲剧的方法。” 嫂子和哥哥怔怔地看着我，哥哥有些担忧地说：“小林，你没喝多吧？别是那病又犯了呀？” 我坚定地看着他们：“刚才嫂子提醒了我，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要写上大条幅，就挂在自己的衣服上，明天，我就到镇政府大门口去示威，如果镇政府不管，我就到县政府，县政府还是不管，我就到市政府，再不行，我就到省里c到中央，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那些女婴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哥哥和嫂子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嫂子说道：“小林，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但是，你真去做了，只怕不一定能行得通啊。” 我再喝一口酒，豪迈之情陡然间从胸中生起：“嫂子，我是认真的。” 哥哥和嫂子看着我，一脸的不知所措，他们想要劝阻我，但也许是看着我的表情已经知道我心意已决。 我笑了一下，想要用微笑表达着事情没他们想象的严重，接着对他们说道：“放心吧，我只是正常的上访和表达诉求，况且，我也不是为了自己个人，我是为了别人，都说儿童是祖国的花朵，是国家的未来和民族的希望，我现在是为国家的未来着想，也没什么不对，我认为我应该这样去做。” 哥哥嫂子见他们的劝告已经不再能让我回心转意，嫂子有些后悔了：“都怪我，给你乱说什么游行示威，结果你还真要去。” 哥哥也在一旁脸上挂着担忧：“小林，你这病很久都没有发作了，已经正常了很久了，怎么就突然间发作了呢？” 我对哥哥的话不以为然：“哥，我不是疯子，我也从来没疯过，我不过是想要去做一些对的事情，如果这样的人是疯子，那么，那些知道应该怎么去做对的事情却不去做的人，他们就是傻子。” 又喝了一杯，我突然间想到了以后的事情，就对已经忧心起来的哥哥和嫂子说道：“哥，嫂子，我求你们一件事，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你们一定要把这二十五个孩子养长大，千万不可再丢弃她们了。” 说到最后一句，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了，这些孩子尽管和我只有两天不到的相处时间，但是却已经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上，我接着说道：“她们已经被抛弃了一次，够惨了，如果我们再抛弃她们一次，她们就肯定没活路了，咱妈死得早，我们俩兄弟一直都是没妈的孩子，后来爸也走了，我们两兄弟也就成了真正的孤儿，尽管我们已经长大，但是没有父母的家，那就是一个不完整的家啊。” 哥哥听罢，也不禁眼眶湿润：“小林，你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不要瞎想，这些孩子，我们一定会好好将她们抚养长大，她们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家门，也就是我们的孩子了，我们不会不管她们的。” 我擦干了眼泪，但见嫂子已经抹起了眼睛来，我接着说道：“对了，我已经想好了二十五个孩子的名字，昨天海音已经说了，让我今天必须要想出来，我就先念给你们听听，你们看合适不。” 哥哥和嫂子一听，来了兴味，嫂子更是急切地问道：“嗯，其他的不说了，先说说这些孩子的名字。” 我模糊着眼睛，却充满着希望缓缓念到：“香草缀玉璧，蔷薇迎芙蓉；菡萏漫幽谷，晨曦炤炜彤；莲荷嘉诗韵，姊妹廿五共。” 嫂子听罢，跟着我一句句念叨着，末了，才沉吟道：“小林，原先只是听你哥说起你的才情，在初中的时候，也就只是每年见你上讲台领奖学金，今日一听这首名字的诗，见识到你的文才，我才真正相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誓走为女路（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我害羞地笑笑：“嫂子，你过奖了，什么文才不文才的，不过是瞎编乱造c不成章法，也就是方便给孩子们取个名字叫起来好听罢了。” 嫂子却似乎对于我的谦虚并不买账：“尽管整个文意有牵强附会的地方，但是句子里的每个字都是孩子的名字，而且都是女娃，能不重复并且能描摹出那么一层模糊的虚幻的意境，也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我无奈地笑笑：“嫂子，这句子你就帮忙记着吧，等孩子们再大些，就按着说话的早晚给她们取名，说话早的就用前面的字，说话晚的，就跟着往后排，今后这二十五姐妹，也真是够家里热闹的了。” 晚饭吃过，孩子们的名字也总算是完成了，三人又忙活着喂了孩子一次，就洗漱之后睡觉。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撤睡不着，想着明天即将要做的事情，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尽管哥哥和嫂子一直再三叮嘱，但是我主意已决，义无反顾，他们也就不再勉强，只是提醒我，万事不可勉强，实在不行就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盘算着明天应该怎么去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写上一些标语，贴在自己的衣服上，双手再举着一张，嘴里再喊些口号，尽管只是我一个人，场面应该也足以震撼了。想罢，不知不觉就困到不行，昏昏沉沉就此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嫂子已经早起喂过孩子，她一边夸着孩子们听话，昨天竟然一夜都没哭闹，一边将已经煮好的面端到了我和哥哥的面前。 哥哥用严厉的眼神看着我：“小林，你真要去？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嫂子倒急了：“小树，我看小林都忘记了，你却又提醒他。”转而又说：“小林，咱就算了吧？尽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未必就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我呵呵一笑：“哥，嫂子，你们放心吧，我已经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我一定要去。嫂子说得对，我去做了未必就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如果不去做，那就一定不会有结果。你们想想，我们能帮了这二十五个，但是，如若没有人来对弃婴的行为出面管理，采取有效的措施制止，今天我们救下了二十五个，那么过不了多久，也许就会有二百五十个c甚至有二千五百个，到了那时，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做吗？” 哥哥和嫂子都沉默了，半晌，嫂子站了起来：“小林，我原本还有一丝犹豫，但是你说得对，如果不去做，就一定没有结果，嫂子支持你，家里这二十五个孩子，你就放心交给我们，你专心去做你的事情。” 我看着他们笑了：“那吃过早餐我就去写标语，你们帮忙想想应该用什么标语才够震撼？” 嫂子道：“我想的虽然老套了些，但是我认为也比较直白，就用‘反对丢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女性’等等，你看怎样？” 我感激地看着嫂子：“嫂子，你想的好极了，就用这三句标语，我还要去写上一封描述事情经过的信，到了镇上，我就去找地方复印，我要在信中说明自己发现二十五个女婴的情况写出来，也要将那些已经死在山洞中的女婴的情况写出来，信中的内容就是我具体要向政府陈述的事情。” 哥哥道：“写封信说明情况，这很好，但是，你也得注意安全，不要和政府的人发生冲突，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牺牲，毕竟，。政府还是为老百姓谋幸福的，应该会管这事。” 我答道：“哥，这个我知道，我是去请求解决问题的，又不是去和人打架，放心吧。” 吃完早餐，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写好了陈述自己所见到的丢弃女婴相关情况的信，也按照嫂子的建议，用毛笔在较大的纸上写下了“反对丢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女性”等标语。 一连写了好几份，一部分放在自己的贴身口袋里，一部分放在一个布包里，我想着这样可以分散被人抢去的风险。 一切准备完毕，我进房看了看那二十五个女婴，有些睡着了，有些还睁着眼睛，见到我在看她，像见到她们的亲人或朋友一般，眯着眼睛笑对着我笑，笑得我心上一阵欢喜。 嫂子原本要我拿上一千块钱，我硬是推掉了，说自己出去花不了什么钱，身上还有一些，够坐车吃饭也就行了，嫂子无奈，只得硬塞了一百块钱在我的兜里，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有钱也可以应应急。我答应着嫂子，把钱收下，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正准备出门，却有人敲门，哥哥去把门一打开，门口赫然间就出现了一张可爱的笑脸，是林海音到了。 哥哥嫂子忙请她进来，嫂子去给她倒水，又问吃过早餐没有，她说吃过了。 进门之后，她笑着向哥哥嫂子问好，然后怔怔地看着我，坐下之后，狐疑地问我：“王林，你这是要出门？” 我看着她笑笑：“要出门，就到镇上。”转念又一想，说道：“除了镇上之外，也可能还有其他地方，可能是省城。” 她一下子目瞪口呆，就如听到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为什么要去呢？” 哥哥和嫂子忙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言地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她听，她听完后，一双眸子怔怔地看着我，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过了几分钟，她脸上泛起红晕，不知是堂屋的炉火太过旺盛，还是她的内心也燃起了一丝激情。她对我说道：“王林，你就放心去吧，以后，这家里的孩子，我也会常常来帮忙照看的。” 我定睛一看她：“谢谢你，谢谢。” 我一看摆在堂屋桌上的闹钟，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我和他们三人道别，摸了一下身后还在摇头摆尾的大狼狗，嘱咐了几句，就独自走出了门外。我不回头，却也知道，他们三人和大狼狗此刻正站在门口，看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初到镇政府（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我一下子小跑着冲了出去，我想要躲避他们那担忧的c期待的眼神，那眼神重似千斤。 跑到了山路旁，沿着弯曲的小路走去，又上了大马路，这条通往镇上的路，我已不知走了多少次，只是这一次走，和以往的有许多不同。 也许是心里想着事情，也许是太急于实现自己的目标，脚下生风，感觉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镇上。 我知道镇政府在什么地方，毕竟原来在镇上的初中读了三年，小镇的面积也不是很大，所以，标志性的建筑也就不难被记住了。 也就十来分钟时间，就到了镇政府的大门口，到了门口才记起自己的陈述信还没复印呢，又折了出来。 左右一看，见一百来米开外，就有一家门上贴着“照相c打印c复印”的小店，走进去一问，的确可以复印。 老板是位中年男人，面无血色，有些吸血鬼的派头。 知道我的来意，也不客气招待，只是问要复印几份，我心里估摸一下，就回答说先复印五份。 他接过我用信纸写的信，扫视了一眼，又用平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屑苦笑。 复印好之后，他把原件和复印件一并递给我，还是平静似水地说了一句：“五毛。” 我从兜里掏出钱递给他，他接过，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大椅子上坐下，啜一口茶，不再理会我。 我道了声谢，走出门来。 再次朝着镇政府的大门口走去，短暂的时间里，我心想：先到镇政府里面问一下，看能不能反应问题，如果一直没有得到答复，那我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主意打定，就到了镇政府的大门口，通过了门口，才走得几步，就有两个中年男人向我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干什么的？站住。” 我一看两人，一个膀大腰圆c精壮结实，另一个矮小瘦弱c身形如猴。 我停住脚步，等着他们过来，瘦猴子一般的男人先开口：“你，就说你呢，你干什么的？” 我指了指自己：“我？我来反应问题的。” 瘦猴子和精壮汉子眼神一对，说道：“有什么问题，给我反应。” 我用不信任的眼光打量了这二人一眼：“你们能做得了主？” 精壮汉子粗声粗气说道：“我们也是政府的人，有什么做不了主的？” 我心下狐疑，嘴里说道：“最近有不少村子都在丢弃女婴，这事你们管不管得了？” 精壮汉子和瘦猴子又一对眼，瘦猴子说道：“你说有人丢弃女婴，有没有什么证据？是你自己亲眼所见，还是听人说的？” “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在我们村的方家山一个山洞里，已经死去了好些女婴，那些活着的一共有二十五个，都被我救下来了。但是，如果政府不制止这种行为，今后被丢弃的女婴还会更多。” 瘦猴子似乎十分激动，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那别人丢弃女婴又没丢弃你家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说完这句，他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问你，你来反应这个问题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看着他们二人，大声说道：“我来反应女婴被丢弃的问题，目的就是希望政府能管这事。” 二人一听我的声音已经能让几乎整个大院的人都听见了，急着让我小声些，但是我已经快速地说完了。 我看着他们，看他们怎样做决断，二人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如看一个怪物。 我却等不及，问道：“问题我已经给你们反应了，现在请你们做出答复，看这问题应该怎么处理？” 瘦猴子呵呵笑着：“兄弟，不瞒你说，我们两个其实也就是这里的保安，我们说了不算，要反应这个问题啊，你得去楼里面找民政办的，他们就是管这事的。” 说完他二人有些讪讪地一步步退回了刚才坐着的地方。我径直就往瘦猴子所指的民政办走去。 我边走边看，在小楼的过道里，没见办公室门口贴着牌子，终于，把一楼看完之后，上了二楼，就在楼梯口左手边的第一间，眼前就出现了“民政办”的牌子。 我走到了门口，从门口往里面看，见有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正聊着什么，十分起劲，女的还咯咯咯笑着，如听到了什么触动她全身笑觉神经的趣事一般。 我敲了三下门，女人的笑声缓缓停止，如弹琴的人要制造出一些尾音的效果，但是她的声音不好听，没有音乐的余音绕梁，只让人觉得十分厌烦。 男人回头一看是我，也没招呼我进去，回头看着我就直接问：“你找谁？” 我怔了一下：“请问这里是不是民政办？” 男的皱了皱眉头，显得十分不耐烦：“门口上写着呢，是民政办。” 我继续问：“那请问你们是民政办的人吗？” 男人张大了一圈眼睛看我，也如刚才那两个保安看怪物的眼神一般：“我们在这民政办的办公室里，当然也就是民政办的人了。”话语中满是讥讽之意。 女人扑哧一笑，似乎她的笑点又被男人的这句话触动了。 男人转而脸上显出一丝得意，也许是因为他问我的话把女人逗乐了。 我等他们看过c笑完，才淡淡说道：“那我就找你们。” 男人又恢复了不耐烦：“说吧，你什么事？” 我大声说道：“我要反应问题，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声震屋瓦，男人和女人都有些急了，男人放低了声音叫道：“行了行了，你进来坐下，慢慢说，声音不用那么大，我们耳朵好着呢，能听得见。” 我缓缓走了进去，男人和女人也不似刚才那般随意了，两人都坐定下来，男人问：“兄弟，你这什么事啊？慢慢说啊，我们听着呢。” 我说道：“我要反应女婴被丢弃的问题。”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下，脸色显得郑重起来，男人问：“这样，你慢慢地将事情的原委说给我们听，我们了解了情况之后再给领导汇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无意遇校友（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我拿出了一份复印好的陈述信递给男人：“这就是我要反应的情况，都写在这信上呢，你们看过之后也就知道了。” 男人和女人双双打量着我，随后紧挨在一起，看起我写的信来。 男人看了一眼信上的字，问道：“这字是你写的？” 我答道：“是我写的。” “好字。”男人说，但是他的脸色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显然慢慢地就没有了看到好字的那种兴奋。 过了几分钟，他们显然已经把信读完了，两人再次默契地对视一眼，男人问我：“你这信上写的可都是实际情况？” “千真万确，就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去给我们村的村长反应过，但是他给镇上的派出所打电话，派出所说他们管不了，是民政办管，后来又说打电话给民政办，民政办也说管不了，所以，我就只得把孩子全部抱回我家了。” 男人说：“据你信上所说，你已经打定主意要抚养那二十五个女婴，那你就把孩子好好养长大了也就可以了，你是善心人，好人会有好报的，只是你为什么还要来反应呢？” 我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的信上写得很清楚，这二十五个女孩，我会抚养，但是，我不能保证以后就没人再丢弃女婴，如果事情再发生了，成百上千的女婴被抛弃，我又怎么管得过来？这政府也应该要管一管了，这是政府的职责，我们的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 男人一听，有些傻眼了：“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政府应该出台相关政策，或者说，坚决贯彻执行已经制定还的政策和法律，对遗弃女婴的行为要重处，对于被遗弃的女婴，应当抚养，不能看着那些才几个月甚至才出生的女婴就这样在山洞中死去，这是国家的损失，而且，今后也必定会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 女人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却有些严肃地看着我，开口问道：“你说会带来什么社会问题？” 我看了她一眼，见她长得清秀，尽管刚才的声音听起来不甚美妙，甚至有些刺耳，但是光就这面容来说，也足以看出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没有对她多作剖析，思维转到了女婴的问题上来，接着说道：“现今的重男轻女思想越演越烈，一方面是计划生育限制了农村人的自然生育，另一方面是中国数千年的重男轻女思想在作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农村家庭经济负担大都十分严重，生了几个女孩的家庭，养不起，又想要儿子，那就只能牺牲掉已经生出来的女孩。” 女人又说话了：“你这是在分析问题产生的原因，那请你说一下问题产生之后会带来你说的什么更严重的社会问题？” 我接着说道：“长期重男轻女的思想和行动演化下去，一方面，社会上已经存在数千年的重男轻女思想顽疾难以根除，另一方面，男多女少的人口结构定然会在今后成为困扰中国社会的普遍问题，而这所带来的直接恶果，就是男人找不到老婆，大量不能找到配偶的男人的存在，会直接加剧社会的不稳定因素，造成难以扭转的局面。” 男人和女人听罢眼神再次连成一条直线，似乎对视是他们的最好的交流方式之一。 女人继续说道：“你的观点很新颖，也很有洞察力，这样吧，我先给你一张登记表，请你先填写一下你的基本信息，你的陈述信我们也会送领导核审，因为这要由政府的领导开会讨论，我们是不能擅自做决定的。” 说罢，男人就抽出了一张空白的表，递给我，他的脸上却已经有些阴郁了，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我反应的问题棘手，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借过一只笔，然后开始填表，表格中有姓名c性别c年龄c身份证号c家庭住址c所反应的问题等等，其中还有一项文化程度是选择项，可以不填，于是我就将这一项空着填好之后交给了男人。 女人却说给她看看，她一看，眼睛里闪出欣喜来：“你是王林？”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是叫王林。” “你原来是上的镇上的中学吧？” “是的，你是？” “我是和你一届的，只是那时候你成绩好，也不认识我，但是我们可都认识你呢。” 说罢她继续看着我递过去的登记表，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问我：“不对啊，王林，你现在应该是在外面工作啊？怎么就会知道你们村里的山上有被遗弃女婴的事情呢？而且，你还是上山打猎发现的，怎么你经常都会回家来吗？” 我不无尴尬地笑了一笑，心想：在你们的观念里，似乎成绩好的读了大学的就一定要留在外面工作，但是这每个人的人生有多少的转折，又有多少的不确定事情会发生，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当我抬起头看她时，我以为我的笑已经把她糊弄过去了，但是我看到她依然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明确地告诉她答案。不只是她，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似乎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具有兴趣，也许，了解一个曾经十分优秀的人如今的处境，是大家都不愿意拒绝的。 我也顾不上什么虚荣心和自尊心了，我就是我，就是现在的我，既然她们想知道，那就告诉她们也无妨。 于是，我看着她，说道：“我上了大学，后来上到大二就辍学了，辍学之后一直都在村里，也没出去工作。”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说不清楚是对我遭遇的同情，还是遗憾，或者是幸灾乐祸。 然而，她刚才热情的态度却已经冷却下来，她没有再继续听我故事的兴趣，只是和男人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就让我先回去，她们会将我反应的情况汇报领导，请领导批示。 我一下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打算好一进门就示威喊口号，尽管也大声喊了几嗓子，然而内容却又不是示威的那些。现在她们已经表态要给领导请示，似乎也就没什么必要一开始就做恶人，一开始就不留情面不顾一切示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初访见成效（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我站着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女人见我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招呼我坐下，只是有些不耐烦地说：“王林，你反应的事情需要报镇领导，我们现在也拿不定主意，希望你回去耐心地等着。” 我一听，就问她：“那大概要多久的时间？时间就是生命，那些被遗弃的女婴可等不了，多一分钟时间，她们的生命就多一分死亡的危险，我希望” 我的话还未说完，女人就打断了我：“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政府办事情也是有程序的，不是谁来反应问题，镇里就马上要解决，全镇每天这么多事情，怎么能一下子就解决掉呢？” 我还想分辨什么，男人却开口了：“我们副主任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你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饭得一口口吃，事情得一件件办，女婴被抛弃的事情，要解决，但是时间是多久，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回答你，只能等我们报了镇领导之后才能确定时间，而且，怎么一个解决法，现在也不清楚。” 遭遇了这样的冷语，心下十分不爽，急急想着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决，一下子回想到曾经紫青的奶奶过世时镇里的马镇长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尽管那时他们是冲着吴宇的面才给我表面上一些面子，但是此时去找他，于公于私也都还说得过去。 于是，我问男人：“马镇长在不在？我直接去找他反应。” 男人和女人一听，有些莫名其妙，最后还是女人开口了：“王林，马镇长已经调到县里工作去了，现在是杨副镇长主持工作，但是，你找谁也没用，我劝你还是等等吧。” 我一看这两人分明就对这件事不是很上心，如若果真是想要解决事情，态度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于是，我大脑一阵发热，冲下一楼，也顾不得许多，就站在院子里，拿出自己写好的标语举在头顶，就在镇政府大门口大声叫唤起来：“反对遗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女性” 叫喊声划破寂静的院落，冲进沉寂的四层小楼的办公室内，有一个路人听到叫唤，走过来看着我叫，然后，又是一个，再一个，我不知道已经站了多少个人，他们就围着我c看着我，如在看表演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依稀记得自己已经叫了至少几十次之后，镇政府里面已经走出了人来。 为首的是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的就是刚才民政办的一男一女，再后面跟着的，就是精壮保安和瘦猴子保安两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只感觉我的左方c右方c后面全都是人。 将军肚的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用手示意我先暂停喊口号，然后就温和地问我：“这位乡亲，你要反应的事情民政办已经给我说了，我是镇里的副镇长，我现在答应你，我们已经准备立刻开会研究讨论你反应的事情了，但是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希望你能够理解，在这里一直闹下去，也不能解决问题。” 我听他说完，就大声问道：“那你们需要多久？请你们给一个明确的时间，那些女婴可等不了。” 副镇长说：“一天，一天的时间就够了，我们正准备要开会呢，一下午的会也就决定了，明天你再来，我们给你答复。” 我心下一想：一天的时间，也等得起，只要能避免大量悲剧的发生，等上这一天，又有何妨？ 于是，我向着周围的人说道：“大伙都听到了啊，镇政府已经表态了，今天之内就作出决定，解决全镇女婴被遗弃的问题，请大伙做个证明。” 围观的人群中一阵切切私语，却没有人配合我唱完这一出戏。 人群渐渐散去，副镇长问我：“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说：“不用，希望领导能快些拿出方案，解决问题。” 副镇长脸上堆着笑：“一定定。” 于是，我就把标语收好，准备往家里走了，心下还有些得意：事情终归是有了一些眉目，如果镇政府能出台了政策，那些被遗弃的女婴就会越来越少，最后也就能根除问题了。想罢掏出一根烟来，自顾自点着抽了起来。 此刻，突然感觉到自己还是有价值的，如果说人生已经没有了希望，那主要是因为自己已经认可了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但是此刻，我能实实在在地做一些事情，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女婴，这不正是我的人生意义之所在吗？想到这里，浑身上下就有了一种充实感和力量感。 然而，转念又想：女婴被遗弃，既然我们镇有，那其他的镇会不会有呢？如果我们县的每个镇都有，那么，其他的县会不会也是一样呢？如果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触目惊心。计划生育是整个中国的国策，而重男轻女的思想影响的也绝对不可能只是中国的一两个县城，它的影响应该是全盘的，这样想来，是不是全国各地都会存在遗弃女婴的事情呢？ 当事情暴露出端倪时，我们都习惯于用既定的眼光去审视问题本身，然而，许多时候，我们都囿于自己所认知的世界和思维方式，我们常常会以为，我们看到的世界就是全部，然而，事情总不会只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我们所看到的问题其实常常只是问题的冰山一角。 细细思量，我对自己的想法惊骇无比，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扭了一下：如若这个镇果真采取了措施来制止遗弃女婴的行为，但是，其他地方，又是否会有如我一样的人去将这个问题反应上去，让政府的人知晓呢？ 我不断问自己：是在这个镇止步，还是去往更加遥远的地方？ 反复好几次，我决定，我不能满足于现在这个范围内对女婴的抢救，我应该去更加广泛的地方，最后我下定决心，我要去省里，就要去省里，如果省里已经接受了我的反应，并且制定了措施来解决女婴被遗弃问题，很大可能上省里会将这个问题反应到中央，那时，全国的女婴被遗弃问题才有可能全盘得到解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求索漫漫路（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想到这里，我为自己近乎疯狂的想法震惊不已：这一次，我可真能称得上是“疯子”了。 主意打定，我已经准备奔向省城去，现在的出行，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牵绊和束缚，家里有哥哥嫂子照看着，那二十五个娃，也就不愁没有吃穿了，再加上家中那些一直在下蛋的鸡鸭，至少这几年时间之内，家里也不太可能会有经济上的压力。 想罢，我又在镇上通往桃花村的马路上十分果断地停下了脚步，我对着桃花村，挥了挥手，轻轻说道：“哥哥c嫂子c福贵c林海音c老伙计，我走了，过不了多久我会回来的，你们在家等着我，等我回来。” 说罢这些，还觉得不够气势，于是又对着空气大声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往省城去求索。” 说完，自己被自己的傻气逗乐了。 我把烟头丢在风中，准备走到镇里去坐车，坐汽车到了县里，县里就有火车可以直达省城。 口袋里还有九十几块钱，省一些，要花上一两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十几年了，唯独就跑镇上多一些，县里也到过几次，市里和省城却已经十几年不曾到过，也是时候到城市里，去看一看了。 到镇里的小客车站买了客车票，发车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和几个不多的乘客在检票员和司机的大声吆喝下三步两步上了车。也许是因为此时不是回家或进城的高峰期，人不多，除了司机和售票员，也就十来乘客，车上有位老头在抽着旱烟，浓浓的烟雾笼罩了整个车厢，女售票员实在忍耐不住，大声呵斥，老汉才骂骂咧咧着不情愿地把旱烟熄灭。 窗户打开着，车厢中的烟雾已经散尽之后，就是一阵阵凉风吹在脸上，一阵阵清新的味道传进了心里。 望着车窗外的田野，绿油油的稻禾已经开始结穗，今年，想必又是一个丰收年。 我的这趟省城之行，会不会就如这稻穗一般充满了希望？我在心中默念着。 移动的车窗风景不断从眼前跳过，心中不禁想起了事来：去了省城，会见到吴宇吗？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不知道紫青是否也到了省城，如果运气好可以见到她，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此刻正忙着什么。 正当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幻想着人与事时，车内一年轻小伙子就大声叫嚷起来：“喂，你们看，有条大狼狗跟着车子跑呢。” 众人一听他大叫，都通过车窗回头张望，我的思绪被打断，也跟着回头看，一看我就震惊了：跟着这辆车子跑着的，是老伙计啊。 我把头伸向窗外大声叫道：“老伙计，你来干嘛啊？回去，快回家去。” 众人都看着我，有人问：“是你的狗？” 我点点头，但是，大狼狗不知是没听到我的叫唤还是听到了却不执行，它还是一路跟着跑着，嘴张得大大的，尽管没看出跑不动的迹象，但是在阳光之下，却实在让人疼惜。 我问司机和售票员：“大哥大姐，后面跟着跑的那条狗是我家的，能不能行个方便，停一下车，让它上车？” 司机一言不发，售票员说话了：“可以是可以，但是得买票，而且你要保证那条狗不伤人，否则由你承担责任。” 我回答道：“买票买票，它不会伤人，我保证。” 于是，车子缓缓停下，售票员打开了车门，我走到门口，大狼狗也刚好赶了上来，对我“汪汪汪”叫了几声，摇着尾巴表示它激动的心情。 我叫它一起上了车，买过了票，车上众人一见大狼狗，都夸大狼狗神骏，是条好狗，有人还把大狼狗和自己家中的狗做比较，说了大狼狗不少优点，却也不忘夸耀自家狗几句。 我只是迎合着笑笑，却不答言，一阵小小的讨论之后，大家继续安静下来，睡觉的睡觉，看风景的看风景，司机放起了流行歌曲，有人静静听着，有人低声跟着唱了起来。 我小声问大狼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就跟了来？” 大狼狗似乎十分懂得此时此刻不宜大声喧哗，用放低了很多分贝的“汪汪”声表达着什么，但是此刻我却已经无法分辨它叫声的含义，也不想再去猜想。 只是还是放不下心来，于是就小声问道：“家里出事了就叫一声，没出事就叫两声。” 大狼狗听完，用很低的声音叫道：“汪汪。” 至此，我才放下心来。 心里想到：来了也好，正好路上有个伴，去省城把事情办完了，再回家去吧，看来这大狼狗就是舍不得我，所以才一路跟了来，既然这个客车可以让它进来，那么火车估计也是可以让带狗的，正好有个伴也好。 想罢，就不再管它，靠在座位上打起盹来。 过了不知多久，一阵叫声把我吵醒，司机和售票员叫着大家下车，车上那十几个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搬着自己的行礼包袱往车下走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叫了大狼狗一声，也跟着往车下走去。 时间已经是下午，县城的车站内人头攒动，我四周打探了一下，终于看到了出口，叫上大狼狗就往外面走了出去。 一出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更甚，有叫卖着各种小吃的商贩，有大声招呼着往市里c往乡镇c往其他县城去的车票贩子。 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到了一小块能够张望四周的空地，我想看清楚去火车站的方向应该怎么走。 正当我东张西望看着各种路牌时，一位胖嘟嘟的中年妇人就笑眯眯朝着我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将眼神移开她，但她却径直朝着我走来。 在距离我只有十几米的地方，她依然保持着微笑：“兄弟，要去哪里啊？时间也有些晚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说罢眼神中含着一丝狡黠和魅惑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注定须分离（谢谢您的收藏、推荐支持与鼓励） 我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回答道：“不用了，时间还早呢。” 她也不生气，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跑腿的，真正的好货在这里呢？” 她把照片慢慢地一张张翻给我看，我一看，都是些面容清秀的姑娘照片，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瞬间面红耳赤，心下生出不少厌恶和鄙夷，因为气愤而结结巴巴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事。” 胖女人一看我的样子，似乎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嘴里小声骂了一句：“又是个土包子，呸。”然后转身离去。 我继续张望着四周，看所有的路牌几乎没有指向火车站的，只得上前对着一个卖包子的小贩问道：“大哥，请问这火车站怎么走啊？” 小贩一边忙揉着面团，一边对我说：“火车站啊，就一直跟着这条路走，走到大十字路口，再右转，就到了。” 我问：“那走路的话，大概要走多久？” 小贩略略思考，说道：“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吧，不远c不远。” 我连声道谢，叫上大狼狗，就径直走去。 果然，就走了一会，再右转，我就远远地看到了“火车站”三个字的大招牌，心下道：那卖包子的小哥预估的时间还真准。 到了火车站，我就进站买票，我特意问了售票员，可不可以带上狗，售票员站了起来，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大狼狗，似乎也拿不定主意。她让我等着，随后就见到她和旁边的两位售票员在那里讨论了起来。 隔着窗玻璃，我听不清她们在说着什么，只不时看到她们指指我，又指指狗，我猜测讨论的内容就如她所说的那样了。 过了几分钟，她站到自己的窗口前，告诉我：“我已经问过了领导，领导说了，列车管理条例禁止带狗上车，如果要带，也行，但是必须买狗笼把狗关进去，这样是为了防止狗咬伤其他乘客。” 我一听，觉得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令人难以反驳，我问道：“但是，我的狗太大，一般的狗笼只怕装不下，如果我用狗绳拴着，不知道可不可以。” 售票员一听，接着说道：“我刚才也问过了能不能拴上狗绳带上车，领导们说了，栓上了狗绳也不能避免狗咬伤人，所以” 我有些无奈，但还是对售票员不断道谢，因为她不似我看到的其他窗口的售票员那般，对买票的人大吼大叫，她的教养的确是令人钦佩的。 我带着大狼狗走出了售票厅，看着大狼狗，它也巴巴地望着我，似乎，它已经知道了刚才我和售票员交流的内容，它知道了自己不能和我一起上车。 我着它的后背，只有一个小时就要上火车，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也不能送它回家之后再赶回来，而且，去省城反应问题，这件事关系到许许多多女婴的生命，如何敢耽搁下去？时间，有时候的确令人十分头痛。 我问它：“老伙计，你认不认得回家的路？” 它怔怔地看着我，没有吭声，只是摇着尾巴，那模样看起来十分委屈和可怜，尽管它身形高大平时都威风凛凛，但是此刻，它却像极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个即将和我分别的孩子。 但是事情的确已经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了，我一咬牙，对它说道：“如果认得，你就叫一声，不认得，那就叫两声。” 这个确定的方式我已经和它玩过许多次，几乎每一次，它都会给出肯定的答案，而且，肯定的答案也被证实是它的确已经确定了的。 我问出这个问题后，在心里马上就嘲笑自己了：这么长的路，七拐八弯的，它又怎么能够走一次之后就认识了呢？就算是我自己，如果不是坐车，让我自己就这样走回家去，恐怕也会十分困难。 想罢，我已经在想着用什么方式将它安顿下来，但是，一直沉默着的它在我正想着安顿之法时，却双眼望着我：“汪。” 那叫声听起来有些像哭，我竟忍不住眼睛潮了起来。 我把我要去省城所办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对它说了一遍，我告诉它我之所以要这样做的原因，我也表达了我不能带它一起的困难。 它似乎都理解了，它没有怪我，在我说着话的时候，它没有插嘴，只是在我说完了一个部分之后就“汪”一声，对我的想法表示赞同。 我和老伙计就如朋友一般在车站外说了许多，不时还引起路人的围观，有些人在笑，有些人在指指点点着嘴里说着讥讽之言，我也顾不上不了解内情的人是什么看法。 和大狼狗说完，我抬头看了看“火车站”大招牌之下的时钟，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才想起来一直还没吃东西，也没给老伙计买上些吃的，连忙冲到门口不远处卖包子的小贩那里，一股脑买了十个肉包子。 我没顾得上自己，先一个个放到老伙计嘴边，它一口一个，很快就干掉了一半，我再喂它第六个时，它似乎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吃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它已经打定决心不会再动，要留给我。 我摸摸它的后背，告诉它，我的食量并没有它的那么大，一会我要坐车，而它要跑步，所以，它应该再多吃一些。 我的话一说完，它看着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般，“汪”的一声叫了出来。 我知道它是同意了我说的观点，于是又拿起一个包子递到它嘴边，它狼吞虎咽一口吃掉，我再递上一个，它又一口吃掉，大改刚才的体贴和细心，毫不客气。 待到只剩下两个包子的时候，我以为它会稍微客气一下，谁知它竟然一改原来的性子，巴巴地看着还剩下的两个。 我笑道：“老伙计，你要么就太客气，要么就一点都不客气啊。” 说罢，我还是把剩下的两个都给了它，它吃完之后，我也要上车了，就招呼它赶快回家，还叮嘱它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架感言—— 用真心书写 以真情回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我的传》已经走过了快两个月的征程。 两个月的历程算不上什么，但已经坚持读书和写作十几年的心血终于要通过第一部作品的正式亮相来展示之时，诚惶诚恐，五味杂陈。 我一向自诩为是矫情着将读书和写作作为人生双翼的人，读书和写作，起初只是一个爱好，经年累月变成了习惯，后来，就渐渐成为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的传》已经构思了多年，也在曾经日记体的散文c短篇小说中多次片段化地创作和表达过，这一次集中将所有思想和感悟c情感熔于一炉，下了很大的决心，做了很久的思考，在亲友的鼓励之下，决定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大胆的尝试。 小说的主角王林是我童年时代家乡的一位叔叔，在我年幼的记忆里，他有许多惊人之举。 传说他是因为遭遇车祸之后精神失常，大学辍学回家，满大街乱跑，但他却并不伤及村里的无辜人，相反，他常常会以一种给村人依靠的形象站在大家面前c存在于大家心中。 他和派出所的民警在众目睽睽之下砸破了赌博的桌椅，后来遭到设赌之人的毒打却依旧哈哈大笑。 他一言不发到小学教室里的黑板上用英文写下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引来学校老师们的无限惊异和阵阵夸赞。 他把自己家中的粮食一股脑分给村里的孤寡老人，被他的哥哥用扁担追着满大街跑却兀自哈哈大笑。 他花掉自己身上所有的钱给村里穿着破烂的小孩子买糖吃，引来孩子们一片欢声笑语。 关于他的许多事情，多年以后，一直萦绕心间，难以忘怀。 思考良久，决定将之付诸笔端。 不管有多少人能看到，也不论是否会有市场价值，只要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哪怕只是人，能从文字中得到一些共鸣和启示，能从文字中得到一丝慰藉和力量，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原先一直都喜看传统文学书籍，大学时期也曾看过一些网文，印象深刻，却始终执着于现实文学不能自拔。 小说连载期间也看过一些关于网文的介绍，现实类文学一直式微，却因为自己的执着，来不及考虑许多，毅然选择了现实类连载。 因为自己一直都坚定认为，只有用心去书写心中的感动和情感，才是对读者最真挚的回馈。 一直都坚定地认为，网络是一个无限的平台，它海纳百川的包容性，能容纳许多大船豪艇，必定也不会拒绝现实类这一叶小舟。 网络文学，能承载更多。 小说连载到十万字时，通过了签约审核，到了二十万字时，联系了责编老师，责编老师认为可以上架，还予以推荐，这是责编老师对小说的认可，也是对我莫大的支持和鼓励。 小说连载至今，在主站和书城已经有数百人收藏，尽管主站的成绩依旧十分惨淡，对责编老师深感愧疚，以为自己辜负了责编老师的一番心血。 但转而又想，不多的收藏之人中，若作品能引起他（她）们的共鸣，那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收藏关注的多少，倒已经是其次了。 《我的传》于2017年12月29日上架，不论读者几何，不论成绩好坏，欣喜激动之情依旧难以掩饰。 激动之余，却更加想要去感激，感谢童年时代那段难忘的时光，是记忆让我燃起了创作的激情。 感谢或咫尺或天涯的读者，您们的支持和鼓励是我创作的巨大动力，您们从小说中获得的共鸣和力量是我最大的安慰和幸福。 感谢中文网辛勤工作的责编老师，是您的支持和鼓励让我能走得更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窗外离别情（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大狼狗“汪汪”叫着，却不肯离去，也不跟我走，只是停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下一痛，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一狠心只身走进了车站。 我在车站内一回头，它还在进站口巴巴地望着我，没有再叫。 车站内的广播已经在播报着前往省城的旅客请尽快上车，我顾不得老伙计，眼睛湿润着就通过了检票口，登上了驶往省城的火车。 我所坐的座位还是靠窗，火车开始缓缓启动的时候，车厢内的乘客已经差不多都坐定下来，只有少数人，还在扛着行李往行李架上塞，或者使劲往座位底下的空间里面塞，不时还粗声说着抱歉的话，请一同坐在位置上的人挪挪腿c缩缩手。 看着车厢中的这一切，我的脑海中却还是浮现出了大狼狗的身影，眼前的一切就如正在播出的电视节目，然而，我却心猿意马，恣意想着自己心中所想。 想到大狼狗离别前凄厉的眼神，心中不忍，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转而又记起家中的二十五个女婴，还有方家山中那些被活活饿死c冻死的婴孩，心中五味杂陈。 我提醒自己，已经顾不上和大狼狗的分别之苦了，眼下，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正等着我去做，那些孩子，都是何等鲜活的生命啊？她们不应该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无情地抛弃，至少，她们应该好好活着，等到她们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抓住自己生命的时刻，等到她们已经可以自由地选择对自己的生命负责的时刻。 我心内一下子释然了，就算为了给那些已经被扔到山中或者即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被扔到山中的女婴们争取一丝生命的机会，我的这副残躯就算遭受再多的苦累，又有何妨？我和大狼狗就算面临再多的离别之苦，又有何妨？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生命能点亮了更多的生命，才变得有价值有意义，那么，我们何苦又纠结于眼下的小小苦痛呢？ 想罢这一切，心中豁然开朗，已经不再想着大狼狗回家时那悲惨的模样，已经不再想自己通往省城反应问题的路上会遭遇的心酸和痛苦，只管走下去，便就是晴空。 心中打定了主意，身心回到了现实，回到了正置身其中的这辆缓缓行进着的火车之上。 哐当哐当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和心律的振动慢慢地交融在一起，似乎成了心脏搏动的配乐。 所有人都已经坐定，有聊着天不时传来欢声笑语的，有静静地看着车窗之外遥想着过去未来某个值得记住的瞬间的，有怀中抱着孩子眼神中流露出疼爱之意的，有轻声说着情话十指紧扣相偎相依的，各种各样的景象，定格在车厢运动着而又相对静止的画面中，也定格在正打量着c观察着这一切的我心中。 把眼神从车窗内转向了窗外，所看到的已经是一片被夜幕笼罩的漆黑，所有的色彩，都在夜幕降临后统一了色调，所有的喧嚣，都在夜幕中变得格外沉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上的广播里传来了一阵女播音充满磁性的温柔声音，语速很慢，才听过一遍，就已经知道是在广播着本市所属的这一站到了。 火车一停稳，就有人忙碌着拿上自己的包袱行李下车了，留下了空空的座位，然而没过几分钟，那些腾出来的空位就迅速地被上来的人填满了。 车厢之内，再次恢复了嘈杂声，嘤嘤嗡嗡，好似蚊虫。 我不愿听那些杂乱无章的声响，把头再次转向了窗外。细细地看着窗外的站台上，那些离去的和走来的人的身影。 眼神被一对恋人紧紧吸引住，我看到，一对年轻男女正紧紧拥抱在一起，距离不是很远，能看到，女的哭得梨花带雨，男的面色阴沉，似乎这就是他们的世界末日，他们将在这一刻永久分别。 我看得呆了，眼神不愿离开了那深情的一幕，然而，那对相拥的男女却已经松开了双手，男生拿上大大的包裹转身就走，女生还兀自站在原地，惊魂未定，脸上的泪水分明已经流成了两条长长的河。 我猜想，在年轻青女的身上，一定有着刻骨铭心的故事，只是那些深沉的伤痛和欢喜，外人是很难明了和理解的，真正能懂得的人，也许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从女生泪眼婆娑的脸上，我看到了小雪的影子，我看到了曾经在大学校园里和我手拉着手相偎相依的小雪的影子，她也曾那样悲伤地流着泪，而我，却没有离开，我用手去揩掉了她所有的泪水，然后，给了她一个温暖的长长的拥抱。 我的思绪还要固执地朝着后来延续，然而我却生生地将它拽了回来，后来，我已经变成了如斯模样，还好小雪已经及时抽身，否则，我将让自己的一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想到这里，对着窗外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站台上的女生，一下子感觉悲从中来。 也许，是火车上太适宜让人思考过去和未来；也许，是黑夜的天空太容易让人感怀身世。思绪一经打开，就久久地难以收住。 那个女生还在傻傻地站着，就站在原地，就站在刚才和男生拥抱过的那个地方，火车已经缓缓启动，她却还不愿离开。她的眼神随着火车的移动缓缓移动，那眼神正对着的，就是男生所上的那一截车厢的门口。 我不愿再想过去的那些点滴，过去的那些事，太过深刻，太过刻骨铭心，每当想起时，心中免不了会感到刀绞一般的伤痛。 我把眼神放回了车厢内，刚才看到的那个拥抱着女生的男生此刻却就坐在我的对面，这让我吃惊不小。 我看了一下他，书生气的穿着，戴着眼镜，眼神中流露出深沉的哀伤，和他年轻的模样有些不合时宜。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坐到这里，刚才，这个座位上坐着的，可是另外一个人，是一个一看模样就是农民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心中有所属（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他一见我盯着他看，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这是我的位置，刚才那位大哥坐错了地儿，我和他换了过来。”说话时，眼神中还是那样的忧伤。 我抱歉地笑了一笑：“你没必要向我解释，我只是有些奇怪刚才的人明明一直就坐在这里，但是，你也没必要向我说明，真抱歉。” 男生从嘴角处挤出了一丝微笑：“您说话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尽管c尽管” 我笑了：“尽管什么？尽管我的衣着看起来和农民没有什么两样？或者说，尽管我看起来就是一位农民？” 他抱歉地笑笑：“请您见谅，我眼拙，没看清楚。”说罢，他的眼神中又满是忧伤，似乎此时已经没有要继续和人谈下去的兴趣，刚才的一番言语，也不过是要让对面的我放下对他的怀疑罢了。这些信息，我从他的眼神中可以读出来。 但是，我却不想看着一个年轻人就那样忧伤下去，也许，我只是喜欢多管闲事，或者，我只是对于那些身上已经装下了爱情的人有了十足的兴趣。 我问他：“分别的滋味，很难受吧？” 他眼神中闪出一丝惊异的光芒：“嗯？您c怎么知道？” 我一本正经却又带上了一丝微笑轻声说道：“古人送别，大多选择长亭渡口，今人送别，却多半是车站码头。我刚才无意中向车窗外张望，不想就见到了一对离别恋人难舍难分的景象。” 他听懂了我话中的意思，眼中的忧郁之色终于褪去了一些，有些不自然地微笑着说道：“您说话，像极了我们的导师，刚才那个，是我相恋了多年的女友。” 我见他话匣子已经打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转眼就可呈现耳畔，不甚兴奋：“看得出，那是个好女孩。” 我的接茬激起了他叙述自己故事的欲望，他说道：“不错，她是个好女孩，是我这一生中碰到的最好的女孩，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我继续接着话茬：“那，你们又为什么分别？难道？” 他苦笑了一下：“大哥，您并非俗人，所以，能让您分享我的故事，我十分荣幸。” “能分享你们的爱情故事，荣幸的应该是我。” “她是我大学的同学，我们已经相恋四年，感情甚笃，两人都已经山盟海誓，非君不娶，非卿不嫁。但是，现实总是很残酷，我是省城来的，她就在这个市，我家里已经给我找好了工作单位，我妈更是严加威胁，若我不回去，她就上吊。而她的家里，也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回到县城，不然，就当没有她这个闺女。”说罢，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简短的言词，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美好过去和艰难现实，我在一旁安慰道：“但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并没有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再过上一年两年，或者年，重逢之期也许就到来了，那时候，也许你家里已经不再苛求你必须留在省城，而她家里，也未必就还强留她在县城，未来，是一副画卷，而画笔，就在你们自己手上。” 男生默默念诵着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未来，就是一副画卷，而画笔，就在我们自己手上。”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不再生涩，笑得十分开怀：“大哥，您是哪所大学的教师吧？或者，您是一位哲学家？” 我尴尬地笑笑：“我其实就是一个农民。” 他不强求我，只是笑道：“真正的大师，显然就在民间。” 我无语。 他接着说道；“只是，我的家里都太过强势，而她的家里，也执拗倔强，我们两个的家人，都无法被我们说服，未来的这副画，我们很难下笔。” 我看着他，像在说着自己的事情那般激动：“只要你们没有发生改变，‘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又何惧那些外来的干扰呢？” 他有些无奈：“但是” 我继续说道，无比激动：“兄弟，这世间最让人后悔的事，无非也就是两件，一件，是自己做得了却不愿去做的事；另一件，就是自己想要去做却做不了的事。” 他一听又是一怔：“大哥，您说的话怎么” 我如醉酒一般已经不愿掩饰自己的心情：“兄弟，这世间如果有什么是值得你自己去努力的事的话，那就是你心中此刻已经认定的事，其他的，都无关紧要，如果你认定的事存在于你的心中一年c三年c五年，那么，你就更应该义无反顾，去执着于自己的心中所想。” 男生似乎懂了，也激动起来：“对，眼前就算是冰山，也一定能被我们的爱情所融化；眼前就算是大海，也能被我们的决心所填满；眼前就算是万丈悬崖，也能被我们的信心所跨越。不论怎样，只要心有所属，任何地方，都不会是荒漠。” 我赞许道：“好一个‘只要心有所属，任何地方，都不会是荒漠。’就冲你这句话，我就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 男生此时眼神中的忧伤已经全部消弭于无形，他没有对我说话，而是用豪迈的嗓音大声叫着正从旁边走过的推着零食车的售货员：“来六瓶啤酒。” 售货员一听他异于常人的叫声，先怔了一下，随即才习惯性地从小车里拿过六瓶啤酒，递给他，他收下啤酒，把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售货员，售货员忙着找零，零钱递到他的手上，他看也不看，一把就揣进裤兜里。 然后，他用牙齿熟练地咬开一瓶啤酒，一看口法，应该是平时经过了严格的练习。他将打开的啤酒递给我，说道：“大哥，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能与你相遇，简直人生快事，这里离省城还有几个小时，你我二人就边喝边聊，打发了这无聊的时光。” 对于他的旁若无人，我一开始有些惊诧，但是，我也许已经被他的豪迈之情所感染，胸中不禁也流露出满腔洒脱之意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名叫石秀文（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我接过啤酒，待他又用牙熟练地开启了另一瓶啤酒拿在手中，我们默契地一碰酒瓶，就先干掉了一大口。 接着，他就真正打开了话匣子，从他怎么来这个市上的大学开始，一直说到他的学习c他的恋爱c他的家庭c他现在的处境等等。 我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畅聊着人生悲欢，尽管多半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在听，然而，他擅长讲述自己的故事，我擅长接替着他的故事做出扩展，并在恰当的时候做出点评，于是，相聊甚欢，并无嫌隙。 我了解到，他的家世十分显赫，他的父亲就是本省的常务高官，而他的母亲，是一位商海中赫赫有名的女商人。他所喜欢的女孩从农村来，家中重男轻女思想十分严重。尽管有着显赫的家世，然而他在谈话中也并无半点骄奢之意，只是在我的追问之中，才不自觉地透露了出来。 另外，女方家对于他家显赫的身世并不知情，原因在他身上，他希望，自己可以用自身的魅力去打动女友和女友的家人，而并不是借助于自己父母的身份和地位。为此，他还编造了自己出生于普通工人家庭的谎言，他也对自己欺骗女友的行为而感到万分抱歉，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自己的女友真正爱他本人，而并非他的家世。 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畅聊过往，啤酒三瓶又三瓶，直到晕晕乎乎的时候，我们才听到广播里再次传来了女播音柔美动人的嗓音：“省城已经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及时下车，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切勿遗留在车厢之内。” 我们两人各自拿上了自己的包，歪歪斜斜着就下了车，互相搀扶着走过了出站通道，站在了出站口，男生此时才记起什么一般问我：“大哥，您叫什么名？您从什么地方来？您要去什么地方？” 对于他这已经涉及了三个哲学根本的问题，我一下子笑了：“我叫王林，我从桃花镇桃花村来，我要到省城去。” 他摇了摇头：“哦，那您有没有住的地方？如果没有，就到我家去。” 我尽管已经头昏脑胀，然而神智还保持着清醒，我笑了一下，大声说道：“兄弟，我有去的地方，你不用管我。” 他继续摇了一下头，说道：“哦，那好，我就住在省政府大院，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对了，我叫c叫石秀文，你来了就说找小石头，他们都知道。” 我扶着他继续走了几步，就有两人朝着他快步走了过来，来人叫了一声“秀文”，然后就一左一右扶上了他。 我有些错愕，来人中的一位中年人却说话了：“你是秀文的朋友吧？秀文的父亲知道他今天回来，就让我开车在这里等，现在我们接他回家，谢谢你了。”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常务高官的公子，有这样的待遇也属正常，但还是不放心，拉着石秀文问：“哎，兄弟，这两个人你认识吧？” 石秀文话语不清地说道：“认c认识怎么c怎么能不认识？我的两位叔叔。” 我放下放下心来，说道：“那你回家吧，我们有缘再见。”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那两人已经驾着他走开了，我只听到车站门口嘈杂的人声中传来了他并不太清晰的“王大哥，再c再见” 我看着他歪斜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声：“再见。” 接下来就真是头痛的时候了，我不知道此刻要往哪里去，省城里尽管有我曾经认识的人，有小雪，有吴宇，还有嫂子的弟弟晓华，但是我却发现我一个都不能找，或者，我一个都找不到。 省城的夜晚有些冷，刚才还迷迷糊糊着的酒意已经在凉风下醒去三分。看到车站内外人潮涌动，我原本想就在这火车站随便找个角落蹲上一晚上也就罢了，后又转念一想，这里人多，也是盗贼容易下手的地方，上次听林海音说她去南京的时候，她的包就在火车站被偷了，于是又不敢留在这里。 大脑中翻来覆去想着应该去哪里的问题，最后，决定还是直接去省政府的大门口，那里应该相对安全一些，至少，盗贼是不敢在省政府大门口作案的吧？ 主意一打定，我就抬头看了看路牌，毕竟我曾经在省城上过大学，所以，对于十几年后改变不算大的省城，我还是能摸着一些门道。 我走近了火车站旁的公共汽车站，从那里可以坐上203路公共汽车，坐上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省政府。 到了203路公共汽车的站台前，见到排队等候上车的人很多，我随手就在排队的地方买了三个包子，下午买的全都给了老伙计，尽管刚才在火车上和石秀文喝啤酒吃了些花生，但是依然觉得肚子很饿。 包子到手，管不了许多，只顾大口吃起来，三下两下就将三个包子下了肚，饥饿的感觉顿消，十分满足地舔了舔嘴。 忽然间，就看到边上的203路已经亮起了车灯，司机打开了前后门，刚才还慢吞吞排着队的人已经顾不上队伍的整齐与否，也顾不上什么先后，大家的脑中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上车，就是往车上挤。于是，刚才一条蜿蜒的人排成的线条，此刻变成了一个众人簇拥着的人团。 我不想挤，我想等他们上完之后我再上去，但是，前面稍微有一丝缝隙或空间，后面的人就迅速地填充进去，于是，我就被后面的人推着上了车，上车之后，我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跨上了车门。 找到一个后面靠窗位置站定，座位已经没有了，能这样站着，也挺不错。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是打仗的时候，这些人也前扑后拥，争先涌着上前线，不畏惧枪炮，这样要打败仗恐怕也不容易，只是，这种挤公交的精神也许在生活中随处可见，但是在战场上却并不多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恶毒仇恨眼（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想罢，自己禁不住就笑了起来。 身旁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听到我的笑声，仰头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眼神中充满了恶毒和仇恨，似乎我刚才的笑声伤害了他所有的自尊心，给他的人生带来了莫大的侮辱。 我急忙止住笑，对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对不起。” 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然而却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只是紧紧地捏了一下他手里的大塑料桶。 那个塑料桶就放在他的座位前面，夹在他的两腿之间，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我还是看清楚了那桶内装满了透明的液体。 我猜想，也许是一桶酒吧，在桃花村，也有不少酿酒的人家会用这样的大桶装着酒出去售卖，这样看来，这位老兄想必也是一位酒鬼。 中年男人埋下头，没有理我，我却也不敢再想挤公交车精神的事情，看着窗外，想着明天天亮之后就要去做的事情。 车子颠簸着行驶起来，车上的人满满当当，中间只留下一条细细的通道，这通道间或还被一两个人堵塞住，一眼望不到尽头。 忽然间，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脚上被什么砸到了，我有些费力地克服身边人的拥挤，蹲了下来，捡在手上一看，是一个钱包。 我观察了一下钱包掉下的地方，就判断这肯定是刚才那位恶狠狠瞪我的中年男人的了。 于是，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又恶狠狠瞪着我，却没有说一句话。 我有些尴尬，问道：“大哥，是不是你钱包掉了？” 他伸手一摸正挨着我左腿的口袋，眼神紧张万分，我见状就把钱包递给他，笑道：“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刚刚掉在地上了。” 他拿过钱包迅速打开，却没有核对钱包里的现金数量，而是从里面抽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晃眼一看，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小女孩。他看着照片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不似先前那般仇恨c恶毒。 但是，我依然不敢和他说话，也不敢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看照片。 末了，他主动和我说话了：“谢谢。” 尽管是在道谢，但是他的语气却依然阴冷，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不用客气。 我见他的手上殷红一片，就顾不上他的阴冷和仇恨，说了一句：“大哥，你手上在流血，先用酒精消一下毒，不然容易感染。” 说罢，我看了看他手下的大塑料桶，示意他酒也可以当作酒精使用。 然而，他却似乎听到了什么急切的事情一般，紧紧地握住酒桶，结结巴巴说道：“不用c不用了。”眼神中闪烁着逃避和焦急。 我不敢再说什么，就把头转向了窗外。 汽车行驶了十几分钟之后，中年男人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依旧冰冷，只是我分明已经感觉到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恶毒和仇恨，他慢吞吞地说：“兄弟，你要在哪个站下车？” 我看着他，轻声说道：“我要到省政府下车。” 他似乎一下子有些紧张：“你是政府的人？” 我连忙说道：“我不是，我只是去政府反应事情。” 他眼神平和下来，问道：“你是去上访？” 我有些惊诧于他所说的这个词语：“上访？嗯，可以说就是上访。” 他有些自顾自地说道：“上访，哼，上访，你以为上访了政府就会管吗？”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不管呢？这可是应该由政府管的事情。” 他再次把激动写在脸上：“哼，要是管的话，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样了。” 说罢，他似乎已经不愿意再搭理我，兀自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也不敢打扰他，因为我发现他的性格是我很难琢磨透的，我也不想和他争辩太多。 过了一会，他再次抬头问我：“你到了省政府就下车？”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但还是平静地说道：“是的。” 他忽然就在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然后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差一点，差一点就” 话却没说完，然后就又陷入了沉默。 我难以抑制住内心的疑问，试着问道：“大哥，你c你是什么意思？” 他却不搭理我，我一下子觉得有些不妙，那不好的预感强烈得让人窒息。 我想转移话题：“刚才那钱包里的小姑娘，是你的女儿吧？” 他一听，内心似乎受到震动，他抬起头，缓缓说道：“是的，她现在已经快二十岁了。” 我有些奇怪：“快二十岁了，那是她小时候的照片？你还一直都带在身边，可见，你和你女儿的感情很好。”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是啊，原来她小的时候，总是喜欢缠着我抱她，给她买上一串冰糖葫芦，她就往我的脸上一直亲，亲得我满脸都是口水，她的确很可爱。” 说完这句，他的脸上在一刹那舒展开来，洋溢起了平和安静的幸福。 看到这样的他，我胆子也大了一些，说道：“你真是位好父亲，不像农村的那些。” 他一听我说完，似乎又入了魔障一般：“好父亲，哈哈，好父亲，哈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笑声震住了，却也不想他继续入魔一般念叨下去：“大哥，你的确是位好父亲，农村的好些人家，为了要儿子，直接就把女儿扔到了山洞里，让女婴自生自灭。” 他听到我的后一句话，才从魔障中走出来，大喝一声：“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喝声太大，似乎已经吓到了周围的不少人，好在车上一直人声嘈杂，所以，除了周围的几人听到喝声纷纷朝着我们两人看之外，其他人似乎没觉得有什么稀奇。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放低了声音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难道那些女婴就不是人？难道她们的父母家人能舍得？” 我苦笑着说道：“这就是我要找政府反应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汽油塑料桶（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厉声问道：“你大晚上的去找政府？能找着人？都下班了。” 我还是苦笑：“我没打算现在去找，我是打算先到政府门口去蹲上一晚，明天一大早等政府的人上班了再去反应。” 他怔怔地看着我：“在政府门口蹲一晚？” 我此时已经放松了下来，说道：“那也总好过在火车站蹲着好啊，至少清静多了，而且政府门口一般都有保安什么的，也不用防着小偷。” 他眼神闪烁不定，像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末了，他纠结着的事情似乎已经得出了答案，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唉，罢了c罢了，今天也就算是多出来的一天吧，走，我和你一起蹲去。” 说来也巧，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公共汽车司机已经扯开了嗓门大叫道：“省政府到了，要下车的抓紧时间。”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叫上我就往车下走。 下车之后，他就问我：“到过省政府吗？” 我摇头：“没到过。” 他一手拎着那个大塑料桶，一手朝着我身后一指：“看，那不就是吗？” 我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远远地，也看得清那高大的建筑上赫然挂着的省政府的招牌。 他走了几步，向我招招手：“走吧，里面地盘大得很，随便找个地儿，也就可以了。” 我跟着他走，我想我是相信他的，一方面源于心里的感觉，另一方面，是我已经确知身无长物也不值得任何人欺骗。 走过了一段马路，跟着通过长长的差不多上百道台阶，来到了一个长满了灌木的花坛边上，花坛里的灌木开得茂盛，而且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他把手中的大塑料桶往地上一放，坐到了花坛上，示意我也坐下。随后就听他说道：“就这里，不会被省政府的看门人驱赶，也离大门近，要蹲，就这里比较合适，一会累了，还可以靠上一靠，多好。” 我笑道：“大哥，谢谢你，这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他一摆手：“谢个啥？有啥好谢的，不就带你来了个大门口吗？” 我说道：“都是因为有你引导，我才这么快就找到了，不然，我可能会迷路，又得绕上半天呢。” 他笑了一下，不再继续和我客套，而是直接问我：“你刚才说的女婴被抛弃的事是怎么样的？可不可以给我细细说说？” 我一听，原来他是对这事感兴趣，于是就从那天我带着大狼狗上方家山打猎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大狼狗怎么发现了女婴，后来又在另外一个山洞中再次发现，以及我最后把二十五个女婴安置在家里，又把剩余的九个已经死去的女婴安葬，后来我又到镇政府去反应问题，然后觉得不能大范围解决女婴被遗弃的问题，于是又到了省政府来的所有经过都粗粗给他说了一遍。 他的脸色随着我的讲述时阴时晴，看得出，他听得很仔细。听到我说发现女婴的时候，他十分激动，听到我抱着女婴回家时，他感到欣慰，听到我发现女婴中有九个已经死去时，他拍着自己的脑袋，似乎那些女婴的死与他有关一般。 听完我所说的事，他怔怔地说道：“那些父母都是狗娘养的，没一点良心，自己生的孩子，也可以随意丢弃，简直禽兽不如。” 我也附和道：“可不是？我当时也对那些遗弃女婴的父母破口大骂，但是，我又仔细一想，造成这种悲剧的根源，主要还是中国数千年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影响。” 他气愤地哼了一声：“呸！去他妈的重男轻女，女孩男孩一个样，要我说，女孩甚至比男孩不知强了多少倍，那些无知的人，才会一心想要生儿子。” 我说道：“是啊，但是直到现在，无知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收起自己的愤怒，转而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道：“兄弟，你真是善人，竟然就能救下了那么多孩子。” 我尴尬地笑笑：“机缘巧合，注定的缘分，照顾她们也属份内之事，什么善良不善良的？换做是大哥你，相信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接着问道：“但是，你真的以为你到了这省政府反应了事情，他们会解决？” 我看着被灯光照亮的夜空：“其实，我不知道，不确定，但是，我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我只能去试试，如果奏效了，能救下无辜的女婴不知道有多少，如若不能，那我只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多救一个就救一个。” 他看着我，眼神中满是钦佩之情：“兄弟，和你一聊，我发现这世界上悲惨的人太多，我的苦命也就不算什么了，谢谢你。” 我有些疑惑：“大哥，不就瞎聊天吗？有什么谢不谢的？” 他叹息一声，说道：“那是你不知道，刚才，就在车上，就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葬身火海，而你，还有那车上的人，也差一点就要给我陪葬。” 我更加莫名其妙，心下紧张，不禁小心翼翼问道：“大哥，那车好好的，怎么就会” 他苦笑了一下：“你看到我拿着的这个大桶了吧？一般人看上去，都会猜测它就是一桶水或者是一桶酒，但事实上，它是一桶汽油。” 我只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原本我打算就在车子行驶到这省政府门口的时候，就把汽油全部泼洒在车内，然后就点火，烧死自己，也让一整车的人为我陪葬。” 我禁不住惊疑道：“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他苦笑一下：“你肯定觉得我这想法太变态，甚至怀疑我是精神病，其实你的一切猜想都很合理，但是，我的确不是精神病，我之所以计划要这样做，也是对这社会彻底失望了。” 我安慰道：“大哥，但是，毕竟，那车上的人都是无辜的啊。” 他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他们都很无辜，所以，我也一直纠结，但是，我实在想不到有一个地方可以达到报复社会，让自己可以得到彻底解脱的方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天外来横祸（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他掏出了一盒烟，递给我一根，自己用火机点上一根抽了起来，抽了几口之后又说道：“我知道这样的方式十分残忍，我也已经尝试了好几次，每次都拎着这个大桶上车，每次都提醒自己，倒出汽油，一了百了。但是，我又觉得烧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实在不应该，因为，每一次上天都似乎会派出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来阻止我。” 我疑惑地问道：“上天派出的人？阻止你？” 他苦笑，猛吸两口烟：“每一次，都会有人干扰我，让我始终下不了决心。第一次，是我看到车上有个女人抱着小孩，我自愿放弃了。第二次，我已经准备好了要打开汽油桶的盖子了，我的手已经把盖子都拧松了，另一只手也已经拿起了打火机，也就是十秒钟甚至更少的时间，我就可以让那辆满载着人的车子化为一片火海，然而，正当我就要点火的时候，站在我旁边的老人和我说话，他问我，到李家坡还有多远。我简直不想理他，但是他却似乎饶有兴致，说自己是乡下来的，要去给自己的儿子送些衣服，儿子从农村到城市当清洁工，衣服没多带，怕被冻着了，于是他就大老远从乡下跑过来给儿子送衣服” 说罢，他仰天长笑，那笑声，是对自己优柔寡断的嘲弄，还是对自己怜悯之心难绝的悔恨？我听不出来，我能确认的是，他已经因为这位老人而放弃了自己的行动。 他拿过又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狠狠地把烟雾吐出来，继续说道：“第三次，我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提醒自己，不能再心慈手软，那些失去的，都得自己找回来，我一定要让人给我陪葬，我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就是那个纵火者，我就是那个报复者，但是，我再次以失败而告终。原本也已经熟练地拧开了盖子，也已经拿出了打火机，只要推倒塑料桶，然后让火星点燃那些正待燃烧的汽油，我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但是，我听到一个小女孩对拉着他的大人说：‘爸爸，期末考试如果我都上了八十分，你要给我买一个洋娃娃。’他的父亲回答他：‘那就等你考过了再说，不过，你得努力，不然就没有了。’于是，我又放弃了。” 我此时已经明白了，至少，我已经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的心中藏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仇恨，尽管我还不知道他的仇恨是什么，但是，他的心中还深深藏着善良，那些善良，会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就跑出来，包裹住他整个的仇恨。 他接着说道：“你可能觉得，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我真诚地看着他：“不，那不是懦弱，那是善良，正是因为有了善良，有了顾及别人幸福的天性，于是才让你不忍心去做伤害别人的事。” 他苦笑着：“后来有一次，我没有看到抱着小孩的人，没有人主动和我说话，也没有听到小孩和大人的对话，我已经熟练地准备好了要下手，但是，我却听到了汽车收音机里传来的《母亲》的歌声——‘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你爱吃的(那)三鲜馅有人(他)给你包，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听着听着，我的眼泪就出来了，我再也下不去手，于是，我再次失败了。” 我说道：“大哥，看得出，你对你母亲一定有很深的感情，否则，也不能单凭一首歌，就让你生出了那般情感来。” 他点上又一根烟，他抽烟的频率让人震惊，几乎是不断地连续着，然而此刻，我也顾不了他抽烟的事情，只想听他诉说他心中的那些苦楚。 他抽着烟说道：“我爸在我只有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所以，一直以来，我对我爸都没什么印象，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我爸死了之后，我妈没有改嫁，她独自一人把我们抚养长大。捡垃圾c给人家刷盘子洗衣服c打扫卫生，几乎是所有能做的那些城市里低贱的工作她都做过了。后来，我的两个姐姐都去当兵，回来之后也有了工作，我上了大学，因为不愿意去过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于是自己没要求分配工作，下海经商，当过煤矿的老板，也做过贸易公司的总经理，生意一直都做得很好。妹妹也上了大学，后来还念到了博士，留在大学当老师。” 我不禁插嘴道：“你的母亲真伟大，培养了你们姐弟几个人才，但是c但是” 他知道我的意思，笑了一下，说道：“你是想说，我们家的生活也算是美满了，为什么我要去报复要去仇恨是吧？” 我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我确实有这方面的疑问。 他的脸上此刻挂满了忧伤，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姐弟妹四个都长大了，想着也能让母亲享享清福了，但是，母亲却被查出来有绝症，诊断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正好是我的煤矿挣到了第一个一千万的时候，然而喜悦之情却被这个噩耗一扫而光。我们痛苦难当，姐弟妹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瞒着母亲，让她尽量多享受一些剩下的时光。但是，聪明的母亲还是发现了自己身体的问题，没过多久，母亲就撒手人寰，我们痛心无比。然而，如果上天对我的折磨只是止于此的话，我也不会如此走极端，但是老天爷瞎了眼啊，就在母亲葬礼结束的那一天，两个姐姐和妹妹一起去给母亲收拾生前的衣物，在路上c在路上却” 说到此处，他已经泣不成声。 我能预想到，他的两位姐姐和妹妹一定也遭遇了不幸，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哥，不要太过难过了，你的母亲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他擦干了眼泪，却还是难掩心中的痛苦，继续抽泣着说道：“那辆该死的大货车，就如醉酒了一般，直直地就撞上了我的两个姐姐和妹妹，三人当场死亡。” 说罢，又止不住刚刚平复的情绪，呜呜呜大哭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祸延及妻儿（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大哥，不要再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的所有家人都爱着你，你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否则，她们泉下有知，也难心安啊。” 他点上一根烟，吧嗒吧嗒有如抽旱烟一般，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也许，是急促的呼吸使得香烟的烟雾过快地进入了肺部的原因吧。 他慢慢地止住了咳嗽，然后继续说道：“兄弟，这老天爷不长眼啊，我那苦命的母亲和姐姐妹妹，就这样先后走了，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世间，我实在找不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啊。” 我看着他，说道：“但是，上天既然这样安排，也自有他的道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才对得起你的母亲和姐姐妹妹们啊。” 我以为故事到此就差不多要终结了，然而他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已经结了婚，也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女儿乖巧懂事，老婆贤良淑德。母亲和姐姐妹妹们走的时候，我几乎是整个人就要废掉了，然而，我的妻子和女儿，她们却不断地宽慰我，不断地安抚我，我慢慢地也就恢复过来，我想，还有妻子和女儿，我就算是为了她们，也一定要振作起来。但是，厄运接二连三地对我出手，先是我的煤矿因为事故被迫关停，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我痛苦万分，却无力回天，我日渐消沉，茶不思饭不想，接着，我那一向贤良淑德的老婆竟然在我生意崩塌之后勾搭上了别人，我一气之下就准备杀了她，但是看到女儿，我又不忍心了，我不能让她没了爸也没了妈啊。” 听到此处，我的心仿佛被揪住了一般，我不知道这样接二连三的苦难都要一个人来承受时，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命运的不公，深沉的苦难，也许我们不曾经历，但是在这世界上，却始终存在。 我只能安慰他：“大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也应该要相信，明天，终归是会好起来的。” 他没有搭理我的安慰之言，继续说道：“我和老婆离婚了，孩子给了她，后来我才知道，她勾搭上的那个男人是吸毒的，她就是因为被那个男人用毒品害到上瘾了，才离我而去的，原本她打算把女儿送到娘家，由她的父母抚养，但是她的父母知道她和我离了婚又吸毒的事情之后，就不愿给她带孩子，希望能用孩子把她改变过来。但是，那个吸毒的男人和她毒瘾越来越大，后来，那男人竟然让我的女儿也沾惹上了毒品” 他已经说不下去，因为撕心裂肺的哭声已经把他整个的大脑和身心完全占领，他已经腾不出空闲的心力再来说话。 我只感到全身汗毛倒竖，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别人诉说自己的故事，鬼才相信人间竟然会有这样的悲剧。我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这样的悲剧，如果发生在我的身上，即便不是心脏骤停，只怕也会精神失常。 所以，我的那些安慰之词，在遭遇了这样惨烈的悲剧之人面前，实在太过苍白。我只得怔怔地看着他，然后，记起自己的身上还揣着香烟，于是，就掏出烟，递给他一根，还给他点上了火，然后，自己点上一根，吸了几口，等着他平复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他的抽噎声渐渐平息下来，带着哭腔说道：“后来，那个禽兽竟然乘着我老婆出去了，就就c就强奸我女儿，我那可怜的女儿，她才只有十岁啊。” 哭声又起，我不敢再去阻止他，不是害怕他的暴躁，而是对于那深沉的伤痛，我已经不敢再随便去开口劝慰，不敢轻易去触碰。因为，我的内心似乎没有那样强大，在面临这世间如此浓烈的痛苦时，我还能一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无动于衷着让自己的内心不会受到那浓烈的痛苦感染。 我气急败坏犹如自己身遭惨祸：“那男人就该千刀万剐c五马分尸，这样的垃圾存在于这世间，简直就是对人世的重度污染。” 他似乎有些惊讶，万分痛苦中透出一丝惊异：“可惜，后来，我老婆知道了事情之后，和他打了一架，但是，我老婆c不，是那该死的女人毒瘾发作，于是，她抗拒不住毒瘾的蚀骨之痛，就如婊子一样求着他原谅，求那男人给她毒品。之后，她过了毒瘾之后，就和那男人缠绵，乘着那男人魂飞天外之时，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刀结果了贱男人的狗命，随即，她就对女儿说了声对不起，也一刀捅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女儿一下子吓懵了，就出门喊叫，邻居发现了，就报警，警察赶到的时候，见那对狗男女刺裸着身子，已经双双死去。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我那苦命的女儿看到了，后来，我才从女儿和警察的口中得知。” 我一听心内的情绪十分复杂，只是那怨恨还未停歇：“那男的就这样死了，简直便宜他了，他妈的就是畜生，不过，好在嫂子还残留了最后一丝人性，没有让自己和你们的女儿继续受罪下去，只是，你的女儿后来怎样了？” 他又点燃了烟，拿在手上，不无痛心地说道：“后来，她因为已经染上了毒瘾，就到了少年强制戒毒所，两年之后出来了。我想，我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一定要把她好好带大，我一定要用我这后半生来弥补我对她所有的亏欠。但是，我的女儿，在分别了几年之后，已经不是当初和我在一起时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了，她出来之后没多久，我就找了学校让她继续上学，她却整日和社会上的小混混在一起，抽烟c喝酒c夜不归宿c打架等等。这些恶习她原来是没有的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了后来那样，我也知道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我多次劝她c教育她，然而，每次她都不说话，被我说急了，她就吵着说都是因为我和她的妈妈，她才成了现在的样子，都是我们一手害了她。我一听她的话，心中刺痛着无言以对。然而，如果果真可以让她回到原来的样子，就算减掉我三十年的寿命我也愿意啊，或者，让我把她养大了教好了看到她幸福之后，我被车子撞死了或者我生了绝症一命呜呼了，我也无怨无悔。我真的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去换得她的幸福，你相信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妻女归天国（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他说到这里，声音不住颤抖，继而是全身如坠冰窟一般瑟瑟发抖起来，心情异常激动。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悲痛坚决的眼睛：“大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为了自己的女儿，付出什么都愿意，世界上的父母，大多数都会这样，而你，更是义无反顾。” 他点了点头，似乎我的肯定已经打消了他心中所有的疑虑，他得到了认可，得到了支持，他轻轻了笑了一下，笑容很快冰冷下来，继而是平静如水的苦痛：“但是，我的一切付出都没有用，她的习惯也已经改不掉了。我常常都能收到学校老师的通知，有告她打架的，有告她上课不遵守纪律的，有告她抽烟喝酒的，甚至，有告她在学校卖淫的” 平静的苦痛海洋中，再次涌来无以复加的悲伤之泪，他的哭声，成了我听过的这世界上最为凄惨的悲鸣。我沉默着，不敢再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缓了一会，说道：“我把老师们的意见都听在了心里，回家就对女儿好言相劝，但是，只有十几岁的她，却已经叛逆得让我手足无措了。我甚至在气极之下动手打了她一巴掌，尽管我没有用力，但是，当我听到她的哭声时，我的心里比她痛了千倍万倍啊。我给她换学校，送她上学接她放学，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但是，她也想尽了办法来躲避我的管束。去了学校之后翻围墙出校，放学了再翻进去，从家里的窗户用床单把自己吊下楼。各种手段都用尽了，我的心也已经操碎了。后来，我有好几天找不到她，到学校问，老师告诉我，她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学了。我到她经常去的那些酒吧cktv找，人家也都说没见过她。后来c后来” 我也跟着有些着急了：“后来怎样了？” 他狠狠地抽了两口烟，似乎要用香烟的烟雾来振奋自己说下去的勇气和决心：“后来，公安局的通知我去认尸，说有一具女士被他们在一个天桥下发现，从她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的另外两个人他们查了一下，其中的中年女人就是公安局曾经发现的赤身裸体地杀了一个男人之后自杀的女人。我到了公安局，揭开罩在尸体上的白布，尽管我已经一万次提醒过自己，死的人一定不是我的女儿，然而，白布下面那张苍白得令人心中发寒的脸，的的确确就是我的女儿啊” 痛哭声从他的心底迸发出来，那悲痛，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了分毫，哭声的苦痛和凄惨，就如地狱之中的冤魂在子夜的哀嚎。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能对他说上什么安慰的话语，我只是沉默着c沉默着，给他递上一根烟，为他点上火，那尼古丁和焦油混合着的烟雾，或许可以让他在悲痛的包围中感到稍微好过一些吧。 他抽了两口，悲痛之情稍微缓解了一些：“警察告诉我，经过验尸官的检验，她是在天桥下使用遭受了污染的注射器注射过量的海洛因致死的，身上还有被人长期过的痕迹。我一听，心上如被千刀万剐一般难受，我的女儿，她才只有十几岁啊，怎么就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呢？苍天无眼，这些苦难为什么通通都发生在我的亲人身上，而留下我一人独自来品尝眼睁睁看着他们遭受苦难的痛苦和折磨呢？” 我的泪水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如果说悲剧是人不能回避的宿命，那么，上天对于这个男人的惨烈摆布和戏弄，也太过猛烈了些。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缓缓说道：“大哥，人生也许就是注定了要承受苦难的，老天爷不长眼，常常会把人世的悲剧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只是，你一定要想开些，因为，过去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扭转，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面对，然后给那不长眼的老天一个笑脸，坚强地活下去。最后，老天爷又能拿我们怎样呢？最多，也不过是要了我们的性命罢了，但是，我们可以活出自己的模样，我们可以为自己没有屈服于命运而感到自豪。” 他嗫嚅道：“可是，这悲剧来得实在太过猛烈了，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我的母亲c姐姐c妹妹c老婆c女儿，全都离我而去，而且她们都死得那样痛苦那样悲惨，最可恶的是，我竟然没死，那所有的痛苦都加诸在我的身上，我的心脏，怎么能够承受如此巨大的苦痛啊？” 他把剩下的烟蒂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下：“所以，我把女儿安葬在她母亲身边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也不活了，这样独自一个人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那些挥之不去的痛苦，我又怎能承受得起？因此，我决定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我要让许许多多的人给我陪葬，都是这个该死的世道，把这些痛苦都加诸于我的身上，我一定要对这世道进行报复。于是，我就通过撒谎，买下了一整桶的汽油，我找了许多的地点，广场啊c写字楼啊c火车啊c公交车啊等等，最后，我选定了逃生可能性最小的公交车，并且选好了地点，也选好了路线。但是后来，你知道的，我的优柔寡断的性格让我一直都没能下手，直到遇到你，你告诉我钱包掉了并且还给我的这一次，我再次失手了。” 我有些怔怔地看着他：“但是，我也就只是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而已，怎么就能让你放弃了呢？” 他笑了一下，那笑依旧十分苦涩：“我的东西？我在生意场上见过了太多的人，什么属于你的属于我的，只要被人抓住了，我的也变成了你的，你的也变成了他的，更何况，那钱包已经在你的手上了，你完全可以据为己有，就如当初我因为家里有事，就委托我最好的朋友帮我打理煤矿生意一般，等我回去的时候，他，我最信任的兄弟，已经把他能捞到的钱全部捞足了，而后，就是弃我于不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举杯同君醉（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我似乎懂了他的意思：“看来，我的拾金不昧还救了我一命，也救了车上那许多人的命。” 他哈哈一笑，笑容中充满对自己的自嘲：“如果只是物归原主，也许我还是不会改变自己放火烧掉一车人的决心，但是，当我下意识地打开钱包看到我女儿的照片时，也许冥冥之中已经注定，我的女儿微笑着看我，她笑得那样天真那样幸福，我就心软了，一想到她的惨死，再想到我的那些善良的家人的离世，我就犹豫了，我不敢再把别人牵连进来。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甚至看到照片里面的女儿在焦急地对我说：‘爸爸，不要伤心了，要好好活下去，我会好好照顾奶奶c姑姑们和妈妈的，你就放心吧。’我一听完，瞬间就没有再去死的勇气了，也没有拉着整车人给我陪葬的决心了。”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宽慰道：“看来，你的女儿很善良，她不想让你有事，也不想让那些无辜的人有事。” 他笑了，此时的笑尽管还苦涩，却已经有了一丝幸福在其中：“她是个可爱的孩子，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好好活着，哪怕是为了我的母亲c为了我的女儿，我也要好好活着，我要证明给那瞎了眼的老天爷看，尽管饱受摧残，我也一定要活得很好。就像你说的一样，最多，瞎眼的老天爷也就夺去我的生命罢了，我不怕死，我什么都不怕，只是，因为不怕死，所以我才要好好活。” 我一下子有些兴奋了：“大哥，您终于想通了，生命就是如此，我们不能掌控自己整个的命运，但至少，我们可以决定自己的心正朝着哪一个方向。” 他此时也已经释然，似乎在他的心上，再次看到了一个升起的太阳：“兄弟，你说得很对，只要能让自己的心朝着一个正确的方向，哪怕上天要收去我们的生命，那又有何妨？”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跟着一起笑，所有的怨恨c所有的痛苦c所有对过去的执着似乎都已经完全消融于我们两人爽朗开怀的笑声中，继而烧燃起来的，是对明天的向往c是对黎明的渴望c是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他站起身，说道：“兄弟，现在还早，我看，我们今天可以喝些酒，我要感谢你，让我把所有的痛苦都翻过了，明天，我将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我认为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另外，你明天早上就要给那些被抛弃的女婴讨一个公道，明天我就和你一起，以此开始我的新人生之旅，我们今天就大醉一场，明天一觉醒来，我们就站在那大门口，大声为女婴们的生命呐喊，你认为怎样？” 我站了起来，用真诚而激动万分的眼神看着他：“大哥，你说了算，今天，我们就不醉不归，明天，我们就放开了所有为生命呐喊。” 他哈哈哈大笑着对我说道：“兄弟，你在这等着，我得先把这桶该死的汽油扔远点，然后再去弄上一些酒菜，我们今天就在这花坛边上畅饮。” 我心中顿生豪情：“好，一切就都依大哥所言。” 他提起大汽油桶就大步走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似乎看到了一个美好的人生就要从这里一步步走出去。 我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回味着他刚才给我说的那些悲苦，慢慢体味着他心中再次燃起的希望。 他的动作很麻利，我抽过了两根烟，他就拎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 他哈哈笑着，把大袋子放在花坛边上，一打开，两大瓶白酒，还有花生c瓜子c豆腐干等一应小零食。 他打开一瓶酒递给我：“兄弟，你我今天务必开怀，今天能认识你，是我一生之幸。” 说罢，他又拧开另外一瓶，和我手中的酒瓶碰了一下，然后喝上一大口，咂摸着嘴，连称“痛快”。 我也喝下一大口，高度白酒下肚，肠胃中犹如燃起一团烈火，他的那种“痛快”在我喝过酒之后却似乎该没有感觉到，热辣辣的酒劲引得我啧啧连声，缓过劲来，才对他说道：“大哥，能结识你，也是我的幸运。对了，小弟叫做王林，聊了半天，还不知道大哥你尊姓大名。” 他哈哈笑道：“对对对，聊了半天，合着两个人都还互相不知道姓名。王林兄弟，我叫王世昌，我们两人都姓王，看来还真是一家的兄弟，难怪如此有缘。” 说罢，又和我碰酒瓶子，然后一大口酒灌进肚中。 我又感受了一次烈火燃烧肠胃的滋味，只是这第二口，已经不如第一口那么难受了。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回答他，他已经先问道：“王林兄弟，我的一生事迹你也大概都了解了，只不知你是否介意也把你的故事给我分享分享？” 我惶恐地说道：“世昌大哥，小弟的身世，虽不如大哥你那般壮怀惨烈，但是却也自有令人唏嘘之处。” 我主动和他碰了一下瓶子，慢慢地把自己这过去的岁月大大小小的能记得住的说得上台面的都大致给他说了。 他听过之后，唏嘘不已：“想不到兄弟你的人生，却也十分坎坷，尽管没有过多的悲痛，然而，自己人生的希望一朝化作泡影，自己的爱人一朝形同陌路，也的确令人扼腕啊。” 我苦笑了一下，用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朦胧双眼看着他：“谁说不是呢？我原来都打算好了要上研究生c要读博士，要娶小雪为妻，要为村里修路修水渠，我还想了很多很多，我的大脑中装了太多未来我想要实现的梦想，然而，就一次事故，我所有的对未来的构想，都已经彻底变成了镜花水月，终我一生，再也无力回天。” 他又和我碰了一下酒瓶，此时我们手中的酒瓶，已经只剩下了一小半的白酒了，我们说话的声音也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灵活了，喝了一大口酒之后，他大着舌头对我说道：“兄弟，过去的一切也许你已经永远都追不回来，就像我的那些亲人一般，我也已经永远都无法寻回她们，但是，我们心中还有梦，我们的人生还要有力量有信仰地度过。你现在不是还有大狼狗吗？你的家里，不是还有哥哥和嫂子吗？这些，就是你最为宝贵的财富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呐喊为生灵（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我也呵呵呵傻笑着：“是啊，我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做，那些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就是支撑着我活下去的理由，至少，眼下，那些被遗弃的可怜女婴，她们就是指引我此刻要走下去的方向。” 他自顾自喝了一口酒，还是大着舌头，摇头晃脑地说道：“不错，你还有女婴要救，从现在开始，也算上我一份，而且，兄弟，我向你保证，等我今后生意重新做起来，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和你的哥哥嫂子一起，抚养那些孩子，让她们健康快乐地长大。” 我一听此言，尽管酒意甚浓，却也不免慷慨激昂起来：“世昌大哥，为了这世界残存的哪怕那么一丝美好，尽管我们遭遇了不一样的苦难，但是，这世界，也值得我们去爱c去付出。” 他拍着我的肩头：“哈哈哈，说得好，这世界哪怕已经污秽肮脏不堪，但是，我们始终相信，世界上，还有一些美丽是值得我们去呵护的。哈哈哈，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呢？哦，对了，在《指环王》中就有类似这样的句子。” 我也哈哈哈笑了：“管它哪里说过呢，现在，只要我们还满心想着要去为这世界做些什么，那也就够了，怎样表达，又有什么关系呢？是谁首先发现了这个道理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也哈哈哈笑了。 酒瓶中的白酒，已经全部进入我们两人的肚腹。那种燃烧感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热切希望，和不顾一切的慷慨激昂。 烈酒能燃烧起体内的火焰，也能燃烧起心中无限的希望。 我们继续哈哈笑着，爽朗的笑声，不知传到了多远，我能知道的是，那笑声中，已经释放了两个并不顺意的男人身世中的那些痛苦c悲哀和绝望。 不知道说了多久，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时候，我和他，就靠在花坛的边上睡着了。 我的大闹中，浮现出美好的梦境，我看到小雪正缓步向我走来，我看到哥哥嫂子手拉这手亲密无间，我看到大狼狗神威凛凛大声吠叫，我看到了紫青c看到了吴宇c看到了林海音c看到了福贵，他们的脸上都充满着幸福和喜悦，我也看到了那二十五个女婴，她们慢慢地长大，会走路c能说话c开始上学c开始背诵着一首又一首的唐诗 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响起时，我从睡梦中醒来，头有些重，我睁开眼睛，有些吃力，扫视了一下眼前能看到的景象，看到花坛中兀自开放着的兰花，看到世昌大哥依然靠着花坛鼾声如雷。 我一看天色已经大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去叫世昌大哥，他从睡梦中被叫醒，一睁开眼睛，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有些发懵，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他的大脑中似乎才回想起了我，回想起他为何会在此地。 他也慢慢地站了起来，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兄弟，不好意思，差点又睡过了头，还好你把我叫醒了，我们缓两分钟，然后就到大门口开始实施昨天的计划吧。” 我冲着他笑了，昨天的事情，许下的誓言，他完全没有忘记，而且，他此刻还保存着昨天的勇气和决心，我甚感欣慰。我对他说道：“世昌大哥，这其实不关你的事，要不就我一个人去得了，你就在边上站着帮兄弟我助助威也就够了。” 他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兄弟，昨天咱都说好了，你这也未免太瞧不上大哥了，我们共同进退。” 说罢，也不管我，就拉着我走到了省政府的大门口，几乎没有酝酿，他就已经扯开嗓子大声叫喊了起来：“反对遗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女性” 喊声不绝于耳，声如洪钟，昨天一边喝酒一边给他说过的我已经写好的口号，没想到他竟然在酒醒之后还能一字不差地喊叫，而且，口号从他的口中喊出来，没有半点违和感，就像演员已经把台词背诵了几十遍之后十分熟练地就说出来一般。我不禁对这位世昌大哥又生出了新的佩服来。 我也不敢怠慢，立刻把自己的声音汇聚到他的叫喊声中：“反对遗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女性” 两人的声音交汇在一起，音量的确不再那么单薄，况且，两人都在喊过了两三遍之后放开了嗓子，肆无忌惮起来，于是，声音的高亢程度也就比先前更甚。 喊了五分钟左右，大概也就是口号已经喊过了几十遍，我一回头间才发现，我们的身后已经站满了人群，他们远远近近地看着我们，不时还指指点点c交头接耳。 我用眼神提醒世昌大哥，他一回头，看到了那些成群的人，然而，他却并不如我这般感到惊讶，相反，他似乎得到了那些人的鼓励，喊叫声更是嘶声力竭。 然而，很快，我已经分明地看到，有一队穿着军装的人员已经跑步过来，人数大概有二十几人，为首的是一位在嘴角边上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人。 世昌大哥也看见了，却依旧若无其事，喊声震天。 我的声音却不觉间就降低了无数分贝，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兀自惴惴不安起来。 二十几个士兵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中年胡须男走到我们面前，说道：“两位老乡，如果你们有事情要反映，可以直接到省政府的信访局，在这里大喊大叫也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这也是违反信访和治安相关法规的。” 我和世昌大哥对视一眼，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世昌大哥却抢先说道：“我们在这里喊叫并不是要闹事，我们只是想把自己的诉求传播得更远，让省里的领导们都能够知道。” 中年胡须男用他那沉着c刚毅的眼神打量着我们，良久，方才说道：“二位，现在你们的声音已经够大了，传播得也已经够远了，请你们跟我到保卫处接受核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情深意更长（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世昌大哥却急了：“我们来反映问题，我们犯了什么法？凭什么带我们到保卫处？” 中年胡须男依然十分平静，就如见惯千军万马的将军：“在省政府门前大喊大叫，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有可能对省政府的领导不利，请你们到保卫处接受核查，如若你们果真是反映问题的，等核查之后，我会带二位到信访局，让你们去反映。” 世昌大哥给我递了一个眼神，然后丝毫不肯退让：“我们需要直接面见省里的领导，如果到信访局反映了，信访局的又把我们的问题下放到市里c县里甚至是镇里，我们反映的问题就得不到解决。” 胡须男捋了捋嘴角上的胡须，那胡须不算长，他却捋得十分自然，那似乎是他的习惯，他一边捋虎须一边不改平静地说道：“那么，请问二位，你们所要反映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我急忙说道：“我们要反映的问题就是请政府制定相关政策，制止有人遗弃女婴，我们的口号中已经喊过了。” 胡须男怔了一下，旋即问道：“请问你们是属于哪个部门的，或者，请问二位是什么身份？” 世昌大哥摇头晃脑，看了一下胡须男，脱口而出：“我们没什么身份，只是普通的百姓，向政府反映问题是每个中国公民都享有的权利。” 胡须男笑了笑，说道：“不错，不错，这里人多，不如就请两位到保卫处，我们再慢慢了解你们所要反映的问题。” 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正准备答应，世昌大哥却瞪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继续大声说道：“不行，我们就要等省里的领导来了，让他们亲耳听到我们的呼声，让他做出承诺，我们才能放心。” 高分贝的音量传开很远，围观人群中的嘈杂声响起，有些声音稍大一些的人说的话已经被我们听见，有人说：“看来他们两人所反映的问题果然不小。” 另一人说：“就应该让省里的领导亲自出来，不然我看问题的确很难解决。” 我们听到了，胡须男也听到了，他的脸色不再平静，犹如千年的湖水经风一吹，有了一丝波澜，我已经看到他眼神中射出的寒光。 这时，有个士兵跑到他的旁边：“报告。” 他偏了一下自己的头，那年轻的士兵就把手附在他的耳朵旁，轻声说了些什么。 听完之后，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只听他大声说道：“两位，如果再不肯跟我到保卫处，我只得强行请两位过去了。” 世昌大哥却丝毫不惧，依旧高声说道：“反对遗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 口号尚未喊完，只见胡须男的右手一挥，围着我们的二十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已经把我和世昌大哥牢牢地抓住，我们丝毫动弹不得。 世昌大哥的嘴里兀自大喊大叫：“政府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是来反映问题的，我们无罪，反对遗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女性你们不能这样c不能这样我们c我们无罪。” 我一听之下，尽管心上紧张，却只能说服自己和世昌大哥的步调保持一致，于是，我也大声叫道：“反对遗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女性我们无罪，有罪的是那些遗弃女婴的父母，我们无罪c有罪的是遗弃女婴的人”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声更大了，有人甚至说道：“看来这出好戏又得结束了。” 另一人却说：“他们反映的问题究竟和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再一人说道：“现在这社会，什么人都有，这多管闲事的人，从来都不会少。” 又一人说道：“但是这政府的大门敞开着，他们不进去反映，却在这门口大喊大叫，也的确不合规矩。” 胡须男一招手，押着我们的士兵就把我和世昌大哥几乎是拖着往省政府大门走去，此时，那些人群的嘈杂声和士兵们的叫声中，我依稀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汪汪汪” 声音穿破嘈杂的空气，犹如一把利剑，劈开我心中的紧张c愤怒和恐惧。 我却不敢相信，也许是自己生出了幻觉来，但是再仔细一听，没错，的确就是一阵“汪汪汪”的叫声。 我心下大骇：“莫不是老伙计来了吧？” 又一想，县城距离这省城少说也有几百公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当我看到押解着我们的士兵都已经松开了手时，当我看到眼前正有一条狗疯狂地撕咬着一群围攻着它的士兵时，我已经打消了所有的怀疑——眼前正和士兵搏斗着的，正是我的老伙计老兄弟大狼狗。 我的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几百公里，它怎么就追到了这里？ 士兵们摩拳擦掌，大狼狗左闪右避。 如果说当初村人们的围攻没有胜利是因为村人们不具备战斗力的话，那么，眼下这群士兵，二十几人，他们可都是经过搏斗和刺杀训练的。然而，在大狼狗的面前，似乎他们人数众多的这一方，才是弱者。 我连忙扶起世昌大哥，退到一旁。 世昌大哥十分奇怪：“兄弟，这狗和你？” 我擦拭着自己的泪水，说道：“世昌大哥，这大狼狗是我的兄弟啊。” 世昌大哥有些莫名其妙地“哦”了一声。 我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士兵们手下似乎根本没有留情，有人甚至已经跳跃起来，想把自己当作豺狼一般扑向大狼狗，然而，大狼狗却轻易地避开，那扑过来的士兵收势不住，不得不扑了个狗吃屎。 我看到，有两个士兵已经拿着两米来长的竹竿跑了过来，看那样子，应该是刚才已经跑进去准备好了才出来的。我心下不禁一紧：他们想到自己空手难以取胜，已经找来了武器，这下，大狼狗可要吃亏了。 心下正盘算着一会和大狼狗并肩作战，但是又一想，自己刚才才一眨眼间就被士兵制服了，现在冲上去，又能取什么作用呢？无异于以卵击石。也许，没帮上大狼狗的忙，倒反而给它添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同生共死心（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越想越急，越急越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世昌大哥却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不用担心，这条狗看起来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它的攻击和闪避都十分具有章法，如若只是赤手空拳或者用些冷兵器，相信他是不会吃亏的。” 我有些怔怔地看着世昌大哥，他觉察到我眼神中的怀疑，笑了一笑：“我有个朋友是部队的，他的工作就是训练军犬，因为我一向也十分喜欢狗，于是和他经常会有些交流，你相信我。” 我点了点头，尽管我对大狼狗一向十分有信心，但此刻它遭遇的是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军人，然而经世昌大哥的一番话，我也就稍加放心了，静静地观看着动静。 拿着长竹竿的两个士兵跑了过来，一左一右就分别从大狼狗的两侧发起了攻击，大狼狗似乎已经料敌先机，一个高高的跳跃，越过了竹竿的攻势，然后快如闪电，一下子奔向左边的士兵，在那士兵的小腿上咬了一口。 而后，它也不念战，又迅捷地朝着右边的士兵攻来，右边的士兵一下子傻眼了，没想到转眼之间，自己的搭档就已经在捂着小腿叫唤了，他一分神，大狼狗的攻击似乎就更加轻松，于是，右边的士兵也被大狼狗在小腿上咬了一口，喊叫声撕心裂肺。 其余的士兵见状，不敢再上前，似乎他们所面临的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头狮子c甚至是一头老虎，有几个士兵不禁倒退了几步。 胡须男一直一言不发，此时，他看到大狼狗已经咬伤了众多士兵，脸色更加阴沉，大声喝道：“方刚，去把我的手枪拿出来。” 士兵中的一个人站了出来，冲着胡须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大声说了一个字：“是。”然后就朝着大门内跑去。 世昌大哥握住我的手，力道十分大，他紧张地说道：“不好，他们拿枪的话，只怕这狗就” 我的心上也一紧，刚才胡须男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如若他们真用枪，只怕十条大狼狗也不是对手。 想罢不禁自责起来：都是我害了它啊。 来不及考虑和犹豫，我迅速站起身，对着大狼狗狂叫：“大狼狗，快跑，他们要用枪，快跑，不要管我，我没事。” 说了几个字之后，已经是声泪俱下。 大狼狗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随时可能扑上来的周围士兵，一边对着我“汪汪汪”大叫，只是，它的身体却并未移开分毫，它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哭着骂道：“你这条笨狗，我又没什么事，你跑出来干什么？叫你走你还不走，没叫你来你要来，要你来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笨狗c笨狗c笨狗，赶快走，赶快给我走。” 大狼狗的吠叫声更见凄厉，“汪汪汪”的声音如泣如诉，我甚至已经看到有其中几个士兵已经放开了拳头，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了解它那“汪汪汪”声中的含义，那是同生共死的誓言。 我再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了，一步步朝着大狼狗走了过去，摸了摸它的头，低声说道：“兄弟，今天，没想到又是我们同生共死的时刻了，对不起c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要骂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有事啊。” 大狼狗“汪汪汪”叫了三声，然后对着我摇摆着尾巴，随后，我们十分默契地背靠背站着，观望着周围的敌人。 我看到了正对着我的阴沉着脸的胡须男，此刻，我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惧怕，我大声对着他，也对着所有的士兵说道：“这条狗是的我兄弟，今天，谁要是敢动它，除非先把我杀了。” 胡须男眼神一怔，却没有说一句话，士兵中，却已经没有人再如刚才一般紧握着拳头，此刻，他们似乎已经打消了对这条狗的敌意，也打消了对我的敌意，不觉间向后又倒退了几步。 胡须男见状，咳嗽了两声，然后厉声说道：“所有人，立正。” 散乱的士兵，又纷纷挪着碎步，站立得笔直，只是，他们的身上却似乎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股杀气。 我从胡须男的眼神中感受到的，是一股浓烈的杀意，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也直勾勾地回敬着他。 是的，他有枪，他可以对大狼狗进行杀伐，但是，我可以不惧死亡，我可以和大狼狗站在一起，这，就是我可以和他对决的地方。 此时，却听世昌大哥大声说道：“这大狼狗和这个人，都是我的兄弟，今天，有谁要动他们的，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罢，他就走了过来，和我c大狼狗并肩而立。 我激动不已，结结巴巴地说道：“世昌大哥，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世昌大哥依旧大声说道：“兄弟，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你我都是性情中人，对于生死，就没必要看得过重，是生是死，上天自有安排，我们也只是随心随性罢了。” 我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起初对于眼下的场景不能把控不能知晓而生出的紧张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豪迈和潇洒。 我看着世昌大哥，说道：“好，今天我们原本就不是为自己而来，现在，如果不能为那些女婴讨一个公道，就用我们的血肉之躯来唤取领导的关注，如若可以使弃婴问题得到解决，也就不枉了我们三条命。” 说罢，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印制好的传单，只留下原件，右手拿起复印的那些朝着围观的人群抛洒过去。传单就如雪花一般飘落，有人犹豫着捡了起来，和身边的人在说着什么。 世昌大哥见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眼神冲我一闪，随即大声叫道：“反对遗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女性。” 我一见他如此，迅速地从自己贴身的口袋中掏出了已经皱皱巴巴的标语原件，递给世昌大哥一张，自己拿起一张，展开之后举在头顶，然后大声呼唤道：“反对遗弃女婴c反对重男轻女c反对歧视女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两行将军泪（愿与您借文字结缘，谢谢您的支持） 我的声音和世昌大哥的声音再次交汇在一起，大狼狗却也并不想闲着，“汪汪汪”的叫声有如节拍，烘托着我们的肺腑之言。 然而，那个跑过去拿枪的士兵此时已经赶了回来，他走到胡须男身边，把一个皮夹子包裹着的物事递了过去。 我心下再次紧张起来，急忙挡在胡须男和大狼狗之间，世昌大哥见状，一边高声叫着，一边从另一个方向护住大狼狗。 胡须男把皮夹子打开，手中赫然间就已经拿起了手枪，他大喝一声：“你们两个快些走开，这条狗伤了我们的士兵，看样子是条疯狗，今天必须打死，否则难保它今后不会再伤到其他人。” 我和世昌大哥却如未听到他的呼喝一般，继续从两面护住大狼狗，并不停地高声呼喊。 胡须男似乎有些发怒了，他向站立得笔直的那二十几个士兵下达命令：“把这两个人拉开，这条狗就地击毙，以免伤害到其他人。” 他的命令下达完毕，然而，二十几个士兵却如泥塑木雕一般，站立着一动不动，脸上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 站在胡须男身边的那个士兵，轻声对胡须男说道：“连长，要不就算了，这条狗也不是罪大恶极，而且c而且，它有些像我们曾经的战友。” 胡须男脸上掠过一阵惊讶，随即就恢复了刚才的愤怒：“执行命令。” 二十几个士兵互相看着，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但是，短暂的犹豫之后，他们还是朝着我和世昌大哥扑了上来。 很快，我和世昌大哥就已经被他们制服，还是反剪着双手，大狼狗大声叫着，东边咬一下，西边来一口，它的叫声中已经满是焦急。 士兵们似乎已经有了经验，不再和大狼狗面对面交战，只是不停地躲在一边，有意不让大狼狗接近。 而此时，我看到胡须男举起的手枪枪口已经对准了大狼狗。大狼狗还在朝着押解住我的方向大声叫唤着，我嘶声力竭地叫了一声：“老伙计，快跑c快跑” 然而，我清楚地见到，胡须男已经拉开了枪栓，也许，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一颗子弹就会从那黑洞洞的枪口中发射出来，射进大狼狗的身体里。 我不敢看大狼狗倒下的场面，我不忍心见到我的好兄弟就这样死在枪口之下。 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在眼眶中含得满满的。 然而，一秒钟c两秒钟过去了，又是五秒钟过去了，枪声始终没有响起。 在嘈杂的人声中，我听到了一声大喝：“刘正军，你们干什么呢？” 我急忙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个身穿军装，英姿飒爽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戴着一副眼镜，眼神中透露出阴沉和果敢，令人望之生畏。 胡须男连忙把枪收好，交给身边的士兵，然后立正站好，嘴里大声说道：“报告首长，这里有一条疯狗和两个不明身份的人，疯狗咬伤了我们的士兵，我正准备将疯狗击毙。” 眼镜男“哦”了一声，走了过来，当他看到了大狼狗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露出了满满的惊讶。 我还在猜想着下一步我们会遭受什么样的厄运，而大狼狗又能不能幸免于难，却见大狼狗已经以迅捷之势朝着眼睛男跑了过去。 胡须男急忙夺过士兵手里的枪，一举手就准备射击，然而，他的速度却还是慢了半分，大狼狗已经冲到了眼镜男身边。 我的心紧紧地纠在一起，大狼狗不会傻到要去扑咬那位首长吧？如果真咬到了，它今天也就非死不可了。 胡须男挡在那位首长面前，首长却推开了他，并厉声说道：“把你的枪收起来。” 胡须男惊恐万分，却也不得不听从首长的命令，口中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首长喝住了：“把你的枪收起来。” 对于眼前的一切，心下十分诧异，不知道那位首长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大狼狗为什么此刻就专门朝着他跑去而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只是关注着我。 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大狼狗跑到眼镜男跟前，并没有要扑咬的意思，而是如它平时见了我那样，用头蹭着我的腿，低声地“喔喔喔”叫着，我心下十分奇怪，难道大狼狗和这首长竟然是熟人？ 我来不及证实什么，眼镜男却已经蹲下了身，用手摸着大狼狗的头，低声说道：“飞虎，真的是你吗？” 听完那位首长的话，我已清晰地看到，有两行泪水从他的眼镜后面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大狼狗“汪汪汪”叫了三声，凭着我对它的了解，这三声叫唤代表了十分肯定的回答，我心下更是惊奇：这大狼狗竟然真的认识这位首长。 眼镜男继续摸着它的头，自语般说道：“都快两年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举动不只震惊了我，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时，和他一起的另外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才站了起来，取下眼镜，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然后对胡须男说道：“刘正军。” 胡须男如机器人一般立正大声说道：“到。” 声音中已经有几分胆怯，双手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眼睛男继续说道：“这条大狼狗是我的战友，那两位老乡既然和它一起来，那也是我的朋友，我现在有个会要开，请你帮我先把他们安顿好，开完会之后，我再来找他们。” 胡须男昂首挺胸说道：“是。” 眼镜男看了看我和世昌大哥，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摸了一下大狼狗的头，低声说道：“飞虎，我现在先去开会，你们先等我一会，等开完会，我们再好好叙叙旧。” 说罢，他转身朝着大门内走去。 胡须男急忙走过来，让士兵们放开我和世昌大哥，然后露出了笑脸：“两位兄弟，不好意思，一场误会，我们先到会客厅坐一下，一会你们有什么要反映的问题，可以给我们首长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大院会客室 说罢，我们二人一狗，就跟着他朝着大门口里面走去，一旁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了，有人还在后面指点着说着什么，我却已经听不到了。 通过了大门，来到一座小院落里，院落的四周都是二层平房，胡须男领着我们到了朝着东边的一间屋子内，然后招呼我和世昌大哥坐下，又叫人倒茶。 我们带着满腹狐疑坐下，茶水已经端了上来，胡须男笑着说道：“两位兄弟，实在抱歉，我真不知道这误会竟然会发生到这样的地步，原本两位只是出于公心，想要来反映问题，这我也十分支持，我原本是打算带两位进来，了解情况之后再带你们到相应的部门去，你们在那部门里直接反映，那问题得到解决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但是c但是c这c这，唉。” 我说道：“长官，我们也就只想反映问题，但是您的待客之道，的确让人很难接受，而且，这条狗也只是护主心切，并没有伤人犯法，您却动不动就说它是疯狗，要予以击毙，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世昌大哥也不无激动：“不错，政府的大门敞开着，原本就是为老百姓解决问题的，怎么我们在外面叫上几声就要被你们控制了？这狗也不过是看不过去我们被人押着，所以想要驱散开你们，但是，你却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命令士兵把狗往死里打，这有什么道理可言？” 胡须男听完，陪着一脸尴尬的笑，双手左右摩挲：“这事怪我，怪我，我也是维护秩序心切，希望两位不要计较，而且，我从来也没有反对过两位来反映问题，至于这狗，的确是怕它伤到其他人，要是伤到哪位省里的领导，或者是门口的哪一位无辜百姓，那我可是要背责任的啊。两位兄弟也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希望你们能理解。” 我呵呵笑了一下：“长官，我们到此，也并不是为了纠缠不清，我们就是想要解决女婴被遗弃的问题，其他的，也就算了，只要我这兄弟没什么事，其他的我们也就打住吧。”说罢，我看了看大狼狗，它见到我看它，摆了摆尾巴。 胡须男此时才笑得舒坦起来：“要不我说你们二人怎么就会为了女婴被遗弃的事情来上访呢，你们都是明是非的人啊，那好，我们接下来就不管刚才发生的误会了，我们就冲着这女婴被遗弃的问题展开讨论，不过，不过” 我看着他，说道：“长官，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胡须男看了看我：“刚才那位长官，是我们省军区的副司令员，看得出，他和这大狼狗感情十分好，甚至是过命的交情，我想向二位兄弟讨个人情，一会我们副司令来了，请二位务必给我说上几句好话，不然c不然就凭着刚才我对这狗” 他的话已经说得不利索了，和刚才他深沉淡定的样子比起来，先后判若两人。 世昌大哥忍不住问道：“长官，那位副司令看起来人还不错，挺斯文的，应该也不至于会因为你对这大狼狗动武而把你怎么样吧？” 胡须男苦笑了一下：“两位兄弟有所不知，这部队上的事，也就只有我们当兵的最清楚，副司令人看起来挺斯文，然而骨子里面却极重义气，曾经在战场上，就因为敌人假装投降，杀害了他们连队的两个战士，这副司令那时还是连长，他就带着剩下的连队成员，硬是将对方敌人杀了个精光。哦呵呵，我说得太多了，这些原本是不该给你们透露的，但是，都已经说了，两位兄弟也就应该知道我的担忧了。” 话才说完，我已看到他额头上涔涔冒出的汗水，他拿着的茶杯也微微抖动，因为手的抖动而使茶碗和盖子碰撞出了声响。 世昌大哥和我对视一眼，嘴角露出滑稽的笑。 我见他如此，心下有些不忍，说道：“放心吧，只要这大狼狗没事，我想，那位副司令是不可能追究你的责任的，不过，你让我们去给你美言，我们和那副司令没有任何交情，怕也是爱莫能助啊。” 胡须男咳嗽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香烟，递给我和世昌大哥一人一支，然后用打火机给我们把烟点上，再把自己手里的点上，说道：“只要两位兄弟不把我往死里推，也就算是美言了，而且，副司令最重义气，只要是对他的战友c他的兄弟有过帮助的人，那就都是他的兄弟，他就算为其舍命也在所不惜。所以，副司令在部队里的威望一向都很高，很多时候，甚至c甚至比咳，这些我们就不多说了，只是希望两位兄弟能体谅我一下，我这些年才混到这个位置上，也c也十分不容易。” 我一见他如此，心下不禁泛出一丝酸楚，说道：“长官，你放心吧，我们都不是小人，我们不会害人。” 胡须男微笑着说道：“那就感谢两位兄弟了，要不这样，看你们应该也还没吃过饭，不如我叫两个炒菜，你们先在这吃着，等一会副司令开完会回来，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给他反映，这样也许效果会更好。” 我本想推辞，世昌大哥却揉着自己的肚子说道：“长官，听你一说，还真有些饿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胡须男笑着说道：“哪里哪里，那两位兄弟就先坐一会，我这就去安排，等一会就好。”然后走出了门外。 我和世昌大哥就坐着喝起茶来。 世昌大哥突然问我：“兄弟，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走了狗屎运了？这原本是想在大门口叫唤着得到关注的，结果还未必能成，这大狼狗兄弟一现身，尽管遭遇了一些波折，但是这下好了，能亲自给军区副司令反映问题，这成功的可能性也就很大了。” 我讪讪地笑了一下：“这大狼狗是我的福星啊，每次都能给我带来好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忽为座上宾 世昌大哥一下子来了兴趣：“按刚才那副司令所说，这狗应该是他的，怎么就跑到你那里去了？” 于是，我就把和大狼狗相遇c对敌c野猪换性命c抓野鸡野兔等等一应大小事都给世昌大哥说了。 世昌大哥听完，脸上流露着不可思议的神色，啧啧连声，末了说道：“这真是太神奇了，如果不是你说自己的亲身经历，我怎么也不相信这童话一般的事情竟然会真实发生。” 世昌大哥正和我表达着匪夷所思的感受时，胡须男就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士兵，两个士兵们手上分别端着一个大餐盘。 胡须男招呼着两个士兵把饭菜都摆放在桌子上，我一看，有韭菜炒鸡蛋c红烧肉c回锅肉c豆腐干c炒白菜c三鲜汤等五菜一汤，还有一大盆米饭，三只空碗，三双筷子。 胡须男见饭菜已经摆放好，就笑盈盈地招呼着我和世昌大哥动碗筷。 世昌大哥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坐下，我也只得跟着坐下。 胡须男让其中一个士兵把饭盛上，随后士兵就都走了出去，胡须男笑着叫道：“两位兄弟，不要客气，随意些，现在还不到饭点，都是请食堂先随便做的，就将就着吃些吧。” 我和世昌大哥道着谢，因为肚子的确是饿了，也顾不上吃相难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菜的味道着实不错，色香味俱全，我就在心里想着：这胡须男也还真是客气，这样的好菜，竟然还说是随便炒出来的，我可是要到过年才能吃得上。 一想，也就对他生出了那么一丝好感来，也许是由于自己的肚腹欢愉了的原因所致吧。 大狼狗见我们正在吃着饭，也不过来，就静静地趴在地上，我看了一眼，心下又生出了一些伤痛来：它从县城跑到这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路上也不知饿了多久，现在我在这里大快朵颐，它却还不能吃上一口饭。 想罢，我对胡须男说道：“长官，我这狗，它也还饿着，能不能” 我话未说完，胡须男就笑了：“马上就到了，它吃的怎么会忘记呢？” 话才说完，就听门外传来声音：“报告。” 胡须男说道：“进来。” 我一看，刚才进来的两个士兵的其中一个，此时手中端着一个大瓷盆，就走到了大狼狗那边去，把瓷盆放在大狼狗的嘴边。 大狼狗“汪汪汪”叫了三声，也毫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 我晃眼一瞧，那盆中盛放着的，全部都是切成小块煮熟的肉。 我有些惊异地看着胡须男。 他接触到了我的眼神，呵呵一笑：“是这样的，今天正好厨房买了一大块上好的牛肉，我看还没做成菜呢，就让师傅给煮好，然后切成片，正好也就可以款待这位狗兄弟了。” 世昌大哥呵呵一笑，说道：“这大狼狗兄弟有上好的牛肉吃，合着它的待遇比我们的好啊。” 胡须男有些尴尬，捋着胡须只是苦笑。 我急忙解围：“长官，太谢谢你了，这大狼狗从家里一路跟了来，我正为它在路上受的苦而痛心呢，现在它能美美地吃上一顿，我也就稍微心安一些了，谢谢你。” 世昌大哥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今天我们能吃上这顿，也全是仗着这大狼狗兄弟的面子，哈哈，我已经很满足了。” 胡须男还是尴尬地笑笑。 也许是腹中的确已经饥饿了，也许是这样档次的饭菜我在过年之外的其他时候很少能吃上，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吧，五菜一汤和一盆满满的米饭，已经被我们三人风卷残云一般消灭得干干净净，准确地说，应该是被我和世昌大哥消灭的，那胡须男只是盛了一碗米饭，随意夹上一筷子菜，却没再添饭，菜也吃得不多。 吃过饭菜，世昌大哥打着饱嗝，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说道：“这饭吃得十分满足，我看，今天一天的饭都不用再吃了。” 我只能尴尬地对着胡须男笑笑。 胡须男又叫了士兵进来，把桌子上的碗筷全部收走，当然，还有大狼狗已经吃得空空如也的那只盆。 三人又坐了下来，有士兵已经拿着水壶来给我们的茶杯中加水。 三人此刻似乎也热络了一些，互相闲聊着从什么地方来，这省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等等，世昌大哥还在中间一直对我说着，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他一定要尽尽地主之谊，带我上省城的几个著名景点去看看，我对他的一番盛情不停地道着谢。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首长，里面请。”的话音响起，我心中笃定：这一定是那位副司令来了。 果然，刚才那个在大门口见到的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就出现在了门口，胡须男急忙起身，跑步走到屋子正中央，站立得笔直，敬着军礼大声说道：“首长好。” 我和世昌大哥也急忙起身，对于我自己而言，也许是自然而然地出于对领导的尊重，但更多的是自己对此人发自内心的肃然起敬。 尽管这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他的面相c他的举手投足c他的眼神中透出的光芒，无一不让人打心眼里佩服，那股凛然之气震慑着周围的人。 眼镜男看着我们，挥了挥手，微笑着让大伙都坐下。 他自己也走到桌子旁，随行的士兵赶快跑过来，把椅子拉开，眼镜男转头微微点了一下，坐了下来。 我们见他坐定，才坐了下来。 胡须男开始报告他招待我们的情况：“首长，已经招呼这两位兄弟吃过了饭。”然后，他的眼神迅速转到大狼狗身上：“这条大狼狗，我也已经准备了上好的熟牛肉喂过了。”说完之后，胡须男还兀自挺直身板，似乎在等待着副司令对他的招待行为做出评价。 眼镜男摘下自己的眼镜，用手揉了揉眼睛，末了，缓缓说道：“好，你做得很好，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生独爱犬 胡须男急忙起身立正：“报告首长，这只是分内之事，请首长不要放在心上，而且，我做得还不够好。” 眼镜男笑了：“不用这样严肃，现在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你做得很好。” 而此时，眼镜男没在注意我们，他又起身走到了大狼狗身前，大狼狗摇着尾巴看着他，似乎不是很熟悉，然而却有着亲近之情。 他摸着大狼狗的头，自言自语道：“都已经快两年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大狼狗此刻“汪汪汪”叫了几声，似乎在对他的自语做出回应。 他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只是对小威亲近，其他人，你大都不放在眼里，哈哈，但是谁让我是他父亲呢，你也就不得不迁就着自己的性子，和我亲近了。” 说罢，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已经闪烁出了泪光来。 副司令摘下眼镜，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吩咐随行的两个士兵：“你们在外头等我，我今天和老战友叙叙旧。” 两位士兵立正站好：“是，首长。”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胡须男此刻也站立起来，诚惶诚恐地问道：“首长，那我？” 副司令还是缓缓地说道：“小刘，你还是留下吧。” 看了大狼狗良久，抚摸过它的头和身子，他终于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桌子前坐下，然后微笑着对我和世昌大哥说道：“这狗，是你们两个的？” 世昌大哥解释道：“这狗是我兄弟的，我是今天才认识了这狗。” 副司令点了点头，随即看着我。 我说道：“首长，这狗是我的，但其实也不是我的。” 我的话把所有人都弄懵了，副司令也怔怔地看着我。 我随即解释道：“因为这大狼狗是我的兄弟，我和它没有谁是属于谁的，我们是各自独立的。” 副司令若有所思，看着我说道：“兄弟，你这话和武威曾经说的话十分相像啊。” 我有些惊讶：“首长，这武威是谁啊？怎么他和这大狼狗曾经也是兄弟？” 胡须男正色道：“兄弟，这武威是首长的大儿子。”然而，就说了这句，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了。 副司令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武威原来服役于西南军区某部，他自小就喜欢养狗，到了部队，原本有机会可以让他接受更好的训练c执行更加重要的任务，但是他却就喜欢去做训练军犬的兵。我劝过很多次，也给过他很多机会，让他考军校c做军官，但是那孩子都不愿意，就喜欢整天和这些大大小小的狗待在一起。” 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首长，那这条大狼狗就是您的儿子武威训练出来的其中一条狗吧？” 副司令点了点头，神色黯然：“是啊，他在部队差不多五年，训练的狗有几十条，他和每条狗的感情都十分真挚，甚至，他对我说，他上辈子也许就是狗，所以这辈子和狗的缘分才那样深，我起初认为他说这话十分傻，但是后来，我也就慢慢地理解他了。因为，他不论走到什么地方，只要遇到狗，不论那条狗曾经多么凶恶，和他一次都没有见过的，也都会对他格外亲热，就如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说罢，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亲切的笑，就像在回忆着什么甜蜜的往事。 我继续问道：“那您的儿子武威和这狗，的确是有缘。” 他说道：“是啊，他在部队五年，就专门训练狗，别人训不了的狗，交到他手里，他训练起来就如小菜一碟c毫不费劲。也正是因为他训练狗的成绩十分出众，所以他也多次得到了部队的嘉奖。他带着训练出的军犬参与缉毒，很多次都帮助公安部门破获了大量毒品，因此也获得了不少荣誉。” 我不禁由衷赞叹道：“首长，您的儿子的确是了不起的人。就单单是凭借自己的专长和爱好，也能为国家和社会做不少事情，他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路，这就是了不起的。” 副司令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接着说道：“谢谢你，兄弟，也难怪这大狼狗会和你亲近，也许，真正懂得狗的人，也才能真正懂得武威的心吧。” 说罢，他再次摘下眼镜，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自己要对我和大狼狗的关系做一个交代，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首长，这条狗是我在村里遇到的，当时村里人正要围攻它，我看不下去，于是就拼命护住它，让它得以逃脱。后来，我在村里的山上遭受一头野猪的攻击，正当我性命攸关之时，它就如从天而降一般跳了出来，救下了我，之后，我就把它带回了家。” 我一口气把我和大狼狗的故事简要地做了说明，没有绘声绘色的场景描述，也没有真挚感人的情感烘托，我只是叙述了一个基本的事实。 我看到副司令的眼睛里再次泛起了泪光，我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是何感想，我想揣摩他的心理，却发现竟然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得试着说道：“这是您儿子训练出的狗，它是我的兄弟，也是您儿子的兄弟，我想，现在应该是它回到您儿子身边的时候了。” 副司令有些哽咽着说道：“兄弟，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说罢，他又怔怔地看着窗外，然后长长地叹气。 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胡须男和世昌大哥也不知道如何解围，只是静静地坐着c看着c等待着。 时间和空气似乎在那一刹凝结住，半晌，副司令似乎已经平复了情绪，缓缓说道：“这大狼狗是武威训练出来的最好的狗，他把它称作犬王，他多次在信中给我说过，这条狗比他见过的所有狗都要通人性，而且，他可以和它进行几乎没有障碍的交流。 “他能懂得这大狼狗的心思，而大狼狗也能懂得哪怕他没有说出来的情绪，于是，他是真正地把这条狗当作了他的朋友c他的兄弟一般看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武威与飞虎 “我曾经去他所在的部队看过他几次，也几次都见到了这条大狼狗，因为它的头部有一个十分像月亮的白色斑纹，所以我很容易就记住了它。”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继续说道：“那一次，他们连队要配合公安部门缉毒，他认为，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的行动了，一次行动不算什么，简直手到擒来。于是，他就带着这条大狼狗出发了，到了云南边境的一座树木丛生的山上，他们连队奉命将整座山进行地毯式搜索。 “因为丛林太深c太密，他后来就和连队的其他战友走散了，他身边就只有这条大狼狗。因为通讯设备出现故障，他也没能和连队指挥官联系上。后来，在一处阴森的丛林里，他一下子就遭遇到五个持枪毒贩的围攻，好在大狼狗勇猛，他的枪法也十分精准，五个毒贩被他们一人一狗全歼，后来的报告中有提到过，其中有三人都被大狼狗咬断了颈动脉致死，另外两人是被武威开枪击毙。” 说到此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赞许和自豪的光芒，仿佛儿子的勇猛是对他无上的褒扬，也似乎儿子的英姿此刻正萦绕心间。 胡须男此刻不忘顺势赞叹：“首长，虎父无犬子，武威是我们军人的楷模。” 副司令看了他一眼，用眼神感激他的赞扬，然而，随即而来的，是副司令脸上黯然的神色。 副司令继续说道：“五个毒贩被击毙后，他和大狼狗就忙着搜索附近可疑的线索，他们没有发现此处还有其他人存在，于是，他就把五个毒贩身上的毒品一一收缴，装进了背包中，他准备向上级汇报相关情况，但是通讯设备还是处于故障状态。 “他只能找地方隐藏起来，等待其他战友到来之后将无名毒贩的尸体一起搬运回去。等了不知有多久，他就听到一阵致密的枪声响起，他急忙拉开冲锋枪的保险栓，随时准备战斗。 “很快，他就看到，有几十名手持机关枪的人已经往他这边退了过来。他下意识想到，一定是前方的战友发现了这伙毒贩，此时已经交上了火，毒贩们不敌，正准备撤退。而他身后不到两公里，就是缅甸境内，如果毒贩撤出了国境线，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撤退过来的几十人，待到他们走近了，他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开枪，一下子就先打倒了三个。那群毒贩一看身后还有埋伏，一下子就分开两拨，一拨继续和正面之敌对峙，另一拨就开枪扫射身后之敌。 “后来，没过多久，他再次打倒五个人，然而，他枪里的子弹也已经全部打光。” 说到这里，副司令的眼神中流露出了紧张和悲痛，似乎他的儿子弹尽粮绝的那一刻的景象，此时就在他的眼前。 世昌大哥此刻却有些急不可耐：“首长，那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副司令擦拭了一下眼镜之后的泪水，缓缓说道：“后来，那些毒贩发现后面的枪声已经不再响起，料定身后之敌已经弹尽，就持枪冲了过来，武威也已经告诉大狼狗要做好赤膊战斗的准备。 “此时，他也听到了毒贩对面战友们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他就想，只要自己再坚持片刻，战友们一上来，自己的危机也就解了。 “但是，一群毒贩已经快速地朝着他涌了过来，他抽出自己的匕首，准备迎敌。待到毒贩们走近，他一下子跳了出去，先用匕首刺死了一个为首的毒贩，其他毒贩一见，纷纷朝着他准备开枪，但是场地太小，他左蹿右跳，毒贩们竟然一下子无法下手。 “他乘着机会再次刺死了两人，而大狼狗也东一下西一下地跳跃，就往毒贩的脖子上招呼，咬死了三人。有个毒贩一见这场景，立刻掏出了身上的手枪，瞄准了武威，大狼狗一见，立刻奔跑过去，护在武威身前，枪响了，然而，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武威却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一翻身反将大狼狗护在身下，子弹终于打进了武威的后背。 “武威大声叫着：‘大狼狗快跑c快跑。’枪声再次响起，武威的后背又挨了三枪，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出声来，大狼狗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死死咬住手持手枪的毒贩的脖子，也许是它咬得太狠，后来我看到的照片里，那个毒贩的头差不多被它咬了下来。 “紧接着，武威所在连队的战友迅速冲了上来，所有毒贩全部被消灭干净，缉拿的毒品足足有五百公斤。然而，武威c武威c却c却” 说罢，副司令已经泣不成声。 此时，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世昌大哥也只是一味叹气，胡须男不无悲哀地说道：“首长，武威是好样的，部队给他记一等功一次，其他的二等功c三等功更是好几次，他是军人的楷模，他是您的骄傲，也是中国军人的骄傲，如果他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悲痛啊。” 我此刻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道：“首长，您儿子是好样的，他牺牲了自己，然而，他缉了那么多毒品，那是救了千千万万人啊，能以自己一人的生命，去换取千千万万人的幸福，那是无私和伟大啊。” 世昌大哥也说道：“首长，原来我一直对你们当官的当兵的有不少误解，但是听你说完，我知道自己的理解太过狭隘了，在任何时候c任何地方，都有那些为了国家和社会的幸福而牺牲自己的人，您的儿子，就是一个十分鲜明的例子。这位长官说得对，您的儿子如果看到您这样，他也会痛心的。” 副司令终于止住了抽泣之声，看到这样一位曾经征战沙场的前辈如此悲痛，心中也如被悲伤所笼罩，事情和我们无关，那个逝去的年轻生命也和我们非亲非故，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感动，有时候并不需要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战友真挚情 过了一会，副司令才摘掉了眼镜，擦干了眼泪对着我们三人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然后，他又怔怔地看着我：“兄弟，这条大狼狗自那次大战之后回到部队，就不吃不喝，部队的所有训练员想破了头皮，也不能让它吃上一口饭c喝上一口水。武威部队的连长看到了，万分佩服这大狼狗对武威的深情厚谊，所以，他们也不再勉强，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战友就这样死去。于是，他们找到我，希望我能把这大狼狗带回家，让大狼狗能看到武威的一些痕迹，慢慢地恢复过来。 “我也把它当作了寄托，于是也就把它带回了家，我拿出许多武威的照片给它看，还把一些武威身前穿过的军装在它的眼前展示，每天和它聊天，当然，主要就是说说武威。 “我发现，它似乎真能听懂我的话中之意，开始慢慢地吃起饭来，我看到它这样，也就慢慢放下心来。但是，有一天，可能是因为我给它说起了三天之后就是武威到云南当兵的五周年，它听过之后一阵狂吠，似乎要表达什么意思，然而我却听不懂。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没有看到它，心里十分焦急，于是托人到处去找，都没找到，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后来，冷静下来之后，我猜想，它应该是赶到它想要去的什么地方了，也许，那个地方，就和我说我武威当兵五年有关系。 “再后来，因为工作忙，我也就没能继续管这事，刚才在门口听到狗叫声，和它的声音十分相像，我就想着走过去看一看，结果这一看，果真就是它了。” 我听完副司令的叙述，知晓了这大狼狗的来历，同时也知道了副司令的儿子和大狼狗曾经经历的生与死的考验，我嗫嚅着说道：“首长，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只是，这大狼狗原本是您儿子的战友，此刻，它也回到了您的身边，我想就此物归原主，让您能时时看到大狼狗，也少一些伤痛。” 副司令扶了扶眼镜，有些激动地说：“小兄弟，你能有这份心意，可见你也不是那些贪恋财物之辈，可能你有所不知，这大狼狗事实上是真正的野狼和家养的狗杂交之后产下的第一代狼狗，不说这条大狼狗是所有第一代被产下的狼狗中的个中翘楚，单就它的血统，市面上的价值也可高达数万元，这样的价格，对于农村的一般家庭来说，也可以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了，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我没等他说完，接插嘴说道：“首长，这大狼狗是我的兄弟，它值几万块钱也好，它一文不值也罢，它都是我的兄弟，我们有着过命的交情，这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副司令苦笑了一下，抱歉地说道：“也对，你如果是那贪心之辈，刚才也不会只身想要为这大狼狗挡子弹了。” 我正色道：“不错，不管任何时候，它的命就是我的命，我是绝对不会让它独自面对危险的。” 副司令笑了笑：“这样的话，我想，武威也就安宁了，而我，也就放心了。” 我有些惊疑：“首长，这狗您不要了？” 副司令叹了口气：“人已经不在了，再看到这狗，也不过徒增伤悲罢了，何况，这狗和你有缘，你也能如兄弟一般待它，我还有什么理由再要回来呢？” 我有些大喜过望，站了起来，激动着说道：“首长，这c这c这” 副司令看着我笑了：“小兄弟，不要如此激动，这狗跟着你，是一份情谊种幸福，却也是一种责任啊。” 我看着副司令，坚定地说道：“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一辈子。” 副司令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我坐了下来，心中的激动却实在难以停歇，我想要将大狼狗还给他也是出自真心，但是相处时间已久，如若果真离开了大狼狗，无异于断掉了一条腿，以后，想要再找一个可以谈心可以说话的人，也就真难了。 这时，世昌大哥提醒我还有正事，他的咳嗽声我已经听到了好几次，此时，我却还未反应过来，世昌大哥见我一直都沉浸在关于大狼狗的话题中不能自拔，清了一下嗓子，自顾自说道：“首长，这大狼狗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那我们能不能向您反映一下我们上访的事情？” 副司令怔了一下，叹了叹气，说道：“也罢，原本我这干军事的，和这社会上的事情也八竿子打不着，但是既然今天碰到了你们，我也就暂且听听吧。只是，我事先声明，我也只是听一下，也可以给你们向省政府的相关部门反映，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有结果。这个，还要请两位兄弟见谅。” 世昌大哥冲我使了一个眼神，示意让我来说女婴的问题，我此刻才如梦初醒，把自己带着大狼狗上方家山打猎，而后在山洞中陆续发现了二十五个活着女婴以及死去九个女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对副司令做了说明。 副司令听完，摘下眼镜，表情很是凝重，我们谁都不敢打扰他，等了好一会，他才默默说道：“封建思想害死人啊，都是新时代了，重男轻女的思想竟然还是如此严重，简直就是草芥人命啊。” 世昌大哥接着说道：“首长，而且那些葬送自己女儿性命的人，竟然就是女婴们的父母家人，这c这实在惨无人道啊。” 副司令戴上了眼镜，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再次闪烁出了泪光，泪光之下，是深沉的愤怒和悲痛。 他说道：“这事，该管c该管啊，如果父母家人都已经狠心到要扔掉自己的女儿，长久下去，人心就真的变恶了。” 我们继续等待着，想要看副司令会有什么指示，果然，他略略沉吟了一下，就接着说道：“这样，两位兄弟，你们把这件事写一个情况，我马上就让人送到民政厅去，明天早上，你们就跟我一起去面见常务高官，他是我的老领导，也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事的人，我想，他平常是因为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不会不管，这遗弃女婴，就是犯罪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将怜弃婴 我和世昌大哥都激动得站了起来，我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向着副司令弯下腰去：“首首长，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想真心地对您说一句谢谢。” 副司令却笑了：“两位兄弟也都是有心人啊，那些女婴和你们非亲非故，你们却这样上心，甚至为了那些无关的人大老远跑到省城来，还身陷险境，和你们比起来，我感到惭愧啊。” 副司令的话一说完，胡须男却也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说道：“首长，都怪我糊涂，我险些犯了重大的错误，请首长责罚。” 副司令摆了摆手：“这不关你的事，你也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罢了。” 胡须男如得大赦，脸色一下子才放松下来，接着说道：“首长，今后我一定不再急躁，一定多些耐心和细心，仔细地把工作做好。” 副司令点了点头，转而对我和世昌大哥说道：“那你们就先把材料写好，我马上让人送过去。” 我急忙说道：“首长，材料都写着呢，一下子太激动，就忘了拿出来。” 说罢，我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身上剩余的那份材料，双手递过给副司令。 他仔细看了一会，说道：“这字是谁写的？” 我说道：“首长，这字是我写的。” 副司令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说道：“这可是一笔好字啊。小兄弟是哪个单位的？应该上过大学的吧？” 我有些尴尬起来：“首长，我的确上过大学，但是上到大二，因为生病就辍学了，之后就一直在农村干农活，也没什么单位。” 副司令怔了一下，摇着叹息着说道：“可惜c可惜了。” 副司令随即叫过胡须男：“小刘，你就把这材料先送到民政厅，交给齐厅长，让他准备好相关的解决对策，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找常务高官亲自汇报相关情况。” 胡须男一听，立刻起身立正，随后就双手接过我的那份复印材料，走出了门去。 我此时就如心中大石放下了一般，心中激动着：有这位首长牵头，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副司令站起身来，说道：“两位兄弟，我下午还有个军事会议要开，原本应该招呼你们的，但是只怕今天没时间了，要不就明天，明天等事情完结了，我再请你们喝酒。” 我连忙说道：“首长，您事情多，就不要管我们了，能见到您，还能和您说上这么久的话，也是我们的幸运，只要事情能解决，我们也就不枉此行了，万万不敢再耽误您的时间。” 世昌大哥也说道：“首长，您先忙您的，我们明天上午一大早在这大门口等您。” 副司令笑了一下，说道：“那就先这样，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就准时在门口见，然后一起去找省里的领导。” 我和世昌大哥连忙答应着，副司令起身，走到了大狼狗面前，用手摸了一下大狼狗的头，轻声说道：“老战友，武威不在了，以后你也不要太过想他，现在有一位真正懂你的兄弟，我也放心了，你就好好跟着他，过好下半辈子吧，那些腥风血雨的沙场，你一定也厌倦了，就过上一些平凡平静平安的生活吧。” 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外走，大狼狗跟着他走了几步，“汪汪汪”叫了几声，声音有些凄厉，如泣如诉，令人不禁暗生伤悲。 副司令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也许，他是怕自己回过头来，又迈不开步，他毅然走了出去，只是我们清楚地看到，他再次摘下了眼镜，在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副司令走了之后，我和世昌大哥也不便多做停留，等了一会，见胡须男刘正军还未回来，世昌大哥对我说：“兄弟，我们一直在这等着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就先到我家里，炒上两个小菜，今天晚上，咱哥俩权当是提请庆贺事情进展顺利，你看如何？” 我一听也觉得有理，于是说道：“只是怕打扰到世昌大哥你。” 世昌大哥一听，佯怒道：“都是兄弟了，再说这些，就没意思了，走，不要罗嗦。” 于是，二人就告别了守门的卫兵，并托卫兵转达我们对胡须男的告别之词和感激之情，随后两人就大步走了出来。 到了门口，世昌大哥已经准备好了零钱，我跟着他坐上公交车，大狼狗也一路随行，上公交车时，世昌大哥用手拉着大狼狗，司机只是看了看，没说什么。 没一会，他就拉着我下车，然后去了菜市场。 他买了猪肉c花生米c花菜c白菜c豆腐干c猪肝等一大堆菜，然后又招呼着我跟他走。 在一个有些陈旧的小区里转了半天，然后上了三楼，世昌大哥用钥匙打开门，招呼着我进去。 我走进去一看，是个两居室，客厅有些凌乱，衣服裤子扔了一地，想起他已经决绝到想要自杀的情景，家里栾乱成这样也十分正常。 世昌大哥忙抱歉着说道：“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的故事，原本已经打算一去不回头了，岂知还是回来了，所以不要见怪啊，今天咱哥俩好好说说话。” 我连忙说道：“世昌大哥，你太客气了，要不是蒙你收留，今天晚上，恐怕我还得睡大街呢，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说罢，他就把买来的菜都放进了厨房，然后走出来，十分麻利地将客厅里的一应物事收拾起来，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坐着，就帮着他拿起垃圾袋c收拾起来。 很快，客厅看起来整洁多了，他就跑进厨房，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一杯茶端到我面前，然后打开电视机，招呼着我喝茶c看电视。 那电视是稀罕物，我在农村很少能看到，忍不住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电视中正在播放着《霍元甲》，常常听村人在聊这部电影，只是自己一直没能看上，今天，也算是能过一把看电视的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把酒论将来 正当我看到霍元甲在擂台上打死了日本的高手时，世昌大哥已经一边高兴地招呼着一边把饭菜都端了出来，他连续跑了几趟厨房，桌子上就摆好了饭菜。 青椒炒肉c宫爆猪肝c蒜泥白菜c豆腐干回锅肉c花菜炒肉丝c蛋花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饭菜的香味已经点燃了我的食欲，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世昌大哥呵呵笑着，从厨房拿出了一瓶茅台来，说道：“兄弟，今天我可把我的五年陈酿拿了出来，还有两瓶，咱兄弟俩今天就喝个痛快。” 我有些木然：“世昌大哥，这茅台酒，得多少钱一瓶啊？我们喝这个，会不会太奢侈了？我可真是从来没喝过啊。” 世昌大哥爽朗一笑：“看你说的，这酒啊，就是和知己喝的，还分什么好坏？这也是我原来做生意的时候买下的，一直没舍得喝，今天遇到你，正好可以尝上一尝。” 说罢，他就往两个杯子里加满酒，端上一杯递到我面前，自己拿起另一杯：“兄弟，能遇到你，是我一生的幸运，来，先干一个。”话音刚落，嘴角含笑，和我的杯子一碰，一饮而尽。 我也不再矫情，先把杯中的酒灌了下去。 刚才只闻到酒香扑鼻，喝下去才知道，这茅台酒的味道的确异于我以往喝到的任何一种酒，绵柔c醇厚，喝过之后齿颊留香，回味悠长。 我不禁连连赞道：“好酒c好酒。” 世昌大哥哈哈一笑，又给我满上，然后就一个劲招呼我吃菜。 酒过三巡，世昌大哥已经完全尽过地主之谊，此时我端起酒杯，向世昌大哥说道：“世昌大哥，小弟今生能得到你这位知己，死而无憾。” 世昌大哥一笑，举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说道：“好兄弟，今后，你就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咱俩从今以后，都要珍惜自己的人生，要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然后，我们各自饮尽杯中之酒。 我问世昌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他摇晃着自己的头，捋清了自己的思绪，缓缓说道：“我原本就是做生意的，也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尽管我原来经营的公司相继破产，后来又因为要分心照顾女儿，就一直没再出山，昨天和你谈完，我就决心要继续下海，我要去实现自己曾经没能实现的抱负。” 我举起酒杯，真诚地说道：“世昌大哥，小弟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世昌大哥笑了一下：“不论成败，也要去试一试，就像你，你可以为了别人来找一个成功可能性很小的梦想，我也要找自己的梦想了。” 世昌大哥问我：“那你呢？如果这次上访成功，接下来，你又打算做什么？” 我怔了一下，思绪漂浮：接下来，我又去做什么呢？世昌大哥有他的生意，而我，已经帮助哥哥完成了梦想，接下来，轮到我自己了，我又去做些什么呢？ 思考良久，我苦笑了一下：“我今后还是回到家里，带着大狼狗打猎，还有，把那二十五个女婴抚养长大，看着她们上学c工作，直到我死去。” 世昌大哥自己喝了一杯酒，说道：“兄弟，你为别人想没错，但是，你自己的人生，也该有一些自己的打算啊。” 我苦笑一下：“世昌大哥，不瞒你说，我自己的打算，已经在十几年前就已化作泡影，现在，我想要做的，就是一步步过着生活，也许，上天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就给我抛下来一个使命，而我，只要去完成就可以了。” 世昌大哥说道：“只是，这样的话，你的人生似乎也就没有掌控在你自己的手上，你只是被动地接受了上天的安排而已。” 我继续无奈苦笑：“自从出事以后，我就不能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去活自己，十几年来，我也已经习惯了，也许，被动地接受上天的安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少去曾经那些痛苦的挣扎。” 世昌大哥若有所思：“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怎样的生活方式才真正是好的，就像我现在打算要下海再拼搏一次一样，我其实也不知道后来的自己会有怎样的感觉，只是，这也许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对我的安排。”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我们都想用笑声去驱散那些对未来的烦恼和忧愁。 频频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知多久，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当两人都已经喝得有些不知所以时，酒瓶中的酒也已经倒完了。 世昌大哥还要加酒，然而，我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醉意，昏昏沉沉地就倒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醒来时，屋内还是一片黑暗，世昌大哥也歪倒在沙发的另外一端，桌上杯盘狼藉，一股酒香兀自在小屋中弥漫。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客厅里挂着的时钟，时间已经是八点钟，我急忙叫醒世昌大哥，两人洗漱之后，立刻就朝着省政府赶去。 到了省政府大门口，世昌大哥一看手表，时间还只是八点四十而已，我们还未迟到，就在大门口站着，等待着副司令到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只见副司令身后跟着两个卫兵，一行三人已经快步朝着我们走来。 副司令也看到了我们，脸上挂着微笑。 我和世昌大哥急忙走过去，微笑着问好。 副司令和我们握了握手，没有多言，就照着军人的雷厉风行风范带着我们走进了政府大院。 门口的两名士兵见副司令走来，急忙立正站好行着标准的军礼，副司令挥了挥手，大步走了过去。 副司令走路的速度很快，我和世昌大哥也一路跟着，为了不影响面见领导，出门的时候，世昌大哥说服我不带大狼狗，他给大狼狗准备好了煮熟的猪肉和面条。 很快，我们就到了一栋古朴的大楼之前，独立的大楼，除了大门之外，剩余的三面都是苍松翠柏，看起来肃穆庄严，我的心一下子也就被眼下的环境所感染，变得清醒异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往办公室 走进了古朴的大楼，一路快走着如小跑，上到了第九层楼上，往左边走了几步，副司令停下了脚步，我看到眼前的办公室门口挂着“高官办公室”的牌子，心里想到：这应该就是副司令所要找的常务高官了。 果然，副司令身后的其中一名卫兵上前轻轻敲门，门开了，一位三十岁上下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男人走了出来，一见副司令，急忙上前握手问好。 副司令和他寒暄了几句，就问道：“小李，昨天我和老领导通过电话，这会不知道老领导忙不忙？” 那小李一脸微笑：“不忙不忙，老领导一早就已经到了办公室，让我先把其他事情推一推，今天早上起码有两个小时是留给您的。” 副司令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谢谢啊，谢谢。” 说罢，副司令一挥手，招呼我们进去，两名卫兵却没有再继续跟随，而是自然而然地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进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桌子把大皮椅子，还有三张沙发围拢的一张小茶几。 然而，环顾左右，却没见到人，那小李继续往里面带路，我才隐隐约约猜想到，这只是秘书的办公室，要到了里面才是高官的办公室啊。 想罢，也就跟着前行。 通过了又一道门，走进了一间更大的办公室，里面有大会议桌，十几把椅子摆放整齐，肃穆威严。 秘书小李和副司令还在继续往前走，我一边跟着一边在心里犯嘀咕：这里也许只是领导的小会议室。 果然，穿过小会议室，再走进去十几二十步，赫然件便是一道小门，小李上前轻声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温和沉静的“进来”。 听到声音后，小李在前，副司令紧跟着他，然后是我和世昌大哥，四人就先后走进了办公室里边。 一进门，我就看到一位头发有些花白c精神却十分矍铄的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他一身藏青色西装c白色的衬衫领口向外翻出，蓝色的领带在白色的灯光照射下十分耀眼，一脸温和慈祥，十分具有长者风范。 我心中一凛：相比这就是副司令所说的常务高官了。 果然，副司令已经呵呵呵笑着朝那位中年人快步走了过去，在那位长者办公桌前站定，立正敬礼，口中说道：“老领导，士兵武正邦向您报到。” 高官站起身来，也给副司令回了一个军礼，然后两人就都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握在了一起。 高官说道：“都这把年纪了，还来这一套，快c快c快，坐吧。”然后又招呼着李秘书泡茶。 副司令坐在高官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我和世昌大哥有些颤颤巍巍着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高官此时也将眼神转向了我们两人身上，呵呵笑道：“要反映问题的就是你们吧？反映问题是可以的，但是也不用站着吧？哈哈，请坐请坐。”说罢用手示意我们坐在他前面的沙发上。 副司令也对着我们说道：“快过来坐下，把你们的问题详细地给石高官说一说。” 我一听，心中敲起了鼓：那天在火车上遇到的那小伙子，自称叫石秀文，是常务高官的儿子，这常务高官也姓石，莫非那小伙子所言非虚？ 我正开着小差，世昌大哥却拐了拐我，我清醒过来，问道：“怎么了？” 副司令却呵呵笑着：“这首长也不会吃人，看你们两个都有些懵了，说说，你要反映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正准备说话，小李秘书却端着茶进来了，给我们四人每人一杯，正准备走出去，高官却叫过了他：“小李，你一会把这位小兄弟反映的事情做一个记录。” 那小李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然后迅速地把笔记本带着走进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已经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我见此时已经全部准备停当，深呼吸记下，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就开始将上山打猎发现女婴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也许是已经说过好几遍的缘故，这次再说起来，尽管是在高官这样我平生所见到的最大的大官面前，竟然也丝毫没有结巴。 后来说顺了，对于他们中间提出的一些问题，我也能很顺畅地回答。 听完我的整个叙述，高官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我曾经也让人下去调研，看看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结果报上来的调研报告，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啊。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问题啊。” 副司令说道：“老领导，这不是问责的时候，也不是自责的时候，当务之急，应该是果断采取行动来进行控制，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女婴被抛弃啊。” 高官看了看我们，正色道：“小李，你记一下，对于女婴被遗弃的问题，第一，组织公安部门c民政部门c妇女协会c教育部门等各相关部门召开高官办公会扩大会议；第二，请各部门根据各自工作职责，制定制止女婴被遗弃的各项措施；第三，对于各地州市c各县c各乡镇的相关领导干部，如果发现女婴被遗弃问题视而不见没有采取果断措施制止者，严厉追责；第四，由省政府办公厅牵头，其他相关部门参与，成立省女婴被遗弃问题督办督查组，定期不定期走访全省各地，如有发现问题，立刻向省政府汇报。” 小李秘书等石高官说完，即刻也就做完了记录，他接着问了几个问题，诸如会议召开的时间c要不要请一些刚才石高官没有提到的部门负责人参会等等细节，并做了记录，等一切都已经确定好之后，小李走出办公室，去准备下一步应该做的事情。 我和世昌大哥一直一丝不苟地听着石高官安排着这项工作，我想，事情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石高官之所以没有严格地问我们许多细节的问题，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问题省里已经注意到了，加上武副司令提前向他所做的汇报，这一切就水到渠成c顺风顺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举措已成型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世昌大哥也跟着我站了起来，就如那天感谢汪副司令一般，我们弯着腰，给石高官敬了一个长长的礼。 石高官急忙起身想要扶我们，但是汪副司令却笑着说道：“老领导，这是他们的一份心，您受得起。”说罢，武副司令却自己扶起了我们两人，继续说道：“礼也行过了，感激也表达了，现在石高官也已经将此事做了安排，你们应该放心了吧？” 我似乎还未回过神来，这一切，解决得如此迅速，我原来已经做好了多则个月，少则十天半个月上访的准备，没想到，这事情一下子就解决了，我竟然也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怔怔地看着汪副司令，说道：“首长，谢谢您，我替那些被遗弃的和没被遗弃的所有女婴谢谢您。” 我转身面对着石高官：“石高官，有您给咱老百姓做主，那是老百姓的福气，谢谢您。” 两位领导都笑了，末了，石高官说道：“小兄弟，你言重了，这原本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没有及时发现问题，反倒是你，事不关己，却无比上心，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她人的权益，我才应该要感谢你们啊。” 我傻愣着不知道说什么，世昌大哥此时却似乎保持了足够的清醒，他向两位领导表达了感谢之意，然后说道：“两位领导事忙，我们也就不再打扰了，再见了两位领导。” 武副司令说道：“那行，你们就先走一步，我还有些事要和老领导这边沟通一下。”说完这句，他又看着我说道：“小兄弟，那飞虎，你一定要好好照看好它。”说话间，眼睛里闪烁出了一丝忧伤。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首长，您放心吧，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呵护着它，有我吃的就有它吃的，有我活的就有它活的。” 武副司令冲我挥了挥手，不再说什么。 我和世昌大哥再次给两位领导道谢c告辞，然后就走了出去。 此时，我才如释重负，女婴的问题得到了石高官的拍板，相信问题一定可以尽快得到解决。 走出来的路上，我也在不断感激着世昌大哥：“世昌大哥，这两天让你跟着我一直受累，原本不关你的事，却拉上了你一起。” 世昌大哥揍了我一拳：“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说这些。” 说罢感激的话，世昌大哥建议我先和他一起回家去吃饭，喝酒庆祝，之后，他就带上我在省城转转，去黔灵公园看看猕猴c去青岩古镇尝尝卤猪脚，再到天河潭风景区泛舟。 我十分感激他的浓情厚意，但是，我想到家里还有二十五个孩子，而且来时也没给哥哥和嫂子详细说明清楚情况，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谢过他的好意。只是答应他，去家里吃饭，吃过饭之后，我就坐火车回家。 世昌大哥见实在拗不过，也只得同意，吃过饭之后，他就送我到火车站。 一路说着，转眼就到了省政府大门口，我见正面走来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十分面熟，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一看，我的心里突突一跳，那男人也看到了我，眼神中的惊异不亚于我。 我站住了，他也站住了，世昌大哥有些奇怪：“兄弟，你怎么了？” 那人却一步步朝着我走了过来，没有说话。 他，就是吴宇。 他走近了我，脸上的惊异却并未褪去，站定在我的面前，眼神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像在确定一个事实，随后就一拳打在我的胸口。 世昌大哥大声叫了起来：“喂，你为什么打人呢？” 说着就冲了过去，准备推开吴宇。 我急忙大声叫道：“世昌大哥，住手。” 我的叫声刚过，吴宇就哈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今生都见不到你小子了。” 我此刻也已经回过神来：“小宇，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世昌大哥已经看出来我们是旧相识，有些尴尬地朝着吴宇笑笑：“兄弟，不好意思，误会误会。” 吴宇一摆手：“大哥，我是他的死党，好久没砸到他了，今天终于能砸一次，我不能放过机会。” 我急忙上前介绍到：“世昌大哥，这是吴宇，我的发小，小宇，这是世昌大哥，我到了省城新结交的好兄弟。” 吴宇和世昌大哥握了握手，互相问好。 吴宇转而对我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请个假，咱兄弟两个也很久没见了，一定要好好聊聊，我有好多话要给你小子说。” 世昌大哥此时见我与老友相逢，也不好再打扰，于是说道：“兄弟，那这样，你们老兄弟相逢，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我那地你也去过，晚上叫上吴宇兄弟过来，我们好好喝上几杯。” 说罢，世昌大哥还是不放心，从兜里找出了纸和笔，写下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和地址，递在我手上：“这电话是家里的，如果找不到，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不要忘记了啊。” 说罢，世昌大哥也和吴宇告别，然后自顾自走了。 吴宇让我在大门口坐一会，他十分钟之后请好了假就出来。 我答应着，就慢步走到那天晚上和世昌大哥喝着白酒的那个花坛边上，心潮起伏。 分别了十几年的兄弟，原以为，两人的人生已经八竿子打不着，尽管中间在紫青的奶奶过世时，吴宇还闹出了那么一个小插曲，但是，我们几乎是没有什么联系的，没想到，今天就在这里见到了。 是惊喜？是悲哀？是回想当年兄弟情谊的甜蜜？还是关注着眼下现实的心酸？ 我胡思乱想着，想到了过去我和他，还有紫青的点点滴滴，想到了紫青的那些遭遇，想到了我们三人曾经那些各种情感的纠葛。 我们三人的过去，交织了多少的爱与恨？交织了多少的悲与喜？交织了多少的离愁和别绪？ 也许，人生中那些注定为我的生命添上厚重笔墨的人，终究会有一个重逢，这重逢，是一个开始，或许，也是一个终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兄弟再重逢 我在花坛边上思绪万千，不停踱步，见到吴宇，是震惊c是喜悦c是心中藏着的一种久久的哀愁，也是记忆深处难以磨灭的印记再次被悄悄地翻开。 当我已经抽完了第二支烟时，我看到吴宇已经大踏步走了过来，我急忙迎上前去。 “小林，久等了，领导刚好今天没事，我说有家乡的一位亲人过来，硬着头皮请了假，领导十分通情达理，也就同意了。” 我看着他，心中有一丝复杂的抱歉之色：“你现在还是给领导当秘书？那肯定很忙。” 吴宇故意沉了一下脸：“羞我呢，又羞我呢。行了，都先别说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两兄弟好多年没见着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好好聊聊，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对着他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随后，我就跟着他走出去，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的路，来到一家距省政府不远的炒菜馆。 吴宇很熟练地和老板打过招呼，然后给老板说了“老规矩”三个字，就带着我走山了小菜馆二楼的一个小包房。 我们坐下之后，有服务员上来倒好茶，琥珀色的茶水从白色瓷茶壶中汩汩流出，冒出一股热气。 服务员倒好茶，说了句“吴秘书，请稍等”，随后就径直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吴宇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小林，这十多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啊？” 我一听，百种愁思压上心头，然而，还是笑着说道：“就那样过的，也就是平平淡淡c按部就班，就过来了。” 我接着问道：“你呢？现在怎么样？” 吴宇略略怔了一下，说道：“给领导当秘书，当了十几年，虽然也挂职锻炼了一两年，后来又回来了，现在可以享受正处级待遇，但也还就是小兵一个。” 我哈哈笑道：“正处级了，你还小兵一个，你小子从来都是谦虚着骄傲啊。” 他苦笑了一下：“现在的仕途，可不好走，每天熬夜加班是常事，你看我的头发，比原来少了多少？” 说罢，他用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我看到，尽管是长发，但是经他一拨弄，果然稀薄了不少。 他继续说道：“原来读书的时候也费脑力，但是也没现在这样操心啊，心力交瘁，真的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啊。” 我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辛苦归辛苦，但是能有今天的成绩，已经十分了不起了，还抱怨什么呢？” 他也呵呵一笑：“对c对c对，小林哥说得在理，为了理想，牺牲了生命也值得嘛？曾经你无数次告诉我的。” 我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个？怎么我自己不记得了？” 他狡黠地笑了一下：“对了，别净说我，说说你，过去的不提也罢，都过去了，说说现在，现在你怎么过的？” 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正色道：“现在，我是二十五个孩子的父亲了” “什么？！”吴宇瞪大了眼睛十分吃惊地紧紧盯着我。 我笑了一下，认真地说道：“你没听错，我家里现在有二十五个孩子，全部都是女孩，我现在正在做的和将来准备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把我这二十五个女儿都抚养长大。” 吴宇的惊异之色还未完全消除：“二十五个？我的天啊，那你是多久结婚的？新娘是哪一个？怎么我完全不知道呢？” 我见他已经被耍得晕头转向，解释道：“小宇，我没结婚，那二十五个孩子，都是我上方家山打猎的时候捡到的，都是些被父母家人抛弃的可怜孩子，于是，我就想着要把她们全部抚养长大。” 吴宇此时才如梦初醒：“原来是这样，小林，你也太能掰了，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一样地敬服你。换做是我，我的确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有这样的决心，不过，今后如果你抚养那些孩子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们。” 我冲着他笑了，恰在此时，小菜馆的服务员已经端着饭菜敲门，然后走了进来，四菜一汤，一盆米饭，一瓶白酒，两副碗筷，都被服务员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放好之后，服务员说一声“吴秘书，请慢用”之后，轻声关上门离去了。 吴宇把白酒瓶打开，倒满两个杯子，端起酒，和我碰杯，说道：“今天咱哥俩慢慢喝c慢慢聊，等吃完了饭，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我不知道他说的惊喜是什么，只是先喝了杯里的酒。 吴宇继续往杯中加满酒，然后说道：“还有，你这次来省城为了什么啊？” 我夹起一片回锅肉送进口中，大嚼着吞下之后说道：“小宇，那二十五个女婴被我捡到的时候，其实，方家山上的那个山洞中，还有另外九个女婴，不过在我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死了。” 吴宇把筷子砸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道：“这些人真不知道是狼心还是狗肺，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还放进山洞中，那不是已经铁了心要她们死吗？” 我喝了一口酒，说道：“所以，我这次省城之行，也正是为女婴被遗弃的事情而来。” 吴宇“哦”了一声，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结果怎样？怎么来了也不找我呢？” 我和他碰了一下杯子，把自己到镇政府反映女婴被遗弃问题，到自己想在更大范围内杜绝女婴被遗弃就一定要到省政府的想法，以及自己坐上火车到省城，火车上遇到石秀文，后来在公交车上遇到世昌大哥，然后在省政府大门口和刘正军一干人据理力争，之后遇到武副司令，再由副司令引见，见到了石高官，石高官已经安排了秘书，准备召开会议c制定方案来解决全省女婴被遗弃的事情都通通给他说了一遍。 吴宇听完，整个人都惊呆了：“小林，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人单枪匹马，竟然能在路上有这些遭遇之后还能百折不挠，最后还见到了常务高官，你真牛，真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忆往昔岁月 我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这也许是上天在暗中帮助呢，而且，如果没有我的老伙计大狼狗，事实上它是一条神犬，如果没有它，我想，我也不可能引起武副司令的关注，也就不可能得到他的帮助，最后，估计事情要顺利解决还很悬。也许，是那些逝去的女婴心有不甘，也想要我成事吧，所以一直在帮着我呢。” 吴宇还是难消惊叹：“你说的那条大狼狗，一定得让我见见，听你说起来，那就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啊。”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你小子，不要对天神不敬，小心到时那大狼狗看到你后用嘴招呼你的大腿。” 吴宇笑道：“有二郎神在，还怕哮天犬？” 笑过之后，我恢复了冷静，心中突然间想到了紫青，就试着问道：“小宇，有个事，不知道现在问起来合不合适，但我想你在这边，可能会知道” 吴宇怔怔地看着我，末了也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要问谁？这就是我说要给你的惊喜。” 我愣了一下：“你知道我要问谁？” 吴宇笑了一下：“桃花村的三剑客，现在有了我们两个在，怎么都还缺了一个。” 我心中激动起来：“她现在怎么样了？” 吴宇眼神中透过一丝狡黠：“小林，我先卖个关子，我想先问你，这么多年了，你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有没有变过？” 我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旋即又强制着自己恢复平静：“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也曾经无数次问过我自己，我对她，就是兄妹之情，甚至，和对你的兄弟之情是一样的，几乎没什么分别。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我没有勇气说服自己，一方面是自己心中的感受的确是那样，另外一方面，你是知道的，我都已经是那样了，怎么可以再去拖累她呢。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就间接地把她往那魔窟里推了。” 吴宇拿过酒瓶，加满酒杯，端上杯子一饮而尽：“那不能怪你，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敢轻易地就用感情欺骗自己的内心c欺骗她，那样对她很不公平，甚至，会造成两人终身的遗憾。” 我也喝过自己手中的一杯酒，说道：“后来，我听说她辞职了，然后就走了，离开了我们那个小镇，但是，究竟她去了哪里，我一直试着打听，却一直都没有得到消息。” 吴宇怔怔地看着我：“你能对朋友做到这个份上，也足见你确实是出于真心，也已经无可厚非了。” 我苦笑了一下：“但是，我知道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c那么多的屈辱，我却什么也不能做，我一直都在自责和痛苦。” 吴宇笑了起来：“你是因为感情不对，我也是因为感情不对，所不同的是，我对她的感情是对的，而她对我的感情一直都不对。所以，当年，我也一直在关注她，就在她奶奶过世的时候，我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要尽一份心意，我也想以此镇住她身边的那些牛鬼蛇神，但是最后，尽管县长和镇长都出面了，然而还是不能逆转她悲剧的人生。” 我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那时想给我挣面子，也给她挣面子，但是，面子那东西，不是人人都会看的，也许，时间长了，别人也就淡忘了，那个穷乡僻壤，又有谁会一辈子都仗着你这边的面子而收敛自己的欲望和恶行呢？” 吴宇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论怎样，过去的那段岁月也许注定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噩梦，梦已经醒了，将来的生活一定是充满了阳光和精彩的。”说罢，他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我有些疑惑：“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你说的这番话，怎么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吴宇微笑着还想解释什么，只听敲门声响起，吴宇站了起来，去把门打开了。 我扭头一看，整个身体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门口站着的，不是紫青又是谁？ 我急忙按捺住自己的激动，起身看着她，紫青的激动不亚于我，她也怔怔地站着，犹如泥塑木雕一般。 吴宇拉着她的手走了过来，呵呵笑着：“你们两个怎么像不认识的一样？” 说罢，他让紫青坐了下来，催着我也坐下。 我看着紫青，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滑落，在模糊的视觉里，她也已经泪流满面。 吴宇叫服务员加副碗筷，服务员很快就将碗筷送了进来。年轻的服务员看到我们一男一女流着泪看着对方，露出了一丝诧异。 吴宇哈哈哈笑了：“小林，紫青，这样下去可就有些过了啊。” 我急忙擦干自己的泪水，对紫青说道：“紫青，这些年，你怎么样啊？” 紫青也已经缓了过来：“还好c还好，你怎么样啊？” 我的声音还有些哽咽：“挺好的，挺好的。” 吴宇在一旁哈哈笑道：“紫青，你不知道，现在小林这小子最幸福了，他可有二十五个女儿呢。” 紫青十分诧异地望着我：“二十五个c女儿？” 我尴尬一笑：“紫青，小宇这小子就专门耍滑头，是二十五个女儿，不过都是我在山上捡来的。” 紫青还是不改诧异：“二十五个？捡来的？” 我看还是得要给她解释清楚，但是我还未开口，吴宇就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把我上山打猎，在方家山山洞内发现了女婴，后来都把还活着的女婴全部带回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紫青算是明白了，但惊诧之色还兀自浮在脸上。 半晌之后，紫青说道：“那你来省城是干什么来了？” 我把自己到省城的事都说了，听到后来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很可能很快会解决的时候，紫青忍不住会心一笑：“看来，你的善良终归也有了一些回报。” 我尴尬地笑笑：“那不过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有什么善良可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剑客”聚首 吴宇已经给紫青倒满了酒，然后大声说道：“小林，紫青，今天，我们桃花村三剑客再聚首，我们一起喝一杯。” 我和紫青也都被他高涨的情绪感染了，端起酒杯，三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吴宇接着解释道：“小林，紫青，你们两个可不要怪我，我只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有意卖了一个关子。” 紫青佯怒道：“就你最贼，刚才问你究竟什么事，你怎么都不说，还说我不来一定会后悔，我也不明就里，还以为你这里出了什么大事，就急急忙忙请假赶过来，在路上还差点被车子撞到了，不过c不过” 吴宇哈哈大笑道：“不过，这来了之后，也就不后悔了是吧？” 吴宇接着对我说道：“刚才我也没给你说实话，现在，我要正式告诉你了小林。” 我见吴宇的脸上突然间泛起了一丝红晕，我分不清究竟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此刻他正准备说出的话的作用。 我一看紫青，她也是双颊泛红。 只见吴宇拉着一旁紫青的手，红着脸说道：“其实，紫青后来离开了小镇，就是到了省城，而且，我们现在c现在已经c已经在一起了。” 我一听，心中诧异之情溢于言表：“这c这c这是真的？” 吴宇和紫青兀自羞涩着，紫青已经连耳根都红透了。 吴宇说道：“这是真的。” 我站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欢喜，尽管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忧愁，然而，能看到这样的局面，也许，已经是我能想象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举起酒杯，说道：“你们的喜酒我没喝到，今天就当是补上了，来，干一个。” 吴宇和紫青也将酒杯举起，三人碰了一下，然后各自一口干掉了杯中之酒。 只听吴宇说道：“小林，你不知道，我能和紫青在一起，我的心中是怎样的欢喜，阳光似乎就像照进了我的心上，什么世间的名誉c地位c财富，统统都已经不值一提，这世界最富有的最有地位的人，那就是我吴宇了。” 我端过酒，和吴宇碰了一下，一口喝掉：“小宇，你知道就好，谁能娶到我们紫青，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所以，你有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为过。” 紫青却在一旁尴尬道：“你们两个就在这唱双簧来取笑我啊？这地方让人有些待不住了。” 吴宇的醉意似乎已经渐渐浓了，他紧紧抓住紫青的手，旁若无人一般深情地看着紫青说道：“紫青，小林说的没错，能娶到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紫青抽出了自己的手，面红耳赤着说道：“看来，你们两个都喝多了。” 我和吴宇哈哈哈大笑起来，良久，我问道：“你们是怎么遇到的？今天可得跟我好好说说。” 吴宇带着醉意，像想起了什么一般，不无悲伤地说道：“要说起来，那可真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反正，终归就是缘分，如果没有上天的恩赐，也许，我就永远也不可能和紫青走到一起。” 紫青也若有所思，只顾盯着窗外。 我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吴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差不多五年前，我有一次和领导外出调研，就在省城的一家中学，去的那天，天上下着大雨。我们到了学校门口下了车，学校的主要领导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为首的是那所学校的杨校长。” 吴宇说道此处，深情地看了一眼紫青，那眼神中有无限的怜惜，紫青也不无温柔地看着他。末了，吴宇继续说道：“那位杨校长和学校的其他领导在雨中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我的领导也一一与他们握手表示问候，正当我们要一起走进杨校长的办公室说明接下来的具体调研情况时，我就看到有个女人慌乱着朝着我们跑了过来。我和其他的随行人员都把领导紧紧护住，以防来人对领导不利。待来人走近了一看，我实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竟然就是紫青。只是，那时的她，和曾经的她比起来，已经显出了太多的沧桑太多的忧郁。” 说罢，他们两人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紫青笑了一下：“那时你见到的我，实在狼狈之极，不过，我后来一直在想，如果那天你没有出现，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那已经是我在省城求职第二十五次失败了，我几乎是已经要崩溃了。” 吴宇笑着说道：“但是上天不会一只捉弄你下去，所以，就正你即将要崩溃的时候指派我到了你身边。” 我对他们的对话有些不解，吴宇冲我笑了笑：“小林，我接着说，看清了来人是紫青之后，我就问一旁的杨校长，来人是怎么回事？” 那杨校长就对我说道：‘吴秘书，这人名叫冯紫青，她是来学校应聘教师的，本来说好了是昨天来试教，但是昨天她一直没有出现，今天早上却又赶了过来，没关系，我叫人把她打发走了就行。’” 我就对一旁的领导说道：‘领导，这人是来试教的，昨天没到，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这次调研恰好有一个小项目是要考察学校在教师引进方面的一些具体方式，您看，可不可以恰好旁听一下学校试教的过程，也好了解一下学校在招聘教师环节的一些可取的地方？’” 我的领导听完我说的话后，就说了一句：‘杨校长，不要赶走她，就问清楚她昨天没到的原因，然后请她今天补上试教，如果可以，按照程序录用，如果不行，也依照程序淘汰。’” 那杨校长一听领导发话了，就不敢怠慢，马上招呼身边的一位副校长去告知紫青，而我们，就向着杨校长的办公室来了。” 在办公室坐定之后，我按照要求，将此次要调研的方向c具体需要去往的地方c需要的资料和数据等通通都给杨校长做了交代，杨校长自己拿着笔记本忙不迭地记录着，他一旁的助理也匆匆记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缘来不放手 等我全部交代完毕，杨校长忙对助理说着什么，助理就起身告辞，大概是去准备那些我们需要的资料和数据去了。” 杨校长旁边的另一位副校长把一份讲稿递给杨校长，杨校长对我们说，接下来，她先向领导汇报一下学校的历史沿革c现状以及未来的展望。” 我的领导点了点头，杨校长于是就开始照着讲稿，间或也提出一些讲稿之外的设想。” 他的汇报十分完整，也许是因为多年从教的原因，他的说话条例十分清晰，我不得不对这位杨校长生出了一丝敬佩来。” 听着杨校长讲话，我迅速地记录下他所汇报的要点，待他汇报完毕，领导又有针对性地提出了好几个问题，杨校长都对答如流，只是诚惶诚恐的神情依旧不改。” 当然，之所以说这些，主要是当时我的记忆十分深刻，尽管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惦记着紫青，但那毕竟是在工作，基本的程序我还得要走到。接下来，我就接着说关于紫青的事情。” 听完了汇报之后，杨校长的助理也已经把学校的相关资料c数据等等都打印好c装订好送到了我手里，接下来的程序原本是要参观学校的硬件设施，比如体育场c教学楼等等。” 但因为一出门就看到天上还在下雨，我就临时和校方沟通，能不能先把对冯紫青的试教提前，等雨停了再去参观硬件设施。 当然，我事先已经把我的想法向领导汇报过了，也许是我的眼神中有一丝别样的色彩，领导不知道看透了什么，点头表示同意。” 有了领导的首肯，杨校长那边自然也不好有什么异议，于是，去听紫青试教也就成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杨校长眼中也闪烁出一丝惊异的神情，但也不好说什么，赶快就让助理出去准备。” 紫青试教选择的班级是初中二年级五班，我们走进教室之后，一行人选择了最后排的位置坐定。 还未及缓口气，上课铃声就响了，紫青也跟着走进了教室。” 我的眼神就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我看到了她一身兀自湿着的衣服，心下有些伤痛，她的头发已经重新整理过了，估计是用毛巾擦过之后用梳子梳了一下，面色苍白，有几分病态。” 紫青一听到这里却不同意了：“唉，我说你就不能用一些好听点的形容词？非得把我比喻成吸血鬼一般？” 我呵呵笑道：“紫青，那是他当时真切的感受，你就让他自由发挥一下想象，也满足一下他想要做诗人的欲望吧。” 吴宇却兀自镇定着，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我是真的就那样的感受，那时候，我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论怎样，我不能再让你受苦了，我一定要守着你护着你，不会让你再淋雨，不会再让你那般奔波劳碌。” 说罢，他坚定地看着紫青，似乎要将当时的那份决心再次演绎出来。 末了，吴宇接着说道：“紫青所试教的内容是二元一次方程组，鸡兔同笼，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小林，她上课所说的方式，就和当初我们三个初中时讨论的方式像极了，她不是一开始就点明这一堂课要学什么，她是先从一个故事开始说起的。 当时她说道：‘今天我们要讲一个故事，故事的最后会出现一个故事主人翁不能解决的问题，而这个问题需要我们一起来帮助他解决。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猎人，他专门上山打猎维持生活，他每天都上山抓野鸡c抓野兔，回家之后就把野鸡和野兔放进同一个笼子里’” 那样的开篇对于学生来说似乎十分新颖，没有了数学课上一开始就到来的苍白而无趣的公式。” 我看到，学生们都如在听故事一般，聚精会神，后来，她又把问题一步步从故事中提炼出来，请大家一起帮助猎人解决那一个笼子里的野兔和野鸡究竟分别有多少只。” 最后，她别开生面的讲述和解答赢得了所有学生真诚的鼓掌，当我的领导也和学生一起站起来为紫青的试教鼓掌时，那位杨校长以及学校的其他领导也都全部站了起来，毫无疑问地，紫青的试教就这样通过了。” 紫青此时紧紧抓住了吴宇的手，那份甜蜜，是我许多年都没在她的脸上见到过的。 她说道：“吴宇，我怎么感觉你说出来的比我那天所讲的还要精彩？你不去做老师，真是可惜了。” 我也笑着在一旁打趣道：“小宇，你这讲述的确很精彩，我相信当时的紫青，讲述也十分精彩，那后来呢？后来，你们” 吴宇的笑容似乎更灿烂了，他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夸张地咂摸着嘴，似乎很享受的样子：“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具有戏剧性了。那杨校长当即问我的领导：‘领导，您看这位教师我们留下来怎么样？’” 我的领导也不直言：‘她的课讲得很精彩，有些像我曾经初中的数学老师，不按照套路一板一眼地讲公式c做习题，教育，就应该是这样，循循善诱。她讲课，很精彩。’” 杨校长当即也明白了领导的意图，立刻吩咐了一旁的助理几句，我看到，那位助理朝着紫青走了过去，我看了紫青一眼，她也正有意无意地看着我。但是，当时我们的确不便打招呼，然而，我已经十分确信，以后，我能到这所学校来找她了。” 紫青笑骂道：“要不就说你小子一直没安好心，当时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了坏主意呢，如今听来，果然不假。” 吴宇辩解道：“紫青，我不是坏心，我是一片痴心。” 我也笑了：“不错不错，的确是一片痴心，紫青，我给他证明，只不过，他在一片痴心之下耍了一些小手段而已。” 吴宇听着我的前半句，对我露出了知己的表情，听到后半句，却佯怒了：“小林，你也来打趣我。” 我接着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把我们紫青追到手的？老实交代。” 我的问题一出，吴宇和紫青的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有欢喜，却也有不少惆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五载终有果 只听吴宇说道：“五年的时间，我不知道我已经跑了那所学校多少次了，我不忍心见紫青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我打算接她到我们家里住。那时，我已经给父母重新找了住的地方，我自己住另外一处。” 如果紫青去了，就有自己的一个房间，当然，你们两个也明白，我是绝对没有对紫青任何不敬的想法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紫青，又看了看我，我看到紫青赤红的脸颊。 我知道，她是绝对信得过吴宇的，而我，对于这位一起长大的兄弟，对他的人品也没有半点怀疑。 吴宇又端了一杯酒，继续说道：“但是，紫青死活不去，我去过她租住的那个房子，破旧不说，关键是那周围住着的人，都是些不太正经的。” 甚至，有几次去那里看她时，我还发现了好几支注射器，我猜想，那一定是吸毒人员的道具了。” 于是，我什么都不管了，我直接到了她们学校，硬是说服了杨校长，给她临时腾出了一间单身宿舍。” 紫青死活不让我这么干，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她生活在那个地方，我也顾不上避嫌不避嫌的，就去干了。” 那杨校长认得我，也十分给我面子，于是，我就硬着头皮，请杨校长和其他的学校领导一起劝服了紫青，她终于就搬到了学校的宿舍去了。” 紫青听到这里，眼睛里闪烁出一丝忧伤：“但是，当时因为我入职还不满两年，按照学校的制度，我是不能搬进宿舍的，后来搬进去了，有不少老师在我后面说三道四的，我当时也承受了不少的压力。” 好在后来，大家似乎也已经打听清楚了帮着我搬过来的，是省政府的一位秘书，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然而，那不说的时候，却比说的时候更让我心里沉重。” 吴宇看着紫青，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当时是我考虑不周，但是，我真的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也准备给你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你又死活不去，让你搬到我那里，你也不同意，我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紫青笑了一下：“不过，现在回想一下，你当时也是为我好，我一直都没有责怪过你，我只是觉得，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怕自己还不过来。” 我只得出来打圆场：“紫青，你就别和他客气了，他照顾你也是天经地义的，那是他份内的事，如果他不管你让你受伤害了，我非得扒了他小子的皮。” 吴宇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还是小林说得有道理，就算心里想不管，也怕小林找我算账。” 喝过了酒，吴宇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常常到学校去看紫青，一开始，她还是那样忧郁，那样不愿和人说话，后来，我就在有空的时候带着她到处走走看看。” 我们一起看电影起读书起写字，我想要她找回曾经那个自信的自己。” 皇天不负苦心人，好几年过去了，她心里的阴影似乎慢慢地解开了。后来，她才跟我说起了她过去的种种往事，说起了那个该死的蒋门神，说起了她的孩子，说起了她不能生育的事。” 说罢，他自己又喝了一杯酒，眼睛和脸红红的，回想起那些事情来似乎已经令他怒火中烧，那火焰将要从双眼中喷薄出来。 紫青也黯然神伤，说道：“吴宇，所以，我一直都觉得是我自己亏欠了你，你这一生为我所付出的，我真的永远也报答不了。” 吴宇却紧紧拉着紫青的手，温柔地说道：“紫青，你不要这样说，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没有什么回报不回报的。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而且，我为我能为你付出而感到由衷的幸福。” 我端起一杯酒，对他们二人说道：“看到你们这样，我也打心底里开心，我也感到自己是幸福的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迎接一个幸福的未来，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来，小宇，紫青，我们三人再干一杯，祝福你们白头到老c爱情长存。” 三人再次喝了一杯，酒意醉人，却没有让人沉底迷醉，也许是因为故事太过动人，酒反而就越加使人清醒起来。 一瓶酒已经倒完，吴宇踉跄着到门口叫服务员再来一瓶。 很快，服务员微笑着又把一瓶白酒放在了桌上，客气地说了一句：“请吴秘书，请慢用。”随后走了出去。 吴宇的兴奋不减：“今天我们桃花村三剑客重逢，此乃一喜；紫青又是原来我们都喜欢着爱着的那个充满自信的紫青，此乃二喜；我和紫青终于能走到了一起，此乃三喜。小林，紫青，今天三喜临门，我们不醉不归。” 说罢，他又打开了酒瓶，分别斟满了三个杯子，端了起来。 我不想劝他，紫青也没有要劝的意思，也许，我们三人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苦水c太多的心酸c太多的幸福，需要在此刻进行分享。 三人再次饮尽一杯酒，吴宇接着说道：“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了，说到我追紫青的事情。后来啊，紫青终于恢复过来，工作上也慢慢地走顺了，她每个月准时把钱寄回家，但是那个伤心之地，她却是再也不愿意回去了。” 我也遵从她的意思，她平时休息的时候，我就带她到户外走走走路c钓钓鱼c烧烤什么的，生活惬意而温馨。也许是天可怜见，终于，在我等了十几年之后，在我终于陪着紫青走了差不多五年之后，紫青终于答应，放下过去，试着和我在一起。” 尽管我的父母一开始极力反对，但是，我不管不顾，这是我的爱情啊，我已经放过了一次，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紫青终于愿意和我在一起了，任是天王老子，也再不能让我动摇了。” 所以，我就要死要活装疯卖傻地把父母那关过了，然后，我终于和紫青走到了一起。小林，是说这是不是人间第一大快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吾女有父母 吴宇说完，脸上笑容十分甜蜜，我能感同身受地品味到，一份已经坚守了十几年的爱情一旦降临到身上时的那种喜悦。 我端起酒敬他们两人：“是，这是人间第一大快事，看到你们走到一起，说真的，我也就放心了，我对你小宇放心了，我也对紫青放心了。” 喝过酒之后，我和吴宇还兀自笑着，紫青的脸上却透出了一丝忧伤，她也有些醉了，忽然就说道：“吴宇，但是，我” 吴宇却似乎明白什么一般，打住了她的话头：“紫青，只要能照顾你一辈子，能和你共赴白头，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一听，也大概明白了他们所要表达的意思，我对他们说道：“小宇，紫青，我们三个还是不是‘桃花村三剑客’了？”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是啊。” 我继续问道：“那我的女儿是不是就是你们的女儿？” 二人再次答道：“那肯定是啊。” 我有些狡黠地看着他们，说道：“小宇，我给你说过的，我在村里的那二十五个女儿，我一个人养起来估计也很困难，你看，你们是不是应该为我分担一些？” 吴宇和紫青怔怔地看着我，笑了，眼泪从眼眶中滴落了下来。 紫青哭着说道：“小林，谢谢你。” 吴宇也说道：“好兄弟，谢谢。” 醉意越来越浓，最后，按照吴宇和紫青的主意，在二十五个孩子中选择一个，由他们今后抚养，只是时间可以推后一些，不过孩子们的生活如果有困难，他们随时准备援手。 我呵呵笑着说暂时不用援手，今后有需要了一定不会和他们客气，于是，孩子的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到了快晚上的时候，吴宇和紫青强拉着我要到他们家去，我实在推辞不过，就以要去世昌大哥那里寻大狼狗为由，但吴宇和紫青说明一定要去他们家里认门，就一路跟了他们去。 吴宇的房子是个小二居，面积不大，但是经两人精心打点装饰，屋子里十分温馨。 吴宇带着八分醉意，拉着我又要看曾经我们三人一起合照的照片。 有小学时期穿着破旧的衣服在大王山上的合影，有初中时代三人领着奖状在学校里拍摄的照片，也有高中时代在市里大十字的白塔下肩并着肩拍摄的照片。 时隔多年，照片已有些泛黄，然而，看着这些珍贵的照片，三人也都回忆起过去点点滴滴的幸福来。 从吴宇和紫青家里出来，天空已经开始笼罩起了黑色的帘幕，按照吴宇和紫青的指点，我从他们家坐公交车又回到了省政府，后又凭着记忆找到了世昌大哥家。 世昌大哥恰好在家，屋里的灯光还亮着，我试探着敲了敲门，世昌大哥问了一句“谁”之后把门打开，一见是我，顿时兴高采烈，大狼狗也在他身后摇头摆尾，高兴异常。 世昌大哥一看我兀自带着醉意，心里明白刚才那位西装革履的朋友已经好好招待过我，也不劝酒，就只管让我再吃些饭。 吃罢饭，我在床上辗转难眠。 回想起白天吴宇和紫青幸福的场景，心中的高兴始终萦绕心间。 想起吴宇和紫青无意间问起我，我的幸福还要不要去找，心中又不免生出一丝惆怅来。 不知不觉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小雪的笑脸来。 也许，是应该去看一看小雪了，也是时候去寻求一个已经藏在心中多年的疑问了。 第二天醒来，世昌大哥已经起床，早餐已经摆在桌上。 也许是世昌大哥见到了我眼睛里满布的血丝，就问道：“没睡好？” 我微笑着说道：“想起一个人，难以睡着。” 世昌大哥哈哈一笑：“曾经的恋人？” 我不好意思笑了：“嗯。” “她也在省城？” “嗯。” 世昌大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能为了二十五个女婴勇敢，也能为了千千万万的女孩勇敢，怎么现在为了一个姑娘，就怯了？” “不是怯，是” 世昌大哥笑了：“心中有疑问，就要去寻找答案，心中还惦记，就要去说明，不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我看着他，笑了。 吃过早餐，我还是将大狼狗寄放在世昌大哥家里，他送我上了通往省城大学的公交车，一路上不忘叮嘱，不论结果如何，都不要想得太多，幸福一定要自己去争取，还重复说着在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满心对这位萍水相逢的大哥表示着感激，这样的朋友，也许，注定是一生的挚友。 公交车在路上颠簸着，有人上来，又有人下去。 也许是太早的缘故，公交车上的人始终不多，我也得以选定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行人，看着窗外曾经自己也多次看过的风景。 尽管城市的面貌有了不少的变化，然而，那些熟悉的道旁树c那些熟悉的打着广告牌的大楼c那些熟悉的公家车站的名称，有许多也还是和十几年前那样。 车子停靠在省城大学的公交车站里，我有些茫然地跳下车，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车站，心中满是夹杂着的欢喜和惆怅的回忆。 曾经，就在这个公交车站，我和小雪有多少次的相聚和别离？ 曾经，在这个公交车站，我和小雪有多少的欢喜与哀愁？ 缓步走到了大门口，看到依然耀眼的“省城大学”四个字，心中再次百转千回。 这个地方，是我的梦想试图起飞的地方； 这个地方，也是见证我的爱情的地方； 这个地方，却也是我的梦想最终沉寂的地方。 三三两两的学生正进进出出，有不少情侣已经大胆地牵着手一路聊着笑着。 我不禁会心一笑，现在的时代，恋爱已经是光天化日之下可以示人的公开秘密了，不需要躲藏c不需要回避c不需要退缩。这与曾经的那个年代相比，是多大的幸福啊。 穿过林荫道，来到学校正门口的小喷泉旁，高高冲起的白色水雾中，依稀之间，便是曾经小雪和我耳语c你侬我侬的幻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地复重游 我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也似乎看到了曾经的小雪。 在那真挚情感喷薄的年纪，我们的心彼此交融，在爱的海洋中畅游，领略那属于爱侣之间独有的难能幸福。 内心自顾自感慨一番，就缓步到了图书馆大门口。 门前的小水池中，那对大理石鸳鸯雕塑依旧相偎相依，在这人类精神宫殿之前，兀自沉浸在只属于彼此的童话世界里。 曾几何时，我和小雪也常驻足于此，以羡慕的眼神看着这对夫妻，内心默默地给予它们无限的祝福。 泪水不觉间又模糊了双眼。 伊人已去，自己深陷人生的无妄之境，此刻，物是人非，再回首时，不过徒增伤悲罢了。 我痴痴地看着c想着，思绪却随即被一个不大的声音叫醒了。 “林哥c林哥。” 我一转身，眼前的人，正是嫂子的弟弟晓华。 我急忙擦过脸上的泪水，微笑道：“晓华，怎么是你？” 晓华也笑着说道：“我到图书馆借书，出来的时候看到你了，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他搭着我的肩膀，就一路走到了边上一个木凳子前坐下。 “林哥，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苦笑一下：“这言难尽。” 晓华眼神闪烁，露出狡黠之色：“难道？” 我的窘迫更加溢于言表，我强辩道：“不是c不是” 晓华笑着道：“不是什么？我都没说什么，你就一直在辩解，还说不是？” 晓华是听我曾经说过小雪的，这小子记性好，现在还记得，但是，我对于他太好的记性却感到有一丝恐慌。 他说道：“林哥，袁清雪老师现在是我的论文指导老师，上一次，在闲聊时，我无意中谈起我姐和树哥结婚的事，接着就聊到了你，聊到了你上山打猎的事，袁老师刚开始只是礼貌地对我说的话题表示出了兴趣。但是聊到你的时候，尤其是我说出你名字的时候，她的脸色转变十分大，还追问你的事情。我那时就在猜想，她是不是曾经和你熟识，现在看来，你们肯定原来是c是哈哈。” 我的脸又红了，红到了脖子根上，感觉自己整个的脖颈之上都火辣辣的，我躲避着晓华此时锐利的眼神，说道：“我们是c是c是同学。” 我的吞吞吐吐和我的年纪以及我和晓华这这屁孩的关系是在有些不合时宜，却无法避免，只得悻悻然不知所措。 晓华的眼中继续不怀好意：“林哥，是同学？只是同学？” 他的追问让我越加窘迫：“嗯，是同学。” 晓华像长辈一般拍着我的肩膀：“林哥，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你应该勇敢地去面对c去争取。” 我揍了他一拳：“你个小屁孩，装得很懂一样。” 晓华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道：“林哥，尽管我没谈过恋爱，但是，男女之间那种神秘的感情，我多少也能感知到一些，我能从袁老师的表情变化中和她的语气中看出，她的心中，似乎常年都记挂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似乎就是你。” 我心下一震，尽管我不能判定晓华所说是否就是小雪的真实感受，然而，你听到一个你一直关心的人也一样在惦记着你时，心中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 我讪讪地笑道：“晓华，你不是学经济的吗？怎么你在心理学上也颇有造诣呢？” 晓华神秘一笑：“林哥，实不相瞒，我的第二专业就是心理学，对于分析人物心理，不敢说十分准确，却至少也有七分。”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袁老师一片痴心，没想到却换来” 我无奈地摇头，继而说道：“晓华，有些事，是天注定的，人力改变不了。” 晓华瞪大了眼睛：“承认了吧？还说没事？老实交代，我也给你分析分析，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我此时已经不想再隐藏什么，于是，就将我和小雪的故事大概给晓华说了一遍。 晓华听完，看着一旁摇曳的树影常常叹息，半晌，才又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林哥，故事缠绵悱恻，尽管只是听了个大概，却也犹如亲眼所见。” 我无奈地摇头：“现在，这一切，都只是回忆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晓华恢复了正经，一板一眼地说道：“但是，有个问题，难道林哥你不想去探究原因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缓缓地说道：“按照你所说的，当年，你和袁老师情深意笃，而且袁老师也去过你们家，在你出了车祸没上学之后，袁老师为什么一次都没去看过你呢？” 我的心上陡然间出了一丝忧伤：“这的确是一个藏在我心中多年的疑问，我也问过我的家人，他们都明确地表示，小雪的确没有去过，一直到后来，我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那你就不想问清楚？” 我一怔：“问清楚？现在？” “嗯，就现在，她今天有课，一会下课了我带你去找她。” 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上有一阵扑通声响起，末了，我对晓华说，更像是对我自己说：“现在，问清楚了又能怎样？难道时光可以倒流？难道一切的不幸可以逃脱得掉？难道一切的情感可以重生？” 晓华静静地听完我说的话，摇头叹息，如老于世故的智者：“但是，每一个故事都应该有一个结尾，在故事已经趋近于尾声时，故事中的那些秘密，不应该去解开吗？” 我喃喃自语道：“也许，的确应该去解开了。” 晓华笑了，起身拉着我，就往一号教学楼走，边走边对我说：“袁老师今天上本科班前两节课，现在还有五分钟下课，快些走过去，应该赶得及。” 我的心上此刻也似充满了力量，那个已经停留在心中许多年的人，那个已经停留在心中许多年的疑问，那段已经停留在心中许多年的情，也许，今天真的是时候要去再次触碰c再次相遇了。 脚步如飞，很快，已然到了一号教学楼三楼的315教室门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见时更难 晓华轻轻打开了后门往里窥视，然后回过身来，笑眯眯说道：“还在，还在，袁老师还没走。” 我的心却一下子紧张起来，一开始是满心的期待，等到真要面临自己期待已久的场景和人物时，却又不知所措。 我的容貌已经改变了许多，她还能认得出我吗？我的衣服这样破旧，她会怎么看我？已经多年未见，见到了，我应该说什么？我又应该怎样开场？怎样结尾？又应该期许怎样的结果呢？ “袁老师好。” 是晓华的叫声，我的心再次收紧，心跳声加快，呼吸急促，不知道下一秒，我应该要说什么c做什么，我真后悔受了晓华的蛊惑，迷迷糊糊地就来到了这里。 我原本打算就这样走一走，看一看，哪怕真要见她，也就躲在教室外，偷偷地看上她一眼，自己的那个疑问，也就让它永远留在心底直到死去就好了。 而现在，这样的尴尬c这样的场景，我又如何自处呢？ 我的余光已经看到了小雪正朝着我们走来，晓华在用力地拉着我转身，我使劲地背对着小雪，我不想让她这么快就看到自己，我在无限的煎熬中任凭自己全身的难受一次次冲击着心脏。 “张晓华，你的论文课题中有几个问题，我正要找你。” 她的声音已经很近了，我能感受到那声音就在我的身边。 晓华说道：“袁老师，我的论文课题的问题，您看我们能不能稍后再说，现在，现在” 他的手还在使劲拉我。 小雪看出了不对：“咦，这位是你的” 晓华不再拉扯我，反倒一把将我放开，扯着嗓门大声说道：“他叫王林，是我姐夫的弟弟。” 沉默阵莫名的时间突然变得很长很长的沉默 我终于缓缓转过了身，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 “王林？！” 我擦过自己的眼泪，此刻，我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样，对着昔日恋人，欲语还休。 小雪的变化并不大，依然是那样美丽c动人，尽管岁月已经开始在她的额头上留下痕迹，然而，她的面容依然那样清秀c那样质朴c那样温柔。 这，是我曾经多少个日夜都在思念的人啊？ 这，是我多少次梦中相会的人啊？ 这，是我多少的日子里在心上百转千回的人啊？ “小雪” “王林？！” “是我” 晓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教室里跑出来的学生也已经没有了人影，整个三楼的过道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两个人。 泪水再次模糊了两人的双眼。 要多少的日夜，才能思念完一个人？ 要多久的时光，才能忘掉一个人？ 要多大的决心，才能面对一个人？ 此刻，就在与昔日恋人相逢的此刻，就在无数情思百结的时刻，又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也许，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这，才是最真实的感受吧？ 还是小雪先开口：“这些年，你过得怎样？” “还好你呢？你怎么样？” “挺好的。” “你看起来还和曾经一样，只是，我，看起来已经老了不少。” “岁月催人老，谁都逃不过，现在，我们都沧桑了不少。” “我听晓华说，你回到大学教书来了，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来找我了？” “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的，原本，我也不敢” “有什么不敢？难道，我还会吃人不成？” “不是c不是，是我自己，我自己不敢。” 她笑了，像以前一样，可爱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 “你和原来不太像了，原来果断，现在，却如此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 我无奈地笑了：“时间会让人失去勇气，这是没办法的事。” 她掏出纸巾，递给我一张，然后说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们两人在这里吵架吵哭了呢。” 说罢，她笑了，我也跟着笑了，她那深藏在内心的小调皮，此时似乎再次表现了出来。 两人一路走去，清风阵阵，心内不住凉爽。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学校旁的那条餐饮小街，曾经这里被学生戏称为学校的“堕落街”，只因情侣聚会多半会选择这里。 我们做过曾经一起到过的小茶馆，寻觅半天，却终于没有寻到，靠着一点残存的记忆，找到了大概的位置，见小街的那家小茶馆如今已经改成了一家咖啡屋，再三确认，的确是被改过来的。 我跟着小雪径直走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咖啡屋里没什么人，只有一对小情侣在角落的位置上轻声聊着什么，女的不时还发出阵阵轻笑。 老板是位年轻的女孩，见我们进店，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就递上了菜单。 小雪接过菜单，随意看了一眼，说道：“麻烦你，要两杯原味咖啡。” 说完之后，她似乎记起了什么，看着我问道：“你不介意吧？”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就要原味的，正好c正好。” 一阵短暂的沉默，这样的场景和过去有些相似，曾经我们来到这个还是小茶馆的地方，小雪也是不用问我就为我点好了绿茶，然后笑着问我介不介意，我的回答就是今天这样。 也许，是我们的心中都还记得曾经的这个细节，因此，当我们再次演绎了曾经何其熟悉的一幕时，两人的心中难免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来。 老板的动作很麻利，也就是这阵短暂沉默的时间，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就已经被端到了我们面前，女老板很礼貌地说了句“请慢用”，随即走到前台去。 我刚想开口说什么，小雪也正准备开口，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却又巧妙地同时停止，两人都笑了。 我说道：“还是你先说吧。” 小雪也不客气，轻声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在家里过得十分不好，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再去找你。” 我苦笑了一下：“小雪，现在，就不说这些了，即使你去了，我想，我也不会见你，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有苦衷藏 小雪怔了一下：“你居然会这么想？” 我端起咖啡，撮了一小口：“曾经我们在校园里时，天真烂漫，鸿鹄满志，只想一朝高飞，我们规划了许多美好的未来，然而，谁知天意弄人，自那次车祸之后，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了。” 我当时内心期望看到你，但是，我又不只一次说服自己，就算见到你了，又能怎样？难道让你跟着一个疯子吗？” 小雪的眼圈有些红了：“谁说你是疯子了？你现在不就好好的吗？” 我无奈苦笑：“现在，也许是时间长了，我已经习惯了平静，也认清了要接受现实，所以，就不再狂躁了。” 小雪欲言又止，终于说道：“你不是很关心一个疑问吗？当年你出事了，为什么我就消失了，一直都没去找过你。” 我最关心的问题终于被提及，我一下子情绪有些紧张和激动：“对，这个疑问一直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般藏了许多年，那时候，我们的感情是那样好，后来，我出事的那段时间，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已经不能继续上学的时候，我几乎整个人都崩溃了。” 那时，我是多期待能见你一面，哪怕我们已经注定了不能再有什么结果，但是，你没有出现，一直都没有，直到后来，我不停地说服自己，要理解你，也许，不见就是最好的结局，避免了今后两人更加痛苦的分别。” 小雪也激动了：“我是在开学的时候才听说的，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到学校，等你一起上课起去图书馆起逛公园。” 但是，你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后来，班主任说你已经办理了退学，我问为什么，他说，你出了车祸，大脑严重受损，已经不能再上学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大脑几乎要爆炸了。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才那么短的一段时间，你就出了那样的事情。” 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想马上坐车到你家里去，去看看你究竟怎样了。我还暗暗下定决心，不论怎样，我都不会离你而去。我要鼓励你c支持你c陪伴你直到你完全康复。但是c但是” 我有些急了：“但是什么？出了什么事？” 小雪的哭声已经响起，我拿起桌子上的纸巾，递给她一张，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那天，我立刻给班主任请了假，我要立刻赶到你家去，但是，我才回到家准备收拾东西，我妈就哭着告诉我，我爸出事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在了一起：“叔叔怎么了？” 小雪止住了哭声，却不无凄惨地说道：“贪污国家工程款，受贿数额巨大，被纪委双规了。” 我的心提了起来：“但是，我听你说过，叔叔一向都有知识分子的骨气和清高，他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啊。那后来怎么样了？” 小雪的泪水又来了，无声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滑落：“后来，我就不敢再提你的事情了，我妈一直都在哭，我们两母女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经历着巨大的煎熬。” 后来，纪委的通知我们去给我爸送日用品，我当面问我爸，有没有做过，我爸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低下头。” 我明白，他那就是默认了，一向骄傲的父亲，那一刻却低头认罪了。那一刹那，我对父亲这二十几年来的向往和尊敬之情，瞬间就荡然无存。” 我给她又递上纸巾：“你也别这样想，也许，叔叔也是迫不得已，俗话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也许他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或者是压力，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小雪却带着哭腔说道：“不是，我亲口问过他，他说他就是私欲膨胀，没把持住金钱的诱惑，都是他自己的事，没有人指使他，也没有人蛊惑他，蛊惑他的，是他自己内心难以满足的日渐膨胀的私欲。” 我无奈地叹着气：“也许，是社会的物质性太过充满诱惑，连叔叔这样原本清高的人，也不能免俗，对物质的欲望终于战胜了自己的理智和原则，最终才走到了这一步。” 小雪擦了擦眼泪：“那几个月，我和我妈就一直在等着最终的结果。也许是我爸违法违纪的事实太过清晰，三个月的时间，他的事情就被查清楚了，纪委给予的处分是开除党籍c开除公职，然后移交检察院追究刑事责任，这一追究c这一追究，我爸，我爸也就没了” 我张大了嘴，诧异之情充斥了整个的神经系统：“怎么会这样严重？” 小雪抽泣了一阵，才说道：“他贪污的是国家拨付的救济款，性质十分恶劣，所以量刑就很重。”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雪，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难过了，只要叔叔自己知道错了，尽管受到了惩罚，我想，他知罪悔罪，也算得上响当当的大丈夫了。” 小雪并未对我的宽慰之言表示什么，她接着说道：“后来，我和我妈处理好我爸的后事，我妈那段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圈，她几乎每天都在哭。” 处理完我爸的后事之后，回到家里，我妈还是整日以泪洗面，父亲走了之后，我妈的工作原本要受到影响，但是组织上考虑到我现在还在上大学，如果我妈的工作没了，我们娘儿俩也就没了活路。” 于是，在许多我爸曾经的朋友帮助下，我妈的工作总算是保住了。只是，我妈每次去上班，她单位的同事就如看着怪胎一般，不少人还对我妈指指点点，有些曾经和她有嫌隙的人，那时就更是明目张胆地说三道四。我妈受不了，辞职了，就待在家里整天哭。” 我的心也不禁难受起来，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尽管并非亲身经历，然而听小雪说起，却也犹似身在其中。 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痛苦，但是我不知道，那时候的小雪和阿姨，承受的压力和苦难要比我深重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远离是非地 我拉着她的手，想用自己的手给她一些能感知的温暖：“小雪，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就不要再伤心了，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都不想看到你这样。” 小雪没有抽开手，任我拉着，默默地说道：“后来，就在我爸走了五个月之后，我妈因为心力交瘁，也跟着走了。临走之前，她把我叫到房间，把一个存折交到我手上，对我说，那是她和我爸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她现在管不了了，就全部交给我来管。” 她还说，我爸身前一直都希望我能出国留学，以后如果可以，就直接待在国外，我爸在英国剑桥大学有个当了教授的大学同学，如果我要去剑桥，可以联系那位叔叔。” 我问道：“那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去了剑桥？” 小雪缓缓说道：“如果当时灾难就此结束，也许我不会去剑桥，但是，后来，我妈过世之后，我爸贪污的事情就几乎公之于众，在报纸上c电视上，他贪污伏法的事情广为流传，那一刻，我就变成了名人，谁都知道，我有一位犯下贪污罪的父亲。” 我们班的同学，也经过众人的传播，几乎全部都知道了，那个李晓梅，我大学最好的同学，在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立刻和我划清界限分道扬镳。呵呵，灾难的威力实在太大，我一个人，真的承受不了。” 我问道：“所以你就去了英国？” 小雪长长叹了口气：“你说，除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还能去哪里呢？” 我有些急了：“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呢？尽管当时我出了车祸，但是，我也能为你承担一些什么，至少，我也能陪着你走过那一段灰暗的岁月啊。” 小雪笑了一下：“王林，谢谢你，但是，也许当时我还太年轻，也没来得及多想，我只是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已经不堪重负，我已经不愿意在待下去了，哪怕只是一分钟一秒钟，我都觉得是一种莫大的煎熬。于是，我选择了离开。” 我的心中有阵痛传来，那时孤零零的小雪，父母新亡，而灾难之后的余波，就一股脑地全部撞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那时的我，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帮到她，我为自己的一无所知和无能为力深深自责。 我问：“于是，你就选择了离开？” 小雪默默地说道：“是啊，那时候，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整个人生都是灰暗的，已经没有了一丝颜色，我就在想，也许，离开，就是唯一的出路，出去几年或者十几年，再回来，也许，世人都已经淡忘了曾经的事情，或者，我就永远留在英国，再也不回来。” 我惊异道：“再也不回来？” 她说道：“当时是一时迷茫，也就那么想了。我打电话联系到了剑桥大学的那位叔叔，他也听说了我爸的事情，他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十分支持我的决定，还在我去剑桥念书的事情上帮助了我很多，后来，我就到了英国上大学，接着就连硕士博士都念了。” 我很感念自己的父母曾经花费了不少心思教我英语，还请了家教专门给我补习，所以，我的英语成绩一直很好，这样，我才得以在走投无路之时，还能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终于远离了伤心之地。” 念完了博士之后，在英国工作了两年，我看到国内的发展突飞猛进，并且，国内的高校也在大量引进留学人才回国。在一次高校的引进会上，我见到了省城大学的校长，我的心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想要回家了。” 我问道：“所以，你跟着也就到了省城大学了？” 她微笑着看我：“是啊，校长知道我曾经在省城大学念过书，他甚至还记得我是哪个专业哪个班的学生，也许，是因为我当时是为数不多的辍学者吧。” 说罢，她苦笑了一下，其中苦涩，也许只有身在局中之人才能品尝出来。 我也笑道：“不只是你，我也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小雪看着我，笑了：“是啊，我们两个，应该是不多的辍学者，同病相怜，不知道那时候我们班的同学们会怎么说我们两个呢？亡命鸳鸯？苦命鸳鸯？” 我笑了：“管别人怎么想，我们就是我们，命运会在人生的不同时段发生拐角，这个，谁也不能预料，更不能避免，但是，只要活自己，追寻自己想要的什么，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小雪笑了：“你还是这么较真。” 我挠挠头：“是吗？我较真吗？” 小雪点点头：“哲学范式的较真。” 我呵呵一笑，接着就沉默下来，半晌之后才又问道：“回来之后，曾经的那些流言蜚语已经都不再有了吧？” 小雪也恢复了严肃：“现在，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报纸和电视上每天在播报的新闻，没有一万条，只怕也有八千条，谁还会在意那些陈年旧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得以在这里继续安安静静地工作c生活。这，也许也就是我人生较为圆满的状态了吧？” 我嗫嚅道：“那你，你结婚了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我为自己傻x式的直白后悔不迭，但是，这又的确是此刻我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小雪没有表现出惊讶，她平静地看了看我，然后说道：“你看我像不像结了婚的人？” 我一下子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挠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雪噗嗤一声笑了：“你还害羞上了？原来也没见你这样羞涩过。” 我尴尬着道：“此一时彼一时，人始终是会变的。” 小雪接着笑道：“你信不信命？” 我一头雾水，这个问题，要是换做平时，要是换做别人问起，我会毫不犹疑地回答不信，然后滔滔不绝地说出一番关于先天和后天的论述来。 但此刻，这个问题从小雪的口中问出，我也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反倒是吞吞吐吐着不知如何作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旧爱与新欢 小雪似乎没有等待着我回答什么，她神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人家说，每个人的命是天定的，也许你不停地努力，不断地兜兜转转，你认为你自己可以把自己的命运紧紧地捏在手上，其实，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你不过是在按照造化的安排不断地演绎着生命的那段轨迹和曲线罢了。” 我依然很懵：“你的意思是？” 她接着说道：“也许，我们在尘世间摸爬滚打半世，我们以为，那些错过的人，会永远地被错过，但是，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就如西方人所信奉的，上帝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样。” 在人生的某个拐角，那个该出现的人，终究是会出现的，而那些注定要错过的人，也终究会永远地消失在你的生命之中。” 我似乎有些懂了，然而，我还是不敢确定，也许，是我不敢奢望：“小雪，但是，再相遇时，也许，一切都已经变了，现在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 小雪却打断了我：“王林，我在英国时，一心就扑在学习上，我想用快节奏的满满的学习时间来充实自己的人生，我想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 后来，我发现不论用什么方式，我都无法做到，哪怕是在梦中，那些记忆也会不期而至。因此，我慢慢地想通了，与其忘掉过去，还不如坚强地面对，也许，那些记忆，已经注定了要成为人生的一部分。” 我听着还是有些雾，我不想打断她，只想静静地听着，看她接下来要表达的主题。 她喝过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继续说道：“忘不掉的那些，就让它生长在自己的生命里，这样，也许是最好的方法。” 或许是在英国待了差不多十年，受了西方思想的影响，我也相信起基督来，忍受苦难，洗清罪孽。也许，每个人的人生注定就是要不断地承受无数的苦难的。我的这一生，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悲剧，我也一一承受了下来。” 说到这里，小雪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说道：“小雪，这些年来，你的确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叔叔阿姨早逝，你一个女孩独自在英国漂泊，这要是换做是我，只怕也很难承受得住，信基督，也许是那时唯一能为自己找到的心灵上的出路。” 小雪无奈地笑了一下：“主，也许就是操纵着每一个人命运曲线的那种神秘力量。” 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了，也看透了，才能安然地投入到主的怀抱中，不再去对未来和人生抱有无限的欲望和野心，泰然处之，宠辱不惊，一切随缘。这，也许就是人生最为惬意的状态。” 她的眼中忽而流露出一丝淡定，也似乎在表达着某种决心：“小林，回到省城大学教书之后，我原本还有一丝幻想，我想着，有一天能和你在冥冥之中自然而然地再次重逢，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我想，也许，我们的重逢之期，并不在现在，而在未来的某个时刻。” 我微笑着说道：“是啊，现在，我们不就又见到了吗？这，都是上天的安排。” 小雪笑了一下，却似乎还有一些隐忧：“王林，你知道吗？自我到了英国之后，从我上研究生开始，就一直有个男生在默默地关注着我，虽然之前也有不少人注意到我，有些甚至直接向我表白，但是我都拒绝了。” 直到那位男生出现时，尽管我已经心如止水，不想再起波澜，但是，心的感觉很真实，也很奇妙，尽管我的心上还有你的痕迹，我的心里还惦记着你，但是，那位男生随风潜入夜一般自然而然的关心c鼓励和支持，却让我不得不对他生出了好感来。” 我为自己对你的不忠感到抱歉和后悔，尽管那时我们已经只是彼此的过往，然而，它终究还属于一段没有完结的感情，至少在我的心里，你不曾走远，虽然已经多年没见。” 然而，后来，一直到我回到省城大学，他的关心暖暖的，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的痕迹，也不似充满目的和企图的投资，似乎自然而然地，他就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知己。而我，也一样。”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滑落了几滴泪珠，低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看着我，想要通过眼神察觉我内心的变化。 我顿了一下，笑了：“小雪，能遇到这样一位知己，他又这样关心你照顾你爱你，那应该是喜事啊，我还担心你在外面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自己已经不能照顾你了，没想到，上天竟然这样好，安排了这样一位天使一般的人替我照顾你，我很欣慰，真的。” 小雪的泪水流得更多了，我把纸巾递给她，她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王林，对不起。” 我却还是微笑，我自己为自己证明，我的微笑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 我说道：“小雪，别傻了，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我也无数次想过，如果真的再遇到你，我要怎样面对你，但是一直都没有答案。” 多年以来，我的内心始终都有两种声音在持续不断地较量，一种声音说，你是我的爱人啊，我应该勇敢地去爱你去陪你一生一世；另一种声音却说，现在，先不说身份和学历以及见识等等世俗标准上的差异，就算是你自己的内心，你是更期盼小雪找到一个能与她相伴一生的比你更能照顾她的人，还是你自己很有可能地祸害了她的一生？两种声音针锋相对，常常相持不下，这让我的内心作为它们的战场，无比煎熬万分难受。” 小雪的眼泪又来了：“王林，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关心我，对不起。” 已经三十几岁的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得体的省城大学教授，一个却是打扮粗俗的乡下农民，然而，这些外表的光鲜或者粗糙，却不能阻碍两个同样有着真情的灵魂去进行平等的交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细细道过往 我拍了一下她的手：“小雪，别傻了，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是我对不起你，上天给了我那一次灾难，就注定了我今生有爱你的心爱你的勇气，却未必会有持续不断爱你的能力，这一切，就如你所说，都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只是平凡的人，又怎么能改变了上天的旨意而恣意妄为呢？” 不过，现在能看到你有了爱人，有了一辈子都可以沟通交流的另一个人相伴，而这个人，有了一切可以伴你一世的条件，包括他的内心他的勇气他的执着和他的能力，这，真的是一件令我欣慰的事情。” 小雪的泪水兀自流着：“那，今后，你自己怎么办呢？” 我呵呵一笑：“小雪，你就别管我了，你不知道，这些年，尽管有些苍白，期间也有不少痛苦的插曲，但是就从最近开始，我似乎受到了上天的点播，或者，应该是上天也派了一位天使来点播我，我的天使是一条大狼狗，我也是最近这两天才知道，原来它是一条军犬，就是这位天使，让我燃起了重新活一回的热情。” 小雪一头雾水，却已经不再流泪，怔怔地看着我，对我的话和我未展开的故事充满了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见我们之间情感的事情已经说开，小雪似乎也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而这样的状况，对我两人而言，似乎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想罢，我就开始对她诉说起关于我的那些事情来。 我从我的两位好友吴宇和紫青说起，说到了紫青被迫嫁给蒋门神，说到吴宇求婚不成，后来又说到和大狼狗并肩抗敌，说到了福贵，又说到了林海音，也说到了我的哥哥嫂子。 我说了我和福贵c林海音三人在大王山的天王角上遇到了野猪，又和野猪大战，后来是跑出来的大狼狗救下了我，之后，就是带着大狼狗上山打猎，然后帮着哥哥结婚，又在山洞之中发现了女婴，为了女婴，我又到政府来上访，只是希望政府能为那些无辜的女婴找到一条生路。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如今一件件说起来，心中尽管能体会当时的心酸，更多的却是一种真诚的怀念。 我讲着故事的时候，小雪一直都在凝神静听，听到开心的事情时，她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听到紫青的不幸遭遇，她的脸上生出了浓浓的忧伤；听到后来紫青和吴宇重逢又结合，她的脸上挂满了欢笑；听到福贵的滑稽事情时，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听到哥哥嫂子结婚的喜事时，她的脸上洋溢着祝福和欢乐之情；听到林海音对我倾诉和林海音万里寻找真爱的故事时，她又忍不住表现出了赞叹和钦佩，还有一丝淡淡的似有隐情的微笑。 我的故事和小雪的故事差不多都已经各自述说完了，两人似乎已经将这十几年来互相缺失的那些重点的影响深远的人生经历都一一补上，我感到由衷的满足。 从她的眼神中，我也看得出，她听完了我所有的叙述，也有种莫大的满足感。 她伸了一下懒腰，忽然神秘地对我笑着。 我不明其意，也跟着她笑。 她问我：“傻瓜，你笑什么？” 我还是呵呵傻笑着，不说什么。 末了，她问我：“王林，你对那个林海音，就没有什么想法？” 我此时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她的微笑里，是含有这一层含义。 我急忙辩解道：“能有什么想法，小雪你不要误会，那只是一个村的，现在也算是朋友了，也就是这样而已，其他的，没什么特别，而且，也不可能有什么了。” 小雪一本正经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有什么了？怎么就不可能有什么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大脑里迅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嗫嚅道：“你不知道，我出了车祸辍学之后，医院就诊断出我的大脑严重受伤，医生当时就说，以后我不再适合上学了，因为要费脑力，那样不容易恢复，如果慢慢调息，今后还有自动复原的可能。” 消息后来就传到了村里，你知道农村和城市是不同的，都在一个村的，什么大道小道消息不会超过三天，就几乎尽人皆知了。而且，以讹传讹，村人们后来统一了意见，一致认定我是疯子。就我这样一个疯子，又有谁敢把女儿嫁给我呢？这是其一。其二，我对林海音，确实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好朋友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其他更多的想法。所以，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可能。” 小雪却认真地说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更何况，医生都已经说了你可以慢慢康复，而现在，你不就好好地坐在这里吗？你和我的交流，不是很正常也很合理吗？而且，你能为了那些无辜的女婴远上省城，这难道是一个疯子可以做出来的事情吗？” 连续的几个问题，已经把她问得莫名其妙地有些愤怒了起来。 接着，她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她深呼吸了好几下，说道：“王林，这些年来，我慢慢地已经想通了，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而你要做的，只是一个真实的你自己，你完全没必要去为了别人的那些浅薄之见而耿耿于怀，你自己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自己的人生，也只是独属于你自己而已。这些，就是原来你给我说过的，难道现在，你自己却反而不知道了？” 尽管语气已经平复了不少，但是我依然感觉到了她的声色俱厉。 我还没开口，她又接着说道：“哪怕我只是听故事的，但是我也能从你的故事中听出来，那个林海音，确实是喜欢你的，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到了情浓处，是不可能会对你表现出那些爱意来的。况且，现在的你，在你们村打猎c饲养家禽，家境也已经慢慢地转变了，有什么理由你为了村人的偏见，就放弃了自己的幸福，也拒绝了一个可以和你促膝长谈的伴侣呢？” 说完这些话，她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期许和鼓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分别却无言 我看着她，笑了：“小雪，我嫂子也曾经给我说过，林海音似乎对我有那么一丝爱慕之意，但是，我实在不确定，到底这是不是真的，今天又听你这样说，我想，也许，果真是有那么一丝吧？” 你说的很对，现在我的家境也在慢慢好转，而且，我也已经无数次对自己说过，村人的偏见，我要完全无视，我要活我自己，我要演绎属于自己的人生。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我对林海音，是否也一样具有如她一般的爱慕。现在，我的心还是有些乱。想到还有那二十五个女婴，我肩膀上的压力着实不小，只要能好好地把她们抚养长大，也许，我的已经灰白的人生，也许就会生出了一丝光彩来，至于其他的，现在也管不了了，只有等到今后，就如你所说的，一切随缘吧。” 小雪依然保持着严肃，但是神色却有了很大的改变，我的话中，尽管没有直接地表明要和林海音走上共同的生活，但是，我的态度有了这样的转变，决定不再在乎别人的微词，这些，也许已经是她最大的安慰了。 她说道：“王林，我原来一直都没求过你，现在，我有两件事要求你。” 她没有立刻说出要求，而是紧紧看着我，等待着我回答。 面对她的眼神，我又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呢？十几年了，我一直都没能在她身边为她分担哪怕一丝负担，此刻，莫说是两件事，就算是两百件c两千件，我都狐疑义不容辞。 我微笑道：“小雪，不要用求这么重的词，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不要说是两件事，就算是两百件，我都会绝尽全力，去帮你完成。” 小雪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我坚定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小雪缓缓地说道：“那就好，第一，要照顾好你自己，不论世界怎么改变，你也不能失去了曾经的勇气和信心。” 我笑了：“小雪，我现在不是已经恢复过来了吗？对于未来，尽管再坎坷再曲折，我都要昂首挺胸地走下去。这个，我能做到。” 小雪也笑了：“第二，就是林海音，如果你不好好抓住这个姑娘，今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到这句，她的语气又恢复了严肃和不可辨驳。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如何作答，自己有言在先，什么都要答应她，而事实上，我也已经交代过了今后再看，给自己留有一些空间。只是，小雪这样一说，就把我给自己留的退路全部都挡住了。 半晌，她只是微笑着看我，我鼓起勇气说道：“好，既然已经答应了你，那我就只管去试试，但是小雪，我只敢保证我会去争取，如果她本人并非对我有意，而只是我嫂子和你生出的错觉，那我可不能去勉强人家。” 小雪笑了：“那是当然，但是，女人的直觉是十分准的，你嫂子也已经有了那样的感觉，如今我的判断也和她一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就只管去试，相信我，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无奈地苦笑，但是，对于小雪发自内心的关心和鼓励，我却又感到无比的欣慰。 试问，这世间，有谁能再对你提的要求中只是想要你好好去活好好去，要去好好地幸福呢？ 也许，上天已经注定，我和小雪今生不能比翼双飞，但是，在经历了十几年的磨难和沉淀之后，我们能以人生挚友的身份为彼此的幸福感到由衷的高兴，这，又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今后，我们的生活圈子会隔绝很远，也许，我们的人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她在大学的校园里传道受业解惑，我在桃花村的山上山下打猎饲养养育我那二十几个孩子，我们常常身处的时空，属于这世界的两个不同的角落，然而，只要仰望星空，只要能从风中听取对方的那么一丝独有的信息，这，不也是人生莫大的幸运吗？ 这一场分别十几年之后的长聊，已经弥补上我们在彼此的世界中那些缺失，等我们已经敞开心扉将一切的一切都完全诉诸对方，天色已经晚了。 小雪脸上挂着微笑，招呼着我走出了小咖啡馆。 一路走着，我们穿越了校园里的那些幽静小路；我们走过了那棵已经长立于此数百载的老槐树；我们穿过了梧桐遮天蔽日的林荫道，尽管已经没有了太阳，但是，曾经的阴凉似乎再次萦绕身旁；我们走过了图书馆的门口，看着那对鸳鸯兀自相偎相依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彼此挨近，默默无声地走着。 这一路的行程，事先并没有说明，两人就似心意相通，自然而然地就走了起来。 快到学校大门口时，我们转身，对望，只是微笑，却依旧无言。 这一路，是在告别我们曾经那缠绵悱恻的岁月吗？ 是在回顾总结那些年埋藏于我们内心的真挚纯洁的感情吗？ 我想，或许，是的，这一路，是在告别过去，而对于过去的告别，也正是对于现在和未来的开启，那些逝去的情感，那些逝去的青春，那些逝去的年轻的梦，那些逝去的沉淀在心中的真爱。 小雪笑着笑着，泪水再次滑落下来，而此时，我也感觉到自己的心上有一阵明显的酸楚，忍不住眼眶就湿润了。 小雪说道：“王林，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强制自己微笑着说道：“你一定要幸福。” 她的泪水再次汩汩涌出，她转身，用手擦着泪，向学校的大门口匆匆奔去。 我停步，傻呆呆地看着她走远。 在模糊的泪光下，我看到她正奔过去的方向，有个身着大衣的男人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在男人的怀里埋在头，忧伤之情似乎还未发泄完毕。 男人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他举起了右手，朝着我挥了挥，接着比了一个“一k”的手势。 我似乎明白了，也许，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关于她的所有故事。 刚才，也许我们正走出来时，男人也已经目睹了这一切。而现在，他的动作，似乎是在和我以一个极为有仪式感也极为真挚的方式做交接，我们所交接的，是小雪今生的幸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往兄长家 我擦干自己的眼泪，看着他们，向着他们站立的学校门口深深鞠了一躬。 我想不到要用什么方式来和小雪告别，我想不出要用什么方式来对那位男人做出拜托，我想不出要用什么方式来祝福我多灾多难的小雪终于能得到了一个怀抱个温暖的港湾。 他们慢慢地朝着大门之外走去，两人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已经漆黑的夜色中，消失在我再次模糊的视线之内。 我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 就这样站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大门之外。 这是储藏在体内c储藏在内心c储藏在那份最为刻骨铭心的情感中十几年的泪水，如今就像泄洪一般，要完全喷薄出来。 这，是对曾经那段情感的祭奠，是对我们已经逝去青春的怀念，是我对小雪最为真挚的祝福。 忽然间，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急忙用手背将眼泪擦干，回头一望，正是晓华。 晓华看到我的模样，他也许已经猜到，整个下午，直到现在，我和小雪之间进行了一场怎样深刻的交流。 晓华把眼神从我的脸上移开，转向我刚才正痴痴看着的大门之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却笑了，揍了他一拳：“小屁孩一个，懂什么是情？” 晓华见我笑了，也呵呵笑了起来，随后又恢复了正经，说道：“林哥，就这样结束了？” 我看着门外，若有所思地说道：“是结束，却也是另一个开始。” 晓华怔怔地看着我：“情圣就是情圣，话中含义，也颇令人费解。”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 随后，晓华拉着我，一定要去吃饭，顺便喝上些小酒。 我一听，原本不想耽误他学习的时间，但是晓华坚持说，自己的论文开题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身上剩下的就是时间。 我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与他往“堕落街”走去。 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下，闻到一股啤酒和肉混合着的很好闻的香气传来，我问晓华，那是什么味道，晓华笑道：“林哥，那是啤酒鸭的香味，啤酒鸭就数这家最有名，也最好吃。” 于是，我也来了兴致，叫过老板：“两人份的啤酒鸭，再来一瓶白酒。” 我叫菜叫酒之前已经快速地扫描过菜单，一看都不算很贵，酒加上一个啤酒鸭，也就才八块钱而已，于是，叫的时候也就显出了一些豪爽之气来。 晓华懂事，也健谈，毕竟是研究生，看问题的深度和广度也十分令人钦佩。 席间，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尽管他是嫂子的弟弟，嫂子嫁过来也没多久的时间，然而，上天制造了那么多性格不一的人，人海茫茫中，有些人哪怕只是见过一次，也似已有多年深厚感情的挚友。 我和晓华也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后来见了几次，大家也都相聊甚欢，现在再见，聊起天来更是没有什么隔阂。 于是，一顿饭，两人吃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直到老板已经抱歉地过来催促说要准备关门了，两人才一口干掉了杯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酒。 结账的时候，晓华忙不迭掏衣服口袋，被我一把推开，我急忙把钱递给老板，老板一见这阵势，呵呵笑道：“应该由哥哥来付，弟弟还在上学，哥哥付是应该的。” 我冲老板一笑：“老板您有见地，哪有弟弟来付账的道理？” 晓华无奈地笑了：“好，那就算林哥的。” 走出小饭馆，晓华要带我到他们寝室去住一晚，说是有同学回家了，正好可以借他的床睡一晚，都已经给那位同学商量过了，那同学是他哥们儿，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对晓华考虑事情的周到感到十分高兴，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尽管他是研究生，我是农民，但是，在他的身上和话中，哪怕是在他说话的语气和腔调上，我也没发现他有一丝骄傲。 这样淳朴的兄弟，的确是哥哥和嫂子的福气，也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 但是，考虑到可能会耽误他的时间，明天也是上学日，他还得上课，而且，我现在也可以去世昌大哥那里，和他聊一聊我和吴宇c紫青c小雪相见的情况。 于是，我对他说：“大狼狗还寄养在朋友家里，并且明天我打算一大早就回家去，家里还有二十五个孩子要照顾，老是只让哥哥和嫂子辛苦，也不合适。” 晓华坚持挽留了半天，最后，见我决心要走，也不好再强留，于是就送我到了学校大门口的公交车站。 临上车之前，我把自己的路费留了下来，还有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在临上车之前，我悄悄地放进了晓华的衣服口袋。 坐车到了世昌大哥家，敲门，里面有回答，也有大狼狗“汪汪汪”的叫声，世昌大哥开门一见是我，呵呵笑着，拉我进了家去。 在沙发上坐下，世昌大哥赶忙泡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说道：“兄弟，我就想着你要来，于是今天就不敢在外多待，果然，你这就来了。” 我一脸真诚地看着世昌大哥：“世昌大哥，谢谢你。” 世昌大哥笑了：“还说这些，兄弟之间不要太见外。” 我点了点头。 世昌大哥接着问道：“怎么样？要见的老友都见过了？” 我微笑着说道：“都见了，我最好的两个朋友，吴宇和冯紫青，还有我大学时期的爱人小雪，我都见了。” 世昌大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捕捉到见了三位好友之后情绪的蛛丝马迹，半晌，才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说说。” 我笑了，我是想找一个人诉说心中的那些幸福和酸楚的，和晓华，也就只能说说小雪，然而，要整个儿地把我从吴宇c紫青c小雪三人身上寻回的那些曾经的欢乐与悲伤对人倾诉，也许，世昌大哥就是比较适合的人选了。 因为信任，所以，我就将自己和吴宇c紫青见面的经过拣那些重要的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畅谈茶代酒 世昌大哥听完，不无感慨地说道：“看来，你那朋友吴宇是位痴情人，而紫青，也是情深之人。但是，紫青也的确太苦命了，如果不是你亲口说出来，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世间，竟然会有一个女子经历了那么多的灾难之后依然可以坚持寻找自己人生的梦想，依然在不懈追求自己内心空灵的世界。” 我喝了两口茶，点上世昌大哥递过来的烟，吸了两口，默默地说道：“是啊，紫青命苦，迫于她父母的哀求，也为了给三位妹妹的将来打算，委屈了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受尽折磨和痛苦。” 说罢，心上生起一股忧伤。 世昌大哥抽着烟说道：“不过，兄弟，现在挺好啊，那天我和你在省政府大门口看到了那吴宇，看那面相，那人是个靠得住的人，紫青和吴宇在一起，今后也就不会在遭受什么苦难了，这就叫做‘苦尽甘来’啊。” 我一听，也就笑了：“是啊，我只希望，他们两人能好好地过下去，活下去，只要他们幸福了，我也就欢喜了。” 世昌大哥此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下，问道：“还有你那位女朋友呢？她怎么样？” 提起小雪，我的心中也是悲喜参半。 我把曾经我出车祸之后小雪家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讲述出来，又将现在小雪已经找到幸福的事情和盘托出。 世昌大哥听罢，不住点头：“这小雪，更是位奇女子，生命力顽强，而且，有大丈夫的风范，能担当，也坦然，这不一般c不一般啊。” 世昌大哥说罢，见我杯中的水已经见底，就起身给我加热水，然后一边把杯子递给我，一边问道：“那你看着小雪现在已经有了归宿，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嫉妒和悲痛？” 我掏出自己的烟，递给世昌大哥一根，自己点燃一根，微笑道：“有什么可嫉妒和悲痛的？那男人是个好人，他比我更适合小雪，只要小雪能幸福，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悲痛呢？要说悲痛，也是因为我自己已经错失了机会，但是，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又能去怨恨谁呢？” 世昌大哥端起茶杯：“兄弟，以茶代酒，敬你。” 我呵呵笑了，和他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喝了一口茶水，两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世昌大哥接着说道：“兄弟，这世间不乏痴情之人，也多有爱心善心皆具之士，然而，能像你这样，知道分寸和进退，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肯首先从别人的角度着想的，却又真的少之又少。能放手时需放手，也许，如你所说，只有看到别人幸福了，你自己也才能感到幸福。” 我冲着他笑了：“是啊，而且，如果自己没有能力去为别人的幸福做什么事情，别人又恰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又何必再去勉强呢？” 世昌大哥笑了：“就是这个理。” 末了，我又和世昌大哥说道：“小雪在和我分开之前，让我要答应她两件事，第一就是要我自己好好活着，第二就是要我一定要好好抓住我们村里的一个姑娘。” 世昌大哥一听，脸上浮现出了有些狡黠的笑容：“看，我就说嘛，老天对一位善良的人是不可能太绝情的，这不就来了另外一位姑娘吗？” 我有些尴尬：“世昌大哥，现在还保不准村里这位姑娘对我是不是真有那种意思。” 世昌大哥却接着笑：“兄弟，不要不好意思，幸福是上天安排的，幸福敲门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错失了，可能就真的永远错失了。”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了一丝隐忧。 我不好再说自己的事情，转而安慰他道：“世昌大哥，人生还有几十年，接下来的生活，我们都要紧紧抓住，幸福会眷顾我这样的人，幸福也一定不会亏待了你，我们都要坚持走下去。” 世昌大哥又笑了起来：“兄弟，我没事，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原来忙着做生意，也没好好照顾她们，结果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不过，今后，我再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所谓理想，再去置家人于不顾了。” 我端过茶杯，真诚地看着他：“世昌大哥，我敬你。” 两人又笑了起来。 随后，世昌大哥问我今后打算，我想了想，告诉他，自己今后最大的打算，就是把二十几个闺女抚养长大。 说道这里，我才想起来，世昌大哥现在已经一个家人都没有，于是，我试着问道：“世昌大哥，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以后，你可以到我那里去领养一个女儿，你觉得怎样？” 世昌大哥听完，怔怔地看着我，末了，才一字一句说道：“兄弟，你说的是真的？” 他的激动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是，随即，我就笑着对他说道：“那当然是真的，二十五个孩子，全都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就是你世昌大哥的女儿，还有，吴宇和紫青也准备要领养一个，但是因为现在还在还小，等孩子们长大一些了，我再给你们送来，今后，我们大家也都是一家人了。” 世昌大哥的激动无以复加，他站了起来，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手，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兄弟，谢谢你，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我想，遇到了你，我就真的就遇到了天使了。” 我呵呵笑着：“世昌大哥，你言重了，能遇到你，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今后，我们两兄弟都要去抓住自己的人生，不要再浪费时间，人生短暂，我们不能在蹉跎掉了。” 世昌大哥此时恢复了平静：“对，兄弟，接下来，我要重新投入商海，我要为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条件，以后，我就好好关注着孩子的成长，这些，也算是对我那悲惨的女儿一种爱的补偿吧。” 说道最后，世昌大哥的眼泪已经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离别在车站 我知道，对他的女儿，他总是觉得亏欠了太多，如果真有一种方式可以去转化为对女儿的爱的话，那他藏在心中多年的那些自责和悔恨，也许就会得到一些缓解吧？ 我安慰着他，并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孩子可以上小学的时候，我就把孩子带来，以后，有了相依为命的亲人，也许，世昌大哥的心绪也就能真正地得到平复了。 又谈了很久，谈到了世昌大哥的生意，谈到了今后我的打算，谈到了孩子们今后的成长和教育，也谈到了我和林海音的事情。 当我们两人都已经疲乏不堪时，两人说着话已经在不停打着哈欠时，世昌大哥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于是，两人才分别走进房间，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世昌大哥早起，已经做好了早餐，就招呼着我起床吃早餐，大狼狗也摇着尾巴欢快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 早餐吃过，世昌大哥一再说着让我再多留几天，他要带我在省城四处转转。 但是我还是考虑到家里的情况，就推辞了。 世昌大哥记下了我家里的具体地址，也记下了村委会的电话，并且一再询问我是否记得他家的电话，一想还是不放心，就再次留了地址和电话再纸条上，递到我的手里，然后又拿着一大包已经给我准备好的礼物，和我一起出门。 先上了公交车，很快，就到了火车站。 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火车站的人不是很多，世昌大哥让我拎着他准备好的一大袋东西，就一个人跑到了火车站的售票窗口，很迅速地就给我把火车票买好了。 我冲过去准备自己买，但是我看到他已经手里拿着火车票摇晃着朝我走来。 我的心里一阵感激，却也不敢再和他说客气的话。 火车会在一个小时之后发车，为了能准时登上火车，世昌大哥也不强留我，给我拿过一袋子东西，就送到了检票厅门口，然后大声招呼道：“兄弟，有事情一定要打电话啊，来了省城，一定不要忘了到家里坐坐，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啊。” 我回头大声对他招呼道：“知道了，世昌大哥保重啊。” 大狼狗就跟在我后面，准备进到检票厅内，检票员一见后面有狗，就问是不是我的。 我此时方才想起，人家说过的，狗不能上火车，大狼狗这次到省城是独自跑着来的，现在要回去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才想到，真实该死。 我一脸尴尬：“是的，是我的狗。” 检票女人大声说道：“狗是不能就这样带上车的啊，要带狗，必须要装在笼子里。” 我一听，果然，和县里面的规定是一样的，没办法，只得又退出来。 世昌大哥还没走，一直看着我进去，见我没进反而出来了，急忙小跑着过来问：“怎么了兄弟？不让进？” 我看了一眼大狼狗：“检票员说了，要带狗必须要准备笼子，不然不让过。” 世昌大哥一拍脑袋：“你看我这个记性，没关系，你就和狗老兄在这等着，这火车站附近我熟悉，我去买，你就先别管了。” 我的心中又一次涌起了强烈的感激之情：“世昌大哥，又得让你为我操心了，还是你帮忙看着，我去吧。” 世昌大哥正色道：“兄弟，你就别客气了，你对这附近也不熟，去了也未必能找到，找到了可能已经错过这趟火车了，行了，我要抓紧时间去，你们就在这等着我。” 说罢，他就飞奔了出去。 我定定地看着他飞跑的背影，心中涌出一股浓烈的酸楚：这世界，毕竟还是有我的知己和朋友的。 我四处打量着这省城的火车站，四周的饭店c宾馆c小超市，行人已经慢慢多了起来，大狼狗也看着四周，这里，是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是我们曾经到来的地方，也是今天我们即将离开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到这里。 看着看着，心中有了不少感慨，感慨世人奔忙，感慨命运也就如这车站，见惯了人来人往。 胡思乱想了一会，世昌大哥已经拎着一个大竹笼快步走了过来，我感叹他速度之快，急忙上前去帮他接过来。 放下笼子，大狼狗就对着笼子“汪汪汪”叫了几声，以大狼狗的聪明智慧，它肯定早就知道了这笼子的用途。 我和世昌大哥看着它，就如在看一个小孩子耍脾气一般。 世昌大哥微笑着说：“兄弟，我能帮你的就是把笼子带过来，至于狗老兄愿不愿意乖乖进去，只怕就你一个人可以决定了。” 我蹲了下来，看着大狼狗：“老伙计，现在要上火车，人家说了必须要进笼子，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保证，一下火车，马上就让你出来，你就委屈一下，权当是为了我，拜托了老兄。” 大狼狗看着我，却没有行动，从它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它的为难，就如要把我关在笼子里一般，要把它关进去，这就是一种侮辱。 世昌大哥接着笑道：“小林，我看这狗老兄是宁愿自己饿着肚子跑上一天一夜回去，也不愿意被关进这笼子里。” 我也清楚，这对于一向骄傲的大狼狗来说，的确是十分为难的事，但是我绝对不忍心看着它再独自跑着回家。 我用手抚摸着它的头，轻声说道：“老伙计，就当是为了我，我绝不愿意再看到你跑着回去，火车很快，也就几个小时就可以下车了。” 大狼狗还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世昌大哥看了看表，说道：“兄弟，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还有十五分钟，火车就该开了。” 我回头一看，检票口刚才排起的长队此时已经只剩下几人，若是再不走，只怕真的就来不及了。 我眉头一皱，说道：“老伙计，要不这样吧，回家了，我也往这笼子里躺一回，就权当是我们弟兄两个都受到了一样的待遇了，你看这样行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遇石秀文 世昌大哥一听，呵呵笑了：“小林，你和这狗兄当真是难兄难弟了。” 大狼狗却似乎明白了什么，“汪汪汪”叫了三声，像在要我保证，又像是在笑话我。 我伸出三个手指头指向天空，说道：“我王林发誓，回家了我也躺一回笼子，算是我和老伙计的公平待遇，如若违背誓言，天诛地灭。” 大狼狗“汪汪汪”叫着，尾巴摇晃起来，一改刚才的愁眉苦脸状。 世昌大哥笑了：“这狗老兄的确不一般c不一般啊。” 说罢，我们就打开了笼子，大狼狗不甘不愿地就慢慢走了进去。 世昌大哥帮着我，把狗笼一路提着，到了检票厅门口，递过火车票，那位检票的妇女一看大狼狗已经被装进笼子里，没说什么，用小剪刀往我的火车票上一剪，就算是通过了。 我回头跟世昌大哥道别，世昌大哥又是千叮万嘱，随后，我就急急忙忙往车站内走去。 大狼狗身形高大，装进笼子里，实在很重，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不过好在一路都是平地，除了上台阶和检票的时候要搬一下，其他地方就这样拖着，也省力不少。 到了站台，一个人都没有，我想，大概是都上去了吧，急忙拖着笼子，就到了指定的车厢门口。 车厢门很窄，一手拎着袋子，一只手根本无法把笼子抬起来。 此时，却听到火车内已经有语音播报着说只有一分钟就要开车了。 我心里大急，准备把袋子先放在地上，然后搬笼子上车，但是，估计那已经来不及了。 正当我已经急得不知道怎么行动之时，一个男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见我正在门口，就说道：“大哥，我帮你一把，快点，要开车了。” 我也顾不得说什么，就把袋子交给他，然后双手同时用力，男生还在后面帮了一把，笼子很顺利地就被抬上了火车，而火车的车门此时也缓缓地关闭了。 我把笼子搬到门口后面的过道上放好，才转头准备和男生说话，一回头，却发现眼前的男生的确是熟人，不正是石秀文吗？ 我一下子兴奋道：“兄弟，是你啊？” 石秀文一开始有些惊讶，待到仔细看清楚了我之后，他也惊喜着笑道：“王林大哥，是你啊，这实在太巧了，哈哈哈。” 我和他握了握手，说道：“才不过几天时间，这又在火车上见到，看来，我们两人是注定了的火车缘分啊，哈哈哈。” 石秀文说道：“是啊，是啊，火车缘分啊，哈哈。” 两人寒暄了几句，我就问道：“对了，你不是回来准备工作吗？怎么又要走？” 石秀文一边把背上的背包放下来，一边说道：“学校还有个活动，这趟就是去把这个活动参加完了，今后就不用再去了。” 我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你那女朋友也要去？” 石秀文笑了：“是啊，她也要去。” 突然间，他又如想到什么，问道：“王林大哥，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我此时也已经把袋子放好在地上，依靠着火车的铁壁，说道：“还挺顺利的，都办妥了，省政府的石高官一心为民，而且办事干练，不拖泥带水，我想，相关的政策估计很快就能下来了。” 石秀文怔怔地看着我：“王林大哥？王林，难怪了c难怪了。” 我有些奇怪：“我能有什么难怪的？” 石秀文见我不明所以，也感觉到自己说话的突兀，笑了：“王林大哥，一开始我没留意，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我爸就是那位常务高官。” 我一听，张大了嘴巴：“哎，我说呢，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那天在火车上你也给我说过你的家世，可能是酒喝多了，后来就给忘了，现在一回想，你姓石，常务高官也姓石，那不是一家又是什么呢？” 石秀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王林大哥，不是我喜欢招摇显摆，我那天也是喝多了，为了把整个事情说清楚，于是就口无遮拦地才说了出来，还请你千万不要多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言重了，这没有什么招摇不招摇的，事情就是如此，而且，一切全在乎你自己在不在意，你父亲是大官，本质上也就是你父亲而已，这和我父亲是泥水匠没什么不同。哈哈，也许我这个比方打得很不合适。” 石秀文却笑了：“不，这个比喻很恰当，不论我们的父亲是谁，本质上都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而我们，也就只是我们自己而已，不会因为我们的父亲是谁而改变了我们自己本来的面目。王林大哥，你的确不一样。” 我乐了：“我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就是一个普通人？” 石秀文平静地说道：“我的身边有许多人，他们不是从别人口中无意中得知，就是自己费力打听，知道我的父亲是高官后，好多人就穷尽了巴结和讨好之能事。所以，我的身边，其实很少有朋友，大家似乎因为我父亲的关系就有意地让着我，虚与委蛇，我实在不喜欢。但是，你却不一样，你能解读出父亲的含义和本质，我的确十分佩服。” 我笑道：“秀文兄弟，你也不一样，和一般的官家子女有很大的区别，不仗势欺人，不自欺欺人，不因为自己的背景和后台就颐指气使c不可一世，而是清楚地知道父亲是父亲c自己是自己，这也的确非常人能做到。” 石秀文笑了：“谢谢你的夸奖，也许是性格使然，我从没觉得自己的父亲了不起，就意味着我自己有多了不起，我的父亲是镇长的时候，我是我，我的父亲是县长c市长c高官了，我还是我，这不会改变。”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生出了钦佩之情：“兄弟，能认识你，真的是我的荣幸。” 石秀文笑道：“王林大哥，你千万别这样说，上一次，你为我化解了心中的郁结，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会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幸福，我也知道父母之命，很难就完全不顾，等到工作一段时间，时机成熟了，我就会好好地说服我的母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也为乃父骄 我赞道：“不错，能在年轻的时候及时勇敢地去抓住自己的幸福，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结果怎样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石秀文道：“所以刚才我说难怪，其实是我的父亲回到家里，有一天就给我说起了你，当时我不知道是你，现在我知道了。我的父亲说，有一个名叫王林的——他记得你的名字，到省政府上访，就是为了给那些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被遗弃的女婴争取一个政策，他不忍心看到那些无辜的生命还未长大就长埋于山洞之中，这样的人，这世界上，只怕都已经不多了。” 我笑了：“高官过奖了，这世界上，能将别人的生命放在自己的眼中，能为他人着想的人，还是很多，他本人不就是一个吗？而且，我的能力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我不能实实在在地帮助到那些女婴，但是，你的父亲却不一样，他不只是有心，而且他也有实实在在的力量，他可以造福万民啊。” 石秀文听完，呵呵笑着：“王林大哥，谢谢你对我父亲的夸奖。事实上，在我的眼里，我的父亲的确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人，不是因为他的官职和身份，而是因为他常常都怀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心。” 我说道：“对于石高官，我也从一些报纸上看到过他的经历，在煤矿当过工程师，宁愿自己以身犯险实际下到矿井中调研考察，也不愿意要现成的汇报数据；当了县长之后，能和农民同吃同住二十天，帮助泥石流灾区群众重建家园；当了市长之后，可以和工人一同守在泄洪区，一线指挥泄洪。不说其他的，单就这几件事情，就足以看出，石高官是为民的好官，是心中有人民的好官。” 石秀文说道：“王林大哥，谢谢你，我知道，你所说的这些，全部都是出自于真心，尽管我父亲的身边不乏歌功颂德的人，但是，作为一个老百姓，能从你口中听到对我父亲的赞誉，我想，作为儿子，我也为自己的父亲感到骄傲。” 我笑了：“兄弟，你的父亲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不只是我，其他好多知道他的人，也都对他赞不绝口。原来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们班上讨论为官之人中的佼佼者，也多对你父亲十分推崇。” 石秀文有些激动了：“你上大学，那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谢谢。” 我不想把接下来的话题再过多地放在石高官的身上，于是笑道：“是啊，大学时期，可是我这一生印象最深刻的时期，你呢？你的大学生活怎样？是不是也是刻骨铭心啊？” 石秀文笑了：“嗯，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我一直都十分喜欢看书，尤其是文学作品，我常常手不释卷。但是，数学太差，所以，后来高考时，就是因为数学不好，所以才不能上重点大学，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去了另外一所大学，我也许就不能遇到现在的女友了。” 我呵呵一笑：“喜欢什么，那是注定的，数学不好那也没什么，我原来数学很好，但是，现在，我学的那些数学，我也已经都不记得了，现在也一样活得好好的，没什么损失，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并且尽最大努力去做到最好，那就已经可以了，又何必再去纠结那些自己没兴趣的呢？” 石秀文笑道：“是啊，我也一直这么想，所以，我后来也就放弃了，就专心只学自己喜欢的语文，我写的好几篇小说和散文还在杂志上发表了，现在的工作就是去报社，我想，我要把那些有价值的新闻用心写出来，让更多的人都能知道，也关注起来，这样，也是在另外一条战线上为民服务c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我看着他：“不错，不论在什么战线上，只要能想到为民服务，为那些不能发声的人把话说出来，并尽力去做到最好，这也是一件极富意义的事情。” 石秀文听完，说道：“不错，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女朋友去县城教书，将自己所学教会那些充满知识渴望的孩子，我想，那也是一种别样的成就，等我今后工作捋顺了，我就申请到县城的记者站来，到时候，我和女朋友的事情也就很有希望能解决了，而且，到时候，找你喝酒聊天也就方便了。” 我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喝酒聊天事小，能把自己的女朋友好好抓住，那才是最重要的。” 石秀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王林大哥，都重要c都重要。” 火车“哐当哐当”和铁轨奏着节奏分明的交响乐，一路说着，时间过得很快。 因为要看着大狼狗，我没有去坐座位，石秀文因为我一直站着，也就放弃了自己的座位，两人就这样站着c聊着，站得累了，就拿报纸往地上一铺，席地而坐，坐得腿酸了，就再次站起来。 就这样站立坐下，坐下站起，好几次之后，我们也聊了不少的话题。 石秀文将他大学的生活c恋爱的过程以及他看过的书写过的文章以及今后想要写的纪实文学等等都一一和我交流。 我也将自己过去读过的书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以及自己对未来的期许等等与他沟通。 我给他提出了一些今后报道的建议，我建议他能往更加基层更加贴近地气的农村去走走，那些地方，有着很多十分有价值的信息，这些信息，也许关乎许多人的性命，而且，关乎许多人精神的信仰。 石秀文一听我的意见，十分惊奇地说道：“王林大哥，你的观点和我父亲的观点十分相像，父亲也建议我今后能到基层去，在基层c在最接近人间贫苦的地方去锻造自己，让自己的工作真正具有实实在在的价值。” 说罢，他又无奈一笑：“可惜，我的母亲，却并不那样认为。” 我正色道：“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别人的建议和意见都是基于别人的经验，包括我给你的建议也是一样，所以，最终，拿主意的人还是你自己。” 石秀文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家中怪消息 当火车里的广播已经播报着即将到达市里时，石秀文如从梦中醒来一般，赶快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纸笔，问我具体的家庭住址，还有可以联系上的电话，我一一告诉了他。 他认真地快速记录下来，随后，又把自己的地址c电话等等都给我写了一份，撕下了纸张，交给我：“王林大哥，今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时我可以帮得上忙的，或者想找我聊天的话，就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当然，我会常常抽时间给你写信的，你可不要嫌我烦，哈哈。” 我笑道：“怎么会呢？以后大家常常写信，如果有急事了，就打电话联系。”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刹车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随着刹车和汽笛声而来的，是窗外已经走得越来越慢的房子和树木——市里已经到了。 石秀文和我道别，尽管有些依依不舍，却终究都是男人，也不婆婆妈妈，说了几句，握手而别。 火车停留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石秀文的背影最终消失在我的眼前，车上的人下去了，又陆续有人上了车，火车再次缓缓启动，车窗外的风景再次移动起来。 一路上，我不时和笼子里的大狼狗说上几句什么，大狼狗也“汪汪汪”作答，尽管这笼子看起来的确是束缚了大狼狗，但是，它似乎也已经知道，离开这个牢笼，已经是很快就会到来的事情。 到了县城，已经是中午时分，我把大狼狗拖着出了火车站，立马打开笼子的门，大狼狗一下子蹿了出来，在人群中转悠了几圈，再次跑回到我身边来。 那种重获自由的得意之情，在它的欢快神情和动作中表露无遗，我看着它呵呵直笑。 提着笼子到了客车站，客车上没有严格规定狗必须进笼子，于是，我就把笼子放在了客车的货箱里，带着大狼狗找到了后排的位置，因为人不多，所以，司机也没管大狼狗占了位置的事，一人一狗，踏上了回家的路。 也许是因为早上起得太早，也许是刚才在火车上和石秀文聊得太久，一上车之后，十分困乏，一手放在大狼狗的头上，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汽车颠簸了多久，只是在睡梦中就听到司机大声提醒到：“桃花镇已经到了，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到桃花村，要下车的准备下车，不要错过了到时候后悔啊。” 我强制自己睁开眼来，一看，已经是到了小镇上了，想想自己已经出门多天，今天，总算是可以回家了，一下子兴奋起来，睡意也就慢慢地淡去了。 大狼狗似乎也十分兴奋，尾巴不停摇着，还通过车窗打量着它已经熟悉的这个地方，它也已经好几天远离了这个地方了，而且，在去往省城的途中，在已经过去的这几天，它和我都经历了一些不平凡的事情。 到了桃花村，我和大狼狗跳下了汽车，一路朝着家里走去。 也许是急于看看我那二十五个女婴，也许是急切地想要早一些看到哥哥嫂子，也许，是还想要早一些看到福贵，或者，最真切的感受是，想要看到那个女人吧。 我们的脚步很快，一路上遇到村人，有主动和我打招呼的，有那些看了一眼就装作不见的，我来不及管别人怎么样，就一心只想回家。 谁知道，在村口遇见了村长，村长一脸笑着：“小林，终于回家来了？” 我有些纳闷，他这话中有话，却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就试着问道：“叔，我就出去了几天，家里没什么事情吧？” 村长笑着说道：“看你小子说的什么话，家里能有什么事？走，我和你一起去你家，到家了再慢慢说。” 于是，村长就紧紧跟着我的脚步，一路上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什么，我也没太在意，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家里。 哥哥和嫂子一见我回来了，就如分别了好几年的亲人突然间重逢了一般。 哥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嫂子怔了一下，才笑着说道：“小林，你回来了。” 我有些奇怪，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就顺着嫂子的话说道：“嫂子，哥，我回来了，孩子们都好吧？” 嫂子说道：“孩子们好着呢，吃奶吃得香，有些稍大一些的也可以吃上一些清水面条了，不用担心。” 我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就请村长坐下，也让大家坐下说话。 村长坐了下来，就对哥哥嫂子说道：“现在人回来了，你们也就不要担心了，这不都好好的吗？” 我就问村长：“叔，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怪怪的？” 问罢，我就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村长一根c哥哥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抽了起来。 村长点上了烟，沉吟了一会，说道：“你哥哥和嫂子见你几天没回来，就去我那里哭，还准备让我报警，这事情闹得，你小子也真是，去了哪里也应该打个电话报个信，也省得家里人担心啊。” 我一听是这事，就笑了：“当时走得急，也就没回家通知你们，哥，嫂子，让你们担心了，弟弟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 哥哥却还是一脸愁云，我看了看嫂子，她脸上的愁绪也丝毫不亚于哥哥，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伺候二十五个小祖宗给累到了。 我笑着说道：“哥，嫂子，最近这几天，你们辛苦了，都怪我，怪我，但是，你们不知道，我去了省城，做了多少的事情，遇到了好多的人。” 我本以为这些事情会激起他们的好奇心，但是，他们依然沉默着。 村长见哥哥嫂子都不说话，就开口说道：“小树，该给小林说的还是得说，不然今后出了什么乱子，怕也不好处理。” 哥哥狠狠抽了几口手里的烟，说道：“小林，我们原本也是一片好心，想要帮到这些被遗弃的孩子，你到省城去了，我们后来也知道了。就在你到了镇政府反映了问题之后，镇里面也的确是拿出了政策来，要解决女婴被遗弃的问题，还派了大量的警察和政府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到每个村搞调查搞宣传，镇政府的行动的确是十分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愧于天地 哥哥说到这里，村长就接着话说道：“这个情况我知道一些，现在主持工作的副镇长也想要立功扶正，眼下，全镇也没有什么可以作为的事情，恰好，这件事情只要一做成，也许就是他上位的政绩，所以，我也打听了一下，就只是我们桃花镇先行动了起来，其他镇，都没什么动静。” 哥哥接着说道：“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村里的人，甚至有些外村的认得我们家的人，都说，这个事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丢不丢孩子由他们决定，外人去干涉什么呢？但是，大家也不敢找政府的麻烦，就有人说，那都是因为你到镇政府反映了这个问题，于是，镇政府才会有这样的行动，所以，最后的矛头，全部都指到了你的身上。” 嫂子听到哥哥说到这里，就接着说道：“我还听人传言，说政府搞计划生育，不让生二胎，好多二胎还是女儿的人家，就想着把老二扔了，再躲着生一个或者两个，但是，现在扔也不敢扔了，政府说那是违法的，一发现就要抓人坐牢，于是有些人又说，那就直接把孩子掐死算了，政府宣传的时候就有明确的提醒，如果杀害女婴，等同于杀人罪，判刑更重。于是，大家又都不敢下手，所以，大家就不断传播着这究竟是谁多管闲事，把这事情告到政府的，后来没多久，就知道是你，于是，有人扬言，要对付你。” 我一听完，才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始末，我忽然就笑了，我为那些可悲的人竟然能生出这样的想法来感到好笑。 村长和哥哥嫂子一见我笑了，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正准备说话，就见林海音和福贵也来了，哥哥嫂子连忙招呼他们坐下，打过了招呼之后，我见到林海音和福贵的神情也如哥哥嫂子一般，我有些忍不住又笑了：“那些扬言要对付我的人，我究竟是挖了他们的祖坟了还是我和他们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过是为他们积德，为他们不犯错，为他们不会泯灭了人性才会去上访反映问题的，我无愧于心，我谁都不怕。” 林海音怔怔地看着我，脸上的神情依然紧张，末了才说道：“王林，但是，我听周边的人说的越来越多，我们村的情况还稍微好一些，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可能也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但是，我听说苗家村里有一户人家，就是因为政府已经宣传和登记了之后，他还是把自己的女儿放在了山洞中，后来被派出所的警察抓到了，于是，就命令他把孩子抱回家，并给他说明，以后每周会到他家看一次，如果女婴不见了或者是出事了，他们一定会严查到底，到时候就让他坐牢去。” 因为这样，他对你恨之入骨，他说，这都是因为你，所以他家才遭遇了这样的惨事，别人扔了就扔了，现在想扔不能扔，想掐死又怕犯罪，他就把这些恶气想要全部都发在你身上。我已经听到好多人再传，说他要对付你。” 我还是呵呵一笑：“这些人最可悲的不是他们穷，也不是他们没有儿子，而是他们的思想和灵魂，还只是如低等动物一般的可怜虫那样，这样的人要对付我，我又怕什么呢？我对得起天地良心。” 村长此时无奈地摇摇头，站了起来，说道：“小林，别人想要个儿子，那都是农村人，养儿防老，那也没碍着你的事，你怎么，怎么就去做了这样的事情呢？而且，我还听镇上的朋友说，省里面的领导已经开会研究过了女婴被遗弃的事情，正在征求所有乡镇级政府的意见，很快，正式的方案就会落地。” 那省政府，也是你去的吧？就算不是你去的，别人一想，也会加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树的敌就越来越多，你说，这今后，要是发生什么报复事件，尽管你无愧于天地，但是，你划不来啊，唉！” 我还是一脸平静地笑：“叔，哥c嫂子，海音，福贵，你们大家放心，先不说他们想要对付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能对付我，把我打伤了打残疾了甚至打死了，我也划算，我救下千千万万的女孩，我一条命换那么多条命，我划算啊，我有什么可怕的？” 五人一听，都面面相觑，似乎我说的话，是一个恐怖惊悚的故事。 林海音却很快转变了脸色，站了起来，说道：“王林，不错，只要无愧于心，他们想怎么样就尽管来，大不了就是一死，一命换千千万万命，值得，真值得。” 嫂子此时也似乎生起了豪情，站了起来，拉着林海音的手说道：“小林，嫂子也支持你，只要我们不是害人，我们什么都不怕。” 福贵也在一旁用十分英勇的眼神打量着我：“喔喔喔喔” 我冲他一笑，表示我理解他的意思。 哥哥见他们三人都如此，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尽管我不想自己的弟弟有事，但是，我们是在做善事，是在积德，也是在救人命，别人想怎么对付，我们都接着，除非把我们一家人全部杀了，否则，我们还是会把这些女婴抚养长大，我们还是会坚持反对他们随意丢弃自己女儿的恶行。” 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我难以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哥哥c嫂子c海音c福贵，谢谢你们，有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我就更不怕了。” 一旁的村长见我们已经建立起统一战线，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走出了大门。 我们都安静下来，接着，我就想看看那二十五个女婴，我走进房间，挨个儿看了她们一遍。 有那小脸红扑扑十分可爱的，有那偏瘦一些白白嫩嫩的，有些似乎在做梦，小嘴正做着啜奶瓶的动作，有些似乎怕光，用手遮挡着自己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朝往方家山 我欢喜万分：这二十五个女婴，是上天派下凡间的小天使，能为了她们以及和可能和她们一样的小可爱去奋斗一次，又有什么可后悔和害怕的呢？ 我叫过嫂子和林海音，说道：“上次我给孩子取名的那首诗，嫂子你还记得吧？” 嫂子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眼看着林海音。 林海音也不露羞涩，清了清嗓子说道：“香草缀玉璧，蔷薇迎芙蓉；菡萏漫幽谷，晨曦炤炜彤；莲荷嘉诗韵，姊妹廿五共。” 说罢，笑盈盈地看着我：“大才子，晓丽姐都已经告诉我了，我也已经记下了，不止如此，我和晓丽姐还根据孩子们看起来的大小，给她们分了床，大的睡上面，小的睡下面，而且还在床上衣服上都写下了她们的名字，等她们长大了就好区分了。” 说罢，大家一道笑了起来。 第二天，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早早起床，之所以能起得来，一方面，是后院的鸡鸣十分响亮，另一方面，是我二十五个宝贝女儿中，已经有不少在哇哇哭着要喝奶了。 我起身时，见到哥哥和嫂子已经起来了，他们招呼我赶快洗漱，然后吃早餐，哥哥已经把孩子们要喝的牛奶都热上了。 嫂子忙着洗奶瓶，给孩子们换尿布，两人忙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因疲劳而产生的不耐烦。 眼前的这一幕，十分暖心。 我赶快刷牙洗脸就过来帮忙，嫂子说：“那好，反正你也好久没亲自给你女儿们喂奶了，正好你和她们亲近亲近，我去煮面去。”说罢就笑盈盈地走进厨房去了。 我接过奶瓶，先抱起最大的，她的小衣服上有嫂子和林海音一起绣上的“香”字。 我如天下所有父亲一般，微笑叫着她的名字：“香儿不哭，爸爸喂你吃东西。” 孩子的眼睛突然间亮了，不哭了，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我感到亲近，还是看到了奶瓶知道可以不再挨饿了。 我笑着，看着这个小精灵，感慨道：“你们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好礼物。” 喂好了小香香，接下来是另一个哭得最厉害的了，我一看衣服上的字，是个“芙”字，立刻抱起来，嘴里叫着“芙儿乖，不哭不哭，马上就吃奶了。” 哥哥正好在一旁看着我，忍不住笑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挨个儿把二十五个都喂了一遍，这工作，的确不轻松。 嫂子已经在堂屋里叫喊着面已经好了，我和哥哥笑着往堂屋走去。 我对哥哥和嫂子说，我今天要出去打猎，已经荒废好久了，为了孩子们的牛奶，我还是得恢复自己打猎挣钱的本领。 哥哥和嫂子一听，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嫂子说道：“小林，要不就先休息两天再去，你昨天刚回来，今天就出门，太辛苦。” 我笑着说道：“不会不会，嫂子，我这体力恢复得快，况且，今天这天气好，不出去就辜负了好时光了。” 嫂子还想再说，哥哥递了个眼神，嫂子不说话了，哥哥说道：“去也可以，上山了自己小心些，现在有些人对你不怀好意，只怕出门了危险也就更大了，所以，把镰刀带上，遇到紧急情况了也可以防身。” 我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哥哥和嫂子担心的是这个，我不觉笑了：“哥，嫂子，我行得正坐得直，不论怎样，我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那些报复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有老伙计和我在一起，就算真遇到什么不讲道理要报复的人，也不怕。” 哥哥和嫂子摇着头，不再说话。 叫上大狼狗出门，恰好就遇到了福贵，福贵首先看到了我，“喔喔喔”对着我说话，我走了过去，问他去不去方家山，他看着我，说：“喔。” 于是，福贵牵着大黄牛和我并排，后面是大狼狗，两人一牛一狗就朝着方家山的方向进发了。 到了大门通，冯老太的“买豆腐喲”的吆喝声才收住，就笑着再在我和福贵了，我走上前，向冯老太问好。 冯老太悄悄咪咪环顾四周一圈，说道：“小林，你小子胆子可真不小，现在村里有些人对你不满，外村听到了消息的更是对你怀有敌意，你自己还不小心些，还出来干什么？等缓一段时间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以后再出来嘛。” 我一听，又是因为我上访抛弃女婴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冯大妈，我那是在救人，是在帮那些人积德，让他们不要犯罪，我没错，他们要记恨就让他们记恨好了，我才不在乎。” 冯老太有些急了：“你这孩子，真是一根筋，你是出于真心，你所做的事情也是好事，但是别人会不会和你一样想？” 说罢看了我一眼，见我似乎不为所动，于是她叹了口气，说道：“反正，你小子自己小心吧，希望菩萨保佑，你好人有好报。” 我笑了一下表示感谢，她却似乎没有再搭理我的意思，我叫上福贵，走开了。 身后又传来了冯老太的吆喝声：“卖豆腐哟，青菜豆腐c白豆腐c嫩豆腐c老豆腐喲” 声音在小村里回荡，是桃花村早晨一曲婉转的歌。 走了一段路，快要出村口时，就看到老四走了过来，因为大狼狗的事情，我的心里对他一直都没有好感，加上他长年来都是村里的无赖，原本我想亲近他，但是发现他不只懒惰，也没有道德底线，于是就不想搭理他。 他对我，也是差不多的看法，于是，两人迎头走过，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老四在经过我的那一刹，露出了卑鄙的冷笑，那冷笑在近距离的一瞬间如冷空气一般，让人感觉身上发毛。 我懒得搭理他，快步走了过去。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方家山山脚，看着山顶上白亮的日头，照得方家山金黄一片，心里感到无比惬意。 这份美景，想必世昌大哥和紫青c吴宇c小雪等人很难看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路遇打柴人 福贵似乎也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仰头看着金黄的方家山，笑容满面。 我们正准备继续往山上走，却看到有人恍惚间就从山上走了下来，因为反光，没看清楚，待到走近了，才确认了，的确是一个人，而且肩上还挑着两捆柴，定睛一看，面容和穿着不似本村人。 我心想：这人应该就是隔壁苗家村的，没想到，这大早上的他就上山打柴了，也许，是因为这方家山毕竟还是桃花村的范围，到外村来打柴，起早一些，也免得遇到了人尴尬。 待到他走了过来，我微笑着问道：“大哥，你好，你不是桃花村的啊？” 那汉子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揣度了半天，才说道：“嗯，不是，我是苗家村的，苗家村的山上最近柴不多，于是就到你们村来捡上一些，兄弟，不要介意啊，我这是第一次来。” 我笑了，原来他把我的话当做了盘问。 我说道：“没关系，这都是隔壁村，捡些柴也不碍事。” 那汉子笑了：“兄弟，谢谢啊，不知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我叫苗坚强，如果有空，以后到了苗家村，一定要来家里坐。” 农村人的淳朴，有时候就体现在两句话就可以成为朋友这方面。 我微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村的福贵，我叫王林，大哥您以后有时间了，到我家里喝茶。” 苗坚强听着我介绍福贵的时候，脸上还十分和缓，一听我说道自己叫“王林”时，脸色立马一变，我看到他拽着扁担的右手狠狠地捏着扁担，似乎要把那根扁担捏碎一般。 心下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正准备问他原因，那苗坚强却挑起柴火，没有答话，自顾自就走了。 我和福贵莫名其妙，我心想：这又是一个怪人，一言不合，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合，就这样走了，也许，这也是农村人淳朴的又一个表现吧，不虚伪，不做作。 想罢也就笑了，叫上福贵，一起继续上山。 回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苗坚强，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过，似乎就是那苗坚强远远投来的眼神所致，尽管已经看不清了，但还是能看到，他歇下了柴火，正转头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哥哥和嫂子在我出门前对我的交代，也想到了冯老太刚才说的话，还有老四在擦肩而过时那寒意渗人的冷笑。 对了，也许，苗坚强就是那些对我上访举报遗弃女婴之事心怀怨恨的人当中的一个。 如果是这样，那刚才他一听到我的名字就立刻变脸的一幕，也就解释得通了，原来是这样。 我和福贵一边上山，一边就把自己心中的疑虑对福贵说了一遍，福贵似懂非懂，却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喔喔喔”说了一大串。 我明白他的意思，并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说了一遍：“福贵，你是要说，不论谁要来害我，你都永远和我站在一起是吗？” 福贵很干脆地说了一个字：“喔。”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了，这，就是我的兄弟，一个无言却真心的兄弟。 到了方家山山顶，又来到了“方公青山”的墓碑之前，墓碑被阳光照得金黄，红色油漆写下的字显得熠熠生辉。 我对着墓碑笑了：“祖祖，我们又见面了，您在这方家山上也寂寞，今天，两个后辈小子就来陪您聊聊天。” 福贵在一旁呵呵傻笑，也许，是我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滑稽。 大狼狗十分老练，已经在我和福贵说话之际冲进了树林里。 大黄牛也自顾自啃起了青草，不时甩着尾巴，悠闲自在。 我和福贵坐了下来，就在方青山的墓前，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桃花村的趣闻。 我把方青山当做了一个可以表达自己情感和意思的活人，对着他的墓碑问出了问题之后又哑然失笑，替他回答起了问题。 说了一会，突然间想到了二十五个女儿被发现的山洞，就问福贵，愿不愿意去山洞看一看。 福贵的眼神中有一丝惊讶，也有一丝恐惧，我打趣道：“福贵，你一个大男人，也害怕？” 福贵似乎对我的轻蔑十分反感，斗志一下子被激了起来：“喔喔喔” 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猜到，福贵的“喔喔”声是在对我所说的轻蔑之言的抗议。 我笑了：“不怕是吧？那就和我进山洞去瞧瞧，看看现在还有没有，如果没有了，那省政府的政策果真就开始收效了。” 富贵听完我的话，似懂非懂，“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我快走。 我笑了：“勇敢的人也着急。” 两人就拨开了灌木，朝着一开始大狼狗发现的那个山洞走去。 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暗，走进洞内，阳光已经照射不到，黑漆漆的一片。 我问福贵：“怕吗？” 福贵“喔喔”两声，我笑了。 继续往里面走去，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带来的焦虑感和紧迫感也开始从心上生了出来。 我打燃打火机，打火机微弱的光照亮了一小片空间，我和福贵屏住呼吸，想靠着听觉来识别洞内有没有什么声响。 没有听到响动，我的心里感到轻松不少，看来，这个山洞的确已经没有人再抛弃女婴了，也许，省政府的政策，的确已经奏效了。 想罢心下十分安然，但还是不放心，决心要走到尽头，完全看过之后才能放心。 福贵已经在拉扯我的衣角，也许，他认为，已经看过了也听过了，上次的女婴也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里面已经不可能再有了。 我对他说道：“福贵，刚才是谁说的不怕的，怎么才走了几步，就准备回去了？” 福贵把手从我的衣角上拿开，“喔喔喔”一通解释，解释中是对自己没有害怕的辩白，也有自己不是想要回去的开脱。 我“哈哈哈”笑了几声：“如果不是害怕，那就继续跟着我，往里面走，走到了尽头，什么也没看到，那就是最好了，万一能发现野鸡野兔什么的，我们不也会有收获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探寻两山洞 福贵一听，似乎来了一些兴致，跟着我继续往里面走去。 山洞中原本十分安静，往里面走了差不多两分钟，却听到一阵“呼呼”声响起，福贵一下子又抓紧了我的衣角，我来不及笑话他胆小，自己首先屏住了呼吸，想要听清楚究竟是什么声音。 仔细一听，似乎是风声，而不是其他动物发出的声音，再朝着声音传出的地方走去，就到了山洞的洞顶，看到上面有一丝光线传来，浅浅地照亮了地上的一小块地方，我笑了，原来，这风声就是这样来的。 我叫过了福贵，指着那一束光线对他说道：“福贵，你听没听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 福贵说道：“喔。” 我说：“看这里，这就是透风的证据啊，有了这个小洞，风声才传了进来，现在你明白了，不是有什么妖魔，只是大自然的声音而已。” 福贵走近了一些，凝神静听，那“呼呼”声果真就是这里传出来的，笑了：“喔喔喔”说个不停。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现在不怕了，我们就继续往前走。” 福贵要反驳：“喔喔喔” “行了，我错了，你不怕，是我怕。” 我们哈哈笑着，继续往山洞里面走去。 我不时打燃打火机，看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打火机照亮的一片又一片的空间里，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痕迹。 我放心了，就在尽头的洞壁上拍了一把，说了一句：“大功告成。” 福贵见我这样做，不明其意，却也学着我的样子，双手在洞壁上一拍：“喔喔喔喔。” 我笑了，拍一下他的肩膀，两人就转身往洞外走去。 出来之后，稍作休息，我就问福贵：“到底怕不怕？” 福贵一脸骄傲地看着我：“喔喔。” 我一听是两个字，就知道是“不怕”。 于是，我笑着说：“既然不怕，那就继续走另一个山洞去看看。” 福贵一听，脸色一沉，似乎不太愿意再进去，但是面子上又拉不下来，只得指着方青山的墓碑方向说着：“喔喔喔” 我一开始不明其意，略一沉吟，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大黄牛。 我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和他走过去看了一下，大黄牛还兀自吃着青草，见到我们过来，抬起头“哞哞”叫了一声，然后望着天空，一副哲学家的气派。 我笑着对福贵说：“现在放心了吧？” 福贵“喔喔喔”还想解释，被我踢了一脚，然后屁颠屁颠跟着我走了。 第二个山洞就在第一个山洞往树林里走上大概一百米左右的地方。 有了刚才的经验，现在再进去，心里已经没有了负担，福贵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一路进去，两人十分默契，屏住呼吸，不时打燃打火机，照亮一下四周。 这个山洞没有刚才那个长，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到达了尽头，没有什么声响，也没有见到婴儿。 我像刚才一般，用手在洞壁上轻拍一下，笑着大声说道：“大功告成。” 福贵一看，也哈哈笑了起来，用手拍着洞壁：“喔喔喔喔。” 走出山洞，到了方青山的墓前，我对着墓碑虔诚说道：“祖祖，请您继续保佑，不要再有生命葬身于这山洞之中。” 说罢，和福贵对视一眼，此时，福贵似乎已经懂了我今天所有一切语言和行动包含的深意，不禁笑了。 两人坐了下来，等着大狼狗带着收获回来，等了不一会，大狼狗就赫然出现在眼前，嘴里叼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我麻利地接过兔子，用细绳绑住了兔子的两条后腿，扔在了地上，大狼狗没有停歇，似乎它发现的地方，还有不少猎物正等待着收回，一下子又蹿了出去。 我和福贵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知道山洞中已经没有女婴，我的心情格外好，就连刚才苗坚强恶狠狠的眼神，我也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只要能实实在在地为那些数以千计的生命争得那么一丝希望，就算自己要遭遇白眼和厌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想罢，心下安然。 到了中午，太阳已经将大地烤炙得热火朝天，身上的汗水也蹭蹭蹭往外冒，见到地上已经有了五只兔子，大狼狗也已经回来，不愿再出去。 我想：是时候回家吃午饭了，于是，将两只野兔抓起，递给福贵，我自己捡起三只，就一路朝着家里赶去。 孩子们已经渐渐大了起来，也许她们知道珍惜生命来之不易，也许，是农村的孩子自小就知道体贴和同情人，连续好几天，孩子们都已经没有在半夜哭泣，早上到睡觉之前吃上三顿四顿，似乎就已经满足了。 这就使得我们一家人都能睡安稳觉，哥哥说：“这些孩子真心不错，知道同情爹妈的不易。” 嫂子打趣道：“看你说得她们都是神童一般，只不过是慢慢长大了，晚上不饿也不怕罢了。”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吃过早餐，和哥哥嫂子一起喂好二十五个千金，看到她们满脸笑容，心下十分畅快。 我出门叫上隔壁的福贵，福贵急忙就牵着那头大黄牛跟我走。 因为每次和我上山，打到的猎物我都会分一些给他，福贵的父亲鸭子伯和哥哥福多也乐意福贵和我在一起。 也正是因为我分出去的那些野物，福贵家里负担减轻了不少，福贵在家中也不再被视为只是会放牛的一无是处的人，他也能挣钱c也能养家。 鸭子伯常常会在接过福贵拿回家的几只野兔或者野鸡时欢快地说道：“我们家福贵就是有福的人。” 两个人头牛条狗再次集合完毕，向着村外出发了。 福贵“喔喔喔”问我今天去哪里，我笑着说道：“今天就上大王山，已经差不多两周没去了。” 福贵呵呵傻笑，他喜欢大王山，山上草好，而且他熟悉，山上的每一条大路小径他都走过。 东升的旭日照在身上，暖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养父与干爹 我和福贵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就到了大王山上，两人把牛和狗都吩咐好之后，就上了天王角。 大黄牛甩着尾巴啃着地上的青草，不时抬起头看看蓝天白云，用它哲学家的眼神在审视着生活和生命的真谛。 大狼狗却劳累，已经蹿进了树林，在用它的嗅觉和听觉寻觅每一个难以捕捉到的猎物机会。 我面对着山下的大河，因为是雨季，河水已经暴涨了好几次，现在的水位已经稳定地保持在河岸的最高位置，导致岸边一些低洼的地方已经溢出了河水来。 “看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时涛涛；天舞银河，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不自觉间，就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的这首豪放之词，口中大声念诵出来。 福贵有些惊诧地看着我，不知所言。 我看着他有些发愣的眼神，笑了。 坐在天王角上，我卸下自己刚才的豪情，转而与福贵聊起来。 我问他：“福贵，你说，人应该活成什么样子？” 突如其来的哲学意味十分浓厚的问题令福贵难以措辞，我问完之后就自己先笑了。 这样的问题，在这桃花村，可能也就是我这样的疯子才感兴趣吧，福贵又怎么会思考这样对现实的自己无意义的问题呢？ 我看了一眼大黄牛，大黄牛抬起头来，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哞”地长叫了一声。 我拍一下福贵，指着大黄牛笑道：“福贵，你的那头牛能听懂我的问题。” 福贵一脸惊讶如看“神经病”一般看着我，我再次笑了起来，福贵理解成我是在开玩笑，也就不再惊讶，跟着我呵呵笑了。 也许，和福贵在一起，是适合谈论一些现实问题的，至少，交流的前提是两个人都能懂得所交流的内容是什么，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表演，那就如对着树洞说心里的纠结，反倒是没意思。 我问福贵：“想过要结婚生孩子吗？” 福贵回答：“喔喔喔” 我听他说完，自己给自己翻译也给他确认道：“想过，是吧？” 福贵答道：“喔。” 我继续问：“那如果生的孩子是女儿，会丢弃吗？” 福贵摇着头，还用力摆手，嘴里还说道：“喔喔。” “不会，是吧？” “喔。” 我用赞许的眼神打量着他：“福贵，你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以后就跟着我打猎，等钱凑够了，让你爸给你娶媳妇。” 福贵羞红了脸，那被血快速流过呈现出的红色一直延续到了他的耳根。 我看着他笑了：“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像个大姑娘一样，以后你媳妇害羞，你比他更害羞，那你们怎么生孩子？” 福贵红着脸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似乎也在福贵的理解范围之外，怎么害羞了就不能生孩子，两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福贵大概全不知情，我也不好充当他的生理老师，也就呵呵笑着转移了话题。 大狼狗如神犬降临大地一般，嗖一下蹿了过来，嘴里叼着一只野鸡，我和福贵都已经熟练了操作流程，两人急忙起身，福贵帮着我接过野鸡，我把已经准备好的细绳绑住了野鸡的一对爪子，这一只鸡，已经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我摸了一下大狼狗的头以示奖励，大狼狗咂摸一下嘴，摇了几下尾巴，再次走进了林中。 我和福贵爬上天王角，再次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我不再和他讨论关于害羞和生孩子之间的关系问题，我问他上小学的时候有没有相中的对象，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等等，在翻译和确认福贵回答内容的时候，有些解释性的描述性的问题，我会找一个具体化的形象让他确认，交流的障碍一直存在，但似乎也已经可以自由自在地谈天论地了。 记不清已经是第几个来回，我和福贵的话题还未聊完，地上的野鸡已经有五只，野兔也已经是八只。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骄阳似火，身上的汗水已经涔涔而下，灼热感已经十分明显，我叫住了大狼狗，把一半的猎物分给了福贵，然后一起聊着回家了。 到了家里，哥哥嫂子一见手里拎着的猎物，都笑了起来。 嫂子说：“看来要养活这二十五个千金，也没那么难，有王林爸爸在，有狼狗叔叔在，二十五个小不点不会饿肚子了。” 嫂子正说着话，房内一个女人的笑声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紧接着是一阵熟悉的戏谑之言：“嫂子你这话说得对，这王林和大狼狗兄弟相称，王林是爸爸，大狼狗自然就是叔叔了，不过，我看啊，干脆就让这大狼狗做孩子的干爹算了，这样就更亲了。” 随着话音，林海音就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我一见她，脸上突然间就更加热了起来，面红耳赤不知道接下来怎么答话。 还是嫂子细心，立刻就对我说道：“小林，看你满头大汗的，把东西交给你哥，你赶快去洗把脸，一会就吃饭了。” 哥哥接过我手里的野鸡和野兔，呵呵笑着到后院去了，我也正准备去洗脸，大狼狗却兀自站着不走，还对着林海音叫了几声。 林海音吓了一跳：“开你的玩笑你还生气了？真是小气狗。” 大狼狗咂摸着自己的舌头，我一看就笑了：“海音，这大狼狗不是吓你，它是同意你刚才的说法，表示同意。” 林海音呵呵笑着：“原来是这样，这大狼狗还真能听懂人话啊，那让孩子们认它做干爹，有它护着，孩子们也就平安了。” 林海音的话音刚落，大狼狗就“汪汪汪”叫了几声，我笑了：“老伙计，你也是喜欢多管闲事，不过，认你做干爹，以后那些孩子就都是我们两个的女儿了，一定得尽责。” 大狼狗摇着尾巴：“汪汪。” 林海音笑了起来，嫂子也跟着笑道：“海音，还是你的主意多，这一人一狗感情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或结一家亲 我笑着到了后院，拿起洗脸盆胡乱就洗了个脸，然后就回到堂屋，嫂子和林海音已经把孩子都喂好了，哥哥叫嫂子一起进厨房做饭，嫂子识趣地进去了，还叫我招呼林海音坐一会，饭菜一会就好。 我只得诺诺答应着。 坐在沙发上，林海音咯咯咯笑着问我今天怎么又抓了这么多猎物。 我说因为是在大王山，大王山的猎物最多，所以也就不会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都是关于打猎，关于二十五个孩子，关于销售猎物等等。 哥哥和嫂子的饭菜做好，吃饭的时候，嫂子极力把话题往我和林海音身上引，我一次次用眼神求嫂子放过，也用眼神请求哥哥救场，但是嫂子全不理会，哥哥不救场反倒火上浇油。 嫂子甚至直接问林海音：“海音，你说要是我们两姐妹也成了一家人，那该有多好？” 林海音是聪明女子，她明白嫂子的意思，但是她没说话，只是红着脸尴尬地笑，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嫂子也是蕙质兰心，心领神会之后也不追问林海音，反而问我：“小林，你觉得呢？” 哥哥此刻也在一旁打趣：“小林，嫂子问你话呢？认真作答。” 我支吾着说：“好啊，嫂子和林海音本来就是姐妹相称，一家人不就是这样吗？” 对于我似是而非的回答，大家尽管都不太满意，但是有了肯定的答复，事情似乎就在期望之内了。 嫂子和哥哥一个劲儿催着我给林海音夹菜，我无奈，却也不好不照做，于是只得夹起一只鸡腿，就往林海音的碗里送，她没有拒绝，接住了，随后就是哥哥和嫂子欢喜的笑声 吃过饭之后，下午，林海音先回家了，晚上，她又来了，和嫂子一起喂过了孩子，嫂子硬要留她吃晚饭，林海音推脱不过，也就留了下来。 晚饭没有中饭时那么剑拔弩张，哥哥和嫂子已经得到了我嘴里说出的第一次肯定的答案，也就不再过度追着打。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的道理，看来哥哥和嫂子已经交换过心得，否则怎能如此运用自如？ 晚饭过后，坐着看了一下电视，林海音和嫂子再次喂了一次孩子，林海音就说要回家了，晚了怕不太好。 嫂子和哥哥就催着我送林海音，一定要送到家里，这一次，林海音没有拒绝。 夜晚的小村路上，行人稀少，也许是因为现在的许多人家都有了电视机，饭后看电视，已经成为不少村人娱乐的方式，大家也不再如从前一般无所事事只得出门瞎聊。 两人走了一小段，一直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太过压抑，我试图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海音，谢谢你啊。”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经常过来照顾孩子们，辛苦了。” “我也是孩子们的朋友，照顾她们也正常，不用谢。” 几句简单的交流，没有什么异常，村里的路都不是很长，转眼，就快到了林海音家。 她突然间转身，看着我：“王林，我喜欢你，你呢？” 这个问题无异于惊天霹雳，如果说嫂子们开玩笑时还保留了几分神秘，那么，这个问题就是赤裸裸的单刀直入了，我被这个她的问题震懵了。 她看着我，还在等着我的答案。 沉默，又是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许，是她已经不想再逃避，也不想让我再逃避，她希望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知道，今天不回答这个问题，就难以脱身，于是，我想了一个万金油一般的答案：“海音，再给我一些时间考虑一下，好吗？” 她笑了：“好，我等你，我等着你想好的答案，但是，我希望你不是想出来的，是真真切切感受出来的，因为想的答案往往不真实，只有自己内心最真切的感觉，那才是你最诚实的渴求。” 她转身跑了，我看着她进了门，一下子还停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想着她说的一番话，心潮起伏，这是一个真性情的姑娘，她善良c真诚c纯洁，内心没有一丝杂质，保存了农村姑娘的那份淳朴，内心也就因而有了难能的高贵，可以说，在这个村里，除了冯紫青，她也就是为数不多的能兼而有了淳朴和高贵气质的人。 我回想起她曾经死死守候着恋人的那些景象，我回忆着她在天王角上对我说的她远行万里去找寻自己心中所爱的故事。 往事如风，却常常能在不经意间就被记起，那份故事中包含着的巨大的震动和由衷的敬佩，是假装不出来的。 我一次次问自己，就站在离她家门口不远的这个地方，我究竟是不是喜欢她，我究竟能不能给她幸福。 我试想着如果没有了她，我的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我按照她的指示去听从内心的独白，不错，也许，没有她，我也能生活下去，继续寻访自己的人生意义，然而，我的生命却会似死水一般，没有了波澜。 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些苦难，那些苦难已经绑缚了我十几年，我一向都把自己奉为尊重自己内心的人，我一向自诩为能拨开生命的迷雾去勇敢追求自己希望和梦想的人，怎么到了现在，我却不能勇敢起来呢？ 我后悔不已，是的，我要告诉她，我要勇敢地追求她，追求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我激动不已，哈哈哈大笑着，跑回了家里。 哥哥和嫂子还没睡，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看电视。 一见我进门，嫂子就笑着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我刚才的激动一下子又降低了温度，毕竟，在家里，也不好对着哥哥和嫂子就表现出来，我嗫嚅道：“嫂子，送人回家而已，能有什么进展不进展的啊？” 嫂子笑了：“看你高兴的样子，还狡辩，我告诉你，小林，海音是个好姑娘，一开始我是因为她的性格而喜欢她，后来，也和她处了这么久了，这姑娘善良真诚，心无城府，敢爱敢恨，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眼镜蛇惊魂 哥哥也笑了，一边抚摸着孩子的头一边说道：“小林，现在也的确是时候考虑你自己的幸福了，海音而已已经三十几岁了，如果你再不下手，哪天她爸妈一急，把她嫁出去了，那你后悔就来不及了，不该犹豫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你考虑的那些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现在你能吃能睡能挣钱，村里也没人敢看不起你，你再妄自菲薄下去，你耗得起，人家海音可耗不起。” 听完哥哥嫂子的话，我一下子竟然无言以对，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我就亲眼看到过海音的爸爸追着她的那个场景，如果再耗下去，哪一天她的父母见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了希望，把海音嫁出去，到时候，想要再去扭转乾坤，只怕也就没有什么可能了。 只是，我还不能确定自己刚才的激动是不是一时兴起，我还需要证明自己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对哥哥和嫂子说道：“哥，嫂子，我知道了，相信我，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不论怎样，也就是最近这一小段时间，等我考虑清楚了，我就直接给海音说，也免得耽误人家。” 哥哥和嫂子一听，对视一眼，笑了。 孩子已经在手上睡着了，嫂子小声说道：“那敢情好，小林，你去洗脸洗脚，孩子们都要睡了，今天都挺乖的，明天你和你哥都要早起出门，快去洗洗睡吧。” 倒在床上，原本很困，然而突然间想到了林海音，睡意顿消，只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闪过关于林海音的一幕幕景象。 感情是最狡猾的家伙，在时间的洗刷之下悄悄地潜藏于你的心底，你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阻止时，她就已经在心上生根发芽。 感情也是最诚实玄妙的存在，尽管你极力想要去忽视她c铲除她，但是她却已经真真切切来到，半点由不得你自己。 时光是最好的催化剂，在经年累月或者一刹那间，就把一份真挚的刻骨铭心的感情催促着慢慢长大。 我想到林海音的笑容，那笑容天真烂漫，没有一丝一毫杂质，是那么质朴那么令人动容。 我想到林海音的哭泣，那哭声轻描淡写，却痛彻心扉，令人闻之不禁神伤。 她的喜与悲，她的笑与哭，她的天真烂漫与勇敢无畏，此时，是那样强烈地牵动着我的心。 原本我以为，自己的无动于衷可以欺骗她，可以欺骗哥哥和嫂子，甚至可以欺骗我自己，但是，我发现，尽管我能骗过了全世界，却唯独不能骗过自己的内心。 是的，那份已经萌发于心的对林海音的牵挂和爱，已经慢慢地取代了曾经校园内那个美丽的形象，不得不承认，我心上的那满满的全部位置已经易主，这是在我不经意间就发生的事情，容不得我再去矫情地否认。 想着想着，渐渐睡去，梦中的图画，不论背景是哪里，不论有多少人，那占据了主要位置的还是她。 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大狼狗的一阵吠叫，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四周一片黑暗。 我拉亮电灯，接着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我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家里可能进了贼。 我屏住呼吸声，顺手在门后操起一根扁担，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我一声大喝：“谁？” 没有回音，只有大狼狗的间歇性的叫声和婴儿连续的啼哭声。 为了保护孩子们，我每天都让大狼狗去守护，大狼狗十分尽责，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大声狂吠，我们一家人也十分安心。 我正准备推开婴儿们的房间门走进去，哥哥和嫂子也已经起来了。 哥哥把嫂子推回房间，打着手势让嫂子把门锁好，嫂子会意，退了回去，并从内把门轻轻锁上。 哥哥顺手拿起了一把柴刀，我们两兄弟对了一下眼神，我前他后，我用扁担推开了房间的门，堂屋内的灯光微弱地照亮了孩子们房间的一角。 我一下子吓呆了，房屋里面大狼狗正在和两条大蛇搏斗。 哥哥上前一看，也急了：“还以为是强盗，却不想会是大蛇，怎么家里就来了大蛇啊？这家里也没什么草垛子，按道理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啊。” 我向前几步，打开了房间里的电灯，对哥哥小声说道：“哥，可能是家里有鸡，这大蛇也是想要吃美食了，就溜了进来，千万小心，这蛇看样子有毒。” 哥哥回了一个紧张的眼神给我，说：“我们倒不怕，关键是孩子们。” 电灯拉亮后，我已经顾不上和哥哥说话，我正仔细观察着战况，两条大蛇紧紧围绕着大狼狗的身上，大狼狗的嘴东一下西一下乱咬，有时大蛇转动时咬到了，常常却还是差了那么一分一毫，咬不到时，大狼狗就“汪汪”叫，不是痛，看得出，那是因为恼怒。 仔细一看两条大蛇，似乎是眼镜蛇，只听说眼镜蛇剧毒，在十里八乡也很难遇到，村里有人专门捕蛇，几乎走遍了附近的好几个乡镇大山小山，听说十几年了，也未曾见过眼镜蛇，今天，却一下子来了两条，实在匪夷所思。 看到大狼狗身上缠绕着两条，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如果两条眼镜蛇把攻击目标转向了床上的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对着大狼狗说道：“老伙计，把它们带到门外，不要让它们伤到孩子们。” 说罢，我就和哥哥退了出来，打开堂屋的大门，大门之外便是村里的路，我和哥哥把路灯拉亮，门大开着。 大狼狗会意，一下子慢慢地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左顾右盼，咬上几下，两条眼镜蛇就似打定了心思要困住大狼狗一般，蛇头不停在大狼狗身上诸如大腿c尾巴等可以着力的地方撕咬。 看到大狼狗身上已经出现了斑斑血迹，我的心一下子痛了起来。 我再也顾不上多想，似乎是本能的冲动，一把夺过哥哥手里的柴刀，看准了一条蛇的蛇头，一下子就坎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蛇狗大激战 那眼镜蛇似乎听风辨位，蛇头迅速一缩，柴刀却砍在了它的身上，眼镜蛇身体一松，掉落在地上，朝着我就冲了过来，哥哥此时已经慌了神，一边大叫着“小心c小心”，一边往后面退。 我一见下来了一条，大狼狗那边的负担也就轻了一些，心下轻松不少，待到大蛇冲来，弯下了腰，手舞柴刀，左劈又刺，大蛇也十分矫捷，左闪右避，没有一刀能准确地砍在它的身上。 大狼狗身上负担减轻，一下子“汪汪汪”大叫，猛烈摇摆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把另外一条还缠绕身体的眼睛蛇抖落下来，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另外那条蛇就像在大狼狗身上生了根一般。 大狼狗左咬不到，右咬不到，十分气恼，却无济于事，身上的大蛇却狡猾地看准时机，迅速地在大狼狗的身上不断制造着新的伤口。 哥哥操起扁担，也加入了我的战团，他挥舞扁担，虎虎生风，每次都用尽全力砸向蜿蜒攻击c迅猛异常的眼镜蛇，但是每次都被眼镜蛇轻松躲开。 我停住了，眼镜蛇也停下了，高高伸着蛇头，看着我。 也许，它已经记下了刚才的仇恨，现在要将矛头完全放在我这里，它吐着长长的信子，在昏暗的光线之下，那小小的蛇头上似有魔鬼的冷笑。 我和它就这样对峙着，一分钟c两分钟c三分钟 我不知道它心里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我想的是，待到它露出一丝松懈时，就发动攻击，一刀就结果了它的性命。 我的眼睛丝毫也不移动地打量着它，它也在打量着我，我想，它心里的想法也许就和我的一样。 哥哥见每次都打不到蛇身上，已经十分着急，见大狼狗一直无法脱身，他已经跑了过去，试图用扁担将大狼狗身上的蛇挑下来，给大狼狗扑咬的机会。 在对峙期间，我忽然间似乎看到眼镜蛇身后不远的墙边，有个黑影闪过，如同鬼魅幽灵，再分神一看，却只是一片昏暗。 也正是在这一刹那间，眼镜蛇似乎已经洞察到我分神的事实，一下子抓住时机，蛇头晃动，迅雷不及掩耳地就朝着我冲了过来，我挥舞柴刀准备一刀下去防守，然而还是慢了半拍，眼镜蛇已经在我的小腿上咬了一口，旋即又迅速移开整个身体，我的柴刀砍在了地上，激起丝丝火星。 我只感觉到小腿酥麻，一股疼痛感自小腿之下升起，感觉整个身体似乎都在疼痛的包裹之中，忍不住叫了一声。 哥哥一听，似乎发现我受伤了，问了一句：“小林，你没事吧？” 我忍着疼痛回答：“我没事，不用担心，先帮大狼狗脱身。” 也正是在这个间隙，眼镜蛇似乎又洞察到先机，快速闪过，我的另外一条小腿上立马就遭受了同样的攻击。 不知道是出于对眼镜蛇的心理恐惧，还是眼镜蛇的毒液确实传输过快，那新的伤口加上旧的伤口所牵动着的疼痛感此时已经加重了两分。 我不敢再怠慢，挥舞着柴刀左劈右刺，眼镜蛇见我挥舞着的柴刀只是毫无章法的防守，似乎也不想和我拼命，缩在一旁，继续等待着时机。 哥哥已经用扁担把大狼狗身上的眼睛蛇跳下，眼镜蛇就把哥哥当做了主攻对象。 大狼狗得以解脱，心中愤怒如山火喷发，在地上左右奔跑，画着圆圈一般，利爪和锐齿并用，三下两下就将那条眼镜蛇叼在嘴里，还疯狂撕咬，似乎要以此泄愤。 哥哥那边的危机已经解除，眼下就是正和我对峙的这一条，我身体已经开始麻木起来，挥舞着柴刀的手也已经十分酸痛，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对面的眼镜蛇那丑陋的脸上似乎魔鬼的微笑更甚，如若它会说话，我想，此时它应该想说：“我就看你能装多久？一会你挥不了，就是我出击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生寒意，但是突然之间一阵嘈杂的人声想起，鸭子伯一家人已经赶了过来，同来的还有村长和李铁掌，五人手上都拿着扁担锄头镰刀之类的家伙。 哥哥已经拿着扁担上前招呼，说明缘由。 我看着眼镜蛇笑了：“你的同伴已经丧身，现在我已经来了帮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眼镜蛇似乎听懂了我话中之意，也可能是听到了人声，它下意识看了一眼大狼狗，也可能是在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去感知和判断同伴的生死以及眼前的形势。 突然间，它魔鬼的冷笑更甚，一下子就朝着我冲了过来，那股冲势中有一种决绝和视死如归的勇猛，我一下子竟然有些被吓到了。 我想要再挥舞着柴刀抵挡，但是发现手臂已经没有丝毫力气，身体僵硬，想要后推逃脱却动弹不得，我心下紧张到极点，心想：“这下子该死了，我注定要葬身于这眼镜恶魔的毒牙之下。” 想罢已经闭上了眼睛，任由眼镜蛇攻来却无法回击和躲闪。 李铁掌一把推开我，手中的砍刀挥舞过去，眼镜蛇蹿到一边，伺机发起攻击。 村长等人也已经赶了过来，李铁掌大声说道：“小林，你这小子怎么不砍呢？手里拿着的刀是纸糊的不成？” 见我没回答，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村长拿手电筒一照，说道：“小林，小林这小子被咬伤了，赶快，赶快去诊所找王医生打针，这眼镜蛇毒得很，不及时打针，怕会要命。” 哥哥一听，叫上福贵，背着我就往诊所跑。 嫂子此时也出来了，哭着问道怎么了。 村长等人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嫂子，嫂子看着哥哥和我跑去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办，刚迈出了几步，又觉得家里没人不行，于是就转身回去。 村长和李铁掌以及福贵一家人都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护住自己，鸭子伯突然说了一句：“晓丽，你先回家去，这眼镜蛇有毒，被咬到了不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嫂子哭着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说罢转身走了进去。 大狼狗把口中的蛇丢下之后，跑了过来，攻势如风，那条眼镜蛇瞪着的眼珠子似乎要暴露出来一般，那些挥舞着武器的人它攻击不了，想要逃脱实在不容易，但是，大狼狗却赤手空拳，而且，看到大狼狗将它的同伴咬死，已经扔在了地上，它对大狼狗的报复心似乎更甚一筹，于是，这场蛇与狗的大战就此爆发。 大狼狗刚才被两条蛇缠住半天，也许，是因为它一个不小心，就被两个家伙缠住，现在得以脱身，满心也是要报复的仇恨心理。 于是，两团燃烧着火焰的身体就此相互交织在一起，谁都想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一般仇恨着彼此。 村长等人看着大狼狗跑了过来，都清楚大狼狗的威势，就都慢慢地退到一旁，静静观战。 大狼狗一冲过来，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子就主动发起攻击，朝着举头恶狠狠瞪着它的眼镜蛇就扑了过去。 但是，眼镜蛇不是野鸡野兔，一下子想要将其歼灭也实非易事，眼镜蛇闪过一边，灵巧地避开大狼狗的攻势，旋即迅速地在大狼狗的后腿上咬下一口。 大狼狗吃痛，一下子回过身来，也许，它的气愤和疼痛已经激起身上的无限力量，它凶猛地朝着眼镜蛇扑去，眼镜蛇闪到右边，大狼狗及时稳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又向右边的眼镜蛇扑去，这一次，眼镜蛇再难逃厄运。 原来，大狼狗也明白“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兵法精要，果真是在军队中混迹多年的军犬，也懂得智谋之道。 大狼狗爪子和牙齿并用，一开始眼镜蛇还在挣扎，企图用自己的尾巴抽打大狼狗，使大狼狗得以松口松爪，但是大狼狗的爪子和牙齿却如生根一般，咬住大蛇不放松，直到眼镜蛇已经呼哧呼哧喘着气，动弹的力度已经慢慢减弱下来。 村长说道：“老李，看来小林的这条狼狗的确不一般啊，还懂得计谋，懂得出虚招。” 李铁掌笑了：“人的这些本事，原本就是跟动物学的，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村长听完李铁掌的话，呵呵笑着，：“对了c对了，老李这话有道理。” 鸭子伯却有些后悔地说道：“只可惜，可惜了。” 村长问道：“鸭子，有什么可惜的？” 鸭子伯说道：“这眼镜蛇如果是活的，市场价格不菲，也可以卖个好价钱，就算不卖出去，泡在酒缸里，治风湿痛风等，也十分具有疗效，这死的，卖出去不太可能，泡酒，药效也打了折扣，是可惜了啊。” 村长和李铁掌一听，笑了，村长说道：“还是鸭子有经济头脑，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只想到军事计谋，人家鸭子才能想到实实在在的经济价值啊。” 李铁掌也大笑：“不错，不错，鸭子是做生意的，还是有经济头脑。” 鸭子伯摇着手微笑不语。 大狼狗把已经死去的眼镜蛇扔在地上，大功告成，它似乎记起了什么，就朝着诊所跑了过去。 村长敲门，告诉嫂子，两条蛇已经被打死了，叫嫂子安心，嫂子连忙道谢，李铁掌一下子记起了什么，说要不还是到家里再看看，如果还有，也一起收拾了，这次不要打死，像鸭子伯说的，卖钱不说，泡酒治病倒是不错。 于是，几人征求了嫂子的意见，嫂子同意了，四人就进了家里，把电灯都拉亮，里里外外看了几遍，见家里已经没有蛇的踪迹，才放下心来。 对房间里睡着的二十五个女婴，村长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李铁掌也似心里有事，也没多问什么，鸭子伯和福多赞了几句孩子们的话，也就退了出来。 嫂子抓上堂屋里的香烟盒子，挨个儿给四人递烟，不停道谢，四人也就告辞回家了。 哥哥背着我，福贵一路跟着小跑，叫了半天门，王医生总算打开了门，看到我已经神志不清，顾不上穿衣服，就准备好了蛇药，给我打针，还让哥哥喂我吃药。 我迷迷糊糊躺在诊所床上时，大狼狗也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对着我们几人摇头晃脑，我挣扎着轻声问它：“两条蛇都消灭了？” 大狼狗果断又不无自豪地叫了一声：“汪。” 我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也就放下心来，静静地躺着，听着哥哥给王医生叙述事情经过。 一连几天，我都在家里休养，从早上到晚上，嫂子和哥哥都细心把王医生开的药都准备好放在我的床头，嫂子还熬了鸡肉粥，专门给我吃。 在休息的几天时间里，林海音和福贵也多次上门，嘘寒问暖，我又几次都看到，林海音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不只一次。福贵还是用数量不同的“喔”字表达着自己所有的关心和焦急。 看到我一天天好了起来，伤口的肿胀慢慢消退，精神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哥哥嫂子和林海音c福贵的担心也才没那么大了。 为了安全起见，嫂子让哥哥到镇上买来了蛇药，也买了不少硫磺，就在家里的门口和窗下撒下，为的是避免再有蛇进家门，吓到大人倒不至于，主要是二十几个孩子都还小，万一被蛇咬到，那可不得了。 有一天下午，林海音和嫂子一起喂过孩子们吃东西，就来到我的床前，闲聊了一阵之后，她有些警惕地问我，说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和她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手里拎着一个口袋，问我有没有印象，我说不记得了，她说也有可能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没有再纠缠下去。 我们说话之际，嫂子恰好经过，就进来了，说：“听海音这么一说，可能还真是有些蹊跷，因为这村里我也听许多人说过，一般情况下，很难见到眼镜蛇这样的毒蛇，就算是附近的几个镇的范围之内，也极少有见到眼镜蛇的，所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嫂子的话语有些惊悚，林海音怔怔地看着她，又转眼看了看我：“因为你上访去请求政府解决女婴被遗弃的事情，不少人都心怀厌恨，你说，两件事情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呢？” 我一听她说完，只感觉身上似乎有冷汗冒出来：“不会吧？竟然有人心思如此缜密，可以用毒蛇这一招来害人？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应该不太可能。” 但是，自己把话一说完，不经意间就想到和大狼狗还有哥哥大战毒蛇的那天晚上，在我和眼镜蛇对峙的时候，似乎确然看到房子的墙壁边上，有一个黑影闪动，如果果真不是眼镜蛇那么巧跑进了家里来，那么，人为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 想到这里，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一切要都是人为的，那么，这个人对我的仇恨也太深了一些，眼镜蛇的攻击性十分强，如果真把家里人都咬了个遍，那极有可能会致命啊。 林海音和嫂子见我陷入了沉思，都摇着头，等了不知多久，林海音才叫我：“王林，别想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小心一些也就是了，现在胡思乱想，反而给自己添乱，身体恢复需要静养。” 嫂子笑了：“海音说得对，小林你就别多想了，现在硫磺也撒上了，尤其是在孩子们的房间里撒下不少，无论什么蛇，一闻到那硫磺的气味都不敢靠近，家里的许多地方也都撒过了，不论怎样，今后也就安全了。” 我笑着说道：“嫂子你说的对，眼下主要是把孩子们照顾好，只要孩子们没事，我就什么都不怕。” 继续聊了几句，嫂子知趣地走开了，叫林海音陪我说说话，林海音还想反驳，嘴里说道：“谁想陪他啊？”但是却也心口不一，坐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我感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错了，恰好在这一天，因为笼子已经装不下野鸡和野兔了，哥哥就到了村委会办公室借电话打给刘大明，刘大明的车子在下午就来了。 拉上了所有的鸡和兔子，听说我被蛇咬了，刘大明还特意坐下来说了半天，说了许多防止蛇虫的秘方，也安慰了我几句，然后看看时间，说不能打扰我休息，把钱算好递过来一大沓钞票之后就发动车子走了。 哥哥和嫂子拿着九千多元，呵呵直笑，林海音也在家里帮忙，看到卖出去的野鸡和野兔收获那么大，也高兴得直笑。 嫂子说道：“海音，小林的彩礼钱已经有了，就看什么时候给你家里送过去了。” 林海音一听，低下了头：“嫂子，你又笑话我。” 嫂子和哥哥转头看我：“小林，你说什么时候把彩礼送过去比较好？” 我红着脸傻笑：“嫂子，你们就别逗我了，再过段时间再说吧。” 第二天清晨，我一大早起来，穿好自己上山的衣服，准备好镰刀c绳子c背篓等等一应物事，嫂子和哥哥起来了，看到我的模样，有些奇怪。 嫂子问道：“小林，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笑道：“嫂子，我已经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了，再不上山，我就要闲出病来了。” 哥哥说道：“王医生说了要好好休息，这才几天的功夫，我看还是再休息两天再说吧，万一伤口复发了怎么办？” 嫂子也帮着哥哥：“是啊，还是听王医生的，多休息几天再上山去，现在还没好彻底呢。” 我笑道：“哥，嫂子，你们就放心吧，昨天换药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伤口了，都愈合得差不多了，再说了，上上走动走动对伤口恢复也有好处，更何况，上山之后，打猎的事情都是交给大狼狗，我只是捡猎物而已，不怕不怕。” 一旁的大狼狗听懂了我的夸赞，“汪汪汪”叫了几声。 嫂子笑了：“你们这一对兄弟，果真是心有灵犀，那行，要去也拦不住你，但是得小心，尤其现在天气热，更容易遇上蛇，身上带一包硫磺，如果遇上了，也不要纠缠，就拿出硫磺包，蛇就怕这个。” 说罢，嫂子就进房间，不一会就把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子拿了出来，递给我，我一下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心想：这就是制服蛇的有力武器了。将这个小布袋子放进了竹篓里。 嫂子说：“早餐还没吃呢，等一会，我马上给你们煮面去，吃了面再走。” 我笑着答应了，随后就走进了孩子的房间里，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不少，和原先比起来，简直就是不一样的两批人。我呵呵笑着，逗一下这个，孩子甜甜地对着我笑，在摸一摸另外一个的额头，这一个却不想理我，自己转过头去。 看着床上的这些孩子，心中一下子有了巨大的力量，为了孩子们，我还得继续努力，挣钱把她们养大，等她们能上学了，我还要好好教她们念书识字，最好，二十五个孩子今后都能上大学，我没有上完大学的梦想，也许她们可以去帮我实现，想罢，自己笑了。 嫂子的面已经煮好，我三下两下吃完，就急匆匆出门了。 在富贵家门口一看，也许时间太早，福贵还没起来，也就不叫他了，一会在山上可能会遇到。 原本是想要去大王山的，后来仔细一想，方家山已经好久没去了，也许，这次去方家山和青山高祖闲聊上几句，抽上几根烟，也是好的，于是，就临时改变了路线，朝着方家山走去。 大狼狗也很久没有出门，到了野外，无拘无束，一下子活蹦乱跳起来，追逐着飞舞的蜻蜓，或者在阳光下追逐自己的影子，跑远了又跑回来，一下子又冲了出去。 见它玩得开心，我心里也十分满足：看来，人和动物原本都一样，喜欢在大自然的广阔空间里自由来去，逍遥自在。 不一会，就到了大王山上，来到了青山祖祖的墓碑之前，这个地方我已经十分熟悉，大狼狗也一样，刚才还如小孩一般玩得起劲的它，此时却如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的军人，严肃认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随着我一指树林，大狼狗倏忽之间就已经淹没于茂密的丛林之中，我对着它消失的地方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好兄弟，你又要辛苦了。” 接着，就在青山祖祖的墓碑之前坐了下来，从兜里掏出香烟，点上一根，敬在青山祖祖的墓碑之上，然后点上又一根，兀自抽了起来。 一边抽着，一边就自言自语对青山祖祖说道：“祖祖，您是先人，您说说看，我救人有没有错？如果我被蛇咬果真是人为陷害的，那我是不是太冤了？我也没有害人，居然还因为做好事要被人陷害，这世间，难道好人和坏人真的就如此难以区分开来吗？” 回答我的，是一阵风声，还有随风飘去的香烟染上的烟雾。 我接着说道：“如果世人真的明是非，辩善恶，也就不会把自己的女儿扔掉了，那么，也就不可能会因为不能扔掉女儿而寻求报复了，也许，善与恶的区分标准，是一个动态的流动着的立场决定的，我救人，我认为自己是善良的一方，扔女儿的人，是为了扔掉女儿可以生儿子传宗接代，他们也认为自己是商量的一方，因为我的行为已经阻止了他们去完成心中认定的善良，于是，罪恶必定就会被加诸到我的身上，应该可以这样理解是吧，祖祖？” 还是一阵风声吹过，树影婆娑，沙沙声中似乎是肯定的回答。 我继续和青山祖祖聊着，在自己想燃起又一根烟时，也及时为他点上一根，后来觉得青山祖祖未必烟瘾如我这般大，于是也就不点燃，直接给放一根在碑前。 聊着聊着，就看到大狼狗叼着野兔跑来，我熟练地用绳子捆上兔子的后腿，兔子在地上还兀自挣扎着，看起来十分滑稽，我心想：生态系统就是如此残酷，作为食物链的其中一环，被作为食物吃掉，也许是注定的宿命，就像人死之后要被亿万细菌分解一般，谁都难逃厄运。 想到这里，我就对着墓碑说道：“青山祖祖，您觉得是这个道理吧？” 没有风声响起，依稀之间却似乎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我的心一下子揪在一起，心中大惊：莫不是政府已经下了政策之后，居然还会有人敢冒险一起女婴吧？ 一边想着，一边凝神细听，没错，就是婴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也许，是刚才风声太大，也可能是刚才一心只想要和青山祖祖聊天，所以都没听到，现在，风已止，那啼哭声才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急忙起身，寻着声音而去。 心里有惊骇，有气愤，却也有一丝欣慰：不论那个人是不是铤而走险，好在被我及时发现，如若不是今天临时改变主意要到这方家山来，也许，这被遗弃的婴儿就只能惨死在山洞之中。 还是最近的那个山洞，就是原先大狼狗发现的那个山洞，到了洞口，我心下奇怪：为何大狼狗这次却没有发现婴儿呢？以它对人味的敏感，应该不至于丝毫都未察觉啊？ 想过之后，只听啼哭声更加清晰，也来不及多想，拿着镰刀就快步走了进去。 到了黑暗的山洞之中，我打燃打火机，照亮前方的路，仔细听着啼哭声传来的方位，一步步靠近过去。 到了快接近山洞尽头的地方，也就是上一次我发现两个女婴的地方，打火机的火光照耀之下，赫然间便是一个躺在地上的襁褓。 我的内心一下子冲起了万丈气愤：天杀的父母，竟然真敢违背良心和法律，将自己的孩子再次丢弃在山洞之中，这一次，我一定要报警，要让警察挨个儿查个遍，要让那狠心的父母付出代价。 想罢就已经走到了襁褓之前，啼哭之声不绝于耳，依然节奏分明地响着，尽管啼哭声和平时我听到的家中二十五个孩子的有些不一样，其间有不少杂音，但是我想，也许是孩子嗓子已经哭哑的缘故，也没多想。 我打燃打火机再次确认了位置，将镰刀别在腰带之上，就准备毫不犹豫打开襁褓查看，然后再抱起婴儿回家。 谁知道，右手打开襁褓的那一刹那，出现的眼前的却不是平日熟悉的婴儿模样，是两个丑陋的蛇头，中间还有一台录音机，我一下子惊呆了，浑身颤抖，就如泥塑木雕一般动弹不得。 打火机也因为双手的颤抖而熄灭，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两个蛇头分别攻向了我的左右手，我只感觉到双手顿时一阵麻木，身上冷汗直冒，恍惚之间，却发觉两条蛇咬到了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一下子迅速松口。 我迷迷糊糊着倒在地上，心下想着：两条蛇这次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了，我在这山洞之中救人，却不想，自己竟然就要惨死在这救人的山洞里，命运实在很会捉弄人。 想罢，自己冷笑了一下，对着那片无边的黑暗。 然而，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上遭受再次攻击，我想：也许，是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毒蛇的毒液麻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这样也好，就这样没有痛苦地死去，也好过要经历千万次挣扎强。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手和脚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圆圈，忽然，我看到一点火光，似乎是手电筒发出的光芒，我心想：自己已经产生幻觉，此时此刻，在这了无人烟的山洞之内，又怎么可能会有手电筒的光呢？ 想罢，自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却听一阵“哈哈”声从身边传进耳朵，我的神智一下子恢复不少，我用尽自己的力量大声问道：“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只听手电筒的那一端有声音传来：“是你多管闲事在先，害人的是你，不是别人，这也怨不得我，这毒蛇是我专门去外边买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一命呜呼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个局就是专门收拾你的，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了，这一次，你就乖乖等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究竟是谁？上一次在我家里放蛇的也是你，对吧？” 那声音再次响起：“不要管我是谁，等你死了，我会到这山洞里来告诉你最终的答案，现在，我还不敢冒险。” 说完这句，那手电筒的光慢慢远去，伴随着最后一声巨大的“哈哈哈哈”笑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人在触碰我，接着，是一些我已经听不清楚的说话声，接着，我感觉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然后是急匆匆一阵颠簸。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自己的床上，我慢悠悠睁开眼睛，眼前有哥哥c嫂子c福贵和林海音，看他们的眼神，似乎已经忧虑了不少时间。 我笑了：“这都是怎么回事？” 林海音红着眼睛说道：“你终于醒了，你被眼镜蛇咬了，要不是大狼狗在山洞中发现你，回家报信，哥哥和嫂子赶过去把你及时送到王医生的诊所，你就c你就” 说罢呜咽起来。 嫂子问道：“小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仔细回顾我记忆能及的那个线索，整件事情就大致能连接起来。 我感觉到口渴，就说：“哥，我想喝水。” 哥哥答应了一声，就跑过去给我把水端了过来，我想挣扎着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林海音说道：“树哥，你拿个勺子来，我来喂他吧。” 哥哥诺诺连声，急忙去厨房拿过勺子。 林海音就用勺子舀上水，一口一口喂到我嘴里。 喝了水之后，感觉身体有了一些力气，我叫哥哥：“哥，你把我扶起来。” 林海音拿着杯子推开，哥哥走了过来，扶了我一把，福贵一忙拿枕头垫在我的后背，我就靠着枕头坐了下来。 林海音说道：“王林，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先不要说话了。” 我努力笑了一下：“王医生说我这次会不会死？” 林海音气急：“你这张乌鸦嘴，一天乱说什么呢？” 嫂子却笑了：“你不会死，这不还是会开玩笑的吗？怎么能死？” 哥哥说道：“况且，还有二十五个女儿，你死了，她们怎么办？” 嫂子接着说道：“不只是孩子，你还有海音，还有我们，你死了，怎么能行？” 我笑道：“看来，在阳间欠下的债还没还完，阎王爷也不敢收我。” 林海音终于笑了，笑脸上却还挂着泪花：“阎王爷怕你去白吃白喝，所以才不敢要你。” 福贵也“喔喔喔”说着什么，笑了起来。 我正言道：“谢谢你们。” 林海音笑了：“要谢就谢你哥和福贵，他们见大狼狗回来了，你没回来，急得团团转，跟着大狼狗上山，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着去的，福贵的鞋子跑掉了，来不及管，光着脚丫子就一路跑着。”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福贵，福贵挠着头呵呵傻笑，“喔喔喔”表达着自己客气的话。 我握着福贵的手，说道：“好兄弟，谢谢你。” 哥哥说道：“不要谢不谢的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客气，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就进了山洞？怎么就又被蛇咬了？” 我仔细回忆起自己进山洞的整个过程，将听到婴儿啼哭声，到走进山洞，发现襁褓，遭遇眼镜蛇攻击，以及看到拿着手电筒的人，并和那个人说话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也许是药效未过，也许是体力尚未恢复，我说得有些费力，不时还停下来，要喝水，他们四人却耐心地听我说完，要喝水的时候，林海音就坐在床头，用勺子喂我。 待到我全部讲事情说完，嫂子问道：“你确定山洞里面有个婴儿的襁褓？” 我回到道：“是啊，但是襁褓之中，并没有发现婴儿，只是两条蛇头，还有一个录音机，我打开的时候，录音机里还放着婴儿的啼哭声，不知道怎么回事。” 嫂子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我们进山洞找到你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有什么襁褓啊。” 林海音皱起眉头，突然说道：“嫂子，他不是后来和山洞中拿着手电筒的人说话吗，也许，襁褓就被这个人带走了，为的是不让警察或者我们发现，要将证据销毁。” 哥哥说道：“海音说得有道理，那人既然要害人，而且还在录音机里面录下了婴儿的啼哭声，可以说是处心积虑，提前已经全部谋划好了，要带走证据，也说得通。” 我突然间想到和那人的对话内容，说道：“而且，还有一件事我刚才没有提到，那人给我说了，上次我们家里的毒蛇，也是他放进来的，难怪，桃花村一直没有眼镜蛇，怎么我们家里就会来了两条，原来是人精心安排的。” 他们四人一下子都目瞪口呆，嫂子说道：“看来，阻止别人丢弃女婴，现在那些人是要来报复了。” 哥哥叹了口气：“我们是在做好事，怎么会有人认为我们是在害人呢？” 林海音说道：“那些愚昧的人，一心想要儿子传宗接代，不能一起女婴，家里孩子多了，一方面是今后负担会很重，可能养不活，另一方面，是考虑到家中孩子多了，一旦被发现，可能要承受巨额罚款，丢弃了，就省掉了不少负担，但是，现在政府已经下了命令，还让广播车到处广播，说一旦一起女婴被发现，就要判刑，大家又都不敢，于是，这心中的气自然要找地方出，这地方，最后就到了王林的身上。” 大家一听，都觉得十分有道理。 嫂子问道：“这个人上次到家里放毒蛇，没有成功，这次就直接到了山洞里专门对付小林一个人，看来仇恨心里很重，我们该怎么办？” 哥哥也问道：“小林，你仔细回忆一下，能不能记起那个山洞中人的模样，或者，有可能是哪一个人？” 我想了一下，就想到了老四，也想到了那个苗家村的苗坚强，但是在山洞中看到的黑影，我实在难以辨认究竟是谁，挺声音并不是老四，苗坚强的声音我听得不多，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他。 我看着哥哥，摇了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哥哥说道：“要不，我们就报警，报警之后由派出所的去查，或许能查出来究竟是哪一个如此丧尽天良，居然敢这样害人。” 林海音却说道：“树哥的想法不错，只是，那山洞之中想要找出蛛丝马迹，恐怕十分困难，而且，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小林也完全不能锁定涉嫌犯罪的人，要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嫂子说道：“海音分析的很有道理，现在没有丝毫证据，想要让派出所立案，只怕很困难，而且小林是被蛇咬伤的，没有任何其他人为伤害的证据，很难锁定犯罪嫌疑人。” 哥哥急了：“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听之任之，就什么都不做吗？” 我笑道：“哥，你不要心急，嫂子和海音说的对，以后我们一家人万事小心，也许，这次下手不成，他还会再找机会，下次，我一定要抓他一个现行。” 哥哥说道：“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怕” 林海音也说道：“是啊，万一他又精心布下什么局，你怎么能保证自己能够避免呢？” 我心下寻思：如果果真是因为我上访挽救女婴的事情而遭遇了报复，躲过了这一个人，其他的人又怎么能躲得过？倒不如就从这个人下手，去问明原委，从心理上永久消除了他的仇恨，否则，就算我能躲过了，我家里的其他人能躲过吗？如果注定要遭遇报复，我一个人死了，也许也就不会拖累了家人。 想到这里，我笑了：“没事的，阎王爷没想过要收我，我死不了的，以后该去山上我还去山上，两次都没死成，也许那个害我的人已经怕了也说不定。” 哥哥急道：“就你心宽，一切都可以看得开，以后，就不要上山了，过一阵再说吧。” 嫂子和林海音也附和道：“对，就先在家里休息，等过段时间平静下来之后再上山也不迟。” 福贵也“喔喔喔”说着劝慰的话。 我只得笑着答应，表示自己最近都不再上山。 和每个人都说过了话，每个人也都对我表达了他们内心的关心c焦急和劝慰，时间过得很快，我的身体却似乎又疲乏起来。 哥哥和嫂子已经做好了饭菜，要留林海音和福贵在家里吃饭，两人推辞不过，只得坐下吃饭。 因为我的事情，大家也都没有胃口，好几盘菜吃下来，却只动了不到一半。 饭后，嫂子看天色已晚，就催着林海音回家，哥哥放心不下，说自己送林海音回去，福贵“喔喔喔”说着自己也可以送，哥哥笑了：“那就麻烦你了，福贵。”福贵“喔喔”两个字表示不用。 于是，福贵就和林海音一道向着林海音的家里走去。 当你站着时，时间是从你的眼前静静流过的；当你坐着时，时间是从你的屁股之下无声滑过的；当你躺着时，时间是从你的背后悄悄溜走的。 在床上躺了几天，能起身时，已经是三天之后，哥哥嫂子还是不放心，一直劝说我要好好卧床休息，说走动容易让伤口难恢复。 我笑着用一鳞半爪的中医理论向哥哥嫂子阐明了适当的运动与健康之间的关系，哥哥嫂子终于在半信半疑中相信了我的话，只得让步。 其间，我也每天都进孩子们的房间查看，尤其是晚上，我睡不着或者是一觉醒来之后，我都会拿上手电筒，一步步轻声踱进去，给这个盖好被子，给那个掖掖被角，大部分都在沉睡，不时也会碰上一两个睁大着眼睛的，一看到我，我心里一想可能要哭，却没哭，对着我笑了起来，我也对着孩子微笑。 白天的时间，看着嫂子喂奶喂饭，嫂子出于节约的目的，就打听了孩子们断奶的时间，从一岁开始就准备全部不再喂牛奶，改吃稀饭和面条，然后再试着喂些干饭，但是我发现孩子们因为没有能吃上母乳，牛奶的功效也只能勉强提高她们的免疫力，于是坐下来和哥哥嫂子进行了一番商议。 哥哥说：“小林，我知道你疼爱孩子们，我和你嫂子也是一样，只是，孩子们一直不断奶，花钱倒是其次，主要是以后想要再断奶，那就难了，可能害了孩子们啊。” 嫂子也说道：“是啊，小林，听老辈人说，这小孩子断奶要是断晚了，可能会迅速发育，以后还小小的人，就会有大人的一些身体特征，这c不太好。” 我听着嫂子躲闪的言辞，大概能猜到她话中“大人特征”的含义，因为曾经我也听人说过，说孩子如果不再半岁左右断奶，今后可能会在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生长身体的一些性特征显著的部位，为了这个问题，在大学的时候，我还去图书馆求证，还专门请教过教授，但是结论是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只是农村遗留的封建传言。 我听罢一笑：“哥，嫂子，你们说的，我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些孩子自小就没吃上多少母乳，多吃一些时间的牛奶，对她们的身体发育有好处，现在家里也不缺钱，能给她们多买些就多买些吧，还有你们所说的那个担心，我在大学的时候已经查过了资料，那没有什么依据，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言而已。” 哥哥还想想争辩，嫂子打断了他：“小林，因为我们也没养过孩子，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而且还有科学依据，那就给孩子们多喝一段时间，哪怕是作为辅助也好。” 我对嫂子的深明大义十分钦佩：“嫂子，你说得对，就给孩子们每天一罐，就当做是一个辅助，这样也就挺好了。” 哥哥笑了：“你爱惜着二十五个妮子超过了你自己。” 嫂子也笑了：“小林好人有好报，希望菩萨能保佑他逢凶化吉。” 我也傻笑着：“哥，嫂子，这些孩子和我们家有缘，我们要做就做到最好，一定要让他们健康快乐成长起来。” 哥哥说道：“那是自然，孩子们都是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嫂子突然记起了什么：“只是，可能要给镇上的谢登贵打电话，说明一下，上次因为我和你哥商量了要给孩子们断奶，所以就叫他两周送一次，送的量也减半，现在看来，只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还是三天送一次，只是量可以减半。” 我仔细问明了送奶的情况，就说一会我就去村长家里打电话，让谢登贵今后三天送一次奶。 哥哥嫂子微笑赞同。 吃过早饭，我就给哥哥嫂子说要去村长家，哥哥嫂子让我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什么陌生人尽量绕开走。我对他们如教小孩子一般的话语诺诺连声，说知道了。 到村长家之前，我先去小卖部买了两盒烟，自己的烟已经抽完了，而且每次去打电话，村长都没收钱，给他那盒烟也说得过去。 带上两盒烟，就到了村长家里，村长一个人在家，听到有人敲门，就叫进去。 我走进去，笑着说道：“叔，就您一个人在家啊？婶子出去了？” “哦，小林啊，婶子出去了，你现在怎样了？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你上山被眼镜蛇又咬了一次，那眼镜蛇是喜欢你啊还是讨厌你啊？哈哈哈哈。”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也许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大老远的也要来报仇。” 村长放下手中的毛笔：“你小子还能和你叔犟嘴，看来是没事了。” 我急忙上前，把一盒烟交给村长，然后打开另一盒，掏出一根递过去，村长接过烟，笑了：“不会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派给你叔吧？” 我笑道：“叔，我是那样的人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 村长一听，一下子如猫听到老鼠的叫声一般警觉起来：“打电话给谁？不是又要举报谁吧？举报的电话可不能从这里打过去，政府知道是这里打过去的，肯定让我来处理，你知道，现在这村里的事情，有很多是我管不了的。” 我笑了：“叔，我没举报谁，失望只是打电话给镇上的杂货铺，让他们送牛奶，再说了，您在这村里说话，那可是说一不二，有什么事是您处理不了的呢？” 村长一听，恢复了笑容，揍了我一拳：“你小子，要你叔的时候说话倒好听。” 我傻笑着：“那本来就是事实，我可不是为了打个电话就奉承您啊，这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您直接或者间接参与处理的呢？” “得了得了，不要拍马屁，赶快打，一会你婶子回来了又要啰嗦。” 我答应一声，抓起电话，就给谢登贵拨通电话，一阵寒暄之后，我把主要的意思简单说了，谢登贵反应很快，问我是不是孩子又多了，我说不是，只是想给原来的这些孩子再多吃上一段时间的牛奶。 事情很快就说完了，挂掉电话，我就等着谢登贵送奶上门。 村长在一旁抽烟，烟雾直冒，我看到桌子上的字，是辛弃疾的《菩萨蛮》，字迹圆润饱满，在结构上却似乎有不少不协调的地方，心想：这村长平日都气定神闲，怎么会生出如此浮躁之气来？ 忍不住就直言道：“叔，您这字和以往有些不同。” 村长一听，站了起来：“哦？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我写的？” 我没有顾忌其他，只是就字论字：“原先您写的字大气磅礴，尽管在结构上都会有一些小瑕疵，但是整体看来，潇洒不羁，有放浪形骸之感，但是现在这字，不只是结构方面很是不协调，而且整体看来，也没有了曾经的逍遥姿态，似乎写字之人心中深受束缚，无法解开心结？” 村长一听，怔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小子还能像算命先生一样测字呢？能从这字里就看出了人的内心来？” 我一本正经道：“叔，您也是文化人，应该听过‘字如其人’的话，这字如其人，并非说字的好看与否对应人的长相，而是字中的结构c布局c姿态等等与书写人的心中意念相合，就如王羲之醉酒写就的千古第一草书《兰亭序》，其彼时的心态恰与书法意境相合，这个道理叔您应该懂得啊。” 村长又是一愣，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和气馁，随即又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小子，一谈到学问，你就是最牛的，不错不错，叔最近心里的确有心事，不过也就是身体不太舒服，睡眠不好引起的，也没什么大不了，行了，我要睡觉了，你就先回去吧。” 我还想再说什么，村长已经起身打开了门，逐客令已经下了，我也不好再强留，于是告辞走出了村长家。 村长却突然在后面叫：“小林，等一下。” 我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叔，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村长骂人了：“你个兔崽子，我交代什么，像我要死了一样，叔只是想提醒你，以后能不管的事情不要管，还有，上次已经给你说过了，因为你上访的事情，很多人对你不满，我看，这两次眼镜蛇事件，也都和这事有关，你以后家里家外的，都要注意安全。” 我一听，村长原来是关心我，笑了：“叔，我知道了，谢谢啊。” 没回答我，村长就转身进家里了，我还兀自听到他的叹气声，以及他说出的那句：“原本也是人中龙凤，就成了现在这样，可惜了，可惜了，唉” 我对着天空深呼吸一口，自言自语道：“没什么可惜的，我还是我。” 想罢自己朝着家里走去，才走了几步，却看到一个老太快步走了过来，仔细一看，是王婆，于是我上前问好：“婆婆，你这是要出来转转啊？这么一大早的。” 王婆一瞅是我，站住了，呵呵笑着：“你小子不知好歹，婆婆担心啊。” 我一听莫名其妙：“婆婆，我哪里不好了？我自己没发现，您老倒是说说看。” 王婆眯着眼睛笑：“那海音是多好的姑娘啊，你就不惦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一听，是这事，有些尴尬：“婆婆，您别乱说，现在我还在考虑。” 王婆假装生气道：“考虑，考虑个屁，我看啊，你就是胆小鬼，有贼心没贼胆，人家海音都主动了，你还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真是惹婆婆生气。” 我尴尬一笑：“婆婆，这事今后可能得麻烦您，但是现在还不好说，请您千万要保密，不要在村里传开了。” 王婆笑了：“你自己害羞也就算了，还让全村人都跟你一起害羞？小子，告诉你，村里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海音看上你小子了，你还装蒜。” 我错愕着：“婆婆，怎么就全村都知道海音对我” 王婆说道：“小子，这村里人都是瞎子聋子不成？谁看不到听不到这海音经常往你家里跑？你哥王树已经有了老婆的人，海音不可能是冲着你哥去的吧？你嫂子和海音原本就不认识，海音也不可能会冲着你嫂子去吧？那你想想，她经常去你家，都冲着谁去的？” 听完王婆这番简单明了的分析，我对她生出了十分敬意，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我也十分清楚，只是没想到，村人们对于我们的事情会这样上心。 我还在思虑着，王婆见我不回答，以为我是默认了，接着说道：“海音家那边，她爸她妈我都已经帮你试探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倒是你这边，你要自己尽早拿主意，人家姑娘可等不起。” 我尴尬笑着：“但是，我” 王婆锐利的眼神似乎洞察了我所有的内心，她笑了一下：“村人们原先以为你不上大学了，就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也因为你出车祸大脑受了伤，就说你是疯子，但是你现在不都好好的人了吗？而且，大家知道你现在和你哥打猎饲养了鸡鸭兔子，收入几乎已经是村里最高的了，谁还敢说三道四的？” 我听完一阵沉默，不知道如何回应，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话了，随即想到可以乘早逃脱，于是快速说道：“婆婆，我家里还有事，我们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啊。” 王婆看我想跑，一把抓住我：“你小子，婆婆不是想多管闲事，怎么说也是你家门中的老辈子，你爸妈都已经走了，婆婆只是不想看到你孤独终老，就像你洋狗伯，一个人过一辈子，年轻时也就算了，老了之后，生活多凄苦啊？” 我被王婆抓住，不敢用力挣脱，担心摔到了她，于是只得停下，听她说完，心里五味杂陈：虽说老太婆平时对钱看得很重，但是这一番话，却也无懈可击，诚然是一心想要帮我了。 我正苦思着要怎样化解眼前的局势，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回应，却百思不得其解。 恰在此时，方大妈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婆，你抓着小林干什么？是想让他做你女婿？” 王婆终于松开了手，笑骂道：“抓他给你做女婿呢？可惜你都是儿子。” 方大妈到了跟前，笑容还未收敛：“要是我有女儿，让小林做女婿也挺好，这多好的一个人啊。” 王婆笑着说道：“可惜啊，你没这命，而且，这小子还犟得很，是头没有驯化的牛啊。” 王婆说完，准备等着方大妈的回应，但是方大妈却终于收起了笑容，直勾勾盯着我看。 我被她看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转头准备走。 方大妈却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不对啊，这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煞气呢？” 我说道：“婆婆，方大妈，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您二老有时间到家里坐。” 方大妈像怕我一下子消失了一般迅速说道：“小林，不要走，我有话说。” 我一下子怔住了，原本被王婆纠缠已经苦不堪言，后又被方大妈看得汗毛倒竖全身不舒服，现在还得听她唠叨，真是气恼，但是听她一说，作为晚辈，也不好就不管不顾离去，于是只得乖乖站着，看她说出什么来。 方大妈对着我，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好几遍，她的眼神和我的对在一起时，我只感觉全身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扫视完毕，方大妈眼神如鬼魅一般说道：“小林，我听说你最近已经两次被眼镜蛇咬伤，原本就想到你家里去看看究竟有什么妖邪作祟，现在看来，果真不假，印堂发黑，面色苍白，你这是身上有邪祟盯上了。” 王婆一听，比我还要紧张：“老方，真有这么吓人？那你得给这孩子好好疏导疏导，这小子命苦，不能再遭受苦难了。” 方大妈眼神依旧严峻，又盯着我看了半天，才悠悠说道：“小林，要不还是去我家里，求上一道保命符，尽管这血光之灾未必能要了你的小命，你命中有一道紫气庇佑，但是小心一些，也总是好的。” 说完，就等着我更她走的架势。 我一听却笑了：“方大妈，我福大命大造化大，如果真要死，那早就死了，两次被眼镜蛇咬伤都死不了，看来以后也很难死，就不用麻烦你了。” 方大妈一听急了：“你这小子，怎么不听老人言呢？方大妈又不收你的钱，你还当我是为了赚钱不成？” 王婆也在一旁说道：“是啊，你小子还好遇上了方大妈，还不赶快去？” 我再也不想忍受两个老人的唠叨，说了一句：“谢谢婆婆，谢谢方大妈，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就不劳烦您二老操心了。” 说完，不等她们回答，我就一溜烟奔跑着往家里赶去，两个老人在身后不住叹息。 回到家里，哥哥在后院喂着鸡鸭和兔子，嫂子在孩子们房间里忙不停。 我走进孩子们的房间，嫂子见是我，问道：“怎样？电话打通了？”一边问我，一边又轻声哄着怀中的女儿。 我笑着说道：“嫂子，已经打通了，谢登贵以后都会把每次送牛奶的量增加。” 嫂子笑了，对着怀中孩子说道：“小菡，这是你爸爸，来，叫爸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孩子眼神转向我，咿咿呀呀着没有叫出来，我看着小菡，笑道：“小菡，以后长大了也是小美女哦。” 孩子笑着看我，似乎对我的这一说法十分高兴。 嫂子笑道：“这小妮子，听到爸爸夸奖了就得意了，是不是啊？” 我不好再继续待下去，给嫂子说了一声，到后院和哥哥喂鸡鸭兔去了。 哥哥已经在各个槽子里都装满了玉米面和青菜搅拌在一起的食物，见我走过来问要不要帮忙，哥哥说道：“不用了，都已经全部装好了，这批鸡鸭吃得欢快，鸡蛋和鸭蛋也下得多，几天之后，肯定又能卖个好价钱。” 说罢，哥哥看着鸡笼鸭笼满意地笑。 大狼狗见我进了后院，也跳出来一阵摇头摆尾，我摸着大狼狗对哥哥说道：“哥，这鸡和鸭的照管，也十分费神，我看，再过两天，我还是上山打猎去吧，野味卖钱，来得快。” 哥哥收敛笑容，怔怔地看着我：“多休息几天再去吧，现在身体都还没完全复原呢，不要出去了又遇上什么事情，以后家里咋办？” 我笑了，心中想着：方大妈向来是能通鬼神的人，尽管我一直都不太相信，但是，看她刚才在路上说得振振有词，似乎也不是胡说，如果我命中注定要经历那个劫数，我希望它能快些到来，而且，到来的时候，不会殃及到我家里的亲人和朋友，上山了，那一切的后果也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想罢，就对哥哥说道：“哥，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况且c况且” 哥哥有些不耐烦：“怎么还结巴上了？有什么就直说。” 我支吾着说道：“况且，如果要给我娶媳妇，那也得存钱。” 哥哥一听，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神直勾勾盯着我看了差不多一分钟，才笑道：“哦，终于开窍了啊？” 说罢，转头向着里屋叫道：“晓丽，晓丽，你快出来。” 嫂子抱着孩子就走了出来：“怎么了？看你高兴成那样？莫不是发现了个金蛋？” 哥哥笑道：“比金蛋还珍贵呢，我们家小林想要娶媳妇了，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啊？” 嫂子一听，呵呵笑着，没回答哥哥的话，而是对着怀中的孩子说道：“小萏，你爸爸要给你们姊妹找妈妈了？高兴吧？” 孩子在她怀中咯咯咯直笑，似乎是受了嫂子笑容的传染，也可能是孩子已经听懂了话中含义。 我的脸兀自红着：“哥，嫂子，我现在只是一说，而且，为了娶媳妇，我得上山打猎。” 哥哥和嫂子脸色微变，哥哥说道：“合着你是为了上山打猎才说要娶媳妇的，不是真心为了娶媳妇才想要上山打猎。” 哥哥这句互为因果的判断，被嫂子快速地提取到主要信息，嫂子说道：“不论怎样，上山打猎，可以去也可以不去，但是娶媳妇，却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对嫂子的精明自愧弗如：“嫂子，哥，我都听你们的好吧？那我明天就出门，一大早我就上山，怎样？” 嫂子继续说道：“可以，但是，小林，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这里有小萏作证，你对孩子也不能说假话，一定要准备娶媳妇的事情，一会海音来了，我就要和她说说这事。” 我一听，心下更是紧张：从嫂子的口中传达我要娶她的事情，这不是令人难堪吗？但是，却也至少好过了我自己去去说吧？ 想罢，心下安然，总比自己去说要好。 哥哥嫂子正看着我开怀大笑，忽听有人敲门，我和哥哥急忙到了前院，打开门一看，是谢登贵。我和哥哥急忙招呼他进门。 谢登贵已经从摩托车上卸下了十箱牛奶，堆放在门前，听我和哥哥叫进门，呵呵笑着：“那也得先把工作做完了不是？” 我有些奇怪：“谢哥，你可以几天之后再送了，没必要急于一时嘛。” 谢登贵一边抱起两箱牛奶往家里走，一边大声说道：“你给我打电话之后，我就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这牛奶还是每周二送来最好，因为新鲜啊，而且，我估摸着上一次送的要坚持到几天之后，怎么也不够，于是，准备给你打电话，却记起你说过电话在村委会，怕人家不方便，于是也就自作主张给你们送来了，两位兄弟不会怪我吧？” 哥哥也笑了：“这怎么能怪你呢？谢你都来不及呢？” 我也笑了：“谢谢啊，谢大哥。” 谢登贵喘着气说道：“谢什么，大家都是兄弟伙，其他事情做不了，这点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一边说着，十箱牛奶就已经都堆放在了堂屋里。 哥哥去和嫂子拿钱，谢登贵掏出了烟，给了我一根，我要去给他泡茶，他喘着气说道不用了，就坐两分钟，就要走，杂货店离不开人，老婆上了娘家，是关门之后送来的。 我也不好强留：“那行，你那边忙，也就不留你了，下次嫂子在家里看着，你就来吃饭，还没留你在家里吃过饭呢？” 谢登贵终于喘定了气：“林兄弟太客气了，以后我就每个周二给你把牛奶送过来，保证让孩子们喝到最新鲜的奶。” 我笑着道谢，哥哥已经走了出来，把一把各宗面值叠在一起的钞票递给谢登贵，谢登贵抽出十块钱，还给哥哥：“两位兄弟，以后每箱少收一块钱。” 我和哥哥不愿，我说道：“谢大哥，这样你会不会亏？你还送货上门呢？这样怕不太好。” 谢登贵点上了烟，抽了一口：“什么好不好的，大家都这样熟了，我就少挣些，也正常，得，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说罢也不顾我和哥哥强留，就出门跨上了摩托车，向着我们挥了挥手，绝尘而去。 下午，吃过午饭之后没多久，林海音来了，一进门就念叨孩子们：“树哥，嫂子，孩子们都喂过了？” 嫂子笑道：“别人是说曹操曹操到，我是想曹操曹操到，海音妹妹，你终于来了，嫂子都盼了半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一见嫂子那神情，想起刚才的事，心中紧张起来：嫂子是要给林海音摊牌了？ 急忙起身，就想到后院去，哥哥却把我叫住了：“小林，海音来了，你帮人家倒杯茶。” 我一听，回头看了哥哥一眼，哥哥兀自开心又幸灾乐祸一般笑着。 我到厨房拿了茶杯，给林海音倒上一杯茶，递了过去，眼神却不敢和她交流，似乎我才是大姑娘，而她是男人。 林海音果真就大大咧咧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然后十分对嫂子刚才的话十分感兴趣地问道：“嫂子，怎么就那样盼望我呢？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宣布啊？” 嫂子和哥哥眼神一对，继而笑道：“要不我就说海音有灵性，现在你们两兄弟相信了吧？” 林海音还没觉察出嫂子是在为后面的话做铺垫，傻笑着问道：“嫂子，有话直说，不要再卖关子了。” 嫂子笑了：“看来这就是缘分啊，海音，嫂子问你，王林这小子想娶媳妇了，你说谁合适啊？” 此话一出，我的脸立刻绯红，林海音比我不遑多让，一下子也变成了关公脸。 嫂子微笑着看她：“海音妹妹，刚才小林已经给我和他哥说了，他想上上打猎，我们一问为什么那样急切，小林说因为他想娶媳妇了，所以要存钱。” 林海音的脸和耳根都还红着，嗫嚅着说道：“嫂子，他娶媳妇关的什么事啊？” 嫂子笑道：“哦，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现在看来，得请王婆重新给小林物色了，小树，你说是吧？”说罢嫂子对哥哥使了个眼色。 哥哥瞬间明白过来，咳咳两声之后说道：“嗯嗯，这海音不愿意，看不上小林，看来就这能请王婆婆再帮忙看看了。” 林海音急了：“树哥，嫂子，我没有” 哥哥和嫂子都笑了，嫂子接着问道：“那你就是愿意了？” 林海音却尴尬着说道：“嫂子，我不理你了，我去看看孩子。”说罢就冲进了孩子们的房间里去。 哥哥和嫂子此时就把眼神同时转向了我，刚才一直一言不发的我，此时成为了他们攻击的主要对象。 嫂子笑道：“小林，这姑娘是已经同意了，你个大老爷们说话得算数，等过段时间，我们就把礼物准备好，到时候就去提亲。” 哥哥也在一旁说道：“不错不错，过两天我去请方大妈给看看日子，然后请王婆婆上门去说道说道，看这事能不能成。” 我支吾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后悔着刚才在后院，为了能把所有命数风险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而说出的话。 命运就是如此，在不经意的瞬间，许多事情就会接踵而至，对于到来的这一切，与其躲避，倒不如顺其自然，勇敢去面对，如若方大妈所说的这次磨难可以结束，下一步，也许，我是可以考虑要对那真挚勇敢的女子负起责任来了。 想罢，心下顿时豁然开朗，说道：“哥，嫂子，你们一片好心，我也知道，但是，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不会再犹豫了，我已经下定决心，我就娶林海音。” 我正说到此处，林海音恰好在堂屋的门口：“嫂子，孩子们c都c睡c着c了” 她的声音没能盖住我的话语，而我所说的那最后一句关键，恰好被她听了去。 只是，我已经不再面红耳赤了，哥哥和嫂子看着我们，只是微笑，却不说一句话。 我想，此时，也该是我直接表态的时候了，于是，一股曾经不惧一切的勇气再次在身体之内滋生起来。 我走到林海音跟前，她怔怔地盯着我，我毫不犹豫地说道：“海音，我知道你对我的情谊，如果你愿意，我想要照顾你一辈子。” 林海音我眼神还兀自盯着我，半晌，没有一丝声响，我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末了，她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热泪，模糊的眸子里，我看到了她的激动和欣喜。 她说道：“这个回答，你终于对我说出口了，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等不到了。” 我说道：“原来，我担心自己不能对你负起责任来，我害怕村人的眼光，我怕你会承受许多的流言蜚语，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只要能照顾你，能让你过得幸福，我什么都不害怕了。” 林海音已经哭成泪人。 哥哥和嫂子一直沉默着，看到这一幕终于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此时方才醒转过来。 嫂子喃喃自语道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哥哥顺口接到：“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两人眼神一对，笑了起来。 林海音急忙擦掉泪水，说道：“树哥，嫂子，你们看到了，这王林一点都不浪漫，别人表白，都是花前月下，大山大海，他倒好，就在家里，还当着你们的面。” 嫂子笑道：“但是，也已经感动到了你，这就已经足够了。” 哥哥也说道：“是啊，场景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心。” 我帮着林海音拭去泪水，哥哥嫂子都笑。 正在大家的愉快笑声在屋内飘荡之时，忽听得一声脆脆的啼哭声响起，嫂子和林海音对视一笑：“孩子们被我们的愉快震撼到了。” 说罢，两人进了房间，留下我和哥哥坐在堂屋里，抽起烟来。 晚上，嫂子说今天是我和林海音定情的日子，就是过节，让哥哥杀鸡杀兔子，要好好庆祝庆祝。 哥哥一听，乐得又能吃上好菜，急忙起身，要去后院捉鸡，我也跟到后院，帮着哥哥准备今天的丰盛大餐。 饭菜做好，我出门准备去叫上福贵，一出门，他正好放牛回来，我说了过来吃饭，福贵“喔”了一声之后急忙打着牛回家关好，然后提着一瓶米酒就到了家里来。 嫂子笑道：“福贵兄弟这是长大了，过来吃饭还带上酒。” 说罢，大家都笑了。 福贵在众人的笑声中“喔喔喔喔喔喔”表达着自己带酒的原因，众人又是一阵善意的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福贵没有觉得丝毫尴尬，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对他，绝对没有半点戏谑的意思，于是，众人笑着时，他见自己解释已经不重要了，也跟着大家哈哈哈大笑起来。 席间，嫂子不喝酒，林海音原本也不喝，嫂子说现在可以适当喝上一些，不醉就好，林海音见嫂子说得有理，只得听从。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哥哥和嫂子不停给福贵夹菜，红烧兔子，辣子鸡，福贵的碗里装满了肉，吃得十分开心。 招待林海音，却被哥哥和嫂子十分默契地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把鸡翅细细夹出来，放进了她的碗里，哥哥和嫂子对视一笑，笑声把我和林海音的脸都变红。 晚饭时分愉快，大家不再提及我和林海音的事情，而是说着不一样的趣事，林海音讲故事的能力很强，几杯酒下肚，更是豪放无比，讲起了曾经在初中时她和班上的几个女生玩碟仙的故事。 原本故事应该十分诡异恐怖，然而却被她说成了一个笑话，大家不免对她投出了赞许的目光。 哥哥和嫂子也说着他们在放鸭子时c买水果时遇到的怪事和奇人，说得大家都停杯投箸，福贵更是忘记了嘴里还含着的食物，直到听完哥哥的故事，才兀自有咀嚼起来。 这个笑点被林海音发现，她解说到：“树哥，你的故事太精彩，福贵意犹未尽，现在还在慢慢咀嚼。” 众人一听，随即明白过来，捧腹大笑。 晚饭之后，福贵带着醉意回家，林海音进房间挨个儿看了一下孩子们，然后说了再见，就和我出门。 毕竟已经是立秋前后，小村的夜晚已经有几分寒意，凉风袭来，凉爽之中带着一丝冰冷。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电视机已经把村人都往家里吸引。 林海音一个人默默走着，没有说话，一改往日叽叽喳喳说不停的风格。 此情此景，似乎曾经在某个地方也发生过，只是我已经想不起来。 我快步上前跟上，也许是因为黑夜的刺激，也许是深埋内心的情感冲动，我的左手情不自禁就拉上了林海音的右手。 一股热量迅速传遍四肢百骸，在我的身体上游走，我刚想松开，却分明已经感觉到林海音的手已经紧紧拽住了我。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我的大脑中翻来覆去鼓荡着这个词。 黑暗中也看不清林海音的表情变化，我只是从她右手的力度回应中判断出她没有拒绝，似乎还有一丝欣喜，只是，她依然没有说一句话。 也许，是场面有些尴尬，也许，是这样的沉默有些不合时宜，我开口道：“我c我”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内容来。 林海音扑哧一笑：“三十几岁的人了，难道你还害羞？” 这句话打破了尴尬，我笑着说道：“谁害羞了？不是我主动牵你手的吗？” 林海音犟嘴的劲儿又犯了：“你是男人，男人主动些不是应该的吗？难不成让我主动啊？” 我傻笑着：“是的，你说得有理。” 林海音停止了拌嘴，幽幽说道：“王林，你的手真暖和。” 我心里只觉得好笑：已经十几年没牵过女生的手了，我那是因为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加快导致的结果。 然而，她的话却似乎有更深一层的含义，我来不及想通，就到了她家门口，她迅速松开手，然后笑着说：“王林，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我站住，说了声“再见”，就看着她走进了家里。随后，转身离开。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撤，怎么也睡不着，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太过兴奋，还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注定是一个重大责任的开始，我无法分辨，只是，内心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久违的激情和幸福，那种来自于内心深处最为深刻的幸福。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海音的面容，一颦一笑，都十分动人，想到她拌嘴时可爱的模样，竟然不自觉莞尔，这，也许就是爱情已经敲开了我的心门。 第二天早上起来，原本是要到上山去的，但是哥哥嫂子说再休息两天，今天天气也不太好，就不要上山了，如果中途下雨，淋感冒了怕病情会加重。 我辩驳了半天也无效，只得乖乖听从哥嫂的安排。 吃过早饭，在家里待的时间太长，已经看过孩子们好几遍，逗得她们呵呵直笑，吃过中饭，孩子们也已经都睡了，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无聊，原本想去找林海音，却又怕不太好，只得安慰自己：要不就到村里溜达溜达，说不定会遇到。 于是，给哥哥嫂子说明了情况，嫂子同意，叫不要跑太远，一定不要上山，不然她要生气。 长嫂如母，嫂子的做派，让我心下有三分假装的不耐烦，却有七分真实的感激和喜悦，也许，这就是嫂子在弥补我已经缺乏了多年的母爱吧？这样的关心，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了。 信誓旦旦地给嫂子保证不上山之后，我就如孩子一般溜出了门，在街上闲逛着，和熟人打上两声招呼，然后又继续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脚步不自觉地就朝着林海音家的方向走去。 等快到林海音家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如受了魔咒一般，竟然情不自禁就走到了这里，我对着天空自己给自己傻笑，又自嘲道：“还说不喜欢，还说自己没感动，现在，这身体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吗？” 转身又往回走，刚走了几步，就看到洋狗伯背上一袋不知什么东西就走了过来，他佝偻的身躯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喘着粗气一步一步踱着，袋子看起来也不重，只是在洋狗伯的背上却有如千斤。 我快步上前，问道：“洋狗伯，您这是要去哪里啊？背不动就先休息一下。” 洋狗伯停住脚步，准备把袋子放下来，我一见急忙上前帮忙，给他拖住了袋子，一下子就卸了下来，一看，袋子里面是包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洋狗伯没来得及顾上我，兀自喘了好几大口气之后，才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小林，谢谢啊。” 我笑道：“谢什么谢？大家乡里乡亲的，小辈帮你一下也是应该。” 洋狗伯气息慢慢平复下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此时也舒展开来，幽幽说道：“我这是想把包谷拿到镇上去卖，家里已经快没米了，这些包谷是我在人家已经收完的地里去捡的，都存了一年了，再不卖出去，怕坏了每人要。” 我一听，心下生出一丝同情，这个村里，富裕的人不多，也就是村长和李铁掌家还不错，其他的几十户人，大多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在田间地头辛苦一年，也就是能填饱肚子，没有几个收入。曾经的自己，和哥哥也过惯了贫穷的生活，很长时间都不知肉味，在大狼狗出现之后，家境才慢慢好转过来。 想到这里，又看到洋狗伯衣衫褴褛，皮包骨头的身体犹如枯木，五十几岁的人已经老态龙钟，心下不忍，险些就流下泪来。 长长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平复下来，就对洋狗伯说道：“洋狗伯，您这包谷就不要去镇里卖了，就到我家去，反正我养鸡养鸭的也要包谷，您在市场上能卖多少钱，我们也依照那个价钱给你。” 洋狗伯一听，眼神中闪烁着一股光亮，就如两颗熄灭的电灯一下子被拉亮了：“小林，你这c这说的c是真的？” 我笑了：“马上就跟我回家，当场上秤，当场给钱。” 洋狗伯一听，立马也就笑了：“那c那可真是c真是太好了。” 说罢，他准备背上口袋，却被我一把拉住，然后迅速地把口袋背在了自己身上。 洋狗伯怔怔说道：“小林，这不合规矩，我卖包谷给你，应该是我背，怎么能让你背？” 我笑了：“洋狗伯，您就不要较真了，这都乡里乡亲的，您是长辈，我们当晚辈的别说是要买包谷才给你背，就算不买，给你背一下也是应该的。” 洋狗伯不再对我说话，这个没有结婚生子的老年单身汉，他的孤苦无依，也许，就只有他自己内心才能明白。 为了迁就洋狗伯，我走得很慢，过了分钟，走出了一小段路，我看到，老人在用枯槁般的右手擦拭自己的脸，我装作没看见，那分明就是在擦眼泪。 为了打破这有些太过忧郁的局面，我笑着说道：“洋狗伯，今后您家里有包谷c稻子什么的粮食吃不完的，就来给我说一声，我都要。” 一说完，才后悔不迭，自己原本是想把这悲情和感动化解，却不想，自己这话一说，洋狗伯的哭声就出来来，带着哭腔只说到：“哎c哎。” 我立马继续说道：“您老人家今后要是有什么困难，也来找我，能帮到您的，我和我哥都会帮的。” 洋狗伯一听，强制自己止住了哭声，说道：“小林，你是善人，今后必定是有福气的人，伯谢谢你。” 我笑道：“洋狗伯，您别这样说，我善什么啊？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还不就是过日子吗？” 洋狗伯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只是语音中还带有一丝哽咽之后的生涩：“小林，你从山洞里救出来二十五个女婴，现在还在家里养着，这样的大善事，别说这个村了，就算是这个镇，甚至这个县，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啊。” 我一听，抱养女婴的事情在村里果然已经无人不知，这样，上访的事情也就肯定都知道了，那有人要报复我，又能如此精准报复，也就不奇怪了。 见我陷入沉默，洋狗伯以为我在暗自得意，就继续说道：“还有，救了二十五个也许还只是一般的善事，但是，你单枪匹马如那关二哥，到省政府为女婴鸣冤，省政府快速地制定了政策，让那些女娃儿不再被家人丢弃，这就真是大功德了。” 说罢，洋狗伯呵呵笑了起来，我能听出，他是由衷的赞美，只是，他的话却更加证实了我心中所想：上访的事情传开了，这是事实。 我笑了：“洋狗伯，您就不要一直夸我了，我那都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大善事，也不是什么大功德。” 洋狗伯笑道：“你小子还谦虚，不错不错，做好事不留名，做善事不居功，你不错，不错，村人们曾经把你当作神人一般崇拜，好多人都说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但是伯一直都相信，你不是常人，能做常人不能做也做不了的事情。” 这话出自真心，然而我已经无所谓了，别人怎么看都好，我只是在做自己认定的事情而已。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家里，哥哥和嫂子正坐在堂屋里，一见我进门，背上还背着一袋子东西，洋狗伯也在我的招呼之下跟了进来，哥哥嫂子脸上掠过一丝诧异。 诧异闪过之后，旋即就招呼洋狗伯进屋，嫂子急忙去给洋狗伯倒茶，哥哥掏出了香烟，递给洋狗伯一根，洋狗伯接过烟，连连道谢。 嫂子的茶倒了来，递给了洋狗伯，洋狗伯的眼神之中，又是一阵想哭般的感动。 我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哥哥嫂子一听，原来是这事，都笑着答应了，嫂子还说：“伯，今后有什么包谷要卖的，就直接到家里来，以市场价格算给你，也免得您老还大老远到市集上去卖。” 洋狗伯一听，诺诺连声，拿着烟的手也因为感动而有些颤抖。 哥哥察觉到这一点，急忙岔开话题：“伯，那您坐一下，我马上给您过秤。” 说罢起身，从后院拿过秤来，把包谷挂上，拨动着秤砣，然后就快速得出了最终结果：“伯，一共是三十五斤，现在市场价格您知道的是多少钱一斤？” 洋狗伯站起来，脸上还兀自挂着感动之下的紧张和尴尬：“你们看着给，看着给就行，伯不挑。” 哥哥说道：“我也经常到市集上去收包谷，最高的价格是一块钱一斤，我们就按这个价格算给你，你看成不？” 洋狗伯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太高了，太高了，我打听过，我这捡来的包谷，里面也不太干净，最多也就八毛钱一斤，而且小林还给我背了来，算八毛都有些高了，就七毛。” 我们一听，都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嫂子说道：“伯，您这也不容易，您的包谷也很好，值得了最高的价格，小林作为晚辈，给您背一下也应当，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就算一块，我马上给您拿钱。” 说罢，嫂子转身进了房间，洋狗伯看着我们兄弟俩，口中还兀自念到“太高了c太高了”就抹起了眼泪来。 哥哥说道：“伯，您就不要多想了，一块就一块，今后有了，您还到家里来，如果不来，我们看到了不叫你老人了啊。” 洋狗伯此时如一个被冷却多时的人一下子进入到一盆热水之中，这样由衷的关心，他似乎很少能见到，以至于他的内心还在激动着无法言语。 过了半晌，嫂子已经笑着把三十五块钱递在了洋狗伯的手里，洋狗伯傻傻地接住，然后又像接住了烫手山芋一般迅速地放在桌子上：“小树c小林，这太高了，不太和规矩。” 我们一家人都在笑，嫂子上前又把钱放在洋狗伯的手里：“伯，我们也是您的侄儿辈的人，高出来的，就当是孝敬您老的，您就不要再犟了。” 洋狗伯看着我们真挚的眼神和微笑，喃喃自语一般说道：“这村里好多人尔虞我诈，心下只怕自己吃一心半点亏，你们这一家人，却总是想着让自己吃亏，真是c真是” 哥哥笑了：“伯，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是我们后辈应该做的，行了，您就坐下，喝杯茶，不要多想了。” 洋狗伯再次拭过眼泪，连声道谢，然后不再坐下，只说自己家里还有事，就要出门，我们挽留半天也留不住，洋狗伯就出门了。 看到他佝偻着的背影和那一身破衣衫，我的心里似乎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心下一阵紧张和疼痛。 回到堂屋里，哥哥和嫂子都长长叹气，感慨洋狗伯这样的孤寡老人，看着实在让人心疼。 嫂子问哥哥：“这洋狗伯一个家人都没有吗？” 哥哥摇头说道：“倒是有一个，不过相当于没有。” 嫂子问是怎么回事，哥哥说道：“洋狗伯有个养子叫做方成虎，原先也是村里人，他的父母是外村来的，原本不姓方，来了村里之后，因为村里的方姓是大姓，为了不受人欺负，于是就和方姓连了宗，方成虎的父母以修鞋c补锅等小生意为生，却不想，一次骑三轮单车到外村去做生意遭受了横祸，两口子全部都被大货车撞死了，大货车司机也逃脱了，一直没有被抓到。” 哥哥说道这里，不住叹气，嫂子禁不住问道：“那这方成虎家居然和村里方姓人连宗，怎么方姓人都不管，而把他给了洋狗伯呢？” 哥哥冷笑一声说道：“鲁迅先生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说，家道中落的时候，大概也就能看出了世人的真面目来，原先这方成虎的父母和方家连宗，方家人是不愿意的，但是，他们会手艺，给方家人补锅修鞋什么的都不要钱，于是，有了便宜可占，大家也就同意了。出事之后，原先受过恩惠的人，却都变了面目，都不愿管孩子，最后，老支书见让这孩子饿死也不可能，而且，方成虎的父母也五人安埋，于是就让方姓人凑钱，村里的其他人也自愿支助，并让村里人自愿收养方成虎，村人捐钱也就罢了，要收养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最后，方成虎哪家都没去成，洋狗伯心地善良，见孩子挨饿受冻的，于是也就自告奋勇，将方成虎带回了家。” 嫂子听罢，脸上露出敬佩之色，喃喃说道：“这样看来，这洋狗伯也算得上的好人。” 我接嘴道：“那可不是？我原来听我爸说过，洋狗伯带了方成虎回家之后，有什么好吃的就先给他吃，原本家里就贫穷，但是洋狗伯怕孩子长身体时营养不够，还专门在做菜的时候做两份，一份是有猪油的，一份是菜油的，把有猪油的那份都给方成虎，这爱心和善心也就可见一斑了。” 嫂子怔怔地看着窗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那这方成虎怎么现在就不管洋狗伯了呢？” 哥哥还是冷笑：“现在相关也管不了，在牢里面呢。” 嫂子十分诧异：“为什么会这样？” 哥哥点上一根烟，慢悠悠说道：“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方成虎和村里的另外三个小混混，整日偷鸡摸狗，看到一广东来的大老板到镇上来做生意，露了钱财，四人就把那位老板诱骗到山上，抢钱不说，还想杀人灭口，结果那人没死，就到派出所报案，派出所出动，很快就把四人抓捕归案，被判刑十几年，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嫂子听罢，惊讶更甚：“没想到，村里居然还会有这等事？” 我接口道：“不过，那四个人一走，村里总算是清净了十几年了，现在好多了。” 哥哥若有所思：“不过，算这个日子，四个魔头似乎也快要出来了，今后还是得小心。” 嫂子笑道：“去坐牢十几年，应该也会改了不少，况且原来是年轻气盛，少不更事，现在年纪大了，相信也会好起来，那样的话，洋狗伯也就能有人养老送终了。” 哥哥冷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看四个人有没有改变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故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而我内心此时想要解决的真正问题还未提及，于是有些急切地说道：“哥，嫂子，那几个人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论，我有个想法想要跟你们说说，你们看行不行。” 哥哥嫂子一听，都看着我，嫂子笑了一下：“你不是着急想结婚了吧？原先还装深沉，不答应，现在急了吧？” 我尴尬一笑：“嫂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们看啊，现在村里像洋狗伯这样的人不再少数，王二叔c朱三伯c李四叔等好几家人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剩余的村里人，也大都常年吃不上肉，那些孩子都是面黄肌瘦的，除了村长c李铁掌两家和我们家，现在村里的人大都还没有多少改变，我就想，眼下中秋也快来了，我们这些鸡蛋鸭蛋也多，能不能给他们发上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哥哥嫂子一听，有些傻眼，怔了一会，哥哥才说道：“小林，你的意思是全部村里人都给？” 我看着他们两人，点了点头。 嫂子看着我，半晌才说道：“小林，你这是想为村里做些好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样铺开了帮助人，似乎有些太过招摇，而且” 哥哥却笑了：“晓丽，我倒觉得小林这注意也好，原先我们也没能为村里做上些事情，原本还指望小林上了大学，今后回来造福乡里，现在好了，尽管没上大学，但是一样给大家造福，这是小林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嫂子一听，笑了起来：“就你们两兄弟心善，如果我不同意，那我不就是恶人了？” 哥哥问道：“小林，你说一下你构思的细节，这也不能玩吗拿着鸡蛋鸭蛋的每家每户去发吧？” 我一听哥哥嫂子逗同意了，兴奋异常：“哥，嫂子，我是这样想的，每家都一个标准，鸡蛋和鸭蛋各二十个，现在那些鸡也多了，每家给两只，村里也就五十多户人，也就一百来只，给了之后我们再去买上一些小的来补上，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大。但是我们也不用亲自去发，我去找村长，请村长用广播通知一下，大家就准时到村委会办公室来领取，到时我们就在那边和村委会的人一起发就可以了。” 哥哥一听，笑了：“合着你小子是已经在心里全盘都想好了啊？” 嫂子也笑道：“小林这主意不错，我也想了一下，现在不是有些人因为小林上访的事情心怀怨恨吗？我们就多做一些善事，也好打消了一些人的恨意。” 哥哥说道：“不错不错，还是你细心，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于是，注意就打定了，吃过中午饭之后，我和哥哥就急急忙忙去找村长。 村长在家，一见是我们兄弟两个，微微皱眉，笑骂道：“你两个小子又有什么事？” 我笑着上前，给村长地上一根烟，说道：“叔，这次这事情得麻烦您，但绝对是好事，是为村里人做好事。” “哦？现在你两兄弟发家致富了？也想着要给村里人做好事？” 哥哥也笑着向村长解释：“叔，是这样的，眼下就快到中秋节了，村里人好多都常年吃不上肉，我们一商量，决定给村里人每家每户发上二十个鸡蛋二十个鸭蛋，外加两只鸡，这事也不知道行不行，于是就跑来找您。” 村长听完，脸上满是诧异，诧异之情凝结了足足一分钟之后，他才说道：“这c这c这是好事啊？怎么能不行呢？嗨，两兄弟福贵不忘乡里，不错c不错c不错。” 一连三个“这”和“不错”，我和哥哥都听出了村长的惊异和赞赏，惊异就惊异吧，也管不了，只是这赞赏，就证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见，事情应该会顺利地进行。 我把具体发放的细节告诉了村长，村长十分乐意，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末了说道：“小叔c小林，我看啊，你们这注意很好，我们就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我也有时间，那中秋也没多久就来了，干脆进今天，我马上去叫上村委的几个人开会，制作好名单，每家每户指定一个人来领取，就在下午，大家早点拿在手里，也省得你两兄弟还得喂包谷，是不是啊？” 哥哥诺诺连声：“叔说得在理，就在今天下午，那我和小林去准备物品，一会就搬到这边来，然后就听您的指挥。” 村长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c不用，就在家里面放着，一会我就通知大家到你家门口排队，做好事得让人知道，而且就在你们家门口领取，也省得还搬来搬去的。” 我和哥哥一听，也觉得这样挺好，于是就告辞回家，忙活着准备鸡和蛋。 好不容易，已经把两箩筐鸡蛋和鸭蛋准备好，也把一百来只鸡绑好，就听耳边传来了村里的广播声。 广播里传来的，先是一首《歌唱祖国》，歌声止歇，就听村长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各位村民c各位村民，现在发布一条喜讯，请大家细细听，不要错过了，请大家细细听，不要错过了。村里的王树c王林两兄弟，为了让村里人都过上一个幸福祥和的中秋，决定给每家每户发上二十个鸡蛋和二十个鸭蛋，还有两只鸡，请大家今天下午五点钟，在王树c王林家门口排队领取，下面我再重复三遍，请大家听清楚” 村长的声音抑扬顿挫，尽管是在广播声中，依旧能听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来。 哥哥和嫂子都十分高兴，尤其是哥哥，他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连连称赞着我：“小林这主意好，原先好多人总是看不起我们两兄弟，现在我们就让人看看，我们两兄弟都能为大家做好事呢？” 嫂子一听，噗嗤一笑：“你这是在夸奖小林呢还是在夸奖你自己？” 哥哥一愣，继续傻笑：“兄弟俩一起夸啊，夸人顺便也自夸一下，有什么不对啊？” 嫂子嘟囔着嘴：“让你嘚瑟吧，我去看孩子去了。” 哥哥还在嫂子身后做了个鬼脸：“就嘚瑟就嘚瑟，嘚瑟是福。” 我被他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哥哥一直盯着家里的闹钟看时间，似乎发放物资这件事情，并不是给村民带来福利，而是给他自己。 差不多四点钟时，村长c李铁掌c王小仓c张老二四个村委会的干部到了家里，哥哥忙着递烟，我忙着给四个人倒茶，茶还没喝上，村长说要看看物资准备得怎么样，于是就到了后院。 见一百多只鸡都已经绑好了双爪，两个大箩筐也装好了鸡蛋和鸭蛋，村长悠悠说道：“小树c小林，你两兄弟都不是常人啊，这次好事一做，今后在村里，还有谁不服你俩兄弟啊？” 李铁掌伸出两只大手，在我和哥哥肩膀上同时一拍，哈哈笑道：“两兄弟好样的，不管别人服不服你们，我李二娃就先是心服口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小仓也乘机赞道：“小树和小林能想到要给村里造福，的确不容易，现在，人心变了，好多人都只是自扫门前雪，那里还愿意顾得上别人呢？叔也服了你两兄弟了。” 张老二呵呵傻笑：“两兄弟都非常人c非常人啊，一会我就按照名单清点，领了的我就打钩，不要重复了让人浑水摸鱼。” 村长对张老二投去赞许的眼神：“老二做事细心，这点你们两兄弟放心。” 我和哥哥傻笑着，说道：“张叔做事一向细致，我们放心。” 村长又说要看看鸡圈和鸭圈，哥哥屁颠颠打开了门，四人一看，尽都傻眼，满圈的鸡鸭，和这放在后院的一百只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了，四人啧啧称奇。 村长说：“没想到，上次小树结婚的时候，我以为已经够多了，现在，却更是让人大开眼见啊，这些鸡鸭，也足以让你们两兄弟成为村里的首富了。” 哥哥傻笑着说道：“叔，什么首富不首富的？都是农村人，只是我们的运气好点，遇到了大狼狗，打猎什么的，也就慢慢积累下来，这也没什么了不起。” 李铁掌哈哈笑着，笑声中满是豪迈：“小树，你这话就谦虚了，这两圈鸡鸭，还不算这后院的野味，不要说是在村里，就算在镇上，你两兄弟也够得上是富裕之家了。” 王小仓说道：“人家说‘猪来穷，狗来富。’这大狼狗来了你们家，还真是来富你们两兄弟来了。” 四人又是一阵附和之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到了四点半，四人再次回到堂屋内，坐下抽烟喝茶，福贵来了，一见村委会的四人都在里面坐着，想要退出去，李铁掌大喝一声：“哑巴，进来。” 福贵仿佛恐惧于他的威势，不敢不从，不情愿地就走了进来，“喔喔喔”说着什么，我拉他坐在沙发上，给他递过去一根烟，然后又去给他倒茶。 李铁掌大声笑道：“一看到我们你就要走，见不得你叔呢是不是？” 福贵“喔喔喔”一通解释，李铁掌听得不耐烦：“行了，喔了半天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叔交给你个任务，一会就和小林两兄弟发鸡蛋c鸭蛋还有鸡，不准偷懒。” 福贵很干脆地说了一个“喔”字，李铁掌哈哈大笑：“这次我听懂了，一个字就是说‘好’对不对？” 福贵再次“喔”了一声，李铁掌和村长等三人一对眼色，十分得意：“看吧？我说的是对的。” 我给福贵把茶端上，笑着说道：“兄弟，一会就辛苦一些，和我发放一下物资，等发完了，晚上请你喝酒，怎样？” 李铁掌还没等福贵开口，就一巴掌拍在福贵肩上：“小林还要请你喝酒，这下你小子遇到好事了。” 福贵吃痛，又似乎不敢叫出声来，只得站起身来，“喔喔喔”说了几句，然后对着我说了一个“喔”字，表示愿意帮忙。 对于李铁掌的那只铁掌，我曾经领教过，所以对此我也十分痛恨，而且，对他取笑福贵的行为，我心里也十分不爽，只是想到他作为长辈，逗一下晚辈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于是也就隐忍不发。 福贵说完之后，就跑到了后院，和大狼狗戏耍起来，大狼狗和他已经相熟，一人一狗玩得十分开心，也许，在大狼狗那里，才可以逃脱了李铁掌的魔掌吧？ 时间又向前跳动了十几分钟，我已经听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我出门一看，方大妈c王婆等人已经站成了一小列，三五的正说着什么，我进屋给村长汇报，说人已经来了不少，可以开始发放了，村长和另外三人一听，也觉得可以先把来了的发了，也免得后面人多了搞得混乱。 于是，村长带着另外三人就走了出来。 我和哥哥c福贵把两大箩筐鸡蛋和鸭蛋搬到了门口，嫂子也在房间里已经喂好了还，此时也站了出来准备帮忙。 来的人已经够多了，忽然有人在我身后一拍，我一转身，就看到了林海音那张可爱的笑脸。 “你怎么也来了？”我问道。 “大财主家发东西，不要白不要，所以我就陪我妈来了。难道还不给我家不成？”说罢故意娇嗔着。 我对着她笑道：“就算别人都不给，怎么敢不给你大小姐呢？” “这还差不多。” 村长的声音响起来：“大伙都静一静，听我说几句，刚才在广播里可能也不是每个人都听清楚了，现在我再说一遍。” 人群中的嘈杂声已经顿时停止，有几个还兀自小声说着什么的，被村长的眼神扫视到之后也默默停止，村长的威势，每次在讲话的时候都会凸显出来。 村长清了清嗓子说道：“中秋快到了，王树和王林两兄弟为了让大家过一个幸福的节日，于是决定少吃些少喝些少用些钱，也要给大家谋幸福，要给大家发放鸡蛋c鸭蛋各二十个，还有两只鸡，每家都有。” 众人一听，似乎确认了刚才广播中内容的真实性，此时又是一阵惊叹声响起，不少人还主动鼓掌，是为村长说的话还是为了我们兄弟两个，也许只有他们内心才清楚。 村长挥了挥手，继续抑扬顿挫说道：“为了避免错拿了，一会，每家选派一个人，到门口这边来登记，张会计这边勾一家，那一家进和王树王林兄弟去领东西，不要着急，大家都有。” 说到这里，众人又是一阵赞叹和鼓掌声，大家都跃跃欲试，以为领取东西马上就可以开始了，但是，村长再次挥了挥手，说道：“这是王树和王林两兄弟在给村里人做善事，是他们体谅大家生活艰难，想给大家改善一下，希望大家都要记住，他们是为你们做了好事的善人。” 掌声这一次很整齐，没有嘈杂声响起。 末了，村长说道：“为了这一次帮助行动有个好的开端，我希望大家能让王树王林两兄弟给大家讲上几句，大家说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人群先是一阵沉默，后有人大声说了一句：“好。”然后有人不断附和，“好”声不绝。 李铁掌拉哥哥上台，哥哥扭捏着半天都不说，大家静了下来在等，哥哥只是傻笑，人群中爆发了一阵大笑声，有人说：“这小树上台讲话，像大姑娘上花轿一般害羞呢？” 另一人说道：“是啊，小树本来就害羞，还是让小林来，小林上过大学，能说话呢。” 哥哥傻笑着过来推我，让我说，我看到大家的笑脸，也就想着随便说上几句什么。 村长似乎从我的表情上看到了我想说的预兆，于是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随着村长的挥手指令，人群安静下来，我缓缓说道：“各位叔叔伯伯c各位大妈大娘c各位兄弟姐妹，桃花村很小，我们就像一家人，所以，让大家一起过一个稍微好一些的中秋节，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因为能力有限，只能给大家这些，等过年了，我们会再给一次，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我们家里有二十五个女儿，生活其实并不宽裕，我希望，今后通过我们的努力，还能为大家造一些小福，谢谢！” 我的话刚说话，人群中不自觉地爆发出了掌声，大有高过刚才村长说话时的趋势。 洋狗伯和王二叔说上了话，两个老人老泪纵横，洋狗伯说道：“这小林和小树两兄弟都是好人啊，前不久小林见我背包谷要到集市上去卖，说什么也不让，就让我卖给他家，还算了最高的价钱，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王二叔也深情说道：“村里人大多自私，有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人愿意给别人那么多东西呢，这些东西虽说不是很值钱，但是加在一起，那颗不得了啊。” 朱三伯也凑了过去，说道：“谁说不是呢？这小林也真是，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这份恩情，别人是绝对不可能会给人的啊。” 李四叔抽着旱烟，咳嗽了几声说道：“好人有好报，还是好报造就了好人，如果没有善心，小林家也不会得了那大狼狗，你们知道的，当初大家都要吃大狼狗的肉，只有小林一个人奋不顾身地去救，这一救，还就真救了一位活神仙了，你们看，现在这大狼狗都把小林小树一家造得这样富了，小树小林也不敢不为善，先是救那些山洞中的女娃子，后来又去政府反应，政府就快速行动，现在，女娃子已经没有被抛弃的了，如今倒好，两兄弟又来给大伙发过节物品，真是好人c善人啊。” 说罢，四个老人叹息不已。 而在另一群人中，方大妈c王婆c林海音的妈妈凑到了一起，也在说着什么。 王婆眼神直勾勾盯着林海音的妈妈：“海音娘，这小林不亏是上过大学的，说话可比小树强多了，一板一眼的很有气派啊。” 海音娘笑了笑：“嗯，您老说得对，这小林啊，的确人不错。” 说话之间，林大海就来了，问怎么还没拿到东西呢，王婆一直前面长长的队伍：“大海，你看这前面的队伍还有多长？我们这边近，不着急，等人家远一些的先拿，正好很难遇到，就聊聊天解解闷，我有正事要给你们两口子说。” 方大妈一见王婆笑眯眯的模样，打趣道：“就你这老鬼事情多，一天牵线都牵上瘾了。”说罢却也不离开，只一旁站着，听她们要说什么。 王婆也不避忌，直接开口说道：“大海，刚才我问过海音娘了，海音娘可是觉得我们小林不错，你呢？” 这句话问得很是有水平，先入为主，把海音娘模棱两可的回答当做了更有深层含义的认可，而且已经先抓住了海音娘这一半，就只等林大海上钩。 林大海平时也是个闷葫芦，原本就不太擅长言谈，是老实本分人，此刻要和王婆这样的久经战阵的人答话，稍不小心就会行差就错，但是他有一个技能，那就是万试万灵的“笑而不答”。 果然，林大海呵呵笑着，却不说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按照王婆设置好的圈套就不明就里地往里面钻。 王婆等了一分钟，见他一直在笑，精心布置的局就这样被他不攻而破，似乎有些气恼。 方大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微笑着看王婆：“老鬼受挫了。” 王婆瞪了方大妈一眼：“你别说话，我们说正事呢？又不是驱鬼，你说三道四的，烦！” 方大妈呵呵笑着，似乎对王婆的气愤并没有上心：“老鬼，我给你说，我可不是只会驱鬼，我也能看八字c算姻缘呢。” 王婆一听，脸上那层薄薄的阴沉之气瞬间消失无踪，呵呵笑道：“那是那是，您的本事大着呢，那您给算算，这海音和小林的八字合不合啊？” 说罢，用眼神扫视着林大海两口子，似乎再征求他们的同意。 林大海夫妻一听，脸色拉了下来，林大海也不再沉默，硕大：“王婆婆，这孩子的事情就不牢您费心了。” 海音娘却似乎有些兴致：“大海，反正也是闲聊，就让方大妈给算算，也不碍事。” 林大海哼了一声，却也不再阻拦，只是退后两步，却兀自在听着方大妈如何算。 王婆一见，喜上眉梢，心中想到，事情已经有了五分希望。 那方大妈也是人精，一看林大海夫妻已经如此，知道事情可以顺利进展下去，于是发挥起了她的特长：“大海，海音娘，小林这小子的八字我倒是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海音是八月十五的龙对吧？” 海音娘笑着说道：“是的，是的，八月十五的龙，现在都已经快三十四岁了，再不找婆家，那可真是老姑娘了。”说这话时，却瞟了一眼一旁的林大海，似乎是想要他清晰地听到。 林大海只是听，却不发一言，只是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林大海夫妻的举动被善于察言观色的王婆和方大妈尽收眼里，王婆只是笑着，催促方大妈赶快给算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方大妈掐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那副模样的确像极了正专心算着姻缘的巫婆。 时间过去了两分钟，只听方大妈说了一声“好了”，然后笑出声来。 王婆催促她直说，不要卖关子，方大妈笑道：“人家海音爸和妈都在，人家都不急，你倒急得跟猴一样。” 海英娘笑道：“方大妈，您倒是给说说，这两个孩子的八字究竟怎样？” 方大妈才缓缓说道：“好极了，真是天作之合。海音是八月十五的龙，王林是冬月初八的马，从两个人的属相和月份来看，两人都是有福气的人，这两个属相合在一起，海音属龙，王林属马，龙马精神，那也是绝配啊。” 说罢，哈哈笑了两声。 王婆也笑了起来：“怎么样？我就说吧？两个孩子合着呢？大海，你现在没话说了吧？” 那林海还依旧不发一言，对于这个关系他女儿姻缘的论断和牵线，他沉默着。 而他的沉默，恰好就印证了王婆问出的话，他没话说，那不就是默许和赞同了？ 海英娘十分欢喜：“只是，不知道两个孩子心里怎么想，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勉强，两位也都知道，原来海音的事情，就怕孩子心里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林大海听到这里，哼了一声，却也没有了下文。 王婆和方大妈却同时笑了。王婆慢悠悠说道：“海音娘，我问你，这海音经常往这小林家里跑，到底是为什么啊？” 海音娘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面上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王婆说道：“孩子们自有打算，我们也不勉强，但是如果孩子们心意相通，我们也得帮上一把，大海，你说是不是啊？” 林大海此时方才转过头来，十分平静地说道：“孩子们的事情，随她们自愿，我也管不了了，说罢，就走了过去排队去了。” 牵线的事情，似乎自此已经大功告成，接下来的事，就应该是我和林海音自己努力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早已在她们商量之前，就已经有了打算了。 而在另外一个小角落里，却是懒汉老四和村里的几个瘪三，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起哄，我看到了，只是我也不愿意和他们计较。 却见老四正和几个瘪三说得开心，老四说道：“这王树和王林真是走了狗屎运，白捡了一条会打猎的狗，就发家致富了，王树那小子原来上小学时经常被我哥他们几个欺负，现在混德人模狗样儿了，也想着要在村人面前露脸了，真是憨人有憨福。” 另一人道：“是啊，王树那傻小子，还能娶那么漂亮的姑娘，我们这些竟然没有，我看，他两兄弟不要发鸡蛋鸭蛋，直接给我们发老婆算了。”说罢哈哈哈浪笑。 再一人说道：“人家给你发老婆，你也要认他兄弟俩做爹，而王树的老婆以后也就是你娘，你见到这么漂亮的娘，你叫得出口吗？” 先一人道：“怎么喊不出口，我一天叫她几百次都愿意，哈哈，还能顺便让娘抱一抱呢？” 说罢三人又是一阵坏笑。 末了，老四慢悠悠说道：“看他两兄弟的得意样，就让人不爽，过不了多久，看那王林小子怎么遭殃” 说到这里，急忙止住，两个瘪三就问：“老四，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怎么知道那王林要遭殃？” 老四急忙掩饰：“我不过随口说说，他们现在这么嚣张，遭殃也是早晚的事情，难道你们就想看他两兄弟这样得意下去？” 两个瘪三眼神一对，其中一个说道：“老四，你老实说，王林两次被眼镜蛇咬，是不是你小子的杰作？” 老四一听，眼神中满是恐慌：“你们两个不要给老子乱说，我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呢，你们想想，王林那小子多管闲事，让人家丢女娃子都不敢丢了，又想生儿子，对他有仇的人多了去了，我才犯不着去蹚浑水呢。” 两个瘪三一听，微笑着看他，眼神中半信半疑。 老四没好气说道：“你们两个爱信不信，我也不管了，走，排队去，前面的人快要结束了。” 说罢，自顾自走了过去。 张老二已经在长长的名单上打了半天的勾，见老四一来，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在名单上找到“方老四”的名字，用笔轻轻划上一个勾，然后说道：“方老四。” 老四走了过来，拿着一个小箩筐，我和哥哥忙一人数上二十个鸡蛋和鸭蛋，给他装进箩筐里，老四也不道谢，只是沉默着不说话，福贵从屋里拿出两只鸡，老四也毫不客气，接过之后拿着就走。 李铁掌大声喝住：“老四，站住。” 老四回过头来，看了李铁掌一眼，眼神中就先有些怯了，埋下头说了一声：“叔，怎么了？” 李铁掌过去一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人家小林两兄弟给你发东西呢，你舌头和嘴粘在一起了？连声谢都不说。” 老四被李铁掌一掌打得矮了半截，哇哇叫了两声：“叔，叔，我说了，他们没听到，你也没听到。” 李铁掌哈哈一笑：“你那声音是蚊子放屁呢？全部都没听到？” 老四知道，今天不说声谢谢，怎么也逃离不了李铁掌的魔抓，急忙对着我和哥哥说道：“王树c王林，谢谢啊。” 李铁掌笑了几声：“去吧，小兔崽子。” 老四之后，是村里的几个瘪三，原本他们平时见到我们兄弟俩也毫不客气，但是他们和老四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怕李铁掌，于是，再接过我们发放的鸡和蛋之后，连声说着“谢谢”。 李铁掌把双手抱在胸前，就这样看着，几个瘪三领完之后，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才急忙跑了出去。 忙活了大半天，我和哥哥已经筋疲力尽，手已经有些抬不起来的趋势，李铁掌和王小仓见状，主动过来说要换换我们，村长还是站着，他要维持着整个发放现场的秩序，没有人敢说他，也没有人敢上去给他说上一句让他帮帮忙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和哥哥换成了李铁掌和王小仓，站在一旁抽烟，过了没多久，总算是全部发放完毕了。 村委会的四个人的，我和哥哥也一并准备好，让四人带回家去，四人客气了半天，说我们兄弟俩帮着他们做好事，怎么还能把他们算成是受益者呢，坚决不要。但是我和哥哥坚持了半天，四人总算都接下了，道着谢走了。 把箩筐和其他的物品都收进家里，嫂子和林海音已经把孩子们都喂好了，而且已经做好了饭菜，嫂子催我们去洗手洗脸，然后吃饭。 我和哥哥c福贵三人到了后院，胡乱洗净了手和脸，就往堂屋走去。 林海音已经和嫂子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子，还有一瓶准备好的米酒。 我们三人一看，可以喝酒，还是嫂子主动准备好的，心下一阵惊喜。 我问福贵：“想不想喝酒？” 福贵很干脆：“喔。” 众人哈哈大笑，这段时间，福贵已经知道了喝酒之后飘飘然的妙处。 哥哥也不客气，拿出酒杯，就给我们都倒上，林海音的面前也放了一杯，她推辞着不喝，还是嫂子厉害：“海音，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喝上两三杯，没问题的。” 林海音再次听从了嫂子的建议，也不客气了。 哥哥嫂子劝着众人吃菜，哥哥不停给福贵夹菜，夸奖福贵是一把好手，今天一个人发鸡，硬是没有半点错误，以后要是谁嫁给了福贵，那是找到宝了。 福贵羞涩着尴尬地笑：“喔喔喔喔喔” 福贵的言语把大家逗乐了。 嫂子用眼神瞟我，我才记起，要给林海音夹菜，于是，在碗中找到了一个辣子鸡的鸡翅膀，夹到她的碗里：“海音，吃鸡翅膀。” 林海音羞涩一笑：“谢谢。” 嫂子笑道：“对嘛，这样才像是男女朋友，男生要学会关心女生知道吧？” 林海音一听，假装嗔怪着笑道：“嫂子，你又欺负我。” 随即转身对哥哥说道：“树哥，你也要关心关心嫂子。” 哥哥已经几杯酒下肚，兴致高了起来：“对对对，海音说得对，等我找一下啊。”看了半天，却夹起一个鸡屁股，递给嫂子：“晓丽，吃鸡屁股。” 嫂子急忙把碗躲开：“小树，你想死？比才要鸡屁股，我不要。” 哥哥自己把鸡屁股放进了碗里，然后喝了一口酒，夹起鸡屁股一口吃下，然后如品尝山珍海味一般咂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鸡屁股乃人间美味，你们不吃，真是不懂欣赏。”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大家吃着聊着，今天虽然辛苦，但是能为村里人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能让大家都敞开笑脸，这已经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酒足饭饱之后，堂屋的时钟已经跳到了九点，嫂子一看时间，说道：“今天也差不多了，福贵这边近些，可以多坐一会，海音那边远，又是女孩子，小林，你就先送海音回家。” 我和林海音站起身来，她说自己还想再去看一眼孩子们，然后就走。于是，我陪着她走进了孩子们的房间，拉亮点灯，孩子们兀自各显神态，有些咯咯咯笑着，有些已经睡得沉沉的，轻微的鼾声传来，有些睁大着眼睛盯着上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林海音用手握了握小菡的手：“小菡，你和姐姐妹妹们乖乖睡觉，音妈妈要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听到这里，我的心上一阵甜蜜，在家里，我们都给孩子们预备好了今后对我们的称呼，孩子们就叫哥哥做“树爸爸”，嫂子叫做“丽妈妈”，我就是“林爸爸”，而林海音，我们并没有给她预设了称呼，此时听她自己说出来，看来，她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我的另一半了。 和孩子们告别后，林海音给哥哥嫂子道别，然后就跟着我走出了家门。 晚风吹过，带着她的发香，我在她的身后问道，醉人心脾。 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就到了家里，我照常就停下脚步，只等着她跑到家里去，然后再转身离开。 但是，我刚停了下来，我以为她会如从前一般转身跑去，谁知她却突然间转身，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如泥塑木雕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还没明白过来，她却已经迅速转身，朝家里跑去。 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阵短暂的猝不及防和莫名其妙之后，是从心中腾起的一股暖流，那股暖流缓缓地从心中传遍大脑c传遍四肢百骸。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傻笑着，像吃过太上老君的傻笑丹一般，心中的喜悦一直持续到进入梦乡，然后在梦中继续延伸开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海音几乎每天都到家里来，和嫂子一起给孩子们喂奶，还拿了一本从我的书架上不知什么地方翻来的童话书，说是要给孩子们做早教，竟然和嫂子一唱一和地给孩子们讲起安徒生和格林兄弟的童话来。 只是，那个吻似乎来过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到来过，我每天晚上送她到家门口，满心期待着可以再重温一次那天的那股暖流，然而每次巴巴的期望在几秒之后就变成了失望。 无奈，也只得承认，自己不够主动，每次都期望着林海音主动，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也就只得作罢，只是回忆着那天那个温暖的吻，聊当。 时间在日升日落的循环往复中悄悄溜走，留下惊叹着岁月无情的我看着窗外不住摇头叹息。 一转眼，中秋节就到了，也许是恰逢农忙时节，村人们都在忙着收割自家天地里的庄稼，节日的氛围似乎没有那么浓重，或许，人们已经将过节的心情都倾注于收割饱满稻穗的喜悦之中。 早上起来，哥哥嫂子说今天要吃饺子，还要再做上一顿丰盛的晚餐，下午先到爸妈的坟头上烧些纸钱，让两位老人也和我们一起过节。 我对嫂子的细心感到欣慰，为了开启自己再次上山打猎的新征程，我征求哥哥和嫂子的意见，哥个和嫂子一开始还十分犹豫，我想用自己的巧嘴将他们两人说服：“我也就是上大王山，在村里呢，前几天才刚给村人们发过了过节的物品，相信现在大家对我的恨意也已经没有那么深了，况且，也许是我们草木皆兵，想得太多，事情也许就不是我们猜想的那样，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恶意，也没有那么多精心布置的报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哥哥嫂子又是一通劝告，但是我还是坚持自己不能因为两次被眼镜蛇咬伤就十年怕井绳，我应该去那些我想要做的地方，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哥嫂见说服不了，只得顺从我的内心。 嫂子叮嘱：“一定得把蛇妖和硫磺带上，万一再遇上蛇，也可以及时采取措施。” 哥哥补充到：“不仅如此，还得把镰刀和柴刀带上，如果遭遇敌情，至少可以自保。” 我笑了：“你们两位把我的身边的敌情过分放大了吧？光天化日c朗朗乾坤，怎么就会有这么多的危险和敌情嗯？现在已经是中秋了，蛇都差不多找地方冬眠去了，还会在大王山上出现？” 然而却也拗不过哥哥和嫂子，他们说已经退让了一大步了，这带上防身物品的这一小步，必须要坚持争取，否则不论是否多此一举，他们的脸面上挂不住。 我讪笑着，只得让他们两位在这“一小步”上战胜我。 一切准备停当，我和大狼狗都填报了肚子，按照哥哥嫂子的要求，也已经把镰刀c柴刀c蛇妖c硫磺等一应物品全部准备好，带在身上，看着鼓鼓囊囊的衣服口袋和左腰别一把镰刀c右腰别一把柴刀的我自己，我笑了：“哥c嫂子，如果再带上一副地图，把一件大氅披在身上遮挡所有的武器，你们看你们这兄弟像不像荆轲要去刺秦？” 哥哥嫂子大笑，嫂子笑得喘不过气来，指着我直说：“小林，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噎人呢？” 一大早，从一阵大小声中开始，我叫上大狼狗出门了。 路上的行人不多，三三两两，都在朝着自家天地中赶，发放物品之后，村人们对我的尊重更加深了几分，有几个从前并不搭理我的长辈，也在遇到我时微笑着打招呼，被人尊重的感觉，挺好。 旭日东升，朝阳照亮了东方的一片天，红扑扑的天际像害羞的女儿正准备出嫁。 一路走来，心情大好，我心想：今天，估计又是一个丰收天。想罢就问一旁的大狼狗：“老伙计，你说今天会不会收获丰满？” 我以为会听到一声干脆利索的“汪”，大狼狗却没回答，只是摇头摆尾兀自东张西望，有些懒精无神。 我笑道：“老伙计，今天过节，原本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一天，但是我们已经休息了这么久，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不管能不能猎到野鸡野兔，只要上山走走，那不也挺好？” 大狼狗却一反常态地不愿回答我，以往上山，它都兴奋如孩童，屁颠屁颠追蝴蝶逐蜻蜓，今天却似乎没有什么兴致。 我一个人表演也十分无聊，无奈叹气：“行了，我也不打扰你，我原本以为只有牛才是思考问题的哲学家，没想到，你也可以这样深沉，也罢也罢。” 我的叹气并没有让大狼狗回心转意，它依然东张西望着一副爱答不理我的样子。 我无言，只得沐浴着晨光，陶醉在自己眼下看到的美丽世界中，一步步朝着大王山上走去。 到了半山腰，只听到一阵“喔喔喔”的声音响起，“喔喔喔”的声调中似人在驱赶牲口，我心下一乐：“看来，是福贵无疑了。” 急忙轻声快步跑了上去，在福贵身后大声叫道：“大劫，站住。” 福贵被高声吓了一跳，全身剧烈颤抖，随后慢悠悠转过身来，一见失望，脸上的恐惧变成微笑：“喔喔喔喔” 我笑道：“福贵，开个玩笑，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吓得都发抖了。” 福贵脸上假装生气：“喔喔喔” 我过去拍他肩膀：“你意思是如果你看到了真大劫的你就不怕了？” 福贵很干脆利落：“喔。” 我笑了：“好吧，是我嘀咕你了，刚才是因为你没注意，如果你注意了，三个五个大劫的你也不放在眼里。” 福贵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喔。” 我催他先上山，到天王角上去坐坐，好久没来了，还有些想念。 福贵毫不拖延，立马就“喔喔”连声，赶着大黄牛快步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顶，两人都有些气喘，站定喘气半天，方才平复下来。 福贵把绳子缠绕在大黄牛的牛角上，大黄牛会意，知道自由的时间到了，迈开步子，走了草地上，坑起草来。 大狼狗也似乎明白了接下来的任务，岁不似以往那样兴奋，却也飞速冲进树林之中。 我和福贵就一步步走上天王角，面向大河，见河水滚滚，涟漪阵阵，朝阳的金黄光芒映照在大河之上，大河像极了拉长的海洋。 看到这美丽的画面，我心中不禁随着逝去的河水荡漾：如若能美景长流心间，那可真是一生乐事，只可惜，水有尽流时，年华终老去，一切的美丽，怎么会长存？ 我对自己的忧郁感到自责，“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能置身于这美丽的画面中，只需静静享受片刻也就足以，何必还贪求其能长存呢？ 想罢，心中悔恨尽去，就见福贵傻傻地看着眼下的风光，陶醉着似已魂游期间。 我轻声问道：“福贵，美吧？” 福贵没有转头，口中轻轻蹦出一个词：“喔。” 福贵是无言的诗人，用他的真心在感受着这种意象所呈现的意境之美，相比于福贵，我却过于留恋那语言上的迂腐，而忽视了静静感受世间美态的难能瞬间。 我一下子也放空了心思，不想什么，不说什么，只是和福贵一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听大河流水滚滚东流的豪壮之音。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甚至，我感受到时间已经停住了脚步，就在这已经凝结的空间里，我们聆听着大自然的妙音，观望旭日和大河已经大王山所构成的这幅完美和谐的画面。 忽听一阵扑簌簌的声响，我和福贵顿时醒过神来，慌忙四下张望，转过身来，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又往前看，发现天王角正对大河的山崖之上，有一股细细的引线正在燃烧，光点如跳动着的小丑，快速地朝着既定的路线奔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定睛一看，在引线的不远处，就在天王角对着大河的隐蔽岩石之下，有一个巨大的包裹，看那样式，是雷管和炸药包无疑。 因为原先就见到打砂厂有人用雷管和炸药开山碎石，现在一见，也就轻易就认了出来。 我急忙一把拉上福贵：“快跑，是炸药。” 一边跟着我跑，一边“喔喔喔”义愤填膺。 跑到了差不多一百米之外的大杨树之下，背过了身子，觉得已经安全下来，我和福贵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嘴里骂道：“他妈的到底是谁？居然使用这种损招。” 福贵也学着我的声调“喔喔喔”骂个不停，只是，他的怒骂也许就只有身边的我能听懂。 骂声刚止，就听有带着哭腔的救命声从天王角下传来：“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想死啊，我家里还有父母妻儿，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呼救的声音中，哭腔随着呼救声不断加重，到了最后，已经是完全的哭诉，却已经听不清呼救的内容。 我来不及多想，立马朝着天王角奔了过去，从天王角的左侧，已经看到有人若隐若现，右腿被树木的藤蔓裹得严实，似乎挣扎了半天却没有挣脱。 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只是听他一直都在哀嚎，声音中已经满是绝望。 我立马查看正跳动的火头，距离雷管的位置，也就只有不到一米，如果再过上二十秒，相信这一片地方都会被乍得粉碎。而因为引线的位置也在峭壁的边沿，要下去将火熄灭，肯定来不及，而如果要救人，就算救了出来，只怕还未抛开，炸药就已经爆炸。 我正着急着应该先救人还是先救火，却始终拿不定主意，正在犹豫之时，福贵却站在我身后，二话没说，撸起裤子，对着火点就撒起尿来，我一见，这招绝对是高招，心下正准备给福贵喝彩，然而福贵似乎没找准位置，或者说，一直都没能跟上火点燃烧的速度而移动自己的透明水剑。我心下大急：“福贵，对准了，对准了，要跟上火点的速度移动。” 然而，我的话说完了，福贵的尿也完了，火点却还未熄灭，像红色的魔魂正面目狰狞地看着我们，快速地朝着那个毁灭的目标跑去。 目测火点距离雷管的位置已经只有不到三十厘米的，我见状，顾不得多想，只得亲自出马，于是，撸起裤子，看准了火点的位置，就准备倾泻而下，以水克火。 也许是因为紧张过度，裤子撸了起来，却才发现自己的器官不听使唤，心里着急着大叫了半天依然没有半滴液体滑落，眼看着火点已经奔窜着就快和雷管会合，我却急得什么也落不下。 万分紧急的时刻，福贵转身，一个大耳刮子抽在我的脸上，我的紧张之感似乎在瞬间消除，只想骂人：“福贵，你个傻货，打我干什么？” 话音刚落，陡然间觉得小腹内翻江倒海，只听一阵“唰唰”声响起，银色的水剑正对着火点直扑过去，火点在瞬间熄灭，那恶魔般的红色鬼脸，此时方才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我哈哈大笑，福贵也拉着我的肩膀大笑，突然间却如发现了什么不对，一把将我推开：“喔喔喔”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我此时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水剑尚未止住，刚才不经意之间已经喷到了福贵的身上。 我连忙道歉，转过身去，拉好自己的裤子：“福贵，还要救人。” 福贵一听，也来不及嫌弃我，走到了天王角边上的峭壁之旁，和我一起查看被树木藤蔓缠绕着的人。 我问：“喂，你是谁？引线已经灭了，炸药不会爆炸。” 那人一听，似乎又从必死的绝望中一下子看到了光明：“谢谢你们，救救我，救救我，我是苗家村的苗坚强。” 我一听，心下诧异：为什么他会到了这里？ 却也顾不上许多，只想到救人要紧，其他的稍后再说。 于是，我顺着绝壁拉着树枝和藤蔓，慢慢地爬下去，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一看，果然就是那天在方家山看到的那个苗坚强。 见他右腿被疼们紧紧缠绕，似乎是在做事的时候为了稳定住自己的身体，把腿陷了进去，后来却拔不出来。 我看着他：“你怎么来了这里？怎么会被藤蔓缠住？” 他一见是我，眼神中飘过一阵疑惑和愤怒：“我不小心掉了下来，就被缠住了？” 我的怀疑从心底升起，到了嘴边：“那怎么会有火药？” 他不敢看我，闪烁其词：“这c这c这” 我似乎证实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火药是你安下的？” 他见我直接问出了口，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定决心，随后只见他眼中爆发出了愤怒，如猛兽遭遇了攻击之后伺机报复时显出的凶恶：“不错，是我，早知道是你，老子刚才就把引线弄得短一些，和你同归于尽。” 我一听十分诧异：“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一听愤怒更甚，眼露凶光，恶狠狠说道：“无冤无仇？妈的，你去政府上访，让政府严管女婴被遗弃的事情，我都生了三个女儿了，原本想扔掉两个，生个儿子，结果因为政府天天有人来盯，派出所的还经常巡逻，普查人口，发现哪家少了人就要严查，村干部也收到政府的指示，发现有遗弃女婴的人，必须举报，我连连下了几次手，都被村干部举报，然后又把孩子带回家，这些，算不算是和你的仇恨？” 我一听瞠目结舌：“我那是为了给你们的女儿留条生路，难道你自己生的女儿就不是人？你舍得让她们就在山洞中死去？” 他哼了一声：“不要以为就他妈你有同情心，你是善人，我们家三代单传，总不能在我这一代就断子绝孙了吧？我妈都哭瞎了眼睛，我爸也给活活着急死了，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他们的眼睛就不是眼睛？而且，要生儿子还是女儿，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要不要丢弃自己的女儿，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有什么相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说罢，他突然间“哎呦”一声叫唤，我一看，是他因为激动，已经使右腿陷进去更深，而上方已经没有了勾拉的地方，无处着力，就只能让右腿卡在藤蔓之中来维持身体不坠落。 我来不及多问，立马叫福贵，托着他，然后抽出了柴刀，苗坚强一看，眼神中大骇：“你终于要对我动手了？上两次眼镜蛇都没毒死你，现在是你报复的时候了。” 我一听，心下气愤：“原来果真是你？” 苗坚强哈哈一笑：“不错，是我，可怜你现在才知道，要是再多一些时间，我让你这次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我拿起柴刀，气愤地就挥舞着朝着藤蔓砍去。那苗坚强却紧闭着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壮士模样。 我忍不住笑了，一刀就砍在了藤蔓之上，刀木相激，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苗坚强睁开眼睛一看，我的柴刀正好落下，第二下c第三下，都是砍在缠绕他右腿的藤蔓之上。 他一脸诧异：“为什么要救我？” 我兀自笑着：“是谁我都会救。” 福贵紧紧拉着他的右手，我一刀一刀砍在藤蔓之上，很快，缠绕的藤蔓尽数被清除，苗坚强也在福贵的帮助下紧紧抓住了一旁的树枝，终于得以挣脱出来，我和福贵一左一右，拉；他一把，将他拉上悬崖上边的空地上来。 苗坚强上到空地，颓然坐下，眼神中透着绝望和不知所措的光，一脸愕然地看着我，内心似乎在经历复杂的躁动。 我看着他冷笑：“怎么？没害成我心有不甘？” 苗坚强如傻了一般，只是盯着我，眼神中已经没有刚才的仇恨，只是无神的迷茫。 福贵见他不说话，“喔喔喔”说了一通，一边说着，一边指指我，又指指他自己，最后，还指了指被我尿湿的裤子。 那手舞足蹈伴随着“喔喔喔”声，加上长时间以来对他的了解，我能猜出其大意：我们为了救你，差点豁出性命被炸药炸得粉身碎骨，好不容易把引线尿灭了，还被王林那个傻逼尿了一身。 苗坚强的眼神从我的身上移开，木然地看着福贵手舞足蹈指东指西口中“喔喔”连声，他当然不懂得那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没有亲眼目睹整个救他的过程，他也不知道福贵的独特话语中包含的意义。 天空已经被烈日放出的万丈光芒照得明亮，我仰望天空，克服着太阳的炽焰，随即转身看着苗坚强：“你害我三次，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亲身骨肉，不论男女，都是上天赐予你的小精灵，如果你自己不懂得珍惜，那是莫大的损失。” 苗坚强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话表示出些许兴趣。 我一见他的模样，幽幽说道：“也许你们觉得，儿子才能为你们顶门立户，儿子才能为你们传宗接代，儿子才能让你们生活得更有底气更有希望，但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不论男女，今后如若能教育好，性别的差异并不会成为制约你们生活的困境。” 苗坚强若有所思，刚才的茫然感减弱了几分，他嘴角颤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福贵“喔喔喔”又指指我c指指苗坚强c指指他自己，把苗坚强的那去掉的一丝茫然变成了困惑，苗坚强惶惑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说道：“他叫福贵，至今还未结婚，三十几岁的人了，没有子女，和他比起来，你有老婆，有三个女儿，那是不是一种幸福？” 苗坚强若有所动，却终于还是木然了眼神，低着头不说话。 我缓缓说道：“我自己也是三十几岁的人，在村里，我被村人们看作疯子，在山洞中找到的二十五个女婴，被我当作女儿养起来，我要将她们全部抚养长大，我和你一样，也都是农民，但我觉得抚养这些孩子长大，就是一种幸福，尽管我和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依然感到幸福，而你呢？三个女儿都是你的骨血，你怎么能忍心亲手抛弃了她们呢？难道你就不怕晚上做梦时，她们哭喊者叫你爸爸吗？” 我的话似乎触动了苗坚强内心的某一根敏感神经，他一听完，先怔怔地看着我，眼光恢复了神采，不是仇恨，而是悔恨c是自责c是痛苦。伴随着回复的眼神而来的，是他眼眶中滴落的豆大泪珠，继而是他鬼哭狼嚎一般的哭泣。 我沉默着，福贵也沉默着，大王山上，只有风声和苗坚强的哭声，哭声借助风势，如火焰凭风力般不断增强。 时间从声音的每一下响动中悄悄溜走，不知过了多久，苗坚强用粗糙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拭干眼泪，嘴角蠕动，终于说出话来：“我的二女儿已经在学着叫爸爸了，每次我干活回到家，她就挪着小碎步跑过来要我抱，咯咯直笑，我真不舍得扔” 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我没有打岔，接着等他说下去，他没有拭泪，也许是需要那层模糊来遮挡自己羞于启齿的对白：“三女儿才五个月，还没断奶，但是人家说三女儿长得最像我，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他说不下去，我接着他的话轻声说道：“所以，你也不舍得扔？” 他木然地点点头。 我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根，他伸手接过，对我的敌意似乎已经打消，我给他点上火，缓缓说道：“两个小的都各有不同的好，大女儿已经大了，更是讨你喜欢，对不对？” 他用颤抖的右手拿着香烟，抽了两口：“嗯，大女儿都会帮着她妈妈洗衣服了。” 我自己点上一根烟，把烟和打火机递给福贵，随即看着苗坚强：“其实，三个女儿你都喜欢，那就没有理由要割舍这种喜欢啊。” 苗坚强的痛苦布满脸颊和眼神：“我也不想，只是c只是我妈一直都在哭，我爸也跟着焦急，村里人都说我们家绝后了，还经常在背地里说东道西，我爸妈听不下去，于是，我就只能c只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就只能下狠心抛弃你自己的女儿？妈的，这是什么逻辑？” 苗坚强也激动起来：“妈的，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但计划生育抓的那样紧，已经罚款一次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忍掉两个，要想再生，比登天还难。” “你太在意别人的说法，已经三个孩子了，还想生什么？生了你能养得起？别人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孩子是你的，日子也是你们自己过，别人能替你过？” “但是，村里人都这么干。” “村里人怎么干那是他们的事情，那些人绝情，你也跟着绝情？那些人和自己的女儿没感情？你也跟着冷血？” “但是，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有你养老送终就行了，你和女儿的感情他们不能理解，你不怕没儿子，他们怕什么？你不去努力说服他们，倒是选择轻巧，一扔再一生了事，难道你老婆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就如小猫小狗一般不值钱？” “但是” 我的心情越加激动起来：“新中国已经成立几十年，改革开放已经十几年，封建思想的残余力量在农村竟然还有这样大的市场，你原本心里想的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但是你却因为别人的想法而逼着自己去做昧良心的事，难道，这就是堂堂七尺男儿应该选择的路吗？” 苗坚强怔怔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的心结是否已经完全打开，我只顾及自己要表达强烈的愤怒和不满，而忽视了应该怎样去循序渐进解开他思想的结。 一口气说完之后，我看着他，大口喘气，刚才的愤怒和不满化作一番言语，已经费去我九牛二虎之力。 却听他大声笑了出来，笑声方止，转而高声说道：“疯子，真他妈是疯子。” 我一怔：“苗坚强，我是疯子，但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做昧良心的事情。” 他继续笑着：“对c对c对，你是疯子，但你是一个他妈真性情的疯子，是一个勇敢的疯子，是一个我苗坚强佩服的疯子。” 我有些惊诧，心里嘀咕：这莫不是被我的话击中了，也变成了精神失常的疯子？ 还未及想得通，只见他一骨碌爬起来，就如一只已经休息够了的狗，终于想到要起身转悠。 站起来之后，他直直地奔我走来，双手抓住我的右手：“你是疯子，我也想做疯子，去他妈的儿子，去他妈的传宗接代，去他妈的养老送终，潇潇洒洒地活一回，比什么都值当。” 我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哈哈哈大笑几声：“对，去他妈的，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那些有几个儿子的，也不见得就过得如意，那些只有女儿的，也不会就低人一等。” 福贵“喔喔喔”叫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苗坚强松开了我的手，跑上了天王角，我和福贵心下一紧，急忙冲过去想要抓住他，却始终慢了半拍，走到天王角边上时，苗坚强已经如猿猴一般跳了上去。 我和福贵不敢妄动，只是一左一右护着，如果发现他要跳崖，即刻抓住他的左右腿，这样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时间过去了几秒钟，苗坚强却似乎没有要跳下去的意思，他张开双手，远眺山下大河，深呼吸几下，随后用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高声呼喊。 尾音拖得很长，似乎是将肺部的所有空气和身上的所有力气都全部用尽之后方止。 几声呼喊后，他似乎已经把体内的能量完全用尽，只见他自己跳了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天王角的岩石，嘴里兀自呼哧呼哧喘着气。 我和福贵此时方才放下心来，我心里默念：原来，他是想要呐喊几声，以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也许，是在呼喊明天不一样的生活，是在下一个莫大的决定。 只听苗坚强忽然说道：“我想通了，什么仇恨，什么怨念，都不重要了，要是能好好活好这一辈子，能看着自己的几个女儿健康长大，什么传宗接代，什么顶门立户，都不重要了。” 我嘿嘿一笑：“苗大哥，怎么突然之间就想通了？这是喜事。” 苗坚强收摄住自己刚才的激动，缓缓说道：“如果刚才不是你和福贵兄弟救我，我就被自己装填的炸药炸死了，也算是咎由自取，但你们没有扔下我不管，你们冒着被炸死的危险救我，才让我捡回一条命。” 我笑道：“我想，很多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不会不管不顾的。” 苗坚强笑了笑：“兄弟，你太过天真，现在的人，有几个疯疯傻傻如你和福贵兄弟这样？而且，我是要害你的人，你会去救你的仇人，那是你疯，但是如果换做别人，就算换做我自己，我也未必能做到。” 我没有说话，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中有什么不对，苦笑一笑：“兄弟，我说的疯和傻，不是骂人，是在说你们天真淳朴，心地善良，我不知道怎么来表达，就随口说出来，你们不要多想。” 我微笑着说道：“苗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在计较这个，我是在想，如果这个世界只有疯疯傻傻的人才会想到要去救人，那真是这个世界的悲哀。” 苗坚强一听，用惊讶的眼神打量我，似乎我的话又超出了他想要表达的范围：“这世界原本就悲哀，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像你们这样的人，尽管只是极少数，却始终存在。” 我笑了一下：“那是当然，只要有极少数，也足以为这世界打开一片不一样的天地了。” 他点了点头：“不错，刚才我被树枝藤蔓缠绕右腿时，看到引线已经因为被石头摩擦着起了火，我就在想，也许是因为我做缺德事，害人没还成，反倒害了自己，那是自己的宿命，却不想，你们来了，我要害的人来了，我想，既然不能专门害你，和你同归于尽也好，还能拉上一个垫背的，也不算亏，但是如果你们发现之后就跑，我的计划就泡汤了，所以，当你们两个傻不拉唧跑过来救我时，我心下变态地兴奋着，但转而又想到你们是为了救我才葬身，心下又于心不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淡定地说道：“善人终有善报，也许是苍天自有安排，我们只是听从了上天的旨意，所以才没有遭致横祸。” “不错，苍天自有安排，什么心机，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冥冥的安排之下，也显得只是儿戏，我两次放眼镜蛇害你，也被你逃脱，这一次，也” “苗大哥，我死不要紧，关键是你的心结得打开，你的亲人c你的女儿的命，还掌握在你的手中，如果你害死我，你势必要坐牢，你的家人怎么办？就算没被抓住，你一生都活着恐怖之中，你的家人难道不会受影响？” 苗坚强眼神中露出巨大的恐惧：“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要找阻止我的人报仇，但是兄弟，我这一辈子，真没害过人，第一次拿眼镜蛇抛进你家后院时，想到你们可能会被毒蛇咬伤咬死，我自己都被吓得尿了一裤子，第二次在山洞里，看到你被毒蛇咬伤躺在地上，我一连好几天都做噩梦，我梦到你死之后来找我偿命。但是仇恨让我红了眼睛，我不得不进行第三次报复。” 我对着天空笑了一下，自语道：“我王林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要遭到这样的待遇？” 苗坚强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兄弟，都是我自己鬼迷心窍，当时听村人们在传言，说是你到政府上访告密，才让扔孩子的路走不通了，于是，村人们就怂恿我来报复，还每家每户给了我十块钱，其实，我知道，他们也想出气，只是不愿意自己冒险，于是，见我女儿最大，当时情绪也最激动，加上我的父母听后反应十分激烈，于是，村人们就将这个报复的任务叫到我手上。” 我听后张大了嘴，然后是难以抑制的冷笑：“我王林何德何能？竟然能劳烦一个村的人支援着来报复？” 苗坚强脸上布满悔恨和歉意：“兄弟，都是我的错，当时要不是我昏了头被众人怂恿着义愤填膺，也许就不会有这后来的许多事情了。”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好在天可怜见，没让我得逞，否则就算让我下十八层地狱，遭受那刀山火海之苦，只怕也男赎自己犯下的罪孽。” 我听完他的话，神思从自嘲的悲苦中走出来：“苗大哥，你原本也是受人蛊惑，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我只是叹息，世人竟然对我的善意一无所知，相反，还处心积虑想要借刀杀人，这真是令人心寒。” 说到这里，不禁仰望天空，长长叹息。 苗坚强见我如此，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兄弟，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苦笑一下，说道：“苗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苗坚强清了清嗓子，似乎在下定决心，也似乎在组织自己的语言：“你捡去的那二十五个女婴，其实都是我们村里的，还有死去的九个，也都是我们村里的。” 我一听，心下更是愤怒：“我把他们的恶行及时阻止，还将他们抛弃的生命救下抚养，却不想，他们对我的仇恨丝毫没有改变。” 苗坚强也长长叹了口气：“村里有人感激你，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女儿被人捡去了，有了一条生路，就在你埋下九个死去的女婴的第二天夜里，村里人有几家上了方家山，挖开了你给九个女婴修葺的坟墓，看到自己女儿在里面的，嚎啕大哭，没看到自己女儿的，心下暗喜。” 我幽幽叹道：“看来，他们还残留了一丝人性，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条生路。” 苗坚强若有所思，轻声说道：“谁说不是呢？谁又想看到自己几个月大的女儿就惨死在山上呢？” 我苦笑道：“苗大哥，不论怎样，希望你今天醒悟之后，今后能善待自己的女儿，不要再如别人一般做傻事了。” “兄弟，你放心吧，我不生了，我就看着自己的三个女儿长大，以后，村里要是谁再让我来害你，我就招呼他祖宗十八代。”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欣喜：无论有多少人对我有仇恨都罢了，只要世人能被换取一丝怜悯之心，也就够了。 福贵把香烟递了过来，给我和苗坚强一人一根，他自己点上一根，抽了两口，福贵慢悠悠说道：“喔c喔喔c喔喔喔” 慢节奏的“喔喔”声是我第一次从福贵的嘴里听到，我竟然一下子连半点意思都猜不到，不禁笑了：“福贵，你还是说快的，慢的，我听不懂。” 苗坚强却笑道：“福贵兄弟这是在感慨人生呢？” 福贵看着他：“喔。” 三人大笑起来。 却见大狼狗已经口中叼着野兔飞跑了过来，待到我接过大狼狗口中猎物之后，大狼狗却对这苗坚强“汪汪汪”狂吠，我知道，它已经发现，眼下的这个人，和前两次遭遇眼镜蛇时问到的气味极其相似，于是，在危险和这个人的气味之间，它猜想着是有极其紧密的联系的。 那苗坚强看着大狼狗狂吠，急忙起身闪到福贵的身后，我喝住大狼狗，把野兔捆绑好之后，招呼它继续去搜寻，大狼狗有些不情愿，看了苗坚强足足一分钟，才再次慢悠悠朝着树林走去，还不时回头看了几眼，似乎要一再确认那个人是不是有威胁。 苗坚强的脸上一阵害臊：“兄弟，都是我不对，你们可以原谅我，但是这狗，却似乎记得仇恨，对我还满含恶意。” 我笑了：“苗大哥，仇恨会慢慢化解，只是，你心中的结，一旦解开，就请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否则，会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苗坚强怔怔地看着我：“兄弟，人要脸，树要皮，今天你们不计前嫌，救下我，如果我还要去害你，天理不容，我苗坚强以后也死无葬身之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吐出一口香烟的烟雾：“苗大哥，今后如果有什么苦难，大可以来找我，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义不容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苗坚强听着听着，眼睛里挤满泪水：“兄弟，我自小只有几个姐姐，没有哥哥弟弟，今天能遇到你们，你们还对我如此真心，我也不再怪命运不公了，你们就是我的兄弟，就是我的亲人。” 福贵笑道：“喔喔。” 我抽过烟，说道：“苗大哥，我们都是邻村人，原本就是兄弟，这世界有太多的尔虞我诈居心叵测，但我相信，世界也有真情真意。” 苗坚强擦干泪水，还想再说什么，却止住了。 我看了一眼天王角，突然间想到，炸药还在，万一哪一天爆炸，恰好这天王角有人，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说道：“苗大哥，那些雷管和炸药” 苗坚强如受雷击，一下子全身抖动：“对对对，兄弟，我马上拆掉，你不提醒，万一今后炸到人，那我就真的犯下大罪孽了。” 说罢，三人一起动手，小心翼翼地将雷管和炸药全部拆毁，进行肢解后散落在树林深处，原本具有巨大能量的这一个炸药包，此刻，却注定只能永久地长眠于大王山上。 三人忙过之后，就上天王角坐定，有一句没一句聊了起来，间或有大狼狗叼着野鸡野兔回来，我就下去将猎物绑缚好。 聊了不知多久，苗坚强说自己已经耽误了大半天，要走，我将地上的两只野兔和野鸡递给他，他坚决不要，我一再坚持：“苗大哥，今天我们冰释前嫌，也算是个好日子，就带些野味回家，做上一顿好吃的，你和嫂子还有孩子们也吃上一顿野味，权当庆祝。” 苗坚强一听，泪水涔涔而下：“兄弟，我c我c我就不说什么了，我苗坚强对天发誓，今后若有人要对你不利，除非先弄死我苗坚强。” 性情中人，多半如此。 我笑着说道：“苗大哥，今后若有困难，一定要记得，桃花村，有你的两个亲戚。” 说罢，我转头看了一眼福贵，福贵拍着自己的胸脯，双眼透着十分真诚：“喔喔喔” 苗坚强用衣袖揩干眼泪：“两位兄弟，苗家村你们也有个不成器的亲戚叫苗坚强。” 说罢，不发一言，转身走去，间或还用衣袖往脸上不断揩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对着天空深呼吸几下，转而对福贵轻声说道：“自此以后，也可以得到一些安宁，人终归是人，能感动，能懂得情，也正是因为这样，人世才会在无论怎样黑暗的现实里，都永远不会失去了光明和力量。” 福贵似懂非懂，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天王角之上的天空，似乎在找寻着我话中的含义。 两人又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大狼狗抓捕猎物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许，刚才它花了过多的时间去搜寻，而现在，就是收获的时候。 很快，八只野兔c五只野鸡已经尽归囊中，我叫住大狼狗：“老伙计，够了，今天看你有异样，原来你已经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只是，经历过之后，危变成了机，能唤取一个人的良知和善意，总比一直逃避下去要好。” 大狼狗看着我：“汪汪汪。” 我还是按照老规矩，分给福贵一半猎物，野鸡只有五只，福贵坚持只要两只，我却硬把多出的一只给了他，福贵“喔喔喔”坚决不同意，却在我一拳打过去之后呵呵呵傻笑着接下了。 回到家里，哥哥嫂子还等着我开饭，嫂子说哥哥一直没见我回来，就到处去找，在大王山下遇到一个外村人，说是叫苗坚强的，他说你就在山上，于是哥哥才安心回到家里。 我傻笑了一下：“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们还不放心。” 哥哥一本正经说道：“这么大了？出去了大半天，太阳都像火一样了，还不知道回来，还敢说自己大了。” 嫂子笑着说道：“小树，不能这么说小林，只要人安全，怎样都好，况且，况且哈哈哈” 我和哥哥一头雾水，嫂子这断断续续的话语和笑究竟有怎样深刻的含义，我们的确不能明了。 嫂子看着怔怔的我们：“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只是觉得小林的确长大了，都要结婚的人了，还会拉手还会哈哈哈海音下午要过来，今天下午你们就别出去了。” 我一听，方才醒悟过来：原来嫂子是在说我和林海音拉手接吻的事情。 一下子面红耳赤，心脏扑扑跳动：这林海音，怎么什么事情都给人说。 嫂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笑着说道：“小林，这可不是海音给我说的，那天王婆婆恰好经过，看到了，于是就来给我说，说是可以提亲去了，我这才知道的。”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哥哥听到这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跟着大笑起来：“晓丽，你说得对，我们这弟弟长大了，今后再也不能看不起他了。” 我越加觉得无地自容，人家都说老眼昏花，怎么王婆婆那眼睛在夜里都能这样光亮？ 越想越越觉得当时的情不自禁实在太过冲动，也没观察好身边的环境，也没在黑暗中仔细看清楚是都有人，尤其是像王婆婆那样老眼却不昏花的人。 我岔开话题，说自己太热了，要先去洗把脸，哥哥嫂子见状，也不再穷追猛打，就此作罢，让我赶快去洗，马上就吃饭。 席间，嫂子给哥哥交代了下午的事情：“小树，今天海音要过来，还是老规矩，一只鸡，一只兔子，上次做的咸鸭蛋今天我看了一下，也差不多了，正好可以试一试看看好不好吃。” “好的，知道了。”哥哥把嘴里的饭吞下，有些急切地说道，“下午我和你主厨，小林也别出门了，等海音过来，你们两人就好好把孩子伺候好了，现在都在学说话了，你这个做爹的也该花时间和他们交流交流，这对孩子们有好处。” “嗯，我知道了哥。”我看了一眼哥哥和嫂子，埋头继续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还有，晚上要不叫上福贵一起？今天上午我险些遇到了大困难，要不是福贵在，我的这条小命可能就交代给阎王了。”说罢，我若无其事呵呵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哥哥嫂子脸色瞬间大变，两人几乎是同样急切异口同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问罢，两人没顾得上眼下的默契，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只希望我尽快说出下文。 我将碗中的米饭迅速地吃完，他们的眼睛跟着我夹菜c扒饭c吞咽的动作起起落落，我才意识到这样的事情被我云淡风轻地描述出来，却在他们的心上不亚于泰山压顶般沉重。 我放下饭碗，看着他们笑了笑：“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是苗家村的那个苗坚强，在大王山上埋下火药和雷管，准备炸死我” 话未说完，哥哥和嫂子的眼神中立刻迸发出入见鬼魅的惊恐，嫂子嘴快，快过哥哥半拍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见他们心情过于接切，只能先说明后来，在从头开始说起：“嫂子，哥，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事情已经化解了，那苗坚强也成为了我的朋友，今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哥哥和嫂子还是保持十分的惊恐和十分的戒备，似乎眼下正面对着的，不只是我的故事，还有随时可能会跳出来的一系列恐怖人物。 我将听到呼救声，和福贵一起发现了炸药和引线，然后用“尿功”救下苗坚强，又给他长篇大论说道理，最后成为朋友的事情都一一给哥哥嫂子说明，只是，对于“尿功”那一节，因为有嫂子在场，我不敢描述得太过绘声绘色，加上我在“发功”的时候出了一些小意外，后来还“误伤”了福贵，因此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哥哥嫂子听完，心下宽松下来，又不停问了其中的几个小细节，然后一再确认那苗坚强是否真心悔悟，我笑着一一解答，遭遇说到此处，也就才告一段落，哥哥嫂子惊魂稍定，才终于说了今后务必小心c不要再以身犯险的训诫之词后放过了我。 下午，太阳的威力不断显现出来，屋外的地面上一片灼热，只有在家里，才能寻得一方清凉之地。 因为孩子们还在睡午觉，我看过之后不敢打扰，于是到了自己的房间，想随便看上一本什么书，从书架的左边数了二十四个数，就抽到一本早年买的《庄子》。 灼热的天气中能在清凉的屋檐之下读《庄子》，也十分应景，于是，自己就坐在床上，小声朗读了起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读罢这篇《逍遥游》，心中想到：两千多年前，庄子就能以这样潇洒的姿态，对精神自由进行深刻剖析，的确不简单。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可爱的老头才会有了“庄生晓梦迷蝴蝶”这样超凡而质朴的想法。不知道是自己在梦中化作蝴蝶，还是蝴蝶在梦中化作了自己。没有把人看作至高无上的存在，而讲究把人和世界万物化为一体，这样的思想，不说是否符合当下的价值观念，却依然高深玄妙，令人神往。 又读过《齐物论》c《养生主》，在《养生主》中对“庖丁解牛”的印象越加深刻起来，想到大狼狗打猎，这人与动物，原本真一般，大狼狗狩猎多时，也是掌握猎物行动的规律，于是次都能一抓一个准，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在房内一边读着书，一边联系当下实际对“老庄之学”进行了一番思考，只觉自己的大脑不断清晰起来，对于世间一切，不可太过执著，当放手时，绝对不强求，当抓住时，务必错失良机。 想到这层道理，依稀之间就不断浮现出林海音的影子来，那可爱的笑脸，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也无心再对哲理进行探究，站起身来，走进了孩子们的房间。 先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孩子们大多已经醒来，有些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自娱自乐，有些瞪着头顶的床板或天花板，黑眼珠滴溜溜转。 一见我在看她们，也许是因为已经熟悉了我这张脸，孩子们没有害怕的，嘟着嘴给我一个个甜甜的笑。 我一下子忘掉了脑海中的那个倩影，忘掉了《庄子》的哲理，只想着眼下这些可爱的孩子。 我按照床位上的名字，先抱起了小菡，在取名的时候，我最为喜欢这“菡萏”二字，也许是因为对名字的钟情，因此对分配了这两个字的孩子也更多了一些关注。 小菡似乎也对我这个爸爸十分钟爱，我一包起她时，她笑得更灿烂了，笑容映在我的眼睛里，如一朵娇羞的小花含苞待放。 我轻声对小菡说道：“小菡，叫爸爸，爸爸” 小菡眼睛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要对我的语言做出怎样的回应。 我一遍一遍地笑着“启蒙”她，希望她能慢慢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小菡小声地咯咯咯笑着，不时重复着刚才作思考状的神情，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我也不心急，直接简化了“启蒙”的字眼：“爸爸c爸爸” 小菡黑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我刚想嘲笑自己太过心急准备将她放下时，只听一声不甚明了却清脆异常的“爸爸”响起，我激动得哈哈大笑，又意识到可能会吓到孩子，急忙掩饰住自己的兴奋，放低了音量又教到：“对了，爸爸c爸爸” 小菡却又恢复了咿咿呀呀声，刚才那句不甚清晰的“爸爸”声却在也没有从她的小嘴里传出来。 我正满心期待地等着她再叫出来时，嫂子走进来，没有声音，忽听她的一声笑，我才回头看到。 “想要当爸爸了？”嫂子微笑之后说道，“想要当真正的爸爸就要赶快抓住机会，海音一会就来了。” “嫂子，现在我也是真正的爸爸，这些不都是我真正的女儿吗？”我有些紧张地看着嫂子说道，“结婚的事情，我们再缓缓，现在已经确定了关系，结婚也就是迟早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嫂子笑道：“那可就是最好的了，牛奶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会海音来了，你们就一起喂喂孩子，我和你哥准备晚饭。” “嗯，好的，辛苦了嫂子。”我冲着嫂子一笑，“嫂子，刚才小菡真叫了我一声‘爸’，我亲耳听到的。” “看你那得意的样子，现在她们都在学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要慢慢来，不能心急。等以后全部都会叫了，你还不高兴成什么样呢？”嫂子笑着说完，随后就走了出去。 我放下小菡，转身要去拿奶瓶，一出房间，就听到一阵声音响起：“树哥，嫂子，我来了。” 我一抬头，正是林海音。 哥哥嫂子从厨房走出来，嫂子笑道：“这是大观园来的‘凤辣子’啊，人未至，声先闻。一进门就叫哥哥嫂子，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 嫂子说罢，急忙上前去拉林海音。 林海音也没觉得窘迫：“嫂子，我好心给送饺子来，一进门就叫你和树哥，你倒好，不说我半句好，就来数落我。” “不敢数落你，就专盼你来吃饭呢，又怕你不来，准备差人去请。”嫂子说着，眼神在我和林海音之间不停流转，倒像是在给两人做翻译。 “海音来了。”哥哥简单地招呼道。 “树哥，这嫂子你也该管管了，一天净欺负我。”说罢朝着哥哥嘟了嘟嘴，像没长大的孩子在撒气，学得倒是像模像样。 嫂子不依不饶，大笑了几声：“这海音的嘴，也该得有人来管管，小林，你站在那半天了，海音上门，这是你的责任啊。” 我才上前了几步，大脑中刚才还在不断浮现的那个身影真正站在身前时，心中却只是激动，行动上却自动地变得迟缓起来。 “海音，嫂子还盼着你来和我一起给孩子喂奶呢，你来得真是时候。”我笑了笑，看着林海音。 “树哥，嫂子，你看这小林，我一进门就说是指望着我来做事的。”林海音扮个鬼脸，对着哥哥和嫂子撒娇。 嫂子笑了：“行了，海音，我们先忙正事，晚上喝酒聊天，今天你就帮着小林一起喂喂孩子。”说罢，又拉过林海音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完全把我和哥哥当作雕塑。 林海音听完，咯咯咯笑了起来，还轻声问道：“真的？” 嫂子没说话，点了点头。 林海音把手里的袋子给了嫂子：“这是我妈今天包好的饺子，说要给你们送一些。” 嫂子接过袋子，脸上泛起神秘的笑，她的眼神和哥哥的眼神对着一起，哥哥似乎也接收到了嫂子笑容中的那种神秘，两人不约而同都看着我，又看林海音。 林海音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急忙解释道：“树哥，嫂子，我妈说你们给家里送了那么多东西，所以这些就当作是回报，没有其他意思。” 哥哥和嫂子还是笑，嫂子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她：“海音，我们也没说什么啊？怎么你就解释上了？” “我看你们笑，你们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哥哥忍住了笑，一本正经说道：“海音，不要胡说，我们怎么就笑得不怀好意了？难不成我们是坏人？”说罢，他自己先就笑了起来，刚才那句话是强忍着说出来的。 嫂子也不再打趣，说道：“行了行了，孩子们也该吃奶了，小树，一会你把鸡和兔子多杀上一只，每样一份，让小林给海音家送去。” 林海音一听，急忙劝说不用，自己家里面已经再准备了，嫂子却发挥起劝说人的高超技能，三言两语之下，林海音败下阵来。 嫂子又对一旁的我说道：“小林，那你就和海音去给孩子们喂奶，喂好了就去给海音家送东西。”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出好戏，心潮起伏，也知道嫂子的一片好意，而且现在已经和林海音确定了恋爱关系，一切原本也应该，于是只得顺着嫂子的话说好。 拿上奶瓶，和林海音走进了孩子们的房间，我抱起小菡，把奶瓶塞进孩子的嘴里，小菡十分熟练地含着奶瓶吮吸起来。 林海音抱起小香，也熟练地将奶瓶递给孩子，一手把着奶瓶的瓶身，嘴里兀自呵呵笑着：“小香吃慢点，不要呛着了。” 两人没有一句话，完全沉浸在给孩子喂奶的乐趣中，喂完小菡，准备把她放下再喂另一个，只听孩子的嘴里突然间就蹦出两个字来：“爸爸” 我一听，瞬间大笑起来：“海音，你听，你听，孩子叫我爸爸呢。” 林海音一见我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我听到了，没想到，这小妮子平时都是我和嫂子喂，却最先叫你。” 我还沉浸在小菡叫出的那声“爸爸”的喜悦中，却听小草嘴里也叫道：“妈妈” 这一下，轮到林海音目瞪口呆了，随后是她恣意的笑，她把惊喜全部写在脸上：“王林，你听到没？孩子叫我了，叫我‘妈妈’了。” 我哈哈一笑：“听到了，听到了，哈哈哈，会叫爸爸妈妈了，哈哈哈” 我看着林海音，如果不是手里有孩子，这会她一定是站起来手舞足蹈。 她的兴奋劲刚过，立刻又紧紧抓住时机，教着小香：“妈妈c妈妈c妈妈，对了，就叫妈妈” 我也在一旁轻轻摇晃着小菡：“乖乖，再叫一次，爸爸c爸爸” 小香似乎和她十分投缘，再她的一番教导下，只听一声清脆的“妈妈”再次响起。 林海音的兴奋再次布满了全身。 小菡却只是看着我，咿咿呀呀着不知道我的意思，也不知道我此刻急切的心情。 我们的笑声惊扰到哥哥和嫂子，嫂子在门口看了一眼，只笑了笑就走开了。 为了不耽误其他孩子吃奶，我们没有在小菡和小香的身上停留过多时间，放下她们之后，又抱起了另外两个，也是一边喂着奶，一边教她们叫“爸爸”和“妈妈”，有些会叫的，有些却只是笑着看我们，有些莫名其妙的，直接大声哭了出来，引得我们两人手忙脚乱，一阵劝说之后方才止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孩子们在外面两人手里轮流着吃奶，那些偶然间传出来的“爸爸”c“妈妈”声在外面听来，就如仙乐令人振奋。 过了不知多久，当只有最后一个孩子在我手里时，林海音就和我一起看着孩子，我教孩子叫“爸爸”，她却在一旁教孩子叫“妈妈”。 孩子喝完奶，在我怀里伸了一个小懒腰，我们以为这个孩子的口中不会有我们要听到的那两声“仙乐”了，刚想要把孩子放到床上去时，孩子却在我们不经意间就叫出了声：“妈妈。” 林海音手舞足蹈起来，这样的兴奋尽管刚才已经发生，此刻再次遇到，却也难掩激动。 “看吧，孩子还是和我亲，尽管是你喂的，人家却还是要叫我。”林海音兴奋之后就开始打趣我。 我一阵苦笑，随即却又听孩子轻声叫道：“爸爸。” 我的兴奋劲如同火焰燃遍全身，我对这林海音大笑：“怎么样？孩子和我也亲。” 林海音笑道：“这孩子机灵，同时会叫爸爸妈妈，哈哈哈” 话音方止，我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电光石火之间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我看着她，心中情不自禁地感到此刻是那样的幸福。 在小小的房间里，在二十五个孩子轻微的呼吸声中，没有尴尬，没有防备，没有隔阂，一切，都是那样的温馨惬意。 眼神和眼神之间，可以进行无声的却清晰不过的交流。 “我喜欢你，海音。”我的心中默默念到，心中的声音通过眼神传递到她的眼睛里。 “我也喜欢你，王林。”我的眼神中，接收到她的回答。 我把手伸过去，和她的手拉在一起，原本应该有下一步，却听手中的孩子咯咯咯笑了出来。 我们一下子闪开，“你这小鬼，还懂得笑，刚叫过了爸爸妈妈现在就来取笑我们。”对于孩子的顽皮，我不禁笑着说道。 “孩子都喂好了，我去帮嫂子的忙。”林海音似乎已经不想在待下去，因为，这里的氛围下，她的身上在经历某种难言的灼热。 我放下孩子，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孩子没被吓到，反而一脸天真却又似乎老成地看着我笑。 走出了孩子们的房间，哥哥就大声叫道：“小林，兔子和鸡都好了，你赶快给大海伯家送过去，晚了人家也不好做晚饭呢。” 我答应了一声，走到后院，拿起哥哥已经用袋子装好的野兔和鸡，就出门朝着林海音家走去。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兴奋，也许是急于早些回家再看那张俏脸，很快就到了林海音家，大海伯正坐在院子里乘凉，一见是我，立刻笑了起来。 “小林，来家坐。”大海伯招呼着就急忙起身拿凳子。 “大海伯，这是我们家里杀好的野兔和鸡，我给你们送过来了。”我也不掩饰什么，之家开门见山就说道。 大海伯脸上有些惊异，我知道，这样的惊异十分正常，平常我们两家也没有什么来往，也不是什么亲戚或者关系亲密的朋友，中秋节送东西来，的确有些让人尴尬。 “大海伯，海音经常到家里来帮忙照看孩子，我们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所以就” 林大海还有些不知所措，却见海音的妈妈伯母走了出来：“老头子，人家小林一片心意，你倒是连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了。” 大海伯此时方才醒悟过来：“哦，是的，是的，谢谢啊，小林，来，坐一会，一会在家吃饭。”说罢，连忙给我搬了一张小凳子，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伯母，谢过之后就势坐下。 伯母把东西放进家里后立刻走了出来，一脸笑容：“小林啊，海音还在你家里啊？这孩子也真是，大过节的跑你家去，真是不懂事。”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伯母，海音是去帮忙照看孩子，而且，她和我嫂子关系好，嫂子就留她在家里吃饭。” 又聊了几句，伯母的眼神和大海伯的眼神对了对，“小林啊，伯母是个直人，你觉得，海音人怎么样啊？”伯母笑着问我。 “哦，海音人挺好的，勤快c懂事，很不错，很好。”我的眼神有些闪躲，这样的问题，就如一记记软软的重拳，敲击得心上十分不安。 伯母没有错失时机：“小林，我和你伯打小看着你长大，你人不错，我们也没拿你当外人，你就说说，愿不愿意” 我知道她没说出来的话包含的意思，在这里省略掉，也的确是一个做母亲的人想要保持着尊严。 “大海伯，伯母，我” 大海伯的脸色拉了下来，对于我的回答，他觉得是在拒绝。 “我愿意和海音只是，我怕我自己配不上她。”嗫嚅着说道。 大海伯的脸色一下子又高涨起来，递给我一根烟，自己却不抽香烟，拿过烟杆，点着火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小林，你这孩子，我和你伯看着你长大的，因为你也是诚实的人，我们才会直接给你说这个，我和你伯都看好你，只是，海音那孩子有时候不知道分寸，你是男孩子，你要主动一些”伯母的话中依旧闪烁其词，省略得当。 我点上香烟，抽了两口，心下想到：无论怎样，做父母的总该是看到自己的儿女有了着落之后才能放心，我既然已经和海音心意相属，也不能让家长一直担心下去。 “大海伯，伯母，我会的，等过段时间，我就请王婆婆”我想好之后就说了出来，“我就请王婆婆上门来提亲。” 大海伯和伯母一听，脸上顿时晴空万里，也许，在他们的心里，一直都期盼着我能早些说出这样的话来。 伯母笑着，笑得很是舒爽灿烂：“小林，伯和伯母今天没把你当外人，也就才跟你直接说这些，你可别”伯母的话依旧不显山不露水详略得当。 “大海伯，伯母，今天是我主动给你们二老表明态度，因为一直都怕自己配不上海音，让你们二老担心，今天乘着机会，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才将心里话主动对你们说了出来。”我看着大海伯和伯母，有板有眼地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海伯一听，脸上泛起了难见的笑容，却依旧没有说正题，只是连连点头，不时咳嗽上两声，分不清是被烟呛到了还是在进行无声的赞同。 伯母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小林真是懂事，不枉了伯母的一片苦心，那你伯和伯母就等着你了。” “哎，伯和伯母你们就放心吧，我王林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今天表明了态度，我会依言履行自己的诺言。”我心下似乎将一块巨石放下：迟早要说明的事情，一旦说清，心里的负担果真小了不少。 我起身要走，大海伯和伯母却一定要吃过晚饭之后才能走，我只得说自己加来还有孩子，而且今天海音也要在家里吃饭，我正好回去。 这最后的理由说出来，两个人就不好再强留，只得笑着让我今后有时间了多到家里坐，我嘴上诺诺连声，告辞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里，嫂子已经把兔子在锅里蒸上了，辣子鸡的香味也从厨房中传来，洒满了整个屋子，林海音和嫂子在厨房忙前忙后，有说有笑。 原本打算是哥哥和嫂子主厨，哥哥却被嫂子赶了出来，说不让他染指今天的美食，也不让他打扰到她们姐妹之间聊天。 我不知道两个女人在厨房说了些什么，只和哥哥打开了电视机，看着电视上正播放着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恰好看到了黄蓉被黄药师强行带回桃花岛之后，郭靖只身前往海岛寻找爱人。 哥哥有意无意地看着我，说道：“时机一旦错过，后来只会增加不少烦恼和辛苦。” 我讪讪一笑：“但是没有了这些小插曲，郭靖怎么能上了桃花岛，遇到老顽童，还学会了九阴真经？” 对已经把金庸c古龙c梁羽生小说翻遍了的我来说，哥哥要用剧情来和的说话，那的确不是敌手，哥哥一听，涨红了脸，却转而似乎想通了其中关窍：“但是不论经历什么波折，郭靖黄蓉可是已经私定终身了哦？” 对于哥哥的这个说辞，我的确难以反驳，只得笑道：“我也已经表明了态度了，而且不只是对一个人，而是对一家人。” 哥哥一听，来了兴致：“怎么说？难不成你小子还去海音家给大海伯都说了？” 我不想继续纠缠，只得说道：“是啊，刚才已经说了，就只等时机。” 哥哥不以为然：“口口声声说时机，到底什么时机？两个人都喜欢对方？还等什么时机？要看日子，找王婆婆一看就行了，哦，对了，你自己不就会看吗？上次我和你嫂子结婚，也就是你定下的日子，你自己看一个不就行了？” 我一听，其中有破绽可寻，于是笑道：“正是因为我会看日子，我才知道最近不行，非得等过段时间才可以。” 哥哥不依不饶：“那就不可以先两家谈一谈，把你说的那个合适的日子定下来？” 我苦笑道：“现在定日子也不合适，要等过段时间。” 哥哥却似乎已经挣脱了我的摆布：“你小子不过是在逃避，这样，等过几天我就去找方大妈，她能看日子，定下来之后我们就请王婆婆去海音家提亲。哈哈哈，这次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我大急：“哥，千万不要，等过上个月，我想让海音冷静一下，主要是她，如果她后悔了或者有其他什么想法，她也可以及时抽身，一段感情，是需要时间去检阅的，我不想耽误她。”我我话语句句戳中肺腑，那的确也是来自肺腑。 哥哥终于不再坚持，只是让我一定不要想得太多c太久。 聊了一会，嫂子在厨房大叫着饭菜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去叫福贵了，我答应着准备就出门去福贵家。 鸭子伯正在家门口张望，我问他等什么，他说是在等福林，出去干活，也没见回来，全家都等着吃饭。 “鸭子伯，福贵放牛回来了没？”我笑着问道。 “在家里呢，小林你找他有事？”鸭子伯一边看着道路的尽头，一边笑着回答我，“还有，今天他带回来的那些野鸡和野兔都是你给的吧？你伯眼睛亮着呢，村里那么多能耐人都没能抓到一根鸡毛，就凭福贵那样，也不可能是自己抓的，你给他的已经够多了，谢谢啊，小林。” “伯，您见外了，福贵是我兄弟啊，我们一起抓的猎物，分他一般也是理所当然。”我笑了笑，把烟递给鸭子伯，“伯，我是来请福贵到家里吃饭呢，本来今天中秋，不便给你把人叫走，这也挨得近，所以想叫福贵过来喝上两杯酒，聊聊天。” “福贵这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名字叫‘福贵’，看来还真有些福贵样。”鸭子伯看着我，眼里露出了满满的感激，“小林，伯年纪大了，对世事也看得清，你小子是好人，今后还要多照看照看福贵，他能和你做兄弟，伯也就放心了。”说罢，眼神中又透出了一丝悲凉。 “伯，您就放心吧，有我吃的，就不会让福贵饿着，那我就叫他去了。”我看着鸭子伯，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表决心了，感觉有点怪怪的。 对林海音的父母表决心倒还说得过去，对鸭子伯表决心，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对，也管不了，心里的确就是把福贵当兄弟了，今后也绝对不会让他受欺负，这，就是最真实的想法。 “福贵c福贵，小林找你呢，赶快出来。”鸭子伯没让我进去，对着家门口就大声叫了起来。 一阵“喔喔喔”声响起，福贵走了出来。 鸭子伯还在向着道路尽头张望，我给福贵说明情况，福贵也不客气，给鸭子伯说了两句“喔喔”，鸭子伯答应着：“去吧，知道了，少喝点酒，不要给小林家添麻烦。” 我给鸭子伯说了两句，就和福贵朝家里走去。 离鸭子伯稍微远了一些，一回头，见他还在张望，心中不禁有些怅惘：父亲对儿子的爱，在节日里的路口，也许就能体现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问福贵：“你哥到底去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福贵“喔喔喔”回答着我的问题，我实在猜测不到在说什么，有些具体的名次，任我对福贵再熟悉再了解，也不能一一准确把握住，也不再多想，先吃过晚饭再说吧。 到了堂屋里，哥哥嫂子c林海音已经把饭菜端上桌，我们一进门，三人就眉开眼笑起来。 福贵一见桌子上有酒，喜上眉梢，就如猴子看见了香蕉，眼神中透露出激动和欣喜。 林海音打趣道：“福贵，原来你一直都不喝酒的，现在见了酒，就如猫看见鱼狗看见骨头一样，唉，都是被王林带坏了。” “我们家王林可没那么坏，这福贵爱喝酒，那是受了一些熏陶，但主要还是富贵能如诗人一般享受生活c思考人生，所以才喜欢酒，‘李白斗酒诗百篇’，没有酒，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好诗？可见喝酒也没什么错。”嫂子一分为二攻击林海音话中的漏洞，“所以，海音，喝酒没什么不好，如果你认为喝酒是坏事，那你今天也得跟着再坏一次，你得喝上几杯。”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才两个女人，就已经能唱一出大戏了，赶明儿福贵再娶上一个，那还不定会唱出什么经典来呢？”哥哥兴许是看了酒也兴奋起来，话语中已经满含醉意和酸味，“福贵，你说是不是？” 福贵傻笑着，“喔喔喔喔”又是一阵费力的解释，他的解释每人能懂，但是他的红脸却让大家都知道这三十几岁的汉子只要一提到娶媳妇就害羞，百试百灵。 “哥，我说也不差福贵那一房媳妇，就加上你在一旁插科打诨，嫂子和海音唱的戏也已经足够精彩回味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边招呼福贵坐下，一边就将三人一网成擒，“先别说了，大家都忙了一天，先吃上些菜，喝上三倍，今天大团圆的日子，得好好喝上几杯。” 哥哥一听，瞬间弹跳起来：“对了，今天都忙忘记了，还没去给咱爸妈上坟呢，怎么着也得给他们留个座，让他们也一起吃些喝些。” 嫂子立马起身：“都怪我，我都糊涂了，我去准备碗筷和杯子。” “嫂子，多准备一份，还有一个人也请一请。”我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方公青山”祖祖，于是脱口对嫂子说道，“还有一位方家的祖祖，我曾经答应过他，过年过节请亲人回家吃饭，都要请他一请。” 众人一听，合着这中秋节和中元节一起过了，笑容凝结，脸上有了一丝沉重。 “我看这位置也足够大，我们就专门坐两方，剩下的两方就给咱爸妈和方青山祖祖留着，都是一家人，那青山祖祖也是我们的高祖辈了，也不会责怪我们后辈不懂事，大家也可以尽兴，不用太在意那些。”我从众人的神色中觉察到沉重，急忙解释，“大家把位置都挪一挪，把沙发让出来给长辈们坐。” 嫂子笑了：“小林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准备。” 大家也都自觉地把沙发的位置空了出来，待嫂子将碗筷杯子准备好，在桌上摆放整齐，哥哥将酒饭添上，口中念到：“爸c妈，今天也没去你们份上孝敬二老，就请你们回来坐坐，随便吃上一顿饭，大家一起吃也热闹。” 我点上两支烟分别放在两个位置上，口中学着哥哥的样子说道：“青山祖祖，承蒙你在方家山上给我看了好几次孩子，现在孩子们都健康快乐，衣食无忧，给你说过要请您到家里来坐坐，您就来吃顿便饭，不要客气，我爸也抽烟，他也是您的后辈，你们大可以好好聊聊。” 哥哥和我的邀请仪式结束，大家却都继续保持着庄严肃穆，沉默还在持续。 “行了，人也请过了，我们就开吃吧。”我大大咧咧坐了下来，招呼着众人，“既然都是能来家里的亲人，也没必要太过拘谨，我们吃我们的，祖先们吃祖先们的，并不影响。” 众人方才恢复过来，坐了下来，嫂子不喝酒，哥哥已经准备好了一瓶果汁，哥哥往另外四人的酒杯里都添满了酒，招呼着大家吃菜。 我举起杯子，对大家说道：“这青山祖祖曾经在方家山上帮我们守护过女婴，这二十五个女婴，都是经他老人家看护着，才能顺利到了我们家里，所以，这第一杯酒，我们要敬青山祖祖。” 众人举杯，都说有道理，于是大家干过一杯。 林海音吐着舌头，也许是第一杯米酒还未适应过来，我赶快给她倒上一杯果汁，递在她手里：“海音，喝点果汁缓一缓，不要喝那么急，你不能喝多，就少喝一些，分几口也就行了。” 林海音却习惯了和我顶嘴：“你敬祖祖的酒，我怎么敢不干掉？” 两人的说话被哥哥嫂子看在眼里，嫂子不放过这个机会，笑着说道：“小林，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哥哥也从旁协助：“小林，这就对了，要学会察言观色，在海音需要的时候及时伸出援助之手，谈恋爱就需要这样。” 福贵虽不能言明意思，对这些却也十分明了，不说话，却嘿嘿嘿笑着。 林海音娇嗔道：“树哥，嫂子，你们又来取笑我，还有你福贵，你嘿嘿嘿一直笑，以后你找老婆了担心被你老婆收拾。” 福贵立马止住了笑容，脸上迅速晕红一片，这“娶老婆”作为治他的法宝果真任何时候都管用。 哥哥嫂子也不再打趣，笑着叫大家吃菜。 红烧兔子已经吃了好几次，因为嫂子的厨艺的确一流，所以吃过之后没多久再迟到，依然能让人味蕾打开，丝毫不会生出厌恶感来。 辣子鸡也是嫂子的绝艺，外焦里嫩，辣椒的香味和鸡的鲜味完美结合在一起，令人欲罢不能。 胡吃了一会，哥哥给大家满上酒，举杯说道：“刚才小林提议了第一杯，因为青山祖祖是高祖辈的祖宗，原也应该，现在我提议大家敬咱爸妈一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众人举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我急忙小声提醒林海音：“海音，慢慢喝，不急。” 林海音眼神瞟了我一眼，娇嗔着哼了一声，脸色上的幸福和愉快却遮挡不住。 喝完第二杯酒，哥哥的祝酒辞还未说完，依旧低沉着声音一本正经说道：“爸c妈，现在您二老可以看到，我们家的日子是过好了，我娶了媳妇，小林很快也要娶媳妇了，我们两兄弟娶的媳妇都贤良淑德c勤俭持家c温婉可人c相夫教子” “小树，你还有完没完？”嫂子笑着大声对哥哥说道，手还不停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兴许是已经意识到了哥哥那一串形容词中包含的笑料，“你就把词典里面能找到形容女人的词都给我和海音用上吧，那我们两个什么了？神仙也没那能耐，可以样样都占呢？” 林海音也笑了：“树哥，你说笑话的时候不笑，我以为你要说什么深情的事情，你却一大串形容词层出不穷，简直” 她说不下去，笑得弯下了腰，和嫂子两人互相搀扶着。 “嘻嘻哈哈，老不正经。”哥哥在她们的笑声止住之后，接着说出了最后两个词。 嫂子和林海音先是一怔，随即又爆笑开来。 福贵看着两人大笑，哥哥和我却一本正经，不知道究竟那些词语里究竟包含了怎样的含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 我笑了：“福贵，别管她们，都是疯子，我们吃菜。” 嫂子和林海音缓过劲来，开始说起了孩子们的事情，一边说着一边喝酒。 酒过三巡c再过三巡，除了嫂子，四人酒意正浓，也就说起了一些各人经历的趣事，林海音对我上省城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尤其是对我看到石秀文和女友在火车站分别的场景十分感兴趣，她认为那是一副民国时期常有的唯美画面，缠着我一个劲给大家描绘。 中秋夜，酒意醉千里。 酒足饭饱，大家都不愿就此散去，但是时间一晚，嫂子怕林海音家里担心，于是依旧催我赶快送林海音回家。 福贵口中哼着小曲，曲调优美，在明月之下向外传去。 路上有些冷，我不觉就拉上了林海音的手，一股暖流从她的手心传来，人家说，天冷的日子，是表白的最好时机，果然不假，只是我已经在家当众表白，这个时机，只能作为两人情意绵绵的时刻。 也许是喝酒喝多了，一路上两人聊着，我知道，不消我多说，回到家里，林海音的父母自会将我今天许诺的话都对自己的女儿和盘托出，我能想象林海音听到时脸上的表情。 看到林海音进门之后，我转身离开，巨抬头看了一眼十分圆满的月亮，心下泛起了诗意：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多好的诗，多美的意境。 如若能在天涯海角有人牵挂，走到哪里，都不会孤单，走到哪里，都有怀念相伴。 也许，是时候考虑和林海音共结连理生相守的事情了。 感慨完，回到家里，嫂子已经把哥哥拖上床去，正料理这孩子们的被窝枕头，见我回去，低声催我赶快洗脸洗脚早些休息。 躺在床上，一阵好梦袭来，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征程。 梦醒之后的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我的眼睛，我一骨碌爬起来，心想：今天，是新征程，今天，我将要为自己和海音的一生幸福而奋斗。 想法使自己浑身充满力量，不觉脱口对着后院叫道：努力c奋斗，为一个更好的明天。 嫂子从我身后走来，嘴角挂着微笑：“才起来，脸都没洗，就开始喊口号了？面都煮好了，赶快洗漱好吃面，再去奋斗。” 我朝嫂子嘿嘿一笑，如孩童一般溜到后院洗漱起来。 嫂子就着昨天的剩菜煮了辣鸡面，味道还是一绝。我傻笑道：“嫂子，你厨艺那么好，我担心我和我哥以后都长胖了。” 哥哥也在一旁笑道：“我原来给你说你嫂子是难得的媳妇，你小子当时还不信，现在知道是真的了？” 嫂子对着哥哥和我一笑：“就你两兄弟整天嘴甜，赶快吃完干活去，一天就瞎贫嘴。” 收拾好碗筷，我准备好绳子c镰刀c柴刀等一应物事，大狼狗也吃了嫂子的红烧兔子拌饭，精神极佳，在门口“汪汪汪”催着我出门，似乎已经听懂了嫂子的意思，急于上山表现自己。 我朝大狼狗说道：“等我看一眼闺女们，马上就走。” 大狼狗“汪”一声答应了。 走进孩子们的房间，逐一看过那些天真稚嫩的笑脸，顿觉身上有了另一层奋斗的力量，和孩子们告别，转身走了出去，大狼狗摇头摆尾，神威凛凛跟在一旁。 中秋之后第一天，天气依旧十分晴朗，万里无云，蓝天显得十分干净澄澈。 一路吹着口哨，怡然自得。 快到大门通时，只听一阵鞭炮声响起，口哨声瞬间完全被淹没，心下觉得奇怪：中秋已经过了，也欸听说村里有人结婚或有老人过世，怎么就会放鞭炮？ 心下奇怪，三步两步超前走去，见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看着什么，王婆和方大妈见我过来，招手让我过去，我见已经避不过，只得上前微笑着打招呼。 “奇怪c奇怪，上次看你小子印堂发黑，疑有血光之灾，却不想才几天时间过去，现在额头明亮，一副已然命道顺遂模样，奇怪c真是奇怪。”方大妈见我走过来，眼神如钩，就打量着我自顾自说道。 王婆婆嘿嘿直笑：“小林这小子福大命大，二十几年前那个算命先生给他算命时，我也在场，说这小子总能逢凶化吉，看来那老头说得不错。” 方大妈眼神犀利，左右手同时开弓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神婆派头十足，不用介绍，但看这副模样，也能知道她的职业。 半晌，方大妈才笑着说道：“也是了，小林这小子心善，不仅给村里人发物资过中秋，单凭救下那些女银，也足以使大功德一件，遇事逢凶化及，也因种下善因，终得善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王婆婆笑眯眯说道：“可不是？除了做善事，还有一层原因，这小子有喜事来冲，一切恶事也就不敢缠身了。” 听着两位老女人絮叨，我已经有些不耐烦，却也不敢放肆，露出不尊重长辈的表情。 “婆婆，方大妈，怎么这么多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喜事？”我说着，眼睛朝着不远处的人堆里看，却只看到一些后脑勺，能辨别出其中几个是村长和李铁掌等人，却不知道中间围着的是哪一些。 王婆打量一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轻声呸了一口：“喜事，恶事还差不多，几个魔王回来了，这村里只怕今后不得安宁。” 方大妈很警觉地看了一圈周围：“老不死的，不要乱说话，担心祸从口出。” 我心下疑惑，也不再理她们，自顾自朝着人堆走去，还没挤进去，就看人群散开了，里面的四个没见到的人，走了出来，正是村中曾经的小魔王李大龙c方老三c方成虎c王元霸四人。 李大龙一见是我，笑嘻嘻走过来和我握手：“小林，好久没见了，你怎么还在村里？” 一旁的王元霸也笑着问道：“小林，原来村里你成绩最好，我们都想你肯定现在都做大官了，我们四个回来还得请你多关照关照。” 另外两人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说出答案。 我尴尬一笑：“做什么大官，现在还是农民。你们几个都回来了，好啊。” 四人一听，眼神当即一转，李大龙依旧微笑，只是笑容和刚才已经完全不同：“在村里也挺好，以你的才干，在哪里都能发大财，何必要去做官呢？” 王元霸也附和着：“不错c不错。” 村长走了过来，咳咳两声：“你们四个回来了，今后就好好做人，不要再惹是生非，小林是好样的，中秋之前还给全村人发鸡蛋c鸭蛋和鸡等物品，你们几个以后来了，也要勤劳致富，好好学学人家小林。” 四人一听，一脸诧异，诺诺连声，都说一定听村长的。 李铁掌过来一掌拍在李大龙身上：“混小子，今后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不然，警察不抓你，老子一掌拍死你。” 李大龙急忙闪开，一脸堆笑说道：“爸，十几年没见了，我一回家，你就打我，还有没有半点父子之情？” 两人的对话被周围人听到，有人议论道：“这李大龙原来人虽小，却也是暴脾气，李铁掌用扁担追着他打，他不敢骂人，却气愤着要去抢扁担，和李铁掌对决，现在倒好，脾气似乎已经改了，看来确实脱胎换骨，是个好人了。” 另一人说道：“十几年，能改变一个人，的确不假。” 王小仓也走上前来，对着王元霸说道：“今天回来，也就是一个新的开始，正好村里的人大都在这里呢，你小子自小就跟着我，以后要多给村里人做好事，不要再像原来小时候不懂事，惹得村人对你鄙夷。” 王元霸没有李大龙那般滑稽老道，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表示微笑，口中说道：“大伯，你就放心吧，我有力气，今后也不会让你老人家担心了。” 人群中又有人对这一幕开始了评价：“这王元霸原本也是个好孩子，他的父母逼得紧了，看得也重，王元霸自小就不怕自己的爸妈，却还只服王小仓的管束。” 另一人小声说道：“有个亲伯伯管着，也没什么不好，他出事之后，父母都被活活气死了，现在回来，也就只有王小仓副支书管着，也才可能走上正道。” 正说着，忽听一阵哭声响起，众人停住吵闹，转身一看，却见洋狗伯佝偻着背小跑过来，方成虎立刻也挂满了眼泪，跑了过去，跪在洋狗伯的面前，抱着膝盖，大哭了出来：“伯，都怪我不争气，让你老牵挂了。” 洋狗伯拍着方成虎的肩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以后不要再犯错。” 几句话说罢，两人哭作一团。 身后的议论声传来：“洋狗伯没结婚，这方成虎自小就父母双亡，村里也没亲戚，谁家都不要，洋狗伯心善，就收留了他，打算靠着他养老送终，没想到孩子才长到十几岁，就犯下罪孽，坐牢十五年，可真是苦了洋狗伯了。” 另一人说道：“现在人回来了，如果真改好了，以后伺候洋狗伯安享晚年，给洋狗伯养老送终，也是一桩喜事。” 村长走了过去：“洋狗，儿子回来了，长大了，也懂事了，以后好日子就开始了，不要再哭了。” 洋狗伯用衣袖擦拭着眼泪，拉着方成虎站起来，口中依然哽咽：“村长，你说的对，孩子回来了，也长大了，希望他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再犯错，我就死了也安心了。” 方成虎带着哭腔说道：“伯，我记得，当年我父母都死了，没人管我，都是你老心好，收留了我，这次回来，我一定要努力赚钱，不会让你再过苦日子了。” 养狗狗听后十分感动，脸上洋溢着幸福：“哎，好孩子，能好好过生活就行了，不用赚大钱。” 村长在一旁有些乐了：“孩子要孝顺你呢，行了，大家都回去吧，现在也差不多了，以后村里又多了四个有为青年，大家以后都照看照看他们。” 村长话音放落，就听老四的声音响起：“哥，你回来了？” 说罢，又是一阵哭声。 懒汉老四和老三是两兄弟，自小父母双亡，也亏得老三偷鸡摸狗干些不能见光的事情，才把老四养大，后来老三出事，老四也就只能自己学着干些活计，养活自己。 老三一看，是自己的弟弟老四，脸上笑了起来：“小子，我还以为我不在，你给饿死了，还活着就好，以后你哥回来了，你小子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老四擦着眼泪，口中说道：“嗯c嗯，哥你回来了，我就有主心骨了。” 这话在老三听来十分受用，想到自己坐牢，弟弟在村中凄苦模样，不禁心下一酸，掉下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老四的话传进别人耳中却不太中听，这么多年，村里也没谁亏欠欺负他，说这话，不就是在打村人的脸吗？ 于是，有好事者又低声议论起来，一人说道：“这不过是坐牢回来了，又不是当大官，还有了主心骨，妈的，他自己就没有骨头吗？” 另一人笑道：“有个恶霸哥哥回来撑腰，以后耍赖也就有了一些支持，不只可以耍赖，还可以耍横，耍赖人家可以不依，耍横就能镇服不少没有势力的人，这不就是主心骨吗？” 先一人说道：“现在谁还能耍横？难不成就没有法律没有道理可讲了吗？” 另一人依旧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知道坐过牢的都有一句口头禅叫做‘老子坐过牢的老子怕谁？’，这就是耍横的资本。” 先一人摇摇头准备再说什么，另一人低声说道：“不要再说了，当心被听了去，后来又惹麻烦。”先一人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村长高声说道：“行了，鞭炮欢迎也已经欢迎过了，认亲的也都认完了，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吧，不要再耗下去了，以后一村人相互照应着，把日子过好了，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众人渐渐散去，我也叫上大狼狗朝着大王山进发了。 到了山顶，大狼狗已经兴高采烈着奔向树林，我独自一人爬上了天王角，看着滚滚大河，想起刚才那几人，心中百感交集：四人十几岁就劫人钱财，谋财还害命，幸而那广东老板未死，否则，四人的恶行那时还未必能被发现。坐牢十五年，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惯，但真能改变一个人性格中那种劣根性吗？ 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思绪纷飞：原本这是个安静美丽的小村，春天花香四溢，夏天河水滔天，秋天遍野金黄，冬天雪花洁白，只不知道，四个人回来之后，是否会给这宁静美丽的小村增添一些光彩抑或是污秽，希望高墙之内锻造的，不只是人的意志，还有人的那些纯良品格。 想罢，站起身来，站在蔚蓝天空之下，看着茫茫河水，高声长啸，欲将满腹的希望传达向碧空，让心中的希望能凝结成未来的现实。 长啸声方止，就听一阵“汪汪”声响起，回头一看，却是大狼狗，它把叼着的野兔放在了地上，野兔跑上几步，它又抓回来，然后放下野兔，对着我叫两声，又抓回来。 我见此景，心中笑道：猫玩老鼠，狗就玩野兔，看来喜欢玩弄弱小者的心态，不是独有猫而已。 想到这里，心下惊骇：人世之中，玩弄弱小者的人也不再少数，只是，被玩弄着却极少能自知自己的弱小。大了来说，人类不就是被造物一直在玩弄的弱小者吗？ 想得远了，自己也感觉自己想法太过玄乎，跳下天王角，将野兔绑缚好一对后腿，招呼着大狼狗继续搜寻。 我一直在等福贵，希望能和他聊上几句，时间也好打发一些，独处的时候，时间仿佛会凝结住，一动不动半天也没什么改变，但看了半天上山的路，叫了许多次福贵的名字，却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也没得到丝毫回应，心中想到：今天，福贵是不会来了。 一下子想到背诵诗词，于是就将心中还记着的那些古诗词一一朗诵起来消磨时光，从《诗经》到《楚辞》，从陶渊明到《唐诗》再到《宋词》，这的确是一个消磨时光的好方法。 按照历史顺序收罗出自己心中记得的那些名篇，一篇篇背将下去，间或看到大狼狗回来时暂停，将猎物捆缚好之后继续，时间过得的确快了不少。 转眼之间，从《关雎》到了李商隐的《无题》，回忆起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历程，脑海中不停浮现出林海音的俏脸，满心都是甜蜜：我的心里，已经不自居地完全被她占据了。 看一眼地上的猎物，已经是六只野兔c四只野鸡，收获已经十分丰盛，自顾自说道：“等大狼狗回来，也是时候回家吃饭了。” 大狼狗似乎听到我召唤，我的话音刚落，就见它急不可耐一般赶了回来，口中叼着又一只野鸡，我接过野鸡，栓住双爪，摸了摸大狼狗的头以示鼓励，随后，带着所有猎物，慢步下山。 回到家里，哥哥嫂子一看我双肩之上背着的猎物，满心欢喜，哥哥急忙一手接过，笑容可掬：“节后第一天，满载而归，可喜可贺。” 嫂子笑道：“说话一套一套的，你这是要做诗人啊？” 我站在一旁傻笑，嫂子突然之间就一阵呕吐感袭来，她捂住了嘴就往厕所跑。 我一下子有些担心：“哥，嫂子是不是生病了，这天气早晚温差大，可得注意。” 哥哥在后院听到了我的话，大声说道：“不知道啊，我说等你回来了带她去诊所找王医生看看，如果真生病了就开些药，可不能感冒，怕传染了孩子们。” 嫂子已经回来了，刚才的呕吐似乎费了不少力气，笑容已经不再自如，脸色有些难堪，口中却还不住说道：“小林，你看你这哥哥，我生病了他不是首先担心我，倒先担心闺女们，让我怎么说？” “嫂子，哥是直人，等放好了兔子和鸡，他陪你去看看医生，要尽快开药。”我知道嫂子只是犟嘴，她自己也首先担心孩子，我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口罩，必定是进孩子房间时怕传染孩子才准备的。 哥哥已经走了过来，笑道：“要担心老婆，也要担心孩子，那二十五朵金花可是我们的心血，怎能不担心，而且，你不是说了一切以孩子为重吗？自己还专门去准备了口罩，我不是学老婆你吗？” 嫂子拍了哥哥一下：“就你整天油腔滑调的”话没说完，又想吐，往厕所跑去。 我叫哥哥：“赶快带嫂子去诊所看看，这架势虽然我没见过，但是未必就是生病，又可能是有喜事。”说罢，我的脸上也泛起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哥哥一听，顿时惊呆，半晌才怔怔地打量着我：“小林，你是说” “没错，我在书上看到过，女人的孕吐反应差不多就这样。”我笑着，看哥哥傻傻的模样，心中却也惊喜无比。 “那c那c那我就有可能真当爹了？”哥哥的语气中带着十分的惊喜。 “不错，嫂子这反应有多久了？怎么我前几天也没发现？”我想要确定一下事实。 “也没几天，只是前几天反应不是很大，一天也就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次，但是她给我说，她自己都能忍住，今天早上一起来，吃了面之后就说一直闻到怪味，就这样了。”哥哥眼神翻转着，再极力想着这几天关于嫂子的细节。 “你们两兄弟又再唧唧歪歪什么呢？”嫂子的脸色有些泛白，却还强装着笑容。 哥哥二话不说，拉上嫂子的手就说要去诊所，必须马上去。 嫂子有些懵：“你这急什么急啊？我又不是病入膏肓了，着急忙慌就要走，等我换件衣服。” 哥哥的激动和紧张兀自写在脸上：“不换了，先去看了再说。” 说罢，就招呼我一句：“小林，你就看着家，我和嫂子马上去找王医生。”说着还给我打眼色，那幸福和欢乐不言而喻。 嫂子被哥哥拉着手，也挣脱不开，转头对我说道：“小林，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在厨房，你自己端出来吃，不用等我们。” 我送他们出门，口中答道：“知道了。” 看着他们远去，我的心中一下子腾起了火焰：希望嫂子真是有了，哥哥和嫂子也就真是善有善报，老天赐予他们一个新的生命。 想罢，心情紧张着满是憧憬，也不想吃饭，就拿出烟，一根接一根抽了起来，只想等到那个美好的结果之后再去管肚子的事情。 我再次在走慢了的时间中煎熬，看着闹钟一分一秒过去，只希望时间能快一些c再快一些，然而时间就那副不搭理我的模样，照样一个一个按部就班地走着。 也许是被闹钟的滴答声催眠，也许是心中的那个希望要在梦中去找寻才更加让人愉悦，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笑声将我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哥哥和嫂子已然出现在眼前。 哥哥的笑容兀自停留在脸上，一进门就大声说道：“小林，你嫂子c你嫂子”因为激动，话说不下去。 “有了？”我简单直白地问道。 “是啊。”哥哥也将一长串的词省略掉。 嫂子不好意思笑了：“看你们两兄弟高兴成那样。” 哥哥恢复了正常：“你不知道，王医生把脉又测试之后，说是有了，可真把我高兴坏了，我简直不相信，我真的要当爹了。” “恭喜你哥，恭喜嫂子，你们的幸福从此就开启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心中的欣喜，只能俗套一些道喜。 哥哥兴奋着手舞足蹈，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高兴成小孩的模样，嫂子拍了他几下，也未能将他的兴奋劲压住。 嫂子进了厨房，一看饭菜都没动，有些生气了：“小林，你小子还没吃饭，赶快，端过去吃饭。” “嫂子，我也高兴坏了，不敢不等你们，现在正好，高兴了我可以多吃三大碗。”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饭菜端上，和哥哥嫂子一起吃了起来。 嫂子间或还往厕所跑，哥哥看着有些心疼，却也难掩兴奋。 大家已经在规划着孩子出生之后的事情，怎么睡床；以后有二十几个姐姐保护，孩子会有多幸福；孩子以后出生了叫什么名字等等，欢声笑语在堂屋中回荡。 中秋之后的第一天，喜事临门，我和哥哥的兴奋劲一直持续着，照看孩子们喝奶吃东西，嘴角上都挂着笑，给一个个孩子一遍遍讲述，孩子们若是笑了，我会夸奖她聪明，一家人就在欢乐的气氛中忙活着。 林海音今天下午还没过来，我的心上有些着急，也不是着急，更多的是失望，原本满心期待着回家了就能听到她的声音，回来了却没看见，也许是因为嫂子有喜的事情已经遮挡了失望，也就没太在意。 在林海音家里，她和妈妈却有一番言词。大海伯叼着烟斗，一边吸着烟，一边拨着包谷，一粒粒包谷就如一颗颗黄金锞子，纷纷从他的手中掉落到地上的盆里。 伯母见海音拨的包谷已经装满了盆，一边进屋拿盆，一边就念叨：“我看你啊，心思已经不在这家里了，看，拨的包谷撒了一地。” “妈，你说什么呢？我这是不拘小节，潇洒从容，拨的包谷也就往外蹦，这怎么又说我心不在焉了？”林海音笑着反驳，只是底气并不足，她的心思，的确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只是她不愿服软。 大海伯熄灭了烟斗，咳咳两声，和伯母将海音已经拨满包谷的盆换过，长叹了口气：“怎样都好，只是不要再犹豫下去，三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该考虑的要考虑了。” “爸，人家做爸的都是希望女儿一辈子待在身边，你倒好，一天就盼着我赶快走，我想问一句，我当初是不是在垃圾堆捡来的？”林海音假装生气，娇嗔着质问林大海。 “你这丫头，和你爸说话呢，也是一副狡猾猴子的样，三十几岁人了，全无半点大人的样子。”林大海对女儿无语，尽管心上疼惜，两父女拌嘴却也已经成为一种交流的方式。 “你们爷儿俩不要光顾着拌嘴，还有那么多没拨的，嘴里说话，手上活计也别放松。”伯母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爷儿俩停下来互相打趣。 “爸，你看，妈在说你了，你还不自觉，整天就说我。”林海音冲着父亲做一鬼脸状，旋即又迅速拨起包谷来，只见黄色的小精灵涔涔而下，犹如珠玉落盘。 林大海摇头叹息：“一个对付我也已经让我措手不及了，娘儿俩双面夹攻，我只得束手就擒，不说了，不说了，做事，做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林海音两母女笑了，伯母突然间说道：“她爸，那四个回来了，你听说了没？” 林大海一副无辜样顿时变得严肃：“唉，回来就回来吧，也真什么大人物，只要不要再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也就谢天谢地了。” 伯母叹息道：“听说四人回来了遇到人都笑，很有礼貌，和原先大不相同，十五年改造，看来还是有些成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我看啊，原来小偷小摸也就罢了，权当小孩子不懂事，最怕的，就是现在已经长大了，心机也深沉，要做其他坏事，还真让人防不甚防。”林大海脸色微沉，一家人的闲聊，却似乎也并不轻巧。 “妈，你们说的是哪些人回来了啊？”林海音听得云里雾里，不禁出言询问。 “还有哪些人？那四个坐牢的小子。”伯母一脸的气愤，似乎那四个人和她也有些仇怨一般。 “哦，你们说的是李大龙那几个人？”林海音也曾听闻几人坐牢的事，现在心下明白，只是还想确认。 “海音，别管别人的事，争取自己的幸福最重要。”伯母似乎想要将无关的话题摒弃开，转移到有实质关系的阵地上来。 “妈，刚应付完我爸呢，你又来了。”林海音撒娇，脸色阴沉，却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喜悦。 伯母将其表情看穿，哂笑道：“小林那小子不错，那天也在我们这里表态了，发誓要给你一个交代，只是要等段时间，我看啊，我和你爸也不好催人家，你不是经常到他家里去吗？有机会你也给提一下，让那小子上点心，不要再顾虑太多了。” “不错，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不要再等了，今后年纪再大些，生孩子都困难。”林大海也从旁支援老婆，说话也直接。 “爸，妈，你们两个又站到同一阵地去了？双面夹击？我只能束手就擒了。”林海音学着林大海的模样，一板一眼假装气愤地说道，“我看，还是得再考虑一段时间，现在刚确定关系不久，也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有一天两人随便哪一个后悔了，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不好，你们说是吧？”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只是考虑的时间也不需要过长，原先我和你爸，见面也没见几次，就结婚了，后来不是一样过日子？”伯母的说辞显然更高一筹，完全正对时下男女青年的恋爱理论。 “是啊，你妈说的对，过日子嘛，总是两个人迁就着过着过着就顺了，哪有那么多考虑的，你们年轻人，现在比我们那时候更不潇洒，更不爽快。”林大海又抽上了烟斗，吧嗒吧嗒着说话，俨然一副长者告诫晚辈的派头。 “行了，我不和你们说了，一说到这个，你们两个比我都还要急，一天给我灌输那些陈腐的理论，年代不一样了，二老也要跟着时代走，明白年轻人的不易。”林海音有些气愤，说着话，手中拨着包谷使足了劲。 伯母笑了：“行了行了，不说了，再说就有人要生气了。” 林大海咳咳两声：“不说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爸妈也就只是提醒你，毕竟要怎样选择，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伯母见林海音嘟着嘴不说话，也不敢再招惹，话题自然而然就移到了别处以分散注意力：“她爸，我看你刚才说的有几分道理，原先几个小子在家时，我们后院关的那些鸡就少过好几次，现在回来了，我看我们还是防着些，不要又被几个小子偷了去。” “可不是？而且，不只是家里的东西要看紧，海音啊，你以后出门如果回来晚了，就让王林那小子送送你，四个小子回来了，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就怕几个小子贼心不死，又生出什么坏水来。”林大海抽着烟斗，眼神中偷着隐忧。 “爸，妈，你们说得这么严重，原来我也没发现他们四个有那么坏啊？怎么我们家里鸡被偷了我不知道呢？”林海音的思维已经被父母顺利转移开来，关注的话题也到了同一个阵地。 “那时候你不是在外面上初中吗？回家来了，你妈都已经哭过了哭累了，我也不想再提起，于是你也就一直不知道。”林大海有些气愤地说道，“偷鸡摸狗也就只是小坏，关键是几个小子还真敢地外地大老板动手，抢钱不说，还竟敢谋财害命，那种狠劲，我想是从骨子里面长出来的，那就不是小坏了，那绝对是坏透顶了，所以，今后一切小心。” 林海音听得一身鸡皮疙瘩，那李大龙等四人小学时一直留级，原本和王树是一个年级了，留了两年，最后和她在一个班，小时候就喜欢欺负人，但都是一个村的，小孩子讨厌些也可以理解，却不想后来他们四个竟然敢去抢钱，年少时她曾懵懂着听父母讲起过几个人抢钱的一些猜测或道听途说的细节，心中那时就对私人十分鄙视，现在再次听到，心中的鄙视更甚，只想着自己反正也不和他们来往，见面勉强打招呼也就够了，不招惹，也就不怕。 林海音父母见她思绪阵阵，剥落的包谷也撒出不少在盆外，两口子对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想到：女儿可能是在想着王林那小子了。于是，伯母笑道：“海音，小林那小子也不知道回家了没。” 林海音的思绪被母亲的话拽了回来，她苦笑一下：“谁知道呢？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回家了。” “要不你还是别剥了，看都撒了一地，我和你爸慢慢剥，你还是去和晓丽照顾照顾那些孩子，帮帮忙。”伯母一脸笑容，听不出话中有丝毫的做作，功夫实在高明。 林海音一心想去，只是恰好家里有事，也不好看着父母忙活，这下听到母亲发话，如获大赦，当下高兴道：“妈，这可是你叫我去的啊，不要以后又埋怨我不帮你忙。爸，你是见证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是女大不中留，去吧去吧。”林大海故意拉长了脸，不情不愿地说道。 林海音当即到后院洗手，随后快速给爸妈道别，就朝我们家里跑去。 我没有看到的一个角落，就是方老三的家里，李大龙等四人和家里人也团圆过了，却觉得无聊，于是，又到了方老三家里。 李大龙家因为有李铁掌坐镇，几人也轻易不敢久待，方成虎家里洋狗伯也时常在家，洋狗伯不说什么，但是几人说话也多有不便，于是也就不去，去了也不说什么放肆的话，王元霸是和伯伯王小仓住，自然也轻易不敢呼朋唤友到家里去，于是，也就只剩下方老三和老四两兄弟这里最方便，可以肆无忌惮，可以任意谈论任何话题。 五人聚在一起，老四把茶水倒上，几人都将香烟丢在桌子上，十几年前的习惯似乎还未改变。 李大龙一副大哥派头，其余四人却也一直都坚守他作为老大的这一事实。不同的是，现在李大龙嘴里不会动不动冒出了下流话，而是显示着许多的沉着和冷静，在老四倒茶给他时，他竟然不符合身份地说了一声谢谢。 老四的茶水倒好后，几人坐定，李大龙还是先发话：“老四，我在家里听我爸絮叨了半天，但是也没絮叨出什么名堂来，你先给我们四个说说，最近这些年，这村里的一些变化，十五年了，我们也想了解这个村究竟是怎样变过来的。” 另外三人都开口附和，齐刷刷的眼睛看着老四，老四的压力陡增，一下子竟然结巴着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三教训自己的弟弟：“别傻不拉唧的样子，就拣些要紧的说，比如那家最有钱，现在村里人都做些什么营生。” 老四似乎被哥哥点醒了，一下子就说到了吴宇，说他到省里做了大官，还能指挥县长，四人一听，急忙追问吴宇的父母是否还在村里，老四说已经都搬到省城去了，四人大失所望，似乎是一个他们可以抓到的机会，眼下却一下子溜走了。 老四看着四人叹息，又说起了冯紫青，说她结婚的事情，又说她发疯的事情，再说她离婚之后不知去向的事情。 李大龙听罢，叹息不已：“紫青比我们矮了几届，我那时候就觉得村里就这姑娘长得最好看，成绩又好，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还妄想着长大之后有机会能娶她，却没想到，她竟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当时我在家，那镇上的蒋门神，我非把那小子阉了。”说到后来，话语中满是气愤，端着茶水的手因为气愤而颤抖着，把茶水洒落出来。 方成虎一拳砸在桌子上，猝不及防的巨大声响吓得其余四人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他看了看四人一眼，眼神中尽是凶光，和先前慈眉善目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一般：“要是当时我们在家，何至于村里人被欺负成这样，也没有上门去讨个公道，我看大龙说的惩罚也太轻了，那样的烂人，直接就应该” 王元霸咳咳两声：“成虎，不要激动，大龙是因为喜欢紫青，你小子又是因为什么？这样气愤？” 方老三也十分奇怪：“大龙喜欢紫青，我原来就听他说过，难不成你小子也对紫青”说罢，笑眯眯打量着方成虎。 “不错，我也喜欢，而且我喜欢紫青的程度绝对不输给大龙。”方成虎十分果断地说着，端起茶一饮而尽，似乎是在喝酒一般。 把杯子撂在桌子上，方成虎的气似乎已经消了不少，只听他平静地说道：“你们都知道，我是孤儿，我自小就跟着我伯长大，村里人一直都瞧不起我。我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紫青上一年级，那是冬天，我的手脚都被冻僵了，紫青提着一个小火就走了过来，她不怕我，看我在路边坐着发抖，就把小火塞给我，让我烤火，我那时看清了她的模样，我不用烤火，我不用人可怜，我站起来自己跑了，但是，我自此以后就记住了她，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其余几人听完，都吃惊着，李大龙笑道：“成虎，原来也没听你提起过，要真有那么回事，怎么说都是你的占先手，如果真要竞争，我绝对不会和兄弟你争。” 另外几人也唏嘘不已，方老三说道：“说什么竞争呢，现在紫青去哪里了都没人知道，还争个屁。好好研究一下我们以后怎么挣钱，才是正事，难不成还是种田种地，一年来不了几个钱，混吃等死啊？” 几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王元霸说道：“老三说得对，我们已经浪费了十五年的光阴，现在回来，一定要好好干一番事业，不能再荒废了，再荒废下去，不说老婆娶不上，老了也没个依靠。” 众人都连声附和。 “听我爸说了，王树和王林两兄弟养鸡养鸭，都成了村里的养殖专业户了，挣钱不少，要不我们也可以试试？”老三眼睛眨巴几下，似乎对这一想法充满信心。 众人都不说话，若有所思，似乎这个主意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哥，我看这个不太现实。”老四见众人都不答话，有些焦急地说道，“王树两兄弟养殖鸡鸭，那是仰仗了打猎，没有了那些野的，他兄弟俩怎么能挣那么多钱？光是养殖？那不现实，我隔壁村有几个朋友都在养，也没见挣着钱，竞争大得很。” 众人听老四一说，垂头丧气。 王元霸却一拍脑门：“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王树两兄弟可以打猎加养殖，我们为什么就不行？那大王山c方家山c火云山树木茂盛，野味定然不少，要不怎么王林两兄弟就能以此致富了呢？我看啊，要是我们几兄弟同时出手，保管一年半载，几人娶媳妇的钱也就挣足了。” 众人一听大喜，都说这主意的确不错，方成虎补充道：“论其他的，或许我们几个没本事，但是追野兔野鸡的，我们在行，这个主意我看不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老四却连连摇头：“各位哥哥，你们是不知道，我原本也能设下陷阱打些野味，但是这些年来，野鸡和野兔像成了精，根本不上钩，你们看那王林两兄弟能打猎，确实不是靠他们两兄弟，完全都靠着他们家那条大狼狗呢，没有那条狗，他兄弟俩能在上山找到一根鸡毛就不错了。” 众人一听，十分诧异，李大龙问道：“老四，这话说得，那他们家有狗，难不成我们不能去买上几条狗，也凭着狗打猎？” 老四摇头叹息：“龙哥，你不知道，王林那条狗上山打了野猪和野兔什么的之后，村里人也眼红，于是就带上自家的狗上山，也想学着王林那样打些野味卖钱，但是全部空手而回，什么都没抓到，倒是有几家的狗上山被蛇咬了一命呜呼。” “这样看来，王林家那条狗的确不简单。”李大龙若有所思，抽着烟发愣。 “不错，那条狗原本是要在那年冬至进大家肚子的，却被王林疯疯癫癫救了下来，你们不知道，那条狗还真是厉害，一条狗被村人围了半天，恁是没抓到，村里十几人还被它咬伤了，要不是王林那小子突然之间发疯一样冲过来护住它，我是可以套住它的，但是后来，一切好处都到了王林那小子家里。”老四解释着关于大狼狗的来路，心中还带着愤恨。 “你的意思是，那大狼狗还是王林捡来的？”方成虎脸上带着疑惑问道。 “不错，后来大狼狗在王林的帮助下逃脱了，过了没多久，听说王林那小子在大王山上遇到野猪，差一点就被野猪咬死了，那大狼狗就突然间冲了出来，把王林救了，还把野猪咬死，王林就用一头野猪换了大狼狗的命，并当着村长的面让村人以后不可再打大狼狗的主意。” 众人听到这里，如听天方夜谭，那方成虎却最是义气，只听他自顾自说道：“果真是一条忠义好狗，要是我能得到这样的狗，说什么也会像王林一样去为他拼命。” 众人一听，都大笑起来，王元霸打趣道：“成虎，你对紫青痴情，却没想到，你小子对条狗也痴情，兄弟原来是小看你了。” 方成虎苦笑着冲王元霸摆摆手：“元霸你不懂。” 李大龙笑过之后制止大家：“行了，我们讨论谋生计的事情呢，其他事情就不要在带进来了，照老四这么一说，这打猎也的确不行，毕竟要培养出会打猎的狗，也不是那样容易，而且好狗价格太高，我们几个只怕也买不起，我看干脆还是这样” 众人精神集中，只得着他说出下文，李大龙却故意卖关子，喝了一口茶，又点上一支烟，然后叫老四：“老四，没茶了。” 老四急忙起身：“我去倒。” 方成虎有些焦急：“大龙，放屁还分三截啊？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 李大龙抽过两口烟，慢悠悠说道：“兄弟们，这次回来，你们没发现村里有什么变化吗？”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都说不知道。 李大龙微笑着道：“村人多半都已经有些家底了，尽管还算不上富裕，但生活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过不下去了，如果我们可以做村人的生意，把那些有钱人的钱集中一些到我们这里，这应该不会很难。” 王元霸咳咳两声：“大龙，我们刚出来，你不会就要干老本行了吧？而且当时小了不懂事，况且抢的也是外地人，这村里人，我们怎么动手？难不成再进去一次？” 方成虎和方老三也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 李大龙笑了：“你们想什么呢？我再坏也不会对村里人来那招？再说了，我也不傻，难不成明刀明枪做强盗啊？这村里人谁不认识我们？那牢房，我可是坐怕了。” 老四的茶水已经端了上来，众人都在看着李大龙，等待下文。 李大龙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终于笑着说道：“老三，你在牢里学的绝活没丢吧？” 方老三先是一愣，口中念到：“绝活？你是说？”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说设赌？” 其余三人一听，顿时醒悟过来。 李大龙解释道：“十五年，我在牢里也没闲着，别人去读书升高学历，我就观察人，牢里的人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时间长了，也给我观察出一些名堂来。”李大龙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喝茶，又点上一支烟，似乎要用分明的节奏感来证明自己想法的高超。 抽过两口烟，只听他继续说道：“这人啊，不论他怎么好，学历再高，文化再深，学问再好，他都有一些劣根性，而且，在这个小村庄，要说修养多好，定力多强，那都是扯淡，只是他们还没见识到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诱惑罢了。” 王元霸有些心急：“大龙，你什么时候变得啰里啰嗦文绉绉酸溜溜的？有话就直说，有屁就大胆放，一通解释搞得人心里痒痒的又不知道怎么去抓。” 李大龙依旧面带微笑：“元霸，要不说你这名字决定了你的性格，元霸，就是个武将，冲锋陷阵没问题，阴谋阳谋你就不行，看看成虎和老三c老四，就比你沉得住气。”李大龙说完，又端起茶杯。 王元霸像蔫了的西瓜，摇头苦笑：“十五年不见，大龙变大圣，都会教人哲理了。” 李大龙也不生气，继续说道：“不扯那些，听我说完，这人的劣根性我不说多，就我观察所知道的，一是赌博，并不是人想要享受赌博的过程，那都是扯淡，其实人在赌博时想的就是发财，钱嘛，谁会嫌多？所以，赌博，就是他们能实现一夜暴富的捷径，很多人都不会拒绝。其次，那就是色了，是个男人九个色，一旦有机会，哪个男人不愿意多几个相好的？我就问你们四个，你们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其余四人内心翻涌，思来想去，觉得李大龙这说法不错，纷纷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李大龙继续演讲一般阐述自己的“观察所得”：“第三，那就是权势地位，在古代，谁不想当皇帝？万里江山，尽归一人之手，生杀予夺，所有人的生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李大龙说道这里，方成虎怔怔地看着他，似乎要在李大龙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大龙，我打断你一下，你这口中连续不断蹦出来的这些词，我像是听过，但是又不是很明了它们的意思，我只想问一句，你坐牢十五年是不是真坐成大学教授了？” 众人一听，全都大笑起来。 王元霸也来打趣：“照我说，我们三个坐牢十五年，都在想着出去，大龙坐牢，却享受在牢中安静的环境呢，可以学习嘛，都学成博士生的水平了。” 李大龙也跟着笑：“兄弟们，你们还别说，原来上小学时，我写的作文就比你们强多了，学着用几个成语，那也算不上什么本事，实话告诉你们，我在牢里虽然读书不多，但是我还修了一个中文专科学历，所以你们还不要见怪不怪。” 众人一听，尽皆哑然。 李大龙咳咳两声继续说道：“言归正传啊，以上我说的三点钱c色c权三要素，是促成人暴露劣根性的根本所在，其他的，也大都是从这三点来的，至于权，我们不考虑，因为咱也没那本事，这一辈子也做不了官，但是这钱和色，却是我们可以抓住的。” 方成虎似乎想明白什么：“大龙，简单点来说，就是设赌c招嫖，是不是？” 李大龙对方成虎竖起大拇指：“成虎虽然说得粗鲁，但是一语中的，你们觉得怎样？” 其余几人一听，心中盘算着，口中念念有词，却一直没有表态。 方成虎问道：“但是，现在派出所管得紧，这两样可都是违法的，万一被抓住，我们几个可得再进去报到。” 其余三人也用眼神表示自己有同样的担忧。 李大龙慢悠悠说道：“设赌，是第一步，其他的放到后面，慢慢再跟上，这赌，我们就做得简单些c隐蔽些，就专搞一种——包谷子，而且专门派人盯梢，如果一发现派出所的来检查，立马就收摊，神不知鬼不觉，警察也不能拿我们怎样。”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方成虎想要再确定一下细节：“设置在老三家没问题，只设置‘包谷子’也没问题，但怎样把人拉到这里来赌，这就是个问题。” 王元霸补充道：“不错，‘包谷子’简单易行，也就猜个单双，只是成虎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要是没人来，那也挣不了钱。” 李大龙嘿嘿一笑，把香烟抽得冒出一股巨大的烟雾：“这就要看老三和老四的了，老三就负责动手脚，前三天，我们都输多赢少，尤其盯上那些有钱的主，先让他们尝到甜头，然后再下手，赢一波人，再让新来的人尝甜头，如此循环，最后，村人的钱就都集中在我们手里。” 老四听到这里，只听到关于自己哥哥老三动手脚的事情，对于李大龙说的靠自己的那部分还未听到，有些焦急：“龙哥，你说主要靠我哥和我，我哥负责耍老千，那我呢？” 李大龙看着老四笑了：“老四，你在村里待的时间长了，现在长起来的那些小泼皮，就靠你去团结，让他们蹲点c给人介绍，这样也就是在招揽赌客了。” 老四一听，自己也能发挥作用，一下子心花怒放：“龙哥，你们就放心吧，这个事情交给我，没问题。” “想法是差不多接近完美了，只是，起初的一笔钱，怎么投入？我们都是蹲了十几年牢房的人，现在身无分文，我伯那里也没存下几个钱，要我拿出钱来，几乎不太可能。”方成虎有些激动，不平静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王元霸也附和道：“不错不错，现在也就大龙家里有些家底，毕竟你爸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我伯王小仓那里的钱，我几乎是看不到的，所以，老三和老四的情况也都差不多，所以，一开始的这笔钱，我们的确是出不了。” 老三和老四也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无奈。 李大龙还是慢悠悠地说道：“大家都是兄弟，想一起干大事，你们的情况我都知道，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这里已经有些准备了，我爸那里的钱你们以为轻易就可以拿来用？太天真了，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自有妙计。” 众人一听，觉得不可思议，除了老四，都是一起坐牢十五年的囚犯，不知道李大龙何处可以来钱，怔怔看着他，只等他解释。 李大龙一看众人眼色，心知不说明情况，只怕大家也不会相信，于是点上烟，抽了几口，说道：“这烟的滋味不错，在牢里，好多年没抽得这样过瘾了，实不相瞒，几位兄弟，我在狱中不是喜欢观察人吗？我注意到一个邻村进去的，苗家村的，人叫什么名字我先不给你们说，但是他有钱，是真有钱，因为他进去时受狱友欺负，我帮他出了一口气，于是，大家也就兄弟相称，他早我两年出狱，说他别的没有，但是如果要借钱，只管找他。” 其余几人一听，脸上尽皆愕然。 王元霸哈哈大笑：“成了，大龙说话，我一向都相信，只要启动资金没问题，加上老三的老千术，还有我们几人的经营，要把生意做起来，不难，不难。” 几人也觉得事情已经大概理清了眉目，当下也就笑着说各种细节，李大龙拿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砸在桌上：“老四，你辛苦些，去买上些酒肉，今天就在这里吃饭，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开干，干上春节那一波，兄弟几个要挣钱易如反掌。” 老四拿过钱，诺诺连声，走出门去，剩余四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详细谈论着各自的想法。 时光如江河奔流，我还是忙着打猎c看孩子，逗着孩子们说话，别有一番情趣，林海音也时常到家里来，哥哥嫂子一直催着我们办喜事，但我和林海音也聊过，觉得再过上一些日子，等感情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林海音也是理智人，没有反对，话说开了，两人心中也不再有芥蒂，她知道我曾经多年都在牵挂小雪，而我，也了解她对肖石多年的爱恋。 受过伤想明白的人，尽管未必会在今后的感情路上事事都小心翼翼，却更能理智地对待一段新的感情。 因此，尽管我们相处十分融洽，尽管我们的关系已经从一开始还有些羞涩到牵手到后来更加亲密，尽管我的家人和她的家人都在催促着要进行那个正式的结婚仪式，我们倒已经十分坦然地任时间之水流淌，而静静地相偎相依，更加深入地去了解彼此的内心。 这样的时光，我真正感觉到了恋爱的开始，胜过一开始的海誓山盟。 海音也是性情直率之人，经她一说，我也了解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所想所感受到的和我竟然惊人一致。 时间的列车已经在转眼之间来到了腊月二十，那天上山打猎回来，一回家就看到林海音正和嫂子抱着孩子讲故事，一见我进门，林海音放下孩子，已经如妻子一般帮忙接过我手中的猎物，拿到后院的笼子中。 嫂子对于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过许多次，一开始她还笑，现在却已经习以为常，不再见怪不怪。 我和海音到了后院，哥哥正清点着笼子中的野兔和野鸡，一见我和海音走过去，脸上露出笑容：“小林，海音，这野兔和野鸡的数量已经不少了，我清点了好几遍，兔子已经有快一百只了，把新做好的兔笼子都装满了，再加上今天这五只，刚好一百只。” 林海音呵呵笑着，将手里的猎物递给哥哥：“树哥，我看你们今年又得发大财啊。” 哥哥傻傻一笑，将野兔放进笼中：“什么叫我们要发大财，你不也是其中的成员吗？是我们家发大财，也包含你。” 林海音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我将野鸡放进笼子里，嘿嘿笑道：“哥，那这野鸡一共多少了？” “加上今天这三只，已经八十九只了。”哥哥熟练地关上笼子门，拍了拍手，说道，“小林，我们回屋，一边吃饭一边说。” “哎。” 洗过手坐下，林海音和嫂子把孩子抱回房间，将厨房内已经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放在堂屋的桌子上，饭菜兀自冒着热气，一股诱人的菜香瞬间洒满整个堂屋。 “快过年了，正好我们一家人都在，我们就说说过年的事情。”哥哥说着，眼神往林海音身上一瞟，却没有过多停留，发现林海音并没有感到丝毫尴尬，就继续说道，“这些野鸡和野兔可以卖出去了，要不再过几天，真关不下了。” 嫂子停着肚子，用手抚摸了一下，笑着说道：“小林今年又给我们家带来了一笔巨大的财富，是可以卖出去了，过年花钱的地方也多，还有，上次中秋节前，你们两兄弟当着村人的面说了，春节还给大家发物品，我看那些鸡蛋鸭蛋什么的也足够了。” “还是嫂子想得周到，差点就忘记了这茬，这一次发放物品，我想还是稍微有些区别，那些孤寡老人，我们可以发上双倍，这样，也能让过年这几天他们能有些好菜吃。”我扒了几口饭，慢悠悠说道。 “我同意小林的观点，全部都发一样的，那些有些钱的也根本不在乎，但是那些家里穷的，发了双倍，哪怕他们自己把鸡在家里养着，生活也就有了一些着落。”林海音在一旁帮我。 “嗯，不错，孤寡老人，我们就发双倍的鸡蛋和鸭蛋，而且，给两只鸡和两只鸭，就给那会生蛋的，以后每星期下蛋了，老人过生活也就不成问题了。”哥哥大口吃饭，含着饭就说了出来，差点噎着，嫂子用手给他拍着背。 “除此之外，还得考虑我们家里人。”哥哥终于把饭全部吞咽下去，喝了一口水，十分清晰地说道，“首先是海音家里，必须要周全，野鸡和野兔各两只，给大海伯和伯母常常鲜，家养的鸡和鸭各五只，鸡蛋鸭蛋各五十个，另外，再由小林给五百块钱，你们看怎样？” “树哥，怎么要得了那么多？”林海音一急，把饭碗放在桌上，刚才哥哥在说着她时，她就一直在惊讶，只听她继续说道，“树哥，嫂子，我不能要。” “你这妮子，都是一家人了，什么要不要的？那不都是家里的东西吗，拿过去用和在这里用有什么区别？”嫂子嘿嘿笑着，笑得很真诚。 “但是”林海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嫂子打断了：“海音，要是你还推辞，就是不把我当姐了，也不把小树和小林当你家人了。” “嫂子，我” “行了，海音，大海伯和伯母过日子也不容易，你常常到家里来帮忙，也没给你算工资，你嫂子也快生小孩了，以后这二十几个孩子，还得请你继续照看，这点报酬已经很少了。”哥哥十分坦然，没吃饭，一口气把话全部说了出来。 “是啊，海音，不要纠结了，要是没有你，嫂子和我们两兄弟非要累坏了，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上山打猎，哥也没那么多时间出去放鸭子，所以，不要拒绝了，再拒绝，那真就见外了。” 我和哥哥c嫂子三人都真诚地看着她，她还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半晌才又道：“好吧，我也不推辞了，再推辞，可就辜负了你们的一番心意了。” 于是，大家拿起碗筷，又吃了起来。 “对了，还有嫂子那边，晓华虽然毕业了，但是怎么着也得给姨妈带些礼物过去。”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迟钝，此时方才想到。 “我那边也就照着海音的标准给就行了，那么多鸡鸭，我妈一个人也吃不完，晓华又经常不在家。”嫂子轻描淡写说道。 “那怎么行，干脆这样，姨妈那边，也别给那么多鸡鸭，我们杀好之后给送过去，另外，直接给两千块钱，姨妈那边用钱买什么也方便。”我认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十分高妙，哥哥和林海音也一同附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只有嫂子不同意：“给那么多钱干嘛？我妈一个老人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晓华现在工作了，我妈那边也没什么负担，用不了c用不了。” “行了，晓丽，就这样决定了，都是一家人，小林和海音也都同意了，你就不要再推辞，现在家里有钱，给些也应该，如果今后孩子们长大些，花钱的地方多了，就少给些，怎么样？”哥哥苦口婆心说着道理。 “是啊，嫂子，不要推辞了。”我接着劝道。 “嫂子，如果你都不好意思，那我就更不能要了，我什么也不要。”林海音用想用激将法将嫂子的防线摧毁。 三人的轮番轰炸果然奏效，嫂子无奈，笑着点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你看看，你爸还有你叔叔c婶婶对外婆多好，妈妈拒绝都拒绝不了。” 四人都笑起来。 林海音突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险些碰上了沙发前的火炉，我急忙伸手扶住她，口中说道：“有什么事这样激动？要撞到火炉了也不知道？” 林海音拍着自己的额头：“我们都光顾着大人，孩子倒是都给忘记了，快过年了，也得给孩子们买上一些新衣服。” 嫂子一听笑了：“人家说一孕傻三年，当真不假，还是海音考虑得周到，孩子们的那些衣服已经有些显小了，现在都长得快，是该买上一些新的。” 哥哥立马接口道：“不错，这件事情就叫给小林和海音完成吧？再过几天就要赶集了，集市上卖衣服的也多，就麻烦海音到时去给孩子们每人买上两三套，稍微大一些，也够穿一阵子。” 林海音还是站着嘿嘿直笑：“我就知道树哥会把这个任务派给我，那行，我已经准备好了，小林，过两天你就跟我走，专给我拿衣服。” 我苦笑着答应道：“好，你们的指令，在下不敢不从。” 于是，过年之前的计划就此达成，大家心里有了底，也有了过年的新期盼。 嫂子说自己买了些瓜子，让哥哥拿出来，大家一边吃一边聊，我们一家四口又将所有事情细细梳理一遍，间或也有林海音插科打诨，堂屋里不时传来笑声。 老四家里，一张长长的大桌子上摆放着一堆金黄的包谷，桌子陈旧，不知道是从哪个二手市场弄来的会议桌，那堆金黄包谷的正上方有一盏吊灯十分明亮，似乎就专为照亮正下方的包谷堆而设。 方老三居中站着，周围围满了村里的老少爷们儿，大家的眼神都聚焦到包谷堆上，随着老三用一根弯曲的小棍子两粒两粒地将包谷拨弄到另外一旁而跳动，那节奏感十足的眼神移动，构成了一副极为严肃的画面。 有人叼着烟，也顾不上吸上两口，只用两个手指头夹着，任香烟自由燃烧。 老三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拨弄着包谷，一边像解说员一般口中念念有词，只是他的话都是不断数着数：“一对c两对c三对c四对” 包谷堆被拨弄得只剩下没多少时，众人的眼神一下子高度集中到紧张起来，老三此时也似乎要故弄玄虚吊一吊众人的胃口：“等一下，点根烟先，心里有些紧张。” 有人大急：“老三你就弄完这一局再点烟会死啊？快c快c快，马上就出结果了。” 老三在点烟之间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极为锐利地扫视了桌面上买单和买双的金额大小以及人员多少。 随后，他撸起袖子，说道：“各位，请看仔细了，马上就揭晓结果了。” 说着，他开始拿起桌上的小木棍，继续将原有包谷堆两粒两粒地轻轻拨弄到一旁。 旁边的包谷堆越来越大，原来的包谷堆不断缩小，就如精卫填海，将陆地填满海洋。 原有包谷堆被老三拨弄得只剩下最后可见的几粒时，已经有人在低声数数：“以c二c三c四” “咳，又赢了一块，哈哈哈”已经有人数好了数，没等老三拨弄完，就先发出了激动的叫喊声。 “五十三对，剩余一粒，‘买单’的胜。”老三说罢，就见方成虎已经从‘买双’的那边将所有钞票收了起来，随后又按照‘买单’之人的下注金额分别将同样多的钱递给人家。 福多结果一块钱，脸上激动地笑着：“哈哈，又赢了一块，过瘾c过瘾。” 方成虎笑道：“福多，这次要是押个五块，那岂不是一天的工钱都来了？给你说你还不信，你小子就死胆小。” 福多撇撇嘴：“好，成虎你都这样说了，这次我就押五块，反正也是赢回来的，输赢就看这一次。” 说罢，福多将五张一块钱的钞票放在“单”的圈子里，口中说道：“菩萨保佑，这次还赢” 而输掉的两个人，却有些垂头丧气，王元霸却在一旁安慰道：“两位兄弟，输赢是赌场常有的事情，输赢输赢c先输后赢，再玩几把，肯定翻本。” 那两人一听，也顾不上什么，听老三说要开局了，买定离手，于是迅速地从口袋里再摸出一块钱来，放在了“双”的圈子里，口中兀自说道：“就买双，我不信每次都开单。” 十几个人，差不多七个人将钱放进了“单”的圈子里，只有五个人将钱放进“双”的圈子里。 方老三见众人已经放好钱，和方成虎c王元霸对了一下眼神，随即用翻转手中小碗，从一堆包谷里用被子盖上一部分，移动到一旁，将杯子拿开，又开始用弯曲的小木棍拨弄起包谷来。 众人的眼神再次随着老三的拨弄而严肃起来，一上一下转动着。 在老四家大门口，老四却来回走动，遇到熟人，都招呼到家里去坐，有些人一见他邀请，似乎知道这“坐”的含义，也就笑着走了进去。 也有那些明白其中意思的人，摇头苦笑着说：“没钱，坐不起。”随后转身就走。 还有那些的确不知道其中含义的，一听老四这个无赖要请到家里去坐，心中就几个小鼓不断响：莫不是又要出什么馊主意害人？想罢也就笑着客气几句，也就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那些不知道含义的人似乎是少数，才一小段日子，他们的宣传竟然已经搞到了这份上，也的确算是了不起。 在村口的三路上，还有两个和老四一样的小泼皮，做在路上抽烟，不时就回头望着马路边上，看有没有车经过，尤其是警车，其他的车辆，他们就当看着玩。 而在老四家的后院小房子内，李大龙正喝着茶，和一个外村的人在愉快地聊着。 李大龙脸上微笑着：“苗哥，您就单听听这声音也就知道这人气究竟行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出手，等人气炒起来，等一些我所要看到的东西已经显现出来，十万八万，田产地产，那也都会尽归我们之手。” 那“苗哥”神情颇为平静，听罢嘿嘿一笑：“大龙，我和你将近十年狱友，你做事，我放心，钱的事情，就找我想办法，至于怎么挣钱，那是你的事情，我不干涉。” 李大龙拿起茶杯：“苗哥，以茶代酒，感谢您的大力支援。” 苗哥轻声笑了：“都是兄弟，说这些太见外了。” 两人的茶杯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嗙”声。 老四堂屋里的热闹还在持续，福多再次赢了几把，五块又五块，五块再五块，他在心中默默算着，今天的进账已经差不多有四十块，心中偷着乐，脸上却极力保持着严肃。 而这一切，却都被一旁的方成虎和王元霸看在眼里，他们两个名义上是方成虎负责收钱赔钱，王元霸负责维持秩序不让现场混乱，实在还有李大龙交给他们的任务，那就是：看人c看钱。 李大龙的原话是这样说的：看谁更贪心c看谁更没有把控力c看谁小赢的钱更多。 王元霸和方成虎，已经照着李大龙的指示，用自己的小笔记本悄悄地记下谁挣了更多钱，至于谁更贪心，他们的笔记本上记下的都是“所有人”，而谁最没有把控力，他们记下的是“没有人”。 和哥哥c嫂子林海音聊了半天，大家吃瓜子吃得嘴已经干燥起来，林海音和嫂子说是时候给孩子们喂奶了，就准备到厨房去准备牛奶，我看也是时候去和村长沟通一下发放春节物品的事情，于是给家里说明了情况，就往村长家里赶去。 我一出门，就看到福多，福多一脸笑容，似乎刚经历了什么喜事，我笑问：“福多哥，捡到钱了，看你高兴得？” 福多冲我嘿嘿一笑：“没有没有，但也差不多。” 我笑道：“那你告诉我，我也去捡上一些过年？” 福多走近了几步，到了差不多和我面对面，嘿嘿傻笑：“小林，老四家里设赌呢，千万不要到处乱说，我今天去那里，才一会功夫，就赢了四十多块，你的运气一向都好，你可以去试试，说不定比你打猎养鸡鸭还要强。” 说罢，他得意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口袋，似乎再告诉我：看这鼓鼓囊囊的口袋，就知道我没在骗你吧？ 我一听，心中有些无奈：四个人刚回来没多久，就开始设赌场，让村人好逸恶劳，简直是败类，但是想到春节快到了，也许他们也就想要村人在春节玩上一段时间，而且，村人大多淳朴，平时农活也忙，等春节一过，他们的赌场没有人光顾，自然也就唱不下去了。 想到此处，心中畅然，笑着对福多说道：“不用了，我没什么赌运，只怕一去了就是输啊。” 福多摆了摆手，不再理我，哼着小曲就往家里走去。 我也顾不上考虑，心想还是先到村长家说明事情要紧，于是，脚步放快了些，转眼之间，就到了村长家门口。 房门紧闭，我站在门口，能模糊地听到房中传来的争吵声和笑声。 我轻轻敲了三下门，没有回音，我使上些力再敲三下，里面有村长的声音传来：“谁啊？” “叔，是啊，小林。” “哦，来了。”声音响起，随后门就打开了，村长招呼我往家里坐。 一进门，失望就看到，李铁掌c王小仓c张老二三个村委会的人也都在，屋内一股巨大的烟味，几个老烟枪也不知道已经谈论了多久，抽了多少烟。 笑着问好：“李叔c王树c张二叔都在啊。” 李铁掌呵呵笑道：“小林，你来得正好，快过年了，今年得好好给你叔协商几副好对联啊。” 说罢，又想往我的肩膀上拍，我顺势一躲，身子往王小仓那边歪。 王小仓就笑了起来：“你李叔和你开玩笑呢，看你，还像小孩子一样躲呢？” 李铁掌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小林，你小子是好样的，你李叔轻轻拍你，不痛不痛。” 我正过身子：“李叔，你那铁掌，非同一般，我实在不敢让你拍到，写对联没问题，只是不要再对我下掌了。” 李铁掌一听：“好好好，你小子，一天比猴子还要精，以后怕也是拍不着了。” 村长给众人递烟，也给了我一支，随即问道：“小林，你过来有什么事？”说罢，就自顾自点上了烟抽起来。 “哦，正好几位叔叔都在，我和我哥商量好了，眼下马上过春节了，我们想着还是给村里人发上写鸡蛋c鸭蛋啥的，所以过来找几位叔叔商量。”我点上烟抽了两口，平静地说道。 几人一听，脸色中洋溢起了一分喜悦c还有一分难以置信。 村长眨了眨眼：“小林，按说，做好事嘛，我们都十分支持，只是叔也知道，你现在家里有二十几个孩子，你们负担也够重的，做上一两次好事，在村里有个好口碑也就够了，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你们兄弟俩真能承受？” 另外三人也附和着，李铁掌说道：“小林，你两兄弟都是好样的，只是，顾忌别人，也要先顾好自己。” 张老二脸色一直十分严肃：“你们中秋发给村里人的那些物品，换成钱也差不多有一千多块了，那已经是我们村里两户人家一年的收入了，你们就真没负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王小仓也跟着说道：“是啊，小林，适可而止，我们村委的人对你们的善举十分高兴，只是，我们也不想看你们两兄弟今后负担重了生活困难。” “叔，谢谢你们提点，我知道，我是和我哥计划好之后才来找你们的，放心吧，没事的，给村里人做好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我们也没逞能，只是自己少花些钱，也就够了。”我对四人诚挚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村委四人一听，都不住点头，村长脸上挂着有些神秘的笑：“有些人想给村里人造福，有些人却想着给村里添乱，究竟该怎样评价，我实在老了，不能判断了。” 李铁掌一听村长说完，脸上愤愤：“村长，我们今天来找你，也就是再商量这事，几个小兔崽子也不听劝告，我们也没办法。” 王小仓脸上不无悲哀：“我这个做伯伯的，他小时候我说话还能听上一些，现在，我的话已经如同放屁了，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张老二却一本正经，伴随着一丝微笑的冲动：“照我看，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几个小子，他们不过是设立了一个场地，至于去不去赌，那是村人自己的选择，我看，他们也没什么大过错，小赌怡情，况且眼下也要春节了，村里人平时娱乐活动本就不多，堵上几天，放松放松，不无伤大雅。” 村长的脸上还是慈祥而神秘的笑：“老二说得也不无道理，所以，我说自己无法判断，究竟是造福还是添乱，也许，我们站的角度不一样，判断的结果也有差别，所以，老李和老王说要我这个村长出面去管，恐怕也不合适啊。” 我一听，大概明白了他们是在说李大龙等五人设立赌场的事情，只是我并不清楚其中机巧，也不敢贸然插嘴。 李铁掌自己掏出了烟来，递给众人，自己点上，抽过几口，悠悠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啊，现在家里也管不了，村长说的也有道理，是福是祸，就看他们自己了。” 王小仓也喟然长叹：“是啊，管不了，就不管了，看其自己发展吧。” 村长听完，嘿嘿笑了两声，声音轻微，几不可闻，因为坐得近，我倒是能清晰地听到。 笑罢，只听他继续说道：“那我们就抛开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就来谈论一下小林这边发放物品的事情。” 其余三人一听，也陪着笑说是是是。 村长问我有没有确定下时间，我回答：“现在初步设想是定在大年三十夜前三天，村人们领到了物品，恰好还要赶集，有些要拿出去卖的，也就正好卖了钱买上一些东西回家。” 四人一听，都觉得这时间选得不错，时间就定了下来。 “时间就按照小林说的，定在大年三十夜之前的三天，地点嘛，我看还是在小林家门口，也不用搬来搬去麻烦，而且，小林两兄弟做好事，也得让那些村人知道两兄弟的善心。” 事情敲定下来，我给几位叔叔发过烟，也就离开了。 我原以为我离开的时候，另外三位的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应该就要走了，但是李铁掌等三人正襟危坐，没有起身的意思，我明白，他们是还有事情要商量，具体要商量什么事情，我猜测不出，但至少明白，他们所要商量的事情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我心里计划着春节前三天发放物资的事情，也顾不上他们要商量什么，我笑了，笑自己操心的事情太多，别人商量什么，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回到家里，和哥哥c嫂子c林海音说明了在村长家里的情况，三人一听，都说村长人好，会担心我们家里的孩子了。 哥哥有些气愤：“担心归担心，但当初他可是甩开手不管女婴的，哼！” 嫂子笑着说道：“小树，人家也是能力有限，管不了也正常，不要太过苛责于人，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就忘掉吧。” 林海音也劝慰：“树哥，这也注定是孩子们和我们家的缘分，别人不管，也是上天注定的，所以，没必要再去计较那些。” “是啊，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要孩子们能生存下来，哪一家管哪一家养那已经不重要了。”我给哥哥递上烟，希望他不要过度放大自己气愤的心情。 “好了好了，我只是随口说说，也没真往心里去，你们就这样了，我们还是计划一下春节三天前给村里人发物品的事情吧。”哥哥拿起烟，看了看嫂子，却没有点上，口中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人生有许多岔路口，每一个人都会受到所处环境的影响，在置身这些岔路口时，会自愿或非自愿地选择其中一个，通外前方那不能预知的地方。 一连几日，我们一家人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打电话让刘大明来将野鸡和野兔都收走，刘大明一听十分高兴，在电话中呵呵直笑。 我也叫谢登贵给孩子们多送些牛奶过来，尽管稍大一些的孩子已经可以吃面，但想到孩子们凄苦，自离开娘胎，吃母乳的时间太短，于是决定只要条件许可，就让她们一直吃到上小学。 刘大明收野鸡和野兔的那天，多找了两个帮手，因为听说这一次货挺多，不敢怠慢。 伙计们在忙着抓野鸡野兔c上秤c记账，刘大明就和我在一边聊天，因为有哥哥和嫂子在一旁用笔记本算账，我也乐得清闲。 刘大明一进门就连连递烟，还没抽完一支，又来一支，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开始留下痕迹，相反，也许是生意太好的缘故，他的精神似乎比原来更好了。 他抽着烟，说道：“小林兄弟，你这是解了哥哥我的燃眉之急啊，快过年了，各路朋友已经打电话c派秘书来订餐无数，指明了就要吃野鸡和野兔，尤其要吃正宗的，他们所说的正宗，也就是从你这里买过去的那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哈哈，我这可确实都是正宗的，那些人的口味也的确刁钻，这正宗和非正宗都能丝毫不差地品尝出来。”我笑着说道。 “可不是？眼下快到年关，各种年夜饭预定的人太多，不只是我这个县里的酒楼，其他县上的，也都已经没货了，你送的那些，基本上已经全部清空，销量太好，没办法啊。”他呵呵笑着，这年关的大生意，令他操心，却也令他感到幸福，他接着说道：“所以，你以给我打电话，我是丝毫不敢怠慢，就怕我晚些来，酒楼里都要炸锅了，哈哈哈！” “刘哥，看您说的，我这就是你的大后方，怎么着也不能让你那边告急，所以一看数量和时间也都差不多了，也就赶紧给你说。” 两人继续聊着各种话题，末了，刘大明突然问道：“那些孩子，可都还好？” “好着呢，多亏了你这里有小路，打猎为生，倒也能养活孩子们。” 刘大明点点头，若有所思，他有将烟递了过来：“兄弟，合作了这么久，我们都是直爽人，哥哥就多句嘴，今后有什么需要哥哥这里帮忙的，尽管说。” “刘哥，谢谢，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向你开口。”我十分感激地看着他说道。毕竟，也就只是合作关系，见面的时间也没几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至少我的理解是真心的。 野鸡和野兔经过两个伙计和哥哥嫂子的忙活，已经全部装车，并且总的重量和价钱也已经算出来，一共是一万九千八百元。 两个伙计已经跳上车，一个启动了小货车，另外一个坐在一旁，给司机点烟，他们清楚，接下来，就是老板的事情，与他们已经无关。 刘大明叫我们到家里堂屋坐下，给哥哥和我再次发上烟，随后打开他背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从里面抽出两叠捆扎得整齐的百元钞票，数也没数就递给哥哥：“小树兄弟，这是我刚在银行取的，刚好两万元，还没打开过呢，你们点点？” 哥哥拿着钱的双手有些微微发抖，那时候，村里的万元户还不多见，两万元的概念，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意味着我们已经走在了绝大多数村里人的前头。 嫂子一见这阵势，立马笑着说道：“刘哥，不是一万九千八百元吗？那我们抽出两张还给你，剩下的也就不用点了，银行捆扎好的，一叠一万，不会错。” 哥哥一听，如梦初醒，他不知道银行捆扎的概念，此时方才抱歉地笑着说道：“是啊，刘哥，你看我，我们信得过你，你绝对不会少了我们的，钱就不用点了。”哥哥说罢，就准备抽出两张还给刘大明。 刘大明急忙制止：“别c别c别，小树小弟，弟妹，还有小林兄弟，这多出来的两百，就当是我过年给孩子们的压岁钱，钱不多，还望你们不要嫌少。”说罢哈哈一笑，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说道，“小树兄弟有福，娶了个通情达理的好媳妇。” “刘哥，但这不太好。”我一听他不要回两百元，心中感到过意不去。 “小林兄弟，咱三个也算是兄弟相交了，这些小事，就不要推辞了，还有，我一直都忘了给你说一件事呢。”说罢，他又在掏烟，分别递给我和哥哥一人一支，点燃后继续说道，“我上次见到我哥了，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名字也叫做‘启功’的那位，我把你对他书画的点评给他说了，你猜他怎么着？” 我的心跳一下子有些加速，诺诺说道：“刘哥，我那只是当时不知内情瞎胡说，怎么您还给启功市长说了这事呢？” “咳，我不说还好，我一说你点评他的字圆润饱满，却似乎有些违和感，他一听，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笑着一边抽烟一边描述当时的场景。 我的心跳更厉害了，哥哥和嫂子也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药品听他说完最后的情况。 刘大明关子终于卖完了，一本正经之后就是哈哈大笑：“我哥说你点评得好，当初写那副字画时，的确心情有些浮躁，也就草草也就，没顾得上多做思考布局，所以他对你十分好奇，你竟然能从字中揣摩出写字之人的心境，他说今后有机会，一定要和你好好聊聊。” 哥哥和嫂子听到这里，心中大石瞬间放下，脸上的血色也终于绽放出来。 我一下子倒有些尴尬：“刘哥，我那是信口胡诌，启功市长要见我，我怕到时候自己连话都说不全，算了，算了。” “这是什么话？我那表哥十分具有亲和力，等下次他再来，我立马过来接你，过去好好聊聊，就当是‘以书会友’什么的也好。”刘大明嘿嘿笑着说道。 “小林，有机会就去吧，而且人家启功市长人那样忙，也未必会有时间过来，等真有机会了，能去就去。”嫂子在一旁笑着对我说。 “好吧，那就感谢刘哥您了，能见到启功市长，那是我的福分，只是不知今生是否有缘一见。”我想到八字还没一撇，也许市长过不了多久就忘记了这事，先答应下来，到时真要见了再做打算。 那刘大明却开心地笑了：“好兄弟，那就这样定了，快过年了，你们也忙，我就不耽误了，我先回。” 说罢，他就站起身，和哥哥握手，之后和我握手，到了嫂子那里，他突然间将手收回，改成双手抱拳，拱手告别。 嫂子笑了，我们也跟着笑了，刘大明也不尴尬，跟着哈哈大笑，随后就矫捷地跳上车，打开车窗朝我们挥手，还大声对我说，别忘了有什么事一定要找他。 车子的轰隆声越来越远，已经看不见刘大明的脸，我们三人转身回家。 一到家里，哥哥就把钱交给嫂子，嫂子笑着拿过来，随后抽出两张，给我和哥哥每人一张：“你们平时也要买烟，就先放在身上，有什么事情需要花钱就再给我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嫂子的话不容置疑，这段时间，她俨然成为家中的女主人，一开始她怕我多想，还放不开手脚，后来知道我也已经铁了心将她看做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她也就不再虚假着客套。 这样的氛围，我觉得挺好。 嫂子将剩余的钱放好，就出来坐下，突然间想起什么一样：“对了，明天小林你要辛苦些，叫上海音，去镇上给孩子买衣服裤子，尺寸我已经分别按照名字写在了纸上，今天下午海音会过来，我们就先把这事约好，明天一大早，你们就去镇上，过两天要给村里人发物品，我怕到时候忙忘记了，孩子们今年就没新衣服穿了。” 我点点头，佩服嫂子的细心：“嫂子，还是你想得周到。” “咳，周到什么，我是怕孩子们没衣服穿到时候哭闹。”嫂子狡黠一笑，看了一眼哥哥，继续说道，“买衣服归买衣服，去镇上如果看到什么合适的，给海音买上一些。” 我一听，心中顿时明白：嫂子不只是为了给孩子们买衣服，还想要给我和林海音创造条件。 当下有些尴尬：“嫂子，这，我c知道。” “知道就好，就怕你像我一样，整天被你嫂子嫌弃。”哥哥笑着说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晓丽，你想要什么？我也去趟镇上，我给你买回来。” “哦？原来嫂子的其中深意竟然不是一层，而是两层。”我对自己的粗心和一根筋感到着急。 “看你们两兄弟说的，你老婆c你嫂子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我想要什么，我自己就买了，还用得着客气吗？”嫂子一本正经说着，一副女王架势。 “太后，就让微臣为您效劳吧，您不用亲自出马。”哥哥起身拱手长拜，装作一副奴才样。 笑声在堂屋中传荡。 当天下午，林海音来了，一进门就笑着说要去看孩子，要给孩子们把尺寸准确“捏在手上”，嫂子一见她着急忙慌那样，笑道：“一进门就一副猴急样，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多年没回家的娘，急着要看孩子呢。” “嫂子，你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成语吧？我是一个小时见不到这些粉嘟嘟的笑脸，心中就焦急，所以，您要理解我的心情。”林海音一板一眼说着，倒似乎是承认了嫂子说她是孩子娘的玩笑话。 “行了，你是二娘，我是大娘，二娘操心的事情，大娘也不敢怠慢，我已经给孩子们量过了尺寸，就写在纸上呢。”嫂子说着，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递给林海音，“从尺寸上看，还是我们家香和小草的衣服最大，两个小妮子幸福，今后都穿新的，妹妹们可以穿她们穿过的旧衣服。” “嫂子，您果真是大娘，想得周到。”林海音说完，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嫂子略一沉吟，随即反应过来：“你这小蹄子，绕着弯儿骂我是大娘？”说罢也不生气，跟着大笑起来。 一家人又分别抱上孩子，看着电视，给孩子们讲电视里的内容。 我抱着小菡，孩子眼睛眨巴着盯着电视的画面，那电视画面中的世界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 林海音抱着小萏，也在缓慢地变化着内容给她讲解电视里播放的内容。 抱了一阵，孩子们意犹未尽，但也不能冷落了其他孩子，于是，大家又都哄着孩子们进房间睡觉。 换过又四个孩子，跟着电视内容的改变，又给孩子们说起不一样的故事来。 孩子们看到电视，眼睛直直的，这大大的玩具，的确十分新鲜，小香和小草已经在学着说话，用手指着电视画面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却都听不清楚。 四个大人正呵呵笑着孩子们的咿呀学语时，小草却突然很清脆地指着电视机说道：“爸爸c妈妈。” 随后是几次重复，我们一听，都停止笑声，安静地等她说完，我们静止下来，小家伙却不说了，然而刚才那几个词，已经足以让我们感到十分的幸福。 林海音笑道：“上次听过一次孩子们叫妈妈，我激动得晚上都睡不着觉，我看，今天我又要失眠了。”说罢，摇摆着她手中摆着的小草，逗得孩子呵呵直笑。 过了没多久，大家在笑声中听到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将孩子放在沙发上就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谢登贵。 谢胖子一见我，脸上的横肉顿时起伏起来：“哈哈，兄弟，给你们送奶来了，看你们关着门，还怕你们不在家，看来我这运气不赖。” “哈哈，谢大哥，谢谢了，给你打过电话，我们就一直在家里等着呢。” 我随即走出门去，哥哥也已经把孩子放下，走了出来。 三人合力，将谢胖子摩托车上的十几箱牛奶全部搬到了家里。 嫂子一见谢胖子，站了起来：“谢大哥，您来了？” “哟c哟c哟，我前两次来也没见到你，只听说你到了桃花村，也不好打听你在哪一家，这不就是缘分啊？晓丽，原来你是小树兄弟的媳妇，呵呵。”谢胖子见到熟人，有些惊讶。 “是啊，前几次来，我都在屋里照顾孩子，后来听小树和小林说起，才知道牛奶就是从你那里买来的，这可真是巧了。”嫂子说着，就转身就海音去倒茶。 海音将孩子放在沙发上，起身就到了厨房，端出一杯茶水，递给谢胖子，谢胖子接过茶，连声道谢。 我和哥哥忙招呼写胖子坐一会，嫂子和海音也将孩子们都抱进了房间。 坐定之后，写胖子朝着我和哥哥竖大拇指：“两位兄弟，好福气，娶的老婆都是美人。” 哥哥笑道：“哪里哪里？” 我从口袋里将钱递给他，他少收了五块钱，说都是认识的朋友，况且也已经打交道这么久，这价格可以再便宜一些。 我坚决不从：“谢大哥，您这跑来跑去也不容易，而且小生意也赚不了多少钱，不能让您亏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咳，一次两次的，没关系了，就当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我本来就敬佩两位兄弟的义举，虽说我做不到，却也一样佩服，能力有限，不能为孩子们做多少事情，牛奶上让一些，也权当是一点心意点心意。”谢胖子说着，将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完，看来是真渴了。 我站起身，准备给他再倒上一杯，不料他却站了起来：“小林兄弟，不用客气了，我得马上走，那小店离不开人，最近快过年了，买东西的人多，得去守着，有些还要送货。” 我一听，也不便强留，客气了几句就送他出门。 嫂子和海音已经将孩子放在床上，走了出来，嫂子笑着留谢胖子吃饭，谢胖子婉言谢绝，道别之后，就出门跨上摩托车，转身挥了挥手，呼啸而去。 下午的时间，在一家四口的欢声笑语中读过，这样的闲聊已经有很多次，每一次，我都感到卸下生命中那些沉重和压力之后的无比轻松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我被提前一天设定好的闹钟铃声吵醒，一骨碌爬起来，在衣柜里翻找着看起来最好的衣服，我依旧不注重穿着和外表很久，今天，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丝毫不敢怠慢。 在柜子里找了半天，厚重的大棉衣显得太过臃肿，因为也没几件衣服，要从中找到最满意的那一件，其实也并不困难，也可以说是都不满意，于是，就用排除法一一排除了映入眼帘的那些，剩下的那最后一件，也就只能很荣幸地被我穿到身上。 西裤太过正式，而且搭配上那件薄厚适度的羽绒服也并不显得好看，在那面圆形的镜子里看了一会，决定还是穿牛仔裤，牛仔裤穿起来效果似乎挺不错。 至于鞋子，那双牛皮皮鞋已经放在床下很久了，因为是父亲生前给我买的，自父亲逝世后就一直舍不得穿，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从此也应该让它从尘封中解脱出来。 选好一身行头，对着圆形的小镜子照了半天，我满意地笑了。 十几年的时间，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不在乎躯壳只沉浸于一丝灵魂的人，外表和形象已经在我的身上沉沉睡去，但今天，它竟然醒了过来。 十几年前，尽管贫苦，然而一身干净整洁的行头搭配上几分精明和书生气，在校园中意气风发c踌躇满志，如今，往事不堪回首，那些精气神已经永远沉寂，只剩外表衬托出来一缕英气。 嫂子尽管已经怀孕多时，但每天早起的习惯已经没有改变，给孩子们准备牛奶，给我和哥哥准备早餐，已经变成她每天的必修课。 吃过嫂子煮好的面，在嫂子的一声异于平常的夸耀声中，我有些腼腆着走出了家门。 到了林海音家，大海伯已经坐在门口抽着旱烟，见我走过来，嘴角上挂起一丝笑容：“小林，一大早的，就要出去？” “伯，要劳烦海音帮忙，和我到镇上去给孩子们买些过年穿的新衣。”也许是因为行头的关系，我心绪极为平静。 大海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哦，穿得跟新郎官一样，哈哈，去吧，海音在房里呢，一大早就起来了。” 我尴尬一笑：“伯，别开我玩笑，那我去找海音。” 一进门，见海音和伯母在厨房忙活着，一阵面香扑鼻而来，我还未开口，伯母已经看到了我：“小林来了？” 海音回头一看是我，笑了：“哟，今天这身行头不错。” 我微微一笑：“平时那样也挺好。” “小林，先到房里坐坐，给你大海伯煮面呢，煮好了你也吃上一碗。”伯母一边忙着用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一边笑呵呵对我说。 “伯母，我已经吃过了，我在外头和伯坐一会。”我见招呼已经打过，准备跨出房门和大海伯抽烟聊天。 “小林，你等我一会，我换过衣服就走。”林海音对我说着，又和伯母耳语了几句，就走进了她的房间。 我走出门来，给大海伯递上香烟，自己点上一根，抽了起来。 冬天的清晨空气有些寒冷，令人呼吸着只感到阵阵凉意直袭整个身体。 我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烟雾混合着呼吸的气体，变成一股无形的巨龙，在空中飞散开去。 “小林，坐吧。”大海伯搬了一个小凳子，让我坐下。 “谢谢伯，我还是站一下，刚吃饱站一下好些。” “这一大早去镇上，镇上开市了没啊？”大海伯眼神犀利，笑着问我。 “这c走着过去应该差不多。”我有些急促不安，眼神躲闪着想要逃避。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一大早去集市，我怎么就没想到过大清早的人家还没开市？ 大海伯却并没有穷追猛打，只淡淡笑了一下：“哦，走路过去，时间应该差不多。” “是的，是的，来，伯，我给您点烟。” 我拿出打火机，给大海伯把香烟点上，近距离到几乎面对面，只觉得大海伯的眼神中有无数把利剑，正在审核着我整个的内心。 内心被穿刺得瑟瑟发抖，我急忙推开，有些狼狈。 我正在心上大声提醒自己不要惊慌，完事都要保持镇定时，只听海音的声音响起：“小林，我们走吧。” 我一回头，门口走来的海音，在冬天清晨的薄雾中，恰似仙女下凡。 清秀的面容带着微笑，如寒梅绽放；简单质朴却落落大方的薄棉衣和紧身裤，集合了农村姑娘的质朴和城市姑娘的娇艳。 我竟然是第一次看到林海音一般，看得痴了。 “喂，你到底走不走？”海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如听到洪钟之音，一下子醒过来。 “走c走c走” 伯母端着一大碗面条走了出来，递给大海伯，大海伯接过面条，吃将起来。 “路上注意安全。”伯母笑着冲我们两个提醒道。 “去吧，早点买完东西，早些回来。”大海伯吃着面条，抬起头朝我们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知道了。” “伯c伯母，那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c去吧。” 从海音家里出来，走过村中剩余的那一小截水泥路，就到了山路上，刚才也许是因为尴尬和紧张，直觉身上已经微微冒出汗来，此时凉风一吹，顿感清凉。 “海音，你今天看起来真”我不时转头看着她，心中的那份喜爱之情更甚。 “说话吞吞吐吐的，今天穿了一身好行头，就整个人都变了，话都说不利索了？”林海音笑着对我说。 我放慢脚步，退到她的身后，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如下了决心的勇士一般：“你今天真漂亮。” 没有回音，我只看到她的脸上泛起红晕，如三月天正开放的桃花。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今天换上这身漂亮的行头，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学着她的口气大声说。 “没创意，就会学人说话。”林海音说着，话语中已经是九分娇羞一分泼辣。 乡村的山路在清晨时分显得格外宁静，不时有几声未到更南方去的鸟飞过，没有发出声响，似乎是在保持体力以维持身体的温度。 我们并排走着，不经意间，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拉上了海音的手。 那只手缩了一下，却终于没有抽出去，而是也用适度的力量拽住了我的手。 “被人看见了不太好吧？”林海音依旧面带红晕。 “现在不会有人出门，而且就算看见了，男女朋友拉手，很正常。”我极力保持真镇定。 “也是。”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 “笑你什么？” “笑我就笑我，还笑我什么？” “你明明在笑我” “我没有。” 她想将手抽出去，却被我紧紧拽住。 “别闹了。” “是你在笑我。” “海音，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那只手的温度以我能感觉到的速度迅速上升，一开始的冰凉已经一扫而空，代之而来的是一股炽热般的温暖。 就这样手拉着手，两个已经三十几岁的人，如同小情侣一般不愿放过恋爱时的那一丝甜蜜。 从村里通向镇上的马路上，也几乎没有人，偶尔会有一辆车呼啸而过，没有人会注意到，在马路边上走着的一对男女，手拉着手，心中有无限的甘甜。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伴随着我们的脚步，我们走的很慢，想要时光在这样的静谧和安然中永远停留下去，或者，时光在这一刹那定格，永远都不再跳动。 走着c聊着或沉默着，却并没有一丝尴尬，内心十分宁静，所有世间的一切，似乎都与我们无关，我们要做的，就是这样走下去。 而这样的感受，不正是恋人之间所有亲密无间c所有温馨快乐的最集中体现吗？ 到了镇上，来往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海音下意识抽出了手，快走几步，超过了我，我赶快跟上，和她并肩。 集市上已经有稀稀落落的人群，摆摊的商贩已经支好摊面，正忙着将各类商品摆放在摊位上。 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已经走到不少摊位前，询问价钱。 我和海音转了半天，看到有一家卖婴儿衣服的摊位，就走了过去，老板是位胖胖的中年妇女，见我们走近，笑容满面问着想要些什么。 海音左顾右盼，指着一套蓝色的小棉衣，让老板拿过来看。 胖老板用木制的杆子将衣服裤子取下来，递到海音说上，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大妹子，你这眼光毒，这套衣服连同其它几个颜色的，都是新到的货，好款式c好料子，价格也实惠，买给孩子过年穿，非常适合，非常好。” 她的一套说辞已经打动了我，那套小衣服看起来的确不错，但是我不敢插嘴，见海音没说话，也不敢就此下定论。 不敢插嘴的原因，第一是我只知道看表面文章，却不知道料子究竟好不好，加上嫂子一再提醒，买衣服的时候以海音说的为准，我只是当苦力，没有发言权，于是我只得闭口不言，只等着海音决定。 “老板，这料子是纯棉的还是有化纤的？”海音看了半天，终于问出话来。 “大妹子，你放心，这绝对是纯棉，没有化纤，纯棉的暖和，我孙女和外孙穿的也都是这个。”胖女人笑着回答，一边说还一边拍着胸脯保证，似乎这事情有关她的良心，绝对不会骗人。 海音拿着衣服，里里外外翻着看，不时用手仔细一寸寸摸着衣服的领口和袖口判断料子，又展开衣服看着款式是不是漂亮，一副十分在行的模样。 我不懂得怎样去选衣服，也不知道海音是否真的懂得怎样去选衣服，但至少在我看来，在旁观者看来，她的一系列动作和眼神的确就是一副能选衣服的老手。 “老板，这衣服多少钱一套？”海音似乎已经判断得差不多，开始向胖老板询价。 “大妹子，一看你就是识货人，原价是八块钱一套，就只卖你七块五。”胖老板回答价钱也不忘做出解释和夸赞，而且其中的回答有让步的考虑，看起来的确无懈可击。 “价格稍微高了点，毕竟我要几十套。”海音也不直接还价，只是将问题抛给胖老板。 “几十套？那还可以商量，大妹子，你究竟能要多少？”胖老板的笑脸上有惊异之色。 “这种款式的要二十五套，另一种款式的也一样，只是尺寸有些不同。”海音十分淡定，似乎对这讨价还价之道十分在行，以至于一直都胸有成竹一般缓缓道来。 “二十五套c两种款式，那也就是五十套。”胖老板小声念叨着，似乎要用声音确定自己计算的准确，随后，她的脸上再次泛起笑容，“大妹子，您看这样行不，如果要这么多的话，我就每套少收五毛钱，七块钱一套如何？” 胖老板说完话，眼睛忽闪忽闪，在等待着海音的决定。 海音对她笑了笑：“大姐，一次就买那么多，这价格的确高了些，您看您的底价是多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胖老板做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双手互相揉搓着：“大妹子，这价格的确已经是实价了，原本是八块，现在每套给将了一块，真不能再降了，再降我就亏本了。” “婴儿衣服，花不了多少布料，尽管我相信你这些都是纯棉，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你看，一大早我们就给您做开张生意，怎么说也得再给些优惠。”海音依然不慌不忙，有理有据却又争锋相对。 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舌枪唇剑c步步紧逼，却依旧笑靥如花不露声色，我心中十分佩服，这买东西，还真得靠女人才合适。 我静静地看着胖老板，想看她要在海音的紧逼下作出何种反应。 胖老板嘿嘿一笑：“大妹子，你还真是会将价钱，这样，你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当我们两人认个姐妹，每套再给便宜五毛钱，我就不挣你的钱了。”说罢，胖女人拉着海音的手，要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已经视海音为自己的妹妹。 “大姐，那敢情好，只是，我们就凑个整数多好，我看，干脆就爽快点，两姐妹嘛，就算六块钱一套算了，六嘛，数字也吉利，六六大顺。”海音见招拆招，表现十分喜人。 却见胖老板自己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哎，大妹子，姐姐我可真没说谎话，六块五已经是最低价了，六块，那姐姐我真是要亏本的呀。” “姐姐，您亏不了，我这要的量多，薄利多销，您亏不了c亏不了。”说罢，海音还是一脸笑容，静静等待胖老板还价。 我看着两个女人，不禁笑了：这样细碎的嘴上和心上战斗，我还真不多见，如果让我来买，三下五除二也许就结束了。 海音见胖老板还在坚持说已经是最低价，也不生气，依旧笑着说道：“那行，大姐，我们就再看看，多看几家，一会再过来。” 胖老板一听大急，然而急切的脸色和动作随即立刻停止，就如她的心上有一根自动保护其不能过度急切和急切之后会自动停止的弦一般。 她哈哈哈大笑起来：“大妹子，就你最能说，行行行，那就当交个朋友，我就亏本处理了，只是下次来买东西，一定要再来姐姐这里光顾啊，你这妹妹，不是一般的精。” 我见问题已经解决，也乐得轻松，要再继续看着两个女人战斗下去，非得吐血不可。 胖老板尽管身材肥胖，却不是矫健，说定之后，就按照海音给的尺寸和款式c颜色，从货架上和包裹中迅速地拿出不同的衣服，装进两个口袋里，每二十五套装了一袋。 我十分佩服地看着她，也就分钟的时间，两袋衣服就都全部装好了，鼓鼓囊囊。 海音见她的摊位上还有小袜子c鞋子等，就顺便翻着看了看，随后问我觉得怎样，我笑着说，哥哥嫂子已经说过了，就以她说的为准。 海音佯怒着不搭理我，和胖老板询过价格，就将娃子c鞋子等等又买下一堆。 给孩子们买的穿着就在两个女人的一番戳强射箭中结束，拿着几大袋衣物，我想着嫂子说的话，要给海音也买上些什么，毕竟，这次出来，主要是给孩子们买东西，却也是一次标准意义的的“情侣逛街”，只是在农村，逛街又能逛到哪里去？不外是到山上或是田间地头，如果能碰上集市之时，在小镇上吃上些平日吃不到的，买上一些小东西，也已经能让恋爱男女心满意足了。 拿着东西，我问海音：“海音，原先来镇上，我爸带我去吃过一次徐家的豌豆粉，味道很不错，要不我们去试试？” 海音回头，看着我笑：“哟，你这算是请我共进‘早餐’？哈哈哈，真浪漫。” 我一听有些傻眼，却还是嬉皮笑脸说道：“当然，晚餐和早餐其实都不重要，有没有烛光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共进，你说呢？” “好吧，就冲你说的这句话，就去试试。”海音没回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集市上的人已经多起来，用“熙熙攘攘”来形容已经不为过，有人提着篮子，有人背着竹筐，有人在路边叫卖自己养的土鸡和土鸡蛋，有人大声吆喝着自己的大白菜和萝卜。热闹的气氛让人感受到小镇也有喧嚣。 “再往前一些，穿过哪家理发店，再左拐，就到了。”我在后面走着，不时提醒着海音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行了，我知道了。”海音一边走着，一边回头在熙攘的人群中回答我，因为吵闹的缘故，我们的声音都加足了分贝。 手上的袋子不是很重，但要在来往密集的人群中穿梭，也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不容易来到了集市的边缘，到了徐家粉摊，见人不多，我就和海音坐了下来，小桌子上还铺着一层桌布，海音打趣道：“老板也是有情调的人，桌子上还铺上桌布，讲究人c讲究人。” 五十岁上下的老板见我们坐下，一边忙着将粉面分装在大碗中，一边笑呵呵招呼我们：“两位要吃点什么？” “老板，两万豌豆粉，要烫一下。”我装作十分老练和熟悉，冲老板说，“辣椒多一些，少了不好吃。” “好嘞，两位先等一下，马上就好。”老板用招牌话回答。 我看着对面的海音，笑道：“有桌布，有喧嚣，闹市之中吃豌豆粉，和人家吃牛排吃意大利面很有区别，但我们能感受到的，也许那吃西餐的也就感受不到。” 林海音噗嗤一笑：“王林，你这解释实在到位，不过，吃什么是其次，和谁吃也是最重要的，这个倒十分有道理。”说罢，她脸上微微一红，因为她的话语之中已经明确表示了和我吃，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心下黯然：吃粉，在哪个地方吃，的确没有那样重要，只是，今后如若真和海音成了一家，我本来就喜欢多管闲事，如果有一天因为自己的鲁莽和放肆，让她要更我一起吃苦，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想到这里，心中怅惘，不觉长长叹气。 海音用手在我眼前晃动：“哎，你怎么了？才说了两句就上心了？” 我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没c没有，怎么会上心呢？海音，等下次我们到县里或者到省城去，我请你吃真正的西餐，我们也感受一下真正的烛光晚餐。” 海音低头不语，半晌，才“嗯”了一声，笑靥如花。 “两位，豌豆粉好了，看看辣椒够不够，不够可以再加。”老板说着话，不浪费时间，两碗冒着热气的豌豆粉就端了上来，一看分量，十分充足，满满的两大碗。 这豌豆粉原本是夏天吃凉的才好，不管饱，而且热量不大，吃过之后没有十足的饱腹感，如果放开吃，我可以吃上三大碗，只是现下是冬天，吃凉的反而没味道，在热水中滚过一遍，捞出来放下老板特制的辣椒和一勺肉沫，香气四溢，勾人味蕾。 我笑着给老板道谢，并问过价钱，从口袋中掏出钱付过账，将筷子递给海音，招呼两句，自己就先大口吃了起来。 尽管是在冬天吃，豌豆粉的味道也十分诱人，我三口两口吃下去，抬头一看海音，她还兀自细嚼慢咽，丝毫不似我这般猴急，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才意识到这将就气氛的场合，绝不可狼吞虎咽着败坏了，于是，自觉地抵制住味蕾的渴望，一边慢慢吃着，一边和海音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 吃过豌豆粉，我咂摸着嘴赞道：“好粉。” 海音噗嗤一笑，笑岔了气，不住咳嗽。 我急忙跑过去给她拍着背顺气，老板也忙倒过一杯水递给我，我拿给海音，叫她喝点水顺顺。 三下两下，才又恢复正常，一看我的模样，却又笑了起来：“‘好粉’，哈哈哈哈” 老板抬头一看我们，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位有眼光，有好舌头，这粉的确是好粉，下次再来啊。” 我知道我的这句夸赞说得不是很应景，我将诸如“好诗”c“好酒”之类的溢美之词用在了这个“粉”上，尽管没什么错误，却不想会令海音感受到了别样的意义。 拿上袋子，继续往外走，海音问道：“孩子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了，嫂子交代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啊。” 她问出这句话，我心中才想到嫂子的嘱咐，四下扫视一圈，准备寻觅一个可以给海音买上些什么的店铺或者摊位，却没发现。 “海音，难得来一趟，干脆就再随便逛逛，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或者需要的，我们一起就买了。”我说着，想要先用这招缓兵之计，来稳住海音，以便能腾出时间给她找一下合适的礼物。 走了半天，小小的集市内已经转过好几遍，我看到有卖些发卡或者项链耳坠的，却又拿不定主意究竟该买什么，一急之下，就直言相告：“海音，要不我们上那银饰店看看？” 海音一听，聪明如她之人，又怎会不知，她当即说道：“不用了吧？又没什么买的，去看了也是白看。” “不，我们就进去看看，给嫂子买上一些，给你也买上一些，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又软磨硬泡了半天，海音才终于答应下来。 走进银饰店，看了半天，我见她盯着一对耳坠多看了几眼，就让店员拿出那对耳坠，让她选。 我能看得出，她拿着耳坠舍不得放下，问过价格之后却又生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笑着拍她的肩膀：“喜欢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考虑。” 她还要犟嘴，我已经叫店员将耳坠包起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装着她喜欢的那对耳坠。 再看了一下，她给嫂子选了一条项链，项链贵了耳坠差不多两倍价钱，我只是笑着看她，没说什么，一个女人，不为自己争什么，而是先把好的都给别人，对于自己却苛刻十足，这样的女人，说什么都已经显得言语的苍白。 买好了礼物后，我们走出门来，仔细在核对了一下需要购买的东西，发现没有遗漏，于是决定回家。 到了集市之外，却见有人举着一根大竹竿在叫卖着“冰糖葫芦”，海音一听到叫声，就如孩子一般喜悦起来。 我及时收到了她眼神和表情中传来的信号，笑着说道：“海音，我想吃冰糖葫芦，我们买上两串怎样？” 她嘿嘿一笑：“就你最贼，什么都看得出来，我真的想吃。” “那就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买好冰糖葫芦，我们就一边吃着，山楂和橘子外面包裹着一层糖衣，酸酸甜甜，的确十分可口，难怪冰糖葫芦能流传到大江南北，历经数百载而不衰。 路上有些清冷，我们说说笑笑，天地无限苍白，却始终不曾突破我们两人的欢声笑语构筑的小小空间，如果世界上有人找不到幸福的话，那大概是他还没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心c舒心c开心的人，而我是幸运的，我，恰好已经遇到了。 两人的并肩而行，已经是快乐的天地；两人的亲密无间，已经是世间所有；两人的欢声笑语，已经是天籁仙乐。 世间仿佛在幸福的时候会流淌得过快，很快，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我给海音说的笑话还未说完，海音也还兀自津津有味难以舍弃时，却已经到了家门口，两人会心一笑，我说等回家了再继续将故事讲完。 哥哥和嫂子一听到我们的声音，急忙开门出来，帮忙将几袋子衣服c裤子和鞋子等拿到了屋里。 嫂子到房里给孩子们说有新衣服穿了，能听懂的那些孩子，已经叽叽喳喳闹了起来。 学着走路的几个，一见我们回来，就小跑着走过来，高兴地叫着爸爸和妈妈。 我和海音坐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个，逗个不停。 休息了一会，我突然间想到什么，就起身叫哥哥到后院，将给嫂子买的项链交到他手里，给他说明了情况，告诉他等单独相处的时候再给嫂子，哥哥诺诺连声，笑得合不拢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嫂子见我们两人神神秘秘，一直问海音究竟我怎么了，海音知道内情，只是笑着说自己不知道，并不回答。 嫂子一见那架势，知道也套不出话来，只得作罢。 林海音教孩子们唱歌，孩子们咿咿呀呀学着，不成曲调，却不时有大人的欢声笑语。 下午，嫂子叫过我和哥哥，让准备些好菜，今天海音就在家里吃饭。 哥哥如收到圣旨一般，领命而去。 我就陪着海音，教孩子们说话c走路，看着原先小小的婴孩现在已经慢慢地长大，心中感慨万千，更有无比的喜悦涌上心头。 晚饭的时光十分美好，嫂子和海音一人抱起一个已经可以吃饭的孩子，夹上一颗两颗米饭让孩子进食，孩子先是不知，后来吃到嘴里，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竟然笑着吞咽，表情十分滑稽。 吃过饭后，哥哥说自己身上没烟了，我恰好也已经没了，时间也还早，送海音回家还不到时候，因为她和孩子们玩得正欢，原本我自告奋勇要出去，哥哥让我多花点时间陪海音和孩子，于是我也就只得老实待在家里，伺候一帮小公主。 哥哥出门，径直往村里大门通的小卖部走去。 一个声音突然叫道：“小树？！” “谁啊？” 哥哥一回头，却见是李大龙一脸笑容正看着自己。 “哦，是大龙啊。” “回家也有段时间了，一直想去看看你，又怕自己身份不好，影响到你家中的孩子。” “咳，大龙你说什么呢？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况我们还是同学，不要说这种话，有时间就到家里去坐。” 李大龙上前，轻轻拍在各个的肩膀上：“小树，时间过得真快，原先我们都以为我们班的同学都要做农民，一辈子没出息，这次回来，我却对你刮目相看，一个班的同学，现在就你最出息了。” 各个有些发懵，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心还是戏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傻笑：“哪里哪里？什么出息不出息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李大龙一脸真诚，尽管是晚上昏暗的灯光下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却也能从语气中判断出来。 哥哥的心里一下子燃起一股热气，对于这位曾经班上小霸王的称赞，能得到的人并不多。 “大龙，你太抬举我了，还不是农民一个，只是运气好些，没什么大不了。” “你就别谦虚了小树，走，正好现在大门通那石凳上人不多，也好久没能和老同学聊天了，今天恰好聊聊？” 李大龙说罢，不容置疑地就拉着哥哥走到了石凳前，先请哥哥坐下，自己方才坐下。 李大龙随即麻利地掏出烟，递给哥哥：“小树啊，听我爸说你和小林两兄弟准备给村里人捐献些物品过年，这是造福乡里啊。” “大龙，没那么高尚，只是送些东西给父老乡亲，大家本来就像一家人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哥哥笑着谦虚说道，内心却更是有几分得意起来。 “十几年了，原来他们都不太看好你，我却单单觉得你今后肯定有出息，现在你娶的媳妇那么漂亮，弟弟也能干，当然，主要还是靠你这个兄长在提携指导，你的生活现在没说的。” 李大龙说罢，自顾自抽了两口烟，厌恶在夜幕中飘散。 哥哥傻笑着，心里的得意之情更甚，尽管他明白这番话中，不难确定是有奉承在其中，却始终把持不住自己的心，毕竟，能得到别人的夸赞，尤其是一个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的夸赞，那种自豪感和满足感是不言而喻的。 “大龙，其实我没什么了不起，只是走了狗屎运，何况家里的一切，其实主要是我弟弟小林挣回来的，我只是跟着享享福罢了。” 哥哥心里高兴，嘴上却还是保持着惯有的谦虚。 “咳，你这就是不把我这老同学当兄弟了，一味谦虚有什么意思，家里你是兄长，弟弟再能干，还不是要听兄长的指挥？何况如果没有你从旁指点，小林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造化？” 李大龙说完，又地上一根烟，还热情地帮哥哥点上。 “没有没有，主要还是靠小林，我只是辅助他。”哥哥试图去说明那个他模糊间认定的事实。 “行了，小树，这边也有些冷，不如到老三家坐坐？那几个家伙也和我一样，现在对你敬佩得不行，说是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喝酒聊天，向你取经挣钱，只是碍于身份，怕你嫌弃，一直都不敢出面，就派我找机会请你过去坐坐，教一下我们挣钱之道。” “大龙，你开什么玩笑，挣钱什么的，我知道什么？不过是干些农活，养上些家禽，也没什么别的。” 李大龙轻拍哥哥的肩膀：“看来成虎和元霸说得没错，你现在发达了，已经看不上我们几个坐过牢的同学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只是我真不知道怎么教你们挣钱法。” 哥哥极力辩解，要为自己开脱。 “行了，小树，和你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们只是想和老同学叙叙旧，顺便听你说说你的经营之道，哪怕只是传授一些养殖的技巧，也够我们几个受用的了。” “但是” “走吧，这边冷，去家里一边喝酒一边聊。” 说完话，李大龙就拉上哥哥，一起朝着老三家里走去。 一进家门，就看到老三的堂屋中有几个人正在玩“包谷子”，有福多，还有几个村里的年轻人。 哥哥一进去，王元霸和方成虎立刻笑眯眯跑过来招呼：“小树来了，我们还说大龙吹牛，请不了你来呢。” “小树，先到后屋坐一会，我们马上就过来。” 方成虎正在用弯曲的小木棍拨弄着包谷子，此时也抬起头来招呼：“小树来了，快先到后屋坐坐，我这边还有几局，一会过来和你喝酒。” 其他赌钱的村人见到哥哥，也都纷纷问好。 福多转脸问小树：“小树，也要来玩两把？” “没有没有，只是过来找老同学坐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哦，是这样啊。”福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却转头过去，再也没说话，只顾盯着房老三正拨弄着的包谷子数量。 到了后屋，李大龙连忙叫老四：“老四，快给树哥泡壶好茶。” 老四在一旁笑着答应道：“好的，龙哥，一会就好，树哥，你先等一分钟，马上就好。” 哥哥对老四的表现十分诧异，平日里这老四是最喜欢和自己家对着干的，怎么此时竟然变得这样客气？ 心中惊疑不定，却见李大龙已经把烟递了过来，王元霸和方成虎急忙同时拿起打火机抢着要给哥哥点火。 “我来我来，我和小树这么多年没见，就让我给点一支烟。” “点个烟你都要和我争，小树，你看着元霸专门和我对着干。” 说罢，都笑了起来。 李大龙清了清嗓子说道：“兄弟几个，今天我们老同学重逢，小树也准备马上就给村里人发放物品过年，这简直是大喜事，我看，我们今天还是稍微喝上些小酒，庆祝一下，你们局的怎么样？” “那好啊，我马上出去买酒。”王元霸说着，站了起来，“小树，你先坐一坐，我去去就回。” “大龙，成虎，我看就不用了吧？打击喝点茶聊聊天也不错，要喝酒改天到我家喝去。”哥哥看时间已有些晚了，怕一身酒味回家被嫂子说。 “呵呵，小树这是怕老婆吧？老婆漂亮，说的话都是圣旨，你不敢不从？哈哈哈。”方成虎在一旁笑着打趣。 “咳，谁说我怕老婆，只是不想大晚上一身酒味回家。”哥哥想要解释。 “行了，喝不喝酒一会再说，小树，你也看到了，这几个小子是真相和你好好亲近亲近，只是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李大龙抽着烟，笑着对哥哥说。 “是啊，在怎么说，也是一个村长大的，况且还是一个班的同学，只是我们几个都是坐过牢的人，去找其他同学叙旧，人家都不情不愿的，我们也就不敢再找，后来大龙说找你，说小树不一样，不会瞧不起人，我们只能听大龙的试试。” “大龙，成虎，你们说得太严重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那时候你们也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这没有什么。”哥哥想要安慰他的两个同学。 “茶好了，树哥，来，我给你们倒上。”老四提着大茶壶，小跑着到了哥哥跟前。 他将桌上的茶杯拿出一个，先给哥哥倒上了一杯，双手递到哥哥手里：“树哥，喝茶。” “谢谢啊，老四。”哥哥对老四的举动感到有些不自在，这大转弯转变太大。 “老四，我听说了，你原来在这村里不太尊重树哥，原来没你哥管你，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今后要是再敢对树哥不敬，不说你哥要教训你，我也不放过你。”李大龙声色俱厉，冲着老四一顿严厉批评。 “龙哥，我再也不敢了。”老四傻笑着答应。 “今天正好树哥过来了，你正好给树哥道个歉，树哥大人大量，也不会和你不懂事的小屁孩计较。”李大龙的眼睛里透着威严。 “树哥，原来是我不懂事，我对你有不尊重的地方，请你原谅。”老四弯着腰对着我说。 “哎，都是一个村的，没关系了，老四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用这样。”哥哥嘴上说着，心里却乐滋滋的，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人向自己低头认错。 “什么不用这样？这是必须的，你老四只是个小兄弟，对树哥不敬，就是对你的兄长不敬，以后老实点，你叫老四，你却不老实，那可能会遭殃。”李大龙说完，威严的表情一扫而光，因为“老四”和“老实”的谐音而自顾自先笑了起来。 看到他笑了，众人也才跟着笑了起来。 “龙哥说得不错，树哥给村里做好事呢，每家每户哪个人没得到树哥的鸡蛋鸭蛋什么的？你小子领到东西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吧？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叫不知道感恩。”方成虎在一旁振振有词。 老四诺诺连声，一再道歉。 哥哥心满意足，嘴上推说老四没什么言语和行为冲撞自己，不用上纲上线批评教育他，心里想的却是李大龙和方成虎在说着我自己为村里做善事的事情。 “不只如此，树哥还捡来了二十五个女婴到家里养，虽然是小林发现的，但是如果没有树哥支持，小林也干不出这样的善事来，这是积德是造福，而且，在树哥的支持下，小林还到省政府上访，解决了全身女婴被遗弃的问题，这些都是大善举。对于树哥，我都崇拜得五体投地，你小子又什么资格不尊重树哥？”李大龙觉得内心的话还未说完，急忙在方成虎说过之后进行补充。 “龙哥，虎哥，树哥，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老四在一旁如蔫了的皮球，一下子没有了从前的泼皮无赖相，倒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可怜虫。 “知道错了就好，说明你小子也不糊涂。”方成虎用这句话来作为整个批判行动的收尾。 “大龙，成虎，你们说得太严重c太严重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哥哥在一旁听得满心欢喜，嘴上却还是要保持着几分谦虚。 “小树，酒来了，还有花生米c瓜子c豆腐干，现在这小卖部卖的东西可比从前多得多。”王元霸拎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进来，喘息着说道。 “正好，酒到了，小树，今天是我们请你，你说了算，要喝酒，我们就喝上几杯，就当是我们几个老同学敬你的，如果不喝，那我们就下次，你看怎样？”李大龙给哥哥递烟，微笑着说。 “大龙，成虎，元霸，我看好，就喝上几杯。”哥哥见众人都在抬举自己，如果今天不喝上几杯，怎么也说不过去。 方成虎和王元霸就鼓起掌来，老四看着，也跟着叫好。 茶杯摆在一旁，换上酒杯，王元霸急忙倒满五杯酒，首先递给哥哥一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众人围着小茶几坐定，李大龙先端起杯子，说：“今天是我们和小树在十几年之后第一次相聚，这第一杯，我们就感谢小树赏脸，能和我们兄弟几个交交心叙叙旧。” “你们太客气了，都是同学，都是兄弟，不要说得这样严重。”哥哥想要再谦虚几句，却见众人都说好，端起杯子，和哥哥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王元霸放下杯子，急忙先给哥哥把酒斟满。 “痛快，十几年没见，小树都发家致富了，还造福乡里，我看这第二杯，还是由我提议，为了小树给咱村里老百姓造福，我们干过第二杯。”李大龙的声音再次响起，杯子也已经断了起来。 “大龙说得对，第二杯，就敬小树造福村里。” 哥哥欢喜着还想解释什么，却见众人再次端起了酒杯，和他碰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随后喝过第二杯酒。 老四此时赶快将袋子里装着的花生米c瓜子c豆腐干等小吃食都打开，放在哥哥面前，还笑着招呼道：“树哥，你先吃些东西，不要喝得太急了。” “这样才对嘛，做兄弟的，就应该这样照顾兄长。”王元霸一边倒酒，一边冲着老四说。 “不错，小树先吃点下酒菜，等下次，我让人带上一头烤乳猪过来，我们兄弟几个再喝个痛快。”李大龙微笑着冲哥哥说。 “大龙，下次我请你们，不要再让你们破费了。” “小树，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兄弟几个只要高兴，谁请不是一样？”方成虎在一旁掏出烟来，一支支发给大家。 “不错，小树，现在你老婆怀孕，而且家里孩子也多，去喝酒只怕暂时都不方便，等以后嫂子生了，孩子大些了，我们在去你家里打扰。”李大龙的说辞总是那样有理有据。 哥哥心头一阵欢快，这样的场景，曾经在他小时候想过，他也想和这几个公认的小霸王称兄道弟，一方面是有面子，另一方面是可以不受欺负，现在看来，他没有主动去找人，人却来找他。 李大龙见众人已经点上了烟，看哥哥脸色上已经没有了丝毫排斥表情，当下再次端起酒杯：“我们都知道，刚才我也说过了，小树不只是造福村里，他养了别人遗弃的二十五个女婴，在他的支持下，小林还上访，解决了女婴被遗弃的问题，这才是最大的功德，这份功德，别说是我们村里从来没有过，就说我们镇里c甚至县里，相信也没有，所以，我提议，这第三杯酒，就敬小树的这件大功德和大善举。” 李大龙的说音一落，众人纷纷附和：“大龙说得有道理，小树的这件功德太大，一般人真做不出来。” 哥哥被众星捧月一般奉承着c夸耀着，不禁飘飘然起来，和众人碰杯之后，好爽之情顿生，也已经不再怀疑几个人的真心，一仰头就将酒喝了个干净。 众人纷纷叫好。 方成虎对哥哥竖起大拇指：“小树好酒量，原来没和你喝过不知道，今天一看吓我一跳。” 王元霸也在一旁呵呵笑着说：“成虎，你那小酒量，只怕还不够喝小树的四分之一。” 方成虎也不恼，摆着手说：“是啊是啊，人家说酒量如肚量，小树能做那么多善事，没有大肚量，那不可能，有了大肚量，那也就有大酒量，不说我比不过，就说我们这里的四个人，也都比不过。” 哥哥此时更是飘飘然，这样的夸奖，他曾经渴望了多少次，但是一直都没能如愿，曾经小时候，他一直活在弟弟的阴影之下，因为弟弟成绩好，而自己差得太远，就算是现在，人家也说是因为弟弟捡回来大狼狗，他才过上了好生活。尽管他们兄弟相亲相爱，没有间隙，但是听不到夸奖的声音，心中始终会不舒服，然而此刻，他听到了，而且不只是一个人，是几个曾经看不起他的人。 哥哥此时已经有些高了，端起王元霸已经倒满的酒杯，笑着说：“大龙，成虎，元霸，原来我一直想和你们玩到一起去，但是没有机会，今天，我们能坐下喝酒，我敬你们大家。” 李大龙却及时制止：“小树，你说的这句话，让我十分后悔，其实你不知道，我们原来想和你一起玩，只是因为内心自卑，一直不敢和你接近，怕你认为我们的小混混，降低了你的身份，今天说开了，大家也就没有嫌隙了，来我们干了，你随意。” 说罢，方成虎和王元霸以及老四也都端起酒杯，仰脖喝干了酒。 哥哥也听到李大龙的一番说辞，尽管心中有些疑问，毕竟曾经他受过他们的欺负，但是此时听到这番话，看到众人崇拜的表情，也就不再多想，一饮而尽。 “好酒量，树哥好酒量。”老四在一旁手舞足蹈，似乎要极力表现出自己的敬仰之情。 “那当然，小树，兄弟我原来一直调皮，自小就没你能干，今天，我也敬你一杯，以后如果有需要你帮助的时候，请你一定要提携提携。”方成虎说着话，端起酒杯，和哥哥的酒杯碰在一起，两人又是仰脖喝掉。 “成虎，你言重了，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帮不帮的？谁要是有事了，帮一下也属正常。”哥哥笑着客气。 “小树，我就没什么说的了，我只是出于敬佩，也出于惭愧，我敬你一杯。”王元霸端着酒杯看着哥哥。 哥哥举起酒杯说：“元霸，客气了，什么敬佩和惭愧，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后努力些，生活会过好的。” 说完，哥哥的酒杯和王元霸的杯子一碰，两人喝过一杯。 “小树，老三在外面正忙着，我先给他补上一杯，我自己的留在后面。这一杯，我代老三敬你，老三管教弟弟不严，在这里我替他向你道歉。”李大龙说着，和哥哥又喝了一杯。 “大龙，你太客气了，已经说开了，就不要再计较了。”哥哥已经有几分醉意，醉意伴着得意，已经令他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一杯是我自己的，我李大龙崇拜的人不多，在这村里，村长算一个，另外一个就是你，小树，我们原来还小，不懂事，没让你成为我们的兄弟，甚至有时候有些得罪你的地方，现在，我李大龙在此向你赔罪，今后，有谁要是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李大龙。来，干。” 哥哥听着李大龙的一番言语，飘飘然的心理更重，曾几何时，自己受了他们的多少欺负，却不想，今天能让他们自己悔悟，还这样尊重自己c崇拜自己，这真是不可想象的。 老四也跟着敬酒，一通道歉通赔罪，李大龙和方成虎c王元霸三人也在一旁附和，更是将哥哥捧上了天，哥哥的得意之情更甚。 后来，几人又轮番轰炸，好在哥哥酒量确实不错，也没有醉倒。 见哥哥已经差不多了，李大龙提议让哥哥去放松放松，玩上几把包谷子，并一再说明，赢了算哥哥的，输了就算自己的。 哥哥一再推辞，见李大龙盛意拳拳，并又方成虎和王元霸以及老四从旁怂恿，也不禁跃跃欲试。 到了赌桌前，和刚才进门时比较起来，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几个。 一看到哥哥和李大龙几人在桌前站定，方老三急忙停下手中正拨弄着的包谷子，笑着连连道歉：“小树，对不起，没陪到你，这边一直忙着。” “没事没事。”哥哥笑着答应。 这样的客气话要是今天第一次听到，哥哥肯定会感到不安和不适应，然而此刻，醉意已浓，加上李大龙等人的铺垫，他已经觉得是理所当然。 哥哥挽起袖子，想要押注，往口袋里一掏，正好还有买烟的五十元钱，当时没来得及多想，待方老三宣布这一局已经结束时，一股脑将五十元放在了“单”的圈子内。 方老三和李大龙一对眼色，顿时明白过来，众人也开始押宝，单双不一。 方老三熟练地将一大堆包谷子中的一部分用杯子罩着分离开来，随后一边叫大家注意看，一边开始小心翼翼地拨弄起包谷子来。 大家摒住呼吸，只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哥哥的眼神也完全放在方老三拨弄着包谷子的那根小棍子上，看着小棍子起起落落，他的心上上下下。 他不是嗜赌之人，从小到大，他甚至不知道赌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别人玩得开心，自己也懂得其中规则，但是限于家庭条件，他没有资格去玩上哪怕小的几把。 他已经打定主意，输掉这五十块钱，也当是给李大龙等人的一点回报，毕竟今天又吃又喝，不留下些什么，心里也过意不去。 但是一看到方老三拨弄着的包谷子，想到五十元的注转眼之间可能就完全装进别人的口袋，或者，一下子的功夫也可以将五十元变成一百元，这样的输钱和挣钱的速度的确太快，也过让人心中激动。 他的眼神此刻也和其他赌徒的眼神没什么分别，都在紧紧盯着桌子上的那小堆被拨弄着的包谷子，那里面藏着的，是自己即将被证明的得到和失去。 方老三像一个讲鬼故事的人，很会调动气氛。 “大家专心看好了，结果马上就出来了。”他大声提醒着正专心致志的赌徒。 那小堆被杯子罩出来的包谷子堆叠得十分巧妙，让人一眼无法看出剩余的数量，以至于不到最后一刻，赌徒们也根本无法提前看出结果。 是以众人的眼神都被方老三的拨弄紧紧勾住，直到最后一粒或者两粒包谷子被留下。 “买单者胜。”方老三的笑声夹杂着这一句宣布词响起。 一阵叫好声和哀叹声也几乎同时响起，买了单的，兴奋地从庄稼手里接过了和下注同样多的钱，买双的，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下的注钱被庄稼拿走。 哥哥此时似乎还未回过神来，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五十块钱就到了自己手里。 当方老三笑着客气地将五十元递给他时，他怀疑自己此刻是否是在梦中。 “小树，这运气挡都挡不住，你看，你一下注就赢，哈哈哈。”王元霸在一旁恭贺。 “小树，我说的话可是算数的，赢了你拿走，输的算我的，你这五十元一直都可以玩下去。”李大龙在一旁笑着说。 “大龙，不能只是对小树这样，我也来三把如何？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福多听到李大龙说话，此时也笑着问道。 “福多你别耍滑头，你赢的已经够多了，我这边输给你那么多钱，你还想占便宜？你小子狗贼的。”李大龙佯怒着说。 “行行行，还是自己花自己的钱最保险。”福多没好气说道，自己已经寻觅着时机要买单还是双。 哥哥听过众人的一番话，心中那股赌劲此刻似乎已经被激发出来，短短的时间，五十元就到手，这钱挣得也太容易了。 他果断地将五十元又放在了“单”的圈子里。 福多看了看哥哥，心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呵笑着，将五十元也放在了“单”的圈子内。 方成虎再次看了李大龙一眼，从李大龙的眼神中得到了什么启示一般，微微点了点头。 动作隐秘，在场之人几乎没人能看见，看见了也没人能明白，只有王元霸和方成虎等人知晓。 见众人已经押注离手，方老三熟练地将杯子再次罩在一大堆包谷子上，罩出来一小堆，开始重复着这个赌博游戏。 哥哥的眼神和心脏再次上上下下起伏，想要看看自己的运气是否真如自己想象的那般。 一旁的福多却只是看着他笑，根本不去看包谷子。 结果揭晓，还是买“单”的人胜出。 哥哥再次顺利拿到五十元。 五十元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百五十元，他几乎想在此刻就大声骂一句：谁他妈说的赌钱的人一定会倾家荡产？运气好的，挡都挡不住。 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此刻占据整个心的是博彩的欲望。 五十元的注一下子变成了一百五十元，福多在一旁提醒：“小树，不怕一下子就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哥哥已经对自己的赌运充满了信心：“反正一开始就五十元，输了也就只输五十。” 一百五十元的注照样下在了“单”的圈子内。 方老三再次熟练地摆弄起包谷子来。 众人的心脏再次随着方老三手中的弯曲小木棍起起伏伏。 一分钟的时间，对于桌旁的一群赌徒来说，似乎有些漫长。 结果再次从方老三的高声宣布中传进众人耳朵，买“单”者又赢了。 买“双”的人中，有些已经看到了买“单”那边的风水好，都决定这次要买“单”，其中一部分笃定自己决心的人，却还是不肯转移阵地。 哥哥见一百五转眼又成了三百，心中如灌下蜂蜜，那种甜蜜和满足感，他已经缺失了很久，现在，终于尝到了。 李大龙吩咐老四进屋给树哥倒茶，老四答应着急忙冲了进去。 拿起几个茶杯，先给哥哥倒上一杯，随后又接着给其他赌徒倒。 “小树，我就说你时来运转，是还不信，看到了吧？怎么赌怎么赢。”李大龙站在哥哥身旁，笑着说。 “是啊，我原来都没赌过，没想到今天一来，这运气简直好到了家，没办法，哈哈。”哥哥此时已经放开了身心，说话也就随意得多。 “小树，最后一把，来个大的，还是老话，赢了你的，输了我的，但我看这时间差不多了，回去晚了怕嫂子以后骂我。”李大龙说着，抬起手腕上的表给哥哥看了看。 已经九点了，是时候要走了。 “那就玩这最后一把，输赢不管，然后就回家。”哥哥对李大龙说，更像对自己说。 “大家买定离手c马上开局了。”方老三的吆喝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就买双。”哥哥笑声嘀咕着。 三百元就被他放进了“双”的圈子里。 有人见哥哥手气不赖，跟风买“双”，其中有一人就是福多，这次，他也把自己的注全部压了上去。 李大龙一见“单”的圈子内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张小票子，眼神闪烁，和方老三再次对视，随后微微点头。 游戏开始，结果在众人的提心吊胆的等候中很快出来。 这一次，买“双”者胜。 三百元，瞬间变成了六百元。 哥哥拿着钱，再次怀疑此刻就是在梦中。 “小树，手气真好，赶快回家去，不要让嫂子担心。”李大龙在一旁催促起来。 “大龙，是不是怕人家小树把你家的钱赢完了，看人间运气好呢，就催着人走。”福多在一旁嬉皮笑脸。 “看你说的，你以为小树像你一样自由自在啊？人家马上要当爹了，现在是家里重要。”李大龙笑嘻嘻说。 “好，那我就先回去，以后得空再过来。”哥哥想想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再不回去，家里可能真会担心。 夜晚的风十分凛冽，口袋中的六百元c六百元，那是五十元在几分钟之后变出来的，哥哥的兴奋劲儿已经足以抵挡寒风，甚至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有烈火在燃烧。 他走到小卖部买上两条烟，三十元一条的。 小卖部的老伯问：“小树换口味了？平日里都是两块的，今天换三块了？” “哈哈，伯，就要三块的，两条。再拿些瓜子c豆腐干啥的小吃食。” “好嘞，你等着，马上给你拿。” 哥哥拎着一袋子东西哼着小曲，悠闲自在，志得意满。 不只是过去看不起他的老同学此刻已经主动来找他，而且，他一直没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会有这样好的赌运，也许，自己是天生的赌神。 回到家里，他把烟给我一条，再把零食都摆在桌上，招呼着嫂子和海音吃，就当夜宵。 嫂子和海音拿过瓜子豆腐干，一边笑着一边打趣：“小树今天怎么变得大方了？” “看你们说的，我什么时候吝啬过了？”哥哥满脸笑容。 “你去买烟，就买了这么久？”嫂子首先发现了问题。 “是啊，原本是去买烟，遇到村里几个原来的同学，就一起聊聊天，就稍微晚了些。”哥哥轻描淡写。 “老同学？你的老同学主要也就是李大龙那几个人，其他的平时和你也没什么联系。”我试着问道。 哥哥见已经避不开，就说道：“是啊，就是李大龙那几个人。” 嫂子和海音的脸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嫂子说：“小树，乡里乡亲的，我们不能看不起任何人，但是有些人，我们招惹不起，还是你给我说过的，他们不是一般人。”嫂子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不悦。 “树哥，我也多句嘴啊，原来上小学时他们几个就常常欺负你，后来又坐牢，还是离远些好点。”海音笑着说，手里的瓜子也放下了。 “唉，你们怎么就会用老眼光看人？现在，他们几个不知道对我有多客气，人会长大，会成熟，原来小孩子时期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呢？”哥哥的兴奋劲一下子没了，有些沮丧。 我说：“哥，一个村的，交朋友也没错，只是你自己还是小心一些。” 哥哥有些气愤：“我知道，我都这么大人了，难道自己不会分辨？” “行了行了，今天就不说那些话了，老同学聊天叙旧也没什么大不了。”嫂子想将话题收住。 “就是，就是，一个村的，也没什么了，我们只是不知道内情，所以有些担心。”海音也在配合着嫂子。 “就是嘛，我一进来，还给你们带夜宵，就被你们数落，还当我是犯罪了一样。”哥哥语气重了，内心的不悦却似乎有了好转。 “对对对，吃夜宵，吃树哥带的夜宵，哈哈哈。”林海音想将气氛活跃起来。 大家又聊起了电视剧上的内容，哥哥尽管还是和我们聊着，但我发现他的心上却似乎有什么事情没说出来。 坐了一会之后，海音说世间差不多了，要回家，我起身送她。 夜风寒冷，村里的街道上已经没有过往的行人，此时，大多数的村人，应该已经躺进被子里躲避冬夜的寒冷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林，我觉得树哥有些不对，你还是得要注意，那几个人现在开赌坊你知道的，树哥老实，万一着了他们的道，那可就麻烦了。”林海音低声对我说。 “嗯，我会注意的。”我心里在想着事情，随口回答她。 转眼就到了海音家门口。 海音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我没有说话，却将她抱在怀中 回家的路上，我听到有人在哼着小曲，快步跟上，仔细一看，却是福多。 “福多，这么晚才回家啊？”我说。 “晚吗？才九点多不到十点，你不也一样？”福多显然已经听出了我的声音。 “你这是干嘛去了啊？” “我啊，哈哈，去玩了几把，你哥今天也去了，手气不赖，赢了六百多咧，算起来，我也沾了一些他的运气，否则我还翻不了本。”福多随意说着。 我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看来，哥哥真是到赌坊里去了。 回到家里，哥哥已经睡觉去了，嫂子还在房中给孩子们盖被子。 我原本想叫醒哥哥，和他谈谈，却一想，已经夜深，此时叫他起来追问，也许只会火上浇油，刚才他已经十分不高兴了。 还是明天吧，明天找机会再和他说。 第二天，已经是要发放物品的时候了，原本打算提前三天发，村长说自己和几个村委会的人临时有事，要到镇上开会，没时间，所以就推辞了两天。 一大早起来，我们一家人就忙前忙后，毕竟，要准备数千个鸡蛋c鸭蛋，还有上百只鸡和鸭，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海音一大早也跑过来，昨晚心情烦闷之下，在她家门口的拥吻，似乎她还记在心上。 我看到她见我时脸上的红晕，后悔自己昨天被哥哥的事情打扰，没能全心投入。 福贵吃过早餐也来了，“喔喔喔”说着什么，还拍着自己的胸脯。 “福贵，每次都得你在，你不在，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忙过去。”嫂子对福贵说。 福贵对夸奖的话很受用，撸起袖子，抓鸡鸭，提篮子筐子，忙得不亦可乎。 要发放的物品已经全部准备好，我叫哥哥和我一起到村长家里去说一下，等到下午，就可以开始发了。 哥哥却一反常态，说自己要出去办点事情，还是我自己去。 我一见他的神情躲闪，知道他肯定在说谎，却也不好拆穿，只得任他去。 嫂子似乎也看出了什么不对：“小树，你出去干什么？” “洋狗伯家那鸡圈不是坏了吗？我正好那天遇到他，他说我有经验，去帮他修一修。”哥哥眼神闪烁，却也有了一丝不耐烦。 到了村长家里，和村长将时间确定下来，下午三点，准时发放物品，两点钟开始，每隔十分钟就播报一次广播。 到了家里，和嫂子c海音c福贵几人坐下休息，嫂子已经和海音一起把午饭做好，招呼着福贵随便吃些，福贵已经是家里的常客，知道我们没将他当外人，也不客气，大口吃饭，一会的功夫，大家也都已经吃饱。 嫂子给哥哥留好了饭，左等没来，右等还是没来，不禁生出了一丝忧郁。 “小林，要不你上洋狗伯家里去看看，先叫你哥回来吃饭，休息一会就要发物品了，一会也忙不过来啊。”嫂子对我说。 我答应着正要出门，哥哥却笑盈盈回来了。 “都吃过饭了？我给洋狗伯修好了，也就是加几块砖加几块竹片的事。”哥哥说着就进屋坐下，口中说着外面好冷。 我们不知道的是，他的确是去给洋狗伯家里修鸡圈去了，只是他只给我们说了一半。 修好了鸡圈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情，他在老四家门口来来去去半天，终于按捺不住，走了进去。 中午的时候赌坊的人不是很多，却也有四五个。 方老三等人一见哥哥来了，也十分客气地招呼，端茶倒水，热情周到。 赌坊的人数虽少，却都是些大玩家，说晚上家里管得紧，就乘着下地这会，来玩上几把，不论输赢，过过瘾，也就是了。 哥哥恰好遇到这个时机，也说自己也是乘着间隙出来玩上几把，马上就要回家去。 于是，他一开始下注，就是二百，众人一见，都说小树能玩，玩得大。 哥哥有些得意，静静观察着最后的结果。 方老三手脚麻利，也许是因为人少了，更能快速分出胜负来。 结果是哥哥赢了，而且连续玩了三次，三次都赢，赌注从二百到四百，从四百到八百，三把，哥哥一共赢了一千四百元。 志得意满，满心欢喜，这是哥哥拿到那么多赢回来的钱是最真实的心情。 李大龙等一伙人听说哥哥来了，也都出来陪着哥哥，好言好语，各种套近乎，哥哥似乎对他们几个人和这个地方，已经不再有什么戒心。 三把结束，李大龙还是劝住了哥哥：“小树，玩的时候还多，也不要急于一时，下午你还要做正事，这样，等今天你这大善事做完了，以后我找几个能玩大的人来陪你玩。”说着，眼睛瞟了一下桌前的几个人，“这些在村里来说十块八块的也算大的，在外人看来，其实都是小芝麻。” “不用了大龙，和村人玩玩这些也就够了。”哥哥有些不放心，也不敢接茬。 “当然，主意由你自己拿，这个先不说，今天下午发放物品，我已经叫这里几个兄弟准备好，下午就去帮忙。” “不错，小树，下午我们一准就过去，帮你发东西。”王元霸在一旁拍胸脯。 “是的，小树，一会我们一准过去。”方成虎和方老三也在一边大声叫着。 “好的，谢谢，谢谢。”哥哥对着几人道谢。 走出老四家门来，哥哥就径直回家，两百块的注，原本想着输掉之后就走，也不停留，却不想，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么多钱。 今天家里要发放物品，原本还觉得有些糟财，有些可惜，现在想来，自己挣回来的这些钱，也能抵得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想罢，哥哥心下安然，大踏步才回到了家里。 嫂子见哥哥心情不错，也不好再问什么，从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催着哥哥快吃，一会就该忙活了。 哥哥答应着，大口吃起饭来。 几人在家里等着，哥哥的事情已经被众人暂时抛开，眼下，我们就如要上战场的士兵，只等待着广播中那句命令响起，就要开始行动，这，可是一场大仗。 下午两点钟，村长很准时，也许是事先已经调试好了设备。 村长抑扬顿挫的嗓音在村里的几个广播中响起：“各位村民c各位村民，请大家三点钟准时到王树c王林家门口排队，领取由王树c王林两兄弟提供的春节慰问品” 村长的话在广播中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广播中就响起了一阵音乐声：“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 我们已经提前部署好发放的程序，村里的张老二会记账，鸡蛋和鸭蛋就由海音和我来发放，哥哥和福贵就负责到后院去抓鸡和鸭，嫂子行动已经不太方便，我们就没将她算上。 但是因为发放的人数众多，上一次，已经让大家感到疲劳不堪，这一次，又是一场硬仗。 哥哥却笑道：“这一次大家应该不会很累，一会，会有人来帮忙。” 我们都问是谁，哥哥说是他的几个老同学。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正是李大龙等几个人。 几人嘿嘿笑着：“小林，谢谢你们家给村人造福，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就想着来帮帮忙。” 过门都是客，还是一个村的，将人拒之门外也不好，于是，我笑着请他们到家里坐。 李大龙等人一见嫂子，都客气问好，那种礼貌，的确和曾经我认识的他们判若两人。 就连跟在身后的老四，原先那副泼皮无赖的样子也已经荡然无存，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丝毫没有曾经的粗鲁和龌龊样。 “嫂子，我们和小树是同学，我们小时候不懂事，犯了错误，现在，我们也想和村里人搞好关系，尤其是小树，小时候我们都想和小树交朋友，因为小树仗义，但是我们知道自己是坏人，一直不敢，回来之后，什么都变了，我们才想着现在的小树应该对我们没有了从前的瞧不起，才敢冒昧结交。” 李大龙的话十分有礼，其实那也是我们心中的疑虑，只是他此刻自己说出来，我们的心不觉间有些放松了下来。 一个村的，一起长大的，要联系一下从前的感情，也没什么不对。 嫂子也客气道：“小树给我提起过你们，你们太客气了，犯错嘛，谁都会有的，只要改正了就好，大家一个村的，原本就是朋友，就是朋友。” 众人坐定，李大龙和海音c福贵也寒暄了几句，夸海音漂亮，夸福贵能干。 海音勉强笑着，对这几个人似乎依然没什么好感。 福贵原来常常被老四欺负，现在见老四主动问好，见村里原来的小霸王李大龙也来夸他，有些不好意思，“喔喔喔”解释这什么。 李大龙等人听完福贵的解释，也不再罗嗦，立马就征求我们的一见，看接下来的活怎么干。 听过我们刚才的安排，李大龙自告奋勇，愿意和哥哥c福贵一起拿鸡和鸭，还建议我们能不能算上方成虎和王元霸两个人，五个人排成一列，猴子捞月，大家也能省些力气。 众人一听，都说和主意好。 再说道发鸡蛋和鸭蛋的人，李大龙看了海音一眼，笑道：“海音是女孩，干活也不合适，不如就由海音陪着嫂子，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发鸡蛋鸭蛋的事情，就由小林和老三两兄弟负责。” 大家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事情就安排好了。 村里的大广播中音乐声停止，再次响起村长的声音：“各位村民” 广播中，村长又重复着播报了刚才已经通知过的内容，这一次更是催促着大家快一些到我们家门口来排队。 大家又说笑一阵，李大龙对哥哥和嫂子赞不绝口，从勤俭持家到包容大度再到心地善良，几乎所有夸人的褒义词都被李大龙等人用上了。 我对他的夸耀之词不是很感冒，我惊讶的是他说话的方式和他用上的那些词句，原先我就比他们低几个年级，打架闹事的人中常常会看到或者听到他，作文长期不及格c数学零分等等事情中也常常会有他的大名，原来也真没发现，他竟然能在今天脱胎换骨一般。 我对他开始生出了一丝好感来，也许，十五年坐牢的生涯，的确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只是，开设赌坊又怎么解释？ 也许，那只是他谋生的一种手段，却也不是罪大恶极。 但是，赌博，的确是能将村人的性情改变的，好逸恶劳c倾家荡产，这些词语，不是常常会和赌博联系在一起吗？ 左思右想，还是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是一个假好人，还是一个真坏人。 门口已经有声音响起，叽叽喳喳，犹如鸟鸣。 我们出门一看，是村委会的李铁掌c王小仓c张老二等人到了。 李大龙首先迎了过去，和众人打招呼，叔叔伯伯叫个不停。 其余众人见状，也都上前招呼着。 “怎么没见村长？”有人问。 “村长还守着广播站，说每十分钟要催一次，等催到三点钟再过来，让我们先来准备。”李铁掌三言两语解释。 哥哥请众人到家里坐，大家道谢后跟着进了堂屋。 “爸，王树c张叔，我们知道了消息，就赶过来想帮一下忙。”李大龙向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叔叔解释。 “伯，我也是，我们都是来帮忙的。”王元霸看着王小仓说。 “你们几个兔崽子，终于想着要做些正事了，这样好，好啊。”王小仓笑眯眯地说。 发放物品，是从今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前开始的，那一次，已经成为村里的大事，这一次，尽管是再重复，然而其隆重程度却丝毫不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要学，就跟着小树小林两兄弟学，做正行，给村里人做些好事。”李铁掌看着李大龙说。 李大龙一脸笑容，没有什么气愤：“爸，您说的是，现在，我们不就想办法要和小树做朋友吗？就是想跟着小树学学本领，以后好做些事情。” 哥哥一听，急忙摆手谦虚说自己没什么本事。 王小仓也在一旁教训自己的侄子：“就跟着小树两兄弟好好学学，长些本事，今后也好有个好结果。” 王元霸诺诺连声，还对哥哥说道：“小树，你也听到了，长辈都已经发话了，今后就真要靠着你带一带我们几个了。” 哥哥的脸一下子有些红了，这样的赞美，原本是给我们两兄弟的，但在他看来，已经是很大的赞誉，从小到大，又有谁会真正地将他作为了标杆呢？ 众人正七嘴八舌说着，只听门外又有广播里传来的声音，还是村长抑扬顿挫的通知声。 已经两点五十，再有最后一遍，村长也就该来了。 李铁掌等人忙收住教训子侄的话头，叫哥哥搬来了一张小桌子，就和上次一样，就摆放在门口，再搬来一张小凳子，张老二就坐了上去。 “老二还是几账，领过一家就勾一家，那些没来的，我们在想办法通知。”李铁掌和张老二c王小仓商量着。 “其他人，就按照刚才已经说好的，一会等村长过来说上几句话之后，各就各位，开始行动起来。”王小仓吩咐着众人。 李大龙c方老三等人连忙帮着我和哥哥将家里的两大筐鸡蛋和鸭蛋搬了出来，就放在大门口。 村人听到好几遍广播声后，已经渐渐聚拢过来，三三俩俩，还是聊着天。 众人也不急，闲闲散散，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份怎么都逃不脱，于是也就散乱这排着队，说说笑笑。 三点钟，村长的声音再次再广播里响起：“这是最后一次播报，各位村民”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村长的声音停止，广播里也没有传来音乐声，村人的嘈杂声再次萦绕耳畔。 我见鸡蛋和鸭蛋都已经准备好，就站在门口，和李铁掌等人一起等着村长过来讲话。 过了几分钟，村长来了，喘着气，却故意放慢了脚步，背着手，走得气定神闲。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不断有人在和村长打招呼。 “哎c哎” 村长不时挥手，答应着别人的问好。 众人见村长走到了门口，正对着排队人群的地方，声音戛然而止。 村长“咳咳”两声说道：“各位村民，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小树和小林两兄弟福贵不忘乡里，尽管他们两兄弟一直都在村里，和大家一起劳动，但是，两兄弟却走到了我们全村人的牵头，率先致富了。眼下就是春节了，小树和小林还记挂着大家，说是还要给大家发放些过年的东西，我当时也问过他们两兄弟是否考虑还了，两兄弟都说不用考虑，就这样办” 村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说：“上一次中秋节，大家都已经领过一次，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小树和小林兄弟找我商量，说是发放的物品要再多一倍。” 人群中已经有了一阵喧嚣 “大家打住，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这一次，是两只鸡c两只鸭，二十个鸡蛋和二十个鸭蛋，我想大家应该明白，这么多的东西，已经足够一家人过一个富裕的春节了。” “小树好样的”李大龙率先大声说了出来。 王元霸c方成虎等人也跟着叫了起来：“小树好样的，小树威武” 叫声不绝于耳，村人中有跟着起哄的，此时也大声跟着叫了起来。 “大家静一静”村长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还不是摆着手，想用手势制止大家。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村长接着说道：“知道大家激动，要感谢小树和小林，也不在这两嗓子，我希望大家都能记住他们两兄弟的好。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要给大家说，对于村里的孤寡老人，领取的物品翻倍” 村长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村人大多是大嗓门，几十个大嗓门凑到一起，声音的确十分惊人。 有人说：“孤寡老人怎么算？是没结婚的还是没有子女的还是什么标准？” 村长再次用手势制止大家，村委会的另外几个人也大声吆喝着大家先静下来听村长说。 人群中的声音终于再次停止。 村长接着说：“孤寡老人的标准，我们商量了一下，也征得了小树和小林两兄弟的同意，就是村里子女不在身边的，或者是没有结婚的老年人，这里我们就不多说，名单上都有，一会发放的时候，张会计那里会有记录。” 村人们再次议论纷纷，有些人认为自己家里也算，有人却提出了反对意见，各种意见大同小异，却都认为自己应该多加一份，只是也不好去和村长以及我们两兄弟解释，只得嘟着嘴愤愤不平。 李大龙见众人的声音还未停下来，对着村长耳语了几句，就对着人群大声说道：“各位相亲，大家听我说几句。” 他的声音很大，提高了音量之后简直有雷霆之音。 “大家不要对孤寡老人这一个标准根根于怀，试想一下，你们原本什么都得不到，现在是小树发善心，免费给大家发放，就像让大家过一个好年，什么都不用付出，却可以免费得到两只鸡两只鸭，还有鸡蛋鸭蛋各二十个，这已经是一种幸福，我们不能再去苛求，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李大龙一口气将话说完。 人群中有低声的窃窃私语声，那股不平之气却似乎缓和下来。 “我们不能帮到别人，现在是小树在帮着大家，我们不能不记人家的好，还要去斤斤计较于自己得多还是得少，这是不是我们应该想的？”李大龙的声音再次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 人群中已经没有了声音，大家都在沉思，似乎李大龙的一番话已经直接打入了他们的内心。 村长看了一下人群，抽过两口烟后说：“现在大家没意见了，那我们就排好队，开始发放物品。” 李铁掌和王小仓陪着村长维持秩序，我们按照预先商量好的分工，开始发放物品。 那方老三和老四两兄弟和我一起数着鸡蛋和鸭蛋，呵呵笑着，十分卖力。 李大龙和方成虎c王元霸三人和哥哥c福贵站成一排，由哥哥抓好鸡鸭，传给福贵，福贵走上几步传给李大龙，李大龙再依次传给下一个人，就这样，效率的确很高。 张老二也忙着在笔记本上记着，谁已经领过，数量是否已经对得上，他都细心一一记录。 尽管不一会就出了汗水，但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喘着气却丝毫不觉得厌倦，甚至那种疲倦感也被兴奋劲所冲散。 已经发过不知道多少人，我一抬头，就看到了海音的母亲走了过来，笑眯眯笑着我。 “伯母，您来了？”我笑着招呼，手上也不敢怠慢，就急忙数好鸡蛋给她放进大篮子里。 “海音一大早就来了，现在干嘛呢？”伯母笑着问道。 “哦，她在家里和我嫂子一起，今天帮忙的人多，就不让她出来了。” “林大海家，已经领完。”张老二没有眼色，见伯母拿过了所有东西之后划上一个“勾”，张嘴就说道。 “小林，那我先走，有空了到家里来坐。”伯母忙拿上所有东西，走出了人群。 却突然转身看着我，“小林，不要忘了我上一次给你说的话。” 我心下一怔，笑了，“伯母，您放心吧，我记着呢。” “那就好，你先忙着。” “下一个。”张老二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我急忙数起鸡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已经感到十分酸痛，一旁的老三和老四也有些蔫了。 “还真不轻松。”老三笑着说。 “那是，这不花上些功夫还真应付不来。”老四接着他哥的话茬。 “谢谢啊三哥，谢谢老四。”我笑着向两人道谢。 “咳，谢啥，这都是举手之劳。”老三笑着说。 过了一会，张老二终于念到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是洋狗伯。 洋狗伯可以拿双份，尽管他已经有了方成虎作为义子，但我还是叫村长将他加了上去。 村里人都没意见，于是，洋狗伯就领回了四只鸡c四只鸭，鸡蛋个鸭蛋各四十个。 养狗狗老泪纵横，在他身边的几个老人，也都跟着噙满泪水。 他们说这道谢的话，我却笑着客气，叫他们不要放在心上。 整个发放活动，终于在洋狗伯和几位老人离去之后结束。 我们给村委会的几个人都准备好了一份，老三和老四家也有一份，大家还是推辞着不要，却在我和哥哥的劝说下接过，道谢着走了。 李大龙在结束之后就拉哥哥到一旁，说着什么，哥哥点着头，脸上有些笑容。 家里就剩下我们一家人和海音c福贵，大家如被抽了骨头一般，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 嫂子和海音笑着，说今天辛苦了三个男人，晚上做顿好吃的慰劳大家。 晚饭很是丰盛，嫂子让海音出门买上了卤猪头肉，又做了些辣子鸡和红烧肉，还开了一瓶米酒，十分可口。 大家喝酒吃菜，有说有笑，十分开怀。 吃过饭，哥哥说自己要出去溜达溜达。 我知道他要去赌坊，就婉言想将他留下。 他却说自己吃多了，就是出去走走。 嫂子和海音也劝，哥哥却说自己真的只是出去走走，情绪已经激动起来。 我一见如此，也不好当着海音和福贵的面说出来，于是只得笑着说早去早回，外面风大。 哥哥走出门去。 我们几人留在家中，心下有些不安，平时，哥哥也喜欢和我们一起聊天喝茶，快乐自在，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最近两天，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嫂子笑着说道：“别管他，我们看电视，吃瓜子。” 几个人又聊了起来，说这今天发放物品的事情，说着李大龙等几个人。 大家对李大龙等人也没什么好感，只是那种提防心思已经没有那么重，也许是今天的彬彬有礼，已经让大家打消了一些怀疑的念头。 哥哥不是出去走，我能猜到，却不好点破，他的确是去了赌坊。 李大龙等人见他一进门，立马热情招呼，对于今天发放物品的事情更是赞不绝口。 哥哥笑着客气，但众人的奉承的确使他飘飘然。 “那个位置是个树哥坐的。”老四的声音响起。 “哟，你们这还把人分三六九等咧。”福多有些不高兴，大声说了一句。 老四笑着说：“福多哥，你坐这边，一样的，一样的。” 老四说着，就走到了福多的面前，将福多“请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哥哥一看，福多准备坐上去的是一把黑色的大皮椅子，有些疑惑。 “小树，那把大皮椅子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今后过来玩，那个就是你的位置，但是我有言在先，不可耽误了家里的事情，有空就来玩上几把，不要勉强。”李大龙在一旁解释。 “大龙，你们太客气了。” “小树，今天来了个外村的人，说是想要玩上几把大的，你看要不要来几手？”李大龙乘机说道。 “大的？”哥哥有些拿不定主意，也许是“外村人”这几个字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李大龙眼珠子一转：“还是那句话，今天，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你现在手气好，赢个三千五千的不是问题，我主要是没赌运，不然我也和他玩。” “是啊，小树，我们都输了不少给那个人，而且他喜欢玩‘对家，’就是不只是对庄稼，还对另外一个或者几个一起玩的人，赢了就赢好几倍，输了也要输几倍，要不一会我们就沾沾你的运气，和你一起跟他玩‘对家’如何？”王元霸在一旁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小树，你输的都算我的，不为别的，就为你做了那么多善事，就当是快过年了，让你放松放松。”李大龙对哥哥说。 “好，那就玩上几把。”哥哥说着，心里打定主意，反正也就尽了身上的钱，原本只有五十，现在有一千多，输了也就输了，万一赢了，那还不是好事一件？ 想罢，就见到老四已经领着一个穿着西服的那人从后屋走了出来。 李大龙急忙介绍：“小树，这就是那位外村的朋友，叫许小达，达哥，这是我们村的首付王树，也是我的好兄弟，今天我们几人就当是一场友谊赛，如何？” 那许小达伸出手，和哥哥握了握手：“幸会幸会。”再无多言。 李大龙就坐在方老三身旁，和方老三一起做起了庄家，而方成虎c王元霸就分坐王树左右，对面坐着的，正是许小达。 方老三招呼了几句，李大龙也笑着说道：“赌钱第二，友谊第一，大家就先玩小的，以免伤了和气。” 那许小达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从口袋里随手就掏出来一叠钱，目测至少是几千。 许小达从钞票中抽出五张，押在“双”的圈子内，其他人一看，当即住手，只是观战，因为这“对家”的玩法，他们玩不起，尽管赌瘾还未过够，却也想过过眼瘾，于是都不下注，只是静静站在两旁。 王元霸c方成虎一看对方架势，似乎也被震住了，方成虎却惊讶之后迅速微笑，从兜里掏出五百元，放在“单”的圈子内。 王元霸一看，也不示弱，放进去五百。 哥哥王树一见眼前情景，知道自己已经答应过要玩几把，此时不玩，实在丢人，于是，用手在口袋里紧紧捏了两把钱，暗自咬了咬牙，扔出五百元到“单”的圈子内。 李大龙笑着提醒：“达哥，这边都加码了，您那边” 许小达十分镇静，微微一笑，随手就再抽出十张百元大钞，加码到“双”的圈子内。 方老三嘿嘿一笑：“其他人就没有支持达哥的？这赢了，可是将对方圈子内的钱全部吞掉，输了也就只是输一份，没有人要玩了吗？” 围观的福多等人低下头不吭声，在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态度。 方老三也不多言，微微一笑，用张开的双手和平静的眼神提醒大家注意他就要开始进行这一轮的赌博游戏。 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到方老三的手上，那透明的玻璃杯，此时将要罩住一大堆包谷子中的一部分，随即经过弯曲小木棍的拨弄，就会出现一个最终结果，这个结果，意味着一千五百元的输赢，而这一千五百元，相当于那时一个农家差不多半年的收入。 这，在村里人看来，已经是大赌。 方老三这次似乎玩转得更加专业，杯子的起落c曲棍的拨弄，每一下，都是那样的干净透彻，没有任何停滞感，似乎是一支双手跳动的舞蹈。 几乎所有人都在紧张关注着方老三摆弄着的这支舞蹈，而只有一个人，却始终若无其事，一脸平静的微笑，甚至连看都没看一下方老三和他拨弄着的包谷子。 这个人，就是许小达。 他不时喝上啜上一口茶水，眼神始终平静，偶尔和对方的哥哥王树眼神碰到一起时，很礼貌地微微一笑，似乎他们是在观看着一桩艺术表演，而不是在赌钱。 方老三的包谷子已经快要拨弄完，和往常一样，那剩余的几粒，却始终看不出最终的结果，因为，方老三不知是用什么巧妙手法罩出了包谷子，最后的几粒，往往是十分错乱地摆放着，从四周看去，实在看不出数量来。 这样的景象也最能调动众人的胃口，因为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输赢。 哥哥十分紧张，眼珠子像要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王元霸和方成虎没有哥哥那般夸张，却也紧张异常。 而一旁围观的福多等人，尽管不是自己在博弈，此刻却如同身临输赢境地，眼睛一动不敢动，极力摒住呼吸，似乎呼吸重了就错过了看到结果。 “最后剩余三粒，拨去两粒，剩下一粒，买‘单’者胜。” 方老三的声音响起，语音中含有一丝兴奋，还有一丝抱歉，这抱歉的含义在他看着许小达的眼神中展露无遗。 众人都为许小达捏了一把汗，这一下子，一千五百元就到了对方的口袋里，实在可怜。 哥哥原本已经看到了桌子上最后剩下的三粒包谷子，知道自己已经赢了，却还不敢确认，直到方老三以庄家的身份宣布出结果时，才激动得站了起来，哈哈直笑。 陪赌的方成虎和王元霸此时也站了起来，手舞足蹈，这一局，他们真的赢了。 却见那许小达已经面不改色，微笑始终挂在脸上，似乎输掉这一千五百元，也没什么大不了。 相比于哥哥等三人的激动，许小达的身上体现的，更是一种镇静和风度。 哥哥等三人已经有些惭愧，有些觉得丢脸，于是悻悻然坐下，将许小达已经推过来的一千五百元每人捡了五张，准备放进口袋里。 那许小达微微一笑，说：“三位兄弟，这一局就当热身，下面，我们来两局正式的如何？” 众人一听，不明其意，却见那许小达已经将堆放在桌子上的一沓钱全部推到了“双”的圈子内。 许小达说：“这些总数是九千，如果赢了，三位一人可分三千，给你们凑个整数。” 哥哥和方成虎c王元霸一听，面面相觑，见过有出手阔绰的，但这样阔绰的，还当真是从未见过。 九千元，就算赢了之后一人只分三千，也已经足够一年的收入了。 而福多等人也在心里暗自打算着，这九千元加上刚才的一千五，那么多的钱，怎么这人就能这样淡定地就放到了赌桌之上？万一输了，那怎么得了？ 众人惊疑未定，却听李大龙说道：“小树，这达哥是做大生意的，这点钱，不算什么，他一直都找不到能玩几把大钱的人，问了很久，才知道村里有你这样的富豪，所以才准备来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李大龙的话激起了哥哥的斗志：人家是冲着富豪来的，现在，我也是有钱人，这点钱，还是玩得起的，加上现在赌运当头，几乎没输过，就陪他玩。 主意打定，哥哥从口袋中掏出钱了，凑足三千，放就“单”的圈子内。 那三千元，反正都是赢回来的，输掉了，也无所谓。 方成虎和王元霸一看哥哥已经把钱放好，眼神中有一丝犹豫，却也没做多想，每人掏出三千元，也放进了“单”的圈子之内。 这下，福多等村人就开始切切私语起来，桌上的这些钱，已经是村里一家人好几年的收入了，如果说刚才的一千五百元是大赌的话，这下就应该叫做豪赌了。 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被李大龙的笑声打断，他笑过之后说：“各位，今天就当是让大家开开眼界，这一局马上开始，请大家仔细观看，不要再说话。” 李大龙的声音犹如圣旨，话音刚落，整个堂屋之内当即鸦雀无声。 沉默半晌，只听方老三再次表演起绝活，一边用声音提醒大家看点，一边熟练如舞蹈般表演起拨弄包谷子的绝活。 众人的心跳声再次和方老三拨弄包谷子的动作上上下下，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方老三的每一下拨弄，都被众人的眼光死死盯着，似乎要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刻在心上。 众人的紧张比刚才那一局更甚，然而那许小达，却依旧不改微笑，目不旁视，只顾自己喝茶，不时看看方老三，却也就一眼带过，并不在乎，眼神平静如秋水，没有一丝涟漪，更无半点波澜。 结果终于揭晓，这一局，还是哥哥和方成虎c王元霸三人胜出。 三人分别赢了三千元，加上刚才那五百，已经是一户村里人勤奋一年所有的收入，这样的一笔钱，已经十分可观。 三和赢钱的人自是将兴奋写在脸上，而围观的众人，也都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参与其中，也能分到一大块肥肉。 福多首先就忍不住了，他是一个心急的人，也是一个容易眼红的人，他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说：“小树，说完也想加入你们。” 哥哥一听，不置可否，有人进来，也无所谓，只要自己能赢钱，多少人进来，那都没关系。 王元霸笑着说：“福多，你小子够贼的，见我们赢了就想加入进来，会看形势啊。” 方成虎也笑道：“福多，早点进来多好，现在都把一年的钱挣足了。” 李大龙却咳咳两声：“福多，没问题，达哥喜欢热闹，玩的人多了，他玩得更是起劲。” 说罢，李大龙看了一眼许小达，两人目光相接，像是已经交流好了什么重大的问题。 之间许小达微微点头，随即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两沓钱，分别用白色的纸条捆扎好。 哥哥一看，知道那是银行里取出来的一万一沓的钞票，他见过刘大明来买野鸡野兔的时候就用了两沓，当即大吃一惊：这许小达，果真是大老板。 福多一见，眼睛已经发直，脸上却又出现了愧色。 许小达微微一笑：“今天能和诸位玩上几把，十分开心，输赢无所谓，开心就好，这里是两万，我就当一次庄家，其他人都可以下注，赢了，两万由你们分，输了，我带走两万。”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多言，只将两沓钱轻轻地推到了“双”的圈子之内。 哥哥和方成虎王元霸等一见，顿时大惊失色，两万，那是真真正正的两万，如果赢了，不说一人独吞，每人能分到五千，加上刚才的，已经足够胡吃海喝两年了。 三人各自在内心盘算，随即很快下定决心，每人将自己身上几乎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哥哥一共投进去六千，方成虎一共投进去五千，王元霸也是五千，哥哥下的赌注最大。 还差四千的缺口，许小达眼神微微扫视福多以及其他人，福多一见，顿时证实了自己刚才所想：这些大手笔，的确不是自己能玩得起的，自己的身上，全部掏空，也就两百元，两百元和这些钱放在一起，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想毕，面红过耳，不再吱声。 李大龙此时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怎么？还差四千，大家想玩大的，先在就是时候。” 说着这句话，他的眼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福多，福多此时却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后悔刚才自己激动之下说出的那番话。 李大龙却没将眼神停留在福多身上，他笑了一下，继续说：“各位有多少出多少，十块二十不少，三千五千不多，出过了之后，剩下的，我也参与进来，保证能给达哥把这小窟窿给填满了，让达哥玩得尽兴。”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一眼一旁的许小达，两人的眼神微微在对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都微笑着各自移开。 众人一听，开始放下心来，福多最先昂起头来，心想：李大龙都这样说了，十块二十块拿不出手，两百元，还拿不出手？ 于是，福多最先将零零碎碎的两百元一大沓放在了“单”的圈子之内，放下之前，已经当着众人的面一张一张数足了数。 剩余的旁观者一看，见福多已经下注，也都激动起来，刚才看了哥哥王树和方成虎c王元霸赢了两局大的，都禁不住诱惑要一展赌运，此刻，既然是众筹，不试一试，简直错过好时机。 于是，二十元c三十元的，五十元百元的，都纷纷点清数量，放进了圈子之内。 李大龙计算着“单”的圈子之内放下的钱，恰好还差三千，微微一笑，说：“剩下的三千，就算我的。” 说完，就从口袋中抽出一沓百元大钞，拿出三十张，放在“单”的圈子之内。 两边的数量已经平衡，接下来，就看方老三激动人心的表演。 如果说，刚才大多数人都只是作为旁观者在看着赌局，那么现在，大家几乎都参与其中，看着赌局的进行，内心已经被实实在在地提到了嗓子眼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沉默伴随着心跳声c伴随着方老三有些孤独的解说声在堂屋中弥漫开来。 一下c两下，一双c两双 众人眼里看到的包谷子，此时似乎已经成为了金豆子，发射出金光，刺激着许多双眼睛。 李大龙站在一旁，微微笑着，对于赌局的最终结果，他似乎满不在乎，或者，是胸有成竹？ 在场的人中，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的人，那就是面不改色始终微笑着平静如水的许小达。 他不只是显得毫不在乎，甚至，他在大家正关注着赌局发展的时候，自己起身去倒了一杯茶，然后淡定地坐下来，慢慢啜着，倒好像其他人才是真正的参与者，而他这个最大的玩家，却是一个未曾置身其中的旁观者一般。 赌局如同迷雾，正被方老三的弯曲棍子一下一下地拨开，等到方老三的手中拨弄到最后五粒包谷子时，众人的呼吸和心跳似乎已经同时停止。 当方老三已经用没有起伏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说着“买‘单’者胜”时，众人似乎就在那一刹那停止了生命。 沉默，一阵比之前所有时候更加明显的沉默 对面“双”的圈子中躺着的两沓钱，整整两万元，此刻，已经尽归囊中。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和欢呼声，此时，什么控制情绪，什么赌德，什么低调，通通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他们的心中充满的，只是“我们赢了”这一个最简单直白的信息。 许小达站起身来，自己再次倒过来一杯茶水，坐下，看这对面已经有些疯狂的众人。 他的眼神再次和一样平静着的李大龙相接，两人淡淡一笑，许小达还是面不改色，似乎对于他来说，这输掉的三万多元，根本不值得他皱一下眉头。 他起身，微笑着祝贺大家，倒似乎输掉的钱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众人都沉浸在赢钱的兴奋之中，对于许小达的平静如水，大家却并没有过度关注。 似乎这样的胜利和失败，早已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众人欢呼雀跃之后，接下来，就是井井有条的分配“胜利果实”之时。 按照每个人出的份额，自己从崭新的钞票中拿出了同样多的钱。 分配的过程由王元霸和方成虎主持，众人对他们几人原本就十分忌惮，也不敢生出什么歪主意来。 于是，哥哥首先拿到了六千元，加上刚才的四千五百元，三次赌局，他一个人独得一万多元，他拿着那一叠厚厚的钞票，如在梦中，半天才醒悟过来。 方成虎c王元霸c李大龙等人也依次将自己出的那份钱揣进口袋。 除了上述四人，福多的“出资额”是最大的，整整两百元，赢回来的这两百元，已经足够他一个月做工的钱了，福多的脸上，挂着冷静下来之后依旧满满的喜悦。 其他分得十块二十块的，三十五十块的乃至一百或者八十块的，喜悦之情升上眉梢，只是似乎也有后悔之意，后悔自己怎么没有下了大注。 各种想法在每个人的头脑中转动，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李大龙咳咳两声，说：“各位，今天就到此为止了，达哥今天虽然输了钱，但是也很开心，我看啊，不如就大家喝上一顿酒，当作交朋友如何，所有酒钱c菜钱全算我李大龙的。” 众人一听，能喝上一顿免费的酒，敢情好，纷纷客气，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哥哥此时已经昏了头，大声说道：“大龙，不能让你请，我看这一顿，应该由我请。” 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元，交给一旁的老四，让老四安排一下酒和菜。 老四拿着钱，客气几句，李大龙等人也不再阻拦，都往小房间里走去。 方老三走到最后，不忘将坐姿上的赌具全部收走。 到房间内坐下后，方成虎c王元霸两人急忙给众人端茶递水递烟，大家围着李大龙和许小达，聊得十分开心。 毕竟，赢钱之后的人，是能够开怀的，而输掉钱的人，也没有沉浸于失败之中，所以，大家天南海北聊着，对许小达做什么生意十分感兴趣，许小达却始终避而不答，只是说自己不过做些贸易生意。 很快，酒和菜都来了，大家推杯换盏，畅饮米酒，尽管一群人并不是真正的朋友，村人心中都对李大龙等人怀着戒心，面上却并不显示出来。 席间，众人又对许小达和哥哥王树奉承一番，说他们二人一个有赌品，输赢完全不放在心上，另一个，也就是哥哥王树，鸿运当头，逢赌就赢。 两种声音尽管有些矛盾，毕竟输了大钱的许小达和赢了大钱的哥哥同时在一张桌子前，然而输掉钱的人面上依旧平静微笑，并不因旁人的奉承而激动，也不因旁人对对手的奉承而不快，真正做到了宠辱不惊。 福多心思巧妙，喝酒之间，也不忘了“乘胜追击”，一再言语激着众人再玩几把，李大龙却及时制止，不让大家再上桌，只说今天到此为止，喝酒交朋友为重。 众人见李大龙已经放话，那许小达也并没有要迎合众人的意思，只得作罢。 哥哥回到家里时，孩子们都已经睡熟，我催嫂子先回房睡觉，嫂子嘴上应承，却始终坐在堂屋沙发上不肯动，无赖，我也只得和她一起等。 原本我要出去找哥哥，尽管我知道，他肯定是在老四家里赌钱，但是，我不想亲眼证实哥哥已经沦落为与老四之流为伍的事实。 嫂子也似乎觉察到我的心意，让我回房睡觉，她一个人等着，对于我要出门寻找的想法，她也极力劝止，只说哥哥会自己回来，不用找。 哥哥回到家里，一阵酒味扑面而来，浓烈的酒味伴随着他得意的笑，以及牛气冲天的言语和举动。 “都还没睡啊？看来他们说得没错，我有个好老婆，还有个好弟弟，都担心着我，这么晚了也没睡，专等我回来。”哥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哥，你上哪里去了？嫂子一直在等你，现在嫂子的肚子也这么大了，你还是得多顾着些。”我扶他坐稳，有些责备地说。 嫂子看他已经这样，也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倒过一杯茶水，递在他手上。 哥哥接过茶杯，喝了两口，继续笑着说：“你们不知道，我是出去挣钱去了，也是为了这个家。” 我和嫂子一听，当即十分诧异，继而是证实了两人心中所想之后的担忧和失望。 “你是不是和李大龙上老四家赌钱去了？”嫂子直接问他。 “你们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也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待赌钱，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今天把所有发放出去的什么鸡啊蛋啊的都挣回来了，我想你们就不会这样质疑我了。”哥哥依旧微笑，对嫂子的厉声质问充耳不闻，或者，是毫不在乎，也或者，是有恃无恐。 他说完，还未等我和嫂子开口，就自顾自站了起来，有些费力，我急忙托了他一把，他晃晃悠悠地站着，从衣服和裤子的口袋里掏出好几叠钱，大多是百元大钞。 他将钱一叠叠放在桌子上，然后哈哈大笑：“现在，你们没说的了吧？” 说着话，脸上的得意之情更甚，似乎此时此刻，他就是这世界最大的富豪，他的一切不合适的行为都因有了一个惊人的结果而应该被忽视。 “这些钱怎么来的？”嫂子的声音依然严厉，有惊讶，却并没有惊喜。 “晓丽，你怎么这样？”哥哥收起了微笑，有些不高兴起来。 “哥，这些钱都是赌钱赢回来的？”我吃惊地问他。 也许他将我吃惊的语气和眼神解读成了惊喜，他的笑又挂上嘴角，是依旧得意非常的笑。 “还是兄弟聪明，这些钱，也就是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到了我的口袋里，一共一万多，小林，你说这钱是不是能抵得过我们今天发出去的所有东西了？”他舌头有些打结，也许是因为表述的内容过于丰富，他的醉态已经难以清晰驾驭。 我和嫂子面面相觑，按理说，能挣到钱，那当然是好事，尤其是短时间之内，就几乎挣到了我们上半年能挣到的一万多元，这是一笔巨款，谁又能不心动？ 只是，我和嫂子担心的，是这样的顺利也许会从此让哥哥走向一条赌博的不归路，谁又能靠着赌钱大杀四方，稳赢不输呢？ 嫂子的脸上依旧没有哥哥期待的惊喜表情，她平静地说道：“小树，我们都是老实人，那些钱不是我们能赚的，今后不要再去赌了，好不好？” 哥哥脸色一沉，他所期待的家人的表现和此刻亲眼所见大相径庭，这让他有些恼怒。 “你怎么眼光如此短浅？晓丽，告诉你，我这好运简直不断，现在不乘机捞上几笔，那不是辜负了好运气吗？而且，这赌钱，中国自古有之，现在澳门c美国的拉斯维加斯都是赌城，赌博，到底有什么不好？”尽管还是舌头打结，哥哥却依然无比激动地将自己的观点完全呈现出来。 “是，赌博没什么不好，赌博让少数人富裕起来，但是，小树，你知不知道，大多数的人，因为赌钱，倾家荡产c卖儿卖女，有人因为输掉的钱实在太多，跳河上吊，走上绝路，这些，你难道不知道吗？”嫂子已经激动起来，眼泪直流，浑身颤抖着，心中十分气愤。 哥哥却还不罢休：“你也会说有少数人靠着赌博发家致富，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那少数人的一个呢？” 我再也看不下去，站了起来，拉着哥哥：“哥，嫂子现在有身孕，你就听听劝，赌钱，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好不容易把生活过好了，没必要再去冒险。” 我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可以让平日冷静的哥哥此时恢复理智，却不想，我的话却如导火索，将矛头引向了自己身上。 哥哥转头看着我，似乎已经暂时忘记了刚才和嫂子争论的焦点，冷笑着，十分陌生，几乎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小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没醉，我能听得懂，发家致富，过上了好生活，都是靠你，靠你捡回来的那条大狼狗，现在生活过好了，我再给家里挣钱，我就是冒险了？就你一个人在为家里做贡献，就你一个人行，你哥我就只能靠你，才能过上好生活？”哥哥语音悲愤，愤怒中含有一丝轻微的怨毒。 “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再去赌了。”我想用最简单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意思，让他能容易地理解并且做出正确的反应。 然而，我的简单直白却也是事与愿违，换来的，依旧是哥哥那陌生的冷笑和冰冷的语言。 “劝我不要再赌？对，赌博在你们眼里都是坏事，只有你上山打猎才是正行，只有饲养你买来的这些鸡鸭才是正行，从小到大，爸都看不上我，都说他就一个儿子有出息，那就是你，而我，就是废物，就是一个农民，永远成不了气候，现在，你也有这样的心思了吧？你哥都是靠你才能娶上媳妇，你哥就是靠你才过上了好生活。” “哥，你不要越说越远了，我没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的心有些寒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通情达理的哥哥，此时为什么这般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是，你没那意思，但是外人看来，我王树还是靠着自己的弟弟才能有今天，我一直都在你的阴影之下，不靠你，我什么也做不成。” “哥，别说了，外人怎么看那是外人的事，我从来就没这么想过，要是没有哥你，我现在是死是活都难说，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说到最后，我的眼睛里已经滚落出泪珠，热热的，暴露了此刻心中热辣辣的温度。 哥哥听完，怔了一下，我以为，我一番真情的言语能打动他，我希望，眼前这个喝多了的醉汉，会在我的语言之下恢复了理智，然而，我又失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哥哥沉默了半晌，却再次冷笑起来，那笑容，我能感觉到，没有温度，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冷。 “小林，你也会说是因为有我，你才能有今天，但是，现在我在为自己的梦想和家庭而努力，你怎么就铁了心认定我不行呢？难道，我非得在你的羽翼之下才能过上好生活？” 哥哥的语音之中，依旧是对我极大极深的误解和不满。 我想，这样的争论再持续下去，只会越说越难解开，也许，大家都先冷静下来，才可以平静地交流。 嫂子也已经止住了哭泣，见我们都红了脸，也有些费力地站了起来。 “小林，别说了，你们都别说了，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嫂子平静地看着我和哥哥说。 我见已经这样，也只能先就此作罢，给哥哥和嫂子说了“晚安”，就自顾自回房。 哥哥似乎还有许多话没说完，然而见我已经走了，也不再纠缠，也许，是他身上的某一根神经已经拉扯着他，让他也先要冷静冷静。 睡在床上，辗转难眠，回想过去和哥哥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不甚感慨：什么样的感情，都在经历的人世的磨难时显得苍白，也许只是一时之气，但是那种冰冷，却对内心的伤害无比巨大。 思忖半天，也许是由于今天发放物品已经花去十分气力，此刻再也坚持不住，大脑的意识也已经开始变成一团浆糊，迷迷糊糊之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走进后院，准备刷牙洗脸，一出门，却看到哥哥已经拿起了食盆，在给大狼狗和鸡槽中添食。 见我走来，哥哥先笑了：“小林起来了。” “哥” “昨天我喝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哥哥低着头，我看出了他的抱歉和愧疚。 “哥，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我都忘记了。” 我笑了起来，心想：这世间有多少仇怨，但一定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也知道，哥哥能有这样的转变，嫂子那边，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快洗脸吧，你嫂子在厨房煮面呢，我马上就喂好了，一会就吃面去。”哥哥终于抬起头，那和善的熟悉的笑容，再次挂在他的脸上。 “嗯，好嘞。”我笑着答应，拿过牙膏牙刷c毛巾脸盆，忙活起来。 洗漱好之后到了堂屋，哥哥和嫂子已经把煮好的面条端上桌，坐着等我。 “哥，嫂子，吃吧。”我进门就先招呼起来。 “怕面糊了，就一直等你起来才煮的。”嫂子笑道，脸上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阴郁之气。 “谢谢嫂子，还是嫂子待我好。”我笑着说，转头看了看哥哥，露出一脸俏皮样。 “行了，嫂子对你好，哥哥对你就不好？昨天是我错了，不该和你们那样说话。”说着，哥哥就站了起来，站得笔直，然后对着我和嫂子鞠躬。 “尊敬的老婆大人，亲爱的弟弟，昨天是我错了，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吧。”哥哥弯着腰说道。 嫂子先笑了起来：“小林，看他这副可怜模样，要不就原谅他一次吧？” “嗯嗯，孺子可教，就暂且原谅你一次，今后再犯，绝不轻饶。” 说完，我笑了起来，一家人又恢复了原有的相亲相爱c和睦融洽，只是，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潜藏在我的心头，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一种预感，一种模糊的预感。 吃着面，嫂子已经开始交代今天的任务：“马上就大年大三了，今天，准备工作必须全部做足，一会，小树就杀鸡宰兔，还有那些腊肉啥的，也要洗了。” “那我呢嫂子？”我含着面，吐字不清。 “你啊，你就负责写春联，今年，可要写些你自己构思好的，写些贴切的。”嫂子看着我的样子笑着说。 “遵命。”哥哥和我异口同声说道。 我们对视一眼，无声微笑。 吃过面条，我将准备好的红纸铺开，在心中盘算着今年春联要写些什么，想到二十五个孩子，想到哥哥和嫂子，想到林海音，想到紫青和吴宇，想到世昌大哥，想到石秀文。 今年的遭遇可谓奇特而精彩，诸多一年之内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思之令人心弦振动，我就以这生活为主题，将美好的期许寄托在那一副副长长的红纸之上。 看着自己的作品，心下十分喜欢，却因家中门窗一共十几道，要每一道都细细构思出来，的确也颇费功夫。 春联写完，已经是中午十分，哥哥已经把事情做完，正进门叫我出去吃饭。 走进房间，见我兀自在红纸之上挥毫泼墨，哥哥忍不住上前观看，见我正写下“一屋旧气自此除，合家幸福沐春光”，哥哥不禁竖起大拇指：“这句好，这句真好。” “哈哈哈，走吧，哥，吃饭去，已经写完了。”我推着他走出了房间。 尽管是除夕中午，原本中午不能过度丰盛，嫂子却说，只要一家人开心，什么时候都在过年，没必要委屈了自己。 于是，中午饭，我们也提前吃到了丰盛的菜肴。 吃过中午饭，哥哥叫我和他上山拾掇柴禾，我见嫂子的肚子已经渐渐变大，家中不可每人在旁，于是推说自己去就可以了，哥哥和嫂子留在家里。 一番道理，倒也将哥哥说服了。 我带上柴刀c绳子等一应物事，叫上大狼狗就准备上大王山。 一出门，恰好遇到福贵，他正在门口嗑着瓜子，十分满足。 我问他上不上大王山，福贵一听，更是高兴，“喔喔喔”说了一番，我听懂了意思是让我等他。 我就在门外，拿着他递过来的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一转眼的功夫，他也已经准备好柴刀和绳子，走出来对我咧嘴直笑，噜了噜嘴，示意我出发。 一路上，大狼狗跑前跑后，迎着冬日的寒风，照样兴奋异常。 福贵和我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大王山上。 我们一路拾捡，很快，绳子上已经捆好了一大捆柴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冬日万木凋零，许多树木的枝桠因为受不了冬日的严寒，或者，因为受不了生命的枯萎，纷纷坠落，于是，捡拾柴禾，在这个季节变得异常容易。 主要工作已经做完，一问福贵，他也不想下山，我今天不想打猎，想到已经是除夕，让大狼狗休息休息，也让那些野鸡野兔有个平静的日子，尽管它们并不过年，我却以人之心揣度它们同人的心思。 然而，一上山，大狼狗就已经不听我的招呼，它终究是闲不住，在我的三令五申之下，它却依旧跑进丛林之中，不一会，就叼着一只打野兔跑了回来。 我无奈，只得将野兔捆好，让福贵一会带走。 还没来得及制止，大狼狗已经习惯性地再次冲进丛林，我无奈叹气，心想：过不了多久，又会有一只遭殃的兔子或者野鸡落在它的嘴下。 和福贵走上天王角，看着已显出枯竭之相的大河，心中感慨万千。 春水夏河，不久之前，大河的气势犹如万马奔腾，此刻，却也已经毫无生机，苟延残踹，只等着来年再显雄威。 我问福贵：“你哥是不是经常去老四家赌钱？” 也许是我的问题太过突如其来，福贵一下子竟有些吃惊。 “喔。”他回答。 “那你爸也不管管？” “喔喔喔。” “管不了？” “喔。” “福贵，你觉得赌钱好不好？” “喔喔。” “那你觉得开设赌坊的人是不是在害人？” “喔。” 我微笑点头，就连福贵，也深知赌博之恶，难道那些自诩聪明智慧的人，就没有这样的意识？ 不，他们知道，他们知道赌博可能遭致的厄运，他们也知道赌博可能会带来的恶果，但是，对于财富的追求，对于在理论上和想象中唾手可得的利益，又有谁不会心生向往？ 这，就是人性中不能抹掉的污点。 我对着大河长长叹气，福贵见状，也跟着我叹气。 我问他：“你叹什么气？” 福贵回答：“喔喔喔喔喔喔” 我问：“是因为我在叹气？” 福贵回答：“喔喔。” 我再问：“是因为那些开设赌坊的人？” 福贵笑着回答：“喔。” 我笑了：“如果有一天能把它们断掉，那才叫大快人心。” 说完，我说道心里已经模模糊糊地生出了一个想法来，也许，只有断绝了源头，才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眼下村人嗜赌的问题。 福贵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眺望大河，自言自语道：“就像这河水，如果没有了源头上的清泉，也就没有了下游的奔腾咆哮。” 福贵似懂非懂，只是和我一起看着大河，若有所思。 忽听一阵响动，大狼狗再次蹿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野鸡。 我摇头苦笑，跳下天王角，接过野鸡，急忙脱口说道：“老伙计，我们回家了，不要再进去了。” 大狼狗似乎意犹未尽，有些不情愿地摇摆着尾巴，它已经有几天没有活动筋骨，看来，今天还是不能尽兴。 我笑着抚摸它的头，安慰了几句，它总算冷静下来，却还是低声“呜呜”抱怨。 我叫福贵下山，两人一路走着，聊着过年的地戏和花灯，聊着过年的酒和菜。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我将野鸡和野兔都给了福贵，让他回家改善伙食，福贵一开始不接，被我说了几句，才勉强拿下，“喔喔喔”一通道谢，走进了家去。 回到家里，嫂子和哥哥已经在准备晚上的饭菜，盐菜肉c红烧肉c酸菜蹄髈c辣子鸡c红烧兔子等等已经初具雏形，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的菜香十分具有诱惑力，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嫂子一看我的馋样，禁不住笑起来：“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眼馋呢。” “嫂子，不是我馋，主要是这味道顺着鼻子钻进去了，然后，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唾液来。” 哥哥一听，“噗嗤”一笑：“照你这样说，那是因为菜香，不是因为你自己馋了？那你常常说的内因是根据，外因是条件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此时要怎样来解释这一现象呢？” 我和嫂子一听，跟着笑了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欢快的气氛在厨房中回荡。 嫂子交代我们兄弟俩，要到父亲和母亲坟前祭拜，我和哥哥一听，觉得还是嫂子记性好，原本我打算就请父亲母亲回家吃，嫂子说了出来，也只好两人同去。 嫂子已经准备好了上坟所需要的一应物事，香蜡纸烛以及供奉所用的酒菜都放进小篮子里。 我和哥哥换上一身衣服，就朝着方家山赶去。 方家山上万木凋零，冬季的一副衰败景象在此刻的方家山上显露无遗。 父亲和母亲的坟头相距不远，按照老规矩，我和哥哥首先到了父亲的分头，点上香和蜡烛。 哥哥继续摆放酒菜，我就赶往母亲的分头，也照样点上香和蜡烛，然后请母亲和父亲到一块用餐。 一边和母亲说着话，一边极力回想着大脑中残存的关于母亲的记忆，却发现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关于母亲的事情，都是从父亲和哥哥口中得知。 母亲，对于我而言，几乎是一个故事一般的存在，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声音，我都没能在有记忆的年纪亲眼目睹，亲耳闻听。 想着自己的这半生，在命运的车轮碾压下，一直都在费力地抗争，筋疲力尽c心力交瘁之时，也难有一个能安慰自己c体贴自己的亲人在旁，哥哥和嫂子尽管人都很好，那份发自内心的对母爱的渴望却一直在我整个的生命中缺席，思之实在令人悲哀。 想着想着，不禁留下泪来。 却听哥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林，点上香和蜡烛就过去吧，妈可能都已经过去了，你一个人站这边干嘛？” 我急忙擦干泪水，答应了一声，转身和哥哥走了过去。 到了父亲坟前，哥哥已经把该准备的供奉之物全部准备好，纸钱已经在坟头燃烧起来，发出一阵金黄的火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爸c妈，我们在除夕今天来看看您二老，在下面，你们不够钱花了一定要托梦给我和小林。”哥哥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说，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点上一根烟，供在父亲坟前，继续说，“现在家里环境好了，过段时间，您们也该有孙子或者孙女了，加上家里的二十五个收养的孙女，现在，我们这个家族是个大家族了。” 说到这里，哥哥禁不住笑了。 “是啊，爸c妈，嫂子很快就要生了，您二老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我拿过一些纸钱，跟着哥哥一起在父亲坟头焚化，也和父母说起话来。 聊了一阵，纸钱烧成的灰也已经一大堆，风一吹，漫天乱飞。 哥哥已经给父亲点过好几支烟，随后，他拿起斟满的酒杯，将酒撒在坟前，又将一应供奉之物悉数撒下，这一次祭拜也就正式结束。 哥哥对着父亲的墓碑说道：“爸c妈，这是我们两兄弟亲自上门来请您二老，您们就随便吃些，晚上，还会有一顿正式的，请您二老到时一定要过来，看看家里，看看您二老的家人。” 回到家里，嫂子已经供奉完家中的菩萨，将做好的饭菜都在桌子上摆放好，点起了蜡烛，准备请家中已经逝去的亲人到家里吃饭。 这一项程序差不多要持续一个小时，我和哥哥斟好酒，递过烟，然后就站在一旁，招呼着逝去的先辈们吃饭喝酒。 那种郑重的仪式感，每年都会有两次，一次是七月半，另一次就是过年，这样的方式，静默无声，却是缅怀先人c思念过往的最好方式。 供奉祖宗的仪式结束后，我和哥哥一起烧过纸钱，吹灭蜡烛，将供奉之物撤下，嫂子在厨房重新加工之后，再次上桌，下面的这一轮正餐，才轮到了我们。 所有菜和酒都已经摆好，我已经急不可耐，其实我也不是真饿，只是嫂子做菜的手艺实在令人欲罢不能，加上今天是除夕，各种菜品愈加丰盛，色香味俱全的各色大菜小菜，一次次敲打着我的味蕾。 二十五个女儿中，小香c小草等姊妹五个已经在学着说话走路，也能吃些饭食，我们一起将那些还不能吃饭的先喂过奶，五个能吃饭的也自己学着走到了桌前，吐字不清地学着我们说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引得我们三人笑声不断。 哥哥拿过米酒，斟满两个杯子，嫂子让先吃菜，两兄弟无奈，只得先扒过一碗饭，各种菜都尝过一遍，于是才开始喝起酒来。 几杯过后，哥哥的兴致也高了起来，红着脸，给我道歉一通，说自己那天喝酒多了，不应该对我那样说话。 我一听，笑了：“哥，道歉的话你已经说过了，只是，我和嫂子都是为你好，而且，现在我们一家人相依为命，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我们就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相信，就算不能大富大贵，衣食无忧却绝对没问题。” 嫂子也在一旁说：“小树，小林说得对，我们都是本分人，那些快钱c容易赚的钱，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去参合的。” 小草以为丽妈妈是在教她说话，眨巴着双眼，末了从嘴里蹦出几个不太清晰的词来：“本分c参合” 小缀一听姐姐在说话，顿时也学着说了起来：“本分c参合” 另外三个一听同伴在说话，也按捺不住，学着说起了最简单的两个词，尽管吐字不清，却也能让人听懂她们所要说的意思。 我们三个都哈哈大笑。 嫂子说：“看，孩子们都在提醒你呢。” 哥哥自顾自喝了一杯酒，笑了：“行，我知道了。” 我和嫂子相视一笑，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如若哥哥尽早脱身，我和嫂子也就放心了。 于是，大家又开心地说起话来。 哥哥内心的不快此时似乎已经彻底扫清，他问嫂子：“我们年初二去镇上给妈妈百年如何？” 嫂子一听，喜道：“那好啊，你说了算。” 我接口道：“嗯嗯，年初二好，明天我们也有时间给姨妈那边准备东西。” “准备什么东西？不用了，就去看看和她吃顿饭就行了。”嫂子有些激动。 “不，小林说得对，去百年，没礼物怎么成？”哥哥说着，喝了一杯酒，“况且上次已经说好了，要给丈母娘的鸡和鸭，必须得算数，还有，我赢回来的那些钱，给丈母娘五千，剩下的，就给女儿们留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当做是我对自己那天冲你们说那些话的补偿。” “哥，你这话有毛病，你要补偿嫂子，给姨妈钱还说得过去，你要补偿我，把钱给孩子们又怎么说？”我笑着说，心情十分开心。 “这你就不懂了，你是孩子们的亲爹，尽管她们也叫我爸，但事实上准确论起来，我最多算是大伯，我把钱花在你闺女们的身上，也算是对你的补偿，这没什么问题啊？”哥哥缓缓说出这堆话，似乎先前就已经在心里仔细想好。 我和嫂子一听，哑然失笑。 “这样说起来，也不错，那我就代我的小香c小草等二十五姊妹敬她们的树爸爸一杯。” 喝过酒后，哥哥正说着今后孩子们上学的事情，他的构想十分宏达，尽管只是听我说过关于上学的那些什么研究生c博士等等的头衔，此时从他口中说出来，倒像是他自己已经了然于胸的事情一般。 “要让孩子们上学，上到博士，博士之后还有学上，那就继续再上。”哥哥已经显示出一些醉态，也显示出了豪气来。 “哥，博士之后叫做博士后。”我给他补充道。 “对，那就还上博士之后的博士后。”哥哥哈哈笑着，对自己凭着猜测也知道博士之后的这个名称而感到十分自豪。 然而，他的字号劲还未及完全发挥出来，只听门外一阵吵闹声响起，大家也顾不上豪气和“博士后”的事情，凝神静听——是福贵一家人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我和哥哥同时起身，让嫂子照顾孩子们，然后就走出门去。 一出门，快步走到福贵家门前，只见鸭子伯正拿着一根长竹竿在追打着福多。 福多动作矫捷，已经逃到一边，呼哧呼哧喘着气，似乎刚才跑急了。 鸭子伯已经被福贵和福贵的母亲死死拉住，手中的竹竿却还在朝着福多所在的方向挥舞，口中还气愤地大声说道：“你这个败家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我和哥哥急忙走过去，帮忙拉住鸭子伯，问出了什么事。 鸭子伯见众人已经拦住他，也不再追打福多，渐渐地软了下来，跑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大哭不止。 福多也不跑出门去，只在门口的墙壁边上站着，眼睛一直盯着鸭子伯看，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福贵“喔喔喔喔喔”对我和哥哥说着什么。 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去猜测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哥哥转身问福贵的母亲：“阿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过年的，鸭子伯打福多干嘛？” 阿姨只是掩面哭泣，却不作答，语音抽咽着，要说话，估计也说不出来或者说不清楚。 鸭子伯坐下喘息了半天之后，又开始大骂起来：“你这个败家子，老子养你这个儿子，还不如当初拉泡屎，不能给我争气也就算了，你还偷我的棺材本，你这个败家子” 鸭子伯骂了半天，我和哥哥总算听出了一些门道了，敢情是福多偷了家里的钱，但是来龙去脉究竟是怎样，我却始终猜测不出。 我看了一眼哥哥，见他脸色有异，我想，他应该已经猜到了，而通过哥哥的眼神，我也模模糊糊地确定了偷钱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鸭子伯正叫骂之间，村长已经来了，身边还有张老二。 村长一进门，直接问：“鸭子，大过年的，干嘛呢？打他干嘛？” 鸭子伯停止了骂声，开始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行了，先别哭了，究竟怎么回事？”村长点上烟，问道。 “村长，你不知道，这个败家子，赌钱赌输了，竟然打起了我和他妈棺材本的主意。”鸭子伯声泪俱下，一副悲哀之态溢于言表。 “福多，你过来，说说你爸说的是不是真的。”村长转头叫福多。 福多怔了一下，却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眼睛一直还盯着鸭子伯。 “叔，我是一时头脑发热，没把持住。”福多颤颤巍巍说。 “究竟输了多少？”村长问。 “输了c输了”福多却不敢说下去。 “鸭子，福多到底输了多少？”村长有些焦急起来。 “这个败家子，输了六千多，那是我和他妈的棺材本啊，败家子”说罢，泣不成声，只是不停咆哮着骂人。 “六千多c六千多”村长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就发怒了一般恶狠狠瞪着福多，“你也敢去赌输这么多，你真是c真是”村长的话也说不下去，只是那股气愤始终难以掩饰。 “鸭子，输都输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以后自己看紧些，还有福多，你今后有多少钱就玩多少，没钱了就不要玩，省得给你爸你妈增加负担。”张老二说，他的话向来不多，这几句话，几乎是我听过的他一次性说出来时最多的一次。 “叔，我知道错了。”福多看着村长和张老二，声音哽咽，似乎也后怕起来。 “你个败家子，现在知道错了？拿钱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鸭子伯一听福多在认错，气愤之情更甚。 “爸，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堵了，再赌，我就自己把自己手剁下来。”福多大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听来却十分坚定。 “鸭子伯，福多也知道错了，就给他一次机会吧。”我在一旁劝到。 “是啊，鸭子，怎么说也已经输了，只要孩子学好了，今后不堵了也就是了，现在就算把他打死，也无济于事。”村长终于缓和了心情，开始发挥起调解作用来，也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此行的目的。 张老二也在一旁说：“鸭子，算了，以后好好教吧，孩子也知道错了，要万一再气出个病来，那不是还反而亏了？” “唉，我是老了，管不了了，随他吧，今后死了，就烂在床上，也不要什么人管了。”鸭子伯语音平静，平静的话语却道尽了心酸。 福贵的妈还是一味哭泣，并不说什么。 福贵就在一旁扶着自己的老娘，也跟着哭，不时“喔喔喔”劝慰着自己的母亲。 “那行，福多，过去，给你爸妈再道一次歉，保证自己以后不再赌了，如果再赌，不要说你爸不放过你，我也不放过你小子。”村长冲着福多眨着眼睛说。 福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对着鸭子伯和阿姨哭着说道：“爸，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如果以后再赌，你们不用打我，我自己把自己的手剁下来。” 鸭子伯和阿姨一听，只是哭泣，没有什么表示。 村长走过去拉起鸭子伯来：“行了，大过年的，不要把自己气病了，孩子已经认错了，不要想不开了，回去，回去吃饭去。” 张老二也走到阿姨身旁：“弟妹，孩子也是一时间没把握好，现在能认错，也就行了，钱还能再挣，只要孩子争气，以后能挣回来，能挣回来。” 说罢，村长和张老二准备走出去，村长走到福多身旁时，小声说了一句：“败家子。” 我过去叫福贵扶阿姨进去，福贵会意，立刻扶起自己的母亲走到了家里，随后又赶出来，扶起鸭子伯，进了家门。 福多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眼泪扑簌簌落下，却没有行动，也没有说话。 我走过去，轻声说道：“福多，到我们家里去坐坐，等鸭子伯气消了就没事了。” 福多却如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只是怔怔地看着家中的大门口。 我也不好再管，叫哥哥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一转身，却见哥哥兀自如福多一般站着不动，不同的只是，哥哥并没有流泪，也并没有看着福贵家的大门，他看着福多，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我走过去推了他一下，他如梦初醒：“怎么了？” “哥，回家了。” “哦！” 回到家里，哥哥一直都没说话，尽管已经醒了过来，却依旧魂游天外。 我看着他笑了，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那样巧合，而众多的巧合也许就能改变一个人偶然间暴露出来的脾性，使之回归到原有的已经坚持走了很久的那条路上来。 嫂子一见哥哥的样子，忙问究竟怎么了。 我将我和哥哥目睹的关于福多赌钱的事情说了一遍，嫂子是聪慧之人，一下子就在哥哥此刻呆若木鸡一般的状态和刚才的所见建立起了联系。 嫂子长长叹了一口气，“‘浪子回头金不换’，小树，引以为鉴。” 哥哥听到嫂子的叹气声和说话声，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他突然间的确已经想明白了什么道理。 半晌，他悠悠说道：“福多不争气啊，看来，这赌博，还真不能沾手，如果我真落到他那样的地步，我也不说话，我直接把自己的手剁了。” “不要走到那一步，就不会出现悲剧，毕竟，你的双手，还要用来干活，剁掉了，我和小林还得伺候你。”嫂子说。 “是啊，哥你也亲眼看到了，赌局赌局，赌博那就是一个设好的局，跳进去，终究有一天出不来。”我端起酒杯对哥哥说。 随后，他也拿起一杯酒，和我碰杯，之后一饮而尽，似乎要用这干杯的好爽和决绝来表明自己已经下定的决心。 我们逗弄着孩子们，欢声笑语再次在这堂屋中弥漫开来 老四家的堂屋里，此时已经人满为患，那些站在赌桌前的人，用双手静静依托着桌子的边沿，害怕被人挤出队伍去，那些站在外面的人，就一直使劲往里面钻，实在不能前进的，就伸长了脖子远远张望着桌子上方老三正拨弄着的包谷子。 老三今天十分高兴，就如表演的人在观众的围观和簇拥时最能激发自身潜能，他把自己过去不知某个时段学到的摆弄包谷子和曲木棍的本事尽情施展，赌博的技艺在他手上如一段艺术表演。 除了手上的做作般的表演外，老三似乎还不满足，嘴上的提示语言层出不穷，尽管其中不少都是在不断重复，然而他似乎对自己的吆喝十分具有信心，认为自己的吆喝在这世间独一无二。 “诸位老少爷们儿，请看仔细了，第一拨，拨出一双小童子；第二拨，拨出一对金元宝；第三拨，拨出两只黄鹂鸟” “最后一拨，拨出一双金凤凰，剩下一个，买‘单’者胜。” 众人一听结果，有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有镇静平和宠辱不惊的；也有顿足捶胸垂头丧气的。 赌场众生相，在这小小的堂屋之内c桌子之旁，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些因为赢钱而高兴的，似乎觉得跟着老三吆喝着他“独创”的口号会增加赢钱的概率，于是都纷纷扯开粗大的嗓门，跟着老三的口号吆喝起来，却也紧紧盯着桌子上老三的操作丝毫不放松。 那些平和镇静的，也许是要保持一副高高的姿态，不愿参合进那儿歌式的口号之中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是因为语音不佳没有自信所以羞于启齿。 而那些输钱的人，此刻却因心上毛躁，听着老三一个人在叫嚷也就罢了，毕竟那可能是老三操作时要自带配音加以解说，但是听到那些赢钱之人跟着吆喝，就如听到一阵刺耳的嘲讽讨厌的炫耀一般，心中气愤之情更甚。 于是，在人群中，有那输钱的不断对那赢钱吆喝的瞪着双眼，厌恶之心溢于言表。 桌子之旁，有方成虎c王元霸给老三坐镇，就怕突然间出个乱子老三一个人控制不来，于是按照李大龙的安排，两人就分别站在老三左右，充当左右保镖。 一开始李大龙在在场内转悠，他自己说过，他十几年来学会的最大本事就是看人，他要在场内寻觅，发现那些够贪的c不够定力的，当然，还需是有些家底的。 但此刻他却不在，他正在老四家的后屋里，因为，老四家来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就是许小达。 李大龙给许小达倒过茶，两人坐下来，许小达的脸色不太好看，和那天赌钱时始终平静微笑的那个许小达不太一样。 “大龙，那天我可是给那个王树贡献了一万多，其他的都是我们自己操作，倒没有损失，但是那一万多，现在还能不能收回来，着各得问你。”许小达端过茶水，喝了一口，慢悠悠说道，然而语气之中已经有了一丝责备。 李大龙嘿嘿一笑：“达哥，你不要担心，尽管今天他没来，但是，让他多高兴几天也是好的，过几天再收网，也显得事情真实一些。” “但是，如果他今后再也不来，那我们的那一万多不是要打水漂？”许小达听李大龙说完，几乎没有停顿就问道。 李大龙将烟递给许小达，依旧笑着，笑容中满含深意，末了，他点上烟抽过一口，可以看得出，他抽得十分用力。 慢慢地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后，他说：“达哥，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相信我，我看人的道行虽说比不上心理大师，要看几个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村人，还是能糊弄过去的。” “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来，以茶代酒，祝我们早日收网成功。”许小达笑了，又是那天赌桌之上那种平静的信心满满胸有成竹的微笑。 “干杯。”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按照农村的规矩，大年初一一定要睡到自然醒，因为三十夜晚上要尽量守夜，俗话说的是守着“金银财宝”。 但是，也许是因为今天要上山去捡柴，所以我也起得特别早。 打开窗户，一阵清风拂来，顿时神清气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洗漱完毕走到堂屋，哥哥和嫂子也没多睡，已经早早起来。 哥哥坐在堂屋内和几个孩子看电视，孩子们咿咿呀呀闹个不停。 “起这么早干嘛？”哥哥见我走过去，问道。 “今天大年初一，一会我去大王山进柴。”我笑着道。 “哦，是啊，我都忘记了，一会我和你嫂子喂孩子，今天你就出去转转，明天我和你嫂子去镇上给丈母娘拜年。” “好啊，我今天多准备些，明天孩子就交给我，你和嫂子去镇上。” 正说话之间，只闻到一阵饺子的香味扑鼻而来，随后就是嫂子笑盈盈的声音响起：“来来来，吃饺子了。” 嫂子说着话，已经端着一锅饺子走了过来，哥哥忙起身帮嫂子接了过去，我跑进厨房拿出碗筷。 盛好饺子，嫂子神秘一笑。 我和哥哥问她笑什么，嫂子笑而不答。 哥哥叹了口气：“你这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搞什么。” 嫂子还是微笑：“一会就知道了，看我们三个谁会行大运。” 我们还是不解，吃了几个饺子，就听哥哥叫了一声：“啊呀。” 随后，就从嘴里吐出一个硬币来。 “晓丽，怎么就把硬币都掉进馅里去了？这么大都看不到？”哥哥咯了牙，有些愤愤不平。 我一见嫂子兀自微笑，，再想想刚刚她说过的话，当即明白过来。 “哥，你今年要行大运了，嫂子那是故意的精心制作，可不是不小心掉进去的。”我笑着说。 “看你那样，还是小林聪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嫂子笑着看此刻正滑稽的哥哥。 “哦？原来是这样，听过人家都吃饺子时包金元宝的，但是你不提前提醒，我还当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呢，哈哈。”哥哥已经明白其中道理，裂开嘴直笑。 “这下终于明白了，一锅饺子，也就只包了一个在里面，看来还是你要走狗屎运。”嫂子逗着小草，说道。 “嗯，那是，哥哥你是好人有好运，鸿运当头啊。”我乘机附和。 “我走了好运，也就是我们一家人都要走好运，谁吃到都一样。”哥哥难掩兴奋。 早上的沉闷就这样被一出嫂子布置的小插曲所打破，大家吃着饺子，满心欢喜。 吃过饺子，嫂子和哥哥开始招呼着孩子们吃饭吃奶，孩子们很是愉快，似乎春节的欢乐气氛已经被她们感知到。 吃完早饭，我依旧上大王山捡柴，捡柴这项活动，在平日里十分常见，而且，就后院堆着的柴禾来说，其实已经足够生火用很久，但是，捡柴，在每年正月初一这天，却被农家人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今天的捡柴被称作“捡财”，农人们知道谐音的妙用，想要将这“捡财”寄托新年幸福生活的期望。 我带上大狼狗出门去叫福贵，福贵已经穿上新意在小院中溜达，昨天家中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影响此刻并没有在其脸上显示出来，也许，他对生活和人生的态度，因为太过豁达，因此，那些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并不能掀起他内心的波澜。 “福贵，捡柴去？”我在他身后大叫一声，却把他从悠闲自得的闲庭信步中惊醒过来。 他回头一见是我，顿了一顿，随即忘却了前一秒受到惊吓的事情，坚定地冲我一笑：“喔。” 我在门口等他，点上一根烟，看着烟雾袅袅升起，在这一缕稀薄的很快就飘散的烟雾中，心中感到一阵慵懒和惬意。 “喔。” 福贵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他已经熟练地准备好了绳子和柴刀，来势如风到了我的身旁。 我给他递过一支烟，微笑无语，两人一狗，朝大王山走去。 我出门之后不久，哥哥已经和嫂子喂好孩子们，家中一切，也已经收拾妥当，和嫂子说了一会话，看了看电视，就听门外传来锣鼓之声，哥哥喜上眉梢：“嗨，今年还是要跳地戏。” “就你喜欢看，也没见其他人有多少热情。”嫂子在一旁打趣。 “晓丽，这你就不懂其中滋味了，这地戏，是大明年间，朱元璋屯兵贵州时的大戏。”哥哥说着，欲言又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嫂子倒有些急了：“然后呢？话不要只说一半，要说就说完整。” 哥哥冲她一笑：“看在你如此好学的份上，就好好给你说上几句。朱元璋当时屯兵，我们所知道的主要就在今天的天龙c旧州等一带，距离我们这桃花镇也不算远。那时候，这些地方都还是荒芜之地，那些南来的战士们终日无聊，整日就是开垦农田，演练武艺，但时间久了没有娱乐活动，大家也都受不了。于是，有位将军就出了一个主意，根据规则给大家发明了一个小游戏，里面有兵法c有历史，这就是地戏的雏形了。大家一边玩乐，一边还能学习兵法精要，将娱乐和工作结合在一起。” 嫂子听完，嘿嘿一笑：“难怪这桃花村每年跳的地戏都是《三国演义》，原来还有这一层来源。” “不错，除了《三国演义》，后来，大家又根据古典小说中那些精品，或者是一些神话传说，自行改编了内容，到现在，有些地方跳《封神榜》，还有《水浒传》c《西游记》等等。”哥哥一脸得意，为自己对地戏的了解和这番精妙解释骄傲异常。 “那你说，为什么就没人跳一跳《红楼梦》？”嫂子说完，自己先就笑了起来。 哥哥也忍不住笑了：“跳地戏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儿，要跳《红楼梦》，只怕哈哈哈。” “行了，你去吧，看你那迷的样子。”嫂子站了起来，推哥哥出去。 “只是你一个人在家怕不太好。”哥哥站起来准备出门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没关系，你出去了，我正好一个人看电视。”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这海音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两天都不出现。” “这你就不知道了，三十夜和正月这前三天，女的不能到别人家里串门，这是老辈人的规矩。”哥哥十分老成地解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难怪，我还以为她是和小林闹矛盾了呢，那行，你去吧，我看会电视，一会中午了记得回来吃饭。”嫂子说完，自己打开了电视机，随后坐了下来。 哥哥确认了几遍，见嫂子都开始厌烦了，才走出门去。 大门通的打谷场，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广场，因为住的人家比较多，每家门前空出来一小片水泥地，围绕着原本就宽敞的打谷场，就使这小广场看起来更加像一个可以开展大型活动的地方。 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方大妈c王婆婆等人又凑到一起，嗑着瓜子，聊着什么，不时有些震破天际的笑声传出来，在小广场上回荡，和其他的笑声c闹声混合在一起。 村长和李铁掌等村委会的几个人，带着一群村里的小伙大叔，正忙活着搬动地戏的道具，木制的面具c马刀c宝剑c方天画戟等等多不胜数，还有颜色鲜艳的各种古代将军到士兵的衣服c腰带等等，装满了好多大箱子。 村里的小孩子成群，拿着玩具手枪c塑料刀剑，已经摆开阵势，要学着往年学过的大人模样，先演上一出夹杂了古代和现代元素的“地戏”，其中的规则和内容灵活多变，只有他们清楚，旁人一概不知，然而，一帮小孩子却依然玩得十分开心，欢声笑语，在昭示春节的欢乐氛围。 哥哥在广场上瞎转悠，遇到王婆婆和方大妈等人，打过招呼，那几人只顾自己聊天，也没时间搭理哥哥，于是，他又走到另外一旁。 见广场边沿上的大柳树下，有个人正在抽烟，哥哥走了过去，想聊上几句，过去一看，那人正是福多。 福多听着广场的喧嚣，却始终愁眉不展。 “还没开始呢？不知道还要多久？”哥哥走过去试图打开话题，这也是村人们惯用的聊天开场白。 “还在忙活呢，估计也得要半个小时。”福多抬起头来，扫视哥哥一眼，随后就看着忙活着的村人。 “也就是现在才有时间，换做平时，谁也没拿闲情逸致来消遣。”哥哥给福多递上一支烟，随后自己点上叼在嘴上的一支。 “嗯”福多接过烟，却不想再多说话。 “对了，鸭子伯现在气消了吧？”哥哥看着福多，小心翼翼地问道，问完之后，就有些后悔，毕竟福多被打的时间才过去一天。 果然，福多脸上的神情从开始的淡漠显出了一丝愤怒，“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他心中此刻最想对着哥哥咆哮的话了。 然而，咆哮的话终究没有咆哮出来。 他点上烟，抽上两口，淡淡地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气，也没办法，打死我也是白搭。” “福多，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唉，都怪我。”哥哥激动起来，像犯了错的小孩不知道怎样解释自己的“罪行”。 福多却笑了，摇着头，叹息几声，说：“小树，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之所以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其实，不单单是我，我发现了赌场的一个秘密，任谁，也逃不掉” 福多的话还未说完，就紧张地停下了，他们的眼前闪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赌场的李大龙。 福多截住话头，随后就是沉默不语，默默地抽着烟。 李大龙笑嘻嘻走了过来：“小树，福多，两个在这里聊什么呢？这样神神秘秘的？” “随便聊天，聊这地戏呢，你说今年是《三国》啊还是《水浒》？”哥哥知道福多沉默的含义，也知道李大龙和福多是有了些仇恨的，不想冷场，也不想生出枝节，于是笑着敷衍。 “照我看啊，应该还是《三国》。”李大龙说着，掏出自己的烟盒，抽出两支，分别递给哥哥和福多，那烟盒和抽出的香烟式样，是哥哥和福多没见过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烟不便宜，“来，点上c点上。” 哥哥和福多接过烟，福多却还是没有一句话，哥哥已经把李大龙当成了自己的熟人，又是同学，于是，也就没有过去那般讨厌和惧怕，相反，李大龙的彬彬有礼和几次奉承，已经让哥哥生出了他们就是“死党”的幻觉。 “大龙，你凭什么料定今年就是《三国》？”哥哥笑着问。 “小树，福多，你们不知道，以村长和我爸还有那几位老叔叔伯伯的口味，这计谋和天下，才是最能打动他们的元素，村里的老少爷们儿，谁不是巴巴想看看刘关张如何建立蜀汉呢？”李大龙洋洋自得。 “要说计谋和天下，那《水浒》中也不少见，八百里梁山水泊，那也是天下，火并王伦c劫生辰纲c救柴进等等，那都不是计谋？”哥哥满脸骄傲。 “哎呀，小树这嘴啊，我是说不过了，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毕竟，那梁山一伙英雄，最后也落得凄惨下场，江山未到手，却命丧小人手，凄惨c太凄惨。”李大龙说着，常常叹气，倒像是那场惨剧犹如其本人亲身经历一般。 “大龙，你这话说的对，但若是这样论起来，魏蜀吴三国，最后也被司马家全部归并，那后主刘禅还‘乐不思蜀’，这样的结局，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哥哥振振有词，为自己的辩白之言十分高兴。 “得，我说不过你啊小树，原来没看出来，现在知道了，小树的历史和文化，还有这张巧嘴，的确是村中翘楚，我李大龙甘拜下风，哈哈哈”李大龙拉着哥哥的手，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广场上飘荡。 “大龙你过奖了，这只是瞎掰闲聊，闲聊而已。”哥哥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嗨，这福多平时话也不少，今天怎么这样了？被雷打过了？”李大龙见福多始终不发一言，冲着他说道。 “那谈古论今的，只是你们有些文化的人才聊的上，我可是不知道，原来成绩年年倒数第一，要知道个什么《三国》c《水浒》，懂得什么计谋，也不至于”福多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被李大龙有些冷峻的眼神逼视着，再也说不下一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尽管李大龙的脸上依旧微笑，却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眼神之中正对着福多透出的寒冷。 “咳，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不管你了，走，到屋里去坐坐，这边也还没收拾好，收拾好了也要先对个话本c分配个角色什么的，一时半会也忙不完，倒不如先去喝茶。” 说罢，李大龙拉上哥哥和福多，就要往老四家里走。 福多急忙挣脱过来，有些急了：“大龙，我不去了，家里还有事呢，你们去吧，我都给忘了，还要回家做事呢。” 眼神闪烁，瞟眼间看了哥哥一眼，那一眼中似乎含着深意。 哥哥一看，顿时也就心生犹豫：“大龙，我看，要不就算了，这小广场上热闹，就在这里耍耍，也挺好。” 哥哥说着，想起嫂子和我给他说过的话，也想到了昨天目睹了鸭子伯教训福多的事情，当下心生谨慎，不敢轻易就跟着李大龙走，在看到福多的那个眼神之后，更是心内忐忑，不敢前往。 李大龙见状，松开手，呵呵大笑了几声。 “大过年的，大老爷们儿串串门，聊聊天喝喝茶，倒像是我要拉你们去绞刑架，没意思c没意思。”李大龙对着哥哥说。 哥哥明白，那福多不是省油的灯，唤作往常，就算没人拉，他也会毫不犹豫在这样的闲暇时候到赌坊“放松”，现在被李大龙这样拉着，却如触电一般不敢再去，看来，昨天他发下的毒誓，果然已经奏效，至少，他不是随口说说。 想罢这一层，哥哥尽管心中对自己的“鸿运”还十分自信，对自己心中已经生出来的“一夜暴富”的瘾还十分难以控制，但是此刻，心中却如被一条巨绳牵扯，不敢随意挣脱。 “大龙，要不就算了，今天看地戏，地戏好，一年就这几天可以看呢。”哥哥轻声说着，心中却其实并没有十分坚决。 这样的心思，似乎并没有逃过李大龙的“法眼”，他似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一次都没有在赌场败北还赢了一万多元巨款的人，他的心中对于赌博的渴望和对于财富的欲望还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在他的这里，是有许多敞开的缺口可以攻破的。 福多没有多言，一看那阵势，知道只能“自扫门前雪”，至于哥哥自己的“瓦上霜”，你看哥哥自己愿不愿意扫了。 福多说了几句告辞的话，勉强在脸上挤出微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转过身去背对着李大龙和哥哥时，他却又小声骂道：“妈的，着了你们的一次道还不够，当我福多真是冤大头？要真是有钱，我也能先给你赢过来，然后永远不出现在赌坊，但是” 嘀咕到这里，他只是摇头叹息，一切都已经只能是想象，如若再去输上几百几千，不只是自己没钱还，更要履行自己的誓言“剁掉一只手”，而更难不准的是，自己的老爸，很可能会被活活气死。 福多走后，李大龙没有在拉扯哥哥，只是再递过烟，笑着聊了起来。 “小树，嫂子怀孕也这么久了，好久生啊？”李大龙一脸平静，似乎已经做好了闲聊的准备。 “快了c快了，估计也就是三两个月之后。”哥哥抽着烟，没有了负担，只是心中对不能去“挣上一些便宜钱”还耿耿于怀。 “听说你和嫂子是初中的同学？”李大龙话语中轻描淡写，表情上却有十分的兴趣。 “嗯，是初中的同学。”哥哥见李大龙已经没有了提出要去赌场的事情，也就只得配合着闲聊。 “你原来初中是在五班，我是在三班，原来我不知道你就对嫂子有了爱慕之意，你小子狗贼的，大老早就盯上人家了呢。”李大龙说着，在哥哥肩膀上拍了几下，亲近感十足。 “哈哈，那时候也没多想，就只是喜欢。”哥哥憨憨地笑，对于过去的那些心中美事，此刻经人说出，也的确是一种幸福。 “但是，当年在初中，不只是嫂子是美女啊，还有你们班上的另外两个，一个叫刘翠c另一个叫汪华，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李大龙说着，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就微笑看着哥哥，他脸上的神情尽管微笑，那种洞察秋毫的判断却始终给人精明的感觉。 哥哥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怔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什么一般问道：“你是说原先镇上的两个美女？” “‘美女’这个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不容易，不错，就是你们班的那两个。”李大龙似乎发现了什么，满意地笑，那笑，却被一层随意包裹着，很难看出其中端倪。 哥哥的脑海快速地浮现着李大龙提到的“刘翠”和“汪华”两个人。 哥哥命不奇怪，为什么李大龙会记得这两个人，在初中时，这两个人就不只是在班上出名，甚至她们两人是公认的“校花”，嫂子尽管也算面目清秀之人，然而和这两个人比起来，却差了不只是一截。 那时候，她们的身边总会围着许多人，成绩最好的男生给她们讲题时都满脸堆笑，就算是全年级第一的男生，也以能和她们两人说上几句话为荣。 而其他的那些成绩不好的男生，想要和她们有丝毫的接触，那就显得十分苦难，难于上青天。 但是，那些成绩不好的人，也总会想方设法引起她们两人的注意，有她们在场时，打篮球的就如打了兴奋剂一般，想要用一个不太标准被用足了全力的篮板球来唤起她们的一丝微笑，而那些在足球场上奔跑的健儿，也会不惜代价，去铲上一个球，冒着腿被踢断的风险，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烽火戏诸侯”的场景尽管在哥哥那时的初中一斤看不到，然而，新型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却时时都在上演。 有那些争风吃醋的人，就为了谁能给她们两个写情书而大打出手，甚至觉得两人单打独斗的场面还不够浩大，各自纠结几十号人，就在学校的门口“群舞”，后来两人都被带到派出所，因为是未成年人，后来挨了学校了记大过处分，在档案中留下了“为红颜被记大过一次”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那些自诩为风流才子的人，还为两位佳人写下不少打油诗，有用纸条写好后情人转送的，也有更为大胆的几个，直接乘着间隙，在哥哥们教室的门口用粉红色的分笔将自己的“大作”写在地上。 而写在教室门口地上的那一首，也因为其别出心裁，因此流传得最广，全文为：“倘能一见翠与华，刀山火海皆不怕；若可一睹华与翠，行遍千山都不累。” 初中学生的打油诗后来遭受了老师们的严厉苛责和沉重批判，然而，查遍全校，却都没有查出来，此大作究竟出于何人之手。 然而，几句打油诗却在校园内迅速传播，后来，每次有人要表达对这两人的爱慕之时，总会直接引用或者变着法儿间接引用，此诗就在初中的校园中流传了好几年而不衰，直到知道诗句的人全部毕业为止。 那时候，哥哥是属于班上不起眼的人物，尽管近水楼台，可以时时窥探上一两眼美人容颜，然而要能“得月”，却几近于远上青天。 所以，那时的哥哥也并没有对这两人生出过多不切实际的期盼来，只是老老实实地一心一意惦记着那个和他同桌c偶尔会对他一笑的晓丽姐。 只是，在他的内心，也难掩对两位校花的倾慕，尽管从未和她们说上一句话，但是，能每天在班上看到几眼，那种羡煞旁人的“待遇”，令他心满意足c神清气爽，而这样的感受，相信不只是他一人，更是几乎所有班上的人，甚至是全年级全学校已经开始正常分泌雄性荷尔蒙的男生。 想到这里，哥哥不禁笑了，如痴如醉。 这一切，却都被一旁的李大龙看在眼里，李大龙没有打扰他，任凭他静静地沉思，只是不时无声地递过一支香烟，给他点上，随后，就保持缄默。 看到他此刻已经回想完毕，眼神中开始流露出回忆完成之后的回味来，李大龙似乎神人，一眼看穿，也许是他自诩的“看人技能”的确精深，此刻已经断定可以继续开始说话，只听他轻声笑问：“小树，怎么了？”问出的话，就如他刚才并未在哥哥身边，对于一切，都毫不知情。 哥哥如梦中被惊醒，“啊？怎么了？” 李大龙的脸上是一副得意的笑，就如猎人终于将猎物抓到手中。 “看你都想得痴了，也不敢打扰你，怎么了？那两个人，刘翠和汪华，你都还记得吧？”李大龙小心翼翼，试探的口吻味道十足。 “哦，记得c记得”哥哥的脸一下子羞红了，倒如那两个没有和他说过一次话的女生曾经和他经历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一般。 “我叫你到家里去坐呢，就想和你说她们两个人的事情，但是福多那家伙一搅和，你这里又忙着要看地戏，也就只能在这里说了。”李大龙依旧微笑，语音平和，却假装着一丝嗔怪和不满。 “哦？大龙，你原来和她们也不是一个班的，怎么？你有他们的消息？”哥哥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似乎对这两个无关紧要之人的关心十分具有必要性。 “嗯，我有她们两个的消息，知道你们是同学，还准备找你商量怎么办。” “你说，究竟怎么了？” “她们两个是我朋友的朋友，尽管和我不是同学，但是我朋友要过来，说是要带上她们一起到村里来玩，就在今天晚上，你看，刚才不就准备让你到家里去说这事吗？”李大龙说着，有些气愤，似乎在怨怪哥哥刚才拒绝了他的一片真诚。 “唉，那你不早说，我刚才还以为”哥哥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 “还以为什么？我是你的同学，也是你的朋友c你的兄弟，上次都已经说好了，但是你对我还是没有放下成见，还是把我当坐过牢的罪人你看待” “没有c没有，大龙，我只是福多” “是，福多昨天是玩大了，但是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劝他不要再赌了，运气不好就换一天再来，他非要逞强，最后才输了那么多，我给他承诺过的，输了算我的一半，否则他要输掉上万元呢。”李大龙说到此处，气愤之情更甚，然而眼神之中，始终闪动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行，那我知道了，都是一个村的，大家也都没有害人之心。” “那可不是？行了，不说福多，说起来就来气，我们说说今天晚上要见两个同学的事情。”李大龙说着，看着哥哥。 哥哥的脸上立刻生出一阵慌乱：“但是，大龙，我原来和她们都没说过话，我怕这次，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切，你自己觉得你还是原来那个你吗？我曾经见过她们几次，一提到你，她们两个都记得你，说是那个看起来十分踏实，没有多话的人。” 哥哥的紧张和激动更甚，结结巴巴说道：“啊？是c是吗？她们c她们记得我？” “废话，不只记得你，还记得嫂子张晓丽呢，而且，她们也关心你的近况，一直缠着我问，我被问得烦了，也就把你的事情都给她们说了。” “啊？那你说了我什么？” “还说你什么？说你现在是村里的首富，每年收入好几万，还有爱心，救下二十几个女婴在家里养着，还说你福贵不忘相亲，每年中秋和国庆都给村里每家每户发物品，村里人就把你当神一样，我还能说什么啊？你也就这些事啊。”李大龙说着，点上一支烟，抽过两口，吐出一阵浓浓的烟雾。 哥哥透着烟雾看着李大龙，心中一阵得意和骄傲，还伴随着越加明显的紧张和激动：“那c那c那她们什么反应？” 李大龙吐出又一口烟雾，有些嗔怪着说：“还什么反应？你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来气。” “为什么啊？难道她们” 李大龙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缓缓说道：“对，她们两个一听完，就如在听天方夜谭，两人不住夸奖，说原来没注意到你，现在没想到她们班上还能出这样一个人才，然后就一个劲追着我问你结婚了没，你说这女人啊，真是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哥哥一听，心中一股暖流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整个的身体似乎已经飘了起来。 “那c那你怎么说呢是？她们又是什么反应？”哥哥的焦急，已经严重影响着他的表达能力。 “还能怎么说，只能据实相告啊。”李大龙气愤地说着，吐出一口烟雾，随后接着道，“原本我朋友是打算给我介绍对象呢，却没想到，两个女人只关心你，对我却像没看到一样。” “那c那多不好意思啊，不过”哥哥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李大龙，又作出思考状，半晌，才说道，“你朋友要给你介绍对象，你的意思是说，刘翠和汪华都还没结婚？” 他的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在作祟，然而却又随之感受到一阵失望。 “哈，我说你小子够贼的，其他人还不信，看来我李大龙没看错人，不错，她们都没结婚。” “但是，以她们的条件，不应该啊。”哥哥听到称赞，恢复了一些平静，也许，是因为他更急于分析刘翠和汪华此刻处境的原因和后续的结果。 “小树，这你就不了解了，我当时也很奇怪，两个校花，又是镇上的人家，家境也还不错，人就更不用说了，单是那外表，就已经令千万男人魂不守舍，尽管后来她们只是上了高中，没考上大学，但是，在这十里八乡要找个婆家也是易如反掌，但是，她们的确没结婚。” “那是为什么呢？”哥哥急于找到答案。 “也不为什么，一开始，她们的条件太高，找不到合适的，后来，年纪大了，要找年纪差不多大的又没结婚的，也不好找，就像我这样的，坐过牢，尽管没结过婚，人家也看不上，那些年纪小的，没有什么事业，她们看不上，事业有成的，年纪也都偏大，她们也看不上，于是，就只能单身了。”李大龙说完，若有所思，瞟眼看了哥哥一眼，随后点上烟，在思考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哥哥长长叹了口气，“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是可惜了，但是，更烦人的事情我还没给你说，她们一听说你已经结婚了，更是后悔，那刘翠还好些，那汪华直接揪着我一顿捶打，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出来，不早点认识她们，不早点给她们介绍你，你说我冤不冤？” “啊？还有这事？哈哈哈”哥哥一脸得意和自豪，却又想要极力掩饰，至少在李大龙面前，那种得意不能太过明显，不然，那不是在给相亲不成反倒是成为传话筒的李大龙难堪吗？ “她们尽管后悔自己当年没能抓住你这个宝，但是，听说过你的事情之后，也很想见你，已经催了好几次，要么就是我朋友那边没时间，要么就是我这里没空，而且，我还没给你说过，也不敢贸然就叫你出来，怕嫂子生出误会来，那我李大龙就成为罪人你，百口莫辩，今天给你说了，要见还是不见，完全在于你，我不敢给你做主，就专门找你商量。” “行了，大龙，老同学见面，也没什么关系，晓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多想。”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上次她们已经说好了，如果我夸下海口，后来又不能把你约出来，让她们一睹曾经的老同学c现在的成功养殖户的风采，她们就要罚我喝酒，而且是一人罚半斤，你说，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李大龙说着，脸上一阵无辜和无奈相。 “哈哈，那行，晚上她们几点到？要不就去我家。”哥哥此时的心情，绝不亚于结婚当日，两个在他心中停留过许多时候却一直没说过一句话的美女此刻急切地想要见他，这样的荣耀，他何时享受过？于是，期盼和焦急已经战胜了心中所有的感受c摧毁了心中所有的防线，他此时最想看到的，就是那两个曾经在他无数的梦中出现过却不敢亲近的犹如仙子一般的人。 “今天晚上八点左右，她们都吃过饭才出来，去你家也不方便，毕竟嫂子现在有孩子，而且小林也在家，你们老同学聚会也不太合适，还不如就到老四家，那后院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到老四家方便多了。”李大龙说这，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 那笑容在哥哥看来，却如直白不过的语言，他明白，听李大龙如此说来，两个女人对他的崇拜之情太甚，如果她们用一些亲密的话语和行动来表达，在老四家里，的确是更为合适的。 想罢这一层，哥哥满意地笑了：“那行，就听你安排，我晚上在家里吃完饭就过来。” 李大龙嘿嘿笑着，那丝眼神之中的狡黠，在避开哥哥的眼睛之后突然现了出来，他的满意，比哥哥的更胜了几分。 大门通的广场上，村长和其他人还在忙忙碌碌，“营帐”已经搭建好了，各种“兵器”和“兵服”也已经一字儿摆开，锣声和鼓声交叉响起，那种尖锐和低沉交织的乐音，有阵势浩大的战场感觉，哥哥起身，和李大龙一同看向场地中央，异口同声说道：“还是《三国》。” 我和福贵在大王山上一根根捡着柴禾，村里人今天上山的不少，好在我和福贵已经习惯于冲到山顶的天王角，而那里，是村人们不太愿意达到的地方。 许多人只愿从实际和效率出发，在山脚之下最多是到半山腰，急急忙忙捡上一捆柴，就回家歇息，然而，我和福贵却不同，我们只把每一次的出行都当作玩耍，不到山顶，就不算到过大王山。 山顶上的柴禾因为到者甚少，反而容易花较少的时间就有较大的收获，不一会的功夫，两捆柴就已经码放整齐，被放在天王角之下。 我和福贵熟练地跳上天王角，点上烟，看着遥远的大地，深呼吸这冬日冰凉清爽的空气，高声长啸。 “福贵，今年，是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坐下之后，我问福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福贵抽过一口烟，若有所思，半晌，才似乎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喔喔喔”一阵长篇大论。 “要不要娶媳妇？” 福贵沉吟片刻，似乎不确定要怎样作答，我再问一次，他才犹豫着说道：“喔。” 正说着话，却听一阵鸟鸣声响起，唧唧咋咋，是雀鸟的低鸣。 “都已经冬天了，却还有雀鸟，简直奇事。”我自顾自感叹，因为我知道就算问福贵，得到的也是一串“喔喔喔”。 我才说完话，却见天王角的正前方闪出一个身影来，身形娇小匀称，一看就是个姑娘，再仔细看过，来人却正是林海音。 “海音。”我对着她叫了起来。 她抬起头，看到我和福贵，脸上顿时展开笑容：“我就说你们两个肯定在这上头，果然都在。” 我跳下天王角，朝着她跑了过去。 见她手中拿着绳子，就知道她的目的和我们一样，也是“捡财”来了。 “谁制定的规矩，说女的正月不能串门？害得我想去看孩子们也不能去。”海音气愤道。 “老辈人制定的规矩，不过，如果真想去，那就去，我们也不在乎，嫂子也是开明的人，这些封建迷信，在她那里起不了作用。”我见她假装着气愤，随口安慰道。 “喔喔喔”福贵也在一旁说这什么。 “福贵，你也认为这个规矩不合理是吧？”海音看着福贵问。 “喔。” “哈哈，看来我和嫂子c福贵都是知己，那些封建迷信，现在已经没有市场。” “那是c那是，你和嫂子都是新时代女性，和别人自然不同，福贵深受我的影响，也已经不落俗套，哈哈哈，让那些封建迷信见鬼去吧，今天就去我家吃饭，如何？”我高兴起来，是因为这个话题本身，还是因为见到了海音，我自己说不清楚。 “喔。”福贵知道自己的词语不能说多，一多了就会乱，一乱就让人不知所云，所以，大作家是惜墨如金，福贵此刻却是惜“喔”如今，不到非不得已，绝对不多说一个“喔”字。 “哈哈，福贵也赞同，那就今天晚上过去，好不好，海音？”我为自己的明目张胆的邀请第一次感到自然而然，没有一丝负罪感。 “哦，你的盛情难却，但是，迷信归迷信，我们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我爸和我妈在意，如果知道我去串门，非得一通长篇大论震得我耳膜麻痹才肯罢休，那种惩罚太过让人难受，我还是不去了，等初三过后，再欢聚一堂，举杯畅饮。”海音有些无奈，故作笑脸。 “唉” “喔” 我和福贵的叹息之声同时响起，尽管词语不同，内心的失望却都一样。 “不要这样，晚上不能聊天，现在不是在一起吗？”海音微笑着拍我和福贵的肩膀，就如姐姐在安慰两个没有买到玩具的弟弟。 “好吧，既然如此，也没有办法，我们先帮你把柴禾捡上，再好好看看大王山冬日凋零的风景，也就是了。”我垂头丧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安慰她们，也安慰我自己。 “喔。”福贵一个单字表达了自己所有的无奈和认同。 我们三人开始肩并肩分头行动起来，没一会的功夫，每人都已经堆起了一小堆柴禾。 海音突然间问道：“小林，光是捡柴，气氛有些沉闷，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唱歌吧？” 福贵一听，表情十分为难，那个“喔”字只能作为配音，要唱出词语来，对他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我一见福贵的表情，有些不忍，又觉得有些好笑。 “不如就你给我和福贵唱吧，你唱歌好听，我们两个都不会唱，专听你唱。”我想以此化解眼下的尴尬。 果然，福贵一听，十分高兴，脸上的为难之色一扫而光，他喜欢听唱歌，平时也听不到，海音的歌声具有魔力，在我们家里，福贵就曾听过，歌声宛如天籁，令人心驰神往c欲罢不能。 海音也不怯场，毕竟，场面上的人也没多大，曾经在小学儿童节表演节目时，她就以小小年纪走上舞台，为台下成百上千的老师和学生高歌几曲，初中时候更是炉火纯青，一度成为校园著名歌手，眼下，当着两个熟人，要唱上几句，那更是易如反掌。 我的话音刚落，海音也不再勉强，将拾起的柴禾轻轻放在地上，清了清嗓子，略一沉吟，想好要唱的曲目，就听歌声从她匀称的嘴里飘了出来：“你说我俩长相依，为何又把我抛弃？我又爱你我又恨你” 尽管歌词和眼下的气愤不太适宜，然而，我和福贵只为细细感受歌词中的伤感c曲调中的意境，也顾不得应景不应景。 海音的歌声在山顶之上回荡，歌声之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在舞台上从容歌唱的她，那年的她，一袭白裙，洁白如天使，歌声婉转，动人心魄。 而此时，哀伤的词曲中，令人心中禁不住随着歌声荡漾，似乎那歌词中深情的男女，就是自己和她的化身，而那沉重真诚的情感，就是我和她彼此真实的体验。 心随着歌声在无形的无限的想象中翩翩起舞，一支分别的舞c伤感的舞c痛彻心扉的舞。 一曲歌罢，音已止，思绪却兀自飘荡。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海音，而此刻，她也一样望着我，千言万语，又怎比得过这一阵深情的对望？ “怎么样？不好听？”海音笑了起来。 我没来得及开口，福贵却抢占先机：“喔喔喔喔喔喔”一串音调不同的“喔”声响起，此刻，他已经忘记自己“能补多说就不多说”的说话法则。 而且，他觉得自己的话语还不能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手舞足蹈，力求以身体语言辅助说明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就这样看着他，无奈摇头。 他一直都没给我机会，比划完了之后，似乎想到什么，口中“喔喔”声不断，右手对着海音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这一番“喔喔”声和这个手势却十分通俗易懂，我和海音都知道，他是想要再听一曲。 海音对着我微笑一下，没有多做解释，看了福贵一眼，拱手为礼，是在像福贵表达着她的谢意。 随后，只听海音富有魅力的歌声再次响起：“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疼爱的小草” 歌声的魅力原本已经足以令人灵魂出窍，加上歌词中的忧伤和哀怨，更是令人倾倒。 福贵听得如痴如醉，眼睛定定地看着海音，似乎，发出歌声的这个人，她的身上，就是他所期许的那个梦想的远方。 我顾不上看福贵的表情变化，自己也随着歌声思绪漂浮。 小草，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意象，《小草》，在普通不过的一首歌，尽管歌词中试图表现小草的坚强，然而，我却更喜欢它其中那层淡淡的忧伤。 试想自己，试想这村里的每一个人，试想紫青c吴宇c世昌大哥c石秀文，谁又不是普通不过的世界千万人中的其中一个？又有谁能逃得过命运的枷锁，孤身向着梦想的远方展翅翱翔？ 是的，贝多芬以身试法，想告诉世人命运的咽喉可以由自己扼住，然而，现实的苦难之下，谁的人生不是大片的苍白？ 海音的歌声是有魔力的，那样澄澈c那样空灵c那样简单，却又那样富于魅力c那样令人神往。 我久久地沉浸在歌声之中，身旁满是冬日凋零的景象，和这有着几分凄苦哀伤的歌声在同一个时空中呈现，也许，就是天意吧？ 有人说过，“哀伤才能让人冷静，让人更加透彻地思考自己的人生。”我认为这句话最好的注解，就是此刻的这番景象吧？ “喂，你们两个怎么了？”海音的声音响起。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怎么了？不是在听你唱歌吗？”我不知所措，亦不知所言。 “真要被你们两个气死了，我都已经唱完几分钟了，你看你们，你们根本就没在听。”海音有些气愤，顿足捶胸。 我看了一眼一旁的福贵，他似乎中邪一般，静止不动，脸上裹着一层忧伤，泪水已经滑落在脸颊。 也许，这首歌，是对他人生最好的阐释，这么多年，他何曾有一个朋友？一个可以说话可以倾诉的亲人？ 如若不是有我这个疯子，几十年之后的他，还是那个形单影只只知道放牛c吃饭睡觉，眼泪不知道怎么流c话也不知道对谁说的福贵。 《小草》，唱出了许多人的心酸，尤其是此刻的福贵。 “哎，福贵，你怎么了？”我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喔”他的回答只有一个音节，然而，我却听出了千言万语。 “行了，你小子不是有我们一家人做朋友吗？你没那么可怜。”我笑着轻声说道。 福贵的一双眸子里闪出惊异的光，我知道，我戳中了他的心思。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之中有激动，也有万分的感动。 海音见我们如此，又听到我说的几句话，此刻也已经明白，原来，两个男人是中了邪，只不过，所中之邪，并非其他，就是她的两手歌。 她不知道此刻是应该得意还是失意，原本自己的歌声能将人感染至此，她应该感到高兴，毕竟，这已经十分明显地说明了她唱歌的天分和魅力；然而，两首伤感的歌，却牵动其两个男人心中深藏的哀思，这歌也就成了我和福贵伤心的导火索，这个点火的人，正是海音自己。 然而，她没有解释，也没有过多地表现出抱歉。 我正想和她说几句什么，只听一阵欢快却又豪放的歌声再次从她的口中迸发出来：“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向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年少的我，总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我和福贵一怔，随即看到海音已经双手示意我们一起唱。 福贵还是不发声，只是傻笑。 我却跟着海音左右摇摆着的身躯也摇摆着唱了起来：“总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带着伪善的面具” 海音走过来，拉过我我手，又拉起福贵我手，三人左右摇着摆着，像在跳舞，却丝毫没有舞蹈的美感，只是一味活动着身体，跟着歌声在欢快。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哭，至少我们还有梦” 这首已经红遍大江南北的歌，由我们三人唱出来，尽管福贵只是用“喔”字变换着音调在打着节拍，却依旧那样动人，甚至我认为，这是我这一生唱过的最好听的歌。 歌声在天王角上飘荡，此刻的天王角，是冬天里的专属于我们三人的春天 唱完了《水手》，我们再唱《星星点灯》c唱《母亲》，唱许许多多那个年代的我们听过的最好听的歌。 海音跟我c福贵不一样，我记不了很多歌词，福贵也不知道能不能记住，因为从他的口中听到的始终是那个词，只是从音调方面判断，有许多歌他都不会。 但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我们三人的小型“演唱会”的热烈和尽兴，在海音的补救和带动下，似乎那些不会的歌也会了，那些平时不是很喜欢的歌，此刻也充满了魅力。 美好的时光总是更容易让人感觉到其流动的快速，一首首的歌唱了出来，那是我一生唱过的最多的歌，大狼狗已经来来回回好几次，那叫声中已经是在催促着我们该回家了。 意犹未尽，一看天色，却也不好再多做停留。 我帮海音把柴背上，她就逗着大狼狗玩。 到了山脚，我问：“海音，要不今天晚上就到我家里吃饭？福贵也来。” 福贵看着海音，等着她示意。 然而，海音摇了摇头：“算了，不能冒险，万一到时候我爸妈知道了，非得把我打残，还是等初三过后，再到家里，你可给我好好看着小香小草她们，不能让她们饿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样啊，那行嘛，迷信不可信，但是你爸妈的权威却是不可不信，那就大年初四再过去，我们一家人吃顿饭。”说完这句话，我为自己的得意忘形后悔不已，话中“一家人”的说法，似乎不太准确，或者是欠缺了一些依据。 然而，不知海音是未发现其中关窍，还是她已经默认这个词中代表的含义，她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就跟着大狼狗跑了出去。 福贵一听海音不去，也“喔喔喔”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看着他的表情，猜到了九分：“福贵，那就等大年初四，你和海音一起过来，到时候我们几个可以喝上几杯小酒。” “喔。” 到了大门通，地戏的声音已经响起，村长那低沉的嗓音弥漫在大门通的小广场上，老少爷们儿评头品足，有说有笑，不知道是在评论这戏里还是在诉说着什么戏外之事。 海音从我背上接过自己那捆柴禾，我说先给她送回家去，她坚决不要，拿过那捆柴，和福贵说了声“再见”，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也没道谢，就自己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我放下柴，见哥哥不在家，就问嫂子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嫂子从孩子们的房间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步步走得很稳的小草和小香。 “什么都是现成的，一会等你哥回来，热一下菜就可以吃了。”嫂子说着话，就逗着身后的两个闺女往堂屋中走去。 “那行，孩子们都喂过了吗？我可以喂一下。”我想确认一下闺女们的肚子是否已经填饱，这也是海音刚才交代的重要事情。 “看你们爸爸说的，你们丽妈妈什么时候让你们饿着了？”嫂子和小香小草说话，顺便回答我的问题。 我傻笑了一下：“还是嫂子细心，那我就清闲了。” “先休息一下吧，看你出去半天，也累了。饿的话就先去吃上一个糍粑，还热乎的呢。”嫂子抬头看着我，轻声说道，随后又低头看着两个孩子，无比亲近。 “不用了嫂子，早上吃太多，现在感觉还没消化完，就等一会直接吃晚饭吧。”我说着话，就到了堂屋的沙发上，准备看看电视。 却听哥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香儿，小草儿，树爸爸回来了。” “出去半天，也不回来，光看那地戏，肚子就能饱了？”嫂子佯怒说道。 “晓丽，你是不知道，刚才那村长和李铁掌c王小仓三个长辈搭档的刘关张，的确和往年不一般，演得活灵活现，唱词也兔子清晰，十分动人，姜还是老的辣，一点都不假。”哥哥笑着说道，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轻抚两个孩子的小手。 “又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我看啊，谁都没有你跳得好，你说这小林也不爱看，我也不爱看，连福贵都不爱看，怎么你就爱这个呢？”嫂子语气中有些严肃，戏谑的意味却不经意也呈现了出来。 哥哥轻抚小草粗粗的小胳膊，微笑着说道：“那你就不懂了，这地戏，那是老艺术，我毕竟比小林和福贵要大上几岁，而且小时候我经常都在家，过年也没什么玩的，就喜欢听他们唱，听过很多遍，也就知道了来龙去脉，越看就越有意思。” “嫂子，我哥这话说得的确有道理，我不是不喜欢看，其实我看他们穿着古代的服装，十分具有艺术感，我也想去看看究竟其中有什么门道，只是自己看不懂，于是只得作罢。”我在一旁说道。 “看吧，小林都这样说了，这地戏，它就是一门艺术，锝窥门径之后，你就能发现它的好处了。”哥哥有些得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对对对，就你一个人有艺术细胞，看你那得意的样？”嫂子说着，笑了起来。 “那行，晚上啊，还有比较贴近实际的，那就是这‘花灯’了。”哥哥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然而，稍众即逝的闪烁，却并没有被我和嫂子察觉到。 “花灯？晚上你还要出去啊？我看你都已经成了野人了，一天就不归家。”嫂子佯怒，然而却也并非真的气愤，嘴角上挂着微笑。 “哥，嫂子现在月份也越来越大了，你还是多在家待着，有什么情况，我们两兄弟也好随时做好准备。”尽管知道嫂子并非真气，我还是想让哥哥不要总往外跑，其实，我是怕他又跑到赌坊去。 我的心思嫂子似乎明白，只听她随即说道：“小林说得对，只不过，最近时间还早，倒也不用担心，但是，小树，我和小林都反对你赌钱，只要你不到老三家去，不和李大龙那些人在一起，去看看花灯c地戏什么的倒也无妨。” 哥哥脸上一下子有些难堪，随即却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我能看得出。 “行了，我知道，你们不要一天像教小孩子一样教我，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应该怎么去干。”哥哥笑过之后，一字一句为自己辩白。 “哥，我和嫂子都是为了你好，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怕他多想，出言提醒。 “还有，明天就要到镇上去，要去我妈家，明天下午就不要出去了。”嫂子说着，站了起来，“你们也饿了，我去热菜，一会就吃饭，吃完饭，要看花灯就看花灯，要看电视就看电视。” “好嘞，老婆大人。”哥哥嬉皮笑脸，倒像是达成了什么心愿。 “哥，你和嫂子坐一会，热菜嘛，我会，我去就行了。”我见嫂子走路有些艰难，有些不忍。 “行了，你坐着，我和你嫂子去就可以了，你来和小香小草说说话。”哥哥说完，站了起来，进了厨房。 我对着他笑了，转身走近小香和小草，教她们说起话来。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我提议可以喝上几杯，哥哥和嫂子都说应该，于是，我在两个酒杯里给哥哥和我自己满上了米酒。 一边随意聊着新年的各种事情，一边吃着好菜，喝着好酒，愉快的心情在小小的堂屋中萦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嫂子问起我和海音的婚事问题，我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我一位哥哥会从旁帮上我一把，却没想到，他却还是站在嫂子那一边，让我赶快把心思收回来，要抓紧时间。 吃饭之时，哥哥不停张望着电视机上那个小小的闹钟，我以为他是在关心“花灯”开始的时间，笑他还和小时候一样，害怕错过了花灯或者地戏的哪怕一点点的内容。 “哥，还早呢，八点才开始，现在七点还没到，你急什么？”我喝过一杯酒，忍不住问他。 “哦，我害怕这闹钟停了或者时间不准，就多看几眼，免得看走眼了错过了好戏。”他支吾着说。 “那花灯不就是几个人围成一圈，举着几个各种颜色的彩色纸糊成的灯笼，然后中间有那么几个男人女人互相开着玩笑吗？不知道有什么精彩的，难道还有这电视剧好看？”嫂子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哥哥喝过一杯酒，摇着手说道：“晓丽，这你又不懂了，如果说地戏是历史遗留下来的艺术，那么，这花灯，可就是农家人自发创造出的现代艺术，尽管只是口中开上一些玩笑，但是其中的那些妙语，却不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 “哈哈，那倒也不错，在有些地方，就流行这个，有些地方叫做‘相声’，还有些更时髦的叫法，叫做‘脱口秀’，在外国，就叫这个名字，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演方法，只是场景和人物的选择不一样。”我想起曾经在大学时听过的外国节目，此时乘着酒劲儿，做了一通解释。 “看吧，看吧，我说得没错吧？连小林都说了，这玩意儿在外国还有呢，你能说它不是艺术？”哥哥得到了我的支持，此时更是大有信心。 只是，我见他看闹钟的频率一直都没有减弱，似乎今晚的时间在他看来，十分要紧。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窗外已经完全黑尽，门外已经传来锣声——花灯表演的召唤和通知声，闹钟上的时间也已经显示到了七点五十。 哥哥放下手中的孩子，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还拿过小镜子照了照自己，引得嫂子一阵大笑：“你这大晚上的出去，还照个什么？” “晓丽，外表是个人的一张名片，平时不注意也就算了，大过年的，还不能体面几天？”哥哥笑道。 “哈哈，形象已经很不错了，大哥，您可以出去炫耀去了早去早回。”我也禁不住笑起来。 “我和小林就带着孩子在家里看电视，一会早点回来，不要太晚。”嫂子叮嘱道。 “嗯，知道了，钥匙我带着呢，今天是第一天，顾及会晚一些唱完，你们也不要等我，困了就睡觉，我自己回来开门就行了。”哥哥说着，逗了孩子几下，随后就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大年初一的桃花村，看起来也格外动人。 敲着锣的小伙子以大门通为中心，从上街到下街，再折返回来。 锣声给平日里寂静的小山村增添了喧嚣，使得气氛自然热烈起来。 哥哥到了大门通，一见人已经三三俩俩等着看花灯，遇到熟悉的人，聊上几句，却不做过多停留。 他估摸着时间，瞅准时机，发现自己已经隐身于暗夜中，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时，他径直走进了老四家里。 这里的喧嚣和外面比起来不遑多让，所不同的是，外面的人大多是本村的，而屋里的人，有不少是外村的。 看起来，李大龙等人的营销策略还不错，没在外面开分店，却也吸引了不少人到村里来。 他一走进门，李大龙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或者说，李大龙是专门在候着他的，因为，李大龙就坐在门口，端着茶杯，抽着烟。 “老同学，你终于来了，里面的人都已经等了半天了。”李大龙的欣喜伴随着一丝佯怒。 “今天在家里吃饭，有些晚了，不过说好的是八点钟，我估摸着现在也差不多时间。”哥哥一脸傻笑，不为李大龙的嗔怪，倒是因为即将要见到的那两个人。 “行了，走，到后屋去，这里人吵。”李大龙一把拉起他，就往后屋走去。 后屋的灯光比堂屋的灯光亮堂，门一打开，他就感觉到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扫视了一下屋里正坐着聊天的人。 屋里坐着方成虎c王元霸两个他认识的人，还有三个外村男的，其中一个便是上一次输掉两万多元的许小达，另外两个精装汉子，却从未见过。 他的目光顺着沙发游走，在沙发的两端，兀自坐着两个女人，头发被染成金黄色，身段粗看起来十分匀称，尽管是在冬天，但是，她们两人却都穿着长裙，脚上的高跟皮鞋在灯光的照耀下十分夺目。 “这就是我们村的首富王树了。”李大龙一进门就开始招呼道。 沙发上的人全部起身，许小达先走了过来，握住哥哥的手：“树哥，我们又见面了，真实高兴。” 哥哥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这样的问候，尽管他也在电视上看过，或者也听人家说过，只是这样“有身份之人”的问候方式，于他而言，却似乎太过浓重，他十分不适应，竟然红着脸，不知道如何作答。 许小达还是一脸微笑，淡定从容，握着哥哥的手上下晃动了几下之后，就退开了两步，然后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上前。 一个精壮黝黑的男人上前，学着许小达的样子和哥哥握手，口中哈哈大笑：“树哥，我叫张大桥，听达哥提起过你，也听大龙介绍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今天能见到你，是兄弟我的荣幸。” 说着，一样握着手上下摆动了几下，哥哥此时似乎已回过神来，结结巴巴说道：“过c过c过奖过奖。” 这是他听过人家说过的问候的最简单直白的回答，只是，再简单的话语，在紧张的时候，都难免会说得变了些方式。 随后，另一个男人走上前来，和先前那个一样精壮，容貌看起来有几分相像，只是个头稍矮一些，皮肤较先前那个更加黝黑，倒似非洲大草原上跑出来的一匹矮脚黑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他握着哥哥的手，却只是嘴角边上挤出了一丝微笑：“树哥，我叫张大路，久仰大名，以后请多多指教。” 他的问候简单得体，倒比先一人更加看起来更加稳重深沉，这样的方式在哥哥看来，却似乎更加正式，有了先一个的经验，这一次，他已经知道要如何作答。 “哪里哪里，过奖了。”他笑着说道。 “行了，小树，前面这三个大老爷们儿，达哥你已经认识了，至于这另外两个，张大桥c张大路两兄弟，是我的朋友，剩余的这两位美女，我想你就应该认识了。”李大龙推着哥哥就走到了两个女人面前。 哥哥飘檐一看，却不敢直视，眼神和其中一位女人刚对着一起，随即赶快转开，似乎那女人的眼神是两道闪电。 “王树，不记得我了？”其中一个女人嘻嘻笑了起来，伸出右手和哥哥握在一起，还将左手放在他的手背之上，摩挲了几下。 哥哥只觉得浑身酥麻，那种紧张c激动带来的心跳急速感伴随着一种身心的巨大满足感，是那样的美妙，那样的令人神往。 他强制自己恢复神智，抬头看着咫尺之间的女人，那容貌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和初中时期那个刘翠和汪华稚嫩的脸庞比较起来，的确差异很大，她竟然分辨不出，究竟这个人是其中的哪一个。 “老同学多年未见，你们不要磨蹭时间了，赶快给树哥自报家门。”许小达见哥哥的不知所措模样，在一旁笑着说道。 “树哥，我是汪华啊，都快二十年没见了，也难怪你不记得我的样子了。”汪华娇嗔道。 那声音笑中带俏，尽管已经显出一些沧桑，然而其中魅力却似乎更甚于初中时期他听过的那个稚嫩的嗓音。 “哦，汪华，好久不见。”憋了半天，怔怔地看着汪华半晌，哥哥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王树，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呢？”另一个女人此刻也走上前来，微笑着看哥哥，眼神中满是欢喜和期待，尽管三眼神中似乎有那么几分不对，这种不对和汪华的微笑一样，然而，此刻的他，已经身心酥软，就如在温水中的青蛙，只顾着享受那暖暖的舒适感，却并没能察觉到其中异样。 “你肯定是刘翠了。”他为自己“二减一等于一”的推理能力感到自豪。 “哈哈哈”女人笑靥如花，“你竟然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太好了c太好了，还以为你发了大财都把初中的同学忘了呢？” 几句夸耀之词，更是令哥哥云里雾里c飘飘欲仙。 “哪能呢？你们两个是我们班上的大美女，忘记了谁也不能忘记了你们。”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感到惊诧，但这种转变却又似乎是此刻自然而然就到来的。 “讨厌，油腔滑调。”刘翠娇嗔道。 “王树，我要罚你喝酒。”一旁的汪华已经放下了哥哥的手，在一旁做出了生气的模样，“你只记得汪华，不记得我，哼，不公平。” “没有啊，我都记得，只是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因为你们两个都是美女，花了我的眼。”他对自己的这句俏皮话再次震惊，这些话，就算是对自己的老婆晓丽，他也未曾说过，怎么今天就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就说了出来？ “行了，两位大美女，先不要缠着树哥，我们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聊怎样？”李大龙呵呵笑着，就招呼大家坐下。 方成虎和王元霸刚才一直没说话，此时也跟着李大龙招呼众人坐下。 三张沙发，许小达和张大桥c张大路三人坐了一张，两个女人就一左一右拉着哥哥和她们坐上了另外一张，剩下的一张，刚好能坐李大龙c王元霸c方成虎三人。 坐定之后，就见老四开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微笑着朝哥哥问好：“树哥来了，等了你好半天了。” 哥哥抬眼一看，笑着说道：“嗯，是啊。” “老四，你把准备好的酒菜都端上来，我们和树哥喝几杯。”李大龙冲着老四说。 “好嘞，龙哥，马上就上来。”老四笑着走了出去。 李大龙开始给众人发烟，发完一圈后坐了下来，方成虎急忙起身，先给哥哥点上烟，随后就给许小达点上，其他人都已经自己打燃了打火机。 李大龙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首先，我们终于请来了达哥还有桥哥c路哥，其次，就是两位我们初中时的校花刘翠和汪华，当然，最荣幸的是，我们请来了村里的首富，不对，其实准确来说，是全镇的首富，也就是我们小树” 众人都笑着说了起来，许小达说：“不错不错，若论财势，我想，就算是全镇，小树兄弟都是排得上号的，首富不首富不敢说，但是，要排在前五名绝对没问题。” 众人都笑着附和。 “没有没有，哪里就有那么夸张？”哥哥急忙辩解，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那种受到众人抬捧的感觉，实在好极了。 “王树，不对，我们都要叫你树哥了，你好厉害啊，我好崇拜你啊。”一旁的刘翠娇笑着说道，眼神中露出敬佩之意。 哥哥的满足感和自豪感更甚，嘴上却还说道：“没有，没有，都是你们大家过奖了。” “树哥，以后还要多多关照我们这些老同学啊，没有饭吃了不要不管我们。”汪华在另一旁又撒着娇说道。 “不会，不会，哪能呢？我们树哥不是那样的人。”李大龙笑着说。 “那是c那是，我上次和树哥交过一次手，树哥不只是做实业能挣钱，而且，他赌钱稳赢不熟，简直就是赌神，我看啊，那些电视上c电影上演的赌神，就应该来和树哥好好学学，毕竟，我们树哥才是现实的赌神。”许小达微笑着，平静地说道。 尽管他的平静和上一次似乎没什么不同，然而，上一次，他的平静却是伴随着少言寡语，这一次，尽管还是平静，然而，他的话却似乎不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达哥过奖了，我哪有那么神？”哥哥用残留的理智想要自己保持谦虚，然而，那种内心如被温水融化了多年积存坚冰的感受，是在令人头脑发昏，飘荡遥拜的感觉已经试图将他所有的理智全部淹没。 “哇，树哥你好厉害，不只是会做生意，也能在赌桌上大杀四方，一定要教教我们啊。”刘翠说着，双手已经缠绕着哥哥的右手，还在他的手心手背上摩挲着，娇态十足。 而另一个女人也不甘示弱，见刘翠已经开始“上手”，汪华也从一旁拉着哥哥的左手，亲密之意和那刘翠比较起来不遑多让。 投怀送抱这样的事情，他曾经不敢想，哪怕是此时此刻，他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仔细看了看左右两旁的女人，此时，也许是两个女人和其他的人已经令他完全消除了紧张感，他已经不再害怕正视身旁的女人，因为，哪怕是直勾勾盯着她们的眼睛看，她们也只是娇嗔着温柔地回敬着他，却没有他自己预想的那种嫌弃和厌恶。 他看过了，两个女人的眉宇之间，尽管和曾经年轻时的模样不太相同，却也有七分神似，而且，如今的她们，已经发育成熟，那种成熟稳重又娇媚可人的模样，更加令人心动。 他能感觉到，在心情放松之后，他浑身的血脉都在热情地怒吼c咆哮，滚滚热血在全身的血管中肆意奔涌，那种焚身的灼热感伴随着内心的情绪高涨，令他一次次神魂颠倒。 “酒菜来了。”老四端着一个大盘子，笑着叫了起来。 他将酒和菜摆放在茶几上，随后招呼了两句，就退了出去。 李大龙等人就开始开瓶c斟酒，招呼起众人来。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伺候着哥哥喝酒c吃菜，那架势，犹如妃子在伺候居中坐定的皇帝。 李大龙等人一开始喝酒，就各种赞誉c夸奖之言往哥哥身上使，两个女人听到夸耀，很自觉地就在一旁露出五体投地佩服的模样，烟波流动，风情万种，令他魂飞天外。 越说越热烈，越说越夸张，最后，哥哥变成了酒量全镇第一c心细全镇第一c智慧全镇五两，加上先前的“首富”和“善心”等等标签，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到缺点，倒似乎是神一样的存在。 忽然之间，在两人女人的娇嗔和嗲言之下，他打了一个激灵，他想起了嫂子，想起了他的发妻。 那个面容清秀的女人，那个受尽苦楚的女人，那个初中时期唯一一个对他笑过的女人，那个他惦记了很多年才终于娶到的女人。 他怎么能这样？ 他自己在心中开始自责起来，尽管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是眼下这场景，两个女人分明就是在他，而他却没有拒绝，没有回避，甚至，他自然而然地就和两个女人坐到了一起，他自然而然地就让两个女人拉着他的手，极尽亲密。 而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他有些后悔，然而，冷静了一阵之后，两个女人的攻势配合着李大龙等人的夸耀再次袭来，或者，那种攻势从来就没停止过。 “树哥，我一定要单独敬你一杯，原来上学的时候没有抓住你，否则今天我也能做首富的太太了，我后悔死了。”刘翠在一旁嗲着说道。 “树哥，我也是，我也要单独和你喝一杯。”汪华从另一旁也展开了攻势，两人似乎还做足了争风吃醋的戏。 “看你们两个，原来的时候自以为漂亮，看不上树哥，现在让你们悔青了肠子。”李大龙在一旁推波助澜。 “不错不错，今天好好和树哥叙叙旧，今后有困难了，树哥也不会看着你们不管，树哥是最念旧情的人。”方成虎也出言助火。 两个女人已经先后把酒杯递到了哥哥手里，他的神志再次迷乱了，眼前两个曾经他正眼都不敢看的女人，现在就在他的两旁，或者说，就在他的怀里，而且对他极尽温柔，这样的事情，他何曾敢想？ 如果说刚才的理智出现了，那它也就是一叶小舟，而此刻暴涨的情绪和那种巨大的满足感和自豪感导致的意乱情迷，那就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水已经将那叶小舟慢慢地淹没掉，终于，小舟已经不见了踪迹。 在两个女人的娇笑嗲魅之下，在李大龙等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在酒意的浓烈和催化之下，他已经无法把持住自己，那无法把持住的，包括了他自己心底多年的底线和原则，也包括了他对嫂子那忠贞不渝的真心。 如果说一开始是两个女人和旁人的主动，那么现在，就是他自己变被动为主动。 他的手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在两个今非昔比却令他曾经盼望多年的女人身上游走，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单纯朴实的农民，在这里，他的身份是嫖客。 刘翠突然问道：“树哥，你那赌神的绝技能不能教一下我们？我们也想开开眼界。” 十足的娇态之下，是千分温柔c万分魅惑。 “要是你们见识到树哥的赌计，保证让你们大饱眼福。”许小达在一旁说道，眼神中写着什么。 他一听，有些错愕——今天，他没带钱出门，只是几百元傍身。 他知道，要和许小达等人交手，又有两位美女在旁，几百元，是在拿不出手。 另外，因为嫂子和我的嘱托，他心里已经有了一根弦，轻易之下不敢再沾染赌博的事情。 他的心中在不停鼓荡，眼下的情景，怎么能就此认怂？ “树哥，我也想见识一下，就教教我们，哪怕我们学不会，开开眼也好。”汪华在一旁说道，其言之嗲，不亚于刘翠，并且，在说完之后，她竟然对着他的脸颊就吻了上去。 这一下触电的感觉，可已经让他如升入天堂。 然而事情却还未止歇，那刘翠一见，起身就一把抱住哥哥，烈焰般的红唇直接就贴上了他的嘴唇。 如果说刚才是触电般的感觉，那么此刻，就是死亡，一种美妙得直叫人窒息般的死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极力从昏阙的状态之下让自己醒来，突然间，想起自己囊中的羞涩境况，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给众人说实话。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李大龙咳咳两声，把烟递了过来，随后就说道：“树哥今天没心情，你们想要一睹树哥的风采，看来只能是下次了。” 这一记温柔的铁拳打在哥哥身上，不痛不痒，却令人十分难受。 “树哥，我不嘛，我就想今天见识一下。”刘翠的嗲声再次响起，随后，就是一个更甚于先前的吻。 那种酥麻的感觉吞噬了他的紧张和不安，他能感觉到的，就是整个身体中的神经浸泡在神仙药水中的舒爽和惬意。 末了，他坐了起来，说道：“好，不过” 他的话还未说完，他原本是想用转折来说明自己只有几百元的事实，他的转折却又被李大龙顺利截住：“那就行了，不要不过了小树，不过还是老规矩，今天赢了还是算你的，输掉的我们一人一半。” 哥哥听到李大龙的话，内震颤着。 还没等他震颤和感激完，李大龙就接着说道：“树哥平常出门都不太喜欢带钱，上次我听嫂子说过，没关系，说完这里有。” 说罢，他就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三沓百元大钞，哥哥知道，那准是三万元无疑了。 “老四，去叫你哥进来，外面就交给你了。”老四从门外跑进来，似乎，他一直都在门口，像饭店的服务员，随时等着顾客的召唤。 那方成虎和王元霸很是乖巧，此刻立马行动起来，将酒和菜摆放到茶几的一边，另外一边就空了出来。 老三笑呵呵走了进来，一进来没有客套，将包谷子c杯子和曲棍儿往茶几上一放，说道：“今天又能给你们几个高手发牌，简直是我的荣幸。” 许小达在一旁微笑道：“尤其是能见识到树哥的绝技，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也随身附和。 那刘翠和汪华此刻更是笑靥如花，一人一边，同时朝着哥哥左右脸颊上吻去，哥哥已经感受到两股电流又在瞬间席卷他整个的身体。 李大龙呵呵笑道：“你们说啊，两个老同学，就当我们不存在，我追了好久也没追到，倒是小树一现身，你们两个就立马被征服了，看来，人品和能力才是吸引女人的法宝啊。” 哥哥一听，不好意思起来，连连说着：“哪里哪里。” 其他人却都从旁附和，都说着各种溢美之词。 此时，他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只沉浸于酒和女人以及众人的夸耀之词中，不愿醒来。 “树哥，那我们就开始吧。”许小达在一旁说道。 “好啊，开始吧。”他已经一副腰缠万贯大老板的架势，轻描淡写之间显示着王者风范。 “我还要说明一下，是小树和达哥单独来，还是在座的一起来？”老三把包谷子聚拢又分散，笑着问众人。 “一起来，一起来热闹。”王元霸嘿嘿笑着。 方成虎也跃跃欲试：“对，一起来，一起来热闹。” “那行，不过还是老规矩，单和双互相‘对抗’，和上次一样，买‘单’和买‘双’的金额一样，互为输赢，庄稼就不存在了。”老三接着解释道。 “行，就这样。”众人纷纷附和。 “单”和“双”的两个小圈子已经摆好，许小达开始下注，将一万元放在了“单”的圈子内，说道：“树哥，我先选你不会介意吧？” “没关系，达哥是客，理应先选。”哥哥结巴着说道，这两句话说得很是有礼。 “树哥好有风度。”刘翠在一旁嗲声说道，哥哥的面颊上又被她印上了一个红唇。 “不错，不错，我也要。”汪华在另一旁不甘示弱，哥哥的另一旁脸颊上再次感觉到了电流。 “树哥说得好，接下来，就请其他人下注。”许小达此刻似乎恢复了曾经的平静，微笑着的脸上显示出极度的定力。 “我来三千。” “我也来三千。” “我来一千。” “那我也来一千。” 四句话音响起，分别是方成虎c王元霸c刘翠和汪华。 “上次跟着小树赢了不少钱，这次，我也跟着小树，哈哈哈。”方成虎笑道。 “不错，我相信小树。”王元霸说。 “树哥，我们虽然钱不多，但是我们也要支持你。”刘翠和汪华在一旁说道，声音还是很酥很嗲。 哥哥的脸上立马升腾出一股自豪和骄傲来，这样的追随和吹捧，他此生何曾有过？更何况，还有美女在旁，浓香软语，更是令人四肢百骸舒爽无比，也让自己的心情无比惬意。 “那我们也来凑凑热闹。”说话之人正是张大桥。 他们两兄弟一直一言不发，看到众人吹捧哥哥，两个女人卖弄风情，他们都镇定自若，没有生出丝毫悲喜之感。 张大桥语音一落，张大路立刻拿出一沓钱来，从中抽出二十张，剩下的钱就连这捆绳一同放在了“单”的圈子内。 “行了，现在是每一方一万八千元，还有没有要加码的？”老三笑着问道。 确认再三，见众人都没说话，于是，他说：“那我们就正式开始第一局。” 说完，他就将一大堆包谷子堆放在茶几一旁的中央，张开双手让众人查看，又举起杯子晃动，让众人查看杯子，随后又拿起曲木棍轻轻挥动，见众人无异议，笑了一下，随后就用杯子罩住了包谷子中的一部分，顺着茶几拖动到另外一旁。 “现在开始数对数，请大家看清楚听清楚了。”老三一边揭开杯子，一边说道。 随后，他的看家本领就使出来了。 “第一拨，拨出一对大老板。”说着手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许小达和哥哥，想要让众人知道，这“大老板”说的就是这两人。 许小达面不改色，依旧微笑。 哥哥却知道其中含义，内心十骄傲再生，满足满鼓荡而来。 “第二拨，拨出一双玉仙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众人都知道，他这说的就是刘翠和汪华，一边紧紧盯着，一边笑着附和。 那刘翠和汪华也知道，老三说的就是她们，她们没有扭捏，而是乖巧地分别在哥哥的脸颊上由印唇印，惹得一阵羡慕的眼神和言语。 “第三拨，拨出两颗金豆子” 老三的行动伴随着其声音，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上下翻飞而不停摆动着自己的头。 很快，结果揭晓，买“双”者胜。 一阵惊喜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小屋，那刘翠和汪华更是如捡到宝一般手舞足蹈，两人对居中男人的吻更是如暴风骤雨一般，直把哥哥已经恢复的理智再次搅混搅乱。 “我就说小树必胜，果不其然，哈哈”方成虎和王元霸拿着钱，不忘大声赞叹。 “小树，看来我的钱都输不掉，哈哈哈”李大龙拍着哥哥的肩膀说道。 “树哥就是树哥，能和你交手，尽管输钱，我也心甘情愿。”许小达还是一脸平静的微笑，“宠辱不惊”这个词要表达的意思，也许就是他此刻的这副状态。 “行了，这一次，我们就玩些大的，就不知道树哥肯不肯赏脸？”平静着的许小达问哥哥。 “树哥，玩一次大的，我们陪着你一起。”刘翠在哥哥的耳边嗲声道。 “不错，树哥，我也陪着你。”汪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好，今天就陪达哥，舍命陪君子。”哥哥说道，他的内心此刻已经乐开了花，甚至，他有些同情许小达：他那不是找死吗？ 对于自己赌运的自信已经烈火在他心上剧烈燃烧，他已经认为，他就是别人眼中的那个赌神。 第二局，许下达放下两万的注码，加上张家兄弟的一万，一共是三万。 哥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将两万放到了同样是“双”的圈子内，方成虎和王元霸各放了四千，“双”的圈子内还差两千。 刘翠和汪华一瞧，都知道这两千的数额，就是留给自己的，当下也不客气，每人一千，放了上去。 “双方玩家各三万，数额相等，可以开局。”老三满脸笑容说道。 第二局在老三富有节奏和讨喜的解说和双手行动之下出现了结果，还是哥哥赢。 哥哥已经被搬到自己面前的几沓钱亮花了眼，他几乎已经顾不上身旁两位美女的搔首弄姿和嗲言嗲语，甚至对于她们两人先前如电流上身一般的亲吻，他也如泥塑木雕，丝毫没有了感觉，他，之沉浸于自己眼前那堆厚厚的钞票中。 半晌，他回过神来，许小达拿起一张面纸揩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口中却依旧平静缓慢地说道：“树哥果然不同凡响。” 李大龙等人更是一阵夸张的奉承。 他醉了，他彻底醉了，以至于当许小达已经将十沓捆绑好的百元大钞放进“单”的圈子内时，他还是纹丝不动只是傻笑，只是在内心盘算着自己一下子拥有的这一大笔钱应该要怎样去面对，怎样去花。 他将自己桌上的钱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全部放进了“双”的圈子内，然而，放完之后他就傻眼了，因为，方成虎和王元霸已经没有再将超片往里边放。 “怎么？你们不玩了？”许小达微笑着问道。 “达哥，这是豪赌，我们只是小角色，不敢再和您过招。”方成虎一脸歉疚。 “是啊，是啊，这样的豪赌，只能是小树和你单打独斗，我们参与进去，恐怕分量不够。”王元霸抱歉地笑着说，眼睛扫了一眼哥哥。 “行，那没关系，我相信，树哥一个人也玩得起。”许小达说着，两眼直勾勾看着哥哥，似乎在询问，也似乎在命令。 “哼，那是当然，树哥当然玩得起。”刘翠在一旁嗲声说道，像是说给许小达听，更像是说给哥哥听。 “没错，树哥鸿运当头，赌神降临，怎么会不敢接受你的挑战？”汪华的声音尽管温柔，一股气势却令人难以质疑。 而现在，决定权就在哥哥的手上，他只是点过一支烟，默默地抽着，眼前的一切，是那样模糊，那样看不真切，然而，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一字一句钻进他的耳朵里，他知道，现在，大家都在等着他的决定。 “小树。”李大龙站了起来，“我说过的，你要是玩这个，输了算我一半，如果你想玩，我这边可以先把钱拿出来，赢了还是你的。” 他的内心已经难以平静下来，“十万”，那是一个什么概念？今年来，因为打猎和养殖了鸡鸭，家里的收入十分可观，可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家中才有了十万不到的积蓄，如果一下子就可以将这十万收入囊中，加上先前的那几万，今后就算不再赌了，这笔钱，也已经足够一家人富裕轻松地过好几年生活了。 对，也就是这一次，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坐在赌桌之上，这一次，就当做是对自己人生际遇的孤注一掷，赢了，就再也不沾热赌博了。 但是，如果输掉了呢？ 不！他不可能输，从开始走进老三家里至今，他一次都没输过，今天，也不会例外，而且，是绝对不会有例外。 他已经决定了，他站了起来，气势十足，在醉态之下，他也已经注意到，此时他所呈现出的气势，只怕他这辈子都从未有过，也不确定今后是否还会再有。 “大龙，拿钱来。”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说得不容置疑，说得似乎万千河山都在为之颤抖。 “好嘞！”李大龙的回答也十分简单c干脆，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一丁点拖沓。 他坐了下来，屋子里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众人的呼吸声似乎也一下子凝结了。 李大龙转身拿过包来，放下了几沓钱，补足了十万，他笑着说道：“小树，两边都已经各十万，输了，你就只输五万，赢了，还是你一个人的，只把本金还我就行。” “好。”他简单直白地说道，眼神严峻，大有吞吐山河的气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老三咳咳两声，说：“现在双方都已下好注码了吗？”他在征询，似乎也在提醒。 “不，我来投五万。”张大桥站了起来，从包里抽出五万。 “我哥是五万，我也是五万。”张大路说着，也放了五万。 当然，他们两个的十万元，自是放进了和许小达一样的“单”的圈子内。 “现在‘单’方是二十万，小树”老三有些尴尬，这样的局面，似乎他不曾料到。 “大龙，放钱。”哥哥平静地说道，口气坚定，不留余地。 “这样，会不会太大了？”李大龙不敢就此确定。 “放钱。”哥哥似乎已经俨然成为众人的首脑，而此刻，李大龙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可以随意欺负他的小霸王，而是他的小弟，只听他的指挥。 “好，爽快。”许小达鼓了一下掌赞道。 “行，听小树的。”李大龙不敢在迟疑，说着话，就在包里翻出十万，放进了“双”的圈子内。 “还有没要加码的？”老三客气提提醒众人。 没有任何人回答，老三准备宣布此局开始。 却听刘翠突然嗲声说：“我要加码。” 众人都一阵惊异，这样的大游戏，她居然也敢参合其中！？ “我加码不是加钱，我也不掩饰，如果今天树哥赢了，我把自己作为注码，给c给c他”刘翠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道，尽管有停顿和结巴，却看不出她有丝毫的紧张，也许，那只是故作忸怩。 然而，众人却不禁唏嘘一片，都瞠目结舌看着刘翠，也看着哥哥。 如果当真赢钱，那是二十万啊，二十万，那是一个什么概念？除此之外，还能抱得如此美人，那又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和幸运？ 尽管刘翠和汪华在先前已经对哥哥极尽温柔和妩媚，但那毕竟只停留在众人眼光之下的一些收敛了不少的亲密，然而，刘翠所说的“给他”，那却是另外一层更深的含义了。 哥哥的内心再次波澜起伏，刚才的那些亲密，已经令他如在火山中浸淫，他不敢奢望，可以和这两个昔日的校花再更进一步，然而，此刻，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刘翠所说的话。 他的激动原本无以复加，却见汪华也站了起来，说：“我也一样。” 汪华只说了四个字，却再次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大家都明白，那“我也一样”代表了怎样的含义，两个花一样的女人，只得其中一个，已经足以令自己夸耀一生，而现在，却是两人都愿意投怀送抱，尽管这样的待遇有赖于一个条件，但是，其令人神往的程度却依旧已能达到极致。 “哈哈哈。”老三笑了起来，“树哥，那现在，就是你为自己的幸福做出努力和见证的时刻了。” 老三的话语将众人惊醒过来，不论是真惊异还是假做作，哥哥都看到了众人向他投来的羡慕嫉妒的眼神。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哥哥极力保持镇定，尽管已经面红耳赤，血管中的那股巨浪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剧烈翻腾，他还是要镇定下来，因为，这一战是在太过重要。 老三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也许是出于要极力体现正式感，这一次，他没有播报着“一对”c“一双”c“两个”之类的解说与，他只是默默又缓慢地一对一对拨弄着包谷子。 众人的眼神也如受到某种蛊惑，完全停留在缓慢滑动着的小曲棍儿上，停留在被拨弄出的一对对包谷子和剩余的看不清底细的包谷子上。 可以说，此刻，是哥哥进入老三家以来第一次激动和紧张成这样，原先是因为钱不算太多，就算输了，他也可以偿还，赢了，那也没什么打紧，毕竟家里的钱就比这赢了的要多。 但是，这一次，他的整个的灵魂似乎都已经倾注于那堆小小的包谷子上，如果可以把一个人浓缩成一个点的话，他就是被浓缩成了那最后两粒或者一粒包谷子的那个魂。 “一定赢，一定赢”哥哥在心中默默念到，其实，他的声音已经不自觉地念了出来，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 许小达却还是一脸平静的微笑，另外几人，也似乎没有看出来是过度紧张的模样。 刘翠和汪华此刻也紧紧拉着哥哥的左右手，只是，亲吻的亲密动作却已经没有在发生，也许，她们也受到了哥哥的传染，不免紧张，或许，她们的一个夜晚和这一局游戏的关系太大，她们也不敢怠慢丝毫。 结果在老三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从其口中宣布出来：“剩余一粒包谷子，买‘单’者胜。” 他的话没有什么情绪，似乎，这只是一个简单而容易说出口的事实。 “小树，赌了这么多次，终于让我赢了一次，承让承让。”许小达站了起来，轻声说道，话语依旧平静，宠辱不惊，也许就是他许小达已经根深蒂固的个性。 “怎么会？怎么会”哥哥的眼神呆滞，他唯一的疑问就是这样的结果怎么可能会出现。 “树哥，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再战一次。”刘翠说完，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树哥，你是最棒的，加油，我们还有机会。”汪华也如刘翠一般，言语的激励之后，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忠诚。 “小树，赌桌之上有输也有赢，不要太看重了，就当是一次教训，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李大龙说着，站起身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不行，我要翻本。”哥哥念叨半天，末了，激动地说出了这句话。 话音刚落，就让许小达和李大龙的眼神交织在一起，那只是短暂的一撇，却似乎含有万种信息。 “小树，要不今天就算了？”李大龙笑着说道。 “是啊，树哥，要不我们就明天再来？”刘翠和汪华异口同声说道，倒像是事先已经约好一般。 看着两个美女那两张令人神往的面孔，双手感受着那如暖玉一般温润的纤纤玉手的温度，想起两人刚才说过的话，他原本已经打算收手了，此刻却再也难以让大脑受到理智的指使，他，王树，一定要把钱和人都收入自己的囊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欲望一旦形成，便就深不见底，此刻，他的心中已经不再作他想，他要的，就在眼前，他一定要得到。 “大龙，还有钱没？”他问道，口气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坚定，却依旧果断和不容置疑。 “还有，不过”李大龙欲言又止。 这却有些激怒了哥哥。 “有就拿出来，怕我还不起你？”他确实有些怒了，这样的怒，在曾经，他何曾敢向李大龙这样的人发出来？然而此刻，他的的确确地对着他几乎咆哮一般了。 “好，小树，我已经说过，输掉的算我一半，今天你要玩，就尽情放开了玩，赢了，钱和人，你一并带走，输了，就损失一半。”李大龙没有丝毫怨怪，这番话，却更像是安慰之言。 “好，为了清楚明白，成虎你就拿个本子来，把账记上。” 李大龙向着方成虎和王元霸一挥手，后面二人就站了起来，走出后屋。 而许小达此时却平静地将桌上的钱都推到了张大桥c张大路两兄弟跟前，张家两兄弟用布包将钱收了起来。 “树哥果真是有赌品之人，不似宵小之辈，能赢不能输，这样，账就记在大龙身上，钱就从我这里出，如何？”许小达微笑着说道，微笑之中，平淡如水，然而那深邃的眼神却看不到底。 哥哥一听，心中大喜：“那行，不用那样麻烦了，我们即刻开始，这一次，还是二十万，胜败就在此一局。” “好，快人快语，钱就不用拿出来了，直接记账，这里有诸位证明人在场，况且，树哥也是直爽人，我们就不用拐弯抹角。”许小达激动了，他说的话有些多了起来。 “好，一言为定。” 老三用眼神扫视众人，见没有人提出异议，而方成虎和王元霸此刻也并未进来，李大龙冲着他微微点头，老三已经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将包谷子再次熟练地收拢，每一个动作都显出了透明和公开c公平。 哥哥身旁的刘翠和汪华，此时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没有先前那些蜜语甜言和亲密举动，只是双手紧紧环绕着哥哥的两只胳膊，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好，诸位证明，双方赌注均是二十万，现在，请双方玩家选定‘单’c‘双’。” 老三话音一落，众人已经摒住呼吸，只等许小达和哥哥做出决定性的选择。 “树哥，你先选。”许小达十分客气。 “好，输家先选，那我还是选‘双’。”哥哥此时已经酒醒大半，也不谦让，只想证实自己的“赌神”c“鸿运当头”等头衔和标签。 “好，众人请见证，达哥选的是‘单’，小树选的是‘双’。” “双方都没有异议，开局吧老三。”李大龙淡淡地指挥道。 “好”老三拖长了声音，动作的干净利落c缓慢有致似乎已经传染到他说话的方式。 老三开始用杯子罩住部分包谷子，随后又移动到一边，接下来就开始用小曲棍儿拨弄移动出来的包谷子。 每一下动作，他都会停留一下，很有节奏的停顿，让众人看到了他似乎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踏着正步一般——摆臂c伸腿c落脚循环往复，持续不断却又井井有条。 时光仿佛停滞了一般，或者说，每个人都在此刻真实地感受到了，每一秒钟的时光从自己的身体和心上滑落的触感和撞击感。 时间，在此时的这个小屋中的每个人心上，是那样真实c那样可以触摸到的实实在在的存在。 哥哥的心中翻滚着无数的念头，有那么几秒钟，他似乎看到了天国一般的雪景，那里一片洁白c满处都是白色的温柔的光。 有时，他仿佛置身一个暗弱的空间，他的身旁，是温香软玉，那软语和娇笑令人血脉贲张，只想死在那床榻之上，死在那两个魔鬼和天使化身一处的两个精灵身旁。 有时，他又似乎看到几双泪眼，那些隐藏在泪眼之后的悲伤和痛苦，仿若埋藏海底的千丈寒冰，那浓烈的冰凉沁入他的骨髓。 他没有那么自信了，看着老三手中挥动着的小曲棍儿，他似乎看到了魔鬼在摆弄着魔杖，不知道下一秒，这跟棍儿会送他去往何方。 他想就此打住，已经输掉的那些，他的家里是可以承受的，而如果这一笔再输掉，那他就无回之力。 他看了看许小达，对方给了他一个一贯如此的平静微笑，他不敢说出口，他被许小达称颂为“有赌品的爽快人”。 他看了一眼李大龙，后者双目炯炯，却对他充满期待，甚至，李大龙还对着他点了点头，那意思他再明白不过，李大龙是坚信他已经会赢的。 他左右看了看刘翠和汪华，她们似乎更加关注着老三正拨弄着的包谷子，间或用眼神敷衍一般回应着他，有温柔，更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鄙夷或者厌恶。 他能感觉到，那两双缠绕着他的玉臂，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有着温度。 他始终没有开口，心中想到：死就死吧，况且，我还未必会输。 他重新燃烧起那种莫名之间就有了的模糊自信，那种自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悄悄走进他的心里，此刻，他用心紧紧将其搜罗过来，只是，搜罗出来的这份填充于心上的自信，已经如一个死去的魂灵，不再具有先前那般生机。 许小达却还是一副平静，似乎对于眼下的输赢，他完全不在乎，就如高僧已经无惧于得失和生死，然而，起眼神之中，却又似乎并非完全的不在意，更像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极度自信之下的平静和恬淡。 “剩余的包谷子已经不多，接下来，见证这一场豪赌的时刻就要到来，请大家仔细看好。”老三停住了手中的活计，用错落有致的节奏提醒着众人，就如考试结束前十五分钟，监考老师在提醒学生注意时间，尽快答题。 “好，继续吧。”李大龙低声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哥哥的心一下子似乎提到了喉咙之间，他没有输过，甚至，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在赢，在上一局之前，他还保持着稳赢不输的运气。 这一下，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了。 他的眼睛如被人揪住一般，紧紧盯着老三拨弄着包谷子的小曲棍儿。 曾经，他并不在乎，也并不会对老三的手法生出丝毫怀疑，然而这一局，对他来说，关系实在太大了。 包谷子在老三的拨弄之下慢慢地减少，少到只剩下几乎能看得清的几粒。 哥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要看到最后，最后，包谷子只剩下最后一粒。 整个堂屋中一阵静默，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于在此刻呼吸，那种静默，就如此刻的小屋之中并未有一个活着的人。 “来了c记账本和钱都来了”方成虎和王元霸推门进来，走进门的动作伴随着这一声打破小屋内沉默的话语。 看着眼前的众人，他们似乎快速地受到了什么提示和感染，也在桌边看着，不敢再说出一个字来。 半晌，许小达终于微微笑出了声来：“树哥，看来，今天你这运气的确不是太好。” “不过也没关系，小树，今后还有机会。”李大龙的声音在许小达的话音落下之后无缝连接地响起。 两个女人也开始安慰起哥哥来，“没关系，树哥，还有机会，一定会赢回来的。” 只有哥哥一人，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之后，依旧怔怔地盯着桌上被拨弄后剩余的那一粒包谷子，那粒包谷子在他眼里是那样孤单，却也那样可恶。 “为什么就偏偏只剩下了这一粒呢？” 他的心中在不停地在问着这个问题，然而，又有谁能给他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方成虎将钱交给了李大龙，李大龙拿出二十万，递给哥哥：“小树，这一局，是我们输了，这里是二十万，你给达哥。” 他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看着李大龙递过来码放在桌上的二十沓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他似乎此时方才知道，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这剩余的一粒孤单的包谷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把钱推了过去，许小达向张家兄弟使了个眼色，张家兄弟会意，将钱放进了口袋里。 “小树，我给你把账记下了，大龙输一半，你的算一半，加上先前那些，零头不算，现在已经是二十万了。”方成虎一边递过笔记本，一边有些抱歉地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哥哥有些不耐烦，近乎咆哮地说道。 “小树，能赢也能输，不错c不错。”许小达在一旁说道。 李大龙接上了话：“那是当然，小树也不差这点钱，只是今天运气不太好，否则，这四十万，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哥哥有些莫名其妙：今天他输掉了不少，然而，李大龙自己认一半，那也已经差不多是二十万，为什么他竟还能在此安慰自己呢？ 这也许是他还残留的一些理智，他迅速地在大脑中盘算着这其中的关窍。 他原本不是愚蠢的人，他也能看得出人心的善恶，只是，在糖衣炮弹和红颜奉承之下会迷失方向，却并不会真正阻碍他可观理智地分析问题。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又再次将他送往迷失的国度，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小树，明人不做暗事，这笔欠款，你还是要签个字确认。”方成虎说着，已经将笔和纸递了过来，那纸上已经写下了借债多少元的事实。 哥哥扫视众人一眼，此刻，他却已经没有听到李大龙再说什么，他只是低头自己抽烟，似乎对于方成虎的话语和动作，不曾听到也不曾看到。 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都似乎有事情在做，没有人对方成虎这一“不恭”的行为出言呵责，或者，如先前一般为他的人格和人品以及财势辩白。 “好，签字。”哥哥有些无奈，有些气急败坏，也有些心中不安，只是，他还未想清楚其中关窍，也知道，此时此地，已经不再是他可以显示威风的地方。 如果说方成虎让他签字只是为了确定债务，尚且情有可原的话，那么，接下来，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的举动，就真的让他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 “达哥，今天晚上，我想跟你一起回去，我怕黑。”刘翠嗲声说道，先前已经放下了哥哥的手臂，此时，站起身来，走到了许小达的身旁。 哥哥的心中此时如有火山喷涌，那种强烈的怒火那样真挚地烤炙着他的内心：上一秒，那性感的红唇还曾在他的脸上和嘴唇之上停留，那种触电一般令他燃起心中欲火的温柔还紧紧地贴靠在他的胸口，而此刻，没有了。 他极力忍耐着内心的煎熬，勉强转过头去，看看汪华，那汪华却似看不到他满含期许或者哀求的目光，站起身来，更加妩媚婀娜地嗲声道：“达哥，我也一样。” 那句“我也一样”四个字，先前是代表要为哥哥献身，而此刻，“献身”的意义还是一样，只是，所献的对向已经是他人。 如果说刚才刘翠的“倒身相向”已经激起他火山爆发一般愤怒的话，那么此刻，汪华的“背叛”已经令他的心中天塌地陷一般绝望。 红颜祸水，他起初不以为然，甚至到了这里，他都还坚决不信。 当他带着满心的期望和怀念来到老三家里时，他没有想过那两个天仙一般的女人会对他推崇备至，他只是想，如果能和她们说上几句话，能在说话之间看上她们几眼，多年的期盼也就已经足够。 然而，到来之后，他几乎是完全颠覆了自己内心的期望，他得到了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的她们。 那嗲声软语，那凝脂玉手，那烈焰红唇，那巧笑倩兮c美目盼兮一切他想都不敢想的有些过分的亲密举止，他都得到了，这样的得到，似乎十分自然，也十分容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但是此刻，那一切，又是那样决绝那样不留余地全部从身边消失掉，如大梦一场，醒来后，物是人非。 “树哥，坐下来，慢慢说。”许小达微笑着说，伸手请他坐下。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因为激动，已经站立着瑟瑟发抖。 他装作没事的样子，坐了下来。 “这两个女人，原本应该是你的，放心，君子不夺人所爱，但是，我也先把话说明，如果是她们自愿的，那我可管不了。”许小达说着，把烟拿了出来，自己拿起一支，剩下的全部交给张大路，张大路不急不缓地发给众人。 那刘翠和汪华也接过烟，各自点上，那抽烟的架势，一看就是老手，只是刚才也许为了什么，一直都控制着自己的烟瘾，此刻，却似乎已经没有了要继续假装的必要。 “如果再来一局，这一次，我们将你输掉的钱作为筹码，一次解决，如果赢了，你不会输掉一分钱，而且，我许小达保证，我额外给刘翠和汪华每人一万，让他们陪你三次，你什么时候想要，她们都随叫随到。”许小达说得十分清楚，也十分平静。 然而，这一番话，却在众人之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众人窃窃私语着c评论着。 哥哥一听之下，有些傻眼：再来一局，赢了，不只全部翻本，还可以将那两个自己曾经梦想多时的女人夺回来，这似乎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倘若输了呢？ 他还未想通，就听许小达说道：“不过，如若输了，那你的钱我可要带走，至于你怎么偿还，那就是你和大龙的事情了。” 李大龙听完，站了起来，拍着胸脯道：“小树，钱没多的，但是你要想翻本，我这里足够了，只是，这一次，我不好再参与进去，毕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不能参合。” 哥哥笑了：李大龙说得郑重其事，其实，不过是已经看到他今天倒了霉运，不敢再说先前那什么一人输一半的话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也觉得很有必要说明，就是刘美女和汪美女，自古是美女配英雄，如果我侥幸赢了，我也不要人，我这两个兄弟都是光棍。”说着，他指了指张家兄弟，其实众人都明白他话中所指，只是他已经说出，也没必要去为此对嘴，他接着说道，“如若我赢了，这两个女人，我就给我这两个兄弟。” 众人一听，尽皆哗然，都在想，这样两个大美女，原本可以自己受用，却割舍给兄弟，这样的气度和魄力，真是惊人。 那方成虎和王元霸怔怔地看着媚态十足c风情万种的刘翠和汪华，不觉间吞了好几次口水。 张家兄弟一听，脸上的笑容显出了邪恶，似乎接下来不长的时间，他们两兄弟就可以一尝人间美味，那种期待和莫大的希望，已经使他们二人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身体中的血液似乎在飞速奔涌。 那刘翠和汪华却只是十分自然和平静地笑，对于别人将其二人当作商品一般说道，她们似乎并没有一句怨言，似乎这样的说辞她们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哥哥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毕竟久未出门，也不知道这世界还有那些肮脏交易，他只知道，这两个女人是冲着别人的家当来的，谁有钱，谁挣的钱多，她们就跟谁。 他不知道，此二人不过是用自己的身体再换取金钱的特殊职业从业者，撒娇卖笑，那是她们的职业决定，她们才管不了谁能挣钱，她们关注的，是谁能给她们钱。 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他的心中还残留着对两个女人c两个曾经学校的校花c两个在他心中曾经百转千回的女神那最后一丝向往和维护。 “好，我答应你。”他几乎是没有考虑之下，或者说是那一腔血液涌上头顶之后就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好，树哥快人快语。”许小达微笑道。 “小树，你欠的是二十万，我们就以二十万记账。”李大龙笑着说道，随后一使眼神，方成虎和王元霸就各自行动起来。 王元霸先将二十沓钱递给了哥哥，方成虎随后就拿着已经写好的借条放在他的面前，还递过了笔。 哥哥知道那是新的二十万的借条，他抬头看了一眼刘翠和汪华，两个女人此时不再媚笑，她们似乎已经有些紧张，因紧张而生出来的那种隐忧，使得她们的眉宇之间更有勾人魂魄的吸引力。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开始吧。”李大龙缓缓对着老三说道。 老三似乎对今天的这两位大赌客震到了，竟然有些惧怕，迟迟不敢如先前那般麻利地行动起来。 “树哥，还是你先选。”许小达客气道。 “好，那我就当仁不让。”哥哥说着，一瞟对面的刘翠和汪华，似乎短短的时间之下，他已经将两个女人当作了自己的红颜知己，而他自己想的两个女人的内心也和他一样。 他将二十万的赌注全部推到“单”的圈子内，故作镇静地说道：“一直都是‘双’，这一次，就买个‘单’。” “好，那我就自然而然就买‘双’了。”许小达站了起来，将张家兄弟拿出来的二十万推到“双”的圈子之内。 老三此刻似乎已经确认了眼下已经成局的现实，摆了摆自己的头，再次熟练地操作起桌上的包谷子来。 如果说刚才赌博的时候，周围都是他的朋友或者都是他信得过的或者是在鼓励着他的人的话，那么此刻，他周围正坐着的，似乎都是敌人，至少，也是中立者，没有了他的支持者。 两个女人坐在许小达两边，没有先前对他的亲密，然而，他似乎能感觉到，她们此刻那种状态，不似先前对他那般做作，此时此刻，似乎她们和那许小达已经是多年的熟人，不用刻意去表现自己的热情，她们只是平静地看着桌上的赌局进展。 时光好几次都静止不动，倒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插曲，而是老三的手法似乎更加稳重和小心翼翼，在每一下的拨弄之中，都似用足了自己全身的气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结果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很快浮出水面，当老三已经说出了“买‘双’者胜”时，那是一种怎样怪异的场面，在场的人可能都说不上来。 沉默，一阵比之先前更为冗长的沉默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只听许小达说道：“树哥，不好意思” 那没有说出来的话，他已经在之前全部说过，此时再多言，似乎只是加重了赢者的骄傲姿态。 众人似乎也都梦醒了一般，纷纷站了起来。 那张家两兄弟已经将桌上的钱全部收好，走到刘翠和汪华身边。 两个女人似乎已经明白，接下来她们应该如何行事。 她们就近一人选中一个双手缠着张家兄弟的手臂，微笑起来，媚态十足，直有令天下男人都为之折腰的诱惑。 “小树，今天运气不佳，以后再来翻本，今天借的四十万，我也不催你，一周之内给我就行了。”李大龙此时似乎变了一副嘴脸，尽管话语还是极力保持着客气，然而那神态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恭敬和讨好，只是一种没有温度的表述和直陈其事。 “一周之内？”哥哥没来得及去注意李大龙的神态变化，也没顾得上刘翠和汪华此刻的娇媚和浪笑，他只是记起了李大龙话中的主要信息——还钱的期限。 “大龙，一周，一周会不会太急了？我c我我”他此刻似乎已经从刚才的飘飘荡荡中坠落到地上，两个思慕的仙女c豁达平静的许小达c周到恭敬的李大龙和方成虎等人，这些，都是梦中的人物，此刻他身边这些实实在在的面孔，是那样陌生，那样诡异，那样令人心寒。 “小树，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刚才我也没逼着你，我还劝你等运气好些了改天再来，但是，你自己坚持要赌，我也没办法。”李大龙的话冷冷的，如冬日的寒冰一下子钻进心里。 “是啊，小树，刚才是你自己一直坚持，否则也不可能输掉这么多，唉”方成虎和王元霸也对着他说道，那种气势，不是这几天以来他见过的恭敬和奉承的模样，倒十分像曾经小学时期他们欺负他时那种无赖和痞子的模样。 “但是，我c我c我实在一下子没有那么多钱”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这样的表白，已经近乎哀求。 “小树，我们这里的钱也都是借来了，不是我通融，如果还晚了，我也要付人家利息，那利息高得可怕，半年就会翻一倍，这一周，我就不给你算利息，就我自己掏腰包，一周之后，你不还，那我就只能”李大龙隐去了后面的话。 但是，哥哥明白，他隐去的内容的大概意思，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李大龙，他要动起强来，那绝对不是自己能抵抗的，他们几人连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呢？ 他此刻才知道后悔起来：如果自己听老婆和弟弟的话，如果自己没想着要挣这些轻巧钱，如果自己今天晚上没过来，如果自己没有欲望作祟，如果自己没有色胆包天想要将两个女人同时拥进自己怀中 许许多多的如果，此时，却又能有什么用？ “达哥，小树这边的钱就当是我借的，但是，也请你做一个证人，免得日后有人抵赖”李大龙招呼着许小达。 “树哥，能输能赢，那才是毒品，今天我作证，的确是树哥给大龙借下四十万，从今天起一周之内还清，一周没还清，大龙这边可以采取措施追悔自己的钱。”许小达话语严厉，尽管语气依旧十分平和，却已经没有先前那无所谓的架势。 “我作证。”刘翠首先说道，那依旧富有女人诱惑力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却令哥哥万分心寒。 “我也作证。”又一声更加魅惑无限的女人嗓音响起，然而哥哥此刻能感受到的，却是两声魅惑嗓音之下那无尽的冰凉。 “我作证” 众人的声音纷纷响起，除了哥哥自己，其他人都是证人。 “光说还不行，大家还得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样才能有效力。”许小达此时的平静，应该说是冷峻和冷酷的代名词。 “好，我来签上。”方成虎首先拿过借条，当先签下自己的名字，那字写得歪歪扭扭，他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也来签上。”说话的是王元霸，他那一脸的霸气此时此刻和他名字中的那个“霸”字是那样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 “我也签。”娇声响起，却是汪华。 哥哥已经不知道他是在怎样的情况之下走出了老三家的这个小屋，他只记得，他离开时，屋内都是笑声，有许小达和李大龙等人爽朗的开怀的笑，也有汪华和刘翠被张家兄弟揽在怀中的娇媚之笑，更有张家兄弟旁若无人的“嘿嘿”淫笑 那些不同含义的笑声，却有一个共同的意义，那就是——葬送他今晚所有希望和梦想的丧钟之声。 是啊，一开始，他的心中装着许许多多的希望，对于家里，对于他自己，对于两个他奉若仙姑的女人，然而，这一切的一切，此刻，已经划上一个并不圆满的逗号，接下来的那未完成的内容，那就是他即将要履行的自己许下的诺言c以及那一大笔他并不能偿还的债务 他回到家里时，我已经远赴梦乡，嫂子尽管已经躺下，却并未熟睡，她的心中始终有一种隐忧。 他轻轻地将房门打开，随后将门带上c锁好。没有开灯，在黑暗之中，他躺倒在了沙发上。 嫂子听到敲门声，下意识想到，是哥哥回来了，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堂屋。 黑灯瞎火，嫂子却依旧看到了沙发上果然躺着一个人，酒味很浓，还能听到低声的抽泣。 “小树，你回来了？”嫂子在黑暗中轻声问道。 随后，她将堂屋通往其他房间的门关上，又拉亮电灯。 哥哥坐了起来，满脸的泪水已经完全暴露在嫂子的眼前。 “嗯，我回来了。”他极力保持自己的声音能和平常一样，却因哽咽不得不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你怎么了？”嫂子坐到他的身旁，轻言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没c没什么，就是刚才的花灯太过感人，一下子没能控制住。”他用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拭着，想要恢复镇静。 “什么花灯那么感人？你不是说花灯都是一些戏剧吗？怎么今年和往年不一样？还演上悲剧了不成？”嫂子笑着说道，眼神中有一丝不屑，却也有不少疑问。 “嗯c嗯，今年这些不太一样，有点悲” “行了，不要再想花灯了，赶快睡吧，不要吵到小林和孩子们，他们都已经睡下好一阵了，明天还要去镇上呢。”嫂子终于没能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嗯，晓丽，今天我就睡沙发吧，你赶快到床上睡去，不要感冒了。”他再次哽咽着，对于关心他的这个女人，他今天的作为是多么不可饶恕。 “这里怎么睡？还是到床上去吧，这里容易着凉。”嫂子的关心实实在在，有些令人难以抗拒。 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他没有说话，抱着嫂子低声抽咽着。 “小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老实给我说。”嫂子发现他身上的异样和平常大不相同。 “没c没什么，真的只是花灯，只是一出戏”他嗫嚅道。 “那行，今天先睡觉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嫂子知道，他今天已经不想解释什么。 “嗯，赶快去睡，不要管我。”哥哥强制自己不再结巴。 “行，那我给你把被子拿出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吧。” 被子拿出来，嫂子也已经回房睡下，他在沙发上，蜷缩进被子里，泪水就如涨起的潮水，一阵接着一阵，不断拍打着他的面颊，拍打着他的内心。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首先看到了他在沙发上躺着，问他为什么会睡这里，他说因为昨夜回来太晚，不想吵到嫂子，于是就睡沙发。 我见他的话语之中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也就没去多问，洗漱好之后，就开始给他们准备到镇上要用的物品。 嫂子已经在厨房开始忙活，准备得已经差不多时，嫂子已经端着大碗走到了堂屋，碗中的面条兀自冒着热气，还飘散着一阵阵辣子鸡的香味。 “小林，来吃面了。” “好嘞，马上就过来。” “小树，你赶快去洗，吃过面之后，我们就去镇上。” “嗯，你们先吃，我马上就过来。” 早餐吃完之后，哥哥和嫂子就带上所有东西，当然，其中还有已经说好的要给姨妈家的钱，他们走出了门。 我送到大门通，嫂子就催我赶快回去看着孩子们，怕哪个睡醒了下床跌倒了，怕哪个肚子饿了又得哭了。 我见他们拿着的东西也不甚多，只得听嫂子的，返回家里。 有些孩子已经醒来，我开始给她们准备早餐，有能吃面条的，有只能喝奶的，有要吃些面条又要喝上些奶的，我就成了她们的全职奶爸，忙得不亦乐乎。 哥哥和嫂子坐车到了镇上，姨妈和晓华十分高兴，晓华接过哥哥带过去的鸡鸭和兔子，姨妈推说不能要那么多钱，哥哥却一直坚持说不收下就是看不上他这个女婿，姨妈无奈，只得含泪收下，感动之言一句未说出口，只化作奔流的泪水。 “树哥，你要忙我的忙，这兔子我还不敢下手。”晓华在外面叫道。 “行，让我来。”哥哥跑了出去，尽管心中吊着大石，此刻，看到丈母娘和舅子一番热情，却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忧郁。 “这兔子怎么做？红烧还是清炖？”晓华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看你馋成那样？都已经是大人了，还上了那么多学，还像个孩子一样。”姨妈在屋里听到晓华的叫声，笑着对嫂子调侃。 “这个就要问你姐了，但是，不论怎么做，只要是出自你姐之手，那就一定是佳肴。”哥哥笑了，此刻，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美女仙女，那都是浮云，只有自己的妻子，只有这个肯给自己在无数个夜晚盖好被子的妻子，才是自己心中那最为沉重的存在。 “树哥，你这嘴怎么也变得那样舔了？”晓华开着玩笑，帮着哥哥按住了兔子。 “我这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半点奉承，难道你对你姐的厨艺还敢有微词？”哥哥此时似乎已经忘掉了昨夜的事情，这一份温馨与和睦，如温热的火焰，已经融化了心中那道厚重的坚冰。 至少，在这短短的时刻，他可以暂时不受它的干扰，或者，暂时地将之丢到一边，只沉浸于这温情之中，能多享受一刻眼下的欢乐，哪怕那不能接受不能抗拒的暴风雨在不久之后就要到来，也已经足够。 “你们两个大男人这一唱一和的，做事半点不专心，让我和妈都不省心。”嫂子说着，已经和姨妈走了出来。 “让他们说吧，今天大过年的，也恰好一家人都在一起，吃的喝的也都不要紧，家里做的都还没吃完，只是晓华还是像馋猫一样，非得要吃这野兔，小树你不要和晓华计较啊。”姨妈的泪水已经擦干，此刻，他们的确就是一家人，哥哥不是她的女婿，倒已经是她的儿子。 “妈，你想多了，晓华是文化人，又是做弟弟的，我怎么会和他生气呢？而且，这野兔也是来孝敬您老的，晓华只是换个花样来给您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这份孝心，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哥哥说着，已经将野兔的脖子用刀子捅破，汩汩鲜血涌出，在冬日的寒风中冒着热气。 “树哥这话说得很对，妈，您看到了，不是我嘴馋，我是想要孝敬您呢？哈哈哈哈”晓华笑了起来。 “可惜，可惜林哥没能来，不然我们一家人就真的都到齐了。”晓华说着，怅然若失。 “小林要在家里照看孩子，过几天，你和妈到我们家里，我们好好喝上几杯”哥哥说着，似乎触到已经暂时隐去的那道冰墙，几天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几天之后，他真的还能如此洒脱地和家里人喝酒聊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他的微笑凝结住了，然而也不想扫兴，快速地让自己不要多想，几天之后，再看吧。 “树哥，那我们可说好了，过几天我们就到你们家里去喝酒，今天我们做东，过几天，我也带妈去你们那里转转，我一直都想和你还有树哥上山去打猎，看看那大狼狗如何勇猛，却一直都没机会，这次，我再也不想放弃了。” “晓华，树哥和你姐都忙，林哥那边也忙，你就不要去给他们添乱了。”姨妈笑着嗔怪。 “妈，没关系的，现在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事情，晓华愿意去就让他去，正好你也需要进场走动，去村里看看孩子们也好。”嫂子拉着姨妈的手，温和地说道。 “妈，你看吧，姐都已经同意了，您啊，也就不要再推了。”晓华呵呵笑着，随后就对着哥哥继续说道，“树哥，你说是吧？” 哥哥却没有立即回答，如若换做先前，他一定是一万个欢迎和同意，不只是在于嘴上，更是在于内心，然而此刻，他却似乎纠结于晓华和岳母前往家里的时间和自己那还债的“最后期限”到来的时间会不会巧妙地重合在一起，或者，李大龙等人下手的时间会不会提前到自己一家人正温馨幸福的那一天。 他的头脑中在快速地盘算着时间c时间c时间 “树哥c树哥c树哥” 晓华不知道叫到第几声，哥哥才回过神来。 “哦，晓华，那肯定没问题啊，现在家里是你姐做主，我对于她的一切命令都无不遵从。”他想用一句笑话来打消刚才的尴尬和众人的疑虑，然而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笑话却似乎并没有取到真实的效果，只是，岳母和舅子都很善解人意，没有将他刚才的迟疑作过多的解读和扩张。 “行，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一会再确定具体的日期。”嫂子笑着说道，她想要为丈夫刚才的遮掩加上又一重保障。 “好，我们一会再说吧。”姨妈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她不想让自己的疑虑被女儿和女婿察觉到。 “嗯嗯，姐，一会烧兔子，我来帮你，我要偷师学艺。”晓华也想用笑容遮盖掉自己的疑惑。 “马上就好了，一会就可以做了。”哥哥笑了起来，将已经不再动弹的兔子扔在地上。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哥哥和嫂子一家人坐下闲聊，姨妈的身体依旧虚弱，说话不能大声，也不能说得过长，三个年轻人就尽量多给她说，而且都说些好听的，让老人高兴。 作为儿子，晓华也十分懂事乖巧，不时插科打诨，对大家的说话做一番有趣的解释，将一家人聊天的氛围引向轻松和愉快。 快到饭点时，哥哥和晓华两个大男人站了起来，表示这一顿饭，要由他们两人亲自主厨，为大家奉献一顿佳肴美味，但是晓丽姐还是不放心两人的手艺，担心做得太难吃有伤众人胃口和感情，于是，晓丽姐站起身，和姨妈走进厨房，让两个男人聊天候命，随时支援。 两个男人终于被两个女人的一番劝说和轰炸打败，答应听从女人们的指点，不再参合做菜事宜。 姨妈和晓丽姐走进厨房后，哥哥一下子神色凝结一般，忽而想到，这样温馨的画面还会残留多久？如果赌博欠款之事暴露出来，今后，姨妈家会用怎样的眼光审视自己？ 坐在熟悉的小屋中，蓦然之间，他想到当初和王婆婆还有弟弟一起来提亲c接亲的事情，那时候，他深情款款说出来的那番话，如今竟然历历在耳；岳母和妻子那感动的场景，依旧萦绕脑间。 那时，他说过，尽管一生凄苦不富裕，也一定会让妻子过上幸福生活，然而，如若四十万的欠款被李大龙等人催着偿还，不说家中没有那么多现金，就算将家里的田地和房屋全部卖掉，只怕也未必能够还清，那是一个他根本无法接受的灾难性打击。 他曾经见福多发誓赌咒，如果再赌，就自己剁掉自己的手，福多能做到，他也能做到，只是，莫说剁掉自己的一只手，就算将自己千刀万剐，赌债偿还不了，连累了妻子和弟弟以及那二十五个女儿，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他的罪过可就百死莫赎了。 “树哥，树哥”晓华上过厕所之后走了进来。 “哦，啊？怎么了晓华？”他如梦初醒。 “我叫了你好几声了，你想什么呢？那样入神？”晓华坐了下来，看着他。 “哦，没c没什么，只是想起原来到这里提亲的事情，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他讪讪地笑，有些难言的尴尬。 “现在还能记得提亲的事情，真不错，我还记得那天你和林哥一起来的，你那番深情告白可是感动的在场的所有人。”晓华说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哦，是吗？哈哈哈”他笑了，笑着笑着，眼睛里就有两道浑浊的液体流了出来。 “哈哈，树哥，你现在还在为自己那日的告白而感动吗？怎么突然就哭了？”晓华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全明白，他不想去揭开哥哥伪装的道具，只想用戏谑之言为他掩饰过去。 “哈哈，你小孩子懂什么？情到浓时，万水千山也是咫尺，沧海桑田不过昨日。”他说完就笑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间说出这句话来，这句话，是他听自己的弟弟说过许多次之后盗用的。 “‘情到浓时，万水千山也是咫尺，沧海桑田不过昨日。’说得真好，树哥，我原先以为只有林哥才是情圣，却不想，和林哥比较起来，你也不遑多让，我姐能遇到你，也真是有福。”晓华对他说出的那句话做出了自己的解读，或者说是从这句话判断出了什么。 “哈哈，其实咳，什么情圣不情圣的，我们这就是简单直白的爱情，也是简单直白的表达。”他想说这句话就是弟弟说过的，只是，说不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简单和直白，也许才是最为厚重的。”晓华若有所思。 他们两人继续聊着，聊过了他和妻子的爱情，聊过晓华此时的工作和生活，也聊过了他们对未来的种种期许，只是，在谈及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时，他勉力说服自己，用曾经弟弟说过的种种想法作为未来的一个虚幻场景，然而，他的内心不停在拷问自己：四十万c四十万我还敢期许什么未来？ 午饭做好后，姨妈和晓丽姐走了出来，招呼两个男人去帮忙端菜，两人意犹未尽，却也兴奋起身，准备边吃边聊，更加令人满足。 女人的厨艺似乎是天生的，一样的食材，在她们的手里，总能化腐朽为神奇，这是他们两个笨手笨脚的大男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红烧兔子c清蒸鲈鱼c油焖大虾c醋溜排骨等等大菜，加上几碟精致的小菜，将小小的桌子摆放得满满当当。 “晓华，去把昨天买的酒拿出来，你和树哥喝上两杯。”姨妈招呼晓华，满脸喜悦。 “好嘞，我也是这样想的，得到妈您的指令，我就更加有底气了。”晓华说着，跑去后屋。 “咳，你这孩子，倒像你老娘不让你吃喝一样。” “妈，那一会您也喝上两杯？”哥哥笑着征求岳母和妻子的意见，眼神扫视了两个被征求意见的人。 “可以喝上两杯，只是不能过量。”晓丽姐严厉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行，我就陪你们喝上两杯，原先酿过酒，也经常喝，只是现在已是一把老骨头了，又经常生病，常常也就不敢喝。”姨妈说着，脸上似乎浮现出某种忧郁。 “妈，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今后有我和弟弟，一定不会让您再辛苦劳碌，您这病了，以后也就慢慢好了。”晓丽姐拉着姨妈的手，极尽宽慰。 “是啊，妈，我现在也工作了，今后我和姐姐还有姐夫伺候您，您原先就是因为劳累，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才会落下病根，今后会好的。”晓华拿着酒瓶走了进来，无缝连接一般，接过自己姐姐的话头，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哎c哎，你们两个都听话懂事，加上小树也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我如今是真的放心了。”姨妈说着，用手拭起了眼泪。 “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看您都高兴得哭了。”晓华笑着想要化解眼下的感动和悲情。 “你这孩子，妈高兴了，哭一下都不行，就你一天话多。”姨妈终于笑了，带着眼泪笑了。 原本此时应该加上哥哥的表态和表决心，然而，他只隐隐感受到自己的话要出口时，就有一根刺横在喉咙之间，话语难出口，只得痛苦着憋闷着一言不发，只是点头或摇头来附和着老婆和舅子的观点。 “妈，树哥，姐姐，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我们先喝上一杯，庆祝新的一年终于到来。”晓华已经倒好了三杯酒，给姐姐端过了一杯温开水。 “不错，庆祝新的一年，我们一家人都开心快乐。”晓丽姐笑着说道。 众人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晓丽姐就微喝一口水凑趣。 “树哥，下次到你们家里，一定要带我上你们那大王山看看。”晓华接着刚才并未聊完的话题说道。 “那没问题，你林哥现在是打猎的行家，那大狼狗就如训练有素的猎狗，我上次听你林哥说起，大狼狗是纯种狼狗，说什么是第一代野狼和家养狼狗交配之后产下的狗仔长成，所以，野性十足，对于猎物一道，就如天性一般。”哥哥不想让自己久久的沉默和深思打乱了眼下的幸福时光，说起了关于他人的事情。 “哦？这样说来，这大狼狗还真是天生的猎狗。”晓华对此表示出了十足的兴趣。 姨妈和晓丽姐看着两个男人在交流着打猎和狼狗的事情，笑而不言，只是不住摇头。 “那是，不只是天生，而且，那大狼狗在军队经受了严格的训练，专门缉毒，为此还多次立下战功，抓获毒贩无数。”哥哥似乎已经完全抛开了那不就之后即将到来的灾难，和晓华侃侃而谈。 “原来如此，大狼狗不简单。”晓华脸上生出崇拜之情。 “可不是？听你林哥说，那位省里的司令员说过，这大狼狗在市面上的价格要值好几万，一条好几万的狗，你说会差吗？”哥哥也有些自豪和激动，尽管大狼狗一直都由自己的弟弟照看，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密切，但是此刻说起关于大狼狗的故事来，也顾不上关系密不密切的问题了。 “不要光说话，吃点菜。”姨妈向晓华使眼色。 晓华瞬间明白过来，劝哥哥吃菜。 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在即将结束的时候，或者说，从关于打猎和大狼狗的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之后，他就一直想要借着酒劲给晓丽姐一家人敬一杯酒，他可以说得隐晦一些，但是他希望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之后，姨妈和晓华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 然而，这个主意一直在脑中盘旋，他却始终下不定决心，终于直到最后离开家门，他也未曾说出口。 走出岳母家的大门，姨妈和晓华一定要送他们上车才肯离去，那时他最后的机会，他转身拍了自己一巴掌，鼓起勇气准备说出来。 然而，当他看到姨妈那张洋溢着笑容却依旧十分苍白的脸，当他看到晓华那未经世故的天真愉快的脸，他的决心在一点点地被吸走，他，终究是一个懦弱的人。 一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妻子无意间问起什么时才机械地回答。 “小树，你怎么了？”晓丽姐终于开口问道，其实，以她的聪明和敏感，绝不会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丈夫的异样，只是，刚才和自己的母亲c弟弟在一起，不想破坏掉那种幸福的气氛，因而一直隐忍到现在。 “哦，没什么，只是可能昨天没睡好，有些犯困。”他有些措手不及，昨天他躺在沙发上哭泣，自己的妻子都看在眼里，今天状态又如此反常，妻子是枕边之人，又岂会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小树，昨天你回来就不太对劲，你说是因为看戏受到感动，但我知道不是，现在正好也在外面，小林不在，我妈和晓华也不在，有什么事，你给我说，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一起承担，千难万险我们都走过了，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一起闯过去的呢？”晓丽姐语音温柔，无限深情中自有一份担当。 这番话，令他更加无地自容，如果说，这世界有什么人是最值得他珍惜的，那就是自己的弟弟和妻子了，如果没有他们二人，他的人生又将会是什么样？ 但是，他却一朝得小势，就狂妄自大，分不清东南西北，掂量不了自己的斤两，甚至，对于待自己深情如斯的妻子，他竟然都敢于左拥右抱两个女子在怀，尽管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然而，那份不忠，却也已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又能找到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呢？ 他没说，他不打算就现在说，他已经在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某一个付出代价之后的时机里，才说出来，因为，如果没有对自己的恶行做出自我惩罚，他不配用自己的语言和哀求来换得亲人的谅解。 “晓丽，没什么事，真的就是没休息好，现在我也没精神说，等回到家里，我再给你们说。”他下定了决心，似乎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他甚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啊，人又有谁不会犯下错误呢？但是，如果能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那么，这个人也不失为英雄。 他想用一些正能量的想法来鼓励自己，毕竟，人是需要某些力量的支撑才能活下去的，如果没有了那些精神上的支撑，一个人，就难以在这世间立足，更不用说要活一辈子。 “好，那我也不勉强你，到了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只是，小树，你记住，不论发生任何事，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要一起度过难关。”妻子的话十分简单，却也十分坚定。 “我知道c我知道”只是两句话，就已经令他泪流满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他急忙背过身去，快速地擦拭掉。 哥哥和嫂子回到家里时，我已经喂好了所有孩子吃午饭，正教能走路的几个孩子玩游戏，大狼狗在屋内跑来跑去凑趣，为我们的游戏摇头摆尾c欢乐异常。 “哥，嫂子，你们回来了。”见到他们走近门来，我抱起一个正咯咯笑着的孩子，任她的小手不停拍打着我的脸颊。 “看你们玩得这样欢，我肚子里的这个也跟着高兴了，在踢我呢。”嫂子一进门，就将状态自动地调整到我们此刻正进行的游戏之中，似乎她一直都参与其中，此刻已经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 “哥，怎么板着个脸？难道姨妈和晓华没给你酒喝？”我看哥哥一脸阴沉，没有丝毫笑意，和往常状态大相径庭，于是出言和他开玩笑。 “没c没有，喝酒了，只是有点不太舒服，昨晚没休息好。”哥哥言词闪烁，依旧冷冷地解释道。 “小林，哥有些不舒服，要不你先把孩子们抱进房去？”嫂子说得郑重，说话之际，还给我使着眼色。 我见事情有些不对，不敢怠慢，抱上孩子们进了房间，然后将门带上，走了出来。 “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坐到他的身旁，轻声问道。 “晓丽，你也先进房去，我有话想和小林说。”哥哥说道，脸上是一阵平静，尽管阴冷，却似乎有了一阵想通什么事情之后的满足。 “哦，好的，那我先进去休息一会，今天也有些累了，一会再起来给你们做菜。”嫂子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之中似乎要传递什么信息。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至少已经知道，哥哥的心里，的确是有事情了。 “小林，你去给我泡杯茶，我先去上厕所，一会再说。”哥哥说得很慢很清晰，言语之间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哎，好嘞，我马上去。”我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厨房烧水给他泡茶。 哥哥走到后院，他没有去厕所，而是到后院拿起了柴刀，将左手的小拇指如一根待砍的柴禾一般放到了砧板上，随后只听一声惨叫，伴随着大狼狗的一阵狂吠声响起 我一下子惊得将水杯掉落在地上，“砰”的一声脆响，水杯摔得粉碎。 我冲到后院，嫂子也快步走了过来，眼下的一幕，令我和嫂子瞠目结舌。 后院的砧板上，有一滩血迹，还有一根小拇指兀自静静躺着，小拇指已经与哥哥的手完全分离开去，没有半点生机，只是它似乎还在如蛇一般轻微地跳动。 “小树”嫂子的哭声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得人的内心不住发颤。 “汪汪汪”大狼狗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妙，那吠叫声更加凄厉，从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哇哇哇”房内的孩子们听到外面的狗吠声和人的哭喊声，也受到不小的惊吓，一个先哭了起来，其余的听到了，也受到了传染，一个接一个纷纷将自己的哭声汇聚到一起。 家里，成了哭声的海洋。 “哥，你这是怎么了？”我忙拉过嫂子，一把扶起哥哥就朝着堂屋走去。 “这是我做错事的代价”哥哥喘着气说道，他没有了先前的那种阴郁，我似乎在他的脸上还看到了一阵轻松的微笑。 “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伤害自己呢？”我着急得差一些也跟着哭了起来。 “快c快到诊所去找王医生”嫂子带着哭腔着急地说道。 “对c走c赶快走”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准备扶着哥哥朝诊所走去。 “不c不用了死不了”哥哥执拗着，我拉半天也未能将他拉起来。 “小林，去给我倒些白酒，再拿两个创可贴就可以了”他的话语依旧十分清晰，只是疼痛已经让他的面部有些扭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好c好c好，我马上去。”我说着，就快速地跑到自己房间里，拿出原先买好的创可贴，又到厨房取过白酒，往杯子里倒过一杯。 “哥，快c快先消毒，然后再止血。” 我说着，就和嫂子坐了下来，将哥哥手指头断裂处用酒精消毒，那断裂的地方依旧汩汩冒着热血，嫂子一边哭着，一边用棉签沾上一些酒往他的伤口上轻轻擦拭着。 棉签瞬间就变成了红色，嫂子再换上一根，继续擦拭。 一阵手忙脚乱之下，终于将创可贴封住伤口，缝隙之中依旧有血流出来，只是已经没有先前那样剧烈。 哥哥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才流掉的这些血，似乎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小树，你为什么这么傻？有什么事情一家人商量，你砍手指头能有什么用？”嫂子哭着说道，看着哥哥已经有些虚弱苍白的表情，看到那截已经和哥哥的手掌分离的手指头，她的心酸，无以复加。 “晓丽，小林，我是在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哥哥轻松地笑了一下，语气中已经显出八分虚弱。 “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想尽快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只是我赎罪的第一步，其实，我犯下的罪孽百死难赎，我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原谅我”哥哥说着，已经将头埋了下去。 “你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我给你说过，不论怎样，我们都要一起承担，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嫂子说道，泪水又倾泻而下。 “哥，这世界没有过不去的桥，没有走不完的路，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你说出来，你还有嫂子，还有我，我们一家人一条心，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我的声音不觉间也有些颤抖，我在担心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我隐隐感觉事情的确十分不妙。 “你们还记得上次劝我不要再去赌坊的事情吧？其实c其实，我去了，就在昨天，我没有去看花灯，而是去了赌坊” 他就断断续续地将去赌坊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他提到了李大龙，提到了老三等人，也提到了许小达一干人，还有那两个他们初中时期的校花 我和嫂子听着，大脑之中不断浮现出他所描述的那些场景和画面，嫂子的脸色有时阴冷c有时愤怒，有时，是十分难解的复杂和百感交集 说完之后，他已经泣不成声。 我和嫂子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就见他已经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嫂子身前。 “晓丽，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停你们的话再进赌坊，和李大龙一伙人为伍，我也不该和刘翠c汪华那两个女人搂搂抱抱，虽然我没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那样的亲密已经是过分至极，我已经伤害了你”他跪着说道，眼中的泪水涔涔而下，犹如泄洪。 “哥，你怎么如此糊涂？”我不知道要怎样去责怪他，他已经在追悔自己的错误，什么样的言语，又能将心底的怨怪表达出来？什么样的怨怪又有什么作用呢？ “小林，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晓丽，我知道我犯下的错误难以令人原谅，那四十万，我们也还不起，等李大龙他们上门，我就死在他们面前，我不会给你和小林增加负担”他已经吐字不清，哭腔中的话语，越加使人感到凄凉。 “哥，你说什么呢？你死了，嫂子怎么办？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早知道会有今天的后果，早些时候就不要犯下这样的错误。”我的内心愤怒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对哥哥的老实和质朴推崇备至，我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老实人，竟然会犯下这等难以饶恕的错误。 不说他自己食言再进赌坊，也不说他和两个女人亲密异常有愧于嫂子，眼下最为棘手的事情，是他欠下的那四十万，四十万，我们怎么能还得了？ 思量再三，我心中的愤怒越演越烈，只是，面对此刻已经自残身体如此虚弱的他，面对这个一直都将我这个弟弟当作至亲爱护有加的他，我又能说出什么狠话来呢？ “小树，你糊涂，你真糊涂啊”嫂子哭过之后说道，此时，她已经不再带着哭腔，而是恢复了平常精明干练的模样。 “我知道，是我糊涂，是我一下子没把持住，是我异想天开，想要挣大钱c挣快钱。都是我的错。”哥哥跪着哭诉道。 “你这是被他们设下一个局，你还傻傻地跳进去，浑然不知，将自己的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说也罢。”嫂子欲言又止，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悲伤太过沉重，再也说不下去。 “嫂子，听你一说，倒是也提醒了我，为什么那李大龙一伙原先和哥哥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一回来就变成了朋友？为什么那刘翠和汪华两人是你和哥哥的老同学，要叙旧为什么不来我们家里，非要到赌坊去？为什么哥哥前段时间一直都在赢钱，最后这一次才会输，而且还输得这么惨？”我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串在一起，将其中几个疑点说了出来。 哥哥猛然一怔，似乎也想清并认同了其中关窍。 “不错，一开始我并不愿去，都是那李大龙等人千般奉承拉扯，要和我这个老同学叙旧，于是我才到了老三家里，也怪我自己，都是我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还想着他们的奉承之言都是真心话，直到东窗事发，我才醒悟，只是，这醒悟，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说着，他已经泣不成声。 “小树，当时要是你给我和小林说起刘翠和汪华，也许你就不会上他们的当，那刘翠和汪华也是镇上的人，许多年前我就听说，她们两个上学不成，后来又染上毒品，家里已经将她们赶出去，两人就做了不正当的职业，这一次，是李大龙他们故意用这两个人作为诱饵，引你上钩。唉”嫂子说完，眼神中有两道复杂的光，不知道那种悲伤和悔恨究竟到达了怎样的程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说呢，原来上学的时候，她们两人就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时间过去那么久，她们可能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怎么会突然之间想到要和我叙旧，而且和我一见面，就c就那样，我起初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大，谁知”哥哥说道，言语之中满是悔恨。 “行了，哥，嫂子，你们都不要担心，钱已经欠下，那是推脱不掉的责任，我们先看看家里还剩下多少钱，不足的部分，我来想办法。”我见大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哥哥已经知道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嫂子也已经将话说开，接下来，就是偿还欠款的事情了，这，也是哥哥一直耿耿于怀的心中那根刺。 “但是，小林，你能有什么办法？家里现在剩余的钱，也就不到十万，这还是我们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还差了三十几万，我们可怎么还？”嫂子也已经注意到症结所在，话中不无愧疚和懊恼。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如死了算了，也免得给你们增加负担”说罢，哥哥已经呜呜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只是，我和嫂子也就只能帮你这一次，如果你再犯第二次，那时，不是你死，死的人，恐怕就是我们全家了”我心中的委屈和痛苦此时已经到达几点，再也忍耐不住，任泪水喷涌而出。 “小林，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作为你的兄嫂，不只没给你带来半点好处，还常常给你增加麻烦，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不好啊”嫂子也已经泣不成声。 此时的堂屋，三个成年人哭成一团。 是的，什么样的困难和苦难我们都可以一条心挺下去，只是，那过程的心酸和苦楚，我们却也无法做到置身其中时能超越其上。 几天之后，也就是在李大龙等人许下的一周之内的还款日期的最后一天，天空依旧阴霾，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其间，因为不想让姨妈和晓华看到家中有些阴郁的光景，哥哥专门跑了一趟镇上，把姨妈一家到桃花村的时间改成了正月十五，至于理由，是嫂子编好的有不少客人会在最近来访，赶在一起，不太好。 那天早晨，李大龙等五人一大早就到了我们家门口，我开门一看，那阵势，倒如即将上战场一般。 “小林，你哥都告诉你了吧？本来大正月不好上门要钱，只是”李大龙笑嘻嘻说道，话语之中，并无半点正月间上门要钱的抱歉，更多的，是一种嘲讽和戏谑。 “行了，知道了，只要是债，早晚都得还。”我不愿听他啰嗦，没好气地说道。 哥哥和嫂子也赶了出来，就站在门口，嫂子倒还镇定自若，只是眼神之中满含抱歉，我知道，那份抱歉，是出于对我的愧疚。 “小树，这是借据，还了债，这借据我们就当你的面撕毁。”李大龙挥舞着手中的小纸片，解释道。 “行了，进来吧，门口也不好说话。”我让他们几人进屋，就坐在沙发上。 “嫂子，把钱拿出来给他们。”我淡淡地对嫂子说。 “嗯” “这是四十万，你们自己点清楚，出门之后，概不认账。”嫂子和哥哥把钱拿了出来，堆放在桌子上。 一沓如小假山一般摞得高高的钱堆，那代表了怎样的财富和心血？那又代表我欠下那些朋友多少的人情？也许，就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要不我就说，让你们不要低估了小树和小林两兄弟，你们还不信，现在看到了吧？信了吧？”李大龙一脸嘲讽的笑，对着另外四人说。 “那是那是，小树和小林两兄弟是村里的首富，这点钱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他们怎么会还不起？”王元霸在一旁顺着李大龙的话调侃着。 “你们几个听着，如果今后再拉小树到你们赌坊去，我就报警，让你们以后再也开不下去。”嫂子气急，这句话也说得结巴起来。 “哦？嫂子，我们不会，就算是原来这几次，你问问小树，我们可从来没有勉强过他，都是他自愿的，是吧小树？”李大龙得意洋洋，言语之间，竟如调笑取乐一般。 嫂子气不打一出来，还想再说什么，我看了看她，示意她不要再说无用的话。 嫂子会意，闭口不言，只怔怔地看着几个人在一沓一沓数着钱。 “没错，具体的数量也不用看了，单就四十沓钱，也错不了，而且，以小树和小林的人品，也绝不可能会做欺骗我们的事。”李大龙站起身来，对着我们一家人说道。 “小树，这是借据，你看一看，没问题就直接撕掉，以后我们两不亏欠，如果还想过去玩，我们随时恭候。”王元霸满脸对着无赖的笑容。 “行，那就不打扰小树和嫂子们了，我们就先走了。”李大龙一挥手，其余几人将所有钱收好，走出门去。 嫂子一下子“呜”一声哭了起来。 哥哥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小林，我们对不起你”嫂子哭诉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是蠢货，中了人家的圈套，还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物，其实，我只是一个废物，废物啊”哥哥的声音撕心裂肺，在堂屋中回荡着c飘散着。 我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烟雾飘散，呈现出几天以来的情景 我给刘大明打过电话，让他将家中的野味和饲养的鸡鸭全部收走，因为年前已经收过一次，现在剩余的数量不是很多，他付过几万的现金，我言辞闪烁半天，终于对他说出借钱的事情。 原本以为，这个只是生意场上的朋友，绝不可能会帮我，但是，我毕竟只猜对了一半，他愿意帮，只是要附加条件，就是以后每个月要给他那边送一次野味，来扣除借款，相比于无力回天的处境，这样的方式，也已经算得上是恩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然而，他肯借出的钱十分有限，连同这一次的购货款，他只愿先给十万，说现金都存银行了，取出来十分麻烦。 不过，能有十万，加上家里的存款，至少也已经有了二十万，剩余的钱，我想破脑袋，最后想到了世昌大哥。 原本我在心中盘算，世昌大哥开始重回商海不久，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但是吴宇和紫青那边，实在不好意思张嘴，小雪那里，更是十分难为情，于是，我就试着给市场大哥打电话，寒暄一阵，世昌大哥竟然二话不说，直入主题。 我尴尬地说出了自己借钱的事，世昌大哥问要多少，我说恐怕得二十万，世昌大哥还是当初我遇到时那样好爽，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叫我等着邮局的汇款。 就这样，四十万的欠款也就有了着落，但是，以我们每年的收入，三十万的还款，差不多得三年时间，刘大明那边，肯定得先还，世昌大哥那里，就只能等到至少两年之后才能还清。 我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世昌大哥，他却嘿嘿一笑，说那只是小事，什么时候还都一样。 过去的一幕在大脑中飞快地闪过，接下来就回到了眼前。 哥哥和嫂子的哭声已经渐渐弱了，我站起身来，把哥哥扶起来，说：“哥，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束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今年，就当做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吧，只要大狼狗还在，只要来年我们两兄弟继续勤奋，没有什么钱时换不完的。” “但是，小林，你借的那些钱，你那个世昌大哥就不会突然过来要？”哥哥对那笔借款还有些担心。 我笑了：“哥，嫂子，你们就放心吧，世昌大哥是真汉子，说了等我们还清就会等我们还清，一定不会食言。” “但是”哥哥还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小林，可真是害苦了你。”嫂子擦干眼泪，一脸歉疚。 “只是，哥，今后我们好好过踏实的日子，那地方真不要再去了”我心中有千般道理想要说出来，但是，看到哥哥和嫂子脸上那无限的歉疚和自责，我一句话也说不下去。 正月初八的上午，按照村里人的习惯，已经是可以开始干活的日子了。 跑牛车和马车的多半都会选定今天开张，还买来一小挂鞭炮，栓在车厢的末尾，让家里的小孩在后面将鞭炮点燃，驾车的大人站在车厢内一声“驾”，牛或马就飞跑起来，一年的生意就从这里拉开了帷幕。 而那些开小店或者小卖部的，就会在门前点燃鞭炮，“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店铺内的人满面笑容，新的一年，他们心中有许多新的期许。 对于农民来说，没有跑车和开小卖部的那部分，就没有什么仪式上的讲究了，随手操起一把柴刀c镰刀或者锄头，在炉子里拿上一个烧好的糍粑，从家里走向田间地头或者山上，也就意味着劳动的日子正式开始。 我也在正月初八的大清早起来，到后院摸了摸大狼狗的头，它舔舐着的抚摸它的手掌。 “老伙计，新的一年，又得辛苦你了。”我有些抱歉地对它说。 “汪汪汪”它在回应我。 嫂子和哥哥也起得很早，我洗脸刷牙走进堂屋时，嫂子已经把面条端到我面前，一连几天，他们两人的脸上始终罩着一层阴影，尽管在看到我时，他们会勉强挤出微笑，然而我知道，那份歉疚会在他们的脸上和心底埋藏很长一段时间，绝不是三言两语的安慰就可以洗刷干净的。 我也不想做无谓的劝慰，毕竟，心底生出来的一些沉重的负面情绪，只能等待时间这个最好的医生来治愈，假手于旁人，只会徒劳无功罢了。 “哥c嫂子，我上山了，家里的孩子就劳烦你们看管了。”我站起身来。 “小林，不要说这样的客气话，我们是一家人”嫂子脸上还是歉疚的微笑。 “嗯，嫂子说得对，今天，我要和孩子们的干爹到山上大展身手，放心吧，今天一定会满载而归。”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欢快一些，也能打消一些家中最近几天的沉闷。 “对头，你们一定能做到”哥哥也站了起来。 “那我就走了。”我给他们一个真诚的微笑，转身到后院收拾一应物事。 柴刀c镰刀c绳子全部上身，大狼狗用长长的舌头舔舐自己的大嘴边沿，见到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站起来抖了抖身子，跃跃欲试c兴高采烈。 “出发了，老伙计。” 大王山上的空气还是无比清新，尽管极目望去，眼前还是一片凋零破败，然而，当我看到一株柔弱的小草已经抽出一丝小小的嫩芽时，我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冬天就要结束了，春天，已经不远了。”我的声音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就高亢起来，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大山之中回荡。 “冬天走了，春天已经来了c来了c来了” 有一阵声音响起，但听其内容，已经做出了一定的改动，我确定，那声音并非我喊出的回音，语音嘹亮高亢，其中还能听出有一丝尖锐——那是女生的声音。 声音有些熟悉，也许是因为距离有些太远c那音量也加高的缘故，一下子竟然想不出究竟出自何人之口。 正沉思着，就听一阵“咯咯咯”的笑声伴随着一阵“喔喔喔”声响起，我下意识猜到，一定是海音和福贵无疑了。 果然，我跳上天王角，朝着上山的小路看去，就见到海音和福贵已经快速地朝着山上走来。 “喂，海音c福贵，你们怎么来了？”我对着小路上的二人大喊。 二人同时抬起头，转动着，似乎在寻找声音来源的地方。 “我在天王角上”我补充着，让声音源源不断传过去，以使他们能看到我站立的位置。 “小林，小林”海音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在正月倾心的空气之下，竟有仙乐之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喔喔喔喔”福贵对着我摇摆自己的手臂，他们的身前，还有那头站立着不知所云的大黄牛。 过了一会，他们两人都达到了天王叫边上，福贵放下绳子，大黄牛仰头对着天空“哞”一声长啸，声音雄浑低沉，也许，这就是它对新年的富有仪式感的呼唤。 “我和福贵到你家里找你，嫂子说你已经上山了，没想到你来得这样早。”海音有些失望，那失望却一闪而过，代之以欢喜兴奋。 “喔喔喔”福贵也在解释着什么。 “哈哈，我不知道你们要来，要知道的话我一定等你们一起，一个人大早上来这大王山，心里也有些害怕。” “那你不叫叫福贵？”海音佯怒着，俏脸微红。 “大正月的，我以为福贵要睡懒觉，也不想去吵到他。”我一脸抱歉，无奈地笑着。 “小林，家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一定要”海音的话说不下去，也许，她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的观点，或者，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安慰我。 “海音，谢谢你们，没关系，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去做，问题已经解决了，下一步，就是努力打猎，努力挣钱，努力还债，会还完的，一定能还完。”我向他们表现自己的坚强，至少在表情上我已经做到，只是，事情的顺利与否，我自己心中也没底。 “喔喔喔”福贵扯开嗓门，十分激动。 “看吧，福贵也相信我呢。”我笑着看他们二人。 “喔。”福贵紧握拳头，坚定地在我们眼前一晃。 “但是”海音欲言又止。 “行了，海音，家里事情解决的，你不用担心，真的。”我以为自己的淡定和潇洒一定是对的，只是，我没想过，海音所担心的，除了我家里这一层之外，还有她不便宜启齿的私心，那就是我和她的事情。 家中已经负债累累，我的精力全部用在还债上，我和海音的婚事，又将变得遥遥无期，而这方面的考虑，我那时候却并不曾在心中想到半分。 “好吧，那也只能先这样了”海音的脸上兀自挂着微笑，只是那微笑之中有一丝我能察觉到却想不透的无可奈何。 “汪汪汪” 大狼狗已经跑了过来，放下嘴上叼着的一只大野兔，用声音提醒三人它已经满载而归。 “哇，大狼狗真棒，才说着要努力打猎呢，你就打了一只打野兔回来了，真乖”海音说着，用手在大狼狗的头上细细抚摸着以示鼓励。 大狼狗好不得意，高高仰起头，“汪”一声长吠，气势十足。 那只野兔尽管已经被扔到地上，却兀自瑟瑟发抖，不敢移动分毫，似乎此时自己的身体依旧在可怕的大狼狗的嘴上。 看到这一幕，我不经笑了：“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又岂止是人？任何动物也都一样，只要曾经身遭惊吓，都一样在心理上自行建立起围墙，纵然已经脱离险境，也依然难以从心中将束缚祛除。” 一边说着，我一边就将野兔拾起，用细绳将其两条后腿牢牢捆住，今天的第一粒胜利果实，就这样被我们收入囊中。 “这是一种坏现象，却也不见得任何情况之下都是坏事。”海音听我说完，微微一笑，接口说道，大狼狗见奖励已经随着海音的手离开而宣告结束，十分懂事地再次进入丛林，海音接着说道，“就像赌博输了钱的人，输得倾家荡产卖儿鬻女的人，准确地说是输掉的财产已经足以令他们自己感到害怕的时候，如果他们果真能在心理上自行建立起一道墙，逼迫他们束缚他们今后不敢再去赌，我看这就是一件大好事。” 我听完她说的话，沉吟良久，明白她心中所想，注视着她说：“海音，你说得对，希望这一次之后，哥哥能不要再碰那赌桌了。” 海音仰头看着依旧阴霾的天，长长叹气，“这村里，不只是树哥，好多人，在不久的将来，也许都会走上树哥那样的路，那就是一个局，但是，众人都如一头又笨又蠢的驴，只顾眼前晃动的胡萝卜，却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那个设局之人加诸其身的沉重磨盘，假以时日，设局之人卸磨杀驴，而可怜的驴却最终连胡萝卜的皮都没尝到，就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好精辟的见解，好恰当的比喻，海音，我真是服了你了。”我的话出自真心，这样的解释，至少在这村里，是通常情况下都听不到的。 “小林，你和紫青关系一直很好，原本能教育出紫青这样的闺女的家长，按道理说，应该也不会太差，但是，紫青的父母却的确不是太称职，这里我不是有意要说人闲话，只是就事论事。”说到这里，海音停了下来，眼神似在征询我是否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察觉到她话中有话，况且，过去的事情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也没什么不可言说的，于是我淡淡一笑，挥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福贵在一旁不支声，静静地等待着海音未说出口的话。 海音深呼吸一下，似乎在琢磨自己言语之下应该控制的程度，以及应该怎样组织自己的语言。 半晌，只听她继续说道：“把紫青嫁给那蒋门神的事情，村里众人皆知，不用我去评论，你也知道她父母的用心，冯奶奶过世的原因，尽管是村人传言，却也有可信之处。后来，听你说紫青已经到了省城，还和吴宇终成眷属，这的确是没事一桩。只是，我听说，紫青的父亲冯武最近成了老四家中的常客，听说已经开始被套，原来很少听到他和老婆吵架，最近他们家中常常传来吵闹声，村人都在议论，也许，冯武又是下一个被套之人，只是，如果他果真出事，最终连累的，还是紫青和她的三个妹妹。” 海音的话说得很平静，但是，我已经分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显示出的愤怒和不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听完她的叙述，福贵有些吃惊，只是依旧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自己埋头默想，似乎在根据海音的话做着认真的推敲。 而我却一下子惊异起来，那冯武夫妻一贯贪财，大财小财都巴不得能尽归囊中，如果世间真有貔貅，我想他们两夫妻都可以作为貔貅的原形。 只是，贪财归贪财，却不想，冯武竟然也能走上这一条路，毕竟，赌桌之上，尽管大家都期望着能赢，但是，更多人都会担心输得倾家荡产，如冯武这等贪财之人更是如此。 然而，哥哥何尝不是担心输钱之人，但也依然被老四家中那个小小的赌桌弄得神魂颠倒，那李大龙一伙，要给人下套，一开始是绝对会准备充分的，又怎会轻易就让一条鱼没上钩之前就让其掉肉呢？ 想通其中关窍，我怅然道：“海音，世人多有贪财习性，许多人都不能免俗，就算是我哥这样的老实人，也免不了受到金钱的诱惑以及花言巧语的蛊惑，更何况是冯武这等贪财好利之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依旧难以理解这些人的心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悔恨愧疚，难道一开始时，就没能料到可能会遭致的失败？依我看，这些人就是自私，行事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完全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和处境。” 说罢，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含义所能针对的人和事情已经超越了话中之意，顿时止住话头。 我明白她话中那深一层的含义，就在此刻，我就如受到神灵指点一般，从冯武和哥哥的身上，延伸到了世人，延伸到了我自己：我考虑的是哥哥和嫂子，我考虑的是孩子和家庭，然而，站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我却偏偏没有想到，这，是不是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自私呢？ 想到这里，心中生出一股歉疚，也许，这样的解读是从海音的话语之中得到的，却更是受了她说话之时脸上那气愤的表情的提示和感染。 “海音，对不起”这句话从喉咙之中吐出来时，我自己都被自己答非所问c不合语境的道歉弄得有些想发笑。 “啊？哦”她的惊疑之后紧接着的，就是瞬间的明白，然而，对于这样的领会，她却并没有给出更加明确的态度。 我无奈地摇头苦笑，她也表情复杂地看着天空，福贵不懂其中含义，兀自低头沉思我们对话的意义，表情上满是思索的艰难。 随着一道利剑一般的身影晃动，大狼狗再次冲了过来，嘴上的野兔较刚才那只还更为肥大。 “咳，海音，这大狼狗的嘴下，就是希望开始的地方，我们一起熬过去，好吗？”我的这一句话，前后的转折有些生硬，但是，我知道她能懂。 “嗯”海音沉吟半晌，随后坚定地点了一下头，眼神之中，满是坚毅和果敢。 我知道，她已经拆掉了自己心中那一道墙。 福贵听我们说完，更加莫名其妙，“喔喔喔喔”问我们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我明白，他已经忍耐不住我们打着哑谜让他如蒙在鼓中。 福贵那滑稽的模样，把我和海音都逗笑了，我们哈哈笑着看他，福贵上上下下打量自己，想要在自己身上寻找我们发笑的理由。 今天打猎的时间很长，也许是我太急于将家中债务还清，以便能尽快给海音那个曾经已经燃起的希望，福贵和海音一直都陪着我，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聊了半天，海音见大家话题已经穷尽，也不管我和福贵是否同意，跳上天王角，在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之下，兀自唱起了歌。 《明天会更好》，那是那时的我们常常能在大喇叭里听到的十分优美的旋律，每次听到，许多人都会跟着轻轻哼唱，哪怕不记得歌词，也会以“啦啦啦”之音蒙混过去。 海音却不一样，她似乎是天生的歌者，不只是因为她能清楚地记得所有的歌词，更在于她嗓子中蹦出的那些曲调，似乎因为出自于一个我们可见的真人，就更让她原本动听的歌声更加具有了魔力。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 歌词婉转，歌声动人，歌的名字很好，歌词很棒，而唱歌的人，就更加好。 那是我听到歌曲时心中最真实的感受，看福贵那迷醉的眼神，我知道，他的想法，应该和我的一样。 当我们已经提起十只野兔和五只野鸡下山时，也许，是海音刚才的歌唱还未将其美好的期望和情感宣泄殆尽，也许是因为我和福贵受到她的感染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哼唱起一两句简单的音调。 海音笑着道：“干脆，我们一起唱着歌下山” “好，这主意好，为了庆祝新生活，我们唱着歌回家” 我的话一说完，福贵有些犹豫，然而没等我们开口询问，他的那个十分准确的“喔”字已经出口。 “那我们就唱一曲《歌唱祖国》吧，这首歌好听，歌唱我们伟大的祖国，也歌唱我们的新生活。”海音嗓音高亢，说起这主意时其中兴奋难以抑制。 “好。” “喔。”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海音的歌声十分奇妙，不只是女高音唱得得心应口，在雄浑低沉的美声唱法下，她几乎是天生就具有这样的才能一般，也能将歌曲演绎得犹如天籁。 在她的带动之下，我也尽情放开自己的情绪，倾尽自己的全力，放声高歌，歌中的豪迈和洒脱以及对祖国的希望和颂扬，被我们三人的歌声所承载，在高山之上传送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福贵的“喔喔喔”声跟着歌曲的调子起承转合，似节拍似伴奏，将我们的小合唱更加注入了活力，使歌曲更加雄浑饱满。 歌声在外面耳边回荡，对祖国的期许和赞扬，此时也更像是对我们自己未来的希望和歌颂，我们的表情都一样，我们的内心却在期许着有区别的不同远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到了村里的大门通，我们三人的心情还兀自在兴奋的状态之下，那些歌声，那些新的期望，如一股暖流在外面的身上奔涌不息，热情高涨，也就是我们此刻的这番心境吧？ “小林，加油”海音的手突然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喔喔喔喔”福贵一手帮我提着野鸡，一手却学着海音的模样搭着我的肩膀。 “嗯”我看着他们点头。 却听一阵吵闹声响起，我们三人朝着不远处望去，见一群人正围成一个小小的圈。 我们快步走了过去，一阵哭声越来越清晰，只是哭声中的话语声夹杂不清，只大概听到“强盗”c“三十万”c“挨千刀”之类的哭骂声。 到了人群外围，见王婆c方大妈c冯老太几人正挨在一起，往里面一瞧，却是村长和李铁掌一干人，地上蹲着的，正是冯武的老婆也就是紫青的妈，冯武一脸丧家犬模样，冯武的老婆满面是泪，哭闹的正是她。 在冯武夫妻的边上，站着李大龙c方成虎等几人。 只听李大龙笑着说道：“叔，婶，现在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有人证也有物证，叔您借钱的时候我们可没逼着您，当时我已经劝过您好几次了，让您收手，可是您说的，您一定要翻本，这才借下了这三十万，现在还债的日期已经到了，我们还给您宽限了两天，已经仁至义尽了，您怎么还来这一手？让婶在这里又哭又闹的，我们都不好做了。” 李大龙说完，只听方成虎与方老三c王元霸一干人随声附和道：“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到哪里去，也不能不还啊。” 我一看，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心中怒火升起：这几个王八蛋，又坑了一个人。 只听村长说道：“老武，虽然说是赌桌上欠下的债，可那也是债，都是一个村的，怎么说也不能不还啊，你们这个，可叫我们村委会的怎么调解？” “村长，这赌坊本来就是违法的，你们村委会的不管，还叫我们还赌债，这就不合道理，我们就不还。”冯武的老婆带着哭腔，却在听村长说完之后，卯足了劲一般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哎，婶啊，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叔给我们借钱的时候，我们可管不了他是借去干什么去了啊？再说了，谁说我们开赌坊了？我们不过是熟人朋友之间玩上几把小牌，开赌坊是犯法的，我们怎么敢开？您看到我们门口写着赌坊了？或者是您看到我们强迫着人到家里去赌钱去了？”李大龙一番不要脸的辩白，弄得众人哭笑不得。 王元霸等人待李大龙说完，再次附和起来：“是啊，借钱的时候也没说他是借去赌啊，我们开什么赌坊了？自己几个朋友玩一下也不是开赌坊啊？” 方大妈小声地背过一旁“呸”了一口，又以极低的声音对身旁的王婆和冯老太说道：“几个小臭不要脸的，竟然还能耍无赖成这样？” 王婆和冯老太赶快用手制止住她，王婆低声说道：“看你那嘴，这里是说实话的地方？不要惹祸上身。” 冯老太十分同意王婆的观点：“可不是？你不怕有人去给你田里的草垛子点一把火？你不怕你家里第二天醒来时看到几条毒蛇？你不怕” 她还想再说，却似乎看到有一道眼神正看着自己，当下止声不言。 村长听李大龙一伙说完，当下脸色有些难看，叫众人住口，接着说道：“现在既然已经闹到了这里，那你们双方自己说，要求是什么，如果不能达成协议，或者说我们调解不了，那就只能看你们双方愿意采取下一步的什么措施了。” 张老二在一旁用笔快速地在纸上记着什么，李铁掌和王小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冯武两口子和李大龙等一干人。 “叔，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借条上欠下多少钱，只要冯叔这边按照既定数额偿还，我们没有其他什么额外要求，包括刚才婶婶诽谤我们开赌坊的事情，我们也既往不咎。”李大龙微笑着说道，表情上尽管满含笑容，其中的威严伴随着冰冷，让人不禁感到丝丝寒意。 “那你们呢，老武？”村长点上烟，吐出烟圈，问冯武。 “我我”冯武说出了两个“我”字，却没有再说出什么实质的内容。 他的脸上如罩上一层坚硬的冰霜，任怎样的温度也无法融化，那层寒冰一般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倒已经似僵尸一般。 “看你那熊样，连话都说不清楚。”村长有些愤怒，“让你老婆说。” 村长说完，把头扭向一旁，也许，他根本就不愿听冯武老婆说一句话。 冯武看这蹲坐着地上的老婆，眼神中满是乞求，他的嘴动了几下，像是肌肉牵动着神经的蠕动，却也像是无意识之下的抖动。 然而，他却终于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啊村长，那么多钱，叫我们怎么还？不如就让他们打死我吗两口子，拿我们去卖了肉算了，我们真是还不起。”冯武老婆知道自己非开口不可，终于哭着说了出来。 “一边要还债，一边说还不了，这事情，难办。”村长在总结双方的意思，更像是在表达自己的立场。 “婶，您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们不做犯法的事情，今天大伙也做个见证，这借条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冯叔借了我们三十万，如果还不了，就用他们家承包的土地和房子来抵债，只是，都是一个村的，我们晚辈也不敢做得那样绝情，但是，如果婶还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就只能按照借条上写的做了。” 李大龙高声说着，脸上的微笑已经彻底消失，剩下的，就是一层比冯武还要寒冷上千倍万倍的寒冰一样的表情，那表情中和冯武不一样的地方，还在于其中满含杀气。 “老武，借条上写着不还债就用土地和房子来抵债？”村长吸过一口烟，转头问站立着如泥塑木雕一般的冯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嗯。”半晌之后，一阵沉默之下，冯武才吐出了这个字。 “你这个杀千刀的，怎么不写下用你的老婆和闺女去抵债？把天地和房子都抵债了，你吃风屙屁啊？你还让不让我们娘儿几个活了？”冯武老婆的哭骂声再次响起，那撕心裂肺的嚎啕，令在场之人的耳朵如受到超高分贝噪音的肆虐，有人已经不自觉地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武的老婆突然间止住了哭声，也不再吵闹，众人都觉得惊异，看着冯武的老婆，窃窃私语之声也瞬间停顿下来。 整个大门通一下子安静极了，只听到众人不同节奏的呼吸声。 突然之间，冯武的老婆笑了起来，“哈哈哈”之声似乎运足了丹田中所有气力，众人看到这婆子前几分钟还又哭又闹，此刻却一改哭相大笑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百思不得其解。 冯武老婆笑得累了，停了下来，站起身来，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行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谁在乎呢？”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运足全身力气的笑声。 村委会和李大龙一干人看得目瞪口呆，李大龙那等镇静之人，此刻也面色大改，一副丈二和尚模样：“婶，你这叔c这c这是什么意思？” 村长点着的烟没有顾得上抽上两口，此时也如听到天方夜谭的奇异景象一般，嘴唇微微蠕动着，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村长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场景他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人他没有遇到过？但是冯武老婆那说变就变的脸色和举动，他却真的未曾见过。 “叔，婶走了，正好，您说这该怎么办？”李大龙转过头看着冯武。 “我c这唉”冯武面若冰霜，紧张着说出几个字，却只是长长叹气。 “村长，您说这到底怎么办？如果没有统一的意见，那就只能怪我们晚辈无礼了，冯叔家的那天地和房子，我们就只能先拿过来用着了。”李大龙似乎恢复了昔日的冷静，此刻也不顾周围人的变化，自顾自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得，你们爱咋办就咋办吧，老武这边也没个准确态度，他老婆又哭又笑，态度也不明朗，你们就自己解决吧，我们村委会是管不了了。”村长说着，不再理会众人，将剩下的半支烟含在嘴里，拂袖而去。 “行了，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村长都走了。”有人在用较高的声音提醒周围的人。 “我看不对劲，那冯武的老婆平时就是一粒米都怕损失的人，今天这嘴脸改变得太快，只怕要出事。”方大妈掐着手指，口中振振有词，声音虽低，却被周围的几人尽皆听进耳朵里去。 “老方，我看你这话有几分道理，以我老太婆多年的经验，越是平静的水，流得越深哩。”王婆表情有些凝重，话语之中似乎有某种异样的惊骇。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成天瞎咒人，只怕不好。”冯老太还是保持着一颗怜悯世人的豆腐心。 “小林，你看”海音听到众人言语，语气中已经充满了莫大恐惧，似乎那可怕的事情就要来临。 “行了，现在也管不了那许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嘴上这样说着，我的心中却已经生出了莫名的愤怒：那李大龙等人，明明就是开赌坊设局害人的主，坑了一个又一个，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村里稍微有些家当的人，定会尽数被他们都给收拾了。 想罢，心中的愤怒之情更甚，已经在做着一个隐隐约约之间成型的打算：不让派出所的端了这个毒瘤，你就是我王林之过了，他们以为他们可以无法无天，我却要让他们看看，法理昭彰，让违法鼠辈无处遁形。 主意打定，也不管众人还在议论什么，提着野兔，叫上海音和福贵，径直就往家中赶去。 到了家门口，我还未来得及将野鸡分上两只给福贵，他就跑到门口，将手中野味放下之后啥也不说，转身就往自己家里跑去。 “哎” 我对着他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海音笑了起来：“小林，福贵真是位知心朋友，这样的人值得你用心对待。” 我看着海音的笑脸，瞬间恍然大悟：福贵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先跑掉，依照平常的习惯，我肯定会将野味分给他一些，不拿的话，我这边肯定不同意，拿了的话， “小林，家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一定要”海音的话说不下去，也许，她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的观点，或者，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安慰我。 “海音，谢谢你们，没关系，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去做，问题已经解决了，下一步，就是努力打猎，努力挣钱，努力还债，会还完的，一定能还完。”我向他们表现自己的坚强，至少在表情上我已经做到，只是，事情的顺利与否，我自己心中也没底。 “喔喔喔”福贵扯开嗓门，十分激动。 “看吧，福贵也相信我呢。”我笑着看他们二人。 “喔。”福贵紧握拳头，坚定地在我们眼前一晃。 “但是”海音欲言又止。 “行了，海音，家里事情解决的，你不用担心，真的。”我以为自己的淡定和潇洒一定是对的，只是，我没想过，海音所担心的，除了我家里这一层之外，还有她不便宜启齿的私心，那就是我和她的事情。 家中已经负债累累，我的精力全部用在还债上，我和海音的婚事，又将变得遥遥无期，而这方面的考虑，我那时候却并不曾在心中想到半分。 “好吧，那也只能先这样了”海音的脸上兀自挂着微笑，只是那微笑之中有一丝我能察觉到却想不透的无可奈何。 “汪汪汪” 大狼狗已经跑了过来，放下嘴上叼着的一只大野兔，用声音提醒三人它已经满载而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哇，大狼狗真棒，才说着要努力打猎呢，你就打了一只打野兔回来了，真乖”海音说着，用手在大狼狗的头上细细抚摸着以示鼓励。 大狼狗好不得意，高高仰起头，“汪”一声长吠，气势十足。 那只野兔尽管已经被扔到地上，却兀自瑟瑟发抖，不敢移动分毫，似乎此时自己的身体依旧在可怕的大狼狗的嘴上。 看到这一幕，我不经笑了：“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又岂止是人？任何动物也都一样，只要曾经身遭惊吓，都一样在心理上自行建立起围墙，纵然已经脱离险境，也依然难以从心中将束缚祛除。” 一边说着，我一边就将野兔拾起，用细绳将其两条后腿牢牢捆住，今天的第一粒胜利果实，就这样被我们收入囊中。 “这是一种坏现象，却也不见得任何情况之下都是坏事。”海音听我说完，微微一笑，接口说道，大狼狗见奖励已经随着海音的手离开而宣告结束，十分懂事地再次进入丛林，海音接着说道，“就像赌博输了钱的人，输得倾家荡产卖儿鬻女的人，准确地说是输掉的财产已经足以令他们自己感到害怕的时候，如果他们果真能在心理上自行建立起一道墙，逼迫他们束缚他们今后不敢再去赌，我看这就是一件大好事。” 我听完她说的话，沉吟良久，明白她心中所想，注视着她说：“海音，你说得对，希望这一次之后，哥哥能不要再碰那赌桌了。” 海音仰头看着依旧阴霾的天，长长叹气，“这村里，不只是树哥，好多人，在不久的将来，也许都会走上树哥那样的路，那就是一个局，但是，众人都如一头又笨又蠢的驴，只顾眼前晃动的胡萝卜，却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那个设局之人加诸其身的沉重磨盘，假以时日，设局之人卸磨杀驴，而可怜的驴却最终连胡萝卜的皮都没尝到，就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好精辟的见解，好恰当的比喻，海音，我真是服了你了。”我的话出自真心，这样的解释，至少在这村里，是通常情况下都听不到的。 “小林，你和紫青关系一直很好，原本能教育出紫青这样的闺女的家长，按道理说，应该也不会太差，但是，紫青的父母却的确不是太称职，这里我不是有意要说人闲话，只是就事论事。”说到这里，海音停了下来，眼神似在征询我是否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察觉到她话中有话，况且，过去的事情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也没什么不可言说的，于是我淡淡一笑，挥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福贵在一旁不支声，静静地等待着海音未说出口的话。 海音深呼吸一下，似乎在琢磨自己言语之下应该控制的程度，以及应该怎样组织自己的语言。 半晌，只听她继续说道：“把紫青嫁给那蒋门神的事情，村里众人皆知，不用我去评论，你也知道她父母的用心，冯奶奶过世的原因，尽管是村人传言，却也有可信之处。后来，听你说紫青已经到了省城，还和吴宇终成眷属，这的确是没事一桩。只是，我听说，紫青的父亲冯武最近成了老四家中的常客，听说已经开始被套，原来很少听到他和老婆吵架，最近他们家中常常传来吵闹声，村人都在议论，也许，冯武又是下一个被套之人，只是，如果他果真出事，最终连累的，还是紫青和她的三个妹妹。” 海音的话说得很平静，但是，我已经分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显示出的愤怒和不屑。 听完她的叙述，福贵有些吃惊，只是依旧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自己埋头默想，似乎在根据海音的话做着认真的推敲。 而我却一下子惊异起来，那冯武夫妻一贯贪财，大财小财都巴不得能尽归囊中，如果世间真有貔貅，我想他们两夫妻都可以作为貔貅的原形。 只是，贪财归贪财，却不想，冯武竟然也能走上这一条路，毕竟，赌桌之上，尽管大家都期望着能赢，但是，更多人都会担心输得倾家荡产，如冯武这等贪财之人更是如此。 然而，哥哥何尝不是担心输钱之人，但也依然被老四家中那个小小的赌桌弄得神魂颠倒，那李大龙一伙，要给人下套，一开始是绝对会准备充分的，又怎会轻易就让一条鱼没上钩之前就让其掉肉呢？ 想通其中关窍，我怅然道：“海音，世人多有贪财习性，许多人都不能免俗，就算是我哥这样的老实人，也免不了受到金钱的诱惑以及花言巧语的蛊惑，更何况是冯武这等贪财好利之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依旧难以理解这些人的心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悔恨愧疚，难道一开始时，就没能料到可能会遭致的失败？依我看，这些人就是自私，行事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完全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和处境。” 说罢，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含义所能针对的人和事情已经超越了话中之意，顿时止住话头。 我明白她话中那深一层的含义，就在此刻，我就如受到神灵指点一般，从冯武和哥哥的身上，延伸到了世人，延伸到了我自己：我考虑的是哥哥和嫂子，我考虑的是孩子和家庭，然而，站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我却偏偏没有想到，这，是不是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自私呢？ 想到这里，心中生出一股歉疚，也许，这样的解读是从海音的话语之中得到的，却更是受了她说话之时脸上那气愤的表情的提示和感染。 “海音，对不起”这句话从喉咙之中吐出来时，我自己都被自己答非所问c不合语境的道歉弄得有些想发笑。 “啊？哦”她的惊疑之后紧接着的，就是瞬间的明白，然而，对于这样的领会，她却并没有给出更加明确的态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我无奈地摇头苦笑，她也表情复杂地看着天空，福贵不懂其中含义，兀自低头沉思我们对话的意义，表情上满是思索的艰难。 随着一道利剑一般的身影晃动，大狼狗再次冲了过来，嘴上的野兔较刚才那只还更为肥大。 “咳，海音，这大狼狗的嘴下，就是希望开始的地方，我们一起熬过去，好吗？”我的这一句话，前后的转折有些生硬，但是，我知道她能懂。 “嗯”海音沉吟半晌，随后坚定地点了一下头，眼神之中，满是坚毅和果敢。 我知道，她已经拆掉了自己心中那一道墙。 福贵听我们说完，更加莫名其妙，“喔喔喔喔”问我们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我明白，他已经忍耐不住我们打着哑谜让他如蒙在鼓中。 福贵那滑稽的模样，把我和海音都逗笑了，我们哈哈笑着看他，福贵上上下下打量自己，想要在自己身上寻找我们发笑的理由。 今天打猎的时间很长，也许是我太急于将家中债务还清，以便能尽快给海音那个曾经已经燃起的希望，福贵和海音一直都陪着我，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聊了半天，海音见大家话题已经穷尽，也不管我和福贵是否同意，跳上天王角，在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之下，兀自唱起了歌。 《明天会更好》，那是那时的我们常常能在大喇叭里听到的十分优美的旋律，每次听到，许多人都会跟着轻轻哼唱，哪怕不记得歌词，也会以“啦啦啦”之音蒙混过去。 海音却不一样，她似乎是天生的歌者，不只是因为她能清楚地记得所有的歌词，更在于她嗓子中蹦出的那些曲调，似乎因为出自于一个我们可见的真人，就更让她原本动听的歌声更加具有了魔力。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 歌词婉转，歌声动人，歌的名字很好，歌词很棒，而唱歌的人，就更加好。 那是我听到歌曲时心中最真实的感受，看福贵那迷醉的眼神，我知道，他的想法，应该和我的一样。 当我们已经提起十只野兔和五只野鸡下山时，也许，是海音刚才的歌唱还未将其美好的期望和情感宣泄殆尽，也许是因为我和福贵受到她的感染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哼唱起一两句简单的音调。 海音笑着道：“干脆，我们一起唱着歌下山” “好，这主意好，为了庆祝新生活，我们唱着歌回家” 我的话一说完，福贵有些犹豫，然而没等我们开口询问，他的那个十分准确的“喔”字已经出口。 “那我们就唱一曲《歌唱祖国》吧，这首歌好听，歌唱我们伟大的祖国，也歌唱我们的新生活。”海音嗓音高亢，说起这主意时其中兴奋难以抑制。 “好。” “喔。”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海音的歌声十分奇妙，不只是女高音唱得得心应口，在雄浑低沉的美声唱法下，她几乎是天生就具有这样的才能一般，也能将歌曲演绎得犹如天籁。 在她的带动之下，我也尽情放开自己的情绪，倾尽自己的全力，放声高歌，歌中的豪迈和洒脱以及对祖国的希望和颂扬，被我们三人的歌声所承载，在高山之上传送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福贵的“喔喔喔”声跟着歌曲的调子起承转合，似节拍似伴奏，将我们的小合唱更加注入了活力，使歌曲更加雄浑饱满。 歌声在外面耳边回荡，对祖国的期许和赞扬，此时也更像是对我们自己未来的希望和歌颂，我们的表情都一样，我们的内心却在期许着有区别的不同远方。 到了村里的大门通，我们三人的心情还兀自在兴奋的状态之下，那些歌声，那些新的期望，如一股暖流在外面的身上奔涌不息，热情高涨，也就是我们此刻的这番心境吧？ “小林，加油”海音的手突然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喔喔喔喔”福贵一手帮我提着野鸡，一手却学着海音的模样搭着我的肩膀。 “嗯”我看着他们点头。 却听一阵吵闹声响起，我们三人朝着不远处望去，见一群人正围成一个小小的圈。 我们快步走了过去，一阵哭声越来越清晰，只是哭声中的话语声夹杂不清，只大概听到“强盗”c“三十万”c“挨千刀”之类的哭骂声。 到了人群外围，见王婆c方大妈c冯老太几人正挨在一起，往里面一瞧，却是村长和李铁掌一干人，地上蹲着的，正是冯武的老婆也就是紫青的妈，冯武一脸丧家犬模样，冯武的老婆满面是泪，哭闹的正是她。 在冯武夫妻的边上，站着李大龙c方成虎等几人。 只听李大龙笑着说道：“叔，婶，现在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有人证也有物证，叔您借钱的时候我们可没逼着您，当时我已经劝过您好几次了，让您收手，可是您说的，您一定要翻本，这才借下了这三十万，现在还债的日期已经到了，我们还给您宽限了两天，已经仁至义尽了，您怎么还来这一手？让婶在这里又哭又闹的，我们都不好做了。” 李大龙说完，只听方成虎与方老三c王元霸一干人随声附和道：“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到哪里去，也不能不还啊。” 我一看，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心中怒火升起：这几个王八蛋，又坑了一个人。 只听村长说道：“老武，虽然说是赌桌上欠下的债，可那也是债，都是一个村的，怎么说也不能不还啊，你们这个，可叫我们村委会的怎么调解？” “村长，这赌坊本来就是违法的，你们村委会的不管，还叫我们还赌债，这就不合道理，我们就不还。”冯武的老婆带着哭腔，却在听村长说完之后，卯足了劲一般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哎，婶啊，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叔给我们借钱的时候，我们可管不了他是借去干什么去了啊？再说了，谁说我们开赌坊了？我们不过是熟人朋友之间玩上几把小牌，开赌坊是犯法的，我们怎么敢开？您看到我们门口写着赌坊了？或者是您看到我们强迫着人到家里去赌钱去了？”李大龙一番不要脸的辩白，弄得众人哭笑不得。 王元霸等人待李大龙说完，再次附和起来：“是啊，借钱的时候也没说他是借去赌啊，我们开什么赌坊了？自己几个朋友玩一下也不是开赌坊啊？” 方大妈小声地背过一旁“呸”了一口，又以极低的声音对身旁的王婆和冯老太说道：“几个小臭不要脸的，竟然还能耍无赖成这样？” 王婆和冯老太赶快用手制止住她，王婆低声说道：“看你那嘴，这里是说实话的地方？不要惹祸上身。” 冯老太十分同意王婆的观点：“可不是？你不怕有人去给你田里的草垛子点一把火？你不怕你家里第二天醒来时看到几条毒蛇？你不怕” 她还想再说，却似乎看到有一道眼神正看着自己，当下止声不言。 村长听李大龙一伙说完，当下脸色有些难看，叫众人住口，接着说道：“现在既然已经闹到了这里，那你们双方自己说，要求是什么，如果不能达成协议，或者说我们调解不了，那就只能看你们双方愿意采取下一步的什么措施了。” 张老二在一旁用笔快速地在纸上记着什么，李铁掌和王小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冯武两口子和李大龙等一干人。 “叔，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借条上欠下多少钱，只要冯叔这边按照既定数额偿还，我们没有其他什么额外要求，包括刚才婶婶诽谤我们开赌坊的事情，我们也既往不咎。”李大龙微笑着说道，表情上尽管满含笑容，其中的威严伴随着冰冷，让人不禁感到丝丝寒意。 “那你们呢，老武？”村长点上烟，吐出烟圈，问冯武。 “我我”冯武说出了两个“我”字，却没有再说出什么实质的内容。 他的脸上如罩上一层坚硬的冰霜，任怎样的温度也无法融化，那层寒冰一般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倒已经似僵尸一般。 “看你那熊样，连话都说不清楚。”村长有些愤怒，“让你老婆说。” 村长说完，把头扭向一旁，也许，他根本就不愿听冯武老婆说一句话。 冯武看这蹲坐着地上的老婆，眼神中满是乞求，他的嘴动了几下，像是肌肉牵动着神经的蠕动，却也像是无意识之下的抖动。 然而，他却终于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啊村长，那么多钱，叫我们怎么还？不如就让他们打死我吗两口子，拿我们去卖了肉算了，我们真是还不起。”冯武老婆知道自己非开口不可，终于哭着说了出来。 “一边要还债，一边说还不了，这事情，难办。”村长在总结双方的意思，更像是在表达自己的立场。 “婶，您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们不做犯法的事情，今天大伙也做个见证，这借条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冯叔借了我们三十万，如果还不了，就用他们家承包的土地和房子来抵债，只是，都是一个村的，我们晚辈也不敢做得那样绝情，但是，如果婶还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就只能按照借条上写的做了。” 李大龙高声说着，脸上的微笑已经彻底消失，剩下的，就是一层比冯武还要寒冷上千倍万倍的寒冰一样的表情，那表情中和冯武不一样的地方，还在于其中满含杀气。 “老武，借条上写着不还债就用土地和房子来抵债？”村长吸过一口烟，转头问站立着如泥塑木雕一般的冯武。 “嗯。”半晌之后，一阵沉默之下，冯武才吐出了这个字。 “你这个杀千刀的，怎么不写下用你的老婆和闺女去抵债？把天地和房子都抵债了，你吃风屙屁啊？你还让不让我们娘儿几个活了？”冯武老婆的哭骂声再次响起，那撕心裂肺的嚎啕，令在场之人的耳朵如受到超高分贝噪音的肆虐，有人已经不自觉地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武的老婆突然间止住了哭声，也不再吵闹，众人都觉得惊异，看着冯武的老婆，窃窃私语之声也瞬间停顿下来。 整个大门通一下子安静极了，只听到众人不同节奏的呼吸声。 突然之间，冯武的老婆笑了起来，“哈哈哈”之声似乎运足了丹田中所有气力，众人看到这婆子前几分钟还又哭又闹，此刻却一改哭相大笑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百思不得其解。 冯武老婆笑得累了，停了下来，站起身来，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行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谁在乎呢？”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运足全身力气的笑声。 村委会和李大龙一干人看得目瞪口呆，李大龙那等镇静之人，此刻也面色大改，一副丈二和尚模样：“婶，你这叔c这c这是什么意思？” 村长点着的烟没有顾得上抽上两口，此时也如听到天方夜谭的奇异景象一般，嘴唇微微蠕动着，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村长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场景他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人他没有遇到过？但是冯武老婆那说变就变的脸色和举动，他却真的未曾见过。 “叔，婶走了，正好，您说这该怎么办？”李大龙转过头看着冯武。 “我c这唉”冯武面若冰霜，紧张着说出几个字，却只是长长叹气。 “村长，您说这到底怎么办？如果没有统一的意见，那就只能怪我们晚辈无礼了，冯叔家的那天地和房子，我们就只能先拿过来用着了。”李大龙似乎恢复了昔日的冷静，此刻也不顾周围人的变化，自顾自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得，你们爱咋办就咋办吧，老武这边也没个准确态度，他老婆又哭又笑，态度也不明朗，你们就自己解决吧，我们村委会是管不了了。”村长说着，不再理会众人，将剩下的半支烟含在嘴里，拂袖而去。 “行了，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村长都走了。”有人在用较高的声音提醒周围的人。 “我看不对劲，那冯武的老婆平时就是一粒米都怕损失的人，今天这嘴脸改变得太快，只怕要出事。”方大妈掐着手指，口中振振有词，声音虽低，却被周围的几人尽皆听进耳朵里去。 “老方，我看你这话有几分道理，以我老太婆多年的经验，越是平静的水，流得越深哩。”王婆表情有些凝重，话语之中似乎有某种异样的惊骇。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成天瞎咒人，只怕不好。”冯老太还是保持着一颗怜悯世人的豆腐心。 “小林，你看”海音听到众人言语，语气中已经充满了莫大恐惧，似乎那可怕的事情就要来临。 “行了，现在也管不了那许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嘴上这样说着，我的心中却已经生出了莫名的愤怒：那李大龙等人，明明就是开赌坊设局害人的主，坑了一个又一个，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村里稍微有些家当的人，定会尽数被他们都给收拾了。 想罢，心中的愤怒之情更甚，已经在做着一个隐隐约约之间成型的打算：不让派出所的端了这个毒瘤，你就是我王林之过了，他们以为他们可以无法无天，我却要让他们看看，法理昭彰，让违法鼠辈无处遁形。 主意打定，也不管众人还在议论什么，提着野兔，叫上海音和福贵，径直就往家中赶去。 到了家门口，我还未来得及将野鸡分上两只给福贵，他就跑到门口，将手中野味放下之后啥也不说，转身就往自己家里跑去。 “哎” 我对着他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海音笑了起来：“小林，福贵真是位知心朋友，这样的人值得你用心对待。” 我看着海音的笑脸，瞬间恍然大悟：福贵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先跑掉，依照平常的习惯，我肯定会将野味分给他一些，不拿的话，我这边肯定不同意，拿了的话，我的债台想要被彻底拆掉的时间又得延长。 想到这里，我对着海音苦笑：“不错，福贵是我王林的知心朋友，这样的朋友，世间少有，鲁迅先生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能有这样一位朋友，也是我王林之幸。” “不错，进去吧。”海音微笑着催我进门。 哥哥和嫂子还在堂屋中坐着，一见我们回到家里，立刻帮忙接着手中物事，嫂子见海音一同回来，脸上立刻泛起微笑。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嫂子佯怒着对海音说。 “看您说的，我怎么可能不来？我舍不得这帮小家伙，也舍不得您啊。”海音的话语之中满是兴奋。 说罢，她就抱起小菡，和她说起话来。 我和哥哥拿着猎物到了后院，将笼子打开，把所有野兔野鸡尽数放进笼子，再关上门，倒上一些哥哥已经准备好的鸡食和兔食，工作就算告一段落。 “今天就打了那么多？小林，你真厉害，当然，还有狗兄，也了不起。”哥哥讪讪地笑着，表情中有几分愧疚。 “哥，放心吧，事情终究会有解决的一天，今天，就是一个好兆头。”我想安慰他。 “小林，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哥，行了，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事情，应该一起承担。”我拍他的肩膀，将身上的烟盒拿了出来，掏出一支递给他。 “只是苦了你了，还耽误了你和海音的事情，我”他接过烟的手有些颤抖，是冬天的温度造成的还是他此刻的内心影响，我想，我能确定。 “哥，这有什么苦不苦的？人生不就是苦和乐吗？不是苦就是乐，那些看似不苦也不乐的平淡，不也就是一些小苦和小乐组成的吗？”我点上烟，深吸一口，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 “谢谢你，兄弟！”哥看着我，怔怔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既然都已经是兄弟了，还谢什么谢？”我朝着他挥了挥手，接着，我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哥，紫青的爸，也就是冯叔，刚才在大门通被李大龙一伙追着要债，说是欠下了三十万，这事你没听说吧？” “啊？怎么冯叔也会”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后，却又似乎恢复了平静，“我没看到，但这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他摇着头，脸上都是悔恨，是对自己的悔，也是对李大龙等人的恨。 我给他将烟点上，他吸了两口，表情慢慢地平静下来，那股义愤填膺却兀自能从其表情中读出。 “我去赌场的时候，有几次都看到了冯叔也在场，当时也没发现，后来仔细一想，我见到的那几次，他似乎也和我一样，都在赢钱，只是他每次下注都很少，赢的也不多，后来我又想了想福多，他输掉大钱之前，似乎也一直都在赢，看来，这就是李大龙等人设好的一个大局，用小饵钓大鱼。” “这样看来，我的想法也就没有什么错了。”听他说完，我若有所思，自言自语一般说出心里话。 “小林，你想干什么？”哥哥有些焦急，不明所以之下的焦急。 “哼”我冷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如果他们没对村里人下手也就罢了，或者，如果我是瞎子聋子，对他们的恶行没有听到看到也就算了，但是，他们实实在在地在对村里人使坏，而我，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如果我不管，那这村里还不知要被他们坑害成啥样。” “那你打算做什么？”哥哥的语气之中，焦急依旧不减，只是，他更想确切地知道具体的内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哥，我还能做什么？村里管不了他们，村委会里有两个是他们的亲属，估计也难以下手或者不愿下手管，但是，镇里还能管不了？”我为自己的计划感到了十分的信心，此刻说将出来，底气十足，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但是，他们几个可不是好惹的啊。”哥的语气中不只是焦急，此刻更添了几分担忧。 “他们也都是人，那苗坚强想害我，最后还不是被化解了？如果不管，这世道不知要被这些人祸害成什么样，就算不为我们自己出一口气，为了村人，我也绝对不会退缩。”我的话说得大义凛然，隐隐含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大无畏。 “可是，你不担心我们几个大人，孩子们你总得考虑吧？”哥的语气中担忧更甚，焦急溢于言表。 “哈哈哈，哥，要做一件事情，总得付出代价，如果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谁又会真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的时候？”我为自己的说辞感到满意。 “但是” “不要但是了，我不只要做，而且我要做绝了，让他们几个一下子收敛坏心，以后老老实实做农民。”我已经打算豁出一切。 “唉都怪我c都怪我，要是我不去赌，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哥哥捶着自己的胸口，不住自责。 “哥，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也会去做。”我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向了堂屋。 到堂屋坐下，和哥哥嫂子c海音闲聊了一阵，嫂子坚持要留下海音吃饭，海音推辞不过，我也一直强留，于是她就留了下来。 只是，因为家中变故，已经没有了随手就可以杀鸡宰兔子的条件，哥哥出门用嫂子给的十块钱买上了一些猪头肉，嫂子加上几个蔬菜，做了一锅火锅，菜虽简单，味道却也十分好，几人都吃得很满意。 席间，嫂子突然问海音：“海音，怪嫂子不？” “啊？嫂子，为什么会怪你呢？”说完这句话，她瞬间明白过来，嫂子话中含义，支吾半天，紧接着说，“嫂子，树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不要再耿耿于怀了，我们一起努力，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我们跨过了，人生就多了一分厚重，难道不是吗？” 几句话说完，哥哥和嫂子都热泪盈眶，呼哧呼哧着语音哽咽起来。 “行了，哥，嫂子，这都高高兴兴的，怎么又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和幸福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总会得到解决的。”我给他们两人夹菜到碗中，笑着解释。 晚饭之后，我要送海音回家，一方面这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习惯，另一方面，哥哥和嫂子不知道怎样表达对我们的愧疚和感谢，只得用他们此刻可以想到的最好方式来求得我们的谅解，那就是不停撮合我们两人。 我知道，他们担心的是，海音会不会因为我们家中的变故而变了心，或者，海音自己没变心，海音的父母却对我们家里有了嫌弃，如果那样，那他们的罪过就被扩大化了，这样，他们对我的亏欠就更加难以弥补。 因此，他们道歉又道谢之后，就是不停地试探海音的口气，在了解了海音的真实想法之后，就不停地给我们两人灌输迷药，试图让我们两个如中毒之人一般紧紧连接在一起，不会分散。 “树哥和嫂子真的太多虑了，一直都在给我道歉，倒像是欠了我几十万一样，还一如既往地撮合我们两个，我们原本就已经在一起了，还用旁人不停地使力吗？”说着，她笑了起来，心中的芥蒂似乎已经完全放下。 “也难怪，你这才一天呢，这几天，我每天都能听到，而且，他们对我，就像对外人一样过分地客气，搞得我怎么都不自然，说了好多次，他们还是转变不过来。”我摇头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欠下几十万的债，要不是你这个兄弟出面，他们怎么办？除了上吊自杀，还能有什么法子？所以，他们感激你，也是应该的，只是，希望以后他们能恢复正常，那样过分的客套，我的确受不了。”海音说着，苦笑起来。 “上吊自杀？海音，今天你听到方大妈说的话了吗？”我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抓着海音的双手，有些激动地问道。 “啊？什么啊？你抓痛我了。”海音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 “哦，对不起海音，我一下子太激动，没注意，就是今天下午在大门通，紫青的妈跑走了，方大妈就在一旁说，只怕要出事，你说，这会不会真的和你说的上吊自杀有什么联系？”我极力想让自己解释清楚，却发现自己也就能说出一个大概。 “你的意思是说，紫青的妈有可能会回家自杀？”海音的语气变了，变得焦急和不安，我能在黑暗的空气中看到她那瞪得大大的眼睛。 “不错”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嘈杂人声响起，“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之人是几个女孩的声音，从上街传来，声音不断靠近我们站立的地方。 “听，似乎是在喊救命。”海音凝神静听，还一边提醒我。 “对，是有人在喊救命。”我竖起耳朵，十分专注。 “走，看看去。”海音说着，已经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 我急忙三步两步跟上她，跑出差不多两百米远，就看到两个矮小的人影正对着我们快速移动过来，一边移动，一边还有声音响起：“救命啊c救命啊” 待到两个人影走近，我定睛一看，在仔细辨别声音，瞬间认了出来，来人正是紫青的两个妹妹。 “大妹c二妹，发生什么事了？”我快步上前，对着两个人叫道。 “林哥，快救救我妈，她喝了农药，现在只怕不行了，我们要去请村长，我爸和幺妹在家里看着呢。”大妹的话语十分焦急，能在这样的紧急的情况之下将事情大概说明清楚，也真不容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行，你们两个去找村长，我和海音姐先到家里看看。”说着，我拉上海音的手，朝着紫青家里狂奔而去。 到了家门口，见门虚掩着，我们也顾不上敲门，径直就往家里跑进去。 紫青的母亲正躺着地上，口吐白沫，似乎已经进入昏迷状态，幺妹的哭声已经哑了，只是低声嚎着，双手拉着自己妈妈的手，脸上满上泪水。 冯武也蹲坐在地上，低声抽泣，一脸铁青，颇为悔恨。 见我们走过去，幺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我们，沙哑的声音勉强叫出了“林哥”和“海音姐”两个名词，却再也不能说出什么话来。 冯武抬头看到我们，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又移开，看着躺在地上的妻子，兀自嚎啕大哭起来：“你要死，可以，我也死，我们一家全部死绝了就好了，叫他们来住这房子，叫他们把我们的土地全部拿走啊” 哭声之中的话语夹杂不清，却也能听个大概。 “叔，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救人要紧。”我说着，就蹲下查看冯武老婆的情况，一探鼻息，还有呼吸，我叫海音拿来卫生纸，将她嘴上脸上的白沫全部擦干净，随后又在她耳边说道：“婶，能听到我说话吗？” 见她的头稍微朝着我偏了一偏，我知道，她还有意识。 于是，我急忙大声说道：“大妹和二妹已经去了村长家里，村长会打电话叫车，一会车来了，你就可以到医院去了，一定要坚持住，你不顾你自己，也得顾一顾几个孩子啊。” 说着，我的眼泪也情不自禁地下来了，是为了这个已经破败的家庭，还是为了紫青的几个妹妹，或者只是出于和紫青的那份友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都有，或者，都没有，只是因为自己那早逝的娘吧。 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在婶子的手背上，或许，眼泪中包含的悲伤已经被她感知到，她的眼睛竟然睁开了，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我，虽然没有什么光泽，就如死鱼眼一般，但是，我清楚地看到，那眼珠子的周围聚拢起透明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村长的声音在我听来十分熟悉。 我站起身来，几步冲到门口，迎着村长走了进来，和村长一起进来的，还有村委会的几个人以及大妹和二妹。 “叔，婶子喝了农药，必须马上送医院，晚了只怕不妙。”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村长镇定地说道：“快，把人抬到外面的车上，老杨已经架好马车，马上送到镇上的卫生院，必须洗胃。” 此刻的村长说出话来，让我想起帮福贵家找牛的那个晚上，他的指挥和安排井井有条，镇定之中自然而然地显示出了威势。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他是一个很好的指挥官的那一刻。 “来c来c来，大家一起搭把手，老武，你他娘的别发愣了，救你老婆要紧” 众人七嘴八舌，以李铁掌的声音最为高亢。 “快快快”村长在一旁催促众人。 老杨的马车已经拉下刹车，老杨和平时一样，老实巴交地站在一旁，身材魁伟的他，少言寡语，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他说上一句半句。 “被窝，把被窝垫在车厢里，人直接躺在上面。”村长吩咐起细节来。 “老武，你跟着上车，其他人和我一起跑步，老杨，你车要赶得快一些，我们能跟上，海音，你带着三个妹妹待在家里，不要跟着去。” 村长的语气有些急促，然而却并不失对现场人员的整体安排和把控。 “好勒，驾”这似乎是我听得最多的老杨说出的话。 我和村长c李铁掌等几个人就跟在马车之后一路跑着，冯武似乎已经恢复了些许神志，坐在车厢的后面，不时扶上一把因颠簸而睡歪了的老婆。 老杨双手拉着马车的缰绳，那匹老马已经和他相处几年，此刻似乎也已经知道事情紧急，不用老杨的鞭子提醒，已经放开四蹄撒足狂奔。 李铁掌跑步的速度最快，其次就是我，再然后就是村长和王小仓c张老二三人。 风从脸庞吹过，速度很快，一阵一阵似乎刀子，但是，每人顾得上喘气，卯足了劲紧紧跟在马车之后，不敢拉开太远距离。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尽管和马赛跑的滋味的确十分难受，但是，也许是因为一直都眼睁睁看着马车之上那个躺着的人，如果晚上一分半分，也许，那个人就会永远在众人眼前消失，所以，任何人都不敢怠慢，大家都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发挥出了平常难以表现出的跑步天分。 真卫生院的门口，老杨叫马停下的声音拖得很长，刹车的“嘎嘎”声下，是一道长长的刹车印痕，只是那印痕在夜晚看不清晰，却长在每一个跟着跑到的我们心上。 “快快快”村长喘着气，话已经说得不太清楚，只能用一个字来代替他所要表达的所有意思。 “搭把手，大家搭”李铁掌首先冲到了马车的车厢边上，也不回头，对着众人一阵大叫。 冯武当即跳下车来，抱着自己的老婆就往门口快步走去，李铁掌一看，急忙跑过去，分过一手一脚，我也顾不上自己心脏快速跳动，过去给分了一条腿，张老二也到了，四个人，分别抓住双手和双脚，速度就快了起来。 “医生c医生，快快快” 村长紧紧跟着，见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张口就说出了一句不完整的话，随后就气喘吁吁。 “医生，快救救我老婆，她喝了农药。”坐在车上的冯武此刻气力最足，完整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农药？”医生一听，着急起来，“快，抱到病房里去。” 有了她的指点，我们不再像无头的苍蝇，就跟着她，小跑到了一间小小的病房中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所有人都出去，我们马上要给她洗胃。”医生的话果断而又干脆，我们全部都被轰了出来。 站在走廊上，谁也没有说话，一门之隔的里面，有一个村里人正在经历生与死的考验，不知道结果如何。 也许，只有到了这一刻，众人才真的安静下来了，每个人都在思考着，门内的那个人，她的生死，和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冯武对着走廊的窗户，像一尊雕塑，他的眼神中透着可拍的悲伤之光，是啊，他心中此刻怎会不煎熬？如果不是他，这个女人不会走到这一步，尽管这个女人算不上是一个天下最好的妻子，甚至，也算不上一个他完全满意的女人，但是，她毕竟已经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几十年生儿育女，四个女儿，有遗憾，却也伴随他走过了人生中许许多多的精彩和幸福，而现在，她可能要永远地离他而去了。她走了，他该怎么办？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然而问题却在此刻分明摆在他的面前。 这样的结果，罪魁祸首是在冯武，然而，准确来说，这样的局面，不都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手造成的吗？李铁掌的心中在不停地打着鼓。 如果不是李大龙，冯武至于走到这一步？冯武的老婆至于喝农药自杀？算起来，这和李大龙有关系，既然和自己的儿子有关系，和他李大龙就没有半点关系？ 村长抽着烟，一脸沉思模样。 他是一村之长，他被村里人奉若神明，哪一家出了事，不能解决时，总是寄希望于他的身上。 李大龙一伙设赌坊，他知道，李大龙一伙设局坑人，他也知道，但是，他为什么就没能抵抗住诱惑，去管一管这些人呢？那些好处，他拿了，他能心安理得？ 李铁掌和村长的心声，代表了王小仓和张老二，他们两人，一个是设立赌坊之人的亲戚，另外一个，间接地充当了李大龙等人的保护伞，他们可是村民们的脊梁啊，他们都代表了少数的利益，那大多数人的利益，又有谁来维护？ 而我自己的心中想着的，就是赌坊设立之后，我为什么没有早早地下定决心将其铲除，如果我一早就将这样的事情当作自己的本分来做，也许，不只是冯武不会走到这一步，或许，哥哥的那些赌债和那颗手指头，也不会因此而断送。 事到如今，后悔已是无用，只是，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治治那些人。 如果说，我作为一个生命体，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存在，那么，我还怕什么呢？什么家庭c什么爱情c什么理想，那都是眼下不需要过多考虑的问题。 眼下的问题就是，有不平之事在我的眼前发生了，我管还是不管？ 能不能管，那是能力和环境决定的，可是，要不要管，那就是我自己能左右的。 能管，我自然要管，不能管，我也要管。 他们都说我是疯子，那爷爷我就疯给他们看。 “哈哈哈” 我的笑声有些不合时宜，笑完之后，我有些抱歉，因为其他人都在看着我，尤其是冯武，他的眼神似乎可以杀死人。 “冯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解释还有用吗？通过众人的眼神，我知道，我这只是一句屁话。 “放心吧，婶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些害人之马，会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 这话说出来，我就感觉到有四道眼神射在我的身上，不用看，我也知道，四道眼神来自李铁掌和王小仓。 “小林，谁是害群之马？”李铁掌的语气之中充满愤怒，却似乎底气不足，尽管是在质问，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厉。 “那还用说？” 我抛开一切顾虑之后，已经肆无忌惮起来，根本就不考虑什么长辈不长辈，父子和叔侄关系之类。 “小林，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去那里的，都是自愿的。”王小仓的话没有李铁掌的那股气势，但也一样寒冷和冰凉。 “不就是烧草垛子吗？不就是往家里放蛇吗？不就是埋炸药要炸死我吗？都见过了，哪怕我一家人死光了，我们也死得其所，但是，那些坏种c那些坑人的败类，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做鬼也要拉他们垫背。” 我的答非所问和惊人之语，已经令他们几人怒瞪口呆，惊奇的人，也包括了冯武。 “病又犯了，看来这么多年了，也没好彻底。” 村长自顾自点上一支烟，想用这两句平淡的话语来显示自己的镇定自若。 “是啊”王小仓和张老二不知道如何表达和假装，只得选择最简单的方式——附和。 “哼疯子就是疯子，做了多少事情都还是疯子。” 李铁掌说着，风怒不已，似乎我的话已经戳到他心中的痛点。 “叔叔们，不是晚辈要在你们面前无礼，李叔，王叔，我一向敬重你们两个人，但是，你们的儿子和侄子坑害村人，你们不管，竟然还跟着说风凉话，真是让人寒心。” 我冷笑着看向二人，他们都低下头去，只是，面部的表情告诉我，他们似乎并没有对我的言语和高尚而屈服。 “坑了我哥，也就算了，我就当他们几个坐牢回来，给他们一些生活费，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精心布下的局，少不了某些人明里暗里的支持，否则，他们又怎会如此狂妄？” 我感觉自己就像醉酒一般，已经心口完全一致，或者说，嘴上说出来的，也许心里根本就没有停留一下就和盘托出。 “小林，你这话可就说得过分了啊？” 张老二沉默了半天，终于按耐不住。 “是啊，小林，你怎么能张嘴就乱说？谁明里暗里支持谁了？你哪一只眼睛看见还是哪一只耳朵听见了？”村长有些激动起来，说话时，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拿着香烟的手不行摆动。 “哼谁做的谁心里清楚。” 对于他们的反驳，我并不理会，只想单向表达自己心中所想c所怒。 “哼疯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李铁掌唾了一口，微弱的路灯光照着他已经涨红的脸。 “小林，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王小仓搓着手，大有磨拳插掌c急欲置敌人于死地的模样。 冯武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只是，那笑十分寒冷，像冬天里坚硬的冰山。 “如果婶没什么事也就罢了，你们也都知道，紫青和吴宇现在是一家，吴宇是省里的领导，婶子果真出事，你们就看看政府的会不会彻查。” 我为自己的这一招暗暗叫好，就算吴宇和紫青真不会也不能采取什么行动，但是震一震这几个人也是好的。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就见到村委会的四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有些蒙圈。 村长掏出烟，自己点燃，点火的时候烧了半天，却发现有什么不对，仔细一看，才发现烟拿反了，烟嘴没叼在嘴里，放进嘴里的，是烟丝的那一头。 李铁掌也想掏烟，掏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掏出来，把衣服口袋撕破了，咬牙切齿，甩手走开了几步。 王小仓也在讨厌，掏出来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火，却似中邪一般，半天也打不燃。 张老二一向镇静，此刻也不想讨厌，只是看着走廊上的椅子想要坐下，一屁股下去，才发现距离椅子还有半米远，直勾勾坐到了地上，也顾不上狼狈，直接坐着不起来，还假装着就想坐地上的架势。 “小林，你和吴宇还有紫青也有好久没见了吧？” 沉默了半天的冯武，似乎从我的话中得到了启示，冷笑着问出了这句话来。 说了半天，就算是傻子也已经明白，这四个人和李大龙那一伙人之间的关系，冯武原本是聪明狡诈之人，又岂会不知？ “是啊，算起来，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我顾不上品味他话中的用意，只是简单地想要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你婶子不行了，我也不会独活，你就把紫青的几个妹妹送到省城，让紫青照顾她们吧。” 冯武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如春风已经拂来，冬日的寒冰融化，一副暖洋洋的感觉。 尽管话中内容是那样令人悲伤，我却没有感觉到他说话时有丝毫的难过情绪。 然而，另外四人一听，却比先前更是紧张。 “老武，人还在里面抢救呢，现在就说这丧气话，不吉利，况且，你不要忘了，我们几个可是一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赶到你家里去，刚才一路上跟着马车跑，你也看到了，做人可不能不凭良心啊。” 村长把烟倒过来，终于顺利地抽了起来，还分别将烟递给了我们剩余四人。 “不错不错，老武，小林，你们可都是讲道理的人，我们刚才一心救人，这个不假吧？”王小仓点上烟之后抽了两口，尼古丁似乎已经让他恢复了理智和镇定。 “还有，白天调解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可没有偏帮李大龙和王元霸他们吧？” 张老二走近我和冯武，似乎担心他的声音太小，我们不能听到或者听清楚，还放大了音量。 “哼先入为主，因为大龙和元霸和我们是亲戚，就断定我们是一伙的，小林是年轻后辈，也就算了，你老武可是吃了快五十年盐的人，也会血口喷人？” 李铁掌话中满是愤怒，听起来却并不十分让人感到愤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几位叔叔，我没怀疑你们什么，是你们自己多想了，但是，李大龙一伙人开设赌坊，这是事实吧？你们作为村委会的人，不管一管，这不能说你们没有错吧？” 我的话说得很清楚，我想，他们之中不会有没听清楚的。 “哪位是病人家属？” 众人听完我的一番话后，原本想要在说话，却被医生打断，还是那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 “我c我是”冯武的情绪一下子紧张起来，刚才的隐隐嚣张已经不见，只剩下唯唯诺诺和满脸的焦急。 “病人的胃已经清洗过了，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还好送来医院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中年女医生的话十分简洁明了，只是在说话之时，脸上兀自挂着一丝疑惑和不满。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紫青娘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 村长丢掉烟头，用脚在地上使劲踩了几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是啊，没事了没事了。”村委会的另外三人都如听到关乎个人的喜讯一般，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太好了，医生，谢谢您了。” 我也暂时忘却了刚才的舌枪唇剑，满心只为这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而由衷感到高兴。 “好好照顾病人，不要打扰她休息，明天再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对着冯武说道，表情中依旧满含疑惑。 “嗯嗯，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冯武搓着双手，不住感谢。 “老武，看吧，人家医生也说了，还好送得及时，人没事。” 王小仓脸上浮现着做作的微笑，对着冯武说道。 “嗯。” 冯武的表情似乎一下子恢复到刚才的冰冷，或者说，是冰冷和狡诈混合之后的状态。 “人没事就好，其他都是小事。” 李铁掌跺着脚，似乎他的兴奋劲还没有过。 “有什么用？” 冯武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得众人心中发凉；也似一记闷棍，让众人瞬间不知所措。 “老武，你这话” 村长的问话开始展示谈判技巧和试探功底。 “债一样还在，她还会再喝药。” 冯武说着，垂头丧气地顺着墙壁蹲在了地上。 沉默，一阵莫名其妙却又心知肚明的沉默。 这沉默，却并没有人敢于最先将其打破。 “冯叔，先把人医好了要紧，其他的，等婶子好了再说吧。”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我。 “小林，我不像你，还有家底，我们哪来那么多钱还债啊？” 冯武说着，埋下头去，只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狡诈和无赖的冯武又回来了，尽管没有老婆从旁指点，他一个人也足以陪着我们几人唱一出好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但是，冯叔，谁让你去赌呢？” 我的愤怒再难掩饰，几乎脱口而出。 不错，李大龙等一伙人可恶，我也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他们铲除，但是，难道认定李大龙等人可恶，就可以将自愿走进赌场，妄图一夜暴富的人视为完全无辜的人吗？ 不！！！ 他们自己本身也有难以逃脱的责任，若不是他们自己贪心，什么样的局，什么样的坑，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就让他们倾家荡产啊。 “是啊，老武，我看，一码归一码，不能就这样去赖账吧？” 李铁掌说出话后，眼睛快速地扫视了一下众人，他想要从众人的反应中判断出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是否恰当c合适。 “李哥，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我的确是没钱还，要我的土地和房子也没问题，我睡屋檐下，吃风屙屁也不怕，只是，我那老婆，唉，我怕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来，那也就罢了，只是，紫青那孩子自尊心强，尽管平时不怎么回家，对我和她妈却格外重视，就怕紫青和吴宇小孩子不懂事，到时候” 冯武的话中不卑不亢，我听着听着就在他的脸上扫视了一下，那无赖的表情再次在其脸上显露无遗。 我几乎要笑了出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谁让李大龙一伙专门坑害村里人，谁让李铁掌一干人不好好管束好自己的子侄？这下好了，不要脸的遇上了无赖，且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叔，婶子已经没有什么危险，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想看几个小丑在此表演，我只想回家，明天一早还要做自己已经认准的大事。 “咳咳老武，弟妹也没什么事了，那我们也小林一起走了，老杨那马车可不能等太长时间，车费就由我来付，你就好好照看弟妹吧。” 村长摇头苦笑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借口，想要早些脱离这个地方。 “那行，只是，那赌债的事情，还得劳烦村长你们回去给大龙他们做做工作，我拍着胸脯保证，我冯武不是赖账的人，只是，眼下我真的还不了，还请他们通融通融，不然，我真的就只有和老婆一起再死一次了。” 冯武的脸上还是那副无赖相，看起来让人感到愤怒。 只是，李大龙一伙坑人的确也是事实，这又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因此，要解决掉这一个毒瘤，在我的心中已经如离弦之箭，不可收回。 “那行，我们就先走了。”村长说出这句话，头也没回，转身就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李铁掌等人也跟了出来，到了医院门口，老杨兀自坐在马车之上，抽着烟，看着黑暗的天空，不时长叹。 “嗨，你赶马车好好的，学人家叹什么气？” 李铁掌冲到马车旁，对着老杨就大声吼了起来。 “无聊c只是无聊。”老杨没回头看我们，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行了，走吧。” 村长率先爬上马车的车厢，稳稳当当地坐在木板车厢里。 一路上，老马脖子上的铃铛串叮叮当当响着，不时就会听到老杨熟练的呼唤马的声音。 “小林，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会想办法叫大龙他们不要再催逼冯武两口子，只是，你也不要做一些过激的事情，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不要做了恶人，只怕今后不太好。” 村长的声音抑扬顿挫，其实，他只是言词之间不停闪烁，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一种最好的说辞来说服我，只是因为时间已经有些急了，再不说，也许就已经没有了再说下去的机会。 “我知道”我只想说这几个字，原本我想说一番道理，只是，看到李铁掌和王小仓对我投来的眼神时，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实实在在地去干，那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你知道就好，我们也不想为难哪一个人，生活在这农村，妈的什么都缺，又有谁不想发大财呢？冯武是这样，你哥不也是这样？就算是大龙他们，也不过是想混口饭吃，没什么罪大恶极的地方啊。” 村长的声音开始变得平缓起来，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自若。 也许，是我那句“我知道”的功效。 回到家里，哥哥和嫂子还在等我，待我把一切说明，哥哥和嫂子都是满脸的不相信，再三确认之后，终于追问其中细节，只剩下了吃惊和愤怒。 “我就知道，那一伙人就没一个好货，坑完我之后，我以为他们会收手，却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坑人不厌。” 哥哥义愤填膺，这桩事情，激起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仇恨。 “一个村的人，就算是长辈也不放过，真是可恶。” 嫂子的话尽管温柔，却也充满了愤恨。 “所以，我想将他们铲除。” 我听完他们的抱怨后情不自禁地说道。 “啊？小林，这个，只怕不太好吧？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以后也还要经常见到，而且，我这肚子” 嫂子是明白人，听完的一句简单的话之后即刻明白其中厉害，满脸都是担忧。 “嗨，端了就端了，铲除就铲除，小林这想法没什么错。”哥哥却似乎并没有了解我话中的意思，只是因为我的想法正对他的仇恨，于是，他十分激动。 “嫂子，不用担心，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 我不想对此做过多的解释，此时此刻，我只想做自己心中认定的事情，之所以会给他们说出来，也就是出于一份让他们早些知晓的尊重。 “那行，早点睡吧，不过，小林” 嫂子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着终于没有说出来。 “嫂子，我自有主张，你不用担心。” 我为她能理解我的想法而感谢，只是，我也不想让她为了我的事情操心太多，毕竟，她的月份已经越累越接近于生产了c 一整夜，都是断断续续的梦，有惊愕的，有恶心的，有幸福的，有激动的。 梦还未醒来，就被一阵鸡的叫声惊醒，家中已经没有了鸡，我思量半天，才记起家中已经有了五只野鸡的事情，于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洗涑完毕，没顾得上吃早餐，我就收拾好包袱出门了。 哥哥和嫂子还未醒来，我不想吵到他们，于是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派出所十分安静，我径直走了进去，门口的值班警察看到我，问来干什么的。 我一瞧，这是一个新警察，应该到了这派出所没有多久，也难怪他不认识我。 “我叫王林，是来找你们所长的。” “哦，现在还没上班，所长还没来，你得等一会。” 年轻的警察表情十分警觉。 “那好，我就在门口等他。”我一边说着，就蹲在了门口的墙根上。 “哥，您就到这里坐着吧，也不用到墙边上蹲着。” 小警察十分客气，说着就打开了值班区的小门，示意我进去坐下。 “谢谢啊兄弟。”我的话十分自然和自信，小警察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打量了我半天，看到我一副农民样，说话却似乎十分有理，于是也就不敢怠慢。 “谢什么，为人民服务就是我们的宗旨，您不用和我客气。” 年轻警察笑了，脸上有一对小小的酒窝。 我走了过去，看到年轻的警察在值班区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红楼梦》，一下子来了兴致。 “也喜欢看红楼？” “嗯，晚上值班也不能睡觉，看《红楼梦》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语言很美，十分能吸引人。” “不错不错，还以为当警察的都喜欢看《福尔摩斯》呢？没想到，没想到也有喜欢看这个的。” 我对这年轻的警察生出了由衷的敬佩，在这样一个俗务缠身的地方，也能品味这纯文学的作品，少见，十分少见。 “初中的时候就看了，只是看不懂，后来看了好几遍，似乎慢慢地懂了，于是，一年不看上至少一遍，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事情没做，就想把它看完。” “喜欢里面的那些姑娘还是喜欢贾宝玉啊？” 我问出这句话后，自己都震了一下，怎么十几年没上学了，我也变得浅薄和无趣了？ “不能这样来看，其实吧，喜欢就是喜欢，对于里面的人物，其实都挺喜欢，也都不喜欢，他们只是这部作品的载体，精妙的地方，在于书中的那些语言，好美。” 说着，他脸上露出一副憧憬的神情，我被他震撼了。 “不错，不错，单就史湘云的‘寒塘渡鹤影’加上林黛玉的‘冷月葬花魂’，就已经足够让人久久沉思了。” 我恢复了学子时期的那份单纯和质朴，只想着《红楼梦》中那些精妙的词曲，不能自拔。 “咳，我说今天左眼皮一直跳，原来是能遇到您这位知音了，不错不错，不只是这两句，其中的美好诗词曲，都令人痴迷，人家都说，女生喜欢看《红楼梦》，男生喜欢看《水浒传》，其实，我一直都喜欢看《红楼梦》，因为经常被人笑话，也就不敢伸张，今天遇到一位同性也能读出其中滋味，真是一大快事。” 他的手互相搓着，激动之情显露脸上。 “曹雪芹十年辛苦不寻常，留下这文学界的瑰宝，当真是奇人，是奇书，男生女生，喜欢看它都正常，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看着他那张稚嫩的脸，一下子想要鼓励他在文学的殿堂中多做停留，毕竟，在这样的地方，能真正把自己的生命和文学捆绑在一起的人，实在少得可怜。 “正如曹公书中的题词‘皆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一样，又有几个人能真花上时间和精力去细读红楼？又有几人能去仔细审视那些喜欢读红楼并从其中品味到不一样人生之人的悲喜？” 年轻警察十分激动，说话之时，脸上满是红晕。 “难得难得，真是难得，这年头还有男生喜欢看《红楼梦》，而且还能从中得到这样的觉悟，况且读书之人还是一个从事着看似粗暴职业的警察，当真不容易。” 我原本是想夸奖他的，只是，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隐隐感觉的似乎有什么不对。 “谁说警察所干的活就是粗暴的了？那也不见得吧？” 我和年轻的警察听到声音之后同时回头看向门口，就看到一个身着警服气势威武的中年警察走了进来，说话的八成就是他了，因为我看到他的脸上还带着说话之后等待着对方回应的神情。 和他一同走进来的，还有一位我曾经见过一次的“熟人”，这位熟人就是当时我反应女婴被遗弃时在镇政府大门口和我讲道理的副镇长。 “报告镇长c报告所长，有群众来反应问题。” 年轻警察看到两个人走进来，急忙立正站好，几句话说得字正腔圆。 “知道了，这不是桃花村的王林吗？” 镇长的笑容瞬间挂在脸上，尽管我不能从其笑容中解读出什么深刻的含义，但是，至少我明白，对于领导的亲和来说，他已经做到了起码八十分以上。 “副镇长，您好，我又来了。” 我的话说得有些滑稽，有些尴尬。 “咳，王林，不是副镇长了，现在是镇长。” 中年警察听我说完，急忙纠正。 “孙所长，不要太过认真，都一样c都一样，那不过是个名称，名称罢了。” 镇长的脸上微笑更甚之前，孙所长的这一解释尽管对于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说并不能代表什么，然而，这番解释却代表了一种认同，说大了是政治上的认同，说小了，至少也是面子上的认同。 “镇长，要不我们到里面去说，正好您也了解一下我们派出所接待群众举报的方法。” 孙所长见镇长脸上的微笑，知道自己的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兴奋来。 “好，好，正好了解了解派出所的工作。” 镇长一下子恢复了淡定，面色平静，说话之间语速很是缓慢，领导的派头和架势在平静的语气中显露无遗。 “小李，你跟着进来记录一下相关情况。” 孙所长面向年轻警察招呼道。 “好的，孙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年轻警察说话还是十分简洁明了，对于领导，他似乎还未熟悉相处的方式，只是，也许是天生就具有了“不多言”的性格优势，有了这样的优势，要和领导周旋，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至少，是可以保证自己不会“祸从口出”的。 一行人来到了孙所长的办公室，办公室内陈设简单，只有几张简单质朴的书画，还有一面国旗，以及一张孙所长年轻时的照片，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电脑台打印机部对讲机还有一个小小的塑料文件柜。 其他的几乎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倒是桌子上那一个大大的水杯和装满了烟头的烟灰缸，十分引人注目，这样子看来，孙所长平时熬夜加班应该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随便坐随便坐。” 孙所长招呼着我们坐下，他和镇长坐在一块儿，我一个人坐在一张凳子上，年轻警察进门之后不用吩咐，自觉地去烧水c泡茶。 “说说吧，王林，你要举报的具体事情。” 孙所长的问话十分老到，问完之后就微笑着示意镇长是听我说故事的时候了。 我在大脑中快速地转了几下，想要精心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谁知孙所长却摆了摆手将我打断。 “王林，在叙述之前，我还有一个题外话想要问你。” “好，你说。”反正还没准备好自己要如何诉说自己的举报问题，不如就先听听他们的话。 “你刚才说，警察这个职业是粗暴的，这怎么理解？” 孙所长的脸上挂着笑容，似乎没有因为把警察和粗暴这两个词放在了一起而生气。 “孙所长，镇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警察原本就是暴力机关，是社会治安的维护者和捍卫者，我所说的粗暴，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种力量上的泛称，希望我的意思两位领导能理解。” 我说得井井有条，我也在说话之时用眼睛扫视两人，发现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尤其是孙所长，他的脸上一直都是询问之后等待回答的状态，这就使我更加说得理直气壮。 “哦？粗暴可以解说成这个意思，这没有问题啊。”镇长笑了几声。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我就明白了。哈哈哈粗暴。”孙所长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十分豪爽潇洒，只是，面对我这样一个老百姓，领导的大笑让我觉得有些不太正经。 “哦c哦，对不起，王林，我知道你，不只是我们派出所的知道你，几乎是整个镇政府的人都知道你，那女婴被遗弃的问题，就是你来反应的，现在怎么样？你对政府的处理方式感到满意吧？” 镇长见孙所长已经被我的解释化解了心中疑问，也想和我交流关于我们之间那点唯一的交集问题。 “镇长，我很满意，政府做的这件事情，很是一项大政绩，比那些架桥修路什么的大多了，我不能代表全镇的老百姓，但是我可以代表我自己，同时也代表那些终于被救回来的女婴感谢您！” 提到这个问题时，我原本已经知道了结果，也知道这是得益于省里面领导的支持，但是既然镇长已经提出来，没有一些自己的表示似乎也说不过去，于是我也学着孙所长的模样，拍上一个马屁，这个马屁是在为后续的赌博举报做铺垫。 果然，镇长对我的吹捧很是受用，当即几乎是激动得站了起来，随即又意识到了这样不矜持似乎有违领导者的风范，于是装作是起来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捋了一下皮带扣之后又坐了下去。 “啊，看你说的，都是为人民服务，什么政绩不政绩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百姓能得到实惠，是群众们能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镇长，您这话说得太对了，只有实实在在地站在群众的立场上说话办事，我们的事业才能取得成功，今天，您又给我们上了重要的一课。” 孙所长站了起来，激动的心情写在脸上。 “小李，小李，快过来，把镇长的这句话记在笔记本上，今后我们派出所都要去践行镇长所说的这个真理。” 孙所长的激动似乎还未停止，见小李端着茶走过来，也顾不上等待，直接从桌子上拿过笔记本，刷刷刷写着什么，也不知道其记录的是不是真就是镇长刚才说的那句话。 小李放下茶杯，一脸抱歉：“镇长，所长，不好意思，我立马记下来，我刚才都听进心里了。” “不用了，我已经记下了，不只是要记下来，关键是要去做。” 孙所长补充道。 “孙所长，镇长说得简直太对了，真是为老百姓做主做事的好官啊。” 我原本是想笑出来的，只是自己要反应的问题马上就要说出来，如果这时候唱反调或者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只怕会耽误事情，于是，也就昧着良心，言不由衷地赞叹了起来。 “王林，你是群众，你的话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群众的共同意见，这就足以证明，并不是我孙某人在吹捧，镇长，这就是民心啊。” 孙所长的逻辑在字面上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当，只是听到他说的话，我就想到了一个推理：人民是人，我是人，所以我是人民，人民是我。 “偷换概念”，尽管其话中有一个“一定程度”来为此做出合理解释，然而，我之于一个镇的百姓，无异于一滴水之于一条河中的流水，能在多大程度上代表呢？ 几乎为零。 “啊，不错不错，孙所长，我要反应的问题是” “镇长，您看到了吧？这群众的心声那就是民心向背啊？群众都说您是好官，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扎扎实实地跟着您一起把全镇的工作干好呢？” 孙所长听到了我的声音，只是，此刻的他似乎完全沉浸于自己的赞美情绪之中，来不及理会我。 我看了一眼镇长，镇长一句话也没说，脸上挂着沉着冷静的微笑，听到孙所长的夸耀时，不时摆手摇头，却并没有出言反对或者驳斥，哪怕只是谦虚地说一句，他似乎也不愿意去做。 “所长，镇长，我的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王林，那你就再说说，以群众代表的身份说说，一个为民的好官，是不是不止于在一个镇为人民服务，他是不是应该走向更加宽广的舞台，造福于民？” 孙所长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或者说，是我还未说出口，他就已经不愿意让我打断他激动自己内心的赞美情绪。 “嗯，不错不错。” 我无奈地说道。 “镇长，听到了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依我看啊，您的舞台不止于此。” 孙所长的情绪兀自高涨，小李脸上只是微笑，那微笑却似乎有一丝讽刺和不屑，只是，这样的笑中含义，也许就只有我才能做出这样的解读，另外两人，却并不能或者说不愿解读出贬义的意义来。 “孙所长，过奖了，在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不在乎职位高低c不在乎舞台大小，只要有那一份心，就足够了。” 镇长说话之时，面不改色，那“色”就是冷静满意的微笑。 “镇长，您这句话我也得记下来，这真是太有启发意义了，尽管我们经常听到‘为人民服务’的话，但是只有听到您说了，我似乎才真正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孙所长一边说着，一边埋头在笔记本上刷刷刷记着。 “镇长，所长，我的问题” “王林，作为群众代表，对于一位不看重职位和管辖区域大小的人，你觉得是不是应该受到爱戴和敬重？” 孙所长的杀手锏再次使了出来，想要再次将吹捧推上一个新台阶。 然而，我实在不知道这样源源不断的“马屁”究竟还要放多久才是尽头，要是说累了，两个领导又没听到我反应的问题，那这趟就算是白跑了。 想罢此中关节，我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对，不错，很好，作为群众代表，我们的镇长和所长都是好样的，都是愿意为老百姓做事情，愿意倾听老百姓心声的好领导，都是愿意急百姓之所急的好官。” 我的话说完，也许是因为我的声音大得有些不合时宜，与眼前的气愤有些冲突，镇长和副所长怔了一下，随即是一阵沉默，一阵微笑挂在另外三个人脸上却没有谁率先说出话来的沉默。 半晌，镇长似乎从刚才耳畔和脑际的溢美之词中清醒过来。 “哦，对了，王林是来反应问题的，你反应的问题一般都能切中要害，今天，你就好好说说，我们还有那些工作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们立刻采取行动。” 镇长说话之时，脸上又是冷静和沉着的微笑，只是，这微笑相较于之前，少了一分得意和满足，多了一丝尴尬和滑稽。 “不错，倾听百姓的声音是我们应尽之责，王林，你说吧，镇长和我都听着呢。” 所长的脸上也有一些尴尬，只是，为了显得沉着和若无其事，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神经，使他的一切看起来都显得自然。 “几位领导，是这样，我们村里有几个人私设赌坊，还设下圈套，专门坑害村里人，不少人都在进出赌坊不久之后输得倾家荡产，那几个招赌之人就乘机借钱给村人，村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欠下巨额赌债，有一家男人输钱之后，老婆得知消息，无法承受，喝农药自杀，幸好抢救及时，没有出人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不进行管控，这样的事情可能会越来越多。” 我简单地介绍了李大龙一伙人私设赌坊的事情，希望他们能快速地得到消息，然后采取行动。 镇长听罢，看着孙所长：“孙所长，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孙所长咳咳两声，我以为他要以专业的眼光剖析事情中的细节，然后说明解决的方法。 谁知，孙所长咳咳半天，末了也没说一句话，拿过小李已经端过去的茶杯喝了两口茶，那模样看起来似乎是在深思。 镇长端过茶杯喝水等着，我没有喝水，就这样看着，等着孙所长说出什么话来。 果然，孙所长喝过茶之后缓缓说道：“王林，你反应的这个问题很好，很好，很及时，让我们及时了解到了社会治安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解决，哦，小李，对了，你也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你先说说你的意见，看你来了这么久了有没有长进。” 孙所长说完之后就端起杯子，脸上的表情十分镇定，但也能看出来，那是极力控制神经不要慌张之下呈现出的模样。 “镇长，所长，我的意见是这样，聚赌是违法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违法行为，如果情节严重，还有可能触犯刑法，另外，据举报人所说，设赌之人还有可能设局坑害群众，有可能构成以不正当方式谋取他人钱财，可能构成诈骗罪。当然，这只是我们听到举报人举报情况之后的一些初步推断，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应当调查收集相关证据之后才能定性。” 小李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我对这个喜欢看《红楼梦》的年轻警察又生出了一丝新的敬意。 “小李，不错，你很不错，来了时间不久，很有长进，镇长，您看看，这就是我们民警的素质，提高十分快。” 孙所长的话语之中满是得意和敬佩，似乎也暗含了一丝侥幸和紧张之后的轻松。 “不错，小伙子很不错，那你看看，我们应该从什么角度下手去调查取证呢？” 镇长的话切中了要害，也是我期盼看到的实实在在的行动。 “嗯，小李，你就先说说你自己的想法，有不对的地方，我再和镇长这边考虑之后进行修正。” 原本这话应该是说话者的谦辞，被孙所长说出来后有些不伦不类，但我也顾不上他们的心理在进行怎样的作用，只想看到事情不断向前推进。 “好的，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不对的地方，请镇长和孙张批评指正。” 小李的话说得十分得体，很合镇长和孙所长的心意，后面两人听过之后脸上不由自主地同时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很纯粹的满意的微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认为，我们应该找一个准确的时机，通过王林大哥这边了解的具体时间也好，最好是加上我们便衣民警的直接摸底调查，确定时间之后再突然袭击，将聚赌和赌博之人一举抓住，然后开展后续调查，包括调查设赌的时间c涉案金额c涉案人员等等细节，锁定了证据之后，就按照法律法规，依法追究违法人员的责任。” “小李说得很有道理，不枉我教导了这么久啊。” 孙所长一听小李说完，害怕自己没有往身上贴金的时机，也顾不上自己是否真听明白了小李表达的意思，只等前者话音一落，就立刻无缝连接地将自己的话续了上去。 “谢谢所长夸奖，都是您教导有方，只是，我们是不是应该确定一下具体的执法细节？” 小李的言语中有些不满，只是那不满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加上孙所长正沉浸在受人奉承的喜悦和在领导面前有表现机会的兴奋中，也很难发现那话中的不对劲。 “嗯嗯，不错。”孙所长拉长了音调说道。 “镇长，所长，你们要部署行动，那我是不是回避一下？”我有些惶恐。 “这个嘛” 镇长的眼睛看了一下孙所长，显然是要将决定权交给他。 “哦，这个嘛” 孙所长的眼睛看了一下小李，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镇长，所长，既然王林大哥是来举报的，相信他不可能泄密，我们不妨让他参与进来，对于具体行动的时间，也要向他询问。” “嗯，不错，不错，小李说得有道理，不枉了” 孙所长的口头禅几乎又要脱口而出，却被我不知好歹地打断了。 “孙所长，不枉了您对小李的一番栽培，也不枉了镇长对你们的信任和支持，但是，我们的确应该部署具体行动了，这些栽培c信任c支持的话我们知道。” 我有些不耐烦了，或者说，对于这无脑的所长有些忍不住想要反驳。 “急躁，年轻人还是急躁。” 孙所长换了一种语气，似乎在批评我，却又似乎在批评一种不好的现象，只是这现象究竟是什么，也许在座的我们四人心中都有不一样的看法。 “王林大哥，您说一下他们设赌的通常时间是多久？” 小李急急忙忙地问我，然后准备好了笔记本和笔，做出随时要记下什么的架势。 “通常是晚上八点，至于持续到具体什么时间，这个没有准，但可以确定的是，至少都是晚上十点。” 我将我了解到的情况，当然主要是从哥哥和福多以及冯武的口中得知的那些情况进行了初步的加工，说出来让小李知道，也让一旁的镇长和所长知道。 “那他们一般采取什么防御措施来针对公安部门的查处？” 小李的问题依旧十分简单直白，只想要抓住重点。 “据我所知，他们叫了村里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在村口放哨，只要看到警车进村，就会有人从小路赶回去给他们报告，另外，在他们家门口和离家不远的地方，还有几拨人负责盯梢，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行了，时间和防御措施已经了解清楚了，我还想知道，设赌的人有几个，分别是些什么背景，有没有前科？” “看吧，镇长，小李才能没多久，就已经领会了办案之前进行初步调查的要旨，要我说，还是咱镇政府领导十分得力，也就造就了我们这样一支能打胜仗的队伍。” 孙所长在小李说完之后没等我回答，就硬是将自己的一套说辞夹了进来。 “嗯，不错，不错，但是，还有一个具体的原因，那就是你这个所长付出了心血，才带领出了这样一支队伍。” 镇长说完，看着所长微笑，两人的回答十分官方，也似乎十分切合对方的口味。 “是这样，设赌的主要是我们村里的李大龙c王元霸c方成虎c方老三等四人，这四个人都坐过牢，才放出来没多久，其他帮忙放哨的多半都是他们的亲戚或者原先的一些朋友，那李大龙是我们村里副村长李二娃的儿子，王元霸是副支书王小仓的侄子，另外两人没有其他什么重要的社会关系。” 我乘着镇长和所长互相吹捧完，顾不上什么“礼貌”，就专心回答小李的问题。 “坐过牢？”小李的眼睛张大了，“因为什么坐牢？” 镇长和所长的眼睛也同时张大起来，只是，他们并没有说话，也许，这个时候并不适宜拍马和吹捧。 “因为抢劫和故意伤害。”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是否得当，李大龙等四人的罪名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确定，我也不想去纠结于法律上的术语，只是将自己理解的他们犯罪的事实说出来。 “抢劫和故意伤害？那他们坐了多久的牢？” 小李想要确定其中细节，问话时眼睛盯着我，似乎不愿意错过我说的每一个字。 “事实上，他们是抢劫之后杀人，以为人被杀死了，却没杀死，后来被抢劫的人就爬到了派出所报案，他们四人才被抓捕归案，都被判刑十五年。” 我想表达得更加清晰更加符合法律规范一些，但是自己的法律知识毕竟只限于读书时期受到过的那些普遍化的教育，于是也就只能说到这样的地步。 “哦，那我就大概明白了，是抢劫和杀人未遂。” 小李的解释简单直白，我也能明白。 “原来是那几个人？” 孙所长若有所思，此时却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要乘机找一个切入点拍上几句，只是自己点上一根烟，似乎在思考着久远的往事。 “怎么？孙所长知道这几个人？” 镇长却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体现自己关心工作的时机，看到孙所长叹息，就脱口问道。 “嗯，这几个人我知道，过年之前不久才放出来的。” 说着，他的眼睛扫过我。 “孙所长记性真好，不错，那几个人就是过年之前的几个月才放出来的。” 我的这个马屁似乎拍到了点子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孙所长的神情中有几分自然而然的得意：“我就想我一定不会记错，他们四个出来的时候，监狱局的还专门通知了分局，由分局通知我们派出所，这几个人在牢里面改造时，效果并不是很好，叫我们地方上多加监管。” “原来是这样，但是” 镇长欲言又止，没说出来的话，谁也猜不到其中意思，至少，我和小李都猜不到，只是，孙所长似乎已经猜到。 “啊，镇长，是这样，您不要误会，我们收到通知的时间也没多久，而且，我一直都有打电话到桃花村村委会去核实李大龙等四人的情况，村委会说他们都很好，没有滋事，也没有其他违法或可能违法的迹象，我也经常会到村里实地走访，了解他们四人的真实情况，也没听到村民反映其四人的问题，于是，我就信以为真，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真相，尽管我被人误导，没有听到真话，但是，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好好履职，将这几个人收拾一番。” 孙所长的话说得有些长，和刚才简单而直白的话有些不太一样，让我有些吃惊。 我的惊讶还没过去，就听孙所长说道：“小李，根据刚才了解到的情况，我们的部署也已经差不多做好了，你马上通知全所今天不值班的民警，晚上七点半集合，着便衣，两个人一班分批前往，八点半全部准时赶到设赌现场的附近，待我一声令下，立马冲进去，抓那四人一个现行。” 我听完这个安排，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心想：这孙所长尽管刚才有些傻不愣登，但论具体办事，他也还是不错的，如果这次抓捕行动果真奏效，我对他的印象也一定会改观过来。 “孙所长，王林，那这一桩事情也就差不多定下来了，我今天也见识到了派出所的工作，不只是能说，也能做，当然，看到结果之后，这后半句才能作准，我就等着看结果。” 镇长慢悠悠地说道，话中含义，也许只有孙所长才最为明白。 “镇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重托，一定将不法分子绳之于法，绝对不会允许违法行为在我镇蔓延。” 孙所长站了起来，话说得很慢，甚至比镇长还要慢，但是那股表坚定决心的气势却一点都不打折扣，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得，县里还有个会，那我就等着你们今晚的捷报传来。” 镇长的鼓舞和总司令还有几分相像。 说完，镇长站起来，和孙所长握了握手，随后又和小李握手，嘴上说：“小伙子，好样的，一定要好好干，这里的舞台也很宽广，会有机会的。” 小李的脸上挂着微笑，却十分平静，并没有年轻人受到领导表扬时那种激动和兴奋的神色。 镇长却也来不及管他的心里怎么想，转过身就到了我面前，伸出手想和我握握，我一见领导的手伸了出来，我如果不握，那就是不给领导面子，领导估计会发怒，领导发怒不要紧，要是领导不给我解决问题，那我就真没办法了，于是，我学着别人和领导握手时那激动和紧张的神情，让自己的笑挤满了整个脸，“镇长，谢谢您，您辛苦了，您为咱老百姓操碎了心c磨白了头发” 我说完后抬头一看，镇长的头上一头乌黑的发，没见一根白色，于是后悔不迭，自己学人学得太机械，竟然说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真是该死。 “镇长，您这头发肯定都是为咱老白心操白了，但是为了不影响形象，您又将头发染成了黑色的，因为上次我见您时，您的头发就白了不少。” 我为自己补充的话能自圆其说而沾沾自喜。 镇长脸上那平静的微笑在我说话的中间僵硬了一下，随后又快速地恢复了常态。 “王林，你这个小伙子就很细心嘛，连我上次头发是白的事情都还记得，而且还知道我的头发是染过的，你不只是记性好，头脑也聪明，不错，不错。” 镇长说完，感觉到我的手稍微松了一下，急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孙所长，你接下来的事情，就辛苦你和所里的兄弟了，如果需要镇政府支援的话，随时给我的秘书小吴打电话。” 镇长说着，就走了出去，我看到他从门口走过时脸色有些苍白，和刚才那红润饱满的颜色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门口的风大，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行了，王林，你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你就先回去，晚上我们自会采取行动，你就在家里好好等着消息吧，有什么需要你这边支持的，我们会派人到家里联系你。” 镇长走后，孙所长立刻就如换了一个人，说话简单明快，也没有了刚才那动不动就夸张的微笑。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话之间，我正对着孙所长深深鞠了一躬，“孙所长，我替所有无辜的桃花村老百姓谢谢您，谢谢咱真派出所。” “咳，这是我们派出所的分内之事，为人民服务嘛，本来就是我们的人民警察的天职，不过，能得到你这个群众代表的认可，也是我们的荣幸。” 那种熟悉的微笑再次挂在了他的脸上，只是，这微笑和刚才他对着镇长时的那些笑有着明显的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他，尽管我今天才第一次看到他，而且一开始就看到他如何在镇长面前阿谀奉承，但刚才的那么长时间和现在这短短的两分钟比较起来，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后面的两分钟，才是真实的他。 “那我就先告辞了，谢谢！” 我说完之后，就转身想要离开，却突然间想到刚才心中的什么话还未说出口，此刻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也顾不上细细思索，只想着要先回去。 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口，我才突然间想起，我是想要对小李警官说几句关于《红楼梦》的话，但是已经走了出来，也顾不上了，下次吧，也许下次还会有缘见面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回到家里，哥哥和嫂子已经做好了午饭，海音也到了家里，正帮着嫂子喂孩子们吃饭喝奶。 “哟，看来我这运气不赖，一回家就有吃的。” 我走进家门后，就准备到厨房拿碗筷吃饭。 “你一天游来逛去的，都混饱了，还吃什么饭？” 海音笑着看小菡说话，也不正面看我。 “是不是啊，小菡？” 她似乎觉得刚才的话还没让我听明白，更加上后面一句。 “去，小菡才不会这样没良心呢，不让爸爸吃饭，她爸爸可是干了一见大事才回来的。” 我的得意瞬间写在脸上。 “哟，小菡的养父可是干了什么大事了？也不说出来让我们听听，看看这事到底大到哪里去了，可能比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高呼‘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全人类的一大步’还要大呢？” 海音说完，哥哥和嫂子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旁的几个孩子听到笑声，不明所以，只知道现在是发笑的时候，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错，这事情比不上阿姆斯特朗，但是对我来说是一件小事，对全村的人来说，也的确是一件大事。” 我不理会她的玩笑，只把这个玩笑当作自己可以说明事情的一个素材。 “小林，难道你？” 海音的话音吃惊异常，却没有问完全。 哥哥和嫂子一见海音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更弄不懂这是不是我和海音商量过的事。 嫂子却也突然停住了笑声，吃惊地问道：“难道？” 哥哥见自己的老婆如此，竟然也顾不上什么，一副夸张的表情吃惊道：“难道？” “难道小林你发现了一个埋藏着村里土地下的宝藏？” 海音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只是，那笑声来得迟缓了一些，在差不多怔了十秒钟之后才爆发出来。 “切，一天就说这些没边的话，你们就等着看吧，今天晚上，村里会有一些动静，这番动静” “动静！” “动静！！” “动静！！！” 三人吃惊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夸张，当然，那最后一个说话的自然是海音。 “咳，给你们说了也不明白，就等着看吧，天机不可泄露。” 我扒过几口饭，心里想着：着消息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就功亏一篑，尽管家人都是信得过的，但是难保隔墙有耳，还是不说为妙。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说了半截子就不说下去，吊胃口，我看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你自己虚张声势而已。” 海音的习惯我知道，只是这俏脸突然一变，还是令我有些措施不及。 “不要用激将法，我自小熟读《孙子兵法》，这一招对我不管用。” 我想用自己的轻松让他们打消念头，至少，我不想让他们担心，那跟即将要引燃四个重磅炸弹的导火线，是我去引燃的。 “小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要打哑谜了，玩笑也已经开得差不多了，有什么事，还是要给我和你哥说。” 嫂子的细心，有时候的确让人不得不服。 “嫂子，真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出去转悠，刚好看到有一位老者正在看这天，我就问他在看什么，他说，今天晚上有月食，而且是几十年一见的星象，他想早上就看看，到底在月食来临之前的早晨，天际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我为自己随口就来的谎话沾沾自喜，这么一个故事，要是真用心去想，恐怕还未必想得到，只是这其中破绽百出，但是想要敷衍过去，应该也勉强能用了。 “你就吹吧，大早上的不带大狼狗上山，还说自己是出去瞎转悠，你是一个经常出去瞎转悠的人吗？” 海音的话咄咄逼人，我知道，这话已经瞒不过，却也不敢就此束手就擒，于是乘着哥哥和嫂子不注意，对着她使眼色。 她见我一直眨巴着眼睛，眼神之中不停地透出不一样的光来，我知道，她的眼神之后经历了疑惑c确认c明白的过程，过程是怎样的我那时还不敢确定，只是，最后的结果是，她终于不再纠缠下去，相反，她成了我有力的后援。 “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你今天早上起来梦游，看到了一堆石头，你以为那石头就是一个老人在昼观天相，于是你就迷迷糊糊地去问人家在干什么，石头哪里会说话啊，那你就只能用自己的想象来弥补了，于是你就想象着那堆石头对你说他在观察天际有什么变化，因为今天晚上会有月食，真是异想天开，真是编得一手好故事。” 海音的一番混乱解说，倒似乎将我的故事引向了一个滑稽的境地。 尽管我能准确地看到，嫂子在笑声中依旧表现出了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她似乎也明白了我和海音之所以会说着这样一个故事的原因，至少她知道我们找几口是事出有因，她也不想去深究。 一家人又说说笑笑半天，孩子们都吃饱了，也玩累了，海音一会给她们讲故事一会又教她们唱歌跳舞，孩子们咿咿呀呀说着什么话，兴高采烈的神情让人看到之后也不觉得所有的忧愁完全消弭于无形。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我一直都在等着一个声音响起。 那个声音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信号，因为我并没有和他们约定以什么为信号，让我好出去看看热闹。 那个声音，我想，最有可能的是一阵嘈杂声，里面也许夹杂了警察的吼叫声和李大龙等人的控诉声以及村人的窃窃私语声。 我等着，全神贯注地等着，以至于电视剧中那精彩的片段正让海音和哥哥嫂子激动得不自居拍起掌来时，我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和等待之中。 “喂，小林，你发什么呆？张无忌都已经学会九阳神功了，你还发呆，当心他一掌打过来把你打回原形。” “哦，我没有啊，九阳神功嘛，谁不知道呢？我正想着要出去看月食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