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美颜盛世[快穿]》 正文 1.星光背后(一) 雨一直下。 窗边的男人背影修长,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另一只手握着酒杯,轻轻一晃,深红色的液体互相碰撞,宛如泼溅的血。 苏嫣恍惚的想,那一定是她心口的血。 真疼啊。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一点可怜的声音:“江离——” 男人回过头,眉峰轻挑,唇角牵起温和的笑:“苏小姐,你又错了。” 他停住,不再说下去,转身缓缓走近。 苏嫣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曾经多么熟悉的香味,如今却是陌生而遥不可及。 鼻子莫名发酸,眼睛涨疼的厉害。 江离又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儒雅的嘲弄:“从头到尾,你我之间都是一场交易,别失了分寸。” 苏嫣低下头。 她讨厌对人示弱,可在他面前,她始终卑微,永无抬头之日。 “对不起江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我知道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但是我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松,许久以来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这一场权/色交易,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她的真心,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敢让他发现她早就动了心。 留在他身边,早就不是为了资源和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苏嫣攥紧了手,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发狠似的红着眼盯住他:“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安纯做的那些事情,不止因为嫉妒她比我红比我运气好,更是因为你你对她不同。”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得到江离的心。 苏嫣自认不清白,娱乐圈里,新人为求上位总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面对安纯,她心底滋生出最阴暗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安纯可以得到江离独一无二的偏爱? 凭什么别人为了一个小角色陪酒陪笑甚至陪/睡,安纯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出演女主角? 江离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杯中红酒上,不咸不淡的问:“你雇人造谣安纯被我包养,是因为你爱我?” 苏嫣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离扯起唇角:“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眼里,安纯和你这种女人不同?” 苏嫣看着他,脸色煞白。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划到了‘这种女人’里面。 她陪了他七年,整整七年,到头来,连姓名都没能留下。 “因为”江离平静的与面前的女人对视,一字一字,冷静而残酷:“安纯干净。”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惨淡的神色,就像在欣赏她的狼狈,“而你,苏小姐,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爱情——”他的指尖微凉,抵住她心脏的位置,微微一笑:“——太脏了。” 虚空中的画面暗了下去。 这是身体原主苏嫣的记忆,也是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一幕。 阿嫣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里的小镜子,审视自己的这一张脸。 凌乱的长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口红涂到下巴上都是,妆容极其惨烈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不能用简单的狼狈来形容。 显然,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半个月里,苏嫣的个人形象一落千丈,先是从前景大好的当红女明星,沦落为网友口诛笔伐的心机婊,最后变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就在短短几天内,狗仔不止一次拍到苏嫣披头散发在街上游荡的照片,最过分的一次,苏嫣发现有人在拍自己,竟然歇斯底里地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状若癫狂。 这些面目狰狞的瞬间,都被镜头完整的记录下来。 照片发到微博上,苏嫣发疯的话题空降热搜第一。 一片嘲讽声中,有网友评论:苏嫣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她不会自杀吧? 他猜对了。 此刻,苏嫣的房间乱七八糟的,纸团和垃圾扔的地上都是,但是床头柜上很干净,只放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还有一封写好的遗书。 按照原来的剧情,苏嫣会选择在今晚结束短暂的一生。 阿嫣捡起地上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来看了看。 白色的a4纸,写满了鲜红的‘脏’字,密密麻麻,整页都是。写字的人下笔时带着一股疯狂的狠劲,笔尖划破了纸张,千疮百孔。 果然,真正逼疯苏嫣的,既不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也不是媒体的步步紧逼追根究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一句太脏了,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足以杀死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故事很简单。 七年前,刚出道的小姑娘遇见多金又英俊的金主,金主开出条件,摆上价码,小姑娘经不住名利诱惑,轻易上了金主的床。 七年后,小姑娘在金主的力捧和自身努力下,成功跻身当红小花旦之列,可这个时候,苏嫣心里想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娱乐圈的地位,只是冷情的枕边人。 即使他有别的女人,即使他把她当成玩物。 突然有一天,万花丛中过c片叶不沾身的金主找到了他今生唯一的女主角,女孩子叫安纯,不仅容貌出挑,更可贵的是性格清纯不做作,坚强有底线,不同于他身边的庸脂俗粉。 金主走心了。 苏嫣扮演了一名称职的恶毒女配,嫉妒扭曲了她的良心,毁灭了她的智商,她出钱黑金主包养安纯,金主发现后,安排人揭穿了苏嫣的诡计,面对记者的追问,首次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下大雨的深夜,绝望的苏嫣去见他,说出了七年来积压心底的话。 而他说,太脏了。 阿嫣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不聪明,谈不上无辜,可怜可恨的女配角。 一个对所有人冷漠,对心上人宠溺无限的男主角。 这种痴男怨女c情情爱爱的东西,对如今的她而言,已经太过遥远,她既不能感同身受,也没多少兴趣,因此她不同情苏嫣,也不讨厌江离。 她的目的很明确。 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作为已经山穷水尽的女配,化腐朽为神奇,和厌恶自己的线索男主发生三次不可详细描述的亲密接触。 第一次,对他霸王硬上弓。 第二次,让他对你霸王硬上弓。 第三次,你情我愿。 顺序不可乱。 阿嫣勾起唇,手指慢慢地在镜面上写下两个字。 ——这个世界的线索人物,江离。 一周后。 天鸿传媒的小陆总生日,大办酒宴,现场星光璀璨,堪比顶级颁奖典礼,半个娱乐圈前来捧场。 黑色的保姆车里,经纪人李姐如临大敌,手心冒着汗,一把抓住身旁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压低声音嘱咐:“苏嫣,这次搞砸了,老天爷也救不了你!待会儿江总应该也在——” “他一定在。” 穿着黑色低胸晚礼服的女人侧眸,声音轻轻细细:“他和陆世同是邻居,两家又是世交,从小就认识,暗地里较劲了半辈子,表面上可是称兄道弟的,他能不来吗?” 李姐一怔。 车内光线暗淡,阿嫣偏过头,双眸水光潋滟,似有笑意隐隐浮动,如涟漪悄然散开,无声无息的撩拨心弦。 那一举一动,一低头一抬眸,当真风情万种。 李姐暗想,这个神经病发了一阵子的疯,没把脸折腾残了,居然还能颜值回春,也算老天爷发善心没准,真能翻身。 买水军黑人是丑闻,但是艺人之间竞争那么激烈,谁背后没点小动作? 就算被曝光了,也没到回天乏力的地步。 可得罪了江离,就等于封死了一半的路子。 “总之——!”李姐咳嗽了声,强调:“你进去后,找个机会,好好跟江总道歉,如果安纯在的话,你也当面对人家说句对不起,听到没有?说到底这事儿你不占理,错过这次,你以后想见江总都没机会!我打听过了,江总没有一竿子打死你——呸!我是说彻底封杀你的打算,但你还想混下去,绝对不能顶着得罪过他的大帽子。你态度放的低一点,毕竟你们也有七年的情分——” 阿嫣的手放在车门上,回过头看了一眼。 李姐心头一跳,有点于心不忍:“苏嫣,别怪我对你说话直,江总他摆明了只想跟你走肾,你脑子进水了才会一厢情愿走心,弄成现在这样,说你咎由自取不冤趁早想开吧,你还年轻,路还很长。” 阿嫣若有所思:“你说的对” 李姐松了口气:“想通就好。” 阿嫣打开门,半个身子在外面,语气认真:“所以,我不跟他走心了,我只想跟他走肾,来几场男性和女性之间最原始的交流。” 李姐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知后觉醒过来,往外一看,苏嫣早走的不见人影了。 她内心忐忑,又气又怕,恨不得踩碎脚上的高跟鞋。 “妈的苏嫣你敢今天给老娘发疯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星光背后(二) “江总,安姐还在剧组拍戏,今晚赶不过来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真不好意思,明明答应了陪你一起来的” 西装笔挺的男人低下头,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小助理,温声安抚:“让你费心了。” 小助理一愣:“没c没有。”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以后这种小事,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调情,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星光背后(三) 清晨。 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对镜梳妆的女人身上。 阿嫣的手里捧着一面青铜小镜子,凑近看了看,忽然大惊失色,叫了起来:“小古董,你快醒醒,我的脸色是不是有点发黄?快帮我皮肤美白!” 装修豪华的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良久,镜子里传出苍老的咳嗽声:“咳咳宿主,我的名字叫老古董。” 阿嫣勾唇轻笑:“瞧你说的,我肯定比你大。” 老古董: 阿嫣收敛笑容,正经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快点开启工具栏,我要一键美容——不,慢着,不要一键美颜,我想作局部调整。” 老古董又咳嗽几声,镜面嗡嗡作响,过了会儿,左侧突然出现一道工具栏,上面有各种功能选项,包括柔肤c除皱c局部美白c唇色选择c眼妆选择等等,看起来就像一个有趣的化妆小游戏。 工具栏最边上,有个‘锁定’选项。 点开来,列表中的选择全是锁定的,暂时不能使用,分别有五官调整,身高拉长,丰胸,减重,嗓音调整等。 每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就能解锁新的功能。 此刻,不管阿嫣作出什么调整,镜中人的脸一变,她自己的脸也会随之改变。 老古董不声不响地观察她。 前前后后,它跟过的宿主,少说也有好几十位了,其中不乏性格古怪的,但是这位新宿主奇葩得可谓清新脱俗。 以前都是它选择宿主,这一次,却是宿主将它从百年长眠中唤醒。 老古董睁开眼,差点没当场吓死——那是一个四面石壁的密室,现场乱的像刚发生过终极大爆炸,而正对着它的那张脸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骷髅不像骷髅,那怪诞的东西一张嘴,嗓音嘶哑难听:“醒了?很好,小东西,帮我修复我的盛世美颜,条件尽管开。” 那分明是一张惨绝人寰的丑脸。 不,连‘脸’都称不上,面目全非,五官难辨。 老古董说,可以,穿越到几个不同的世界中,作为处于绝对逆境的反派女配,完成所有的任务,我就帮你恢复容貌。 所谓的快穿任务,当然就是找到线索男主,和他进行三次亲密交流。 第一次,你不情我愿。 第二次,你情我不愿。 第三次,你情我愿,甜甜蜜蜜。 这个亲密交流的细节,曾经让无数宿主破口大骂。 然而,阿嫣对此根本无所谓,一口答应下来:“成交。” 最近几天观察下来,老古董发现,它无法识别宿主的背景,无法读取宿主的心理活动,由此可见,宿主肯定不是普通人类,道法之高,也许远在它之上。 所以,宿主到底为什么要召唤系统?为什么不自己修复容貌? 初见那天,那个可怕的现场,她的绝世丑颜,又是怎么回事? 老古董对阿嫣心存提防,不敢问出口。 它戒备地盯着对镜修容的女人。 陆总生日到今天,已经过去三天了。 老古董清清喉咙:“咳,宿主,陆世同给你打过电话,可江离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今天也不联系他吗?” 阿嫣眼波一转:“你打猎吗?” “老朽一介镜中灵,还未修炼得人形。” “那你见过人打猎吗?” “好像有过。” 阿嫣笑了:“一个合格的狩猎者,必须拥有充足的耐心,而且永远不能低估你的猎物。若太过急躁,贸然出手,一来容易吓跑猎物,二来还会给猎物反击的机会。” 老古董将信不信。 阿嫣抹掉眼角的细纹,悠然道:“我问你,三界的系统那么多,金手指又粗又壮的多的是,你猜我为什么单单挑中了你?” “因为老朽英俊?” “因为”阿嫣笑了一下,语气低柔:“权势c财富c男人这都算的了什么?我只享受每天让自己变美的成就感。天底下,唯有这张脸不可辜负,也唯有一张盛世无双的美颜,才能带给我至高无上的快感。” 她放下镜子,起身走向卫生间:“等着,他早晚送上门来。” 又过了一天,江离没有主动联系,小宋倒是打来了电话:“苏小姐吗?是我,小宋,你方便下来一趟吗?我在你家楼下。” 阿嫣下楼,看见小宋站在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旁边。 小宋快步走了过来,笑容可掬:“苏小姐,好久不见。事情是这样的,上回你去江总那里,走的时候忘记把车开走了,江总让我开过来还你,车里还有几件你的衣服,都是你忘在江总家里的。” 阿嫣想了想哦,对了,上次真正的苏嫣听了江离绝情的话,伤心过度,夺门而逃,在路上晃悠了好一会儿才到家,是把车给丢下了。 “你真客气。”阿嫣瞥了眼汽车,若有所思:“这车本来就是江总送的,现在我和他都这样了你还是开回去吧。” 小宋摆摆手:“苏小姐请放心,江总不是小气的人,他说了,这是你应得的。” 阿嫣沉默了会儿,欣然点头:“那就多谢你了,替我也谢谢你们江总。” 小宋走后,阿嫣取出车里的一袋衣服,拿着车钥匙上楼,直接走进房间,问梳妆台上的镜子:“小古董,姓江的在车里装了什么?” 老古董:“定位监听器。” “果然。”阿嫣笑了笑,又忍不住叹气:“在他眼里,我到底有多蠢?” 江离绝对不是个色/欲熏心的男人,上次亲眼见到她的转变,最先的反应不是见色起意,而是提防她有报复的念头。 ——即使她只是个丑闻缠身的艺人,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这男人的戒备心真强。 可他骨子里瞧不起她,认为笨人只配用笨办法对付,正好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 阿嫣拿起手机,拨通了陆世同的电话:“陆总,后天有空吗?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保证让你满意。” 车里。 陆世同打开后车门,刚坐进来,正想说话,阿嫣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唇,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陆总,我约你那么多次,今天才赏脸出来,你就忍心晾着我这么久?”阿嫣说起话来甜腻腻的,嗲的厉害:“七年前,江总可比你爽快多了。” 陆世同是个聪明人,心里意识到什么,顺着她的话说:“小骚货,七年前你是个抢手货,现在你就是江离随手扔掉的一件破玩意儿,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 他摸进西装口袋里,点上一支烟,闲适地看着对方表演。 阿嫣一只小手搭在他肩膀上,轻哼一声:“话不能这么说,陆总,我这件玩意儿能带给你的东西,外面清清白白的女人都不能你笑什么?不相信?” 她突然凑近身边的男人,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你也说过了,我陪江离睡了七年,整整七年,他的床伴里面,可没有比我资历更深的了。我知道他所有的习惯,也知道他进了卧室以后,所有的‘实力’” 陆世同眯起眼,轻佻的神色稍有收敛。 阿嫣气定神闲:“陆总,你的天鸿的业绩不如江离持股的聚星,他处处压你一头,你能甘心吗?”见对方拧起眉,她双手交握,语气平静而诚恳:“咱们把话挑明了说,脱光衣服关了灯,我知道江离在我这里最引以为傲的记录,别的你赢不了他,但我相信,至少这一样我们努力一下,你一定比他强。” 陆世同脸色阴晴难定,沉默很久,忍不住开口问:“他一夜几次?”顿了顿,又问:“一次多久?” 阿嫣双手环胸,斜睨他一眼:“你答应了我才说。”软下声音,又对他撒娇:“过两天我在洲际酒店开个房间,你来不来?” 陆世同眼神玩味,勾住她的下巴:“空手去?” 阿嫣乖巧地笑:“我喜欢包包,爱马仕的。” “可以。” 阿嫣便放轻声音,万分嫌弃的说:“其实他那方面不行,看了好几年的男科,总算有点起色。平常还好,万一运气差了唉,虽说一晚上也能两三次,可每次十秒都坚持不下来,我刚酝酿完感情配合他表演,都没感觉到呢就结束了,别提有多扫兴!” 陆世同大笑。 阿嫣也跟着笑了几声,忽然又沉下脸,转头摘掉前座车座下的监听器,对准了那东西不冷不热的说:“江总,听的开心吗?我和陆总谈生意呢,你这样可不厚道。” 说完,打开车门,扔掉监听器,狠狠踩了几脚。 陆世同笑的停不下来,按下车窗,丢掉手里的烟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阿嫣:“这车是江离的,前天他突然叫人给我送回来,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找人一查,车座底下装了窃听器。” 陆世同点头,沉默了会儿,问:“那现在可以谈生意了?” 阿嫣看着他:“这得看陆总的意思。” “你要什么?” 阿嫣也不扭捏,直截了当:“天鸿投资拍的那部古装大剧正在选角,听说女主角的人选有意安小姐。你看,那部戏剧本是小说改编的,书里女主是全族第一美女,我觉得我很合适。” 陆世同失笑,捏捏她的脸:“脸皮够厚。” 阿嫣又说:“我还想陆总签下我,江离不捧我了,光靠我的经纪人可不行,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胃口不小。”陆世同淡淡说了句:“你值吗?” “我能给陆总暖被窝,我能帮你挣钱,我还能给你找乐子。” 陆世同盯着她看了好久,忽然一笑,又点了支烟:“今天见你又变漂亮了,怎么,最近整容了?” 阿嫣不答,只说:“我以后还会变的更漂亮,我保证,不远的将来,光我的脸就能值一个亿。” 陆世同哼了声,不置可否。 阿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所以,陆总的意思是?” 陆世同抽了口烟,散漫道:“你以前那么红,赚的钱不会缺几个名牌包,倒是这辆车太旧了,改天给你换一辆新的。” 阿嫣大喜:“谢谢陆总!” 陆世同下车,往回走。 黄经理凑了上来:“陆总,苏小姐和聚星那边不合,江先生和她的事情——” 陆世同嗤了声,挑高眉:“怎么,江先生和苏嫣不对付,我就该绕着她走?你当我也是江离的小跟班?” “不不,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黄经理额头上冒出了汗,紧张地掩饰:“我只是认为,苏小姐现在网上恶评如潮,圈内名声也不好,这个时候签下她,会不会过于冒险了?” 陆世同两手插在口袋里,笑了一声,眼里带着轻蔑:“瞧你吓的。女人么,就是个玩物,指不定哪天我腻味了,送给你啊。” 黄经理干笑,跟上他的脚步。 小宋看了看手表。 江总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待了起码有两个小时。 他擦了擦汗。 刚才,助理告诉他,苏嫣和陆总见了面,他就陪江总一起听他们在车里的谈话,直到苏嫣提到江总进卧室后的‘能力’,他立刻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闪了出来。 也不知道后面都说了些什么,江总那么久还不肯出来。 正想着,门从里面开了。 江离容色平静,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心平气和的吩咐:“派人跟紧苏嫣,如果她去了酒店或陆世同的家,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宋连忙点头:“好的,我立刻去办。” 江离走开了。 小宋这才抬起头,瞬间愣住。 办公室里,本来好好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扔到了地上,一只价值不菲的茶杯也摔成了两半。 小宋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流下一滴硕大的冷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星光背后(四)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李姐气的一手叉腰,把手机狠狠摔在沙发上:“我叫你去道歉,不是去当交际花,你还嫌你的名声不够臭?” 阿嫣脸上敷着面膜,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慢吞吞睁开眼,伸长手臂,远远地拿着手机看了看。 哦,陆世同生日那晚,有人偷拍了两张她的照片卖给媒体,一张是和江离耳鬓厮磨,另一张是跟陆世同讲话。 李姐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突然听见阿嫣愉悦的笑声,气不打一处来:“神经病,你笑个屁!” 阿嫣指着手机里的新闻:“媒体说我像一只花蝴蝶,惊艳全场——” 李姐气煞:“大小姐,他们是在讽刺你!讽刺你听不听得懂?” “——还说我美艳得叫人移不开眼睛,简直要勾走男人的魂。”阿嫣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真好,我最喜欢听别人夸我漂亮。” 李姐咬牙:“你他妈自恋也要分场合!你觉得现在我有心情跟你瞎扯——” “姐。”阿嫣再次打断,摘下脸上的面膜,坐了起来:“我签了公司,以后就是天鸿的艺人,陆总答应我,可以自己选经纪人。” 李姐整个人僵住,不敢相信地瞪着她。 阿嫣神色沉静:“天鸿筹备的那部宫斗剧,那个你眼馋了半天的安纯的资源,陆总也给我了。”微微笑了笑,她抬眸看向对方:“所以,你跟不跟我走?” 唇角挂着笑,眼神却冷静。 李姐依然说不出话。 这几天,眼前这个小妮子总是没心没肺的,可怎么怎么认真起来,气场竟然这么骇人? 阿嫣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下,语气变得轻松:“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了。那什么我刚想起来,你帮我招聘一名助理,面试的时候,也不用多问,你就叫他们形容我的脸,嘴最甜的那个,我要了。” 李姐: 总经理办公室。 小宋站在办公桌前,挺直了腰背汇报‘特殊’工作:“苏小姐和我们解约后,很久没找到下家,最近签给了天鸿,据说昨天正式签合同了,不过没通知媒体,天鸿官方微博也没什么表示,苏小姐正处在风口浪尖,他们想低调处理。不过,陆总送了苏小姐一辆车——” 江离写字的手停住。 小宋眼皮跳了跳。 江离眼也不抬:“你继续说。” “天鸿那部原定给安小姐的剧,女主角换成了苏小姐,陆总在高层会议上力排众议,一意孤行。” 江离语气冷淡:“我知道了。” 小宋愣了愣。 就这样? 江总一直在追求安小姐,快一年了还没答复,终于等到这次机会,他不该出手替安小姐摆平一切,顺便出出气吗? 至少也该陪在人家身边吧,这才能赢得佳人芳心啊。 “小宋。” 小宋抬起头。 江离淡然道:“打个电话给安小姐,约她中午吃饭。” “是。” 小宋转身出去,还没走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在手里看了看,接起来听了两句,立刻挂断电话,快速走回办公室:“江总,苏小姐刚才去了君来洲际酒店。” 江离倏地站起来,拿起大衣就往外走:“叫司机在楼下等我。” 小宋又是一愣:“中午您约了安小姐吃饭——” “取消。” 酒店套房里。 阿嫣洒了满床的玫瑰花瓣,倒了两杯半满的红酒,然后点上蜡烛,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很好,万事俱备,只缺冤大头了。 门铃响了起来。 阿嫣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睡裙,听见响声,取下挂着的浴衣披在肩膀上,走去开门,门一开,立刻装出惊讶的样子:“怎么是你——” 男人喘着气,额角有一层薄汗,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门,反手摔上房门。 阿嫣微微蹙眉,揉着纤细的手腕:“干什么?你弄疼我了”抬起头,面对不速之客,神色逐渐冰冷:“江总,我等的人不是你,别来妨碍我工作,出门不送。” 江离冷笑,扯松领带:“真把自己当鸡了?” “唉,这么说话多伤感情。”阿嫣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我只是想通了这还得感谢你,江总。” 江离紧绷着脸,狭长的眼里已有怒火涌动。 “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回去想了想,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对于我这种人,谈爱情太奢侈,还是谈钱来的踏实,其它都是虚的,没有什么不可替代,包可以换,车可以换,金主当然也可以。” 黑眸深处,狂怒的火星刹那迸裂。 阿嫣对他的震怒不以为然,甜甜地笑了笑:“再说了,陆总可爽快了,他答应我,一周至少有两天晚上留给我,不像你,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见人影。江总,你也不想想,我还年轻,动不动当一个月的尼姑,我很为难的。” 江离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陆世同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又怎么样?他肯给我时间,我又不盼着他只跟我好——”阿嫣止住话头,厌烦地看着拉椅子坐在对面c不请自来的客人,硬邦邦的说:“我认真的,你该走了,待会儿陆总来了,那就尴尬了。” 江离冷哼一声,举起桌上的红酒杯。 阿嫣皱眉:“放下,那不是给你的。” 江离笑了笑,薄唇凑近杯口。 阿嫣站了起来,郑重警告:“江离,我说过了,这杯酒你不能喝,别不识抬举。” 紧绷的弦断了。 这句话中隐含的挑衅,足以点燃燎原之火。 一杯见底,江离把空杯子推到阿嫣面前:“我也说过了,我不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阿嫣说:“我和陆总今天准备挑战你的记录,不是十秒那个,是真的记录,所以酒里加了催情剂。” 阿嫣看向石化了的男人,摆出‘我早告诉过你’的冷漠脸:“算了,认识一场,这间套房留给你,你想我打电话叫两个失足妇女替你服务,还是联系安小姐——”身体被男人凌空抱起,阿嫣脸色微变:“别发神经,等一下有人来了——” 男人气息紊乱,声音透出压抑的怒气:“那不更好?” “好什么?” “让他看着——”江离咬了咬牙,盯着女人的眼睛:“——看我怎么干你。” 他把阿嫣扔到床上,阿嫣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见他两下脱掉衣服,赶紧开口:“等等你不想和我发生亲密关系,你是因为乱喝东西,迫不得已才和我睡觉的,对不对?” 江离冷笑:“是又怎么样?” “没怎么,我就是确定一下。” 阿嫣心满意足地叹口气,点点头,撑起身体,一手拉住男人的领带,将他往床上拽,紧接着一个利落的翻身压住他,在他鼻尖轻轻一吻,神采飞扬,眼底都带着满足:“江总,今天是我的主场,接下来你乖乖的,别乱动”声音渐渐低微,她的唇下移:“让我来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星光背后(五) 醒来的时候,房里开着灯,窗外一片漆黑,已是深夜。 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江离闭了闭眼,转头一看,阿嫣已经穿上了裤子,正在扣内衣扣,几次都没弄好,回头看见他,笑了笑:“醒了?” 他说:“我来。” 阿嫣挑眉,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哦,谢谢。” “见外了。”江离扣好纽扣,静默片刻,平静道:“陆世同没有来。” 他们从中午做到下午,又从下午做到天黑,根本没有人来敲门,别说陆世同,就连服务员都没有。 这是一个局。 他看着弯腰捡上衣的女人,不冷不热的问:“苏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嫣举起三根手指,严肃的说:“三次。”放下手,语气更加认真:“我向上天发誓,我只想睡你三次,绝对没有别的念想。” 江离冷笑:“装了针孔摄像头?拍视频给陆世同欣赏?” “你呀,思想不要这么龌龊。”阿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套好衣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很怀念你在床上的雄风”低笑一声,偷眼瞧他:“恭喜你,今天破了历史纪录,很勇猛呢。” 她想了想,诚恳地添上一句:“我很满意。” 江离冷眼看她。 阿嫣蹲下身,穿上高跟鞋,走了几步停住,扶着门框,回眸一笑:“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我骗你的。” 男人一怔,神色骤变,冷厉骇人。 “嘴上说强迫,身体却很诚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阿嫣也不管他突然阴沉的脸,轻飘飘道:“江总,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阿嫣老实地待在家里,和她深爱的脸蛋过上你侬我侬的小日子,直到《宫墙柳》开拍,她在新来的助理小美和李姐的陪同下,低调进组。 苏嫣自出道以来,从没这么安分过,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传的是安纯,没想到第一组片场路透图出来,竟然换成了声名狼藉的苏嫣,安纯的粉丝当然不乐意,一边愤怒地指责剧组前期宣传利用安纯,一边在各大娱乐博主的评论里对苏嫣冷嘲热讽,把她的黑料刷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挖出了天鸿和苏嫣的关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睡遍娱乐圈大佬,社会社会。” “无缝找下家,某人的生意真好。” “没想到陆世同那么l一,不嫌脏啊。” 李姐不免忧心,就连小美暗地里都替老板捏一把汗。 处于风暴中央的阿嫣却比谁都悠闲。 她对微博这样的新科技有点概念,但并不热衷,网友说了什么,她一来看不见,二来不上心,丝毫不受影响。 进组后的第三天,李姐看了眼微博,越看越气,不觉冷笑:“抢角色,不要脸?哈,笑死人了。你离开聚星前,江离为了讨好安纯,把你的戏给安纯演,那次你都已经进组拍了两天了,还不是说撤就撤?这事儿谁都能骂,就她安纯没资格!这么久的微博热搜,营销号一致刷黑料,她团队要是没在背后搞事,我把手机吃了!” 小美劝她:“李姐,消消气。他们是故意的,我们回应的话,就中计了。你忘了吗?安纯那戏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中,那不也是同类型的宫斗剧吗?最近网上的热度全集中在我们这边,他们借机踩着《宫墙柳》宣传自己的剧,真阴险。” 那就是苏嫣开拍后惨遭换角的电视剧。 李姐阴着脸喝了口茶。 阿嫣伸出手,说:“有对比图吗?让我看看。” 小美不肯:“没什么好看的,安纯的是定妆照,你的是模糊的路透,营销号智障才放在一起比较。” 阿嫣笑笑:“手机给我吧,不要紧的。” 小美只好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阿嫣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那么多人夸她漂亮。”她看向李姐,又问:“我红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夸我好看吗?” 李姐说:“你要能翻身,就凭那几张脸都糊了的照片,也有粉丝给你夸出朵花来。” 阿嫣怔住,过了片刻,认真道:“那我一定加倍努力。” 剧组开拍半个月,这天轮到拍阿嫣和女二号童晓薇的一场戏。 童晓薇饰演的贤妃和皇后不和,因为一件小事,童晓薇怀疑阿嫣饰演的宁贵人表面与她交心,背地里却帮着皇后做事,为此盘问阿嫣,从最初的含沙射影,渐渐转为尖锐的责骂。 这场戏火/药味十足,男主角席园也在旁边看。 他是现在人气最高的小鲜肉之一,这几天和阿嫣拍戏,他谨记经纪人和粉丝的忠告,除了对戏之外,跟阿嫣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别说话,别有眼神交流,省的沾一身脏。 他以为对方会生气,奇怪的是阿嫣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刻意疏远,那女人随身总带着一面镜子和一包面膜,在片场没事儿干,她也不跟人说话,自顾自躺在椅子上敷面膜。 高强度的拍摄计划,睡眠不足,日夜颠倒,种种恶劣条件下,那女人总是容光焕发,皮肤一天比一天白,一天比一天柔嫩,搞的他也想随身带护肤品了,毕竟他这样的高人气小鲜肉,没演技不要紧,颜值才是保命的根本。 今天这场戏,他是故意来看阿嫣出丑的。 童晓薇和安纯是好朋友,她有心替安纯出气,昨天晚上就告诉他,今天她不会让阿嫣好过。 席园咬着苹果,眼角余光随便一扫,突然看到阿嫣的助理正举着手机。 他脑子转的飞快,想提醒童晓薇,还没开口,导演那边喊停,摄影师刚放下手,只听‘啪’的一声,童晓薇右手高高扬起,甩了阿嫣一个耳光。 ——坏了。 他心里叹气,那头童晓薇浑然不觉,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哼了声。 阿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剧本里没这个。” 童晓薇神态嚣张,敷衍地撩撩头发:“哎呀,真是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怪我,我刚才太入戏了,一时间走不出来,苏嫣,你不会生气吧?”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阿嫣,得意洋洋:“平常人呢,我大概会让着点,不敢下那么重的手,可苏小姐是什么人呐,脸皮比墙都厚,皮糙肉厚的,我的手那么娇气,怎么打的疼呢?” 阿嫣没说话。 童晓薇放低声音,刻薄的说:“陆世同对你,如果有江离对纯纯的一半,我也不敢下这么重的手。从你进组到现在,他都没来过一趟,看来你连他的女人都算不上,只能算个侥幸爬床成功的婊/子——” 话音未落,阿嫣苍白的手抓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拽。 童晓薇脚下一个踉跄,刚站定,火冒三丈想要反击,气势汹汹地踏前一步,不料又扭到了脚,整个人重心不稳,头脸对着墙壁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席园手里的苹果掉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盯着疼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童晓薇,惊得忘记了该过去帮忙——等等,那那那,那是什么? 童晓薇的鼻子,原来真是整的? 小美已经放下了手机,飞快地跑过去:“哎呀,对不起,都是我们嫣嫣姐不好,她也是无心的,她不知道你的鼻子是做的,早知道的话,一定扶你一把” 阿嫣捏住童晓薇的下巴,直视她惊恐的眼睛,压低声音笑着说:“我不仅婊,还凶,以后长点记性。” 她放开手,利落地转身走开,任由身后乱成一团。 “快送医院!”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啊?” 阿嫣不理会,走到全身僵住的席园面前,忽然停了下来,皱眉盯住他看。 席园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一步。 阿嫣眯起眼看清楚了,有点惊讶,然后开口,对他说了进组以来,第一句不是台词的话:“席先生,你额头上长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星光背后(六) “姐,别再照镜子了,真没肿,而且早不发红了。” 小美无奈地劝了几句,见对方根本不听,只能去拉梳妆镜前的女人:“姐,真的真的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了,我对天发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阿嫣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我我看起来怎么样?” 小美闭着眼睛大声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颜盛世!” 阿嫣叹了口气,扶着沙发坐了下来,眉眼暗淡:“这一生,我自认无愧于天,无愧于人,最对不起的,也就我这一副皮相,可惜” 小美没空听老板的自怨自艾,掏出手机,将刚才的一段视频发送给李姐,一边兴奋的问:“姐,你也太神了,你怎么知道童晓薇会使坏?” “嗅觉。” 小美一怔,抬头:“啥?” 阿嫣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脸:“身边有人对我心怀敌意,我能闻出来。” 小美笑了:“你唬我的,我才不信呢,又不是狗鼻子。” 阿嫣摇了摇头,不想多言。 “唉”小美痛快过了,开始头疼:“这次我们网上舆论战未必会输,至少不会出现一边倒声讨你的情况,可是陆总如果不出面,童晓薇公司那边只怕没那么好应付。姐,不如你探探陆总的口风?姐?” 她转过头,对着沉默的阿嫣挥了挥手:“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阿嫣站了起来:“陪我去跟赵导请假,然后替我订飞机票,我明天回家一趟,过两天回来。” 小美:“那童晓薇的事情——” “陆总约我吃饭。”阿嫣回头,见小美呆呆的样子,不由发笑:“发什么呆?走了。” 童晓薇和苏嫣的打人事件持续发酵。 最初童晓薇方面放出消息,苏嫣片场耍大牌,把童晓薇打到进医院,随后各大营销号和娱乐博主跟进,苏嫣的黑料第n次刷遍网络,大批急性子的网友对她口诛笔伐。 紧接着苏嫣的经纪人态度强硬,表示是童晓薇挑衅在先,而且她是自己滑倒,不幸撞到墙上。 眼看又要变成罗生门,某个娱乐大v突然放出一段现场视频。 于是,真相水落石出。 江离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一抬头,正对上安纯探究的眼神。他微感茫然,试图回忆对方说的话,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刚才 刚才,他在想,一个多月了,苏嫣没打电话,没发信息,朋友圈和微博都没更新。 他总觉得苏嫣居心不良,骗他杯里下了药,骗他上/床,背后肯定有更卑鄙的计谋,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一转眼四十多天过去了,苏嫣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即使身陷打人风波,也没向他求助。 想起那疯疯癫癫的女人,除了无处宣泄的烦闷c愤怒以外,心口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燥火,记忆深处香艳的画面挥之不去,而她离开前,带着些许揶揄c些许讽刺的话,则是他深夜辗转难眠的根源。 从来没什么催/情药。 他对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本能的索求和渴望。 “抱歉,下午见一个客户,合同条款有点问题,我走神了。”江离眼含歉意,温声询问:“你说了什么?” 安纯抛开心头淡淡的失落,打起精神:“我早上去医院看晓薇,她伤的很重,我看了心里真难受。这事不能全怪苏嫣,晓薇说话是难听了点,可她都这样了,苏嫣间接造成这个后果,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认错吗?脸是一个女演员的命,如果毁了,晓薇的演艺生涯也结束了。” 江离记起那个网上流传的视频,黑眸中笑意一瞬即逝,脸上风平浪静:“童晓薇公司那边怎么说?” 安纯叹息:“当然气不过,和天鸿交涉了几次,全都不了了之,晓薇的经纪人都快气疯了。” 她停顿一会儿,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的说:“陆总有心护着苏嫣,陆家背景深,一般人谁也不敢得罪他。” 江离许久没说话。 安纯惴惴不安,又有点期待。 侍者撤下盘子和餐具,倒上热茶。 江离抿了一口,语气疏淡:“苏嫣脾气不好。” 安纯心里咯噔一下,又冷又疼。 就这样? 换作从前,江离绝不是这个置身事外的态度,短短一句话敷衍了事。 安纯觉得委屈,又觉得后悔。 这些天来,眼前这男人总是若即若离,就算陪在身边,也会频频走神,虽然他每一次都能找到天/衣无缝的借口,可身为心思敏感的女人,她怎会一无所觉? 难道他表白后,她迟迟不答应,拖了这么久,他已经失去等待的耐心? 安纯心里一惊,想也不想,伸手握住他:“江离,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江离不动声色,笑了笑,抽出手:“没有。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陆世同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进餐时没提童晓薇,随意聊了点时事新闻,吃完了主动送阿嫣回家,车开到阿嫣住的小区大门,他叫司机停下来,拿起挂着的大衣,说:“我陪你到楼下。” 天气转凉了。 陆世同今晚穿的很随便,就套了件海军蓝的毛衣,他也不怕冷,抖开长风衣,披到阿嫣肩膀上。 阿嫣喝了点酒,玉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透过昏黄的灯光和朦胧的星月,那颜色映在陆世同眼底,美艳迷离,宛若一场易碎的梦境。 他即时收回目光:“下手不轻啊。” 阿嫣知道他指的是童晓薇,不咸不淡的答:“我觉得太轻了。” 陆世同低哼:“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阿嫣站定,侧身面对男人,平静道:“陆总,你投资我是有价值的。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孩子,甚至不会恋爱,我会比你手底下的所有艺人都省心,除了给你挣钱和疼爱我的脸,我将心无旁骛。” “怎么个省心法?我可看不出来。”陆世同抬起手,戏谑地捏捏她的脸——指腹的触感,果真如婴孩般柔软细腻。 阿嫣满口胡言乱语,但有一句话没说错。 她变得越来越美,艳光四射,对着这样一张脸,光是视觉上的享受,就足以让他着迷。 陆世同静了静,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突然道:“跟我吧。” 阿嫣看着他:“上/床吗?好啊。” 陆世同说:“交往。” 话一出口,不止阿嫣,他自己都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放心,就算以后分了,我也不会像江离那么绝情。该给你的,车房存款,只多不少。” 阿嫣摇头:“我要的不是那些。” 陆世同淡淡道:“你尽管开口。” 阿嫣目光坦荡:“我要人夸我。” 陆世同皱眉:“什么?” 阿嫣解释:“我要像安纯一样,娱乐博主发我的照片,底下一堆人夸我美颜盛世,然后我会叫小美把评论都整理出来,每天早晚给我诵读一遍。” 陆世同: 男人神色铁青,阿嫣惦记着回家泡澡做个面部按摩,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便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陆总,你对我有再造之恩,你给我点时间,过了这两个月,你还想和我亲密交流,我随时奉陪,毕竟阴阳和谐总是好的,我也怕内分泌失调。”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谈恋爱就算了,我没兴趣。” 阿嫣走出电梯,伸了个懒腰,想到待会儿能美美的泡牛奶浴,不禁喜滋滋的,脚步都轻快不少,直到迎面撞上一尊门神。 江离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墙懒懒地站着,冷淡的目光锁住她。 阿嫣看了他一眼,笑容瞬间消失,低头找到包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江离跟在后面,随手关上门,声音冰冷:“陆世同送你回来。” 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阿嫣斜睨他:“你看见了?”轻哼一声,脱下大衣扔到沙发上:“怎么,派私家侦探跟着我还嫌不够丢人,这回亲自上场了?” 江离几步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哑声呢喃:“他跟你说了什么,哄得你在外头也不知收敛,亲亲摸摸的?” 他的嗓音温柔,双臂却如铁箍,紧紧圈住她。 直到身体紧密相贴,直到下腹燥热,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对她的渴求。 原始的,狂野的,只想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侵略的欲望。 阿嫣当然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想泡澡放松是没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机会,搞定第二次亲密交流。 这么想着,便剧烈挣扎起来:“放手!” 江离猝不及防,被她挣脱,深邃的眼底燃起幽暗的火。 阿嫣轻蔑地嗤笑,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江总,以后呢,我们还是划清界限为好。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陆总的女人,对他亲亲摸摸,对他亲热,这都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藏起来,下次正大光明站在旁边看都行,我又不会害羞。” 江离讽笑:“背着他跟我开房,这就是你所谓的划清界限。” 阿嫣理直气壮:“那是情不自禁,我也说了——您的身体,我很满意。”笑了声,摇摇头:“但一次就够了。在你身边,我学会了作个有分寸的女人。” 到头来,还是嫌得到的少。 江离见惯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听到对方的话,讽刺地笑笑,一边解开衬衫纽扣,一边往浴室走:“金成国际那套别墅给你,等你有空就办过户手续。” 一阵冗长的沉默。 “放心,陆世同不会知道。”江离回头,手搭在卧室门上,好整以暇:“你先洗,还是我先?”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阿嫣突然自嘲地笑了出声,笑了会儿,声音沉寂下去。 她抬起头,容颜苍白:“他说想和我谈恋爱。” 江离神色骤变,眼神刹那狠厉。 “江总,你说我脏,我也认了,他都知道,却不嫌弃。” 她的声音发颤,眼里水光闪烁,唇角挂着一点笑意,悲哀又幸福:“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今晚让你留下,这辈子我都脏了。”她胡乱地擦擦眼泪,拿起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江总,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星光背后(七) 江离这一生,走的太过顺畅。 人们耗尽一生追求的金钱c事业c地位,他生来就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即使在同一阶层的人生赢家中,他也能脱颖而出,踩在陆世同等人的肩膀上,接受那些人既渴慕又艳羡的注视。 他是那么成功。 世界上,几乎没有他求而不得的人和物。 安纯是个意外,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比起其他猎物,她需要多一点的耐心和守候,但早晚也是他的,对此,他胸有成竹。 人生酸甜苦辣,对他来说,‘苦’那一味,太少太少。 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滋味。 突然有一天,那个曾经姿态卑微地赖在他身边的女人,那个被他轻视c厌恶的女人拒绝了他。 她拿着他的西服外套,可怜兮兮地站在他面前,满脸讨好,祈求地望着他。 ——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说,放我一条生路。 她的人在发抖,语气脆弱不堪,依旧那么卑微。 他忽然觉得茫然,觉得失落,就像正在失去曾以为牢牢攥在掌心的东西。 而当她低下头,眼角流下一滴泪的瞬间,他胸口一阵钻心的疼,愤怒的火焰燃尽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外套掉在地上。 江离不顾她的阻止,按住她乱挥的手,高大的身躯压近,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吻住,另一只手往下,不耐烦地撕开她的裙子。 “放c放手” “江总,别这么对我” “求求你” “算了。” 她终于放弃了。 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他记不清怎么脱掉的衣服,又是怎么从门边c地毯上,一路扭打到了床上。 只记得,她目光苍凉,转过头,不再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算了。” 那样悲哀,那样绝望。 后半生,只怕这画面会纠缠他到死。 他心里很疼。 身体的宣泄丝毫无法带来灵魂的慰藉,最后喘着粗气倒在她身上时,他没有释放欲望后的满足感,只觉得空虚,心里闷闷的疼,像是下着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雨。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得只剩他的心跳声。 江离坐起来,习惯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见里面放的一盒香烟,手已经伸了过去,忽然停在半空。 这是他抽的香烟牌子,不是陆世同的。 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江离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上,余光扫过抽屉里的东西,愣了愣。 一把刀,一封信,一张废纸。 纸上用红笔写满了‘脏’字,触目惊心。 信的开头,写着‘李姐’。 字迹难看又稚气,像个中学学生的杰作。 阿嫣是个弃儿,小时候跟着个捡垃圾维持生计的老奶奶生活,老奶奶过世后,就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学历低,没什么文化,字当然写的丑。 他笑了笑,视线移到下一行字,笑容凝住。 信很短,总共也就那么几行字。 李姐, 对不起,活着太累,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他说的对,网上的人也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活该去死,太脏了。 姐,人就是这样,清清白白的来世上走一遭,到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徒留一身脏。 我的东西不多,全留给你,你要就拿去,不要捐了。 苏嫣 这是一封遗书。 “你干什么?快烧到手指了。” 身后传来声音,慵懒而妩媚,仿佛饱食后餍足的猫。 江离回过头,双目发红。 阿嫣一怔,抢过他手里的烟,在纸篓边上磕了磕,抬头看见打开的抽屉,心中了然,笑笑说:“以前写的,整理时候忘记扔,那时候真是幼稚。” 江离开口,嗓音嘶哑:“苏嫣。” 阿嫣见他情绪波动激烈,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你别当真,活着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 既然他不抽烟了,阿嫣把烟头摁灭丢掉,扭了扭脖子,舒展下双臂,然后扑到他身上,勾住他的颈项:“江总,休息好了吗?快点,趁热打铁,我们再来一发。” 她的眼里住着漫天星辰,亮晶晶的。 想到再努力点,一鼓作气,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阿嫣心情激动,双颊粉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欢爱,或是心头止不住的兴奋。 然而,江离目光暗淡,拉开她的手,哑声说:“苏嫣,别这样。” 阿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别这样。” 他又重复一遍,语气挫败,拉起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阿嫣急了:“我就要这样!来嘛,你给点面子,就只要再一次——” 江离伸出手,把她按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那次说的话我收回,没人觉得你脏,别这么对你自己。” 阿嫣起先觉得他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不对,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受不了霸王硬上弓的刺激,干脆自暴自弃了,才对他大献殷勤? 未免想太多。 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她越来越不耐烦,又开始挣扎:“江总,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扭了一会儿,挣不开他的怀抱,便体贴地建议:“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儿继续也可以——”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徒劳地开口:“我不是有心” 尾音散去,面对长发散乱c满身青青紫紫的阿嫣,说出口的辩驳如此无力,他抬手遮住隐隐作痛的眼睛,沉默半刻,低声道:“你叫我放过你,他就那么好?” 阿嫣愈加烦躁,这几天拍戏已经很累,满心雀跃以为回家就能泡澡美容,计划中的浪漫夜晚,却被江离彻底破坏了,再加上和他上演一场激烈的霸王硬上弓的活春宫,更是身心疲乏,耐心早耗光了。 她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脾气之坏族内尽知,乃至母亲不顾舅舅的百般阻挠,硬是把她送去西天大和尚座下,念了整整七百年的枯燥经文。 后来,她年纪渐长,待人处事温和许多,却不是因为念佛念多了,改过自新,而是倾心于驻颜修容术,没时间同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再后来,一人独居禁殿,想发脾气,周围也没人了。 一千年,一万年,终日与最爱的脸容作伴,自然天天快乐,更没什么好抱怨的。 此刻,江离就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阿嫣决定作一次最后的努力:“江总,我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那都不重要,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春宵苦短,别浪费时间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累不累?你快振作起来,有花堪折直须折,有人能睡就快睡——” “够了。” 声线紧绷。 阿嫣:“什么?” 江离突然推开她,翻身下床,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阿嫣靠在床头,冷眼瞧着他的动作,拿捏住了他的心思,也不觉得着急,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冷淡,不由嗤笑了声。 男人就是矫情。 从前对他千依百顺的,他不把你当回事,现在稍微摆出点架子,他反倒上心了。 这样也好,总有犯贱的男人,才会有爱玩把戏的女人。 江离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阿嫣说:“江总,这是第二睡,还有一睡。” 江离大手放上她额头,掌心微凉,淡淡道:“发烧了吃药。” “我头上热,那是见着你心情澎湃,激动呢。”阿嫣脸颊红若桃花,柔弱无骨的双手捧住他的手,奉承了一句,语气转讽刺:“你手心出冷汗,该不是肾亏?” 江离哼了声,抽开手。 阿嫣泰然自若,直视他:“我要睡的人,那是一定会睡到的,你也别纠结了,这事儿你情我愿,你又不吃亏。” 她咬字清晰,着重强调了‘你情我愿’四个字。 窗帘拉上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洒下一小片余晖。 厚重的沉默和暗淡的光线,将男人的背影勾勒成萧条寂寥的轮廓,冲淡了平时高高在上c睥睨众生的压迫感。 他在门口停下,头也不回:“苏嫣,我当你是个人。” 深秋寒冷的夜晚,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压抑。 阿嫣跳下床,噔噔噔跑过去,用力把他往外面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刚才禽兽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也是个人了?你烦死了,快走快走!” 江离捉住她乱动的手,高举头顶,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阿嫣一秒变脸,又变得眉开眼笑,乖乖的问:“江总,你改主意了?我们回卧室呀,我帮你脱衣服。” 江离恍若未闻,冷着脸问:“那时候,为什么抹黑安纯?”他停顿了下,沉下声:“给我一个正当理由,即使是借口。” 阿嫣不耐烦:“这种陈年旧事——” “回答我!” 话一出口,连江离都是一愣。 他一向自诩理智,自控力极强,即使内心震怒,也能装出斯文有礼的外表,可今晚,在苏嫣面前,却一次又一次失控。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如果她再说一遍,说她知道错了,一时间鬼迷心窍,但当初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爱他那他可以把胸口的疼痛当成心动,和她重新开始。 作为恋人。 阿嫣静下来,小声问:“如果我说因为爱情,你会留下来和我睡觉吗?” 江离黑着脸摇头。 阿嫣抿紧唇,柳眉倒竖,像一只发怒的猫,猛地挣脱他,拉开大门:“那你还是滚算了。” 江离抵住门:“苏——” “干坏事为什么非得有正当理由?”阿嫣烦躁地打断他:“因为我就想那么干,不行吗?” 她再也不想跟他啰嗦,重重地甩上门。 回到房里,阿嫣拿起梳妆台上的镜子,看着镜中自己盛怒的容颜,看着看着,忽然噗嗤笑了出来,愉悦的调侃:“你瞧你,作天作地的都这么好看,叫我怎能不爱你?”说着,嘟起嘴就要亲镜子。 被遗忘的老古董忙咳嗽起来:“咳,非礼莫亲,非礼莫亲!” 阿嫣扫兴,放下了镜子。 老古董:“线索男主跑了?” 阿嫣:“跑就跑了。现在想想,太快完成任务也不好,我还没实现我的梦想。” 老古董:“你的梦想?” 阿嫣:“对,大家称赞我美颜盛世的梦想。” 老古董: 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老古董又问:“抽屉里的遗书和刀,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 阿嫣吃惊:“怎会?上次收拾没留心罢了。” 老古董将信将疑:“宿主刚才的作为,我还以为是故意引导江离对你倾心” “我要他的心有何用?又不是唐僧肉,吃了能让我貌美如花永葆青春吗?”阿嫣更加莫名其妙:“说起这个,我才后悔呢,就该趁早扔了那些东西,省的今天坏我好事。唉,本来我还有七成把握骗他留下和我睡觉,谁料他一看见这东西,脸色都变了,估计今晚硬不起来,真是流年不利。” 老古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星光背后(八) 拍了将近七个月的戏,《宫墙柳》终于正式杀青了。 这足足半年出头的时间,阿嫣一直留在剧组,行事特别低调,依旧不发一条微博,也不参加任何活动。 即使如此,她还是三天两头的上头条,霸占微博热搜的前几名。 先是安纯的团队怀恨在心,动不动就出通稿责怪阿嫣抢角色人品差,还放各种小道消息给营销号,暗示阿嫣和陆世同的关系不干净。 然后是童晓薇。 打人风波后,她的脸动过手术,短期不敢出门,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动不动通稿卖惨,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童晓薇不占理,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到了杀青当天,阿嫣又一次登上热搜榜首,却跟工作无关。 安纯的经纪人用小号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微博。 致某女星, 已经跟了新的金主,就别惦记别人家男友了。 众所周知的心机婊还想脚踏两条船,狐狸精本精。 药店碧莲。 所有人都猜这位女星就是阿嫣,但对那位‘别人家男友’的身份,却没有定论。 直到有人挖出从不在微博上更新私人动态的江总,上个月非常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估计是他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手,经过各种缜密的对比像极了阿嫣。 更刺激的是,原本对阿嫣被黑反应平平的天鸿,在对比图登出后的一个小时内,突然用官方账号表示,本司旗下艺人苏嫣忙于事业,无暇感情,请自作多情还蓄意误导网友的同行自重。 这条口气很冲的微博艾特了一个人。 不是挑起是非的安纯的经纪人,而是江离本尊。 网友一片哗然。 接下来江离的操作则更迷。 他难得登录一次微博,天鸿出声明当晚,他在线,对此却没任何回应。 可他先取关了安纯,又关注了早已停止更新的阿嫣的账号。 这扑朔迷离的剧情进展吓呆了众人,微博炸了。 一时间,全网吃瓜。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苏嫣表态。 杀青当晚,席园在阿嫣房间里。 他决定不听经纪人的劝言,擅自接触阿嫣,真的是出于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拍戏的原因几乎朝夕相处,他亲眼看着阿嫣越变越美,状态越来越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深。 到杀青这一天,他拿着手机,对比开机仪式和今天刚拍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古怪了。 如果阿嫣整容了,或者微调,那总有一个恢复期,没道理他看不出来。 而且,她是一天天变美,不是一跃而成。 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过了今天,他想问就有点麻烦了。 阿嫣开门,看见他,挑了挑眉:“席先生?” 他闪身进去:“叫我席园就好。” 阿嫣笑了笑,关上门:“找我有事?” 席园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先客套两句,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微博上那事,你也别太在意,没准是聚星拉话题炒作,谁都知道安纯的后台是江大总裁。” 阿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你好像很懂?” 席园:“那是!我刚出道那会儿,网上被人黑惨了,我都习惯了,他们骂就骂呗,都是空穴来风的东西,我又不会少块肉,骂完一阵子,他们忘的比我都快。” 阿嫣低头一笑。 席园心跳漏了拍。 她已经卸完妆,纯素颜示人,那张脸却挑不出一丝差错,美好得令人心折。 尤其平时见惯了她浓妆拍戏,此刻灯火下,更觉得她容颜素净,气质温婉,宛如清水芙蓉,一颦一笑都是情。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席园一惊,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脸上发热,一直红到耳根。 阿嫣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听见手机响个不停,只能拿起来,扫了眼来电显示,当着他的面接通:“江总,花我都丢了,您觉得有意思吗?凭我和你的交情,送花送礼物什么的太庸俗了,不如直接开房。还有,你微信上发我的莫名其妙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文化,看不明白,你发时间地点,我一定赴约。” 这话已经说过一百遍了。 对方只当没听见,通通忽略:“微博上的照片,记不记得哪年拍的?” 那人的声音本就低沉磁性又温柔,世上最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如甜言蜜语。 而这一刻,那道熟悉的声线穿透虚无的通讯线,在耳畔低低响起,带着几许怅然,几许压抑的思念。 换作其他人听了,早丢了魂,恨不能溺死其中。 可阿嫣只是叹气。 这几个月,只要和江离打电话,都像对牛弹琴。 他不知发什么疯,开始送花,送礼物,送信用卡,微信上发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有时是一张旧照片,有时又是一句诗词,还是小语种的,更多时候则是一些无比深奥的话,中心思想可以归类为两种:‘我想你’,‘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江总文艺起来,真叫人害怕。 花扔了,礼物丢了,卡剪掉了。 他发的消息从没回音。 只有当他打电话过来,阿嫣会接,但总说不到一起去,他关心她,她回答不用,他暗示给她女明星梦寐以求的资源,她表示没跳槽的打算,他说情话,她要求开房,于是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 好奇心旺盛的网友挖出他的那条微博,那张牵手的照片。 阿嫣是没什么,江离日常发神经罢了,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陆世同会那么生气。 陆总最近在国外谈生意,忙的很,百忙中不忘抽出时间,隔着小半个地球的时差,催命连环call质问她怎么回事,最后还让公司发了那条匪夷所思的申明。 平常,陆世同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来探班,电话不怎么打,信息不多发。 这次却一点就炸。 男人矫情起来,比女人都厉害。 “说起微博,江总,你干点人事,这样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不太好。” “引起谁的误会?” “这不是重点。” “陆世同吗?” 阿嫣缄默。 江离低笑了声:“天鸿发申明前,他给我发了信息,问我,这次是由我出面澄清‘误会’,还是他来。你猜我怎么回他?” “我不喜欢猜谜。” “——不是误会。” 阿嫣又沉默。 “很小的时候,陆世同喜欢抢我的东西,抢不到,总惦记在心上,抢到手了,却不屑看第二眼。”寂静中,他轻轻叹息一声,温柔道:“他待你未必真心。苏嫣,我接你回聚星,好不好?” 言外之意,违约金他来负责。 阿嫣挂断电话。 有病。 善变的真心有何用,不如一支口红,至少赏心悦目。 她起来倒茶。 席园神态窘迫,低眸看着茶几上的玻璃,不知所措。 阿嫣递给他一个茶杯,说的轻描淡写:“网上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江离包养过我,真的。江离甩了我,真的。我花钱造谣安小姐,真的。我惦记江离,真的,我和他确实藕断丝连,还剩最后那一根丝,暂时不能断。” 她捧着茶杯,抿了口,笑笑:“我知道你好心安慰我,我也知道你这么晚过来,真正想问什么。”再次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柔声问他:“席先生,我漂亮吗?” 席园微微抬着下巴,怔怔凝视。 她弯下腰,扎起的头发忽然松了,丝丝缕缕散落下来,遮挡住两侧脸颊,更显得小脸楚楚可怜。 乌黑的长发,瓷白的肤色,瞳孔比夜色深上几分,唇色很淡,有些凉薄。 真漂亮。 他脑子里迷迷茫茫的,视线中只有眼前的女人,再容不下其他。 “你想问我,有没有整容,哪家医生这么高明,能不能介绍你认识,人在圈里混,颜值不能崩”阿嫣愉悦地勾唇笑,抬手抚摸青年英俊的脸,语气带着无限的柔情:“席先生,你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人气高,底子又这么好,何必眼馋缝缝补补又一年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唇角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又问了一遍:“我漂亮吗?” 青年如受蛊惑,魂不守舍地点头。 阿嫣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字道:“脸是最会骗人的。你有大好前程,别犯傻。”她皱了皱眉,快走几步打开门:“不早了,再见。” 席园恍如大梦初醒,一下子跳起来,耳朵红得能滴出血,视线都不敢落在她身上:“打扰了。” 几乎落荒而逃。 阿嫣关上门。 梳妆台传来镜子苍老的声音:“宿主对他使了媚术?” 阿嫣走过去,对着镜子,撩起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唉,我不爱用的放心,以后轻易不会了。刚才,我见他沉迷于我的容貌,有动心的迹象,好心想让他看清我的本质,趁早死心,可后来看他那么仰慕我的脸,心里实在高兴,一时没留心,忍不住就——” 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想叫狐狸不发骚,难于逼良为娼。怪我一个人独处太多年,不知收敛,这要是我自己的身体,估计尾巴都藏不住。” 老古董心神一凛,试探道:“宿主是狐妖一族的前辈?” “一半一半,一半妖狐,一半天狐。” “这不都狐妖吗?” 阿嫣一边梳头发,一边闲扯:“一看你就是人界的灵器,修行还不到家。差远了,妖狐是妖,天狐是仙,仙妖殊途。媚术是妖狐引以为傲的老本行,天狐身为狐精一脉,虽然天生媚态,但以狐媚术法为耻,作梦都想当高大上的神仙。” 老古董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被人笑话修行不够,脸上挂不住,反驳道:“老朽已有数百年高龄。” 阿嫣:“仙界年龄以千年计算,神界以万年计算。你还是个孩子呢,别闹。” 老古董一口气提不上来,呛住了,还想追问几句,无奈咳嗽不停。 阿嫣转身走开,哼着小调子,拿起手机设置闹钟。 明早的飞机,从拍摄地回家,后天还有个视频网访谈,行程排得有点紧。 她拍戏拍了大半年,这期间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媒体探班都不露面,除了模糊的路透,就只有童晓薇那次同样模糊的偷拍视频。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重回公众视线内,需要好好准备。 刚设完闹钟,陆世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阿嫣打了个呵欠,接起来:“陆总,你那边白天?我这里很晚了,明早我赶飞机,有事长话短说。” 陆世同沉声道:“下楼。” 听着有些疲倦。 阿嫣一怔,开口:“你在——” “——酒店门口。”他打断,语气平平淡淡:“带上行李,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星光背后(九) 阿嫣给助理小美发了条微信,把手机塞回包里,又拿出一面小镜子。 出门没来得及化妆,坐上陆世同的车,她便照着镜子抹口红,奈何车里光线太暗,前面一个刹车,口红歪了一笔。 正要掏纸巾擦掉,旁边伸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抹去她嘴角醒目的红痕。 阿嫣抿嘴一笑,没回头,看着镜子飞了个媚眼。 陆世同没好气:“对镜子发什么骚?” 阿嫣扭头看他,见他斜着身子,慵懒地靠在车门上,肩膀上披着的外衣,已经掉到手肘,就那么挂着。 他天生有一股散漫气,就算再累,也不显出来,只觉得他吊儿郎当的,太随意。 “我是人人喊打的狐狸精,一天不发骚就难受,又不是针对你,别介意。”见他不住冷笑,阿嫣放下镜子:“你别生气,我对镜子发骚的时间,比对男人多多了,你只是恰好在这里,不爱看就闭眼。” 陆世同哼了声:“满嘴歪理。” 阿嫣又笑了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过了会儿,陆世同开口:“不问我带你去哪里?” 阿嫣眼睛都不睁,说话轻得像梦呓:“随便去哪,明天晚上前把我送回家,我后天有工作。” 陆世同莫名烦躁。 他点上一支烟,命令司机靠边停车,抽了两口,又问:“谈条件的时候,你说会给我找乐子,这话还作数么?” 阿嫣有些惊讶,抬起眼睑瞧他:“当然。” “那好。”他狠狠吸一口烟,吐出来,眯起眼,冷寒的目光穿透四散的烟雾,与她对视:“老子现在很不爽,收起你那副没心没肺的死样!” 阿嫣知错就改,忙摆出一脸痴情样,搂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了过去:“是我太粗心了,陆总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对了,你专门改机票回国的?飞机上呆那么久,累不累?我替你揉揉肩c捶捶腿?” 陆世同说:“私人飞机回来的。” 阿嫣偏过头,问:“空姐漂不漂亮?” 陆世同不咸不淡:“没仔细看,憋了一肚子火,见谁都烦。” 阿嫣一愣:“上火了吗,这么暴躁?” 陆世同又不说话了,抽完烟,丢进烟灰缸,冲前座说:“小张,你下去。” 司机应了声,开车门出去。 阿嫣趁机扫了眼窗外。 幸好,不是高速公路,地段偏僻,车流量不多,又有望风的,不太可能出差错。 阿嫣转过头:“陆总,要我脱衣服吗?” 陆世同皱眉。 阿嫣低声笑了笑,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车座上:“怎么,太容易得手,又不想要了?”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坐垫,攀上他的腿,声音渐渐轻下去,含着几分嘲弄:“你也是,江总也是,抢来的总是好的,有竞争才有动力,真没意思。” 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拢。 他眼中暗火涌动,欲言又止。 旁边,一辆车疾驰而过,车灯刺目。 阿嫣略感不适,闭了闭眼。 他的唇便贴了上来,炽热激烈的吻,相互缠绕的气息都有滚烫的温度,唇舌间却带着冷清的烟草味。 阿嫣顺势往下倒去,后腰压到了自己的包,闷哼一声。 陆世同拉她起来,带进自己怀里,抱着不动。 阿嫣乖巧地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只好怯生生开口:“陆总,我们继续吗?” 陆世同平复呼吸,淡淡道:“今晚不想。” 阿嫣听了,神情有异,迅速瞄了眼他两腿间,含蓄又郑重的劝道:“陆总,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陆世同冷哼,揉捏她的脸。 阿嫣笑着躲来躲去,却没挣开他的怀抱,乖乖地由他抱着。 陆世同玩累了,双手环住她,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前,闭上眼说:“签份新合同。” 阿嫣诧异:“不才刚签?” 陆世同沉默几秒,不情不愿的说:“江离给我发了信息。” 阿嫣不知他纠结什么,答道:“不是你给他发了吗?问微博上那事怎么处理。” 陆世同扯起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你消息真灵通。” 阿嫣岔开话题:“他发了信息,说什么?” “他想知道,你违约金的具体数额。” 阿嫣眉梢轻挑,耸耸肩。 陆世同紧盯她的脸,手往上,抚摸她后颈细腻的皮肤,语气阴冷:“苏嫣,如果被我发现,你们联手耍我——” 阿嫣忙保证:“不会,只有我们联手耍他。” 陆世同没说什么,眉心依旧拧成一条线,周身散发的气息阴沉森冷。 阿嫣再次转移话题,献宝似的凑近自己的脸:“陆总,你仔细看一看,有没有发现我又变漂亮了?” 当然有,可他不高兴。 陆世同觉得自己疯了。 最初签下苏嫣,不过一时冲动,想看江离出丑,想替自己找乐子,最多加上一条贪图美色。 大半年过去,阿嫣一直拍戏,他们总共没见两次面,上回送她回家,还气的够呛。 从来没人用那么奇葩的理由拒绝过他。 就是这样,依然放不下。 说不上为什么。 冷着她,远着她,非但不能模糊记忆,反而更添思念。 看见她没心肝的样子,不爽。 看见她故意做小伏低讨好他,气炸了。 也许,不是他疯了,而是她演技太拙劣。 对,他应该给她配个私人演技指导。 陆世同经过一番艰苦的心理斗争,总算舒坦了些,长出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过几天,我叫人帮你请一名戏剧学院的老师,专门辅导你演戏。” 苏嫣愣了愣。 不是在说她的脸吗?怎么突然发散到演技上去了? “李姐表扬我,夸我演的不错,跟以前拍的戏比起来,有惊人的进步,简直不像一个人演的。” “李岚懂个屁。” “导演也这么说的。” “他眼瞎。” 苏嫣不乐意,扑上去摇他胳膊:“陆总,你还是给我请两名美容师吧,那才是我急需的。” 陆世同只当耳旁风,吩咐:“江离那边,你断掉联系。” 苏嫣探究地看向他:“你不想看他吃亏吗?” 陆世同道:“我不想再看见你和他有任何牵连,别说上微博热搜,新闻里名字并列都不行。” 苏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慢悠悠道:“那恐怕不好办。” 陆世同神情一僵,低下头,又点燃一支烟,放进嘴里:“戏拍完了,这两天留个时间,我带一箱爱马仕包,跟你开房。” 这话有点耳熟。 那天,江离在车上按了监听器,苏嫣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放心上,没想到陆世同记住了。 “陆总,瞧你说的。你这么有格调的人,别干暴发户的事。” 陆世同打开车门,让外面的风灌进来,吹走车内缭绕的烟雾:“除非必要,我不住酒店,开房就免了,我在家里给你留个房间。” 苏嫣问:“这算老板的命令?” 陆世同笑了声,语气不变:“二楼有几间房空着,我叫人重新装修,给你开个私人美容诊所,仪器全采用国内外最先进的。” 苏嫣双眼一亮。 陆世同:“还有什么要求?” 阿嫣:“没啦。”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在发光,笑起来,甜到心里。 陆世同恍惚,眼前出现幻觉。 总觉得这个女人像一种动物,摇尾巴的狗,舔爪子的猫,又或是枕着毛茸茸的尾巴坏笑的狐狸精。 阿嫣说:“你把小张叫进来吧,天热蚊子多,别让人家在外头喂蚊子了。” 陆世同点头,转头想唤司机,袖子忽然一紧。 他转过头,阿嫣安静地盯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陆总,我不谈恋爱的,你记住。” 陆世同神色一冷,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像瞬间冻住,又像触火般的烫到。他吐一口烟圈,咬着烟痞笑,尽显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本色:“你急什么?当我一辈子没见过女人,还会非你不要?我们只算开放式关系,不干预对方恋爱结婚,随时可以叫停。” 阿嫣领悟:“俗称炮/友?” 陆世同沉下脸,撇过头叫小张回来。 阿嫣靠过去,依偎着他。 车开动了。 陆世同的声音响起来:“跟江离断干净,听见没有?” 不是开放式关系吗? 阿嫣懒得问他,敷衍道:“我尽量速战速决。”想了想,加上一句:“以后微博上发生类似事件,你交代一声,让公司的人别搭理,这种程度根本用不着出声明,别那么耐不住气,该配合他们表演的视而不见最好。” 陆世同不吭声。 到家后,小张下车,帮阿嫣提行李,临走前悄悄说了声:“苏小姐,其实天鸿的申明,不是工作人员发的。” 阿嫣一怔:“盗号?” “不是” 小张压低声音:“我们陆总问人要了账号密码,亲自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星光背后(十) 比起传统的电视台和杂志,网络访谈的尺度更能放的开,围绕阿嫣的各种热门话题,几乎都有涉及。 开场较为平和。 “苏小姐,好久不见,今天你真漂亮,当时你刚走进来,好多工作人员盯着你看。” “没有没有。” “呵呵,不用谦虚嘛。” “不是谦虚,我的脸还远没达到自己的期望,以后我会更漂亮。” 问题逐渐尖锐。 “那套你指着狗仔大骂的图,很多人看了,都以为你精神不正常,你的粉丝也很担心你,当时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呢?” “记不太清楚。” “一点都不记得?听说心理学家认为,人在受到极大的刺激后,会出现自我封闭记忆的情况。” “你拐着弯说我有精神病吗?” “不,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喔,下一题。” “《宫墙柳》开拍前,很多小道消息指出,主演会是安纯,最后开拍却换成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签合同,我想演。” “所以片方的确考虑过选安纯当女主角?你也不否认抢角色的传言?” “是,下一题。” “你和童晓薇的那个视频,曾经霸占热搜榜好久,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工作以外,谁动我的脸,我和谁没完,这算最轻的。” “你是指童小姐?” “不,泛指所有人。” “拍这部戏之前,你处于事业低谷期,刚离开聚星不久,却突然和天鸿签约,天鸿和陆总为什么选择那时跟你签约呢?” “因为我有签下来的价值。” “可有消息说,天鸿签你,陆总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他是老板。” 终于到了观众最关心的部分。 “安纯的经纪人最近发了一条微博,引起网友热议,你知道吗?” “知道。” “很多人都猜,那条微博里说的人,是你。苏小姐认为呢?” “有种指名道姓,否则我拒绝回应。” “那天鸿官方发的申明?” “一,我不知情。二,只有我能代表我自己。” “和江先生的绯闻,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不会。” “媒体传的跟真的一样,大家都对你的感情生活很好奇。” “假的,我和江先生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现在没有,今后也绝不会有。” “那以前呢?” “以前略过,八百年前的事,我不记得。” 最后,主持人企图缓和气氛,套路结尾。 “苏小姐,说说你的择偶标准,好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对象?找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这几年有结婚打算吗?” “这个问题很好,我喜欢。” 主持人愣了愣,看着面前盛装打扮,气势凌人的女人。 采访进行到现在,阿嫣一直都是非常真诚,非常平静,又非常放松的状态,直到这个问题,她忽然严肃起来,转瞬间,气场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个人,说出的话,用词并不激烈,却带有不容置疑的霸气,落地有声。 “借这个机会,我想在此宣布,我没有择偶标准,因为我不会谈恋爱,也不会结婚。以后关于我的任何感情方面的传言,请不要相信,全是假新闻。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理想对象,我会嫁给我的脸,我们会幸福的,谢谢。” 在李姐‘你他妈作死啊啊啊’的惨叫,和小美欲言又止的叹气声中,阿嫣的采访一放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登顶热搜第一,热度爆炸。 网友分为三大派别。 第一种是永远战斗在最前线的黑黑。 “苏嫣决定走黑红路线了?没用的,死心吧。” “话别说太早,不谈恋爱?迟早打脸,到时喷死你没商量。” “嗯,抢角色坐实了,呵呵。” 第二种是消失很久的粉丝,看完访谈又冒出了头。 “说了一百遍脱粉,可还是心疼,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唉。” “所以,以后都专心拼事业了?我终于找到了粉下去的动力。” “其实早就知道你和那谁的事情可长点心吧,男人靠不住,只有事业最重要。你说不搞对象了,我再信你一次。” 第三种是看脸的路人。 “我只想感叹一下这个颜值。” “苏嫣这状态太好了吧?比刚出道还漂亮啊,我去,就算是整的也很成功了,服气。” “不说话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美人图小姐姐你还是闭嘴吧,少说两句,我只想当一个耿直的颜粉。” 粉粉黑黑,骂声不停,加上吃瓜路人的推波助澜,热度持续了五天还没退。 在这期间,阿嫣出事后,萎靡很久的粉丝又振作起来,吹响反击的号角,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迅速整理出详细的反黑资料,大肆扩散。 比如曾经在聚星,阿嫣也有临阵被撤角色的凄惨过往,顶上去的正是近来拼命卖惨的安纯。 比如将近大半年的时间,阿嫣低调拍戏,可隔三差五的还要被人拉上热搜,全网黑一遍。 阿嫣的不搞对象宣言,虽然收获几千箩筐的烂番茄鸡蛋,却也神奇的给粉丝打了一针强心剂。 这么折腾下来,不管怎么说,阿嫣在网上彻底翻身,再次红透半边天。 即使是红得发黑那种。 在流量称王的年代,阿嫣背靠天鸿,又有这等受人关注的程度,很快引起投资人和业内人士的关注,各种资源纷至沓来。 阿嫣还没来得及和江离速战速决,乐得合不拢嘴的李姐已经替她接下即将开拍的时装电视剧女主,和商业大片的女配,几乎无缝衔接。 行程排的满满当当。 终于忙完,又过了大半年。 阿嫣的热度慢慢消了下去,沉寂了好一阵子。 讨厌她的网友纷纷留言嘲讽她,当初靠惊世骇俗的谬论博眼球,没到一年就过气了,真是报应。 可就在这个时候,《宫墙柳》上映了。 这部电视剧登陆了一线卫视的黄金档剧场,播出一周后,收视率和话题度双双大爆,饰演女主的阿嫣,不仅演技和颜值受到广泛认可,和席园组成的cp更是吸粉无数。 一时间,风头无二,势不可挡。 从前那些真真假假的黑料,再也不值一提。 茶几上放着一份报纸,娱乐版的头条用加粗的黑字写道:安纯梦碎豪门,恋情疑生变。 配上安纯和江离的合照,用爱心框起来,中间有一道醒目的裂痕。 “这年头,谁还看报纸?” 阿嫣听到声音,回过头,对庄晴笑笑:“我不常上网,网上有什么重大新闻,都是助理通知我。” 庄晴扬了扬眉:“我记得,你以前更新微博很勤快,怎么戒网了?” “早戒了。” 庄晴静默片刻,一脸了然:“那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苏嫣雇水军和营销号黑安纯被包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她作为始作俑者被捅了出来,还坐实了她才是金主包养七年的金丝雀。一向对身边‘女伴’们绝口不提的江公子,则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这出闹剧招来的谩骂,一度把苏嫣逼得精神失常。 阿嫣笑了笑,没回答,开了瓶红酒,倒上两杯,其中一杯递给对方:“陆总有个定居国外的长辈过大寿,他寄了几瓶酒回来,您尝尝,喜欢的话,带两瓶回去。” 庄晴是正经戏剧学院的教授,陆世同请来给她上课的。 虽然曾打定主意和江离速战速决,但到底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半年来,借着微博风波和访谈的东风,她忙于拍戏,拍完电视剧拍电影,中间稍微腾出点时间,上个综艺,接个小代言,上一节表演课,时间总不够用,一晃眼就过去了。 娱乐圈竞争激烈,不进则退,每年都有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阿嫣很清楚这个规则,不愿意为了江离,放弃难能可贵的翻身机会,约了他几次没得手,便一门心思投入工作中,没想到过了半年,等来了他情变的消息。 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 他和安纯何时成情侣了? 分明一直是护花追求者和娇花姑娘,没谈恋爱算什么情变。 至于陆世同,见不着面,他基本每天都会发消息,偶尔也会来探班。 有一次,他过来已经凌晨三四点,阿嫣身为员工,很体贴地邀请他留下过夜,可他嫌弃酒店房间不好,不肯把他们的第一次浪费在这种地方,待到早上,吃完早饭又赶回去了。 阿嫣对他的态度很明确,他兼具老板靠山金主的身份,在可以妥协的范围内,她愿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换句话说,只要不妨碍她,他爱咋咋的。 几杯酒下肚,庄晴仗着相处久了,有点口无遮拦:“小苏,你跟姐姐说真心话,你后悔吗?恨不恨?你当初的上升势头那么好,出了那档子糟心事,什么全没了,要不是碰上陆总,你在圈子里不可能再有出头的日子。” “后悔,不恨。”阿嫣抿了口酒,平淡道:“曾经那些,本来就是江离给的,他要收回去,我伤心归伤心,真没什么好抱怨,最多怨自己贪心,冲着他钱去的,最后又要他的心,可不是犯蠢。” 庄晴笑了声:“他和陆少啊,就是两种人。江离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文体贴,真熟悉他的,谁不说他心冷?外头的人都说陆少狂,可实际上,他为人厚道多了。” “陆总是个好老板。” 庄晴叹口气:“没必要为了那一个人,把男人都一棒子打死。” 阿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晃了晃酒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最实在。我这辈子奋斗的目标,就是不停地往上爬,直到爬上一个不用靠男人的地方,到时,我才能松口气,不用担心一个不留神,得罪了哪个人,又被踩下去。” 庄晴沉默地喝完一杯酒,慢吞吞开口:“杨导最近开一部奔着得奖去的文艺片,《凤凰》,女主角身陷人生低谷,无论怎么挣扎都是一条死路,却始终不肯放弃,骨子里有一股又狠又倔的劲头。” 阿嫣神情一肃:“老师的意思是?” 庄晴放下杯子:“杨导出了名的只用熟人,我可以推荐你去试镜,别的我可不敢保证。” 说这句话的时候,庄晴带三分醉,见阿嫣资质不错,演技方面很有天赋,最近势头正猛,背后又有陆世同这样的大靠山,便想卖个人情,心里也没抱多大期望。 毕竟杨导脾气古怪,对明星和演员分的很清,况且阿嫣是非缠身,还有整容传言,实在不对杨导胃口。 因此,到了《凤凰》电影官博宣布演员阵容那天,庄晴盯着那张定妆照,震惊的程度不亚于评论里目瞪口呆的网友。 素面朝天c头发蓬乱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睡去的婴孩,衣衫褴褛,破棉衣上打着几个补丁,跪在车水马龙的街旁,画面定格在她抬眸的瞬间,那一个眼神诉说的太多。 倔强,不甘,愤恨。 痛苦绝望到了极点,偏又极其冷静。 杀气重重。 庄晴看了又看,喃喃自语:“这丫头真的前途无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星光背后(十一) 陆世同打下一行字,犹豫片刻,全删了,改成简单的两个字。 ——恭喜。 那边很久没回应。 这是苏嫣的臭毛病,说了几遍也改不掉,相比手机不离手的同龄人,她看手机的频率远低于平均标准,打电话还好,铃声响久了总会接,发条微信,隔半个小时也不一定回。 他点开相册,看着刚保存下来的图片。 杨导新片《凤凰》女主演的定妆照。 表弟郑森在旁边瞅见了,笑着打趣他:“对你的新欢很上心啊,杨导都能被你搞定,代价不小吧?” 陆世同‘嗤’了声,说:“跟我无关。” 郑森翻个白眼,摆明了不信:“私底下说两句,我又不会说给别人听,你那么护着新欢,人家知道吗?” 陆世同不理他。 口口声声新欢新欢,谈了半年算哪门子的新欢,狗屁。 这期间,别说滚床单,就连亲嘴的次数,都能用一只手数清。 成年起,他从没过的这么清心寡欲。 其实,外面送上门的女人,酒桌上逢场作戏的女人,只多不少,只要他想,随传随到。 可他宁愿憋屈到自给自足。 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 为了顺理成章坐拥美人们,而到娱乐圈开公司的陆家大少,大学后没谈过一场正经恋爱,身边总有两名以上女伴的陆总,居然当了半年和尚。 真是笑话。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见面生气,不见面又想念。 太邪门了。 隔了十分钟,阿嫣发来一条回信。 ——谢谢老板。 配上一朵玫瑰花,一个特别乖巧的笑脸。 陆世同冷哼一声,庆幸把刚开始打的长篇大论贺词给删了。 那个没良心的东西真拿他当老板看,拥抱亲吻甚至上/床都是工作,绝无私人感情。 对着他永远是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受委屈了难过了累了,从不吭一声,以前和江离闹的死去活来的破事,也绝口不提。 他何必自作多情。 忙了一天公司的事,回家已过半夜十二点。 江离脱掉西装外套,松了领带,习惯性的打开电视,看那一段他特意叫人录下的,这些天翻来覆去放的视频。 那是《宫墙柳》的一个片段。 剧中,阿嫣同时扮演两个角色,分别是一对孪生姐妹,姐姐是女主,妹妹是反派女配。 姐姐有个郎有情妾无心的竹马男配,对姐姐一往情深,妹妹痴恋男配多年,嫉妒成狂,差点害死姐姐。 这个片段讲的正是毒计败露,妹妹服毒自尽,临死前见了深爱的贵公子一面。 阿嫣的嘴角带血,容色惨白,双眼红着,莹莹含泪,却始终未曾落下:“你你说我咎由自取,是,我认,可咳咳,沈哥哥,你知道么?这一生,害了姐姐,是我所作最错的事,却也是我最不后悔的事。我只求姐姐不在了,你能多看我一眼为了这一线希望,什么都值得便是死后入炼狱不得超生,也值得!” 就是这几句话,这不算洗白的洗白,为坏事做尽的女配挣得一些观众的同情,在可恨之余,总算有人说她可怜。 因爱生恨的多,为爱疯魔还死不悔改的,也算少见。 江离并非对剧情有多么执着。 他只是觉得,这一幕里的阿嫣,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夜晚,大雨滂沱,落地玻璃窗上全是一道道交错的泪痕,她站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酝酿好久,那么小心翼翼又绝望的开口。 ——我爱你。 ——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 女人总是贪心,尤其是圈子里的女人。 没钱的时候想要钱,有了钱又要爱情,永远不知满足,多可怜。 当时,他看着阿嫣,就像在看一件失败的艺术品,空有美好的外表,却无内涵,只有一颗贪婪的c又蠢又傻的心。 一年后,他后悔了。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不会再有一个女人那么爱他。 几天前,对安纯摊牌的时候,曾让他迷恋过的女人平静地看着他,问他:“为什么?” 他微笑:“我和你是太相似的人,感情这回事,看的太清楚,会让自己的血变冷,心也是层层设防。安小姐,你需要一个男人不遗余力地温暖你,我试过,很可惜,这个人注定不是我。” 因为,他开始怀念,那个卑微地把一切都献上的女人。 阿嫣已经很久不联系他。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接起,看见来电显示,怔了怔,心底忽然柔软:“苏嫣。” 那边沉默几秒钟,然后,阿嫣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带着三分甜:“江总,我下部电影月底进组,还有半个多月时间,好不容易闲下来,您看,我们见一面?你不想开房,叙叙旧也成。” 叙旧的地点定在江离的半山别墅。 出门前,小美正好过来。 阿嫣把古董镜放进包里,头也不抬的问:“《凤凰》官宣演员阵容的那条微博,评论整理好了吗?” 小美轻车熟路,从包里拿出黑皮笔记本,照上面的文字读了起来:“点赞最高的都是粉丝评论,期待杨导和你合作的” 接着读了几条评论。 阿嫣听完了,抬头:“有没有——” “有,我怎么会落下呢。”小美接过话茬,翻了一页笔记本:“这两条你肯定爱听,‘啊啊我家小姐姐太争气啦,素颜也好好看,亲亲我家小姐姐’,‘自从戒微博后,每次新图出来都能美出新高度,他拍比自拍好看的奇人’。这条是黑你的人发的,‘除了脸一无所有的女人,就那演技只能拍拍古装偶像剧,杨导晚节不保’。底下的人都在留言‘我愿意除了脸一无所有’,‘请让我当这样的人’。” 阿嫣笑了笑:“这位小朋友有点可爱。” 小美继续说:“除了粉黑,路人都说这套图拍的好,演员颜值过硬,经得起素颜和造型的考验,电影值得期待。我给你读读——” 阿嫣略带遗憾地叹了声:“我有事出去,等我回来再说。” 小美说:“我叫司机来。” 阿嫣摇头:“我自己去。” 见面地点选的很好,住的人非富即贵,安保可靠,环境幽静,不容易出现狗仔跟踪和偷拍的状况。 冬天刚过去,春寒料峭。 江离站在铁门后的花园里,穿着一身居家休闲服,橄榄绿的毛衣外面没套大衣,十分悠闲,正提着水壶,给花花草草浇水。 铁门向两边分开,门卫让开了路。 阿嫣的车开了进来。 “江总,好久不见。” 江离微微一笑,温声道:“把你的车钥匙给门卫。” 阿嫣挑眉:“怎么了?” 江离走过来,语气更为柔和:“乖,听话。陆世同送你的车,别开到我这里,我不喜欢。” 阿嫣弯起眼睛笑:“还是老样子,这么难伺候。”转身,将钥匙递给一旁的门卫小哥:“麻烦你了。” 江离继续浇花。 阿嫣两手背在身后,看了一阵子,赞叹:“江总,你养的花真好,以后改行当花匠,一定能发财。” 江离淡淡道:“我养的人也不错。” 阿嫣点点头,又叹口气:“这是当然,只不过您这么挑剔的人,不知哪位千金小姐有这个福气。” “我们家没有联姻的传统。”江离把水壶交给园丁,接过佣人递来的干净毛巾擦了擦手,说:“走罢,陪我喝下午茶。” 然后,他就真的在会客小厅里,一边读报纸,一边喝了半个小时的茶。 阿嫣等的不耐烦了,对立在一边的小女佣说:“让我和江先生单独待会儿。” 小佣人看向江离,有些不乐意。 他从报纸后抬头,默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星光背后(十二) 门开了又关上。 江离放下报纸,修长的腿交叠,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手里捧一杯茶,整个人放松地向后靠,便如西洋油画里的优雅贵公子。 他斟酌了会,问:“你来我这里,不怕陆世同生气?” “怕,怎会不怕呢。”阿嫣起身,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跪坐下来,轻轻道:“可我和你还有最后一点缘分,总拖着也不是办法。江先生,你瞧不上我,老实说,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但我们身体还是很合拍的,你也不能否认,对不对?” 江离但笑不语。 阿嫣抬眸,眼神妩媚,看似含情脉脉,实则满满的欲和色气混合一起,产生一种令人心神迷醉的诱惑,红唇一张一合,如同诱人的邀请:“你不用害怕我纠缠,我以我的脸起誓,除了你的人,我绝不贪其它,而且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江离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饱满艳丽的双唇,唇角带一点笑,戏谑道:“看来,陆先生不能满足你。” 阿嫣毫不气恼,嘴唇含住他指尖,挑逗了一下随即松开,乖巧的笑:“你高兴就好,爱怎么说随意。江总,您考虑好了么?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会吃亏,我也能如愿,皆大欢喜。” 又来了,你情我愿。 上回在她家,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的一句‘太脏了’,毁了她一次。 不顾她意愿的发泄,毁了她第二次。 听说,她和陆世同几乎不见面,就算见一次,也不过三c四个小时,怎么都不像正常男女朋友交往,更像纯粹的交易。 心口揪了一下的疼。 江离想起来,那晚,她在自己身下,曾说过,算了。 她是真的死心了,不谈情,只谈利益。 阿嫣脱下外套,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她主动坐到男人腿上,倾向前亲吻他唇角,柔声诱哄:“江总,你明明想要的,别挣扎了” 腰身扭动,在他腿上蹭了蹭,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明显上升的体温。 阿嫣低下头,耳朵贴在他胸口,柔媚的调笑:“你心跳的好快,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离伸手揽住她,力道很大,阿嫣轻哼了声,正高兴他妥协了,不想听见他冷静的声音:“离开天鸿。” “扫兴。” 阿嫣皱眉,抱住他的脖子:“我不图你什么,你也别得寸进尺。”纤纤玉手抚上他胸口,手指一路往下,忽然被他牢牢握住。 她不耐烦了,为了任务强行忍耐住,陪他敷衍:“离开天鸿,不就等于离开陆总,他生气了,要整我怎么办?难道让我靠你?江总,您行行好,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 江离的眼神暗了暗。 阿嫣只当这回又没能得手,撇了撇嘴,抬起手拢拢头发,想从他身上下来。 他不让,双臂禁锢着她。 良久,他开口:“你今天答应下来,月底前,我给你一个订婚典礼,主流媒体统一发邀请函。” 阿嫣沉默一会,摸摸他额头:“你没病吧?” 江离拉下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发现,他是认真的,不是突发奇想。 阿嫣苦口婆心劝他:“你扯那么远作什么?我不用你的保证,我们就愉快的春风一度,然后各过各的不行吗?” 江离捡起地上散落的外衣,披到女人身上:“你出道就跟了我,和陆世同那段,你断干净,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断干净,又是断干净! 阿嫣耐心耗尽,开始变得烦躁:“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我,你,床——沙发我也能将就,再不济门c窗c地板,随便你挑。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得整的那么复杂,扯些够不着边的东西?” 江离双手捧起她的脸。 他的手心很烫,眼神却冷静清醒。 “苏嫣,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不止是身体上的需求。” 阿嫣沮丧极了:“不不,我不要你证明——” “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嫣安静下来,靠在他肩膀上。 江离轻拍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去,悄无声息。 阿嫣终于动了动,小小声在他耳边问:“腿坐麻了吗?我起来?” 江离语带宠溺:“不要紧。” 阿嫣低叹一声,抬起头,一手抚摸他的脸,一字一字清晰道:“江总,既然这是你选的,好,我和你谈感情。” 离开的时候近黄昏。 阿嫣的包丢到后车座,车开到半道上,古董镜咳嗽不停:“宿主,动心伤身咳咳咳,您可要三思,咳咳咳” 车停到路边。 老古董眼前忽然一亮,正想再劝两句,镜中映出宿主大人的脸,它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敢说下去。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不笑都带着甜,眼尾上挑,情意绵绵。 可也是这一双眼睛,底下暗藏的,只有狡诈,冷漠。 ——狐族天赋,不愧是骗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缥缈如烟,冷得又像冰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自作死不想活。不是想谈感情吗?我成全你!” 郑森说到一半,喝了口水,继续道:“那天也是巧,小琦正好在二楼阳台,看见江离那边来了客人,手边又有望远镜,顺道看了看,唉我说,你那新欢怎么又跟江离搞到一起去了?那时候不都撕破脸——” 他抬了抬头,瞥见表哥的脸色,瞬间闭嘴。 陆世同阴着脸,坐在沙发上,始终沉默。 他这位哥哥对自己人一向暴脾气,发泄一下,骂几句还好,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才是真的吓人。 郑森不禁劝起好话:“其实你那个新那个苏小姐,进去没多久就走了,天都没黑透呢,没准真就单纯的喝茶聊天,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陆世同一眼扫过去:“说够了吗?” 郑森立刻噤声。 陆世同站了起来,往外头走。 郑森忙问:“你去哪?” 陆世同神情冰冷,说话也冒着寒气:“订机票,回国。” 郑森一愣:“不说好了再过一星期,咱们一起回吗?” 陆世同回头,扯起嘴角,笑容森冷:“我在国外待久了,有些人皮痒,欠收拾。” 郑森打了个寒颤,默念一声新欢小姐自求多福吧。 李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进门就逮住罪魁祸首:“苏嫣,你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江离要订婚了,我他妈怎么不知道?那么多媒体同一时间同样的说辞,你叫我怎么回应?辟谣你也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你看看,你看看!” 她哗啦一声抖开一张纸,上面打印了一条新闻。 “写的还有模有样,你听听,知情人士表示,江董事长夫妻保留意见的同时,将尊重儿子的选择,这代表他们虽不支持,但也不会阻挠苏嫣进门,江夫人还说,希望儿子能尽快带准儿媳正式回家见父母我去他们的,这是不是聚星的人捣鬼?不,肯定是安纯那边,安纯和江离分了,所以编造谣言,正好和微博上那事相呼应,趁机黑你小三介入” “这事真不能赖安小姐。”阿嫣躺在窗边的懒人椅上晒太阳,闭着眼答道:“你也不用回应,时间到了,我自己会出面辟谣。” “这事儿不能拖——” 阿嫣睁开一只眼睛:“到我辟谣为止,这不算谣言。” 李姐愣了几秒钟,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瘫坐椅子上的女人:“苏嫣,你最好现在给我一个解释——你敢说你和江离又他妈藕断丝连了,老娘打死你的心都有!” 阿嫣笑笑:“藕断丝连两次了,只是你不知道。” 李姐气到抓狂。 阿嫣不敢闹下去,坐起来,正经脸表示:“这是最后一次,就差这么根丝,我一得手就能斩断。你别管媒体说什么,也别管江离,反正我跟你保证,不会有订婚典礼。” 李姐稍微冷静了点,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嘟一口喝完,总算神经没那么紧绷了:“苏嫣,你这不是玩火,你是点火自焚!陆总那边怎么解释?他能轻易放过你?” 阿嫣慢悠悠道:“姐,你误会了,我和陆总是开放性关系,结婚恋爱随意,随时可以叫停——” “你他妈骗谁呢。” “真不是骗你,这都是他的原话。” “” “而且,万一真闹掰了”阿嫣勾唇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散漫慵懒:“我怎么摆脱江离翻身的,就能怎么摆脱陆世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的世界里,什么都能换,金主最容易换。”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当然,经纪人和助理肯定不换。” “去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星光背后(十三) 李姐训完话,跟阿嫣谈了些工作上的正事,到了七点多还没说完,干脆留下来吃了晚饭,饭后帮阿嫣一起收拾好桌子,继续往下谈。 快收尾了,阿嫣进房里找一份资料。 李姐在客厅等,突然听见门铃响,便走了过去,门一开就傻眼了,紧张得满手冷汗:“陆c陆总” 公司的人都知道陆总家里有事出国,月中才能回来。 这比通知的时间早了一周。 男人一言不发,越过她进门。 李姐跟在他后面,僵硬地挤出笑脸:“陆总,那事是个误会——” 陆世同头也不回,一字打发:“滚!” 李姐头皮发麻,比起怕得罪顶头上司,更怕他会对阿嫣不利,站在原地没动,大气也不敢出。 阿嫣拿着资料出来,站在房间门口,看了看不速之客。 那人像一只浑身带刺的,狂怒中的野兽,随时准备爆发,到时就是燎原之火。 只可惜这火,早不烧晚不烧,今天肯定是没戏的。 阿嫣放下资料,倚在门边:“陆总,有什么进房间谈啊。”又对李姐笑了笑,说:“姐,你等我一会,不用太久。” 绷紧的弦断了。 陆世同大步流星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往里面一扯,反手砰一声甩上门,房门刚关上,又把她往床上一摔。 阿嫣揉揉手腕,没说什么。 陆世同气笑了:“上飞机前,我只知道你和江离在半山别墅见了一面,下飞机后,你们已经订婚了,我以后该叫你什么,江太太?” 阿嫣站起来,默默走到一旁:“不会真的订婚。” “那他妈还能假订婚?”陆世同大怒,三步并两步追过去,高大的身躯迫近,逼得她缩进墙角,无路可退。“苏嫣,别忘了你翻身的戏是谁给的,现在翅膀硬了又惦记老情人了?你敢给我扣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我不扒你一层皮都对不起受的气!” “陆总,我们可是开放式关系——” “闭嘴!” 阿嫣听话的闭嘴,看着他肌肉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一上一下,慢慢平静下来。 陆世同捏紧手,骨节咯吱作响,竭尽全力忍住脾气:“苏小姐,我们签的最后一份合同,你的解约金由我方说了算,公司也有权利干涉你的婚姻。” “我不解约,也不订婚。” 陆世同心底松了口气,打算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江离那边搞什么?这次如果我查出来他——” 阿嫣打断:“但我要睡他,他非得谈感情,我也只能和他谈感情。” 陆世同眯起眼:“苏嫣,你想清楚了,再说一遍。” 对面的女人脸色不变,还是那么无耻得理直气壮:“我要睡他,他非得谈感情,我也只能和他——” 陆世同的手移到她细长的脖子上,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动了掐死作罢的念头。下一个瞬间,他的手捏住女人的下巴,狠狠吻住她,带着至死方休的恨意。 欲念一旦失控,便是山洪暴发。 手臂圈住怀里的女人,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渐渐迷失了心智,直到凭空一声刺耳的碎响,猩红的酒溅了一身。 陆世同退后几步,喘着气。 阿嫣不知何时握住一瓶酒,刚刚在墙上敲碎,手里只剩瓶口以下一小段,地上满是玻璃碎片,酒液顺着手指掉下来,红得像血。 李姐听到声音,在外面着急的叫:“苏嫣,苏嫣你没事吧?陆总,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冷静一点” 陆世同冷声问:“你这算什么意思?” 阿嫣耸耸肩:“以前留你过夜,你不是推脱今晚不想,就是酒店太差现在是真不行。” 陆世同火冒三丈:“一次在车里,一次在破酒店,老子八百年发一次善心照顾你的心情,你还不知足?” “陆总好意,我心领了。言归正传,今天真不行,我答应了江总‘谈感情’,总要坚持到结束。”阿嫣举起手里破了的酒瓶,淡淡一笑:“陆总,不用闹这么难看吧,我们统共见了几次面,连情人都够不上,能有多深的感情?你给我资源,我也没让公司失望,电视剧片酬连翻几倍,代言广告接到手软。我得罪了你,你该封杀封杀,我该打官司打官司,都是成年人了,理智点。” 这不止无耻得理直气壮,简直就是无耻得无法无天! 陆世同的手都在抖,咬牙走近。 阿嫣脸色一冷:“这个房间,这张床,他在这里强迫我一次,你也想学他?” 陆世同僵立原处,进退不得,双目布满血丝,仿佛逼进绝路的困兽。对峙许久,他慢慢抬起手,突然覆在破碎的瓶口上,刹那血流如注。 阿嫣忙丢掉瓶子,皱紧眉:“你干什么?去浴室冲洗一下,我找医药箱。” 陆世同倦怠地笑笑,平时不可一世的人,此刻却心灰意冷。 他连退几步,笑得愈加讽刺,嗓音沙哑:“有那么一刻,真想一起死了算了。”手上血淋淋的,衬衫上也沾上血痕和大片的酒,他退到门口,神色冰冷:“苏嫣,你是真狠,可你想用完就踢,回头投奔江离你妄想!” 那般暴戾狠绝的眼神。 阿嫣看着他离开,跟着走了出去。 李姐冲过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阿嫣摆手:“没事,碎了一瓶酒,明天我叫人来打扫。刚才我们谈到哪里了?接着往下说。” 李姐看着她湿淋淋的衣服,想起刚才那一声巨响,依旧惊魂未定:“行了,工作下次谈,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阿嫣点点头,送她到门口。 墙上,时针指向九点整。 阿嫣找到手机,拨通号码,等候片刻。 电话接通了。 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无助:“是我陆世同刚走,你来一趟,我想见你。” 江离用了二十分钟,火速赶到。 刚进门,一眼就看见窗边的女人。 凌乱的黑发散落背后,头轻轻靠在透明的玻璃上,容色极为苍白,如一触即融的初雪,神情淡漠。 他站定,轻声道:“苏嫣。” 阿嫣偏过头,看了看他,秋波流转的双眸藏着无尽的自嘲。 她手里握着半杯酒,白色衬衫上全是斑斑点点的酒渍,手臂也有未干的红色液体,脸上口红晕染开,下巴也沾上了一点,充满暧昧的暗示。 江离脸色一点点冷下去:“他干了什么?” “没什么。”阿嫣喝了口酒,淡淡道:“不过就是你也会干的事。” 江离身形一滞。 阿嫣轻轻笑了,居然还有心情安慰他:“你不用怕,他比你运气差点,我经纪人刚才也在,他没得手。” 江离喉咙发涩,柔声道:“我保证,以后没人能伤害你今晚我留下陪你,明天你就搬到我那边。”他走过来,想拥抱她:“阿嫣,我会好好照顾你。” “你叫我什么?” “阿嫣。” 阿嫣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上扬的唇角:“江总,我等你这句话,等的太久,等的太累。终于听见你亲口叫我名字,我却不习惯了。” 再没什么,比一个深爱着自己,笑中带泪的恋人更动人。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说:“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我可以保证——” 阿嫣摇摇头:“最近,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对我回心转意——不,我不该这么说,七年,你的心从不在我这里。” 江离无法否认。 阿嫣心知肚明,于是更加苦涩:“你为什么回头?七年你都不动心,总不至于我陪你睡了两次,你突然爱上我。”她叹气,转过身,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我不聪明,我想了很久很久,为此甚至失眠。终于,我想通了,安纯不爱你,至少没我用情深,有了比较,才让你对我另眼相看。” 她看着他,泛起泪光的眼神,带着几分期盼。 江离可以否认,欺骗一个人,对他来说太简单。 可他没有。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阿嫣在笑,一边笑,一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谢谢你对我说实话。江离,江总你喜欢我什么呢?你不过喜欢我对你好,我爱你。可是”她的声音哑了,带着发颤的哭音:“这对我,公平吗?” 江离心口剧痛,用力抱紧她:“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不怪你,我也没资格怪你。”阿嫣推开他,攥紧双手,指甲刺破掌心,流下鲜血:“我和你是怎么开始的,我怎么得到今天的一切,我都记得还记得你找到的遗书吗?” 江离僵硬地说:“记得。” “太脏了。”阿嫣念这三个字,每个字都像滴血的刀:“你说,我的人,我的心,我的爱情,都太脏了。江总,我的人不脏,我的心脏,所以才会有和你七年的交易,所以陆世同也好,你也罢,没有人会把我当成正经女人!” 江离神色骤然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阿嫣向他走来,走一步,他退一步。 最后,她停下脚步,背脊挺直,抬起下巴,细长的脖颈线条优雅而倔强:“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圆梦的机会,曾让我相信,你真的对我有感情。我自欺欺人了七年,骗自己有一天能和你修成正果,我不想继续活在谎言当中。江先生我们到此为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星光背后(十四) 离开前,江离留下一句话。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前脚刚走,后脚阿嫣就点了份外卖,一边观看小美整理的美容教程,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次日下午,今年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横空出世,网络媒体集体进入狂欢状态,纸媒财经版块c娱乐板块连夜赶稿,电视台也第一时间报道。 聚星股东,江氏集团太子爷本人亲口宣布,将在年底和当红女星苏嫣结婚,月底举行订婚仪式。婚礼和订婚的具体日期,地点,全都很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郑重申明:“我的未婚妻是很好的人,我们认识了很久,中间有过误会,有过伤害,树欲静风不止,外界的干扰太多。最后我们还能在一起,我要感谢她对我的付出和等待,我非常爱她,她值得我一生守护。” 老古董大开眼界:“宿主,你不和他提分手了吗?” 阿嫣关掉电视:“那叫以退为进,我昨天演那场戏前,订婚的新闻是出来了,可他又没认。”停顿一刻,又道:“树欲静风不止,外界干扰——有时候,我真佩服他,这么两句话,把以前那点破事全甩锅给安纯,所以说,就怕流氓有文化还好我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老古董问:“谁啊?” 阿嫣摆摆手:“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老古董: 过了会,它又问:“你不是不谈恋爱吗?” 阿嫣:“不想谈,又不是不会,好歹曾是妖狐,看家本领可不敢忘。十四岁长成前,我们人手必备一个战利品,不然不让化成人形下山的,怕丢人现眼,败坏我等倾国妖姬红颜祸水之名。” “战利品?” “男人的心。” “这不太好计算吧” “为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颗带血的心脏啊,当然,必须是对方亲自点头,愿意献上的。” “” 结婚消息一出来,短时间内,网友的评论已经突破十万。 “黑人问号脸jpg” “此时一脸懵逼的我jpg” “不是说过不谈恋爱不结婚吗?打脸打脸!” “打脸有毛用?人家马上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谁还在意娱乐圈这点破事。” “年度最佳反转剧。” “让我理一下哈,江离和苏嫣在一起,江离劈腿安纯,苏嫣发疯,跟了陆世同,江离又跟苏嫣好了。请问这几个人,到底谁绿了谁,谁原谅了谁?” “233333笑哭。” “陆世同最惨,没得辩。” “外界干扰?指的是安x吧[d一]” “当初安纯还有脸说人家是三,明明是自己第三者介入,太不要脸了。” 阿嫣的粉丝则是一片哭嚎惨叫声,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你又骗我。” 同时还在暴风哭泣的,还有阿嫣和席园的cp粉,尤其是在席园更新微博后。 凌晨三点,席小鲜肉发了条微博: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如果我没相信他们。 评论里一片凄风苦雨。 有知情人士表示,席园开除了他的经纪人。 而在江离涉及的圈子,表面风平浪静,只是有位二世祖多喝了几杯酒,半夜发了新的朋友圈:不愧是我江哥,和情妇结婚都能说的那么文雅,弟弟我要学习。 ——当然,酒醒后,他马上删掉朋友圈,亲自登门致歉。 李姐在电话里已经没脾气了:“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作了行么?我给你跪下谢谢你了!” 苏嫣心平气和:“记住,我亲自回应前,你一个字也别说。” “老娘的电话都快炸了!” “换台新的。” “” 挂掉电话,小美在旁边问:“姐,你真的准备结婚了?” 苏嫣笑笑:“你觉得江离这个人怎么样?说实话。” 小美纠结了会儿,说:“长的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但是但是我总觉得害怕。” 苏嫣点点头,没说话。 小美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陆总挺好的,咱们这样也实在有点过分。” 苏嫣转过头:“不管怎样,我不会退圈,不会开除你,放心。” 小美有点脸红,嘟起嘴:“我不跟你说笑!”心里到底放松了些,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忍不住满脸神往的自言自语:“如果是我,我就选席园,他笑起来太太太可爱了,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宠物狗也很可爱,揉起来毛可软了。” “” 陆世同在自己开的娱乐会所住了两天,每晚喝酒到凌晨,然后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继续喝,胃出血送了一次医院,惊动了家里人,强迫他住院观察。 真没劲。 在会所,本想玩几个女人发泄,结果看谁都像苏嫣,想睡,可是又恨,最后到底恨多一点,把无辜的小姑娘都骂走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眼手机。 公司那边又发消息来,问苏嫣怎么处理。 是该处理了。 刚要打电话,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他看着那个名字,咬牙切齿,打死都不肯接。 无人接听,断了。 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麻木,不疼,也没半点解恨的痛快。 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很快接了起来。 那个声音还是甜的可恨,毫无愧疚,毫无心虚:“陆总,你在公司吗?”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又在哪里?” “泡澡啊。” 他能听见,手机中,他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但怒火很快平息,他的声音无比冷静:“苏嫣,我在医院。” 一,二,三,四,五三十。 那头沉默了半分钟。 陆世同想,这样也够了,他可以骗自己,这半分钟,是因为她也会痛,也会为他难过。 有时候,自欺欺人真的能安慰人。 “再给我两天,我还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电话挂了。 他靠在床头,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拿起切水果的刀,开始削苹果皮。 下午,病房里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头发到皮鞋,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全都恰到好处,教科书式的优质精英打扮。 江离放下带来的水果花篮,淡淡开口:“听陆伯父说你住院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世同抬了下眼睛:“门在那边,不送。” 江离不为所动:“我想和你谈谈苏嫣的合同。” 陆世同又开始削果皮,慢条斯理的动作,一边讥讽道:“需要我给你天鸿法务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江离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平和:“我来不是为了挑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只想寻求理性的解决方式,这对大家都有利。”他双手交握,沉默一会,低声道:“陆世同,我只想保护她。” 陆世同冷笑。 “苏嫣的过去,你应该不知道。”江离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抽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她命苦,农村出生,很早没了父母,由一个贫穷的老太太抚养长大,没念过几天书,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她穷怕了,以为有了钱,什么都会迎刃而解,所以选择跟我。可以前只是穷,在我身边,却差点送命。” 刀刃切到手指上。 陆世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被单下。 江离低下眉眼,不曾注意他:“我曾在她床头找到一封遗书,她动过自杀的念头。”他沉痛地闭了闭眼,抬起头:“以你的身份,随手玩玩的,过日子的女人都不会少,我也不觉得你对苏嫣会有多上心,可我却真的想珍惜她。” 陆世同冷冷看着他。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嘴脸。 “说完了?那快走,少来打扰我养病。”他懒洋洋地靠向身后,嘲讽的说:“换作五年前,你给我来这一出,别说躺病床上,就算残了一只手,我不打废你不姓陆!” 江离站起身,理了理灰色的西装领口,走到门边:“你慢慢考虑。” “江离。” 他回头。 陆世同目光冷淡,唇角的一点笑,冷中透出嘲弄:“你以为她很爱你?” 江离斯文地微笑:“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陆世同神情愈加讽刺。 江离开门出去。 陆世同等着他走,然后从薄被底下伸出手。 病号服的袖口沾了点血,伤口不深,不算严重。 他抽了张面纸,擦去手指上的血,给苏嫣发了条信息:两天后,如果你的野男人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这次回复来的倒是飞快。 ——谢谢老板。 照样配一朵鲜花一个笑脸。 陆世同嗤笑了声,丢开手机。 突然有点没脾气了。 这段不算恋爱却又用情太深的纠缠,让他磨尽锋芒,耗尽血性,多可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星光背后(十五) 江离过来时,阿嫣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长袖衫,盘腿坐在沙发上,难得用小美的账号刷一次微博。他走过去,很自然地拥住女人,拉起白色的衣角看了看,唇边带笑:“我的衣服,你还留着?” 阿嫣侧过脸:“你很得意啊?” 他微微一笑,亲吻她的唇:“没有。” 阿嫣扁嘴,瞧着有几分愤懑:“只是没来得及丢罢了,我留你的东西干什么?没准别的女人也穿过。” 江离刮刮她的鼻尖:“乱吃醋。” 心情却是极好的。 阿嫣转过头,继续看手机。 江离问:“在看什么?” “席园。”阿嫣回答,有点啼笑皆非:“他真炒了经纪人的鱿鱼。原来拍戏那会,他不跟我说话,是因为经纪人特地交代过我只当他见我越长越漂亮,想跟我讨教秘籍又不敢,所以老用诡异的眼神瞪我。” 江离笑:“红颜多祸水,美人多妖精。” 阿嫣挑眉,青葱似的手指,点着他额头:“真是狐狸精,那可瞧不上你,暴君和尚俏书生,这才合口味。” 江离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正色劝道:“以后收收心,再出去拍戏,那就顶着江太太的名衔了。” “江总又开始训话了?”阿嫣靠在他怀里:“就算我想勾人,也得有人不怕得罪你,愿意配合我——” 江离说:“真不行,不然把你藏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阿嫣叹气:“这么霸道?” 江离微微一笑,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有我还不够吗?” 阿嫣笑笑,放下手机,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正好在重播《宫墙柳》。 画面中的阿嫣刚被皇后掌掴了,低着头不敢吭声,待皇后走了,一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眼中泪光莹莹,楚楚可怜的姿态,演的入木三分。 画面外,阿嫣缩进江离怀里,轻轻叹了一声,小声说:“这一幕我记得,当时眼泪真的拼命掉下来,擦干就掉,根本停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离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对方下手重了?我——” 阿嫣抬手,按在他唇上,扑哧一笑:“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比剐了我的肉都疼,我心里那个疼啊这可不是演出来的。” 江离一愣,回想起去年陆世同生日,阿嫣很久不曾露面,终于看见他,竟然关注起了他眼角的皱纹,不禁轻笑:“你啊。” 阿嫣也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耳边,江离低沉的声线平缓道:“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跟我说。” 阿嫣的背脊僵了僵。 江离心口泛疼:“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亲人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他收紧手臂,低低道:“受气了,难过了,伤心了,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心情不好,也要告诉我,我负责哄你开心,嗯?” 阿嫣垂头:“你不嫌我作吗?” “傻气。”他低笑,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等有一天,你不会想到这种问题,你可以理直气壮对我使小性子,那证明我这个老公当的很不错。” 阿嫣忍不住笑了一声,飞快地抬眸瞥了瞥他,又低下眼睑:“明天我生日,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在家过。” “不是说好了,我带你飞欧洲庆生吗?” “不了,现在全天候的都有狗仔盯着,不出小区门还好,一出去肯定被拍,到了机场也得被拍,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我们两个。” 江离点头:“也好,过了明天,我陪你整理东西,趁早搬去我那里。” 阿嫣舒展眉宇,笑得温柔恬静:“嗯。” 下午六点,江离发来消息,正在过来的路上。 阿嫣没有化妆,亲自下厨烧了四菜一汤,用筷子沾了点尝尝味道,皱了下眉:“太淡了。” 老古董闻到香味,馋的厉害,镜子长出两条又细又短的小腿,哒哒哒跑了过来,跳起来够筷子:“没想到,宿主还会下厨。” “为什么不会?” “” 老古董不好意思说,因为你太娇气,成天只弄你那张脸,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吃饭还请阿姨特意来烧,只得撒谎:“宿主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阿嫣斜睨它一眼,似笑非笑:“自称老朽,却为老不尊,说谎话哄我开心,羞不羞?” 老古董不争气地红了脸。 “勾男人这门学问,我曾是优等生,不止一张脸,十八般武艺都学过一些。先拿下男人的胃,后拿下男人的心——这我怎会不知道?要不是中途辍学,念经去了,我至少也能步前辈的光荣后尘,当个青史留名的祸国妖姬。” 阿嫣说着,语气十分可惜。 老古董咧咧嘴:“您念经去了?” 阿嫣长叹,没好气的指了指桌子:“你没见一桌都是素菜吗?现在好了,我荤腥都忘记怎么烧了,现在请阿姨过来也来不及。唉,我好歹也是只狐狸,怎么混的比兔子还差!说到底全怪他,带发修行的假和尚坏毛病一大堆,只肯吃素口味又极淡,害苦我。” 老古董奇怪:“‘他’是谁啊?” “无关紧要的路人乙。” 老古董叹气:“宿主,冰箱里有牛排,我教你吧。” 阿嫣脸上愁云顿消,捧起镜子亲了口。 老古董哭丧着脸:“宿主,你不能动不动非礼老身呐!” 江离到前,阿嫣刚给小美下达了指示: 今晚凌晨十二点,登上我的微博,发我传给你的这段视频。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告诉李姐,这是死命令,出任何差错,铁板炒鱿鱼等待你。 小美发来回信。 ——收到! 于是,阿嫣又发了一条:今天你加个班,凌晨以后在线等我的下一步指示,我给你算通宵辛苦费。 小美:坚决执行命令! 阿嫣:十二点后,我随便给你发个字母,发个表情,发什么都好,你看见了,马上电话报警,地址是我家。 小美:?????????? 阿嫣:别问,听话。 小美: 阿嫣笑了笑。 江离一进门,看见的便是淡妆轻抹的心上人,围裙还穿在身上,头发挽着,有些乱。 长桌上摆了几个家常小菜和牛排,往上冒着热气。 外头天又开始冷了,屋里暖气的温度携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温暖。 不管多么成功,多么强势的男人,生命中的某一刻,总会期待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港湾。 他放下生日蛋糕,张开双臂拥抱她,轻轻呢喃:“生日快乐。” 阿嫣靠着他的胸膛,眼角有些湿润:“你能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江离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不该这么说。” 阿嫣疑惑地看着他。 江离轻叹:“你能在我身边,庆幸的人是我。”他淡笑,眼底掠过缠绵的光:“没有错过你,是我的幸运。” 这一晚的夜色,特别冷。 陆世同坐在车里,车窗敞开,他手肘撑在车门上,抽了一支又一支闷烟。 冷风刮进来,骨头都是凉的。 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也是两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车就停在她家楼下。 从医院溜出来,他来的很早,比江离还早,亲眼看见他的司机送他来,亲眼看见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礼物上去。 换作平时,江离那样心细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可他今天没有。 恋爱使人变蠢。 就像他,拼命要和自己过不去,非得来这里,见证她和奸夫有多恩爱,度秒如年,偏偏铁了心不肯走。 等今晚过去了,这笔账,他头顶突然冒出来的青青草原,他要和那个女人算清楚,起码让她三天下不了床,走不动路,看她还有什么胆子出去偷人。 操。 七点,八点十一点,十二点。 下雨了。 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风卷着潮湿的雨丝扑到脸上,阴冷如深不见底的夜空。 他咬了咬牙,扔掉烟头,正想开门,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总,是我,小郑!您在睡觉吗?” “有屁放。” “你你快看下苏嫣的微博!” 他皱眉。 苏嫣的微博?自从死女人迷恋上美容,不早弃用了吗? 可那个荒废了很久的微博,准时在十二点,发布了一个简短的新视频。 “大家好,我是苏嫣,这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怎么出去,但关于我的一些传闻,我有必要亲自回应。” “江总那件事,我想应该是他开的无关痛痒的小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订婚c结婚?我和他以前认识,现在不熟。” 那么无辜又理直气壮的一张脸。 陆世同笑了,不知是气的还是高兴。 “还有其它谣言,也不可信。”视频里,女人神色严肃,认认真真的说:“我们公司的陆总,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公私分明’的好老板。” 笑容僵在脸上。 陆世同又开始磨牙。 “我再说一遍,我不谈恋爱,不结婚。我很忙的,事业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我还要美容,还要看粉丝夸我漂亮的留言,我没时间每次都出来辟谣。以后再看到有关我感情生活的八卦新闻,请自动忽略,谢谢关心。” 才发布几分钟,评论已经潮水般涌来,点赞最多的如下: “卧槽,给江离发了不熟卡,给陆世同发了好人卡,苏嫣这是要上天啊!” “所以我们席园呢?cp粉哭死。” “难道攀上更高的枝头了?” “苏嫣真的好爱她的脸啊,很忙因为要看粉丝留言哈哈哈——关注点清奇的我。”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假的!我要一辈子守护我家宝宝的盛世美颜,小姐姐是我的,才不结婚,乱编新闻的快狗带!” “抱紧我的瓜瑟瑟发抖。” 陆世同脸色晦暗不明,眼里有嗜血的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长腿跨出去,猛地甩上车门。 ——去他娘的狗屁好人! 忽然,背后响起警铃。 一辆警车疾速开了过来,急刹车停下,车里下来几名警察,直接往楼上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星光背后(十六) 两小时前。 酒足饭饱,就到了饱暖思淫/欲的时间。 阿嫣脸上不小心蹭到一抹奶油,抽了张面纸,想擦掉,忽然手指一暖,被身旁的人轻轻握住:“别动,我来。” 她愣了一下,把餐巾纸给他。 江离低笑,摇摇头,倾身过来,慢慢地c细心地吻去白色的奶油。 阿嫣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小声问:“蛋糕甜吗?” 他说:“没你甜。” 夜深了。 江离撩起她肩上的黑发,心不在焉的问:“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一,希望事业成功,和杨导合作的新片能获奖。二,希望这一生,可以留给我的粉丝美好的记忆。三,希望我永远美颜盛世——啊!” 他俯身,惩罚性地轻咬柔软粉唇,拥着她倒向大床。 乌黑的青丝铺在白色床单上,黑白分明。 正如她清澈的眼睛。 空气迅速升温,注定是意乱情迷的一夜。 江离顺着她的额头c眼睛c嘴唇,一路吻下去。 阿嫣配合地闭上眼睛,遮盖眼底始终清醒且冷淡的光,闷哼了声,咬紧下唇,双手抓紧床单,抓出一道道纠结的皱痕。 肢体交缠,灵魂震颤。 最后,他湿润的嗓音响起:“我爱你。” 阿嫣露出一丝笑意,享受此刻身体的愉悦,待彼此平静下来,便瞥了眼墙上的钟,慢慢爬坐起来,点上一支烟,递给他:“这句话,曾经有个女人等了很久,只可惜,她听不到了。” 那个真正的苏嫣,至死都对他情深不悔。 江离接住,微微拧眉:“什么?” 阿嫣没回答,起身穿衣,先给小美发消息,然后拿起他的手机抛过去:“江总,看看微博。” 他皱紧眉,低头盯住屏幕。 阿嫣的丝绸睡衣外边,只披了件敞开的针织衫,靠在窗边,耐心地等他看完。 下雨了。 窗帘掀起一丝缝隙,可以看见玻璃窗上纵横的雨水,像永远无法停止的眼泪。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雨夜,那个男人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同随意操纵生死的神祗,将她践踏进污秽的泥水。 整个世界都是脏的。 江离神色骤冷,抬眸:“你什么意思?” 阿嫣微笑:“说了睡你三次,多一次少一次都不行,我这个人很有节操的,最讲信用。” 江离站了起来。 阿嫣淡淡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 江离眯起眼,一步步迫近:“你疯了。”他忽的站定,深呼吸几次,努力平静下来:“删掉微博,我陪你一起解释——” 阿嫣笑出了声:“这就是我的解释。我早说了八百遍,我对你的兴趣,仅限于你的身体,仅限于三次,你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江离咬牙,冷冷道:“你想报复我。” 阿嫣摇头,带着遗憾:“江先生,你总这么自以为是。” 窗外,雨声磅礴。 香烟烧掉一截,烟灰烫到手指。 这一点细微的疼,却激起他心里无边的怒火,被欺骗的疼痛也瞬间燃烧起来。 全是假的。 他说过的话,他曾经怎么对待她的,她根本不曾遗忘,一直牢牢刻在心上,所以选择在这样的雨夜,将所有的伤痛如数奉还。 对他,从来没有爱,只有深沉的恨。 玩弄身体,玩弄感情,都是为了报复,可笑他一厢情愿地陷了进去。 可他爱她。 他还是爱她。 他冷笑了声,将烟头在掌心掐灭,倏地走过去:“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阿嫣一动不动,还是那么散漫地站着,懒懒地抱住双手,带着几分笑意看他,十足的挑衅和嚣张。 那么镇定,那么目中无人。 又是那般美丽,耀眼如晴空艳阳。 于是,江离又停下,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苏嫣,你想报复我,你恨我,无所谓我爱你。”他扯了下唇角,突然笑了起来,黑眸闪过幽暗的光,狠绝而疯狂:“我爱你就够了。你想报复,我给你机会,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抓住女人纤细的手臂。 阿嫣平淡的说:“放手。” 他不肯,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恨恨道:“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我抛弃了你,践踏了你的尊严,所以你也要看着我卑微地在你面前,求你回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嫁给我,你会有一辈子时间折磨我,你要的,我都给你——” “你说,你爱我。”阿嫣看着他,语气平静:“江离,我为你发疯,为你差点自杀,你在哪里?在安小姐身边。我落魄的时候,你爱我吗?我被狗仔疯狂跟拍c面目扭曲的时候,你又爱我吗?” 江离红着眼,说不出话。 阿嫣掰开他的手指,拉下他的手,面无表情:“善变而廉价的爱,也只配虚情假意的欺骗。” 他沉默良久,动了动嘴唇:“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阿嫣点头。 他不死心:“我不信。” 声音有点颤抖,低沉喑哑,透出垂死挣扎的执拗。 他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冰凉的唇吻住她,可不管怎么缠绵,她的眼睛清醒地睁着,黑白分明c干干净净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 心凉了大半。 下一个瞬间,门口一声巨响,他刚回头,已被一股大力拉扯开,撞到墙壁上。他扶着墙壁站稳,咳嗽几声,看向踢门冲进来的人。 阿嫣也在看他,略带惊讶:“怎么是你?” 陆世同高大的背影挡在她身前,听到问话,冷哼了声,回头:“因为我让警察走了。你报警干什么,还嫌麻烦不够多?” “我从来不嫌戏多,只怕有人不肯好聚好散。”阿嫣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会来?” 陆世同一滞,脸色红了红,有些窘迫,很快恢复常态,若无其事:“你出事了,撤热搜删评论压新闻,不都是天鸿出钱?我替公司节省开支!” 阿嫣无言以对,干脆不说话。 江离对这一切无知无觉,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好久才醒转过来,看着阿嫣:“那天,半山别墅,你说过谈感情,从那时起,就是一个骗局。” 阿嫣挑眉:“不,我和你谈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没商量,你自己会错意了。” 江离无声苦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脸不红气不喘,眼睛依然清澈干净。 自从复出后,她总是这么理直气壮,坏的坦荡,坏的迷人。 他向来睚眦必报,却不恨她。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蔑视一个个女人献上的真心,嘲笑她们的愚蠢的自己。 被践踏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阿嫣稍稍站直身子,拉紧外衫:“江总,像这样的小事,您动动小指头就解决了,除了点不值钱的面子,您也没真的损失什么。”她忽然低笑一声,抬眸,目光柔柔软软,扫过他的心尖:“难道,我不美味吗?” 一个轻淡的眼神,一句不轻不重撩人的话。 勾魂摄魄不过如此。 陆世同觉得,这辈子怕是等不到年老掉牙,他的牙齿就要咬碎磨光了。 他用冷得冻人的眼神剐了女人一眼,从齿缝中挤出字:“妈的,你当着我的面发骚?老子还没死!” 阿嫣扫兴,瞄了瞄他,走到一边。 江离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转头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平静的语气,温和的神色,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 即使内心血肉模糊,他也不愿当着陆世同的面,显露痛苦。 他一走,阿嫣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难怪曾经爱他那么深,都这样了,他还能维持风度。越是冷静自持的男人,女人就越想见他为自己发疯的样子——” “你嘀咕什么呢?” 阿嫣抬头:“没什么,我在想,你怎么进医院了。” 陆世同露出狰狞的假笑,咬牙切齿的说:“被你气的。” 阿嫣往客厅走:“我给你倒杯茶赔罪?” 陆世同开口:“苏嫣。” 阿嫣停下。 “你非得这么作一回,闹的满城风雨,只是为了报复他?”陆世同眉心拧起,忍不住骂出口:“你是不是有病?你想整他,你不会来找我?” 阿嫣疑惑地看他:“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就是要睡他,玩弄感情是达到目的的手段,最终目标还是睡他。” 陆世同几乎吐出一口血,额头上青筋直跳,已到崩溃边缘:“为什么?” “陆总,不是我说,你问的也太莫名其妙了。”阿嫣对他狰狞的脸容视若无睹,对他的暴怒感到不解:“就说你吧,睡过的女人少说也有十来个,会有人总追问你为什么睡她们吗?当然因为想睡,因为和谐生活有利于美容和减肥啊!” 陆世同深吸一口气,忍到内伤:“你最好认真回答我的话,我没心情和你鬼扯——” 阿嫣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真话你不信,你非得我说,我看上他器大活好,你才满意——” 砰! 他一脚踹上了门,上锁。 门板受到剧震,还在嗡嗡作响。 阿嫣笑了笑,抬起下巴,白皙的脖子上,布满另一个男人留下的吻痕:“我是跟他结束了,可你非得选今晚?你不嫌膈应?” 陆世同冷笑:“你说,我是好人?”修长的手指脱去外衣,随意扔向一旁,敞开的衣领露出性感的锁骨,即使穿着色调冷淡的衣服,也无法掩饰的致命吸引力。 “那好,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禽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星光背后(十七) 陆世同是饿醒的。 他皱了皱眉,记不清这是早上晚上,习惯性的伸手一揽,抱了个空,枕边人早已不见踪影。 “苏嫣?” “在。” 过了一小会儿,阿嫣从浴室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整齐的衣服,头发盘了起来。 陆世同松了口气,便有些懒散:“你起来干什么?” 本是随口一问,对方却认真的回答:“运动之后,当然称体重啊,电子秤在浴室。” 陆世同抬眼:“你能不能少气气我?” 阿嫣问他:“你累不累?我给你准备晚餐?” 陆世同一怔:“已经晚上了?” 那不就是在床上呆了一天一夜?好像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他在床上,被女人照顾? 再看看神清气爽的阿嫣,脸色就黑了下来。 阿嫣看穿他的心思,安慰:“陆总,不要介意,真能让我三天走不动路的男人,还没出生呢。你很可以了,至少中等偏上的水平。” 从这一天起,‘中等偏上’这个词语,正式被陆世同拉进黑名单。 受了这么多气,他都不觉得饿了。 陆世同没穿衣服,直接坐起来:“开灯,把重要的东西整理好,搬去我家。”省的以后江离还要纠缠。 阿嫣不动:“陆总,我和你——” “开放式关系。”陆世同淡淡打断:“不谈感情,各取所需。”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对江离说的那句话。 ——谈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没商量。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又说:“只有我和你的开放式关系。” 阿嫣回头:“?” “我,你,两个人,还不开放?”陆世同脸一沉,催促:“快去整理你的东西,少啰嗦。” 两周后,阿嫣进组拍戏。 陆世同删了她手机里江离的联系方式,微信没了,号码拉黑。 阿嫣由着他去,半点不放在心上,只是后来翻了翻朋友圈,才发现他把他自己的备注名,从‘陆总’改成‘聊骚打断你腿’。阿嫣不太喜欢看见这名字,于是又改成‘神经病’。 从此,他发什么都可以微笑面对。 之前的订婚风波已经过去,娱乐圈的新闻来的快去的更快,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淡忘了,直到江离突然现身。 阿嫣刚拍完一场戏,被副导演叫了过去:“江总在外面等你。” “江离?” “还能有哪个?” 阿嫣便出去见他。 这天下了小雨,江离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暗色的晴空笼罩住他。 一个多月不见,他消瘦很多,眼窝深陷,颧骨凸出,黑色风衣披在身上,空荡荡的。 阿嫣说:“杨导不喜欢有人来探班的。” 江离淡然:“他太太不也在么?” “那是他太太。”阿嫣接过小美送来的矿泉水,喝了口:“江总,我们不熟。” 小美又递来一把伞,江离抬了抬手,示意她离开,然后将他的伞倾斜过去,他的半个身体暴露在雨中。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他脸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苏嫣,我可以等。” 阿嫣抬起头。 他在看她,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拼命想从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眸子里,看到哪怕一丝一毫属于他的感情。 没有,没有爱,没有恨。 什么都没有。 江离惨淡的笑了笑:“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等你终于有一天消气了,我们重新开始。” 阿嫣挑眉:“一定要这么自以为是?” 江离不语。 阿嫣扭紧矿泉水的盖子,转身离开:“那你等一辈子吧。” 江离前脚刚走,陆世同听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没办法一直留下,只能硬塞给阿嫣两个保镖,并且叮嘱他们,以后见到江离,必须挡下他。 有剧组的人看见了,匿名上网爆料,把这事抖了出来,营销号添油加醋一番,本来是想给阿嫣扣上滥交和耍大牌的帽子,结果阿嫣的粉丝直接攻占了评论: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说过了,不恋爱,不结婚!我们谁都不约,谢谢。” “营销号原地爆炸,老板关心一下自己员工怎么了?保镖又不是苏嫣请的。” “苏嫣上次拒绝的还不够清楚吗?她一直在剧组拍戏,某些人非要倒贴炒作,关她什么事?” 这个气势汹汹的阵势,很容易让人忘记,就在一年前,苏嫣在网上还是人人喊打,宛如狼狈的落水狗。 现在,舆论已经完全反转。 阿嫣势头正盛,而一年前无限风光的安纯,却沉寂已久。 拍完戏,阿嫣虽然搬进陆世同的豪宅,日子过的依旧我行我素。 工作之余,一心沉迷美容不可自拔,早晚听小美诵读网友的赞美,最多晚上陆世同在家,和他切磋切磋两/性和谐之术。 这么过了几个月,《凤凰》上映。 杨导的这部电影倾尽五年心血,不仅摘下了他个人第十个重量级最佳导演奖项,更把阿嫣送进欧洲最具影响力的电影节之一,并且一举拿下最佳女主角大奖,让所有人看到她美貌之外的实力。 获奖评论里,无数与有荣焉的贺喜声中,有个粉丝这么评论。 “其实挺心疼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女主角走投无路却不肯放弃那里,苏嫣的眼神真的很震撼,这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吧,现在的鲜花和喝彩背后,是她从人生谷底爬起来的努力和决心。” 这条评论点赞上万,底下粉丝们心疼的哭声一片。 “在最艰难的时候,谢谢你一直没放弃。” “虽然她从来不说,但谁都知道那时候压力有多大,心疼死了。” “一辈子都是苏嫣的粉!” 很快,阿嫣获奖后,娱乐圈出现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路人都在道喜,粉丝却哭多笑少,全在宣誓一生忠诚。 到这里,阿嫣虽然有小小的遗憾,认为自己还能把脸修的更美,但惦记真实世界的容貌,已经不耐烦留下了。 然而 老古董:“好像,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阿嫣:“什么问题?” 老古董:“我休眠太久,任务完结后,系统没反应。” 阿嫣:“俗称老糊涂?” 老古董:“” “到底还要多久?” “也许,可能,大概,几个月” 阿嫣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老古董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知道吗?” “沉眠太久——” “哈!” 老古董一愣。 阿嫣扬眉:“说你老糊涂,你还真是糊涂,三界的灵器,再没比你糊涂的了。” 老古董理亏,老脸微红,镜面泛起诡异的粉光。 阿嫣凉凉道:“你那根本不叫休眠,若不是遇到我,你以为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老古董短短的小手臂心疼地抱紧自己。 休眠前发生了什么,它记不清楚,只是听宿主这么说细思极恐。 “算了。”阿嫣摆摆手,皱眉:“你尽快修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嫣没再拍戏,全力以赴修整自己的容貌,因为实在太专心了,备受冷落的陆世同不爽,某天晚上忍不住说:“你有完没完?那么在意你那张脸皮干什么?就算你老了,变丑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阿嫣睁开一只眼睛:“不会有那一天。” 陆世同嗤笑:“神仙才不会老。” 阿嫣不搭理他的嘲笑,对着镜子说:“陆总,您认为,女人一辈子追求点什么?说到底,还是心理上的满足,男人能给予我的,虚荣,快乐,陪伴和安慰我的脸都可以。” “神经病。” 阿嫣笑笑。 陆世同便拧起眉。 一年了,她在他身边,朝夕相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不满足,得到了人,得不到心,终究还是求而不得。 他心头烦闷,拿起阿嫣的手机随便看了看,没有任何江离相关,很满意,只是——“苏嫣!” 阿嫣一惊:“干什么?” 陆世同举起手机,兴师问罪:“‘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席园给你发这个干什么?” 阿嫣摇头:“不知道,可能想泡我,所以我给他回了啊,‘很好,勿念’。” “不该这么回。” 阿嫣看着他。 陆世同眉眼阴沉,飞快打下一行字,点了发送:你最好搞清楚她是谁的女人。 发完,立刻拉黑。 胸口的气闷半点没有消减。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这四个字,就像一个无解的咒语,困住了他余下的漫长人生。 有一段时间,他开始频繁更新微博,故意发一些引人浮想联翩的图片,比如镜子里某人的背影,勺子映出的某人的轮廓刚开始还有阿嫣的粉丝出来骂他别太戏精,渐渐的,评论变样了,一万多条留言全是调侃。 “我怎么觉得陆大少有点可怜?” “苏嫣给个名分吧,看都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噗,苏影后你就认了背后的男人吧,是有点惨了。” 陆世同看见了,气的火冒三丈,总算断了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如果非得掩耳盗铃,那不如骗了全世界吧,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那他可以更加理直气壮的欺骗自己。 他不知道阿嫣有没有看见他的微博。 也许有,也许没有,反正她从来没表示。 终于有一天深夜,欢爱过后,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一言不发地拥着怀里美貌更胜以往的女人,直到对方已经陷入梦境,他突然开口:“苏嫣,你说过给我找乐子。” 阿嫣半睡半醒:“唔,说过。” 他笑了声,诱哄:“那说句话,逗爷开心。” “你刚才的表现很好” “操!谁要听这个?”他骂了句,一个翻身压住她:“说你爱我。” “说了也是假的。” 陆世同面无表情:“快说,别啰嗦。” 阿嫣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我爱你。” 三个字,说梦话的语气,不能更敷衍。 陆世同点了点头,吻住她的唇:“嗯,我也爱你。” 阿嫣神色很淡,睁眼凝视他。 陆世同眉梢轻挑,嘴角勾起的弧度无比讽刺:“骗你的。” 就这样吧,骗着骗着,指不定哪一天就成真了。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来日方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星光背后(十八) 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日常装死的老古董又活过来了:“宿主,任务将在两天内结束,你可以选择直接离开,或者亲自结束生命。” 阿嫣托着腮想了会儿:“不管是真实或虚幻的世界,来这里走一趟,总该有始有终我来。” 于是,阿嫣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死亡,对着镜子,挑最美的礼服,选最好看的姿势,顺便写下遗书。 说来也是巧,白天逛商场,竟然碰到了久违的江离。 那个男人阴郁不少,眉宇间笼着散不去的愁绪,看见她走过来,瞬间舒展容颜:“阿嫣。”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江离拉住她的手臂,很轻很轻,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就这么一个晃神,她已经走了,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选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你应该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我从不相信爱情,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没心肝的东西。 天亮,司机来了,他刚要出去,楼上房间的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睡衣,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他心软成水:“还早,睡你的去。” 她点头,微暗的晨光中,消失在门后。 “陆总,再见。” 这是陆世同见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了头条新闻,知名人气女明星苏嫣疑似因抑郁症自杀,留下最后一张遗像。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安详,宛如陷入宁静的梦乡。 除了从手腕流到床单上的血,根本看不出异样。 就像时尚杂志拍的照片,那样美丽。 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只剩空白。 葬礼那天,陆世同没露面。 直到夜深了,他的手还在发抖,拿起酒杯的时候颤了颤,酒水洒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一滩像极了血的颜色。 书房的门开了。 小美双眼红肿,走了进来,嗓子哭哑了:“陆总,你找我” 他声音冰凉:“为什么?” 小美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摇摇头:“我c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抑郁症,我敢肯定!那天,我收到苏姐的短信,叫我去她家一趟,她一直住在这里,很久没回去了,我赶过去,看见她躺在床上,留下了一封信,叫我拍遗照发给媒体,拍的漂亮一点然后把粉丝说她好看的评论整理完烧给她——” 说到最后,她顾不上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又哭又笑:“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为了怕变老变难看吗?她都死了,粉丝哭还来不及,谁还会说她好看我不懂,到底为什么啊” 陆世同僵硬地坐着,沉默过后,向她伸出手。 小美吸了吸鼻子,把攥得皱巴巴的纸递上去。 那封遗书上,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早该知道了。 她不爱他,连骗他都敷衍。 终究是他自欺欺人。 她离开后的第四十天,陆世同终于去她墓前探望,一路上,两旁都是捧着花束前来悼念的人,只有他两手空空,黑色墨镜下,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寒风扬起黑色的风衣,划开凌厉弧度。 他曾以为自己会发疯,可他没有。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唯独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烈,最后心都像掏空了,活着也成行尸走肉。 其实,小美错了。 阿嫣离世的新闻下,真的有粉丝留下一条匪夷所思的评论,引起诸多非议。 “苏嫣复出后,没穿错一件衣服,没化错一次妆,每次露面都是美颜盛世,不愧是我偶像,死都死的那么漂亮。” 底下的粉丝都在骂这人没良心,可点赞数却一路飙升,高居前几位。 陆世同想,如果那女人真的泉下有知,只会高兴,说不定还想亲自见见这个粉丝。 于是,他把这条留言抄写在一张白纸上,带了过来。 天色渐晚。 墓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陆世同掏出那张纸,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将它吞没。 “这样,你开心了?” 回答他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 “你这么一走,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 “有人说,都怪江离曾经抛弃你,导致你心理扭曲,无法接受容貌的变化。” “还有人说你得了抑郁症,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说的好像他们认识你一样” 四十天了,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却是在她墓前。 “你脾气不好,心里只有你那张脸,脸皮也厚,无耻至极,老子人生中唯一一顶绿帽子,就是你给强扣下的” 他闭了闭刺痛的眼,抚摸冰冷的石碑。 “尽管这样,我也”他停顿片刻,喉咙堵的说不出话,眼圈泛红,过了好久,轻声低喃:“如果早点喜欢上你,多好。” 在那个男人有机会伤害你之前,好好保护你。 世上最缺的是后悔药,“如果”这个词,只能想想而已。 离开前,风吹落一束鲜花,露出底下的纸。 陆世同皱了皱眉,拾起来。 你说,我的人生很长,你的人生很短。 苏嫣,说了等你一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我会继续等下去,带着我们的回忆。 不死不休。 没有落款。 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留下的。 陆世同冷哼了声,撕成碎片洒了。 阿嫣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抬起手,五指还是残缺不全,但比起任务开始前,至少皮肤长了回来,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惨状。 很好,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恢复容貌了。 她笑了笑,环顾四周。 冰冷的密室,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左手边有一道半掩的小矮门,几盏风雨不灭的残烛散发幽幽的光,照亮她骇人的脸。 老古董长出小短腿,捧着镜子,在石室里到处转悠:“宿主,你可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面目全毁?” 角落里的女人低低笑一声:“你傻呀?此次闭关,我已突破第十层炼容心法,如今在你面前的,可是三界排名前五的大能,除了神魔两界的绝顶高手,世上再无人能阻止我——” 老古董以为她会说出‘一统天下’或者‘征服世界’。 等了半天,对方也只是轻哼了声,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张鬼脸发呆。 于是,老古董又问:“这里是妖界?” 心中有些忐忑,它虽然是人界的灵器,但也是一只心怀梦想的老镜灵,盼望有天能飞升成仙,想到身处妖界,还是有点怕怕的。 阿嫣往脸上扑粉:“不是。” 老古董松口气。 阿嫣回头,看它一眼:“这是魔界曼陀罗宫的禁殿,听说过吗?” 老古董浑身寒毛倒竖,哆嗦着摇头。 阿嫣一笑:“魔界太子的寝宫,正宗的魔窟,童叟无欺。” 老古董欲哭无泪。 “放心,我和他不熟,他不会来,我也出不去。”阿嫣慢悠悠的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加上你,一个半人。” 正说着,密室上空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少女声:“姐姐,我来看你了。” 语气甚是哀伤。 老古董抬头看了看,意识到这是传音入密,便老实地缩在一边。 “姐姐,你还是不肯与我说话么?”那人苦笑一声,带着微颤的哭音:“这世上,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就忍心见我孤苦伶仃?罢了,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求求你——”声音忽然变得激动:“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姐姐,我求你罢手吧!他就快死了,不用你动手,他就要死了,别跟你自己过不去,你修炼的邪法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那姑娘凄凄凉凉哭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华容托我带了信给你。” 这句说完,再无动静。 老古董转了转眼睛:“那位是”阿嫣一眼扫过来,它咽了口口水:“无关紧要的路人丙?” 阿嫣扬眉,懒懒道:“那是我亲妹子,当然不会无关紧要。” 老古董不敢再问下去,瞥见石门的方向有亮光,便溜了出去。 一出门,差点吓呆了。 这这这哪里像魔窟?分明是仙宫吧! 古朴的雕梁画栋,雅致的字画挂满墙壁,奇怪的是,紧闭的两扇大门附近,未拆封的信堆成了小山,全是从上方一个小开口处递进来的。 起码也有几千封信,没有一封拆动过。 老古董看傻眼了。 “喂。” 老古董一惊,忙回头:“额,宿主。” 那比妖怪更可怕的丑陋宿主看着它,“下个任务可以开始了。” “对对的。”老古董从震惊的状态中回神,切换成工作状态,总算有了几分/身为主神的底气:“上一个任务,宿主擅自使用媚术,作为惩罚,下一个任务,除了和线索男主亲密接触,你必须刷满他的好感度。” 阿嫣静了静,似乎不情愿:“有这个必要吗?” 老古董坚定:“只有下个世界。” 阿嫣叹气:“随便,你可以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冷宫弃妃(一) 夜深了。 四周悄无声息。 紫禁城的夜总是格外漫长,景华宮的夜则不仅冗长无止境,更是安静得令人难以忍受,平时赶夜路的小太监们都会特意绕开走。 太/安静了。 前庄妃陈氏c现罪人陈嫣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烛火幽幽。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中的容颜,怔怔出神。 她不再年轻了。 眼角生出清晰可见的纹路,皮肤也不似少女时娇嫩,就连那双手也看得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老了,终究是老了。 眼前又浮现十四年前,大婚时的情景。 那年陈嫣十六岁,父亲本是个微不足道的武官,却得赵王杨昭赏识,三年前的平乱之战立下大功,如今封侯拜将,已是威名赫赫的定远大将军,而她也即将嫁给赵王,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彼时十里红妆,彼时锣鼓喧嚣历历在目。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夜深深人独坐,杨昭走过来,揭开她脸上的红帕子,看着她羞怯的眼睛,一字字坚定道:“阿嫣,本王此生必不负你。今生今世,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言犹在耳。 陈嫣笑了起来,声音刺耳,两手颤抖地掩住面孔,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曾以为誓言是人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到头来男人的誓言,男人的心,比锦绣年华如花美貌,更留不住。 最后,笑声戛然而止。 陈嫣脸色突变,忽然呕出一大口血,十指鲜血淋漓。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今日,韵儿又在朕面前,替你苦苦求情。” 男人低沉的嗓音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停了停,才又继续道:“朕已应了她,许你回将军府养病。你虽有罪,陈家却是功臣之家,朕也不愿见韵儿因你伤心。过两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宫,名为回府探亲,实则”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曾看他。 杨昭闭上眼睛:“朕与你,今生恩断义绝,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宋太医说过,你的病无药可医,至多还能撑两个月,朕开恩放你归家,你便死在那里,对谁都好。” 陈嫣依旧不抬头,只惨淡地笑了声,冷冷道:“我的病怎么得来的,你不比谁都清楚?杨昭,你好狠的心肠!” 十年前,尚未登基为帝的赵王杨昭遭朝中奸佞所害,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圣上念着陈家有功,赦免了赵王妃,可陈嫣执意追随夫君,生死不悔。 路上,曾有歹人在赵王饭菜中下毒,却不知王妃每次都会先替夫君试菜。 那一次,陈嫣几乎送命,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残命,却也落下病根子。 杨昭听见她的话,脸色不为所动:“陈嫣,你可知道,十几年夫妻,朕最恨你什么?” 陈嫣不语。 杨昭神情冷然,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渐渐漫开暴戾的阴沉之色:“你总是提流放时候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朕曾经有多么落魄,你又为朕付出了多少这恰恰是朕最想忘记的。即使在如今,朕坐拥天下!可你呢?你何曾将朕当成天下之主,当成你该敬畏的夫君?你只当朕还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可怜皇子!朕最恨的,最想遗忘的过去,你却总挂在嘴边,你让朕如何不厌烦你?” 陈嫣瘦弱的身躯一颤,过了片刻,剧烈咳嗽起来,带出更多的血。 杨昭长叹一声,终究还有几分不舍,倦怠道:“罢了。朕待你仁至义尽,你心肠歹毒,一次次迫害朕的妃子,朕一再的容忍你,给你机会,将你从皇后降为贵妃,又降为妃,直到如今韵儿那般纯真善良,你病后,她入宫侍疾,伺候你尽心尽意,你却连嫡亲妹子都能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陈嫣微微抬起头。 是的韵儿,她的好韵儿,她的亲妹妹。 陈韵比她年轻了十四岁,今年刚满十六,入宫侍疾不到一月,便侍奉到了杨昭的床上,她知晓后惊怒交集,甩了韵儿一巴掌,恰恰被赶来的杨昭瞧见。 从此,便成了景华宮的废妃陈氏。 十六岁多好的年华,青春貌美,如花似玉。 ——就像十四年前的她。 眼泪又流了下来,却是冰凉的。 杨昭看了眼形容枯槁的女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陈嫣突然开口:“杨昭,你说过,这辈子,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脚步一顿,不曾回头,淡淡道:“朕是帝王,是江山之主。” 陈嫣固执的重复:“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冷哼一声,不再犹豫,大步往外走:“不可理喻。” 陈嫣便又笑了起来。 那天,母亲告诉她,陛下看上了韵儿,两人已有肌肤之亲时,也是这么说的:“阿嫣,你为何这般不可理喻?你流放时伤了身子,无法给陛下诞下龙子,陛下迟早宠幸其他妃嫔,与其让别家女儿抢走圣心,不如成全陛下和韵儿。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妹妹得宠,不就等于你得宠?” 说的可不是句句在理。 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执迷不悟,早在那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厌倦,看到了日渐苍老的自己,却还相信他爱她。 即使曾经有爱,爱的也不过是年轻美丽的皮囊。 色衰而爱弛,恩多反成仇,自古如此。 也罢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就快死了。 真好。 阿嫣接收完原主的记忆,有些难受。 并非因为故事有多么悲哀,而是因为原主虽然已经离开了,但这具身体内,还残留着原主的感情。 没有深沉的恨,深沉的痛只有一种心死如灰的冷。 这感觉可不好受。 阿嫣叹了口气,拿着古董镜,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 这是回到定远将军府的第十天。 她住在落雨轩,整座将军府最偏僻的地方,两旁除了一座废弃的小亭子,就只有同样荒凉的练武阁——那里住着她来路不明的义兄岳凌霄,他刚从南边战场负伤归来,正在家中养伤。 岳凌霄是个孤儿,当年西凉平乱之战,陈将军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可一直有传言,说他是西凉人,只因陈将军爱护他,其他人才不多言。 两年前,陈将军去世,没有了他的庇护,府里的人越发不待见岳凌霄。 尤其是阿嫣的母亲陈夫人,她深信岳凌霄是陈将军和西凉女人的私生子,因此恨极了他,继续留他在将军府,也是无奈之举。 陈夫人膝下无子,岳凌霄却能领兵打仗。 即使如此,他在府里也相当于隐形人,一向独来独往,不和人打交道。 只有阿嫣知道,他是这个故事里的后期大反派。 故事的女主陈韵,因进宫侍奉病入膏肓的长姐,被皇帝姐夫一眼相中,两人缠缠绵绵好上了,前期大反派陈嫣作天作地了一会儿,领了便当死了。 后期大反派岳凌霄真实身份为西凉某皇子,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不久之后他将回西凉当皇帝,然后带兵一路杀到帝都,皇帝跑了,没能带上陈韵,岳凌霄又瞧上了前义妹陈韵,强取豪夺了一阵子,皇帝又带人杀了回来,岳凌霄领便当,皇帝和陈韵幸福地生活了一辈子。 回来十天,阿嫣没见过他。 事实上,除了陈夫人来过两趟,其他人都把失宠的废妃大小姐当成了隐形人,每个人都在等着她一命呜呼。 就算是亲生母亲,只怕也不会为她的死感到多么悲痛。 有陈韵在,天子依旧皇恩浩荡,陈家依旧圣眷不衰。 “总得先回宫。” 阿嫣自言自语了一句,一边走,一边盘算怎么回宫里,好好陪杨昭玩玩,却听老古董小小声道:“不,宿主,我这边显示线索男主是岳凌霄。” 脚步停下。 阿嫣皱眉:“哪儿有男主最后被男配一剑杀了,男配和女主幸福生活的?” 老古董:“可我这里就是这么显示的。” “他怎么瞧都像个反面角色。” “反派男主也能是男主啊!” 好像有点道理。 老古董又道:“宿主下一步作何打算?” 阿嫣想了想,说:“上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后,我解锁了什么功能?” 老古董查询了下,老脸微红,答道:“丰胸。” 阿嫣点头,没什么反应:“哦,那先回房隆胸吧。” 老古董: 阿嫣睁大眼,一本正经道:“我记得这个故事里,陈韵的身材十分出众,不管是杨昭,还是岳凌霄,或者路人甲乙丙丁,一看见陈韵的波涛胸涌,就移不开眼睛挪不动腿了,我当然也不能输啊。” 老古董给了她一个‘你说的很有道理,是在下输了’的表情。 阿嫣微微一笑,正准备转身回去,刚一抬头,恰好看见不远处的人。 男人一袭朴素的青衣,黑发束起,身躯高大挺拔,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极其深刻。 他身上有一股苍劲坚韧的气质,如严冬松柏。 无论是打扮或是长相,岳凌霄都不像帝都的贵公子。 原来的陈嫣长大后和他没多少交集,小时候则站在母亲的战线,坚决视他为潜在敌人,所以关系不算好。 岳凌霄看见她,浓眉皱了皱,没说话。 阿嫣对他笑了笑,也不热络,不咸不淡叫了声:“兄长。” 说完,无意停留,旋身便走。 留下男人盯着她弱不禁风的背影,素来冷峻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 小厮六子追了上来,好奇地望了眼已经走远的阿嫣,开口道:“公子,那不是大小姐吗?听说病的没几天活头了,我瞧着还能走的动路呢。” 因为岳凌霄的特殊身份,以他的军功,早能担当的起将军之名,可流言蜚语太多,他只能是将军府的‘公子’,一辈子也无法继承定远将军之名。 岳凌霄摇了摇头,道:“走罢。”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丫鬟的惊叫:“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旧病又犯了?快我扶你坐下。” 片刻的慌乱后,便是女子虚弱中带着自嘲的声音:“咳咳还叫什么娘娘?废妃陈氏,罪人陈氏你叫谁娘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冷宫弃妃(二) 岳凌霄走到练武阁的庭院中,执起长剑,挥舞了一下。 剑眉微微蹙起。 他放下剑,右手按着胸口受伤之处,眉心拧成一条深刻的线,薄唇抿了起来,冷峻的容颜浮起一层怒色。 半个月了,伤还不见好。 他所受的刀伤离心口不过一寸,若非命大,早已当场丧命黄泉,可他习惯了风餐露宿,刀光剑影的日子,一回到帝都,住进将军府,从小到大无法摆脱的抑郁感,又涌上心头,使他郁郁寡欢。 名为将军义子,实际上,还不是寄人篱下,受人脸色。 岳凌霄叹了口气,走出练武阁,刚往左边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 那个方向是落雨轩。 陈大小姐住的地方。 这位陈家大姑娘,曾经是多么张扬的性子。 他还记得,那年赵王流放北地,陈家派人接她回来,漫天冰雪中,他一眼便看见了这位任性的妹妹。 阿嫣身穿醒目的赤红衣衫,站在夫君身边,冻得瑟瑟发抖,眼睛却比他见过的最锋利的剑刃更亮那样决绝的目光,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之物。 “我不走!我夫君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世上谁都可以抛弃他,我不能。他生,我生,他死,我随他一起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本该是一段世代相传的佳话。 只可惜,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最讽刺的人间真实。 她用性命相护的夫君,抛弃了她。 岳凌霄说不清对阿嫣是什么感觉。 她待他不好,小时候想着法子排挤他,长大了没什么来往,她落到怎样的下场,原本与他全无关系。 但是,这座将军府里,阿嫣和他,却同为不受欢迎的天涯沦落人。 下人们偷偷聚在一起,没事便打赌大小姐何时咽气,府里该怎么操办丧事,又说圣上不喜大小姐,怕是只能草率打点。 换作十年前,阿嫣若是听见了,定会亲手教训这些人,然后将他们都赶走。 现在现在,她命在旦夕,又有罪在身,谁会把她当回事。 他无声地走了过去,站在近处的古树下。 落雨轩的院子里放了张藤椅,阿嫣靠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乌黑的青丝散开,看不清脸容,只能看见她手里拿着面小镜子,正在镜面上比划什么。 过了会儿,她又拿起旁边的牛角梳,对着镜子一下一下慢慢地梳头发。 ——看起来不怎么悲痛,倒是十分清闲。 岳凌霄哼了声,刚想转身离去,却听女人虚弱的开口:“你也跟人打赌了么?” 他身形一滞,抬起头,正好迎上阿嫣的目光。 女人的脸苍白至极,眉眼之间都带着浓郁的病气,脸上未施脂粉,唇色也是极淡,便如褪去颜色的花瓣。 可她很美,如同即将熄灭的火花,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绽放最后的绚烂。 华美而苍凉。 岳凌霄面无表情:“什么赌?” 阿嫣笑笑:“赌我何时死。” 岳凌霄冷冷道:“大小姐误会了,我从未——”说他从来不曾这么想过,好像不对,但说他和人打了赌,却是平白受冤。“你是生是死,我虽不关心,却也不曾盼过你死。” 阿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肠硬,所以才觉得奇怪,无端端的,你站在那边盯着我瞧作甚?若不是与人打了赌,又是为何?” “” 他说不出来,阿嫣也不为难他,淡淡一笑:“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珠儿,上茶。”见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她开口打断:“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一句少一句,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话说到这份上,岳凌霄只好留下。 落雨轩的茶虽不至于下不了口,但是也称不上‘好茶’两个字。 岳凌霄心情复杂。 果然,所有人都等着她死。 落雨轩的衣食住行,各项用度别说和宫里比,就是比起从前阿嫣未出阁时,也差的太远了。 阿嫣却不在乎,捧着茶盏发了会儿呆,又开始梳头发。 齿梳穿过如云秀发,一下又一下,极为温柔。 岳凌霄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意识到这等行为不妥,忙别开眼,脸上有些异样的红。 阿嫣并未注意他,忽然幽幽叹了声,道:“就这么死了,我心有不甘。” 岳凌霄沉默不语。 但他心里清楚她这样子,活不长了。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座将军府,这里的天地困不住你,而到了那时”阿嫣偏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兄长,你会不会记得我?” 岳凌霄又皱起了眉。 阿嫣也不等他回答,接着道:“你当然不会。人走茶凉,人死如灯灭,我的丈夫尚且沉溺于韵儿的温柔乡,你又怎会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活着,真没意思。”沉默少顷,她笑了笑:“起风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丫鬟珠儿赶紧过来,扶住阿嫣的手臂,和她一起进屋。 那天过后,岳凌霄隔三差五的,便会来落雨轩坐一会,有时候聊上两句,有时候只是喝茶,几个时辰相对无言。 阿嫣话不多,比起说话,她更喜欢对着镜子,摆弄她的头发,她的脸。 可她气色还是那么糟糕,就算抹上胭脂,也无法修饰病入膏肓的憔悴。 病美人当如是。 后来,相处久了,岳凌霄实在看不过,翻出去年好友送的一根百年人参,带了过来:“虽不是好东西,总也能救急。” 阿嫣微笑,抬眸饶有趣味地打量他。 岳凌霄便以为她见惯了皇宫里的珍宝,看不上他的东西,脸色冷了冷:“你不要就罢了!” 阿嫣的手按住他,如同初冬小雪落在手背上。 手指分明是凉的,他的心却像被烫着了。 阿嫣收回手,笼进袖子里:“我的确不要。” 岳凌霄眸色微冷,本想甩袖就走,然而挪不开脚步。 方才心头的颤动究竟是什么? “我的病无药可医,这人参于我无大用处,却可以调养你的伤,兄长还是留下。”阿嫣看了看他,又道:“你关心我呀?” 岳凌霄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睛:“只是恰好想起而已,谈不上关心。” 阿嫣也不和他争执,似乎对这话题没多大兴趣,握着茶杯抿了口,轻声道:“我说过了,我不甘心,还有一件事未成之前,我才不会死。” 岳凌霄随口问道:“是什么?” 阿嫣双手伸进袖子里,清澈明净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总会知道的。” 半个月后,阿嫣一个人待在房里,对着镜子修了会儿仪容,特意留下眼角几道纹路,不曾抹去。 老古董好奇:“为什么不把皱纹抹了呢?” 阿嫣闲闲道:“那就变成了老妖怪,不是成熟有风韵的女人了。再说”她没往下说去,画了几笔柳眉,突然丢开笔,有些厌烦:“唉,我真讨厌这病恹恹装淡泊的样子,当真无趣透了。你告诉我,岳凌霄的好感度多少了?” 老古董查了查:“二十五。” “刚开始多少?” “零。” 阿嫣捧着脸坐了会儿,慢慢道:“够了。” 老古董:“什么够了?” 阿嫣轻哼一声:“我不耐烦和他风花雪月谈生死了,有这个基础好感值,早能进行下一步交流。” 老古董似懂非懂:“下一步谈情说爱?” 阿嫣莫名其妙:“想什么呢?当然是第一睡啊。” 老古董小心翼翼道:“岳凌霄是受伤了,可是想要霸王硬上弓额,有点困难的。” 它本来还想说,与其现在就硬碰硬,不如等好感值刷高了,两人玩点小情趣,顺便完成亲密交流的任务。 但是不等它建议,阿嫣便笑了:“你以为我耐着性子,整天陪他喝茶,是为了什么?” “争取相处时间,刷好感值啊。” 阿嫣摇头:“不,我在培养他的习惯。” “?” “在我这里喝茶的习惯。” 阿嫣站起来,不再和老古董唠叨,走到外面,寻到珠儿:“丫头,我有个心愿未了,你可愿意帮我达成所愿?” 珠儿看着她消瘦的容颜,只觉得心酸:“珠儿愿意为了娘娘赴汤蹈火!” “这倒不用。”阿嫣凑过去,轻轻在珠儿耳边说了几个字:“你去替我买来。” 珠儿惊讶:“娘娘为何要——” “嘘。”阿嫣一指点住她的唇:“多做事,少说话,乖。” 又过了几天,终于等来了一场小雨。 天公作美,正是亲密交流的好日子。 岳凌霄待在府中,无事可干,练了会儿剑术,照常过来喝落雨轩并不算好的茶。因为下着雨,阿嫣顺理成章地邀他进屋说话,转身时对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迟疑道:“娘娘——” 阿嫣拍拍她的肩膀,轻轻道:“听话。” 于是,忠肝义胆的好丫鬟珠儿只能听从吩咐,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抱着一壶下了药的酒,跑去旁边的练武阁,找岳凌霄的小厮六子对饮。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房间的摆设简单雅致,墙上却挂着一幅露骨的仕女脱衣入浴之图。 岳凌霄看了一眼,只觉得脸上烧了起来,忙想起身,刚站定,脑海一阵一阵的眩晕,他一只手撑在桌上,知道不对劲,但身体已无法动弹,蓦地摔到地上。 他被下药了。 可为什么? 上空传来一声低笑:“唉,还是这样好。” 岳凌霄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清楚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褪下外衫,露出雪白的藕臂。 他咬了咬牙:“你疯了!” 阿嫣走了过来,微微俯身,怜惜地抚上他的脸:“你忘记了?我说,有一件事必须做,那不就是你么?” 岳凌霄心中不解,又觉得愤怒:“你——” “皇帝背着我与我妹子好上了,我虽是废妃,名义上仍是他的女人,临死前,怎么也该红杏出墙一次,给他织一顶好看的绿帽子,你说,对不对?” 岳凌霄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她是真的疯了。 但她看上去又是那么清醒,而且和平时弱不禁风,淡泊不争的阿嫣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女子眉眼带笑,不同于往日淡然的,带着一丝凄楚的笑,那人唇角的弧度美艳肆意,张扬夺目。 脱衣抚发的动作,又是那般妩媚。 阿嫣低低笑了声:“这几天着实憋坏我了,偶尔演戏可以,演的久了,真是又累又烦。” 她弯下腰,想把岳凌霄扶到床上,折腾半天还是拖不动他,只好暂且放弃:“罢了,地上也行,我不挑剔。” 岳凌霄暗暗运功,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撑着坐了起来。阿嫣瞧着有趣,推了他一把,他又往后倒下,躺在地上,只气得狠命瞪她。 “放心,我这个人很正直的。”阿嫣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对他说:“这辈子,我从未真正勉强过谁,你也一样。我给你下的是迷魂散,又不是别的,若你真的不想,我连碰你一下都懒得。” 她盯着他的眼睛,柔软的嘴唇动了动,轻轻的一句话,尾音勾了起来:“你真的不想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冷宫弃妃(三-五)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室内,弥漫的檀香和旖旎的气氛,交织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两人对峙良久。 最终,岳凌霄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阿嫣阅尽世间男子百态,自然明白他这便是妥协了,轻轻笑一声,倾身上前,环住他的脖子,从他汗湿的额头,一路吻至紧抿的唇。 梳妆台上的老古董,却捏了把莫须有的冷汗。 它知道宿主大胆,可没想到他娘的这么大胆——岳凌霄如今动弹不得,只能乖乖任她宰割,可药效过后呢? 这可是后期丧心病狂,恩将仇报,带着西凉人一路杀回来,逼得皇帝仓皇出逃,还杀尽将军府满门的大恶人啊! 宿主演技虽好,耐性却实在太差。 这次怕不是要阴沟翻船? 画面太过香艳,老古董闭上色眯眯啊呸,昏花的老眼,缩着脖子不敢动,直到过了好一会,‘地震’结束了。 之所以它知道结束,是因为除了喘息始终默不吭声的岳凌霄,突然开口:“你——” 片刻的沉默后,他又吐出一个字:“你” ‘你’了半天,没下文了。 老古董只好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阿嫣原本坐在他身上,很好的贯彻了‘上来自己动’的原则,可现在她却是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一动不动。 老古董看了好一会儿,才能确定宿主这是昏过去了。 不该呀。 宿主是装病,又不是真病。 再说了,按照上个世界宿主显露出的身体素质,怎么都不可能做到一半,直接晕倒。 老古董先是疑惑不解,接着又同情起了这位未来的反派。 这种情况,很痛苦吧。 真的不会憋坏吗? 岳凌霄确实痛苦,满头大汗,偏又不得自由,咬牙忍了半天,恨不得把牙齿咬碎,最后全凭着毅力忍耐,等待药效过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长出一口气。 老古董一颗脆弱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他能动以后,立马把身上的女人活生生掐死。 岳凌霄阴冷地盯着阿嫣看了许久,抬了抬手。 老古董害怕地捂住眼睛。 半天后睁开却见岳凌霄已经站了起来,肩膀上披着外袍,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额发流下。他弯腰,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朝着内室走来。 珠帘轻响。 岳凌霄将阿嫣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静静凝视她的睡颜。 老古董心惊胆战地等了好长时间,没等到他起杀心,只听他低低笑了一声,也不知在笑什么。 “你逞什么强。” 轻声念出这句,他再次起身,走到外面,捡起散落的衣服,穿戴整齐,又将阿嫣的衣服都收拾好,放进房里,这才开门出去。 他刚走,阿嫣便醒了。 老古董高兴地挥舞小短手:“宿主,恭喜你逃过一劫!” 阿嫣却皱着眉,盯着男人离去的方向,似是有着极大的不满:“怎会这样?” 老古董不解:“你装昏迷,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恻隐之心,让他恢复自由后,不当场宰了你泄愤吗?” 阿嫣‘嗤’了声,懒洋洋坐起。 “我装昏迷,是因为天性放飞爱自由,懒得同他再演一场倒胃口的戏,想要一次性解决第二睡。” 老古董:“??” 阿嫣穿上衣裳,又坐到梳妆镜前,对着镜面仔细打量欢爱过后的自己,喃喃道:“这不好看得紧么?他为何停下?真奇了怪了” 老古董:“那个,宿主——” 阿嫣低头,看了眼拼命找存在感的古董镜,总算耐下性子解释:“像刚才那样的情形,药效过后,正常男人应该是抱着我到床上,然后干了个爽,正好完成他对我霸王硬上弓的任务。” 老古董茅塞顿开:“宿主英明呐!” 阿嫣怔怔出神:“他却在我床边坐了十来分钟,什么都没干就走了。”她忽然紧张起来,瞳孔放大:“是我的脸修的不够好看,还是我的胸还不够大?又或者是——” 老古董咳嗽两声:“宿主。” “——又或者是,他不喜欢我这种长相,喜欢其他样子的?不会呀,本来不是好好的,他也很喜欢么——” “咳咳,宿主!” 阿嫣不耐烦地看了它一眼:“又怎的了?” 老古董叹气:“我应该知道他按‘兵’不动的原因了。” 阿嫣:“为何?” 老古董:“就在刚才,他离开的一瞬间,好感值刷到了五十。” 阿嫣愣了愣,又展颜微笑,眉梢眼角却添了一抹轻嘲:“男人。” 老古董抓耳挠腮:“我想不通。” “要赢得一个对你敬而远之的女人的心,少不得长久的花言巧语,嘘寒问暖。而要得到男人的心”阿嫣笑的有点冷,苍白的手捧起古董镜,叹了一声:“小古董,有的男人心思缜密又复杂,有的男人单纯愚蠢,脑子有一千种,身体却是一样的。” 老古董一知半解,歪着脑袋瞧她。 阿嫣摇了摇头:“你连人形都未能修炼出,又怎懂得这些情爱之事?可男人呀嘴上说爱你,身体对你,对其他女人,都是一般诚实。” 喝了那么多天的茶,才加了二十五的好感值。 勉强算睡了他一次,还是以这种啼笑皆非的方式,居然好感度一下子飙到了五十。 男人啊。 若能得盛世美颜,自有千千万万男儿爱你。 到了年老色衰时,又有几人深情守在身边? 阿嫣用手指沾了点胭脂,细心地抹在唇上,抿了抿。 都说女人善变,男人又何尝不是。 谈感情是真没意思。 这事过后,岳凌霄自然不会涉足落雨轩,阿嫣也不找他,每天不是对镜修容,就是在院子里晒太阳。 线索男主不来,她懒得继续装高雅,成天品难喝的茶,天气好的时候,便叫珠儿温酒,小酌两杯。 一个人的日子,她总能过的万分舒坦。 只是苦了珠儿。 每次遇上练武阁的那尊大神,还有他的小厮六子,那两人的眼神都像看着仇人似的,吓得她半夜老作噩梦。 不管怎样,岳凌霄不曾来找麻烦,也算相安无事。 阿嫣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不再形容枯槁,总像吊着最后一口气。 时间长了,她动起外出的心思,时不时的带着珠儿出府,去各种香粉铺子,寻最好的胭脂买回来。 陈夫人见女儿气色渐好,心情复杂。 圣上厌恶阿嫣,可终究骨肉情深,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怎能割舍的下? 探望阿嫣的时候,她便悄悄塞了些银子过去,叹息不止,劝道:“你是不能回宫的了,就这样罢,在家里住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你该知足了。” 阿嫣收下银两,笑得云淡风轻:“好。” 嘴上这么说,语气却敷衍,毫无真心。 有了陈夫人私底下的帮衬,阿嫣不仅出入脂粉香铺,还爱去绸缎坊c成衣铺,给自己买漂亮衣裳。 常常出门,难免会碰见岳凌霄。 有次迎面撞上,谁也不能装看不见,阿嫣抬头看着男人,见他神色冷硬,刻意的板着脸,耳根处有些红,便耸了耸肩:“兄长也出门么?” 岳凌霄冷着脸:“不。” 阿嫣点点头:“那我走了。” 说走便真的带上珠儿就走。 “慢着。” 阿嫣转身:“还有事吗?” 岳凌霄脸色变了又变,冷哼了声:“气色好了不少。” 阿嫣挑眉,对着他笑:“那是当然,采阳补阴总是有效的。” 岳凌霄气结,一张脸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只可恨他嘴巴不利索,吃了这等亏,却不知如何反击,等他终于想开口了,那女人早走远了。 世上竟有这等无耻之人! 六子站在他身后,偷偷瞥了眼公子阴晴不定的脸色,一颗心也是忐忑难安。 那天,珠儿带了酒来,他贪杯喝醉了,刚醒来,便看见公子黑着脸回来,衣衫尚且整齐,但披头散发的,一看就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他不敢问,只敢在心里猜测。 方才大小姐所说的咳咳,采阳补阴,难不成真是他理解的意思? 大小姐失宠之后,真是破罐子破摔,彻底随心所欲了,胆子也忒大,竟敢调戏公子这般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冷面佛。 可怕的女人。 阿嫣挑了几件喜欢的裙子,几套首饰,准备回府。 珠儿却抱怨走的久了,口渴腿酸,坐轿子回去也得一段时间,阿嫣便带着她,一同去附近的茶楼,要了茶水和点心,稍作休息。 今日茶楼的生意不算好,二楼雅座没几个人。 于是,阿嫣刚上楼,抬起头就看见了微服出巡的皇帝前夫。 杨昭坐在窗边,对面坐着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八成是哪位大臣配合陛下的雅兴,特意装扮的。 他身后立着两名侍卫。 两人看见阿嫣和珠儿,似乎并不惊讶,但依然皱起了眉。 杨昭不曾转头。 珠儿紧张得手心冒汗,磕磕绊绊的小声道:“娘c娘娘——” 阿嫣笑了笑:“他坐在那地方,对面就是店铺,早瞧见咱们走进来了。”走到旁边的桌子坐下,又道:“你不是想喝茶吗?坐啊。” 珠儿哭丧着脸,哪里还有喝茶吃东西的心思。 可阿嫣不在乎,叫来小二,点了几样小吃,一壶热茶,便开始摆弄新买的玉镯和耳坠。 珠儿心惊胆战的陪在旁边,胃口早没了,只觉得心脏忽上忽下的,生怕陛下身后的侍卫突然过来。 杨昭还是没有回头,仿佛对楼下的风景十分感兴趣。 阿嫣也不瞧他,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自己的新饰品。 一壶茶少了小半。 阿嫣唤来跑堂的结账。 伙计拿着碎银走了,杨昭才缓缓站起,向这边走来。 阿嫣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既不躲闪,也不起身相迎。 杨昭在她对面坐下。 珠儿哪里还敢继续坐着,赶紧站了起来,僵硬地立在阿嫣身边。 杨昭眉眼淡淡,问道:“买了些什么?” 阿嫣瞥了眼收起的东西,声音也没多少起伏:“一些衣裳和首饰。” 杨昭笑了笑,摇开雕象牙骨折扇,闲散地扇了两下:“你倒是有闲心。” “日子总要过的,总不至于你盼着我死,我就非得凄惨地等着咽气。”阿嫣一手支起下巴,凉凉道:“行了,天又不热,扇什么风。” 杨昭不听她的,漫不经心地摇几下扇子,又道:“听说,你在将军府过的不错。” 阿嫣淡笑:“可不是么。宋太医说我活不过两月,谁想离宫后,心情一好,就这么撑下来了,你记得回去后问问那老庸医,可是皇宫的风水不好,太晦气了,才导致我疾病缠身。” 杨昭摇了摇头,平静道:“陈嫣,宫里从没有人要害你,是你兴风作浪,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阿嫣抬手掩住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散漫道:“我没空与你扯旧事。”一句说完,侧过头,直视男人的眼睛,声音一点点冷了下来:“怎的,你见我日子好过,又想给我添堵?陛下,你都坐拥天下,身为江山之主了,心胸开阔些,何必同我一般计较。” 她拿起自己的东西,连告辞都不说,直接走了。 珠儿忙跟上。 杨昭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蓦地起身,开口道:“韵儿怀上了孩子。” 珠儿大惊,差点绊倒。 阿嫣却不曾停步,头也不回:“关我何事?” 杨昭瞧着她下楼,走到窗边,两手扶着窗台,又看着她上轿子,消失在重重帘幕后。 看得久了,忽然就有些难受。 他偶尔听见宫人窃窃私语,说是废妃陈氏回府后,非但没有如所有人预料那般,尽快的一命呜呼,反而身子好了起来,近来还时常上街采购玩物。 他本是不信的。 那个女人他太了解了。 阿嫣对他情根深种,离了他必然活不下去。 今日所见,却证明他错了。 多少年了。 想起阿嫣,他首先记起的不是娇俏甜美的发妻,而是深宫中苍白尖刻的女人,如渐渐腐烂成灰的残花,丑陋而令人厌烦。 那女人永远活在过去,永远只记得大婚时所谓的承诺,拒绝接受现实。 他是帝王,为了皇家子嗣,必须三宫六院,雨露均沾。 那女人却不能理解,也因此变得更为疯狂。 十四年夫妻,落到如今的结局,亦非他所愿。 他的阿嫣,本该是一袭红衣,骄傲如烈阳的女子,而深宫中那苍白疯癫的女人,和他当初所爱的少女,根本无一处相似。 杨昭心底清楚,他愧对那个女人。 然而,伴随愧疚而来的,却是沉郁的枷锁,和更浓烈的反感。 没有人喜欢总欠着别人。 今日见到的阿嫣,却带回他记忆深处的美好。 那个阿嫣单纯善良,一颦一笑明艳动人,使人心生欢喜。 那个阿嫣待他情深不悔,生死追随,不会总念着旧账,也不会和他针锋相对。 那是他深爱过的女人。 岳凌霄在院子外练剑。 是的,他特地选在练武阁外头,习武之人视力绝佳,那女人若是回来了,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也可以在对方发现前,先行回房。 长剑凌空劈下。 第一剑,这几日他心神不宁的,都怪那作死还得拖上他的女人。 第二剑,世间竟有这等恬不知耻,可恶透顶,水性杨花的女人。 第三剑,作死便也罢了,却在却在那等紧要关头昏了过去,短短半个时辰,他比在战场上生死一线时,更受煎熬。 汗水顺着下颌流了下来,掉在泥土地上。 第十五剑 那女人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他越发烦躁。 好在挥出第二十二剑时,视线中出现了阿嫣的身影。 岳凌霄收起剑,立在练武阁门口。 脑海中想着转身就走,身体却想着再瞧一眼再走。 待那两人走的近了,他突然发现阿嫣的丫头脸色不对,头冒虚汗,魂不守舍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阿嫣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到了他,也只是微微扬了扬眉:“兄长在练剑?” 岳凌霄汗流浃背,后背的衣衫贴住身体,手里又拿着剑,问这种话相当于废话。于是,他不搭理,开门见山道:“你去哪里了?” 阿嫣说:“上街买衣裳首饰。” 岳凌霄拧眉:“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回来。” 阿嫣奇道:“你怎知道我平时多久回来?你跟踪我,还是整天躲在树上偷看呀?” 岳凌霄面色窘迫,低哼了声,不答。 阿嫣笑了声,慢声道:“今日在茶楼碰见陛下了。” 岳凌霄心口一紧,不自觉地握紧剑柄:“皇上?” 阿嫣反问:“还能有哪个陛下?” 珠儿苦着脸,拽住阿嫣的胳膊:“娘娘,皇上皇上不会对咱们如何吧?” 阿嫣笑着刮了刮她鼻子,戏谑道:“不会,说不准八抬大轿接你回宫呢。” 珠儿皱着小脸,急道:“娘娘!” 阿嫣往落雨轩走:“我说了不会,那就是不会,你用不着杞人忧天。” 珠儿心不在焉地跟着主子走回落雨轩,快进屋了,才感觉不对,回头一看,岳凌霄也跟着过来了。 阿嫣也在看他:“有事?” 岳凌霄沉默片刻,启唇道:“喝茶。” 阿嫣似笑非笑:“我这儿的茶,你还敢喝?胆子不小。” 岳凌霄攥紧了手,脸色的变化精彩极了。 阿嫣摇了摇头,无心捉弄他,对珠儿道:“给岳公子上茶。我只想喝水,不然清酒也成。” 珠儿领命去了。 屋子里陷入寂静。 阿嫣从里屋找到了镜子,又开始对着镜子,往脸上抹前天买的胭脂,因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岳凌霄等了又等,实在不耐烦了:“陈嫣。” 阿嫣没放下镜子,只是斜睨他一眼:“你说,我听着。” 岳凌霄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闷了半天,憋出几个字:“那天为什么?” 阿嫣奇怪地看着他。 珠儿送来茶水和清酒,又识趣地退下。 阿嫣给他倒了杯茶,给自己倒了杯酒,握着酒杯晃了晃,缓声道:“我不喜欢成天喝茶,更讨厌闷坐几个时辰,只是喝茶。” 岳凌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喜欢装成病入膏肓的模样,引人同情。” “我讨厌说一些伤春悲秋的废话,什么生啊死的,听着就烦。” “可我装了那么久,你以为是为什么?” 岳凌霄紧盯着她。 阿嫣柳眉舒展,坦然微笑道:“当然为的是骗你上床。喝茶是为了培养你的习惯,装病装淡泊,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这样你明白了?” 岳凌霄沉默,脸色忽而涨红,忽而铁青,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别你啊你的了。”阿嫣摆摆手,笑得张扬而挑衅:“你想说我不守妇道,大逆不道,水性杨花,随便说,说够了喝杯茶润口,赶紧的回练武阁去,别打扰我钻研美容驻颜术。” 世间世间竟有这等混账之人! 岳凌霄本想等阿嫣道歉,想着她若是知错了,他便也能放下,以后还可以时常过来作客,没想到她不仅毫无悔意,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种荒谬的话。 阿嫣偏过头看他:“还不走?” 岳凌霄又想开口。 阿嫣赶在他之前,加上一句:“再不走,我脱衣服了。” 这句话显然奏效了。 男人丢下冷冰冰的‘无耻’两字,甩袖就走,走前还不忘记带翻一张椅子,以此显示他内心有多么震怒。 阿嫣看都不看他。 人走远了,阿嫣问镜子:“好感度多少了?” “五十五。” 生气也不降,还升了五点。 阿嫣叹气:“男人对你不上心的时候,你得忍着他,哄着他,宠着他,还得想法子引起他注意,等他对你上心了,作天作地都能加好感值。”手指在镜面上划了几下,声音带着笑意:“你说,好不好玩?” 老古董却没有附和的闲情逸致。 它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不知所措,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偷瞄阿嫣的目光,也越来越心虚。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说了,宿主会不会一怒之下,摔了它? 正犹豫不决,阿嫣淡淡道:“你有话就说,我还指望你替我恢复容貌,你现在有恃无恐,怕什么?” 也对。 老古董松了口气,吞吞吐吐道:“系统c系统方才更新了一下,错错了。” 阿嫣神色不动:“说详细点。” “线索男主认错了。” 老古董抱着小脑袋,等着阿嫣的责骂。 然而,阿嫣并未生气,只是轻轻笑了声:“所以线索男主应该是皇帝?” 老古董没精打采道:“对。”它小心翼翼地偷偷瞧了宿主一眼,委屈巴巴道:“也是奇怪了,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分明第一次显示的男主是岳凌霄才对” 阿嫣低头:“你想知道为什么?” 老古董拼命点头,镜面震动起来。 阿嫣移开眼睛:“你是主神,你是系统,你自个儿想,怎的还来问我?” 老古董垮下脸,沮丧地垂头叹气。 阿嫣便道:“不过攻略个男人,攻略谁还不是攻略?瞧你那样子,有点儿志气,别把周围的空气也污染得全是丧气。” “这这怎么算都是老朽的过错——” “得了罢。”阿嫣打断它:“我就没指望你能正常运作,若不是留了个心眼,今日我才没心情陪皇帝喝茶说闲话。这天又不热,他还摇个扇子装腔作势,一把年纪了学人附庸风雅,无聊。” “” 阿嫣对自己的脸很上心。 阿嫣对身边的女人有点上心。 阿嫣对需要攻略的男人非常不上心。 作天作地,半点不肯收收嚣张的性子。 偏偏总有人吃她这一套。 当宫里的大太监带着圣旨来时,陈夫人只当陈韵怀上龙子,圣上决定赏赐陈家,为此喜不自禁。 可是,圣旨没提什么封赏,寥寥几句话,只说择日派人接陈嫣回宫。 写的是陈嫣,既不是庄妃,也不是废妃陈氏。 一大家子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除了一向不慌不忙,万事不放心头的阿嫣。 也除了伤病养的差不多,随众人跪下聆听圣旨时,神情愈加冷冽,最终垂下眼眸,戾气尽显的岳凌霄。 陈夫人虽不明白皇帝想干什么,但圣旨都下来了,只好安排阿嫣回宫的事宜,免不了连着几个夜晚拉着阿嫣的手,苦口婆心的劝女儿:“陛下许是顾念旧情,又想见你了你听娘一句,啊?回去后,忍一忍你那脾气,别再同陛下作对。阿嫣,你和韵儿都是娘的心头肉,娘不会偏心任何一人,娘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阿嫣听了,微微一笑:“我会好好的,韵儿我就不保证了。” 陈夫人气结,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罢了罢了,我是管不住你,是福是祸,你自己受着!” 阿嫣还是那般无所谓:“好啊。” 陈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愤愤离开。 珠儿送走了脸色难看的夫人,慢吞吞走了回去,唉声叹气:“娘娘,我真不想回宫。” 阿嫣抬眸,看了看她:“没事,这次回宫是去享福的。” 珠儿半点不信,长叹一声:“您何苦自欺欺人?陛下从前不曾善待您,如今也不会只怕五小姐对陛下说了什么,他要抓咱们回去,整治咱们呢!” 五小姐便是将军府的另一名嫡女陈韵。 阿嫣不耐烦听她唠叨,催促道:“你总杞人忧天,我也不劝你了。快回去睡下,明早起来,陪我一道整理东西。” 珠儿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阿嫣照着镜子卸妆,拿着干净的湿帕子,轻柔拭去脸上的妆容,一遍遍反复。 对待自己的脸,她有着用不完的耐心。 四周无声。 烛火似乎闪了一闪。 阿嫣从镜子里看见背后的人影。 “知道我就快走了,特意来替我送行吗”她头也不回,只对着镜子里的那人笑:“兄长?” 岳凌霄站在她身后,听见她的声音,听见那刺耳的‘兄长’两字,眉宇拧紧,无声无息地抬起手,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女人颈间细腻的肌肤,他的眼眸冰冷,语气更是阴郁得可怕:“你当真要走?” “圣旨呀,谁敢违抗。” 岳凌霄冷笑:“你敢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就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阿嫣这才回头,依旧是一脸的理直气壮:“你讲讲道理,我可是问过你的意见的,你闭上眼闭上嘴代表什么,难道还要我教你?” 岳凌霄本就严肃的眉眼,越发冷厉骇人,仿佛眉梢眼角都能冻起来一般,咬牙切齿道:“你至今不认错——” “我为什么非得认错?” 阿嫣拍开他的手,站了起来:“你到底想我怎样?如你所说,轻薄了你一次,对你千赔礼万道歉?还是想我对你负责到底?” 岳凌霄不妨她有此一问,怔住了。 如果真能选择的话,尽管他一点也不想承认,尽管他的理智死命的排斥他会选后者。 他娘的负责。 阿嫣看着他的脸色变化,多少也猜到了,笑了一声,抬眼瞧他:“我都三十了,别说是你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难不成没睡过别的女人,被我半推半就的非礼一次,就赖上我了?” 岳凌霄冷冷看着她。 阿嫣有些吃惊:“该不会,你真的三十好几了,还没沾过女色?” 怪不得呀。 故事到了后期,这位实在太克制自己的仁兄,克制出了心理疾病,杀人抢皇位夺义妹。 岳凌霄大手紧紧攥起,闷了半天,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你给我下的药。” 阿嫣只觉得好笑,又觉得惊奇,点点头:“是,是我的错——” 岳凌霄略微放松了些。 到底还是知错了。 不想,阿嫣又道:“——那也不能全怪我呀。你那么重,倒在地上跟一座小山似的,我搬不动你,我也没法子。好了,我知道地上又硬又冷,你在下面不舒服,我平时也没那么粗鲁的,反正也没下次了。” 岳凌霄心里才消下去的火气,脸上才淡去的红色,刹那全冒了出来。他看着面前胡言乱语的女人,只觉得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当场掐死她,薄唇动了动,一字一字道:“陈嫣,是你给我下的药。” “所以就要我负责到底?”阿嫣靠在窗边,突然笑了起来,语气放轻:“好呀,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对你负责。” 岳凌霄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阿嫣摊手:“生不出来?那就算了。你想开点”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疼。“谁都有第一次的,对不对?你只当作了噩梦,趁早忘了,就算忘不了其实那次也不算太差劲。” 他的声音又轻又凉:“你在什么情况下晕过去的,你自己最清楚。” 这的确说不过去。 阿嫣没想到他会那么纯情,后来一想,又觉得对他存在先入为主的意见,总想着他迟早黑化,变成丧心病狂的反派,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所谓,可至少现在他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那好,我认错了。”阿嫣也干脆,盯着他的眼睛,说得字句清晰:“是我丧心病狂,是我轻薄于你,是我玷污了你的清白还不愿负责。可以了么?”对方抿着唇,一双黑眸锐利如野兽,阿嫣便叹息:“岳公子,你是要干大事的,别在儿女情长上栽了跟头。” 岳凌霄脸色缓和了些,低声道:“为何这么想?” 这一生,从没有人这么认可他。 更别说是一向瞧不起他的陈大小姐。 阿嫣脱口道:“上回,我在你身上你能在那种情况下忍上半个时辰,还没忍到牡丹花下死,那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岳凌霄又想掐死她了。 阿嫣忽然一惊,道:“哎呀,这都什么时辰了?熬夜晚睡,我好不容易养好的肌肤又得遭殃——”瞧着岳凌霄,便多了一抹不耐:“兄长,我赔礼了,道歉了,认错了,你可以回去了吗?” 岳凌霄不语,却听话的走到门边。 阿嫣又高兴起来,继续擦了会儿脸,准备歇息。 没想岳凌霄半道上又折了回来,看着掀开锦被躺下的女人,冷淡道:“没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 这句话,阿嫣起初没放在心上,因为他虽然看上去气得火冒三丈,可实际上,他身上并没有杀气。 他没表现出来的那么恨她。 可很快,阿嫣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到了回宫之日,岳凌霄一早上都没露面。 阿嫣欢欢喜喜坐上马车,走到半路上,马车突然停住,只听骏马嘶鸣,侍卫和车夫乱作一团,接着便是短兵交接的响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惨叫。 珠儿吓得脸色惨白,颤抖地缩在阿嫣身边:“娘c娘娘,山贼” 阿嫣不见慌张,惊讶了一会儿,撩开车窗的帘子看了眼,心底便明白了,嗤笑了声:“哪儿来的山贼,采花大盗还差不多。” 珠儿一听,直接翻了白眼,晕过去。 外头的动静渐渐平息。 珠儿幽幽醒转,迷迷茫茫的。 车帘忽然被人整块撕了下来。 珠儿下意识的尖叫:“啊——!” 叫了一声,又吓晕过去。 来者一袭黑衣劲装,戴着面具,黑发高高束起,只露出一双凌厉带杀气的眼睛。墨色的衣袍早被血染透,而他手执长剑,苍冷的剑刃血迹斑斑,剑尖滴血。 阿嫣看着他,叹了口气:“真的丧心病狂了。” 那人便揭下獠牙面具,唇角上扬,牙齿白森森的,宛如野兽面对束手就擒的猎物。 他伸出手,抬起阿嫣的下巴,沉声道:“我说了,没那么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冷宫弃妃(六) “岳c岳公子,您放了我们吧” “您好歹念在老爷的面上,放过我和娘娘” “求求您了”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我们c我们就说路上遇到歹徒,侍从为了保护我们,全牺牲了” “放我们出去呀” “救命!救命!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呐?!” 珠儿使劲拍着门板,嗓子都喊哑了,小脸蛋哭的梨花带雨。 不久前,岳凌霄劫下马车,强行带她们来这荒郊野外的小院子,又把她们锁在屋里,自己不知去向。 珠儿又惊又怕,叫唤了好一会儿,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从进来开始,阿嫣便坐在床榻上,对着小镜子摆弄自己的脸,并不慌张,更不害怕,听见珠儿放声大哭,便道:“别哭了,你就不怕他嫌你聒噪,割了你的舌头?” 这句话立刻奏效。 珠儿战战兢兢地停下哭闹,扑到床前,悲伤道:“娘娘,没想到岳凌霄竟是这般奸恶之徒,呜呜夫人说的对,他就是个生性卑劣的西凉蛮子,老爷救他一命,他不念着咱们陈家对他的大恩大德,却恩将仇报呜呜,咱们可怎么办呐?难道真要死在这鬼地方了吗?” 阿嫣转过头:“你想离开?” 珠儿掩面啜泣:“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那混账王八蛋怕是打定主意,要将咱们先奸后杀,杀了再奸——奴婢死不足惜,可您我苦命的娘娘啊!” 阿嫣无动于衷:“你要走,那还不简单。” 珠儿哭道:“您不用安慰我了” 阿嫣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夕阳西下。 傍晚时分,岳凌霄总算回来了,手里提着食盒,冷着脸端出饭菜。 阿嫣开口:“你放我的丫鬟走。” 岳凌霄眼皮也不抬:“你觉得有谈条件的资格?” 阿嫣没被他周身凛冽的寒气吓着,好奇地盯着他:“你留着珠儿作甚?难道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岳凌霄皱眉:“你——” 阿嫣笑:“你有这等爱好,我是不介意的。” 岳凌霄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阿嫣不取笑他了,对着瑟缩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的珠儿道:“你把眼睛蒙上,待会儿让兄长带你离开。之后你回老家去吧,不用惦记我。” 岳凌霄冷冷道:“你指望这丫头回去搬救兵?” 阿嫣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担心,珠儿走了,你带我换个地方就是。至于救兵,那根本用不到,你又困不住我。” 岳凌霄冷笑。 阿嫣收敛笑意,平静道:“你杀宫里的侍卫,我不在意。你杀我的人,我记一辈子。” 对视片刻,岳凌霄面无表情道:“丫鬟走了,谁伺候你?” 阿嫣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怔了怔,脱口而出:“你啊。” 他低哼一声。 阿嫣瞧了他一会,挑眉道:“你脸红什么?” 岳凌霄不搭理。 最后珠儿还是走了。 临走前,自然免不了威胁发毒誓那一套,后来珠儿放心不下主子,又不肯走了,被阿嫣一句‘出去后别自作聪明,我能自保也能脱身,你去搬救兵,保不准兄长真气得丧心病狂砍我’给打发了。 这句话,是当着岳凌霄的面说的。 他去而复返,已是深夜。 阿嫣坐在梳妆镜前,长发披在肩背上,见他回来,回头看了看。 岳凌霄说了两个字:“没杀。” 阿嫣便继续梳头,半晌,唤道:“兄长——” 岳凌霄暴躁的打断:“闭嘴。” 不喜欢这称呼么? 阿嫣扬起眉梢,笑了笑,转身道:“那个谁——” 岳凌霄正在擦拭佩剑,闻言抬起头。 阿嫣扑哧一声笑出来:“兄长听不惯,那个谁倒听的顺耳,你莫不是傻啊?”笑了会儿,轻叹了声:“呆子。” 岳凌霄淡淡道:“你死了出逃的心,从此安守本分,我不会为难你。” “我安守本分,你也在这荒野山村待上一辈子?” 岳凌霄一愣。 夜色静谧。 岳凌霄站了起来。 阿嫣等着他过来,把她抱去床上一雪前耻。 可等了大半天,只见他拿起佩剑,冷着一张冰块脸,转身走了出去。 几秒钟的沉默后,门外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他又把门锁上了。 现实生活中,阿嫣习惯了禁殿独居的日子,在这个世界里,自然也不会觉得囚禁生涯太难熬。 只要有镜子,有梳妆品,最好还有几套华衣丽服,这就足够了。 这些马车里都有。 岳凌霄每天都来,有时是早上,有时是晚上,但没有一天留宿。 阿嫣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在资深狐狸精的构想里,一对年龄相当的男女,男的囚禁女的,可以出于很多理由,但所作所为也就那几件。 可问题是,岳凌霄什么也不干,一点儿也不像原剧本中强取豪夺,杀人放火不眨眼的终极反派。 强取是取了,豪夺也夺了,他却迟迟没有作为。 反常的过分。 阿嫣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测。 胆大脸皮厚如她,也有点难以启齿。 终于有一次,阿嫣问他:“你不觉得闷吗?” 岳凌霄反问:“你闷吗?” 次日,岳凌霄带来一个小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白兔。 阿嫣问:“给我吃的?” 岳凌霄拧眉:“给你养。” 阿嫣不耐烦拐弯抹角试探了,把笼子放到一边,无视可怜的小白兔见到兽类天敌,吓的东躲西藏,走回岳凌霄面前,看住他的眼睛,直截了当:“你是不是不行了?” 岳凌霄怔了怔,不解:“什么?” “下药那次,你是不是留下什么后遗症,或者心理阴影,总之不行了?” 岳凌霄总算反应过来。 接着他又开始往外散发寒气,眯起眼道:“你再说一遍。” 阿嫣叹了口气:“难怪你口口声声要我负责,原来竟是这样。你早说么,你闷着不说,我也不好帮你。你放心,虽然现在硬不起来,不代表治不了,我知道几个法子,你可以参考一下——” 岳凌霄唇角勾起,笑意不达眼底,反倒是墨黑阴沉的色泽,渐渐从眼底弥漫开。他放轻声音,一字字道:“陈嫣,你懂的真多。” 阿嫣听出他的讽刺,却不在乎:“宫廷秘方,你不听就算了——” 岳凌霄蓦地扛起她,走了几步,又扔到被褥上。 然而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阿嫣的目光默默飘向他腰线以下。 岳凌霄气的不轻:“你以为我不知道落雨轩的茶不好喝?你以为我闲着没事都会陪人谈些不着边际的话?你以为其他人对我犯下那等下作之事,还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我找你喝茶,陪你说话,杀侍卫劫马车,带你来这里,甚至见你闷帮你捉兔子——都是为了什么?” “你喜欢我。” 依旧那么平静。 没有太大的触动,没有愧疚,更谈不上惊讶。 阿嫣停顿了一会,看着他的眼睛,又道:“可我不喜欢你,总是要回宫的。” 那一瞬间,岳凌霄眼里结出的严冰,寸寸碎裂。 心脏的位置疼痛难忍,可他的脑海却是那么清醒,冷静。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那年寒冬风雪扑面,少女衣衫单薄,面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却那般固执地挡在夫君面前,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陈嫣心里,只会有那一个人。 他闭上眼,轻笑一声,解下腰间的系带:“无所谓。留下你的人,也是一样的。” 阿嫣非常不识趣地接话:“那你也留不住。” 岳凌霄脱衣上床,撑起身体,将她困在坚实有力的双臂之间,冷如霜雪的眼睛,也似被这一方小小天地中的风月所惑,染上炽热的温度:“我们试试。” “想困住我,这是不够的”阿嫣纤细的手指卷住他的一缕发,绕了几圈,微微笑了笑,搂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慢慢的,轻轻的说了几个字。 他眼中忽有雪亮的光掠过。 不及细想,耳畔传来柔媚的低笑,女人温软如春水的身体缠了上来,用自己的温度,一点点融化他坚硬的盔甲。 初冬的夜,比盛夏更闷热。 一室缱绻。 夜半时分,岳凌霄醒过一次。 他素来浅眠,身边有一点动静就能惊醒,睁眼一看,有只像狸猫的东西一闪而过,飞快蹿出门,便没放在心上。 应该是那只兔子逃出笼子,跑掉了。 可到了早上,他醒来,怀里抱着的女人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枕头。 “陈嫣!” 岳凌霄方寸大乱,找了半天,没见人影。 房里也没少什么东西,只缺了点银两,还有阿嫣最喜欢摆弄的镜子。 笼子里的兔子不见了。 与他缠绵一夜,相拥而眠的女人也不见了。 他想不出她是怎么跑掉的,但有一点却能确定。 ——她的去向。 她回宫了。 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心灰意冷,胸口心脏所在的位置,有什么在燃烧。 昨晚,阿嫣凑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想困住我,这是不够的送我一座江山,我还能考虑。” 铭心刻骨。 阿嫣到了京城郊外,见四周没人,这才变回人形,拿出小包袱里的古董镜,对着镜面打理缠乱的头发。 抬头一望,巍峨的帝都皇城,遥遥可见。 她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冷宫弃妃(七-八) 皇宫,御书房。 杨昭刚下朝,换了黑色的常服,正在批阅奏折,瞧起来神色平静,与往日并无不同。 大太监刘公公心中忐忑,惠妃陈韵花了一大早上的功夫,替皇上熬了他最爱的羹汤,如今人在御书房外候着,就等他通报——可他迟迟不敢开口,紧张得越发口干舌燥。 别人不知,他怎会不晓得? 今早朝堂上,又有人提及废妃陈氏离奇失踪,不出半月,又离奇回宫的案子,听那言官的意思,句句暗指陈嫣遭人所劫后,怕是失了清白,有辱天家威严。 这事儿虽然怪不得陈嫣,但陈嫣身为女子,又曾是帝王之妻,理当一死保全名节,万万没有苟活还厚颜无耻回宫的道理话说到一半,天子龙颜大怒,下令重责此人,逐出帝都,若非有他命令,永世不得回京。 一时间,金銮殿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已经很多年了。 杨昭尚未登基,还在赵王府的时候,刘公公就伺候在旁,对陛下的性子最是清楚。 陛下年少得志,也曾鲜衣怒马,锋芒毕露,直到那一场流放的劫难,导致他得赦免回京后,性情大变,沉稳内敛许多。 这些年,陛下坐拥万里江山,虽有万人之上的尊荣,享尽生杀予夺之大权,却也见惯了尔虞我诈的朝堂斗争,高处不胜寒,他一年比一年深沉莫测,轻易不露出喜怒之色。 废妃陈氏出宫后,刘公公甚至再没见过陛下动雷霆之怒,便是内心不悦,他也只会稍微沉下脸,亦或用几句不轻不重的话点醒他人。 ——直到今早。 刘公公站在一边,看着金銮殿上最尊贵的那人,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立誓开疆拓土,成为名留青史一代帝王的青年,喜怒哀乐,皆是那般显眼,从不屑于遮掩。 那个杨昭死在流放的路上,也死在陈嫣离宫的一瞬间。 从赵王府,陪着陛下一路走来的老人们,走的走,死的死,也就只剩刘公公在内的几人了。 看见陈嫣的下场,刘公公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唏嘘——瞧瞧,曾经多么恩爱般配的一对玉人,最后却成了死生不见的怨偶。 从前陈嫣兴风作浪,闹的后宫无一日安宁,陛下厌烦透顶。 后来陈嫣走了,后宫花好月圆,嫔妃们不管私底下如何勾心斗角,面上都是姐妹情深,陛下却不见有多么欢喜,来后宫的次数少了,留在养心殿独宿的夜晚,多了。 刘公公想,陛下心里,终究有些念着那人的吧。 毕竟苦难中相互扶持过的结发夫妻,情不在了,爱不在了,还有那一份恩呐。 陈氏回宫后,陛下依旧命她住在景华宮,却没有下令禁足。 说来也怪,出宫一趟,陈嫣不仅气色好了,旧疾没有复发的征兆,就连整个人都变得安分了,成天待在景华宮,压根不出门。 只有回来那天,刘公公见到了这位从后宫之主一路沦为废妃罪人的前主子,吃惊得几乎认不出来。 那那那还是景华宮里行尸走肉,幽灵般的怨妇吗? 这般姣好的容貌,宛如岁月逆流,将军府那骄傲如凤凰的姑娘又回来了——陈嫣十六岁那年,美艳又天真,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令人期待盛放时的国色天香之容。 可惜没等到那一天,陈嫣随夫君北上流放,伤病交集,就那么一天天枯败下去。 刘公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看得仔细了,才能分辨女人眼角的皱纹,那是岁月留下的无法抹去的痕迹。 他转过头,看见陛下一向冷静的黑眸中,也有恍惚的神色。 过了一会,陛下俯视那衣衫整齐,气色上好,完全看不出曾受歹人劫持的女子,淡淡道:“回来就好。” 他甚至不问失踪那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废妃也不说,自顾自回景华宮去了。 身旁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陛下唇边浮起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这些天来,陈嫣只知待在那座冷宫中,刘公公不禁替主子抱不平,朝堂内外,甚至百姓之间,那么多的流言蜚语,说的有多难听,陛下全都压下了,陈嫣却不知感恩,什么也没表示,实在不识抬举。 比较起来,怀着龙子的惠妃陈韵,性子可好多了。 是啊陈韵怀有身孕,还是宫中近三年来唯一怀上的,那可万万得罪不起,就算陛下心情不好,也不能怠慢了。 刘公公蹑手蹑脚地走近,轻声道:“陛下,惠妃娘娘辛苦了好些时候,亲手为您熬制了羹汤,正在外头等着呢——” 杨昭执笔的手不停,似是没有听清:“谁?” “回陛下,惠妃娘娘。” 杨昭便放下笔。 不知是否错觉,刘公公在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望。 他等着的,是其他人吗? 杨昭点了点头,刘公公便领命出去,带陈韵进来。 陈韵怀着孩子,走起路来总会慢些,可见到了心上人,心中喜悦,不禁加快了脚步,娇声唤道:“陛下” 杨昭忙伸手扶住:“慢点。” “怪我,见到陛下,只顾着欢喜,忘了规矩。”陈韵羞怯地低下头,将托盘放下,小手下意识的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陛下,早上小皇子好调皮,在肚子里也不乖巧,踢了我一脚,以后定是个泼皮猴子。” 陈韵天真烂漫,这种不懂分寸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叫人着恼,反而令人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杨昭失笑:“傻丫头,哪有人说自己孩子是泼皮猴子的?” 陈韵不好意思起来,娇憨地笑了笑。 十六岁,多好的年纪。 杨昭低头,凝视少女带着些许稚气的娇美脸蛋。 韵儿和那个人同父同母,眉眼之间,自然是极其相似的。 尤其是这一低头一笑的风情,更是如出一辙。 杨昭心中柔软,揽住陈韵,声音低沉:“韵儿,你要好好护着朕的皇子,他是朕和你的孩子。” 陈韵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杨昭闭上眼,又是一声叹息。 他没看见,在他合上眼的刹那,陈韵低垂的眼中弥漫的冷意。 “娘娘,陛下对您真是太好了。奴婢听说,陛下在其他娘娘宫里,可没那么和颜悦色呢,话都不说上几句的,对您和小皇子,那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体贴有多体贴” 小宫女叽叽喳喳的说着,脸上满是跟对了主子的喜色。 陈韵躺在贵妃榻上,双手放在小腹上,听见了这话,脸上非但没有笑意,隐隐还有丝悲哀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翠柳。” 小宫女听见主子的声音,忙回头:“唉。” 陈韵眉眼间都是愁绪,淡声道:“替本宫拿面镜子来。” 翠柳取来镜子,放在少女面前。 陈韵看着镜面映出的脸容,抬起手,白皙如凝脂的手指,缓缓抚过自己的眉毛c眼睛,最后落在唇上,沉默片刻,开口道:“像吗?”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翠柳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像像什么?” 陈韵笑的悲哀:“像我姐姐吗?” 翠柳赶紧摇头:“一点儿也不像,娘娘天仙一般的人,如花似玉,貌美倾城。废妃陈氏早已年老色衰,怎及得上娘娘分毫?她倒也有自知之明,您瞧,如今不躲在景华宮里,都不敢出来见人了吗?” 陈韵微微摇头,遣退左右,一人坐在室内发呆。 陈嫣回宫那日,只有陛下和刘公公见过,后来陈嫣闭门不出,她去过景华宮几次,都被侍卫挡了下来。 那些不近情理,冷面冷口的侍卫,根本不是后宫的人,而是陛下从禁卫军中,亲自抽调出来派往景华宮的,只听陛下的话,说是陛下有令,陈氏不想见的人,都不得入内。 明面上像是拘禁陈嫣,实际上 陈韵冷笑了下。 陛下分明想保护那人。 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还想着她,还怕她失势后遭人暗算。 放在肚子上的手渐渐握紧,陈韵眼底升起怨毒的恨意。 她已经有了孩子,那是他盼了一辈子的龙子,可他不仅想把陈嫣从将军府接回来,出了那等丑事,陈嫣八成不清白了,他还护着她。 亲手送走陈嫣的是他,到头来念念不忘的,还是他。 陈韵回过神来,再看向镜子时,却见镜里的少女早已泪流满面,抬起手摸了摸,指尖湿润温热。 他们到底是十四年的夫妻。 她又算什么呢? 她只不过是一个影子,十六岁的陈嫣的影子。 她低头一笑的时候,很像陈嫣,所以那男人总会露出怀念而温柔的神色,他看着她的肚子,那般深情,仿佛看着他和陈嫣的孩子。 ——可恨至极。 但是,她有孩子。 陈韵又微笑起来,轻轻抚摸隆起的肚皮。 有了这个孩子,笑到最后的,只会是她,只能是她! 至于陈嫣是她先不顾姐妹之情,是她容不下自己。 宫里,终究是成王败寇的地方。 三天后,杨昭歇在陈韵宫里。 陈韵现在不能侍寝,夜间靠在杨昭怀里,轻轻道:“陛下,您去看看姐姐吧。” 杨昭躺在榻上,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并未回应。 陈韵叹了口气,幽幽道:“陛下宠爱妾身,妾身妾身自然高兴,可姐妹一场,我又怎能唉,姐姐从前犯下许多错事,说到底,也是因为太爱陛下。” 杨昭低低笑了声,淡淡道:“她那般待你,你还替她说话?” 陈韵苦笑了下,轻声道:“韵儿从未想过独占陛下圣恩,陛下身为真龙天子,理应雨露均沾,韵儿也希望宫里能有更多的小皇子c小公主。即便我心中有嫉妒,有不满”声音渐渐淡去,她抱住身边的男人,柔声道:“只要陛下开心,我就开心。” 杨昭又笑了笑,温柔抚摸她的长发。 陈韵便睁开眼睛,借着一点幽暗的光,凝视她的丈夫。 从很小的时候起,她便喜欢他,爱他玉树临风,英姿潇洒,更爱他英雄豪气,翻手为云覆手雨的霸道。 他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儿,满足了她对如意郎君所有的幻想。 可他是姐姐的男人。 她盼呀盼,等啊等,终于等到进宫的机会,终于如愿以偿。 她不能让任何人夺走他,即使是亲姐姐。 早起洗漱后,陈韵亲自伺候杨昭穿衣,正浓情蜜意说着话,忽听刘公公在外头唤道:“陛下。” 杨昭皱了皱眉,走出去。 刘公公便弯着腰,说道:“景华宮那边儿出了点事,您吩咐过,若有事一定即时告知——” 杨昭脸色微变,抬头看了眼景华宮的方向:“旧病发作了?” “不。”刘公公擦擦头上的汗,继续道:“陈氏身边死了个宫女。” 杨昭不悦:“那又如何?话说清楚!” 刘公公忙道:“那丫鬟端了一碗药给陈氏,陈氏一看,说那药是下了毒的,还逼着丫鬟喝了下去。那丫鬟当场暴毙。” 杨昭神色微变,大步流星离开。 刘公公对陈韵行了个礼,小跑着追上去。 陈韵看着杨昭走远,脸上没什么表情,慢慢走回宫里。 翠柳听到了刘公公的话,惶恐不已,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急道:“娘娘,金钗死了,这c这可怎么办?” 陈韵冷冷道:“死就死了,算陈嫣命大,竟能发现药里下了毒。” 翠柳脸色苍白,悄声道:“可金钗是受了咱们的指——” “住口!” 翠柳从没见主子这般声色俱厉,吓得一哆嗦,再不敢发出声音。 陈韵道:“放心,人活着也罢了,人死了,死无对证,你怕什么?” 翠柳一想也是,松了口气,又愁起来:“娘娘,您说,陛下这一去,该不会对陈氏” 陈韵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你呀,真是个傻的。” 翠柳一脸不解。 陈韵收起笑意,冷哼了声:“就姐姐那性子,菩萨都能被她气得跳脚。陛下见不到她,便时常想念她的好,当真见到了哼,又该想起她的种种罪行,种种可恨之处。这不正合我意吗?” 翠柳会意,顿时心悦诚服:“娘娘真是冰雪聪明!” 陈韵唇角弯了起来。 可那一双温柔多情的妙目,却是寒冷而坚硬的。 阿嫣回宫后,还是每天美容照镜子自娱自乐,也不急着展开勾引皇帝的大业,老古董催了几句,得到回答:“沉住气,这皇帝催不得。” 老古董沉住气等了好些天,等着等着,见证了奇迹。 离宫前,皇帝的好感度为零,如果系统允许负数的话,肯定会更惨。 回宫前,皇帝的好感度为十。 回宫到现在,皇帝的好感度攀升到了二十。 它不懂人间情爱,问宿主,阿嫣便笑:“这样不好么?省的我演戏,博取他怜悯。给他留点脑补空间,他能在脑子里编出一场爱恨情仇大戏,没准比我演的还好。” “怎么样的大戏?” 阿嫣想了想:“我离宫后对他死心,本想混吃等死,可他下圣旨接我回宫,我又燃起了对他的爱念,没想中途遇到劫匪,身心惨遭蹂/躏,再一次死心,回宫后自觉愧对于他,不敢见他,闹都不闹了大概就这样吧,中心思想就是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爱他,要死要活全是为了他。” 老古董想起马车遭劫持后的种种,沧桑叹息道:“这个剧本的确比现实精彩” 阿嫣突然道:“你说,他的好感度到二十了?” 老古董点头。 阿嫣微笑:“那好,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老古董试探:“睡他?” 阿嫣颔首。 “这次下什么药?” “不下药,这法子用腻了。” 老古董呛到了,咳嗽几声:“宿主,那您是想对皇帝霸王硬上弓?” 阿嫣平静道:“我主动,他半推半就不就成了?那又不是只能下药,这次玩点新的。” 没等到皇帝来,景华宮一名居心不良的宫女金钗,先端来了一碗下了剧/毒的药汤,放到阿嫣面前。 阿嫣看了一眼,笑了笑,对金钗道:“你去唤外头的侍卫进来,我有话吩咐。” 金钗不明所以,警惕地应了声,去而复返,带回两名带刀侍卫,见阿嫣久久不说话,她低着头,紧张地咽了口水,瞄了眼黑漆漆的药汤,小声劝道:“娘娘,喝药吧,凉了就不好了。” “有毒的,我可不爱喝。” 金钗心头大惊,故作镇定道:“怎么会?奴婢——” 阿嫣耐心不好,不爱听她狡辩,直接对那两名侍卫道:“灌下去。” 金钗尖叫,挣扎,求饶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还是成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阿嫣也不叫人拖走,悠闲地又等了一会,果然等到了疾步赶来的皇帝。 杨昭看见死去多时的宫女,只一眼便移开目光,转向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的女子,气不打一处来,冷下脸,沉声道:“便是她有害你之心,你杀她作甚?她活着才能查出幕后真凶,死了——” “查出幕后真凶,你就会信么?” 杨昭一滞。 阿嫣回头,看着他,目光冰冰凉凉,笑起来也带着冬日透心凉的淡漠:“只怕到时候,你非但不信,还会怀疑我有心栽赃。你心里认定我心肠狠毒,认定别人善良纯真,这案子早定论了,谁是真凶并不重要。” 杨昭拧眉:“你胡说什么?” 他哼了声,摆摆手,示意将那宫女拖下去,又遣退左右之人,这才看着对方,平心静气道:“陈嫣,你本是带病之身,又几次三番下手害朕的嫔妃,以你的才智,若真有人要害你,你以为能躲得过?不是朕有心护你,在这宫中,你早已——” “哦?”阿嫣挑眉,似乎觉得可笑:“原来你竟是一直护着我的。那还真是我错怪你了,你成天问太医我的死期,我只当你数着日子等我死,没想到,你却是在保护我。” 杨昭看着她,忽然就寒心了。 又是这样。 无休无止的争吵,争锋相对的指责。 谁辜负了谁,谁伤害了谁他厌倦了。 为什么非得走到这一步? 杨昭负手而立,神色疲倦:“陈嫣,这些年来,上书立后的奏折不断,自你之后,却从未有过别人。” 阿嫣睨了他一眼,笑道:“那是你等着我死,你对我立过今生不负的诺言,你怕当真另立皇后,会遭天打雷劈呢。我一咽气,你肯定就着手准备大婚了。” 杨昭怒道:“你——” 阿嫣不让他说话,指着方才宫女尸体所在的位置,故意道:“我终于想通了,金钗就是你指示来杀我的。所以人一死,你连上朝都不管了,先跑来消灭罪证。” 杨昭气煞,想到朝堂上对她百般回护,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不禁怒火中烧,愤然甩袖:“不可理喻!” “慢着。” 杨昭哪里会听,脚步不停,可腰间一紧,尚未回神,鼻息间已经嗅到女子身上幽幽的体香,入骨媚惑。 他转过身,正对上阿嫣带笑的眼睛。 阿嫣抬手,在他唇上一点,又点住他紧拧的眉心,低声道:“对,就这样,可千万别消气了”话未说完,粉唇便吻上了他,最后一个音节消逝在辗转缠绵的柔情中。 刚松开,杨昭便道:“你——” “别说话,记住你生气的很,可讨厌我了。”阿嫣手指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嘘’了一声,搂住他腰的纤纤玉手放下,却是已经松了他的腰带。“你讨厌我,所以你才不会主动,这是我强求来的一夜”她踮起脚尖,在那人耳边轻唤:“夫君。” 似是叹息,似是苦笑。 于是,杨昭再无法下定决心离开。 这人世间,终究只有这一个女人,令他又爱又恨,又疼又苦。 陈韵在宫中等候。 虽说她不怕金钗的事情败露——就算陈嫣真有证据,证明是受她指示的,陛下也不可能会信。 陈嫣恶毒,心肠狠辣,曾经干下多少坏事。 她却温柔,体贴,深得陛下的心,又怀有龙子。 这一场战争,她不战而胜。 等候半天,终于有个景华宮的小太监,行色匆匆赶了过来。 陈韵平静问道:“怎么样了?” 小太监喘了几口气,左右看看,见只有陈韵的心腹宫女,便小声答道:“陛下来了景华宮,与陈废妃起了争执,听动静吵的厉害——” 翠柳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更佩服主子料事如神。 陈韵抿了口茶,悠闲道:“然后呢?陛下上朝去了?” 小太监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睑:“然后,陛下留下了。” 陈韵手里的茶杯落到地上,摔的粉碎。 小太监和翠柳皆是一惊,不觉跪了下来。 陈韵咬牙道:“留下了?” 小太监头皮发麻,哪里还敢抬眸:“是,陛下和废妃睡c睡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冷宫弃妃(九) 这几天,杨昭总是想起新婚时的旧事。 那时他们住在王府,他从宫里回来,阿嫣总会在府外守候,春雨冬雪,日复一日。 他顾念妻子体弱,劝过几次。 阿嫣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却干净澄澈,如一眼见底的山涧清泉:“我想早点见到你,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那时年少。 阿嫣的世界很简单,只有他一人。 可他不同。 江山社稷,百姓臣子。 拥有的愈多,责任也就更重。 随着岁月推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很多事情变了,很多人变了,只有阿嫣,固执地活在过去,抱着他的一个誓言,拒绝成长,拒绝改变。 ——和阿嫣相处,太累太累。 可真正舍去她,又像生生削去一段记忆,切肤之痛。 夜深人静时,杨昭留在陈韵宫里,搂着怀里柔弱温顺的少女,恍惚而怅然的想,宫中女子虽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能讨他欢心,使他喜悦的有很多,能让他痛,让他恨,让他爱恨两难的只有一个。 那天,阿嫣与他同床之后,再没找过他。 不,别说在那以后,就连当天杨昭冷哼了声,胸口有点气闷。 陈韵敏感地察觉到了,半坐起来,小手放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黑发披散下来,发梢扫过他的皮肤,痒痒的:“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杨昭笑了笑,温声道:“没什么,都是朝堂上的琐事,你不用多想。” 陈韵乖乖地点了点头,又缩进他温暖的怀抱中。 杨昭的心思却飘到了那如梦般旖旎的一夜。 已经太久了。 他太久没听见那声熟悉的夫君,久得恍如前尘故梦,他连欢喜都感受不到,只是心痛,往事纷纷涌上心头,刹那将他击溃。 新婚燕尔的恩爱缠绵,北境流放的不离不弃,执政初期的琴瑟和鸣。 为何,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若她能不那么固执,不那么刻薄,多好。 那天激情过后,杨昭轻抚女子如云的秀发,望着那张爱过恨过,思念过也刻意遗忘过的脸,心生感慨:“阿嫣,朕和你都老了。” 本是一句追忆往昔,调侃的话。 可阿嫣听了,神色骤变,慵懒的面容变得极其不悦,猛地推开他坐了起来,撩起长发,回头对他冷冷道:“你才老了。那么大的人了,会不会说话?” 然后,披了件外衣,头也不回地出门。 留下他又气又怒的独自一人。 他生来尊贵,如今贵为真龙天子,从没女人敢如此冷落他,侍寝之后,不伺候他穿衣洗漱就罢了,竟然还丢下他走了。 后来气够了,他又觉得好笑。 阿嫣真的永远也长不大。 陈韵见他神色变幻,忽而恼怒,忽而无奈,忽而又温柔深情,心中便越来越冷,仿佛麻木了,又好似更加疼痛。 陪伴杨昭这么久,她怎会不清楚,他想的根本不是朝堂政务。 陈韵暗自攥紧双手,指甲陷进掌心中,面上笑容不变,开口道:“陛下,你说,小皇子长的是像你,还是像我?” 杨昭不假思索,答道:“像你自然是极好的。” 陈韵心头一跳。 像她么还是像姐姐? 自从发现皇上会从她身上找寻姐姐的影子,她就像陷入不得解脱的囚笼,不管皇上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和姐姐联系起来,于是更加烦恼。 尤其有了身孕后,本就身体不适,每每想起来,心头恨怒交集,更是忧愁。 “陛下” 陈韵突然叹了口气,紧紧抱住身边的男子。 杨昭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陈韵摇头,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颤抖:“没只是觉得,妾身真的离不开你。” “傻丫头。”杨昭笑,轻拍着她:“朕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永远么? 他曾经,也是那么对姐姐说的。 陈韵用力点了点头,可眼泪却掉的更多,悲哀而伤痛。 这天,杨昭与几位大臣商议国家大事,直到深夜才结束,大臣们告退了,他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刘公公察言观色,在旁问道:“陛下,可要去惠妃娘娘宫里?” 杨昭不语。 刘公公只当陛下今夜不想去后宫,便想悄悄退下去。 杨昭忽然睁眼:“翻牌子罢。” 刘公公一怔。 这几个月来,惠妃娘娘几乎独占圣宠,皇上极少宿在其他娘娘宫中,更别说凭运气翻宫妃的牌子了。 今晚见皇上有这雅兴,刘公公忙叫人把后宫嫔妃们的名牌呈上来。 杨昭随意翻了第一个牌子,看见名字,又合上了。 刘公公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杨昭翻开第二个,再次合上。 第三个,第四个 最后,他眉宇紧锁,沉默良久,不冷不热的问:“景华宮的牌子呢?” 刘公公心里喊冤不止——人是你废的,当时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谁还敢把陈嫣的牌子放上来?但也就暗地里想想罢了,面上谨慎道:“定是下头不懂事的小太监忘了。”他偷偷瞄了眼杨昭,试探道:“皇上可要通知陈娘娘接驾?” 杨昭轻哼了声,凉凉道:“不必了。她气性大的很,也只有朕去见她的份。”语气极为不满,甚至隐隐带着委屈。 刘公公跟在他身后,一同出了养心殿。 身后,两名侍候的小太监看见主子走了,便交头接耳说起话来。 “刘公公倒怪起咱们来了,当时明明是他说的,皇上彻底厌弃了废妃陈氏,现在可好,人也回宫了,瞧着皇上还挺上心的。” “你说,这陈废妃还能不能翻身?” “难说。唉,只怕后宫又不太平了” 景华宮。 房里点着数盏灯烛,亮如白昼。 阿嫣把古董镜放在腿上,低垂着头,照着镜子,一根根分辨头顶的白发,找了半天,没找着一根,便强迫老古董开启未能解锁的染发功能,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头发全染成了乌黑亮丽的色泽。 老古董忍不住吐槽:“皇帝对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全不放心上,只这一句,你倒记住了。” 阿嫣慢慢道:“当然,你若修炼成了人形,到时随便找个成年的女人试一试,从十八岁到八十八岁,夸人家年轻,好感值蹭蹭蹭的涨,说人家老,好感值突突突的掉——小姑娘,阿姨和老太太,都一样的。” 老古董便学着阿嫣慵懒轻蔑的声音,哼了声:“女人,肤浅!” 阿嫣笑了笑,接着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老古董:“什么?” 阿嫣:“生而为人,还是得有点梦想,这般成天守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儿。” 老古董:“然后?” 阿嫣叹息道:“我想当后宫之主了。” 老古董有点惊讶:“看不出来,你还有母仪天下的梦想。” 阿嫣蹙眉,奇怪地看它一眼:“我为何要母仪天下?我想让那些嫔妃太监小宫女们,整天排队称赞我美颜盛世,见了我也不用娘娘千岁参见娘娘,就高呼娘娘今天也很美,我一高兴,就给他们赏赐,这日子多么美好。” “” 半晌,老古董咳嗽一声:“有梦想总归是好的。” 阿嫣微笑。 老古董又道:“所以,你是想好好跟皇帝过日子了?” 阿嫣放下镜子,缓缓站了起来。 展开双臂,低头俯视自己玲珑的身段。 抬起手,轻抚养了这些天,终于恢复柔嫩弹性的脸颊。 “每只狐狸精都有一个祸国妖姬梦。”阿嫣转过身,眼神含情,好似轻软的绸缎,轻飘飘扫过古董镜子,唇角上扬,柔声道:“至于暴君是谁,可没人在乎。” 老古董叹了口气,小短手抱住头:“宿主,你对我放电没用的,我未成人形,也没有心。” 阿嫣愉悦地笑了一声,拿起镜子,亲了口镜面:“所以我才喜欢你。” 老古董:“说好了的非礼勿亲” 阿嫣突然道:“皇帝来了。” 老古董赶紧收声。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近,最终停留在珠帘外。 阿嫣半坐在床上,黑发丝丝缕缕披在肩头,落在胸前,眼眸带着几分惺忪睡意,便如画中泛起春困的仕女。 杨昭等了半刻,没听见动静,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看见阿嫣,他冷哼了声:“你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 阿嫣漫不经心道:“又没太监来传话,说你要来。” 杨昭皱眉:“朕并未下令你禁足,你又为何留在景华宮闭门不出?” 又为何迟迟不来见他? 阿嫣说:“宫门一闭,可以挡出许多麻烦事。我一出去串门,前脚走,后脚人家犯病了腰疼了受惊了,你又该指责我兴风作浪。” 杨昭气道:“在你心里,朕就是这般不讲道理,不明是非之人?” 阿嫣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 杨昭刚松口气,便听她说:“在我心里,你是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狼心狗肺,自私自利的人。” 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便难看几分,最后已是铁青着脸。 他靠近几步,抬起女人尖尖的下巴,冷笑道:“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天留下朕,又是图个什么?” 阿嫣拍掉他的手:“图你的身体。” “其实,我也不怪你。再美的容貌,心中无情,也总有看厌的一天,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都是人间常态。” 杨昭勾起唇角,那笑容却是苦涩的。 心中无情? 他若是无情,何必接她回宫,何必为她重责言官,今夜又何必眼巴巴的跑来受气? 阿嫣懒洋洋地起身,纤瘦窈窕的身段,清艳绝丽的容貌,除了额头和眼角细微的纹路,压根看不出来已经年过三十。 这般美貌,便如他深埋心底的少女。 他唯一爱过的人,他的阿嫣。 “但理解你,不等同于喜欢你。”阿嫣走到他跟前,抬头看着他:“你可知道,我离宫那晚,你在这里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铭心刻骨至今想起来,依然让我的这具身体难受的厉害。皇上,与其说那等伤人的话,杀人于无形,不如赐一杯毒酒,也许还仁慈些。” 在陈嫣的身体里,始终残留着原主离去时万念俱灰的绝望,那种寒冷在骨髓和血液中流动,即使原主的灵魂早已烟消云散,这心死如灰的念头却在心里生根发芽。 怎样的爱与恨,才会在神魂消散后,还留下这样冰冷的感情。 杨昭心里疼起来,沉痛道:“朕给过你机会,从皇后到贵妃到——” “——到罪人陈氏,废妃陈氏。” 杨昭盯着她。 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开口,说了三个字:“你恨朕。” 阿嫣淡淡道:“恨不至于,不喜欢是真的——你瞧瞧你,我当初重病在床,就剩一口气了,你也不能等我咽了这口气,再对陈韵下手,你可不是成心让我死不瞑目?你对我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自己违约在先,又怪我死守承诺不放手,那可是你亲口许下的承诺,红口白牙,最后却成了你指责我的理由” 杨昭自嘲的笑了声,转身欲走:“原来,接你回来,是朕错了。” “来都来了,就准备这么走?睡一次,少一次,下回我可要提条件了呢。” 杨昭不想停留。 可那声音入骨娇柔,又令他想起了那夜的缠绵,周围的空气骤然热了起来,灯火明灭,瞬间添上一抹暧昧。 他终于还是回了头。 阿嫣笑着看他,似是觉得有趣,微微摇了摇头,拉长了调子:“我这里讨厌你——”手指按着心口,慢慢的移向旁边,扯开衣襟:“——身体却未必讨厌你,你若能取悦我,说不定我还喜欢你得紧。”柳眉一挑,眼尾一勾,带上几分责怪:“欲拒还迎,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我教你?” 杨昭便大步走过来,脸上还是紧绷着,瞧起来十分严肃,弯腰抱起她的时候,上下滚动的喉结,和胸腔传出的心跳声,却显出了欲/火上头的急躁。 阿嫣任由他抱着,笑得依旧惬意。 这就对了。 她喜欢听话的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冷宫弃妃(十-十一)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还是得早朝的。 杨昭醒的早,离起床洗漱,还有小半个时辰,本想悄悄起来,不惊扰枕边人。 不料他刚动,阿嫣便醒了,翻身趴在他胸膛上,小小的打了个呵欠,睁着惺忪水眸,指尖在他脸上划了几下:“陛下。” 声音有些沙哑,尚且带着几分睡意。 杨昭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把玩她的一缕乌黑发丝,苦笑道:“你若能永远这样,多好。” 阿嫣挑眉:“陛下喜欢我不争不闹,还是喜欢我赖在你身上不起来?” 杨昭低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阿嫣看着他。 杨昭忽然抬手,将她按在怀里:“能给的,朕都给你了自你之后,后宫无主,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女人。”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手臂如铁钳一般扣住她,哑声道:“再多的,朕也给不起。这一世便这样罢,朕未能遵守的誓言,你我之间算不清的账留到来生。下辈子,谁都不要生在帝王家,我们作一对平凡的夫妻,我守着你一辈子。” 最后一句,他不曾自称为朕。 阿嫣对他的肺腑之言无动于衷。 只是觉得新奇。 如皇帝所言,在他心底最深处,确实只有那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占的位置太小,被所谓的江山社稷,皇家血脉,还有权利带来的欲望和虚荣,挤压得毫无反抗之力。 离宫时,他对陈嫣的嫌弃和憎恶是真实的。 这一刻,他的爱也是真实的。 人类是多么复杂又矛盾的动物啊。 杨昭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抱着她,过了很久,下巴抵在她头发上,开口道:“朕今日便下旨,将你的庄妃——” “我不要。” 杨昭低头看着她,神情莫测。 阿嫣笑起来:“你这么瞧我作甚?放心,我也不要皇后的位子,我自认无德,担不起母仪天下的贤后之名。” 杨昭问:“那你要什么?” 阿嫣靠在他怀里,轻声道:“还是贵妃好,万千宠爱集一身。” 杨昭沉默不言。 阿嫣抬起头,手臂撑在床上,垂眸看他:“陛下,我给不了你一个孩子,你给不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如各退一步,将就将就?” 杨昭合上了眼,将阿嫣抱回怀中,长出一口气。 “依你。” 很快,沉寂已久的后宫,迎来自惠妃有孕后,另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陛下有旨,封景华宮陈氏为陈贵妃。 圣旨里写的清清楚楚,只陈氏二字,连废妃都没提,仿佛刻意遗忘了。 也没提陈氏立了什么功劳,才能得此封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堂内外,皆是轰动。 前朝又有诸多人上奏,恳求陛下撤回旨意,全被皇帝的一句话否了。 朕意已决。 简洁有力的四个字,再无转圜余地。 后宫的妃嫔们妒恨之余,更多的则是疑惑。 那景华宫的废妃陈氏,所有人都见过,印象最深的便是一身的药味,孱弱的身躯,苍白的容色,和尖锐的眼神。 几样加在一起,描绘出一个十足的怨妇角色,令人敬而远之。 在一众千娇百媚的妃嫔中,陈氏无论是年纪,容貌,才艺和性格,都不占优势。 陛下何以突然回心转意? 直到阿嫣再次露面,终于揭开谜底。 许多人甚至没认出她,以为什么时候又来了新人。 那款款走来的女人朱唇雪肤,美得明艳照人,眼波流转之际,又是说不出的妩媚妖娆,勾得人刹那失神。 褪去少女的青涩,自有女人独特的风情。 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 陈氏病愈后,竟是这般天香国色不可方物,又有十几年的夫妻恩情在,怎能不得皇帝垂怜? 倒是惠妃 嫔妃们偷偷望向惠妃陈韵的眼神,不免带着幸灾乐祸。 一来,陈韵得宠的过程不光彩,趁姐姐重病与姐夫偷着好上了,放在民间也不算什么光彩事,总叫人瞧不上。 二来,陈韵侍寝不久便怀上龙子,皇帝对她加倍的宠爱,难得来一次后宫,十有八/九宿在她宫里。 其他人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地里早有怨言。 这么长此以往的,积怨已深。 如今陈嫣回宫便封贵妃,陈韵折腾了半天,大了肚子,还是位列四妃之一,可不是成了笑话。 ——肚子里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是个小公主,那可真是一场好戏。 阿嫣从景华宮,搬到了离养心殿最近的朝华宫。 一连七天,陛下处理完政事,一到后宫便进了朝华宫的殿门,彻夜不出。 妃子们面对陈韵,都懒得遮掩幸灾乐祸看戏的目光了。 这一场大戏中,最高兴的莫过于陈夫人。 一个女儿得宠是喜事,两个女儿得宠是喜上加喜,不管怎样,她都能称心如意。 于是,陈夫人春风满面的进宫,见到阿嫣,说了好些话,却见对方总是淡淡的,似乎心不在焉,只顾着摆弄一面镜子,对着镜面修理妆容。后来,陈夫人只好催了两句,叫朝华宫的宫女,请陈韵过来。 陈夫人看看貌美更胜以往的大女儿,又看看小腹隆起的小女儿,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到底是一家子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没什么隔夜仇。你们是姐妹,在这宫里,应该互相帮衬,互相扶持。” 陈韵低着头,没说话。 阿嫣只顾照镜子,压根没反应。 陈夫人板起脸:“阿嫣,你听见娘的话了没有?” 阿嫣并没放下镜子,眼睛都不往旁边瞄一瞄:“没在听。” “你——”陈夫人气得捂住胸口,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大女儿,气闷了半天,长叹一口气:“阿嫣,咱们是自家人,娘也不跟你绕弯子。陛下不能无子,你的身体已成定局。韵儿若能一举得皇子,那是最好的结果。你妹子你妹子年纪小,从前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便退让一步。” 陈韵突然抬眸,对着陈夫人摇摇头:“娘,您先到外面歇着,有几句话,我想亲口和姐姐说。” 陈夫人迟疑。 陈韵语气坚定:“娘!” 陈夫人只好站起来,叹息着离去。 屋里只剩离心离德的一对姐妹。 陈韵倒了一盏茶,慢慢抿了一口,轻声道:“姐姐,我也想过与你和平共处,可你容不下我。而今,我可以容忍宫里所有的嫔妃,却也容不下你了。” 六宫粉黛三千佳丽,只有姐姐一人,对于陛下是不同的。 这不同,最为致命。 陈韵扭头看向长姐,脸上是和年龄不符的沉稳:“这几天回想往事,似乎从我有记忆起,你就和皇上出双入对了,十四年夫妻,纵使决裂,也有那头几年的恩爱。”顿了顿,又道:“这一点,我永远及不上你。” 阿嫣没搭话。 陈韵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嘴角上扬,眉眼间染上一抹傲色:“可有一点,你永远比不上我!” 她眯起眼,缓下声调,故意一字一字轻轻说话:“姐姐,我能怀上孩子,我以后还会给陛下生很多可爱的小公主c聪敏的小皇子,我是个健全的女人,而你你生不出来。” 她笑起来,柔声问:“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阿嫣从镜子里看了看趾高气扬的小妹妹,似笑非笑:“你那么看重生孩子,小心下辈子投胎成母猪。” 陈韵哼了一声,仿佛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喃喃道:“你斗不过我的等小皇子出生了,陛下的心思都会放在皇子身上,他又会忘了你,你年纪比我大上一轮,又没有孩子,到时拿什么和我比?” “不对。” 陈韵脸色一冷。 阿嫣终于放下镜子,施施然起身,低眸看了神情冷漠的妹妹一眼,抬手抚上少女的脸颊:“瞧瞧,本来多好看的一张脸——嫉妒和怨恨使人丑陋,这句话适用于曾经的我,更适合如今的你。” 陈韵瞳孔收缩,想要还嘴。 阿嫣摇头,放下手:“你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长了一颗自以为深沉的心。你觉得挺着个大肚子来我面前,我就会妒忌,你就能畅快了?” 陈韵双手护在肚子上,警惕地望着她。 阿嫣微笑:“真是个傻丫头。你也不想想,你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产后还得坐月子c调理身子,前后一年的光景,男人的心难管,下半身更难管,尤其是皇帝” 她停了下来。 陈韵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越发惨淡。 少女双唇蠕动几下,似乎说了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皇子虽重要,生母却未必重要。你当年讨得皇上的欢心,可不是仗着鼓起的大肚子,或是一个远在将来的龙子,而是你年轻新鲜的身体。” 陈韵放在肚腹上的手,痉挛般握紧。 阿嫣轻轻一笑,慢条斯理道:“这一年多的时间,妹妹呀,你才是拿什么和我比呢?” 最后,陈韵几乎是仓皇逃离。 阿嫣重新拿起镜子,放在手里,脸上没有喜色,也没有半点出气后的快感。 老古董问:“宿主,你不高兴吗?” “为什么高兴?” 老古董脱口道:“那小丫头对着你冷嘲热讽的,还骂你不会下蛋——咳咳,生孩子。你都给怼回去了,气得她哭都哭不出来,你不痛快吗?” 阿嫣嗤笑了声:“为个不值的男人,针锋相对,互揭伤疤,胜了输了,又有什么痛快的?” 老古董无言以对。 半晌,它说:“总得想法子对付这个陈韵,怀孕后怕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心态越来越扭曲,都不像个正常的故事女主了。” 阿嫣笑了笑,眼神却冷淡:“知道陈韵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老古董摇头。 阿嫣垂眸,淡声道:“甚至不用我从旁谋划,她迟早毁在自己手里。”静了静,又问:“皇帝的好感度多少了?” 老古董:“六十五。”沉思一会,慢吞吞道:“这皇帝也是个怪的,从前你安静如鸡,他脑补的飞起,现在真搅到一块了,好感度倒遇上了瓶颈。” 阿嫣不怎么在意:“皇帝么,总是心思深一些。” 老古董建议:“要不你哄哄他?好感度刷满,那必须他对你死心塌地,爱美人不爱江山——这有点难度。” 阿嫣扬了扬眉:“采阳补阴,调养下我的身子也就罢了,谁还一本正经哄着他?” 老古董:“那怎么完成任务?” 阿嫣便笑起来,点了点镜面:“演技要发挥在最合适的场合,才能事半功倍,还能省力气。放心,皇帝最后的好感值不仅能刷满,在真相揭开前,没准还刷爆了到时让你看场好戏。” 将军府。 陈夫人刚回来,那便如众星捧月一样,下头的人都拥了上来,伺候的伺候,奉承的奉承,直将陈夫人捧的心花怒放。 正畅意着,忽然看见许久不见的人影。 陈夫人立即拉下脸,哼了声:“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就跟不认这个家似的,如今阿嫣封了贵妃,韵儿怀着龙子,陈家正风光着,你倒像个丧家之犬又跑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岳凌霄站在院子入口,身后跟着小厮和一名畏缩的丫鬟。 他听惯了主母的冷言冷语,早已麻木,淡淡看了陈夫人一眼,问道:“宫里的人还好么?” 陈夫人冷笑:“当然好,你是没长耳朵吗?我说了,阿嫣封了贵妃,皇上对她呵护有加,韵儿怀着身孕,肚子里保不准就是日后的太子——”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轻蔑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叫我的女儿们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两句——我呸!你想的美,没门!” 岳凌霄扯了扯嘴角:“呵护有加,很好。” 陈夫人怒道:“你那算什么口气?阴阳怪气的。” 岳凌霄不再多言,将身后的丫鬟拉到前面,面无表情道:“这是大小姐身边的宫女,回乡省亲去了。” 言罢,转身就走。 六子硬着头皮跟上。 别人不清楚,他是知道公子习性的。 方才,陈夫人的话说完,公子的手按在佩剑上,到现在都没放开。 ——那是他发怒拔剑前的惯性动作。 又过了好几天,陈夫人再次进宫,顺道把珠儿带了回去。 阿嫣看见久违的侍女,有些惊讶,等陈夫人走了,正想问个究竟,不料珠儿哇的一声痛哭出来,扑倒在阿嫣脚下:“娘娘,您安然无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您c您不知道,岳凌霄那杀千刀的混蛋,他呜呜他不知怎的找到了我老家,他走路都没声音的,还把剑放我脖子上,您瞧瞧c瞧瞧!” 珠儿指着粉颈上的一道红痕,啼哭不止:“他逼我给您带话,这黑心肝的王八蛋,呜呜幸好奴婢又回到您身边了,我才不带话呢” 阿嫣好奇道:“他说了什么?” 珠儿咬了咬嘴唇,打了个哭嗝,见四周无人,凑上前小声道:“那混蛋说,他就不该把兔子关在笼子里,应该应该把您关起来。” 阿嫣微微一笑:“那么小的笼子,我住不惯。” 珠儿恨恨道:“娘娘,咱们现在就揭发他的恶行——别说他劫持了咱们,就说他他行为不端,他是西凉奸细,总之找个理由,请皇上狠狠罚他,让他自己待天牢笼子里去,叫他成天想着关别人。” 阿嫣慢声道:“那可不行,我还指望他替我刷皇帝的好感呢。” 珠儿疑惑道:“什么?” 阿嫣摇了摇头:“没什么。”从袖子里拿出锦帕,替珠儿擦干了眼泪,好笑道:“别哭了,既然回来了,便跟着我一起享福,不也挺好?” 半年后,西北烽烟再起,战事在即。 朝堂上为了领军出征的人选争论不休,杨昭也几夜没能安睡,思虑再三,觉得兵部尚书推荐的那人的确不错,论军功论资历,足够担当重任,定下结论后,便来到阿嫣的朝华宫。 阿嫣已经备下晚膳,没想到皇帝突然过来,只能叫人添双筷子。 对坐良久,杨昭开口:“又要打仗了。” 阿嫣点点头:“是么。” 语气敷衍,显然并不感兴趣。 杨昭笑了笑,声音柔和:“跟你说这些,你听不明白,也不爱听。朕只问你——你觉得陈将军收的义子,你那义兄如何?” 阿嫣答道:“不太熟。” 杨昭笑出了声:“你啊,可真是”摇摇头,接着道:“朕打算封他为将帅,让他带兵平乱。你觉得呢?” “我没什么想法。”阿嫣斟了两杯酒,与他对坐小酌,笑道:“但陛下一向英明,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认为是对的,那肯定是对的。” 这正是杨昭想要的答案。 一个时辰后,杨昭想歇下了,却见刘公公神色匆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杨昭皱眉,看着阿嫣,许久无言,最终开口:“朕今晚——” 阿嫣摘下发间的一根玉钗,回头一笑:“想走就走吧,我又不会挽留你。” 杨昭静默片刻,解释道:“韵儿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夜里总会惊梦。” 阿嫣无动于衷:“我说了,不留你。” 她变得通情达理了。 可恍惚间,杨昭却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一个毫无嫉妒,不争不闹的阿嫣,不知为何,总会令他生出一丝怅然。 他还是走了。 室内恢复寂静。 老古董道:“宿主甩锅的功夫一流啊,看着是鼓励他勇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实际上推他下油锅还不沾油污,他以后也不能迁怒你。” 阿嫣没答话,叫人拿了笔墨纸砚进来,又遣退四周随从。 然后,在那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祸国妖姬的自我修养。 写完了,自我沉醉和欣赏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揉成一团烧了。 十天后,皇上在宫里大设宴席,请的正是新晋升了官,即将带兵远赴西北前线的岳少帅。 阿嫣和陈韵身为‘自家人’,自然得盛装出席。 席间,阿嫣一如既往的怡然自得,并不在意投注在身上的火一样的目光。 直到岳凌霄忽然举杯敬酒。 阿嫣这才正眼瞧他。 瘦了,黑了,眼神更凌厉了,从前像是韬光养晦,收在剑鞘中的利器,现在就是已经出鞘,沾上血的刀刃。 阿嫣从他额头看到下巴,又从他下巴看到额头,实在不能昧良心夸他仪表堂堂,颜值上升,只能道:“兄长看起来真精神。” 可不是么。 那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恨不得能烧出几个洞来。 这般明目张胆。 “这一杯酒——” 岳凌霄开口,嗓音有些哑,他勾了勾唇,举杯一饮而尽,继续道:“——微臣敬娘娘,祝娘娘长命百岁。” 他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陈贵妃。 还是一样的貌美倾城,还是一样的没心没肺。 曾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一转眼成了帝王身边最受宠的妃子,位列众妃之首,享尽荣华。 岳凌霄低下眸。 眼底的狠厉和阴沉之色,已经无法遮掩。 那本该是他的女人。 那就是他的女人。 所以,陈嫣一定要长命百岁,好好的活着。 ——等他回来,用这座锦绣江山,困住她一辈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冷宫弃妃(十二-十三) 深夜。 陈韵坐在镜子前,极有耐心地梳着一头黑发。 翠柳本想服侍主子,可主子不让,便只能等候在旁,夜深了,不禁有些困倦,抬手掩住嘴唇,打了个呵欠,正想揉揉眼睛,却听身边一声脆响。 梳子掉到了地上。 “啊——!” 翠柳惊醒,赶紧上前道:“娘娘,怎么了?” 陈韵骇然瞪着地上的发梳,抬起一根手指,不住地发颤,咬着嘴唇道:“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怎会这样?为什么?不c不” 翠柳见陈韵目光散乱,只顾喃喃自语,便弯腰捡起了梳子。 齿梳上挂着几缕纠结的青丝,低头细看,地上也散落着团在一起的头发。 翠柳知道主子受了刺激,忙把梳子藏在身后,轻轻拍了拍陈韵的背脊,柔声道:“娘娘,您忘记了吗?太医前儿说了,您有了身孕,偶尔掉些头发,都是正常的——” 陈韵厉声道:“闭嘴!” 翠柳身子一震,顿时噤若寒蝉,甚至不敢正视主子的脸。 这张狰狞的脸,这个满眼都是恐惧和怨毒的人,真的是将军府里明眸善睐,温柔纯善的韵小姐吗? 不过一两年的光景,怎的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陈韵的手在发抖。 她颤抖地抚摸冰凉的脸,又惊又怕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久好久,突然扶着梳妆台站起来,低下头,又看向隆起的肚子。 这大腹便便的模样,这臃肿的身躯——不,不,她不该是这样的,她本来有着最为纤细的身段,床笫之间,皇上最喜欢搂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腰,低声调笑:“朕的韵儿这般瘦弱,朕真怕稍微用点力气,便折了你的腰。” 她便羞红了脸,靠在皇帝怀里,娇嗔一句:“陛下” 闺房之乐,浓情蜜意。 可现在呢? 宴席刚结束,皇上又去了朝华宫! 陈韵只觉得心如刀割,内心激烈的情绪翻滚着,煎熬着,就快将她逼疯了。 眼前浮现许多破碎的画面,忽而是与皇帝的恩爱往事,忽而又变成了掉下大把头发,身材痴肥的自己两相对比,惊心动魄。 耳边又响起陈嫣带笑的声音:“你才是拿什么和我比?” 字字诛心。 “这不是我!” 陈韵忽的笑了起来,全然不受控制的,癫狂的笑:“我不是这样的陛下说过,我有芙蓉之貌玲珑心,镜子里的不是我——”笑容僵在嘴角,她抬眸,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就崩溃了,猛地拿起一根簪子,狠狠刺向镜面:“骗子,都是假的!” 翠柳吓住了,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拉住陈韵的手:“娘娘娘娘您冷静点!您这是作甚?快把簪子给我娘娘,我的好娘娘,您想想小皇子呀!” 陈韵身子微微一颤,整个人便如失了力气,蔫下来。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 陈韵低着头,喃喃念了一句,便轻笑起来,随着那令人心碎的笑声,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可我还没年老,也不曾色衰,我怀着他的孩子,因此才变丑了,他为何不能多陪陪我?我是为了他才——” 话声突然止住。 很久以前不,也没那么久。 那天,姐姐发现了皇上和她的事情,怒不可遏,抬手欲掌掴她。 其实啊,姐姐病的那么重,撑着一口气活下去都不容易,哪儿真能打疼她?但她眼角余光瞥见赶来的皇上,便就势倒在地上,捂着脸颊,只是哭。 皇上抓住姐姐的手,疾言厉色:“陈嫣,你别太过分!” 姐姐被他甩开,软软地倒在地上,如同凋零的落叶,唇边却勾起一抹冷笑:“杨昭,你喜欢韵儿什么?年轻?美丽?对你一往情深?——这些,我都曾有过。”她咳嗽了几声,眼神讽刺:“我为你落下一身伤病,你却嫌我老了丑了。” 因果轮回。 难道,冥冥中,真有报应? 陈韵手脚发冷。 过了片刻,她慢慢坐回椅子上,手指握紧簪子,怔怔看了一会儿,蓦地往手背上一划,顿时血流不止。 “娘娘!” 翠柳捧着陈韵的手,忍不住哭了出来:“娘娘,您何苦啊!” 陈韵不为所动,淡然道:“你去朝华宫,说我受伤了,请皇上过来。” 翠柳却不动,抬起哭红的眼睛:“您这样不值得。” 陈韵冷冷道:“现在就去。还有——那香,你给我点上。” 翠柳一惊,目光落在陈韵肚子上:“可小皇子” 陈韵不轻不重,看了她一眼:“宋太医说过,怀胎超过三月,胎儿应该稳当了。只要小心,便无大碍。” 翠柳仍是不肯离去,劝道:“奴婢还望娘娘三思。”她长叹口气,语气恳切:“娘娘,您何苦同朝华宫那老女人争一时长短?她什么年纪了,您还不知道吗?皇上便是一时半刻的受她迷惑,总也有厌倦的一天。只要保住小皇子,您的地位无人可撼动!” 陈韵笑了笑:“如果是个小公主呢?” 翠柳答不出话,半晌,讷讷道:“不会的” 陈韵看着手上猩红的血,眉眼漠然。 “姐姐说的对,失去了皇上的心,便是真能生下皇子又如何?皇上正值盛年,未来变数太多,只有牢牢攥住圣心,才是真正紧要的。” 宴席上,杨昭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意上头,回到朝华宫,便拥着阿嫣睡下了。直到深更半夜,又被刘公公唤醒,心头难免厌烦。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这几次三番的,他歇在朝华宫,惠妃便会身体不适,叫人来请他,他怎会不清楚其中的心思。 这些后宫争宠的小把戏,他心如明镜,看得清楚,却不介意。 只是不能太出格。 他有心提醒陈韵,凡事不可得寸进尺,但念及尚未出世的小皇子,到底还是犹豫了。回过头,看见阿嫣背对着他,蜷缩着睡觉的样子,既觉得可爱,又觉得可怜,心里便生出丝丝缕缕的愧疚。 他坐在床边,握住妻子的小手:“阿嫣。” 阿嫣‘唔’了声。 杨昭叹息道:“你受委屈了。” 阿嫣又唔了声,想抽出手,他却不放,只得翻身面向他:“是有点吵,闹的我睡不好美容觉,你快些走吧,我还没睡足四个时辰呢。” 杨昭好笑,俯身拥紧她:“等韵儿生下孩子,朕定不会亏待你。不管小皇子的生母是谁——他总会称呼你一声母亲。” 阿嫣被他抱的气闷,推了他一下:“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另外找个地方睡。” 杨昭低笑一声,扬眉戏谑道:“当真不留朕?说不定你开了口,朕就不走了。” 他喜欢明事理的阿嫣。 可有时候,他又想念会因他嫉妒,因他愤怒的阿嫣。 阿嫣半坐起来,就着灯烛的光亮,凝视他:“我不留你,强扭的瓜不甜,强留的男人不忠。等到哪一天,你心甘情愿留下了”男人微微皱起眉,她轻笑一声,:“到那时,也许我不想要你了。” 杨昭只当她吃醋了,心里非但不反感,还有些高兴。 阿嫣看见他那样子,摇摇头:“去吧,我困了。” 杨昭俯身,亲亲她的额头:“朕明日来看你。” 阿嫣不置可否。 皇帝走了,阿嫣眯了一小会儿,刚睡着又被吵醒,本来只想当那胆大包天,夜闯皇宫内院的贼子不存在,耐不住男人的气味实在太明显,压低的呼吸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耳边。 她每次进行任务,穿越到虚幻世界中,都是元神穿越,身体不如自己的用的习惯,但也凑合,能保留三成左右的功力。 ——因此,嗅觉,听觉,视觉,全都非同一般的敏锐。 果然,她才穿上鞋,还没走到门边,身后闪过一道暗影,腰上一紧,整个人便被禁锢在男人钢铁般坚硬的怀抱中,紧接着冰凉的匕首便贴上了颈间细嫩的皮肤。 阿嫣凉凉道:“刀拿开。真割伤了,我对你不客气。” 那人哑着嗓子:“知道我是谁么?” “当然,我不瞎,也不聋。” 岳凌霄冷哼一声,反手将匕首收回袖子里,圈住女人的手臂却没松开,反而越收越紧,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中:“皇帝去了陈韵宫里。” “我知道。” “陈韵怀着他的孩子,他撇下你就走——”烛火灭了,四周都是浓稠的黑暗,唯有他的眼睛,雪亮锋利:“这就是你要的生活,这就是你从我身边逃开的理由。陈嫣,你觉得值得吗?” 阿嫣柔柔一笑:“有什么不值的?” 她两手放在他的臂膀上,催着他松开了些,接着转身,纤细的胳膊搂住他颈项。 “宫里的胭脂成色是最好的,绫罗绸缎,羽衣霓裳,应有尽有,还有许多美颜养身的宫廷秘方,供我参详。每天早上,宫女会摘下新鲜的花瓣,在我泡澡的时候,把花瓣洒下来,虽然没什么用处,瞧着也是赏心悦目,深得我心——总好过我和你待在荒山野林里,大眼瞪小眼,等到有一天相看两相厌了,你一刀将我杀了。” 岳凌霄拧眉:“分明是你贪图荣华富贵,却污蔑我——” “对。”阿嫣笑了笑,坦然道:“我就是爱这宫廷的安逸奢侈,皇帝虽然烦了点,但我暂时也离不开他。” 岳凌霄冷笑。 阿嫣偏过头,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落到他胸膛上,指着有力跳动着的心口:“兄长,你这里可在骂我贪慕虚荣,无情无义?真是奇怪,千百年来,无数热血男儿为了江山拼的你死我活,无数帝王踏着尸山血海登上权利之巅——他们可也没少干下亏心事。你不也是吗?皇帝赐你军权,信赖你,而你当真打算替他卖命?” 她突然靠过去,耳朵贴在他胸膛上:“你心跳的真厉害,肯定问心有愧。”又叹了一声,抬起头,眼尾淡扫:“怎的,你们的千古帝王梦是梦想,我的美颜盛世梦就不是梦想了?” 半晌沉默。 岳凌霄突然勾起唇角:“强词夺理。” 说罢,拉下女人的手,紧紧握在他的大手中。 他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字字道:“心跳的厉害,不是因为觉得愧对你的皇帝夫君,而是你在我面前。” 阿嫣笑了一声,抬眸瞧他:“那是不是我多蹭两下,就该换别的地方不安分,乱跳乱动了?” 岳凌霄耳尖微红,别过脸。 阿嫣没有继续调笑,转身走回床榻边,懒洋洋靠在床头。 方才一阵闹腾,左边衣衫从肩头滑落,露出一片雪肤和精致的锁骨。 她也不整理衣裳,只侧眸望向轮廓模糊的男人,红唇微张:“兄长,这人世间的江山几度易主,山河却不挑它的主人我亦然。你想要我,前路凶险,有能耐便来取,没能耐便死在战场上,你自己想清楚了。” 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如梦境呓语。 又似远古的咒语,带着强烈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岳凌霄挑眉,笑的张扬。 “你等着。” 室内燃着熏香。 近日,陈韵总是头疼,因此房里时常点着安神香,杨昭也没怎么在意,只觉得那味道比起往常香甜了许多,闻得久了,竟有些心神荡漾。 “你的手怎么了?” 陈韵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即使薄施脂粉,依然盖不住憔悴之色,脸上泪痕未干,十分惹人怜惜:“没有不小心划伤了。” 杨昭沉下脸,看了眼立在一边的翠柳:“如果你宫里的人伺候不周——” “不怪他们。”陈韵摇头,藏起受伤的小手,苍白的笑了笑:“是我自己分心走神,才弄伤的,陛下不要责怪他们。” 杨昭叹息了声,揽着怀里的少女。 总觉得今夜太闷热。 过了一会,他前额覆上一层薄汗,视线迷离,皱眉欲起身。 可陈韵抱着他不放手,双臂缠在他腰间,软声唤道:“皇上韵儿好热。” 杨昭喉结滚动了下,强忍着拉开她的手:“不行,你怀着孩子。” “可是”陈韵咬了咬嘴唇,羞怯地偷瞧了他一眼:“太医说过,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杨昭依旧不愿。 陈韵低着头,泫然欲泣:“陛下可是嫌弃韵儿有了身孕,身子变胖,脸也丑了——” 杨昭打断:“胡说。” 陈韵抬头看着他,两行清泪滚落:“那就不要离开我陛下,我只有你了。” 烛火摇曳,美人垂泪。 杨昭叹息一声,低头吻住梨花带泪的少女。 早晨起来,珠儿替阿嫣梳宫里最流行的发髻,主仆说着话,忽然有一名宫女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大事不妙了!” 阿嫣站起来,紧张道:“我的古法养颜汤烧焦了?” 宫女一愣:“那倒没有” 阿嫣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着,又不担心了,对着镜子描眉。 宫女回神,放低了声音:“是您的妹妹,惠妃娘娘小产了。” 阿嫣没什么反应。 珠儿却瞪大了眼睛,奇怪道:“这都好几个月了,怎么就小产了?不该呀。” “是真的。奴婢方才从那边回来,听惠妃宫里的人说,他们娘娘哭的厉害,一会大哭,一会尖叫,就跟疯了似的。她不相信孩子没了,谁的话都不听,陛下也劝不住。唉,其他嫔妃都在呢,您也去看看吧。” 阿嫣带着珠儿去了。 还没进宫门,便能听见陈韵凄厉的哭声,宛如夜半鬼哭声:“不会的,小皇子我的小皇子,陛下,你快告诉我,他们都是骗我的,我的小皇子好好的,他明明就在我肚子里,还会踢我呢陛下,陛下!” 嗓音嘶哑,喊到最后,已经声嘶力竭。 阿嫣站在殿门外,远远的便闻到了催情香剂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陈韵为了争宠铤而走险,下了这一步烂棋。 珠儿轻声道:“娘娘,进去吗?” 阿嫣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后来,珠儿打听到了消息,回来告诉阿嫣:“五小姐宫里的人说,那死掉的孩子,当真是个男婴,可惜了。” 阿嫣对着镜子,抹上最新调制的胭脂,默然不语。 珠儿小声道:“娘娘,我还听说,五小姐小产,是因为陛下没能把持的住,唉,说起来也是造孽,后宫三千佳丽,陛下怎就非得——” “陈韵宫里的熏香加了催情的成分。” 珠儿呆了呆:“她图什么啊?成心不想生下这孩子吗?陛下倘若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阿嫣笑了笑。 皇帝再怎么伤心,十天半月的也就忘记了,后宫三千佳丽,他总会有别的孩子,他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而陈韵,十月怀胎,骨肉连心,那孩子曾是她的全世界,她所有美好的憧憬和盼望。 终成空。 陈韵小产后,精神状态极差,忽而大笑,忽而痛哭,疯疯癫癫的,有时癫症发作,还会拿着簪子c发钗等物,猛地刺枕头,刺被子到后来,变成了割伤自己。 宫里的人没有法子,为了防止惠妃自残,只能将她关在房里,紧盯着她。 起初,皇上是经常来的。 他会对陈韵温声细语,安慰她,孩子没了不要紧,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陈韵听了,非但没受到开解,反而更加痛苦,颤声道:“可陛下我只要那一个。他是我的孩子啊,陛下!” 杨昭叹息,眉眼哀伤:“朕知道你伤心,朕也心痛韵儿,他也是朕的孩子,朕和你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 陈韵清醒的时候,便会想,那是根本不一样的。 生生剜下一块血肉,失去骨肉至亲的感觉,除了她,谁都不能体会。 若真能感同身受,他就不会说出还有其他孩子的话。 她的小皇子,谁都不能取代。 陈韵就像一朵凋零的花,迅速衰败下去,最后成了一抹形销骨立的苍白影子。 永远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再不复从前的花容月貌。 每次杨昭过来,陈韵便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讲小皇子,讲他有多么调皮,听她轻哼小曲的时候,又有多么乖巧。 杨昭神色复杂,叹息道:“韵儿,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总得向前看有些事情,忘了吧。” 陈韵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再后来,杨昭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慢慢的,也就不再来了。 她总是活在过去,活在失去的小皇子的阴影中,他厌倦了。 ——就像当初,他厌倦了沉溺于往昔追忆,死守着破碎旧誓的姐姐。 原来,冥冥中,真的有因果报应。 后宫里,有些曾和陈韵结仇的嫔妃,见她失宠,便来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阿嫣却一直都没来。 又过了很久。 有一天,陈韵醒来,看上去精神不错。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陈韵最清醒的时候,她平静地吩咐翠柳,去朝华宫,请陈贵妃前来叙旧。 翠柳不情不愿地出去,本以为那不念姐妹之情的冷血女人定不会来,没想到,阿嫣却答应了。 阿嫣看着坐在窗边的陈韵。 不到半年,正值人生最美好年龄的妙龄少女,硬是瘦成了一把干巴巴的骨头。 “姐姐。”陈韵开口,有些恍惚:“我想我终于明白,那时候,你躺在病榻上,是怎样的感觉。” 她低低笑了一声,眉梢眼角,尽是讽刺:“以前听人说,活着难啊,我总在想,再难,也好过死了,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可如今”她的手又放到了肚子上,这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原来,人真的可以过的生不如死。” “你知道吗?那一晚,我给皇上下了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可我希望他知道,宁愿他是看清了我蛇蝎心肠,才不要我了,也好过现在” “只是这一张脸他宠我爱我,只因为我这张像你的脸,美貌不在,恩情也就没了。” 陈韵说着,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倦意。 “昨晚上,我又作梦了,梦见小皇子长大了,穿着我给他织的小衣裳,站在御花园里,冲着我笑。” “多好啊,我本来可以有一个孩子,只属于我的孩子。” “一念之差,落得一无所有就为了个薄情寡恩的男人。” “不值,不值啊” “为什么人生路上,踏错一步,再不能回头了呢?” 眼泪无声无息掉下来。 她才十七岁,如花的年纪,却是那么的疲惫,仿佛走完了漫长的一生。 阿嫣喝完一盏茶,起身离开,始终不曾开口。 但陈韵释然了。 说完了闷在心里不见天日的话,她再无执念。 她想,她应该对姐姐亲口说一声对不住,可她没说。 姐姐也不会想听。 罢了,就这样吧。 梦,该醒了。 当晚,惠妃陈韵自缢于房中,宫女发现时,早已气绝身亡。 又过了小半年,隆冬腊月,风雪飘飘。 深夜,杨昭刚走出养心殿,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刘公公领着个疲惫不堪,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兵过来。 “陛下,西北八百里加急报岳少帅,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冷宫弃妃(十四) 此为防盗章 拍了将近七个月的戏, 《宫墙柳》终于正式杀青了。 这足足半年出头的时间,阿嫣一直留在剧组,行事特别低调,依旧不发一条微博, 也不参加任何活动。 即使如此,她还是三天两头的上头条,霸占微博热搜的前几名。 先是安纯的团队怀恨在心,动不动就出通稿责怪阿嫣抢角色人品差,还放各种小道消息给营销号, 暗示阿嫣和陆世同的关系不干净。 然后是童晓薇。 打人风波后, 她的脸动过手术,短期不敢出门, 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 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 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动不动通稿卖惨,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 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 童晓薇不占理, 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 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到了杀青当天,阿嫣又一次登上热搜榜首,却跟工作无关。 安纯的经纪人用小号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微博。 致某女星, 已经跟了新的金主,就别惦记别人家男友了。 众所周知的心机婊还想脚踏两条船,狐狸精本精。 药店碧莲。 所有人都猜这位女星就是阿嫣,但对那位‘别人家男友’的身份,却没有定论。 直到有人挖出从不在微博上更新私人动态的江总,上个月非常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估计是他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手,经过各种缜密的对比像极了阿嫣。 更刺激的是,原本对阿嫣被黑反应平平的天鸿,在对比图登出后的一个小时内,突然用官方账号表示,本司旗下艺人苏嫣忙于事业,无暇感情,请自作多情还蓄意误导网友的同行自重。 这条口气很冲的微博艾特了一个人。 不是挑起是非的安纯的经纪人,而是江离本尊。 网友一片哗然。 接下来江离的操作则更迷。 他难得登录一次微博,天鸿出声明当晚,他在线,对此却没任何回应。 可他先取关了安纯,又关注了早已停止更新的阿嫣的账号。 这扑朔迷离的剧情进展吓呆了众人,微博炸了。 一时间,全网吃瓜。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苏嫣表态。 杀青当晚,席园在阿嫣房间里。 他决定不听经纪人的劝言,擅自接触阿嫣,真的是出于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拍戏的原因几乎朝夕相处,他亲眼看着阿嫣越变越美,状态越来越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深。 到杀青这一天,他拿着手机,对比开机仪式和今天刚拍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古怪了。 如果阿嫣整容了,或者微调,那总有一个恢复期,没道理他看不出来。 而且,她是一天天变美,不是一跃而成。 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过了今天,他想问就有点麻烦了。 阿嫣开门,看见他,挑了挑眉:“席先生?” 他闪身进去:“叫我席园就好。” 阿嫣笑了笑,关上门:“找我有事?” 席园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先客套两句,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微博上那事,你也别太在意,没准是聚星拉话题炒作,谁都知道安纯的后台是江大总裁。” 阿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你好像很懂?” 席园:“那是!我刚出道那会儿,网上被人黑惨了,我都习惯了,他们骂就骂呗,都是空穴来风的东西,我又不会少块肉,骂完一阵子,他们忘的比我都快。” 阿嫣低头一笑。 席园心跳漏了拍。 她已经卸完妆,纯素颜示人,那张脸却挑不出一丝差错,美好得令人心折。 尤其平时见惯了她浓妆拍戏,此刻灯火下,更觉得她容颜素净,气质温婉,宛如清水芙蓉,一颦一笑都是情。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席园一惊,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脸上发热,一直红到耳根。 阿嫣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听见手机响个不停,只能拿起来,扫了眼来电显示,当着他的面接通:“江总,花我都丢了,您觉得有意思吗?凭我和你的交情,送花送礼物什么的太庸俗了,不如直接开房。还有,你微信上发我的莫名其妙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文化,看不明白,你发时间地点,我一定赴约。” 这话已经说过一百遍了。 对方只当没听见,通通忽略:“微博上的照片,记不记得哪年拍的?” 那人的声音本就低沉磁性又温柔,世上最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如甜言蜜语。 而这一刻,那道熟悉的声线穿透虚无的通讯线,在耳畔低低响起,带着几许怅然,几许压抑的思念。 换作其他人听了,早丢了魂,恨不能溺死其中。 可阿嫣只是叹气。 这几个月,只要和江离打电话,都像对牛弹琴。 他不知发什么疯,开始送花,送礼物,送信用卡,微信上发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有时是一张旧照片,有时又是一句诗词,还是小语种的,更多时候则是一些无比深奥的话,中心思想可以归类为两种:‘我想你’,‘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江总文艺起来,真叫人害怕。 花扔了,礼物丢了,卡剪掉了。 他发的消息从没回音。 只有当他打电话过来,阿嫣会接,但总说不到一起去,他关心她,她回答不用,他暗示给她女明星梦寐以求的资源,她表示没跳槽的打算,他说情话,她要求开房,于是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 好奇心旺盛的网友挖出他的那条微博,那张牵手的照片。 阿嫣是没什么,江离日常发神经罢了,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陆世同会那么生气。 陆总最近在国外谈生意,忙的很,百忙中不忘抽出时间,隔着小半个地球的时差,催命连环call质问她怎么回事,最后还让公司发了那条匪夷所思的申明。 平常,陆世同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来探班,电话不怎么打,信息不多发。 这次却一点就炸。 男人矫情起来,比女人都厉害。 “说起微博,江总,你干点人事,这样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不太好。” “引起谁的误会?” “这不是重点。” “陆世同吗?” 阿嫣缄默。 江离低笑了声:“天鸿发申明前,他给我发了信息,问我,这次是由我出面澄清‘误会’,还是他来。你猜我怎么回他?” “我不喜欢猜谜。” “——不是误会。” 阿嫣又沉默。 “很小的时候,陆世同喜欢抢我的东西,抢不到,总惦记在心上,抢到手了,却不屑看第二眼。”寂静中,他轻轻叹息一声,温柔道:“他待你未必真心。苏嫣,我接你回聚星,好不好?” 言外之意,违约金他来负责。 阿嫣挂断电话。 有病。 善变的真心有何用,不如一支口红,至少赏心悦目。 她起来倒茶。 席园神态窘迫,低眸看着茶几上的玻璃,不知所措。 阿嫣递给他一个茶杯,说的轻描淡写:“网上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江离包养过我,真的。江离甩了我,真的。我花钱造谣安小姐,真的。我惦记江离,真的,我和他确实藕断丝连,还剩最后那一根丝,暂时不能断。” 她捧着茶杯,抿了口,笑笑:“我知道你好心安慰我,我也知道你这么晚过来,真正想问什么。”再次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柔声问他:“席先生,我漂亮吗?” 席园微微抬着下巴,怔怔凝视。 她弯下腰,扎起的头发忽然松了,丝丝缕缕散落下来,遮挡住两侧脸颊,更显得小脸楚楚可怜。 乌黑的长发,瓷白的肤色,瞳孔比夜色深上几分,唇色很淡,有些凉薄。 真漂亮。 他脑子里迷迷茫茫的,视线中只有眼前的女人,再容不下其他。 “你想问我,有没有整容,哪家医生这么高明,能不能介绍你认识,人在圈里混,颜值不能崩”阿嫣愉悦地勾唇笑,抬手抚摸青年英俊的脸,语气带着无限的柔情:“席先生,你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人气高,底子又这么好,何必眼馋缝缝补补又一年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冷宫弃妃(十五-十七) 此为防盗章  他所受的刀伤离心口不过一寸, 若非命大, 早已当场丧命黄泉,可他习惯了风餐露宿, 刀光剑影的日子,一回到帝都, 住进将军府,从小到大无法摆脱的抑郁感, 又涌上心头,使他郁郁寡欢。 名为将军义子,实际上, 还不是寄人篱下,受人脸色。 岳凌霄叹了口气,走出练武阁, 刚往左边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 那个方向是落雨轩。 陈大小姐住的地方。 这位陈家大姑娘, 曾经是多么张扬的性子。 他还记得, 那年赵王流放北地,陈家派人接她回来,漫天冰雪中,他一眼便看见了这位任性的妹妹。 阿嫣身穿醒目的赤红衣衫, 站在夫君身边, 冻得瑟瑟发抖, 眼睛却比他见过的最锋利的剑刃更亮那样决绝的目光, 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之物。 “我不走!我夫君在哪里, 我便在哪里,这世上谁都可以抛弃他,我不能。他生,我生,他死,我随他一起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本该是一段世代相传的佳话。 只可惜,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最讽刺的人间真实。 她用性命相护的夫君,抛弃了她。 岳凌霄说不清对阿嫣是什么感觉。 她待他不好,小时候想着法子排挤他,长大了没什么来往,她落到怎样的下场,原本与他全无关系。 但是,这座将军府里,阿嫣和他,却同为不受欢迎的天涯沦落人。 下人们偷偷聚在一起,没事便打赌大小姐何时咽气,府里该怎么操办丧事,又说圣上不喜大小姐,怕是只能草率打点。 换作十年前,阿嫣若是听见了,定会亲手教训这些人,然后将他们都赶走。 现在现在,她命在旦夕,又有罪在身,谁会把她当回事。 他无声地走了过去,站在近处的古树下。 落雨轩的院子里放了张藤椅,阿嫣靠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乌黑的青丝散开,看不清脸容,只能看见她手里拿着面小镜子,正在镜面上比划什么。 过了会儿,她又拿起旁边的牛角梳,对着镜子一下一下慢慢地梳头发。 ——看起来不怎么悲痛,倒是十分清闲。 岳凌霄哼了声,刚想转身离去,却听女人虚弱的开口:“你也跟人打赌了么?” 他身形一滞,抬起头,正好迎上阿嫣的目光。 女人的脸苍白至极,眉眼之间都带着浓郁的病气,脸上未施脂粉,唇色也是极淡,便如褪去颜色的花瓣。 可她很美,如同即将熄灭的火花,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绽放最后的绚烂。 华美而苍凉。 岳凌霄面无表情:“什么赌?” 阿嫣笑笑:“赌我何时死。” 岳凌霄冷冷道:“大小姐误会了,我从未——”说他从来不曾这么想过,好像不对,但说他和人打了赌,却是平白受冤。“你是生是死,我虽不关心,却也不曾盼过你死。” 阿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肠硬,所以才觉得奇怪,无端端的,你站在那边盯着我瞧作甚?若不是与人打了赌,又是为何?” “” 他说不出来,阿嫣也不为难他,淡淡一笑:“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珠儿,上茶。”见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她开口打断:“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一句少一句,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话说到这份上,岳凌霄只好留下。 落雨轩的茶虽不至于下不了口,但是也称不上‘好茶’两个字。 岳凌霄心情复杂。 果然,所有人都等着她死。 落雨轩的衣食住行,各项用度别说和宫里比,就是比起从前阿嫣未出阁时,也差的太远了。 阿嫣却不在乎,捧着茶盏发了会儿呆,又开始梳头发。 齿梳穿过如云秀发,一下又一下,极为温柔。 岳凌霄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意识到这等行为不妥,忙别开眼,脸上有些异样的红。 阿嫣并未注意他,忽然幽幽叹了声,道:“就这么死了,我心有不甘。” 岳凌霄沉默不语。 但他心里清楚她这样子,活不长了。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座将军府,这里的天地困不住你,而到了那时”阿嫣偏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兄长,你会不会记得我?” 岳凌霄又皱起了眉。 阿嫣也不等他回答,接着道:“你当然不会。人走茶凉,人死如灯灭,我的丈夫尚且沉溺于韵儿的温柔乡,你又怎会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活着,真没意思。”沉默少顷,她笑了笑:“起风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丫鬟珠儿赶紧过来,扶住阿嫣的手臂,和她一起进屋。 那天过后,岳凌霄隔三差五的,便会来落雨轩坐一会,有时候聊上两句,有时候只是喝茶,几个时辰相对无言。 阿嫣话不多,比起说话,她更喜欢对着镜子,摆弄她的头发,她的脸。 可她气色还是那么糟糕,就算抹上胭脂,也无法修饰病入膏肓的憔悴。 病美人当如是。 后来,相处久了,岳凌霄实在看不过,翻出去年好友送的一根百年人参,带了过来:“虽不是好东西,总也能救急。” 阿嫣微笑,抬眸饶有趣味地打量他。 岳凌霄便以为她见惯了皇宫里的珍宝,看不上他的东西,脸色冷了冷:“你不要就罢了!” 阿嫣的手按住他,如同初冬小雪落在手背上。 手指分明是凉的,他的心却像被烫着了。 阿嫣收回手,笼进袖子里:“我的确不要。” 岳凌霄眸色微冷,本想甩袖就走,然而挪不开脚步。 方才心头的颤动究竟是什么? “我的病无药可医,这人参于我无大用处,却可以调养你的伤,兄长还是留下。”阿嫣看了看他,又道:“你关心我呀?” 岳凌霄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睛:“只是恰好想起而已,谈不上关心。” 阿嫣也不和他争执,似乎对这话题没多大兴趣,握着茶杯抿了口,轻声道:“我说过了,我不甘心,还有一件事未成之前,我才不会死。” 岳凌霄随口问道:“是什么?” 阿嫣双手伸进袖子里,清澈明净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总会知道的。” 半个月后,阿嫣一个人待在房里,对着镜子修了会儿仪容,特意留下眼角几道纹路,不曾抹去。 老古董好奇:“为什么不把皱纹抹了呢?” 阿嫣闲闲道:“那就变成了老妖怪,不是成熟有风韵的女人了。再说”她没往下说去,画了几笔柳眉,突然丢开笔,有些厌烦:“唉,我真讨厌这病恹恹装淡泊的样子,当真无趣透了。你告诉我,岳凌霄的好感度多少了?” 老古董查了查:“二十五。” “刚开始多少?” “零。” 阿嫣捧着脸坐了会儿,慢慢道:“够了。” 老古董:“什么够了?” 阿嫣轻哼一声:“我不耐烦和他风花雪月谈生死了,有这个基础好感值,早能进行下一步交流。” 老古董似懂非懂:“下一步谈情说爱?” 阿嫣莫名其妙:“想什么呢?当然是第一睡啊。” 老古董小心翼翼道:“岳凌霄是受伤了,可是想要霸王硬上弓额,有点困难的。” 它本来还想说,与其现在就硬碰硬,不如等好感值刷高了,两人玩点小情趣,顺便完成亲密交流的任务。 但是不等它建议,阿嫣便笑了:“你以为我耐着性子,整天陪他喝茶,是为了什么?” “争取相处时间,刷好感值啊。” 阿嫣摇头:“不,我在培养他的习惯。” “?” “在我这里喝茶的习惯。” 阿嫣站起来,不再和老古董唠叨,走到外面,寻到珠儿:“丫头,我有个心愿未了,你可愿意帮我达成所愿?” 珠儿看着她消瘦的容颜,只觉得心酸:“珠儿愿意为了娘娘赴汤蹈火!” “这倒不用。”阿嫣凑过去,轻轻在珠儿耳边说了几个字:“你去替我买来。” 珠儿惊讶:“娘娘为何要——” “嘘。”阿嫣一指点住她的唇:“多做事,少说话,乖。” 又过了几天,终于等来了一场小雨。 天公作美,正是亲密交流的好日子。 岳凌霄待在府中,无事可干,练了会儿剑术,照常过来喝落雨轩并不算好的茶。因为下着雨,阿嫣顺理成章地邀他进屋说话,转身时对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迟疑道:“娘娘——” 阿嫣拍拍她的肩膀,轻轻道:“听话。” 于是,忠肝义胆的好丫鬟珠儿只能听从吩咐,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抱着一壶下了药的酒,跑去旁边的练武阁,找岳凌霄的小厮六子对饮。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房间的摆设简单雅致,墙上却挂着一幅露骨的仕女脱衣入浴之图。 岳凌霄看了一眼,只觉得脸上烧了起来,忙想起身,刚站定,脑海一阵一阵的眩晕,他一只手撑在桌上,知道不对劲,但身体已无法动弹,蓦地摔到地上。 他被下药了。 可为什么? 上空传来一声低笑:“唉,还是这样好。” 岳凌霄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清楚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褪下外衫,露出雪白的藕臂。 他咬了咬牙:“你疯了!” 阿嫣走了过来,微微俯身,怜惜地抚上他的脸:“你忘记了?我说,有一件事必须做,那不就是你么?” 岳凌霄心中不解,又觉得愤怒:“你——” “皇帝背着我与我妹子好上了,我虽是废妃,名义上仍是他的女人,临死前,怎么也该红杏出墙一次,给他织一顶好看的绿帽子,你说,对不对?” 岳凌霄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她是真的疯了。 但她看上去又是那么清醒,而且和平时弱不禁风,淡泊不争的阿嫣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女子眉眼带笑,不同于往日淡然的,带着一丝凄楚的笑,那人唇角的弧度美艳肆意,张扬夺目。 脱衣抚发的动作,又是那般妩媚。 阿嫣低低笑了声:“这几天着实憋坏我了,偶尔演戏可以,演的久了,真是又累又烦。” 她弯下腰,想把岳凌霄扶到床上,折腾半天还是拖不动他,只好暂且放弃:“罢了,地上也行,我不挑剔。” 岳凌霄暗暗运功,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撑着坐了起来。阿嫣瞧着有趣,推了他一把,他又往后倒下,躺在地上,只气得狠命瞪她。 “放心,我这个人很正直的。”阿嫣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对他说:“这辈子,我从未真正勉强过谁,你也一样。我给你下的是迷魂散,又不是别的,若你真的不想,我连碰你一下都懒得。” 她盯着他的眼睛,柔软的嘴唇动了动,轻轻的一句话,尾音勾了起来:“你真的不想么?” 西装笔挺的男人低下头,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小助理,温声安抚:“让你费心了。” 小助理一愣:“没c没有。”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以后这种小事,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调情,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苏嫣恍惚的想,那一定是她心口的血。 真疼啊。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一点可怜的声音:“江离——” 男人回过头,眉峰轻挑,唇角牵起温和的笑:“苏小姐,你又错了。” 他停住,不再说下去,转身缓缓走近。 苏嫣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曾经多么熟悉的香味,如今却是陌生而遥不可及。 鼻子莫名发酸,眼睛涨疼的厉害。 江离又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儒雅的嘲弄:“从头到尾,你我之间都是一场交易,别失了分寸。” 苏嫣低下头。 她讨厌对人示弱,可在他面前,她始终卑微,永无抬头之日。 “对不起江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我知道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但是我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松,许久以来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这一场权/色交易,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她的真心,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敢让他发现她早就动了心。 留在他身边,早就不是为了资源和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苏嫣攥紧了手,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发狠似的红着眼盯住他:“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安纯做的那些事情,不止因为嫉妒她比我红比我运气好,更是因为你你对她不同。”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得到江离的心。 苏嫣自认不清白,娱乐圈里,新人为求上位总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面对安纯,她心底滋生出最阴暗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安纯可以得到江离独一无二的偏爱? 凭什么别人为了一个小角色陪酒陪笑甚至陪/睡,安纯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出演女主角? 江离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杯中红酒上,不咸不淡的问:“你雇人造谣安纯被我包养,是因为你爱我?” 苏嫣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离扯起唇角:“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眼里,安纯和你这种女人不同?” 苏嫣看着他,脸色煞白。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划到了‘这种女人’里面。 她陪了他七年,整整七年,到头来,连姓名都没能留下。 “因为”江离平静的与面前的女人对视,一字一字,冷静而残酷:“安纯干净。”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惨淡的神色,就像在欣赏她的狼狈,“而你,苏小姐,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爱情——”他的指尖微凉,抵住她心脏的位置,微微一笑:“——太脏了。” 虚空中的画面暗了下去。 这是身体原主苏嫣的记忆,也是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一幕。 阿嫣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里的小镜子,审视自己的这一张脸。 凌乱的长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口红涂到下巴上都是,妆容极其惨烈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不能用简单的狼狈来形容。 显然,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半个月里,苏嫣的个人形象一落千丈,先是从前景大好的当红女明星,沦落为网友口诛笔伐的心机婊,最后变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就在短短几天内,狗仔不止一次拍到苏嫣披头散发在街上游荡的照片,最过分的一次,苏嫣发现有人在拍自己,竟然歇斯底里地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状若癫狂。 这些面目狰狞的瞬间,都被镜头完整的记录下来。 照片发到微博上,苏嫣发疯的话题空降热搜第一。 一片嘲讽声中,有网友评论:苏嫣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她不会自杀吧? 他猜对了。 此刻,苏嫣的房间乱七八糟的,纸团和垃圾扔的地上都是,但是床头柜上很干净,只放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还有一封写好的遗书。 按照原来的剧情,苏嫣会选择在今晚结束短暂的一生。 阿嫣捡起地上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来看了看。 白色的a4纸,写满了鲜红的‘脏’字,密密麻麻,整页都是。写字的人下笔时带着一股疯狂的狠劲,笔尖划破了纸张,千疮百孔。 果然,真正逼疯苏嫣的,既不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也不是媒体的步步紧逼追根究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一句太脏了,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足以杀死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故事很简单。 七年前,刚出道的小姑娘遇见多金又英俊的金主,金主开出条件,摆上价码,小姑娘经不住名利诱惑,轻易上了金主的床。 七年后,小姑娘在金主的力捧和自身努力下,成功跻身当红小花旦之列,可这个时候,苏嫣心里想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娱乐圈的地位,只是冷情的枕边人。 即使他有别的女人,即使他把她当成玩物。 突然有一天,万花丛中过c片叶不沾身的金主找到了他今生唯一的女主角,女孩子叫安纯,不仅容貌出挑,更可贵的是性格清纯不做作,坚强有底线,不同于他身边的庸脂俗粉。 金主走心了。 苏嫣扮演了一名称职的恶毒女配,嫉妒扭曲了她的良心,毁灭了她的智商,她出钱黑金主包养安纯,金主发现后,安排人揭穿了苏嫣的诡计,面对记者的追问,首次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下大雨的深夜,绝望的苏嫣去见他,说出了七年来积压心底的话。 而他说,太脏了。 阿嫣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不聪明,谈不上无辜,可怜可恨的女配角。 一个对所有人冷漠,对心上人宠溺无限的男主角。 这种痴男怨女c情情爱爱的东西,对如今的她而言,已经太过遥远,她既不能感同身受,也没多少兴趣,因此她不同情苏嫣,也不讨厌江离。 她的目的很明确。 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作为已经山穷水尽的女配,化腐朽为神奇,和厌恶自己的线索男主发生三次不可详细描述的亲密接触。 第一次,对他霸王硬上弓。 第二次,让他对你霸王硬上弓。 第三次,你情我愿。 顺序不可乱。 阿嫣勾起唇,手指慢慢地在镜面上写下两个字。 ——这个世界的线索人物,江离。 一周后。 天鸿传媒的小陆总生日,大办酒宴,现场星光璀璨,堪比顶级颁奖典礼,半个娱乐圈前来捧场。 黑色的保姆车里,经纪人李姐如临大敌,手心冒着汗,一把抓住身旁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压低声音嘱咐:“苏嫣,这次搞砸了,老天爷也救不了你!待会儿江总应该也在——” “他一定在。” 穿着黑色低胸晚礼服的女人侧眸,声音轻轻细细:“他和陆世同是邻居,两家又是世交,从小就认识,暗地里较劲了半辈子,表面上可是称兄道弟的,他能不来吗?” 李姐一怔。 车内光线暗淡,阿嫣偏过头,双眸水光潋滟,似有笑意隐隐浮动,如涟漪悄然散开,无声无息的撩拨心弦。 那一举一动,一低头一抬眸,当真风情万种。 李姐暗想,这个神经病发了一阵子的疯,没把脸折腾残了,居然还能颜值回春,也算老天爷发善心没准,真能翻身。 买水军黑人是丑闻,但是艺人之间竞争那么激烈,谁背后没点小动作? 就算被曝光了,也没到回天乏力的地步。 可得罪了江离,就等于封死了一半的路子。 “总之——!”李姐咳嗽了声,强调:“你进去后,找个机会,好好跟江总道歉,如果安纯在的话,你也当面对人家说句对不起,听到没有?说到底这事儿你不占理,错过这次,你以后想见江总都没机会!我打听过了,江总没有一竿子打死你——呸!我是说彻底封杀你的打算,但你还想混下去,绝对不能顶着得罪过他的大帽子。你态度放的低一点,毕竟你们也有七年的情分——” 阿嫣的手放在车门上,回过头看了一眼。 李姐心头一跳,有点于心不忍:“苏嫣,别怪我对你说话直,江总他摆明了只想跟你走肾,你脑子进水了才会一厢情愿走心,弄成现在这样,说你咎由自取不冤趁早想开吧,你还年轻,路还很长。” 阿嫣若有所思:“你说的对” 李姐松了口气:“想通就好。” 阿嫣打开门,半个身子在外面,语气认真:“所以,我不跟他走心了,我只想跟他走肾,来几场男性和女性之间最原始的交流。” 李姐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知后觉醒过来,往外一看,苏嫣早走的不见人影了。 她内心忐忑,又气又怕,恨不得踩碎脚上的高跟鞋。 “妈的苏嫣你敢今天给老娘发疯试试!” 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对镜梳妆的女人身上。 阿嫣的手里捧着一面青铜小镜子,凑近看了看,忽然大惊失色,叫了起来:“小古董,你快醒醒,我的脸色是不是有点发黄?快帮我皮肤美白!” 装修豪华的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良久,镜子里传出苍老的咳嗽声:“咳咳宿主,我的名字叫老古董。” 阿嫣勾唇轻笑:“瞧你说的,我肯定比你大。” 老古董: 阿嫣收敛笑容,正经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快点开启工具栏,我要一键美容——不,慢着,不要一键美颜,我想作局部调整。” 老古董又咳嗽几声,镜面嗡嗡作响,过了会儿,左侧突然出现一道工具栏,上面有各种功能选项,包括柔肤c除皱c局部美白c唇色选择c眼妆选择等等,看起来就像一个有趣的化妆小游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岳凌霄番外 此为防盗章 紫禁城的夜总是格外漫长,景华宮的夜则不仅冗长无止境, 更是安静得令人难以忍受, 平时赶夜路的小太监们都会特意绕开走。 太/安静了。 前庄妃陈氏c现罪人陈嫣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烛火幽幽。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 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 看着铜镜中的容颜,怔怔出神。 她不再年轻了。 眼角生出清晰可见的纹路,皮肤也不似少女时娇嫩, 就连那双手也看得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老了, 终究是老了。 眼前又浮现十四年前, 大婚时的情景。 那年陈嫣十六岁,父亲本是个微不足道的武官, 却得赵王杨昭赏识,三年前的平乱之战立下大功,如今封侯拜将, 已是威名赫赫的定远大将军, 而她也即将嫁给赵王, 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十六岁, 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彼时十里红妆, 彼时锣鼓喧嚣历历在目。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夜深深人独坐, 杨昭走过来, 揭开她脸上的红帕子, 看着她羞怯的眼睛, 一字字坚定道:“阿嫣,本王此生必不负你。今生今世,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言犹在耳。 陈嫣笑了起来,声音刺耳,两手颤抖地掩住面孔,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曾以为誓言是人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到头来男人的誓言,男人的心,比锦绣年华如花美貌,更留不住。 最后,笑声戛然而止。 陈嫣脸色突变,忽然呕出一大口血,十指鲜血淋漓。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今日,韵儿又在朕面前,替你苦苦求情。” 男人低沉的嗓音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停了停,才又继续道:“朕已应了她,许你回将军府养病。你虽有罪,陈家却是功臣之家,朕也不愿见韵儿因你伤心。过两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宫,名为回府探亲,实则”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曾看他。 杨昭闭上眼睛:“朕与你,今生恩断义绝,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宋太医说过,你的病无药可医,至多还能撑两个月,朕开恩放你归家,你便死在那里,对谁都好。” 陈嫣依旧不抬头,只惨淡地笑了声,冷冷道:“我的病怎么得来的,你不比谁都清楚?杨昭,你好狠的心肠!” 十年前,尚未登基为帝的赵王杨昭遭朝中奸佞所害,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圣上念着陈家有功,赦免了赵王妃,可陈嫣执意追随夫君,生死不悔。 路上,曾有歹人在赵王饭菜中下毒,却不知王妃每次都会先替夫君试菜。 那一次,陈嫣几乎送命,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残命,却也落下病根子。 杨昭听见她的话,脸色不为所动:“陈嫣,你可知道,十几年夫妻,朕最恨你什么?” 陈嫣不语。 杨昭神情冷然,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渐渐漫开暴戾的阴沉之色:“你总是提流放时候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朕曾经有多么落魄,你又为朕付出了多少这恰恰是朕最想忘记的。即使在如今,朕坐拥天下!可你呢?你何曾将朕当成天下之主,当成你该敬畏的夫君?你只当朕还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可怜皇子!朕最恨的,最想遗忘的过去,你却总挂在嘴边,你让朕如何不厌烦你?” 陈嫣瘦弱的身躯一颤,过了片刻,剧烈咳嗽起来,带出更多的血。 杨昭长叹一声,终究还有几分不舍,倦怠道:“罢了。朕待你仁至义尽,你心肠歹毒,一次次迫害朕的妃子,朕一再的容忍你,给你机会,将你从皇后降为贵妃,又降为妃,直到如今韵儿那般纯真善良,你病后,她入宫侍疾,伺候你尽心尽意,你却连嫡亲妹子都能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陈嫣微微抬起头。 是的韵儿,她的好韵儿,她的亲妹妹。 陈韵比她年轻了十四岁,今年刚满十六,入宫侍疾不到一月,便侍奉到了杨昭的床上,她知晓后惊怒交集,甩了韵儿一巴掌,恰恰被赶来的杨昭瞧见。 从此,便成了景华宮的废妃陈氏。 十六岁多好的年华,青春貌美,如花似玉。 ——就像十四年前的她。 眼泪又流了下来,却是冰凉的。 杨昭看了眼形容枯槁的女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陈嫣突然开口:“杨昭,你说过,这辈子,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脚步一顿,不曾回头,淡淡道:“朕是帝王,是江山之主。” 陈嫣固执的重复:“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冷哼一声,不再犹豫,大步往外走:“不可理喻。” 陈嫣便又笑了起来。 那天,母亲告诉她,陛下看上了韵儿,两人已有肌肤之亲时,也是这么说的:“阿嫣,你为何这般不可理喻?你流放时伤了身子,无法给陛下诞下龙子,陛下迟早宠幸其他妃嫔,与其让别家女儿抢走圣心,不如成全陛下和韵儿。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妹妹得宠,不就等于你得宠?” 说的可不是句句在理。 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执迷不悟,早在那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厌倦,看到了日渐苍老的自己,却还相信他爱她。 即使曾经有爱,爱的也不过是年轻美丽的皮囊。 色衰而爱弛,恩多反成仇,自古如此。 也罢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就快死了。 真好。 阿嫣接收完原主的记忆,有些难受。 并非因为故事有多么悲哀,而是因为原主虽然已经离开了,但这具身体内,还残留着原主的感情。 没有深沉的恨,深沉的痛只有一种心死如灰的冷。 这感觉可不好受。 阿嫣叹了口气,拿着古董镜,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 这是回到定远将军府的第十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豪门大少(一) 此为防盗章 李姐训完话,跟阿嫣谈了些工作上的正事, 到了七点多还没说完, 干脆留下来吃了晚饭,饭后帮阿嫣一起收拾好桌子, 继续往下谈。 快收尾了, 阿嫣进房里找一份资料。 李姐在客厅等,突然听见门铃响,便走了过去, 门一开就傻眼了, 紧张得满手冷汗:“陆c陆总” 公司的人都知道陆总家里有事出国, 月中才能回来。 这比通知的时间早了一周。 男人一言不发,越过她进门。 李姐跟在他后面, 僵硬地挤出笑脸:“陆总,那事是个误会——” 陆世同头也不回,一字打发:“滚!” 李姐头皮发麻, 比起怕得罪顶头上司, 更怕他会对阿嫣不利, 站在原地没动, 大气也不敢出。 阿嫣拿着资料出来, 站在房间门口,看了看不速之客。 那人像一只浑身带刺的, 狂怒中的野兽, 随时准备爆发, 到时就是燎原之火。 只可惜这火, 早不烧晚不烧,今天肯定是没戏的。 阿嫣放下资料,倚在门边:“陆总,有什么进房间谈啊。”又对李姐笑了笑,说:“姐,你等我一会,不用太久。” 绷紧的弦断了。 陆世同大步流星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往里面一扯,反手砰一声甩上门,房门刚关上,又把她往床上一摔。 阿嫣揉揉手腕,没说什么。 陆世同气笑了:“上飞机前,我只知道你和江离在半山别墅见了一面,下飞机后,你们已经订婚了,我以后该叫你什么,江太太?” 阿嫣站起来,默默走到一旁:“不会真的订婚。” “那他妈还能假订婚?”陆世同大怒,三步并两步追过去,高大的身躯迫近,逼得她缩进墙角,无路可退。“苏嫣,别忘了你翻身的戏是谁给的,现在翅膀硬了又惦记老情人了?你敢给我扣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我不扒你一层皮都对不起受的气!” “陆总,我们可是开放式关系——” “闭嘴!” 阿嫣听话的闭嘴,看着他肌肉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一上一下,慢慢平静下来。 陆世同捏紧手,骨节咯吱作响,竭尽全力忍住脾气:“苏小姐,我们签的最后一份合同,你的解约金由我方说了算,公司也有权利干涉你的婚姻。” “我不解约,也不订婚。” 陆世同心底松了口气,打算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江离那边搞什么?这次如果我查出来他——” 阿嫣打断:“但我要睡他,他非得谈感情,我也只能和他谈感情。” 陆世同眯起眼:“苏嫣,你想清楚了,再说一遍。” 对面的女人脸色不变,还是那么无耻得理直气壮:“我要睡他,他非得谈感情,我也只能和他——” 陆世同的手移到她细长的脖子上,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动了掐死作罢的念头。下一个瞬间,他的手捏住女人的下巴,狠狠吻住她,带着至死方休的恨意。 欲念一旦失控,便是山洪暴发。 手臂圈住怀里的女人,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渐渐迷失了心智,直到凭空一声刺耳的碎响,猩红的酒溅了一身。 陆世同退后几步,喘着气。 阿嫣不知何时握住一瓶酒,刚刚在墙上敲碎,手里只剩瓶口以下一小段,地上满是玻璃碎片,酒液顺着手指掉下来,红得像血。 李姐听到声音,在外面着急的叫:“苏嫣,苏嫣你没事吧?陆总,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冷静一点” 陆世同冷声问:“你这算什么意思?” 阿嫣耸耸肩:“以前留你过夜,你不是推脱今晚不想,就是酒店太差现在是真不行。” 陆世同火冒三丈:“一次在车里,一次在破酒店,老子八百年发一次善心照顾你的心情,你还不知足?” “陆总好意,我心领了。言归正传,今天真不行,我答应了江总‘谈感情’,总要坚持到结束。”阿嫣举起手里破了的酒瓶,淡淡一笑:“陆总,不用闹这么难看吧,我们统共见了几次面,连情人都够不上,能有多深的感情?你给我资源,我也没让公司失望,电视剧片酬连翻几倍,代言广告接到手软。我得罪了你,你该封杀封杀,我该打官司打官司,都是成年人了,理智点。” 这不止无耻得理直气壮,简直就是无耻得无法无天! 陆世同的手都在抖,咬牙走近。 阿嫣脸色一冷:“这个房间,这张床,他在这里强迫我一次,你也想学他?” 陆世同僵立原处,进退不得,双目布满血丝,仿佛逼进绝路的困兽。对峙许久,他慢慢抬起手,突然覆在破碎的瓶口上,刹那血流如注。 阿嫣忙丢掉瓶子,皱紧眉:“你干什么?去浴室冲洗一下,我找医药箱。” 陆世同倦怠地笑笑,平时不可一世的人,此刻却心灰意冷。 他连退几步,笑得愈加讽刺,嗓音沙哑:“有那么一刻,真想一起死了算了。”手上血淋淋的,衬衫上也沾上血痕和大片的酒,他退到门口,神色冰冷:“苏嫣,你是真狠,可你想用完就踢,回头投奔江离你妄想!” 那般暴戾狠绝的眼神。 阿嫣看着他离开,跟着走了出去。 李姐冲过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阿嫣摆手:“没事,碎了一瓶酒,明天我叫人来打扫。刚才我们谈到哪里了?接着往下说。” 李姐看着她湿淋淋的衣服,想起刚才那一声巨响,依旧惊魂未定:“行了,工作下次谈,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阿嫣点点头,送她到门口。 墙上,时针指向九点整。 阿嫣找到手机,拨通号码,等候片刻。 电话接通了。 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无助:“是我陆世同刚走,你来一趟,我想见你。” 江离用了二十分钟,火速赶到。 刚进门,一眼就看见窗边的女人。 凌乱的黑发散落背后,头轻轻靠在透明的玻璃上,容色极为苍白,如一触即融的初雪,神情淡漠。 他站定,轻声道:“苏嫣。” 阿嫣偏过头,看了看他,秋波流转的双眸藏着无尽的自嘲。 她手里握着半杯酒,白色衬衫上全是斑斑点点的酒渍,手臂也有未干的红色液体,脸上口红晕染开,下巴也沾上了一点,充满暧昧的暗示。 江离脸色一点点冷下去:“他干了什么?” “没什么。”阿嫣喝了口酒,淡淡道:“不过就是你也会干的事。” 江离身形一滞。 阿嫣轻轻笑了,居然还有心情安慰他:“你不用怕,他比你运气差点,我经纪人刚才也在,他没得手。” 江离喉咙发涩,柔声道:“我保证,以后没人能伤害你今晚我留下陪你,明天你就搬到我那边。”他走过来,想拥抱她:“阿嫣,我会好好照顾你。” “你叫我什么?” “阿嫣。” 阿嫣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上扬的唇角:“江总,我等你这句话,等的太久,等的太累。终于听见你亲口叫我名字,我却不习惯了。” 再没什么,比一个深爱着自己,笑中带泪的恋人更动人。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说:“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我可以保证——” 阿嫣摇摇头:“最近,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对我回心转意——不,我不该这么说,七年,你的心从不在我这里。” 江离无法否认。 阿嫣心知肚明,于是更加苦涩:“你为什么回头?七年你都不动心,总不至于我陪你睡了两次,你突然爱上我。”她叹气,转过身,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我不聪明,我想了很久很久,为此甚至失眠。终于,我想通了,安纯不爱你,至少没我用情深,有了比较,才让你对我另眼相看。” 她看着他,泛起泪光的眼神,带着几分期盼。 江离可以否认,欺骗一个人,对他来说太简单。 可他没有。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阿嫣在笑,一边笑,一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谢谢你对我说实话。江离,江总你喜欢我什么呢?你不过喜欢我对你好,我爱你。可是”她的声音哑了,带着发颤的哭音:“这对我,公平吗?” 江离心口剧痛,用力抱紧她:“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不怪你,我也没资格怪你。”阿嫣推开他,攥紧双手,指甲刺破掌心,流下鲜血:“我和你是怎么开始的,我怎么得到今天的一切,我都记得还记得你找到的遗书吗?” 江离僵硬地说:“记得。” “太脏了。”阿嫣念这三个字,每个字都像滴血的刀:“你说,我的人,我的心,我的爱情,都太脏了。江总,我的人不脏,我的心脏,所以才会有和你七年的交易,所以陆世同也好,你也罢,没有人会把我当成正经女人!” 江离神色骤然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阿嫣向他走来,走一步,他退一步。 最后,她停下脚步,背脊挺直,抬起下巴,细长的脖颈线条优雅而倔强:“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圆梦的机会,曾让我相信,你真的对我有感情。我自欺欺人了七年,骗自己有一天能和你修成正果,我不想继续活在谎言当中。江先生我们到此为止。” 比起传统的电视台和杂志,网络访谈的尺度更能放的开,围绕阿嫣的各种热门话题,几乎都有涉及。 开场较为平和。 “苏小姐,好久不见,今天你真漂亮,当时你刚走进来,好多工作人员盯着你看。” “没有没有。” “呵呵,不用谦虚嘛。” “不是谦虚,我的脸还远没达到自己的期望,以后我会更漂亮。” 问题逐渐尖锐。 “那套你指着狗仔大骂的图,很多人看了,都以为你精神不正常,你的粉丝也很担心你,当时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呢?” “记不太清楚。” “一点都不记得?听说心理学家认为,人在受到极大的刺激后,会出现自我封闭记忆的情况。” “你拐着弯说我有精神病吗?” “不,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喔,下一题。” “《宫墙柳》开拍前,很多小道消息指出,主演会是安纯,最后开拍却换成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签合同,我想演。” “所以片方的确考虑过选安纯当女主角?你也不否认抢角色的传言?” “是,下一题。” “你和童晓薇的那个视频,曾经霸占热搜榜好久,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工作以外,谁动我的脸,我和谁没完,这算最轻的。” “你是指童小姐?” “不,泛指所有人。” “拍这部戏之前,你处于事业低谷期,刚离开聚星不久,却突然和天鸿签约,天鸿和陆总为什么选择那时跟你签约呢?” “因为我有签下来的价值。” “可有消息说,天鸿签你,陆总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他是老板。” 终于到了观众最关心的部分。 “安纯的经纪人最近发了一条微博,引起网友热议,你知道吗?” “知道。” “很多人都猜,那条微博里说的人,是你。苏小姐认为呢?” “有种指名道姓,否则我拒绝回应。” “那天鸿官方发的申明?” “一,我不知情。二,只有我能代表我自己。” “和江先生的绯闻,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不会。” “媒体传的跟真的一样,大家都对你的感情生活很好奇。” “假的,我和江先生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现在没有,今后也绝不会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豪门大少(二-三) 此为防盗章 李姐在客厅等, 突然听见门铃响, 便走了过去,门一开就傻眼了, 紧张得满手冷汗:“陆c陆总” 公司的人都知道陆总家里有事出国, 月中才能回来。 这比通知的时间早了一周。 男人一言不发,越过她进门。 李姐跟在他后面,僵硬地挤出笑脸:“陆总, 那事是个误会——” 陆世同头也不回, 一字打发:“滚!” 李姐头皮发麻,比起怕得罪顶头上司,更怕他会对阿嫣不利,站在原地没动, 大气也不敢出。 阿嫣拿着资料出来,站在房间门口,看了看不速之客。 那人像一只浑身带刺的,狂怒中的野兽, 随时准备爆发,到时就是燎原之火。 只可惜这火,早不烧晚不烧, 今天肯定是没戏的。 阿嫣放下资料, 倚在门边:“陆总,有什么进房间谈啊。”又对李姐笑了笑, 说:“姐, 你等我一会, 不用太久。” 绷紧的弦断了。 陆世同大步流星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往里面一扯,反手砰一声甩上门,房门刚关上,又把她往床上一摔。 阿嫣揉揉手腕,没说什么。 陆世同气笑了:“上飞机前,我只知道你和江离在半山别墅见了一面,下飞机后,你们已经订婚了,我以后该叫你什么,江太太?” 阿嫣站起来,默默走到一旁:“不会真的订婚。” “那他妈还能假订婚?”陆世同大怒,三步并两步追过去,高大的身躯迫近,逼得她缩进墙角,无路可退。“苏嫣,别忘了你翻身的戏是谁给的,现在翅膀硬了又惦记老情人了?你敢给我扣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我不扒你一层皮都对不起受的气!” “陆总,我们可是开放式关系——” “闭嘴!” 阿嫣听话的闭嘴,看着他肌肉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一上一下,慢慢平静下来。 陆世同捏紧手,骨节咯吱作响,竭尽全力忍住脾气:“苏小姐,我们签的最后一份合同,你的解约金由我方说了算,公司也有权利干涉你的婚姻。” “我不解约,也不订婚。” 陆世同心底松了口气,打算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江离那边搞什么?这次如果我查出来他——” 阿嫣打断:“但我要睡他,他非得谈感情,我也只能和他谈感情。” 陆世同眯起眼:“苏嫣,你想清楚了,再说一遍。” 对面的女人脸色不变,还是那么无耻得理直气壮:“我要睡他,他非得谈感情,我也只能和他——” 陆世同的手移到她细长的脖子上,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动了掐死作罢的念头。下一个瞬间,他的手捏住女人的下巴,狠狠吻住她,带着至死方休的恨意。 欲念一旦失控,便是山洪暴发。 手臂圈住怀里的女人,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渐渐迷失了心智,直到凭空一声刺耳的碎响,猩红的酒溅了一身。 陆世同退后几步,喘着气。 阿嫣不知何时握住一瓶酒,刚刚在墙上敲碎,手里只剩瓶口以下一小段,地上满是玻璃碎片,酒液顺着手指掉下来,红得像血。 李姐听到声音,在外面着急的叫:“苏嫣,苏嫣你没事吧?陆总,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冷静一点” 陆世同冷声问:“你这算什么意思?” 阿嫣耸耸肩:“以前留你过夜,你不是推脱今晚不想,就是酒店太差现在是真不行。” 陆世同火冒三丈:“一次在车里,一次在破酒店,老子八百年发一次善心照顾你的心情,你还不知足?” “陆总好意,我心领了。言归正传,今天真不行,我答应了江总‘谈感情’,总要坚持到结束。”阿嫣举起手里破了的酒瓶,淡淡一笑:“陆总,不用闹这么难看吧,我们统共见了几次面,连情人都够不上,能有多深的感情?你给我资源,我也没让公司失望,电视剧片酬连翻几倍,代言广告接到手软。我得罪了你,你该封杀封杀,我该打官司打官司,都是成年人了,理智点。” 这不止无耻得理直气壮,简直就是无耻得无法无天! 陆世同的手都在抖,咬牙走近。 阿嫣脸色一冷:“这个房间,这张床,他在这里强迫我一次,你也想学他?” 陆世同僵立原处,进退不得,双目布满血丝,仿佛逼进绝路的困兽。对峙许久,他慢慢抬起手,突然覆在破碎的瓶口上,刹那血流如注。 阿嫣忙丢掉瓶子,皱紧眉:“你干什么?去浴室冲洗一下,我找医药箱。” 陆世同倦怠地笑笑,平时不可一世的人,此刻却心灰意冷。 他连退几步,笑得愈加讽刺,嗓音沙哑:“有那么一刻,真想一起死了算了。”手上血淋淋的,衬衫上也沾上血痕和大片的酒,他退到门口,神色冰冷:“苏嫣,你是真狠,可你想用完就踢,回头投奔江离你妄想!” 那般暴戾狠绝的眼神。 阿嫣看着他离开,跟着走了出去。 李姐冲过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阿嫣摆手:“没事,碎了一瓶酒,明天我叫人来打扫。刚才我们谈到哪里了?接着往下说。” 李姐看着她湿淋淋的衣服,想起刚才那一声巨响,依旧惊魂未定:“行了,工作下次谈,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阿嫣点点头,送她到门口。 墙上,时针指向九点整。 阿嫣找到手机,拨通号码,等候片刻。 电话接通了。 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无助:“是我陆世同刚走,你来一趟,我想见你。” 江离用了二十分钟,火速赶到。 刚进门,一眼就看见窗边的女人。 凌乱的黑发散落背后,头轻轻靠在透明的玻璃上,容色极为苍白,如一触即融的初雪,神情淡漠。 他站定,轻声道:“苏嫣。” 阿嫣偏过头,看了看他,秋波流转的双眸藏着无尽的自嘲。 她手里握着半杯酒,白色衬衫上全是斑斑点点的酒渍,手臂也有未干的红色液体,脸上口红晕染开,下巴也沾上了一点,充满暧昧的暗示。 江离脸色一点点冷下去:“他干了什么?” “没什么。”阿嫣喝了口酒,淡淡道:“不过就是你也会干的事。” 江离身形一滞。 阿嫣轻轻笑了,居然还有心情安慰他:“你不用怕,他比你运气差点,我经纪人刚才也在,他没得手。” 江离喉咙发涩,柔声道:“我保证,以后没人能伤害你今晚我留下陪你,明天你就搬到我那边。”他走过来,想拥抱她:“阿嫣,我会好好照顾你。” “你叫我什么?” “阿嫣。” 阿嫣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上扬的唇角:“江总,我等你这句话,等的太久,等的太累。终于听见你亲口叫我名字,我却不习惯了。” 再没什么,比一个深爱着自己,笑中带泪的恋人更动人。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说:“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我可以保证——” 阿嫣摇摇头:“最近,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对我回心转意——不,我不该这么说,七年,你的心从不在我这里。” 江离无法否认。 阿嫣心知肚明,于是更加苦涩:“你为什么回头?七年你都不动心,总不至于我陪你睡了两次,你突然爱上我。”她叹气,转过身,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我不聪明,我想了很久很久,为此甚至失眠。终于,我想通了,安纯不爱你,至少没我用情深,有了比较,才让你对我另眼相看。” 她看着他,泛起泪光的眼神,带着几分期盼。 江离可以否认,欺骗一个人,对他来说太简单。 可他没有。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阿嫣在笑,一边笑,一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谢谢你对我说实话。江离,江总你喜欢我什么呢?你不过喜欢我对你好,我爱你。可是”她的声音哑了,带着发颤的哭音:“这对我,公平吗?” 江离心口剧痛,用力抱紧她:“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不怪你,我也没资格怪你。”阿嫣推开他,攥紧双手,指甲刺破掌心,流下鲜血:“我和你是怎么开始的,我怎么得到今天的一切,我都记得还记得你找到的遗书吗?” 江离僵硬地说:“记得。” “太脏了。”阿嫣念这三个字,每个字都像滴血的刀:“你说,我的人,我的心,我的爱情,都太脏了。江总,我的人不脏,我的心脏,所以才会有和你七年的交易,所以陆世同也好,你也罢,没有人会把我当成正经女人!” 江离神色骤然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阿嫣向他走来,走一步,他退一步。 最后,她停下脚步,背脊挺直,抬起下巴,细长的脖颈线条优雅而倔强:“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圆梦的机会,曾让我相信,你真的对我有感情。我自欺欺人了七年,骗自己有一天能和你修成正果,我不想继续活在谎言当中。江先生我们到此为止。” 陆世同没好气:“对镜子发什么骚?” 阿嫣扭头看他,见他斜着身子,慵懒地靠在车门上,肩膀上披着的外衣,已经掉到手肘,就那么挂着。 他天生有一股散漫气,就算再累,也不显出来,只觉得他吊儿郎当的,太随意。 “我是人人喊打的狐狸精,一天不发骚就难受,又不是针对你,别介意。”见他不住冷笑,阿嫣放下镜子:“你别生气,我对镜子发骚的时间,比对男人多多了,你只是恰好在这里,不爱看就闭眼。” 陆世同哼了声:“满嘴歪理。” 阿嫣又笑了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过了会儿,陆世同开口:“不问我带你去哪里?” 阿嫣眼睛都不睁,说话轻得像梦呓:“随便去哪,明天晚上前把我送回家,我后天有工作。” 陆世同莫名烦躁。 他点上一支烟,命令司机靠边停车,抽了两口,又问:“谈条件的时候,你说会给我找乐子,这话还作数么?” 阿嫣有些惊讶,抬起眼睑瞧他:“当然。” “那好。”他狠狠吸一口烟,吐出来,眯起眼,冷寒的目光穿透四散的烟雾,与她对视:“老子现在很不爽,收起你那副没心没肺的死样!” 阿嫣知错就改,忙摆出一脸痴情样,搂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了过去:“是我太粗心了,陆总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对了,你专门改机票回国的?飞机上呆那么久,累不累?我替你揉揉肩c捶捶腿?” 陆世同说:“私人飞机回来的。” 阿嫣偏过头,问:“空姐漂不漂亮?” 陆世同不咸不淡:“没仔细看,憋了一肚子火,见谁都烦。” 阿嫣一愣:“上火了吗,这么暴躁?” 陆世同又不说话了,抽完烟,丢进烟灰缸,冲前座说:“小张,你下去。” 司机应了声,开车门出去。 阿嫣趁机扫了眼窗外。 幸好,不是高速公路,地段偏僻,车流量不多,又有望风的,不太可能出差错。 阿嫣转过头:“陆总,要我脱衣服吗?” 陆世同皱眉。 阿嫣低声笑了笑,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车座上:“怎么,太容易得手,又不想要了?”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坐垫,攀上他的腿,声音渐渐轻下去,含着几分嘲弄:“你也是,江总也是,抢来的总是好的,有竞争才有动力,真没意思。” 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拢。 他眼中暗火涌动,欲言又止。 旁边,一辆车疾驰而过,车灯刺目。 阿嫣略感不适,闭了闭眼。 他的唇便贴了上来,炽热激烈的吻,相互缠绕的气息都有滚烫的温度,唇舌间却带着冷清的烟草味。 阿嫣顺势往下倒去,后腰压到了自己的包,闷哼一声。 陆世同拉她起来,带进自己怀里,抱着不动。 阿嫣乖巧地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只好怯生生开口:“陆总,我们继续吗?” 陆世同平复呼吸,淡淡道:“今晚不想。” 阿嫣听了,神情有异,迅速瞄了眼他两腿间,含蓄又郑重的劝道:“陆总,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陆世同冷哼,揉捏她的脸。 阿嫣笑着躲来躲去,却没挣开他的怀抱,乖乖地由他抱着。 陆世同玩累了,双手环住她,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前,闭上眼说:“签份新合同。” 阿嫣诧异:“不才刚签?” 陆世同沉默几秒,不情不愿的说:“江离给我发了信息。” 阿嫣不知他纠结什么,答道:“不是你给他发了吗?问微博上那事怎么处理。” 陆世同扯起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你消息真灵通。” 阿嫣岔开话题:“他发了信息,说什么?” “他想知道,你违约金的具体数额。” 阿嫣眉梢轻挑,耸耸肩。 陆世同紧盯她的脸,手往上,抚摸她后颈细腻的皮肤,语气阴冷:“苏嫣,如果被我发现,你们联手耍我——” 阿嫣忙保证:“不会,只有我们联手耍他。” 陆世同没说什么,眉心依旧拧成一条线,周身散发的气息阴沉森冷。 阿嫣再次转移话题,献宝似的凑近自己的脸:“陆总,你仔细看一看,有没有发现我又变漂亮了?” 当然有,可他不高兴。 陆世同觉得自己疯了。 最初签下苏嫣,不过一时冲动,想看江离出丑,想替自己找乐子,最多加上一条贪图美色。 大半年过去,阿嫣一直拍戏,他们总共没见两次面,上回送她回家,还气的够呛。 从来没人用那么奇葩的理由拒绝过他。 就是这样,依然放不下。 说不上为什么。 冷着她,远着她,非但不能模糊记忆,反而更添思念。 看见她没心肝的样子,不爽。 看见她故意做小伏低讨好他,气炸了。 也许,不是他疯了,而是她演技太拙劣。 对,他应该给她配个私人演技指导。 陆世同经过一番艰苦的心理斗争,总算舒坦了些,长出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过几天,我叫人帮你请一名戏剧学院的老师,专门辅导你演戏。” 苏嫣愣了愣。 不是在说她的脸吗?怎么突然发散到演技上去了? “李姐表扬我,夸我演的不错,跟以前拍的戏比起来,有惊人的进步,简直不像一个人演的。” “李岚懂个屁。” “导演也这么说的。” “他眼瞎。” 苏嫣不乐意,扑上去摇他胳膊:“陆总,你还是给我请两名美容师吧,那才是我急需的。” 陆世同只当耳旁风,吩咐:“江离那边,你断掉联系。” 苏嫣探究地看向他:“你不想看他吃亏吗?” 陆世同道:“我不想再看见你和他有任何牵连,别说上微博热搜,新闻里名字并列都不行。” 苏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慢悠悠道:“那恐怕不好办。” 陆世同神情一僵,低下头,又点燃一支烟,放进嘴里:“戏拍完了,这两天留个时间,我带一箱爱马仕包,跟你开房。” 这话有点耳熟。 那天,江离在车上按了监听器,苏嫣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放心上,没想到陆世同记住了。 “陆总,瞧你说的。你这么有格调的人,别干暴发户的事。” 陆世同打开车门,让外面的风灌进来,吹走车内缭绕的烟雾:“除非必要,我不住酒店,开房就免了,我在家里给你留个房间。” 苏嫣问:“这算老板的命令?” 陆世同笑了声,语气不变:“二楼有几间房空着,我叫人重新装修,给你开个私人美容诊所,仪器全采用国内外最先进的。” 苏嫣双眼一亮。 陆世同:“还有什么要求?” 阿嫣:“没啦。”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在发光,笑起来,甜到心里。 陆世同恍惚,眼前出现幻觉。 总觉得这个女人像一种动物,摇尾巴的狗,舔爪子的猫,又或是枕着毛茸茸的尾巴坏笑的狐狸精。 阿嫣说:“你把小张叫进来吧,天热蚊子多,别让人家在外头喂蚊子了。” 陆世同点头,转头想唤司机,袖子忽然一紧。 他转过头,阿嫣安静地盯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陆总,我不谈恋爱的,你记住。” 陆世同神色一冷,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像瞬间冻住,又像触火般的烫到。他吐一口烟圈,咬着烟痞笑,尽显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本色:“你急什么?当我一辈子没见过女人,还会非你不要?我们只算开放式关系,不干预对方恋爱结婚,随时可以叫停。” 阿嫣领悟:“俗称炮/友?” 陆世同沉下脸,撇过头叫小张回来。 阿嫣靠过去,依偎着他。 车开动了。 陆世同的声音响起来:“跟江离断干净,听见没有?” 不是开放式关系吗? 阿嫣懒得问他,敷衍道:“我尽量速战速决。”想了想,加上一句:“以后微博上发生类似事件,你交代一声,让公司的人别搭理,这种程度根本用不着出声明,别那么耐不住气,该配合他们表演的视而不见最好。” 陆世同不吭声。 到家后,小张下车,帮阿嫣提行李,临走前悄悄说了声:“苏小姐,其实天鸿的申明,不是工作人员发的。” 阿嫣一怔:“盗号?” “不是” 小张压低声音:“我们陆总问人要了账号密码,亲自发的。” 打人风波后,她的脸动过手术,短期不敢出门,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动不动通稿卖惨,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童晓薇不占理,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到了杀青当天,阿嫣又一次登上热搜榜首,却跟工作无关。 安纯的经纪人用小号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微博。 致某女星, 已经跟了新的金主,就别惦记别人家男友了。 众所周知的心机婊还想脚踏两条船,狐狸精本精。 药店碧莲。 所有人都猜这位女星就是阿嫣,但对那位‘别人家男友’的身份,却没有定论。 直到有人挖出从不在微博上更新私人动态的江总,上个月非常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估计是他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手,经过各种缜密的对比像极了阿嫣。 更刺激的是,原本对阿嫣被黑反应平平的天鸿,在对比图登出后的一个小时内,突然用官方账号表示,本司旗下艺人苏嫣忙于事业,无暇感情,请自作多情还蓄意误导网友的同行自重。 这条口气很冲的微博艾特了一个人。 不是挑起是非的安纯的经纪人,而是江离本尊。 网友一片哗然。 接下来江离的操作则更迷。 他难得登录一次微博,天鸿出声明当晚,他在线,对此却没任何回应。 可他先取关了安纯,又关注了早已停止更新的阿嫣的账号。 这扑朔迷离的剧情进展吓呆了众人,微博炸了。 一时间,全网吃瓜。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苏嫣表态。 杀青当晚,席园在阿嫣房间里。 他决定不听经纪人的劝言,擅自接触阿嫣,真的是出于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拍戏的原因几乎朝夕相处,他亲眼看着阿嫣越变越美,状态越来越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豪门大少(四) 此为防盗章  阿嫣扁嘴, 瞧着有几分愤懑:“只是没来得及丢罢了, 我留你的东西干什么?没准别的女人也穿过。” 江离刮刮她的鼻尖:“乱吃醋。” 心情却是极好的。 阿嫣转过头,继续看手机。 江离问:“在看什么?” “席园。”阿嫣回答,有点啼笑皆非:“他真炒了经纪人的鱿鱼。原来拍戏那会,他不跟我说话,是因为经纪人特地交代过我只当他见我越长越漂亮,想跟我讨教秘籍又不敢,所以老用诡异的眼神瞪我。” 江离笑:“红颜多祸水, 美人多妖精。” 阿嫣挑眉,青葱似的手指,点着他额头:“真是狐狸精,那可瞧不上你, 暴君和尚俏书生, 这才合口味。” 江离抓住她的手, 握在掌心, 正色劝道:“以后收收心, 再出去拍戏,那就顶着江太太的名衔了。” “江总又开始训话了?”阿嫣靠在他怀里:“就算我想勾人, 也得有人不怕得罪你,愿意配合我——” 江离说:“真不行,不然把你藏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阿嫣叹气:“这么霸道?” 江离微微一笑, 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有我还不够吗?” 阿嫣笑笑, 放下手机, 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正好在重播《宫墙柳》。 画面中的阿嫣刚被皇后掌掴了,低着头不敢吭声,待皇后走了,一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眼中泪光莹莹,楚楚可怜的姿态,演的入木三分。 画面外,阿嫣缩进江离怀里,轻轻叹了一声,小声说:“这一幕我记得,当时眼泪真的拼命掉下来,擦干就掉,根本停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离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对方下手重了?我——” 阿嫣抬手,按在他唇上,扑哧一笑:“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比剐了我的肉都疼,我心里那个疼啊这可不是演出来的。” 江离一愣,回想起去年陆世同生日,阿嫣很久不曾露面,终于看见他,竟然关注起了他眼角的皱纹,不禁轻笑:“你啊。” 阿嫣也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耳边,江离低沉的声线平缓道:“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跟我说。” 阿嫣的背脊僵了僵。 江离心口泛疼:“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亲人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他收紧手臂,低低道:“受气了,难过了,伤心了,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心情不好,也要告诉我,我负责哄你开心,嗯?” 阿嫣垂头:“你不嫌我作吗?” “傻气。”他低笑,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等有一天,你不会想到这种问题,你可以理直气壮对我使小性子,那证明我这个老公当的很不错。” 阿嫣忍不住笑了一声,飞快地抬眸瞥了瞥他,又低下眼睑:“明天我生日,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在家过。” “不是说好了,我带你飞欧洲庆生吗?” “不了,现在全天候的都有狗仔盯着,不出小区门还好,一出去肯定被拍,到了机场也得被拍,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我们两个。” 江离点头:“也好,过了明天,我陪你整理东西,趁早搬去我那里。” 阿嫣舒展眉宇,笑得温柔恬静:“嗯。” 下午六点,江离发来消息,正在过来的路上。 阿嫣没有化妆,亲自下厨烧了四菜一汤,用筷子沾了点尝尝味道,皱了下眉:“太淡了。” 老古董闻到香味,馋的厉害,镜子长出两条又细又短的小腿,哒哒哒跑了过来,跳起来够筷子:“没想到,宿主还会下厨。” “为什么不会?” “” 老古董不好意思说,因为你太娇气,成天只弄你那张脸,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吃饭还请阿姨特意来烧,只得撒谎:“宿主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阿嫣斜睨它一眼,似笑非笑:“自称老朽,却为老不尊,说谎话哄我开心,羞不羞?” 老古董不争气地红了脸。 “勾男人这门学问,我曾是优等生,不止一张脸,十八般武艺都学过一些。先拿下男人的胃,后拿下男人的心——这我怎会不知道?要不是中途辍学,念经去了,我至少也能步前辈的光荣后尘,当个青史留名的祸国妖姬。” 阿嫣说着,语气十分可惜。 老古董咧咧嘴:“您念经去了?” 阿嫣长叹,没好气的指了指桌子:“你没见一桌都是素菜吗?现在好了,我荤腥都忘记怎么烧了,现在请阿姨过来也来不及。唉,我好歹也是只狐狸,怎么混的比兔子还差!说到底全怪他,带发修行的假和尚坏毛病一大堆,只肯吃素口味又极淡,害苦我。” 老古董奇怪:“‘他’是谁啊?” “无关紧要的路人乙。” 老古董叹气:“宿主,冰箱里有牛排,我教你吧。” 阿嫣脸上愁云顿消,捧起镜子亲了口。 老古董哭丧着脸:“宿主,你不能动不动非礼老身呐!” 江离到前,阿嫣刚给小美下达了指示: 今晚凌晨十二点,登上我的微博,发我传给你的这段视频。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告诉李姐,这是死命令,出任何差错,铁板炒鱿鱼等待你。 小美发来回信。 ——收到! 于是,阿嫣又发了一条:今天你加个班,凌晨以后在线等我的下一步指示,我给你算通宵辛苦费。 小美:坚决执行命令! 阿嫣:十二点后,我随便给你发个字母,发个表情,发什么都好,你看见了,马上电话报警,地址是我家。 小美:?????????? 阿嫣:别问,听话。 小美: 阿嫣笑了笑。 江离一进门,看见的便是淡妆轻抹的心上人,围裙还穿在身上,头发挽着,有些乱。 长桌上摆了几个家常小菜和牛排,往上冒着热气。 外头天又开始冷了,屋里暖气的温度携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温暖。 不管多么成功,多么强势的男人,生命中的某一刻,总会期待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港湾。 他放下生日蛋糕,张开双臂拥抱她,轻轻呢喃:“生日快乐。” 阿嫣靠着他的胸膛,眼角有些湿润:“你能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江离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不该这么说。” 阿嫣疑惑地看着他。 江离轻叹:“你能在我身边,庆幸的人是我。”他淡笑,眼底掠过缠绵的光:“没有错过你,是我的幸运。” 这一晚的夜色,特别冷。 陆世同坐在车里,车窗敞开,他手肘撑在车门上,抽了一支又一支闷烟。 冷风刮进来,骨头都是凉的。 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也是两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车就停在她家楼下。 从医院溜出来,他来的很早,比江离还早,亲眼看见他的司机送他来,亲眼看见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礼物上去。 换作平时,江离那样心细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可他今天没有。 恋爱使人变蠢。 就像他,拼命要和自己过不去,非得来这里,见证她和奸夫有多恩爱,度秒如年,偏偏铁了心不肯走。 等今晚过去了,这笔账,他头顶突然冒出来的青青草原,他要和那个女人算清楚,起码让她三天下不了床,走不动路,看她还有什么胆子出去偷人。 操。 七点,八点十一点,十二点。 下雨了。 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风卷着潮湿的雨丝扑到脸上,阴冷如深不见底的夜空。 他咬了咬牙,扔掉烟头,正想开门,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总,是我,小郑!您在睡觉吗?” “有屁放。” “你你快看下苏嫣的微博!” 他皱眉。 苏嫣的微博?自从死女人迷恋上美容,不早弃用了吗? 可那个荒废了很久的微博,准时在十二点,发布了一个简短的新视频。 “大家好,我是苏嫣,这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怎么出去,但关于我的一些传闻,我有必要亲自回应。” “江总那件事,我想应该是他开的无关痛痒的小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订婚c结婚?我和他以前认识,现在不熟。” 那么无辜又理直气壮的一张脸。 陆世同笑了,不知是气的还是高兴。 “还有其它谣言,也不可信。”视频里,女人神色严肃,认认真真的说:“我们公司的陆总,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公私分明’的好老板。” 笑容僵在脸上。 陆世同又开始磨牙。 “我再说一遍,我不谈恋爱,不结婚。我很忙的,事业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我还要美容,还要看粉丝夸我漂亮的留言,我没时间每次都出来辟谣。以后再看到有关我感情生活的八卦新闻,请自动忽略,谢谢关心。” 才发布几分钟,评论已经潮水般涌来,点赞最多的如下: “卧槽,给江离发了不熟卡,给陆世同发了好人卡,苏嫣这是要上天啊!” “所以我们席园呢?cp粉哭死。” “难道攀上更高的枝头了?” “苏嫣真的好爱她的脸啊,很忙因为要看粉丝留言哈哈哈——关注点清奇的我。”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假的!我要一辈子守护我家宝宝的盛世美颜,小姐姐是我的,才不结婚,乱编新闻的快狗带!” “抱紧我的瓜瑟瑟发抖。” 陆世同脸色晦暗不明,眼里有嗜血的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长腿跨出去,猛地甩上车门。 ——去他娘的狗屁好人! 忽然,背后响起警铃。 一辆警车疾速开了过来,急刹车停下,车里下来几名警察,直接往楼上冲。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豪门大少(五-七) 此为防盗章 阿嫣转过头, 继续看手机。 江离问:“在看什么?” “席园。”阿嫣回答,有点啼笑皆非:“他真炒了经纪人的鱿鱼。原来拍戏那会,他不跟我说话, 是因为经纪人特地交代过我只当他见我越长越漂亮,想跟我讨教秘籍又不敢, 所以老用诡异的眼神瞪我。” 江离笑:“红颜多祸水,美人多妖精。” 阿嫣挑眉,青葱似的手指,点着他额头:“真是狐狸精,那可瞧不上你, 暴君和尚俏书生, 这才合口味。” 江离抓住她的手, 握在掌心,正色劝道:“以后收收心, 再出去拍戏,那就顶着江太太的名衔了。” “江总又开始训话了?”阿嫣靠在他怀里:“就算我想勾人,也得有人不怕得罪你,愿意配合我——” 江离说:“真不行,不然把你藏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阿嫣叹气:“这么霸道?” 江离微微一笑,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有我还不够吗?” 阿嫣笑笑, 放下手机, 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正好在重播《宫墙柳》。 画面中的阿嫣刚被皇后掌掴了, 低着头不敢吭声, 待皇后走了,一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眼中泪光莹莹,楚楚可怜的姿态,演的入木三分。 画面外,阿嫣缩进江离怀里,轻轻叹了一声,小声说:“这一幕我记得,当时眼泪真的拼命掉下来,擦干就掉,根本停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离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对方下手重了?我——” 阿嫣抬手,按在他唇上,扑哧一笑:“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比剐了我的肉都疼,我心里那个疼啊这可不是演出来的。” 江离一愣,回想起去年陆世同生日,阿嫣很久不曾露面,终于看见他,竟然关注起了他眼角的皱纹,不禁轻笑:“你啊。” 阿嫣也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耳边,江离低沉的声线平缓道:“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跟我说。” 阿嫣的背脊僵了僵。 江离心口泛疼:“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亲人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他收紧手臂,低低道:“受气了,难过了,伤心了,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心情不好,也要告诉我,我负责哄你开心,嗯?” 阿嫣垂头:“你不嫌我作吗?” “傻气。”他低笑,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等有一天,你不会想到这种问题,你可以理直气壮对我使小性子,那证明我这个老公当的很不错。” 阿嫣忍不住笑了一声,飞快地抬眸瞥了瞥他,又低下眼睑:“明天我生日,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在家过。” “不是说好了,我带你飞欧洲庆生吗?” “不了,现在全天候的都有狗仔盯着,不出小区门还好,一出去肯定被拍,到了机场也得被拍,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我们两个。” 江离点头:“也好,过了明天,我陪你整理东西,趁早搬去我那里。” 阿嫣舒展眉宇,笑得温柔恬静:“嗯。” 下午六点,江离发来消息,正在过来的路上。 阿嫣没有化妆,亲自下厨烧了四菜一汤,用筷子沾了点尝尝味道,皱了下眉:“太淡了。” 老古董闻到香味,馋的厉害,镜子长出两条又细又短的小腿,哒哒哒跑了过来,跳起来够筷子:“没想到,宿主还会下厨。” “为什么不会?” “” 老古董不好意思说,因为你太娇气,成天只弄你那张脸,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吃饭还请阿姨特意来烧,只得撒谎:“宿主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阿嫣斜睨它一眼,似笑非笑:“自称老朽,却为老不尊,说谎话哄我开心,羞不羞?” 老古董不争气地红了脸。 “勾男人这门学问,我曾是优等生,不止一张脸,十八般武艺都学过一些。先拿下男人的胃,后拿下男人的心——这我怎会不知道?要不是中途辍学,念经去了,我至少也能步前辈的光荣后尘,当个青史留名的祸国妖姬。” 阿嫣说着,语气十分可惜。 老古董咧咧嘴:“您念经去了?” 阿嫣长叹,没好气的指了指桌子:“你没见一桌都是素菜吗?现在好了,我荤腥都忘记怎么烧了,现在请阿姨过来也来不及。唉,我好歹也是只狐狸,怎么混的比兔子还差!说到底全怪他,带发修行的假和尚坏毛病一大堆,只肯吃素口味又极淡,害苦我。” 老古董奇怪:“‘他’是谁啊?” “无关紧要的路人乙。” 老古董叹气:“宿主,冰箱里有牛排,我教你吧。” 阿嫣脸上愁云顿消,捧起镜子亲了口。 老古董哭丧着脸:“宿主,你不能动不动非礼老身呐!” 江离到前,阿嫣刚给小美下达了指示: 今晚凌晨十二点,登上我的微博,发我传给你的这段视频。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告诉李姐,这是死命令,出任何差错,铁板炒鱿鱼等待你。 小美发来回信。 ——收到! 于是,阿嫣又发了一条:今天你加个班,凌晨以后在线等我的下一步指示,我给你算通宵辛苦费。 小美:坚决执行命令! 阿嫣:十二点后,我随便给你发个字母,发个表情,发什么都好,你看见了,马上电话报警,地址是我家。 小美:?????????? 阿嫣:别问,听话。 小美: 阿嫣笑了笑。 江离一进门,看见的便是淡妆轻抹的心上人,围裙还穿在身上,头发挽着,有些乱。 长桌上摆了几个家常小菜和牛排,往上冒着热气。 外头天又开始冷了,屋里暖气的温度携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温暖。 不管多么成功,多么强势的男人,生命中的某一刻,总会期待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港湾。 他放下生日蛋糕,张开双臂拥抱她,轻轻呢喃:“生日快乐。” 阿嫣靠着他的胸膛,眼角有些湿润:“你能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江离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不该这么说。” 阿嫣疑惑地看着他。 江离轻叹:“你能在我身边,庆幸的人是我。”他淡笑,眼底掠过缠绵的光:“没有错过你,是我的幸运。” 这一晚的夜色,特别冷。 陆世同坐在车里,车窗敞开,他手肘撑在车门上,抽了一支又一支闷烟。 冷风刮进来,骨头都是凉的。 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也是两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车就停在她家楼下。 从医院溜出来,他来的很早,比江离还早,亲眼看见他的司机送他来,亲眼看见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礼物上去。 换作平时,江离那样心细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可他今天没有。 恋爱使人变蠢。 就像他,拼命要和自己过不去,非得来这里,见证她和奸夫有多恩爱,度秒如年,偏偏铁了心不肯走。 等今晚过去了,这笔账,他头顶突然冒出来的青青草原,他要和那个女人算清楚,起码让她三天下不了床,走不动路,看她还有什么胆子出去偷人。 操。 七点,八点十一点,十二点。 下雨了。 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风卷着潮湿的雨丝扑到脸上,阴冷如深不见底的夜空。 他咬了咬牙,扔掉烟头,正想开门,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总,是我,小郑!您在睡觉吗?” “有屁放。” “你你快看下苏嫣的微博!” 他皱眉。 苏嫣的微博?自从死女人迷恋上美容,不早弃用了吗? 可那个荒废了很久的微博,准时在十二点,发布了一个简短的新视频。 “大家好,我是苏嫣,这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怎么出去,但关于我的一些传闻,我有必要亲自回应。” “江总那件事,我想应该是他开的无关痛痒的小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订婚c结婚?我和他以前认识,现在不熟。” 那么无辜又理直气壮的一张脸。 陆世同笑了,不知是气的还是高兴。 “还有其它谣言,也不可信。”视频里,女人神色严肃,认认真真的说:“我们公司的陆总,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公私分明’的好老板。” 笑容僵在脸上。 陆世同又开始磨牙。 “我再说一遍,我不谈恋爱,不结婚。我很忙的,事业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我还要美容,还要看粉丝夸我漂亮的留言,我没时间每次都出来辟谣。以后再看到有关我感情生活的八卦新闻,请自动忽略,谢谢关心。” 才发布几分钟,评论已经潮水般涌来,点赞最多的如下: “卧槽,给江离发了不熟卡,给陆世同发了好人卡,苏嫣这是要上天啊!” “所以我们席园呢?cp粉哭死。” “难道攀上更高的枝头了?” “苏嫣真的好爱她的脸啊,很忙因为要看粉丝留言哈哈哈——关注点清奇的我。”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假的!我要一辈子守护我家宝宝的盛世美颜,小姐姐是我的,才不结婚,乱编新闻的快狗带!” “抱紧我的瓜瑟瑟发抖。” 陆世同脸色晦暗不明,眼里有嗜血的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长腿跨出去,猛地甩上车门。 ——去他娘的狗屁好人! 忽然,背后响起警铃。 一辆警车疾速开了过来,急刹车停下,车里下来几名警察,直接往楼上冲。 小美无奈地劝了几句,见对方根本不听,只能去拉梳妆镜前的女人:“姐,真的真的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了,我对天发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阿嫣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我我看起来怎么样?” 小美闭着眼睛大声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颜盛世!” 阿嫣叹了口气,扶着沙发坐了下来,眉眼暗淡:“这一生,我自认无愧于天,无愧于人,最对不起的,也就我这一副皮相,可惜” 小美没空听老板的自怨自艾,掏出手机,将刚才的一段视频发送给李姐,一边兴奋的问:“姐,你也太神了,你怎么知道童晓薇会使坏?” “嗅觉。” 小美一怔,抬头:“啥?” 阿嫣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脸:“身边有人对我心怀敌意,我能闻出来。” 小美笑了:“你唬我的,我才不信呢,又不是狗鼻子。” 阿嫣摇了摇头,不想多言。 “唉”小美痛快过了,开始头疼:“这次我们网上舆论战未必会输,至少不会出现一边倒声讨你的情况,可是陆总如果不出面,童晓薇公司那边只怕没那么好应付。姐,不如你探探陆总的口风?姐?” 她转过头,对着沉默的阿嫣挥了挥手:“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阿嫣站了起来:“陪我去跟赵导请假,然后替我订飞机票,我明天回家一趟,过两天回来。” 小美:“那童晓薇的事情——” “陆总约我吃饭。”阿嫣回头,见小美呆呆的样子,不由发笑:“发什么呆?走了。” 童晓薇和苏嫣的打人事件持续发酵。 最初童晓薇方面放出消息,苏嫣片场耍大牌,把童晓薇打到进医院,随后各大营销号和娱乐博主跟进,苏嫣的黑料第n次刷遍网络,大批急性子的网友对她口诛笔伐。 紧接着苏嫣的经纪人态度强硬,表示是童晓薇挑衅在先,而且她是自己滑倒,不幸撞到墙上。 眼看又要变成罗生门,某个娱乐大v突然放出一段现场视频。 于是,真相水落石出。 江离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一抬头,正对上安纯探究的眼神。他微感茫然,试图回忆对方说的话,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刚才 刚才,他在想,一个多月了,苏嫣没打电话,没发信息,朋友圈和微博都没更新。 他总觉得苏嫣居心不良,骗他杯里下了药,骗他上/床,背后肯定有更卑鄙的计谋,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一转眼四十多天过去了,苏嫣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即使身陷打人风波,也没向他求助。 想起那疯疯癫癫的女人,除了无处宣泄的烦闷c愤怒以外,心口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燥火,记忆深处香艳的画面挥之不去,而她离开前,带着些许揶揄c些许讽刺的话,则是他深夜辗转难眠的根源。 从来没什么催/情药。 他对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本能的索求和渴望。 “抱歉,下午见一个客户,合同条款有点问题,我走神了。”江离眼含歉意,温声询问:“你说了什么?” 安纯抛开心头淡淡的失落,打起精神:“我早上去医院看晓薇,她伤的很重,我看了心里真难受。这事不能全怪苏嫣,晓薇说话是难听了点,可她都这样了,苏嫣间接造成这个后果,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认错吗?脸是一个女演员的命,如果毁了,晓薇的演艺生涯也结束了。” 江离记起那个网上流传的视频,黑眸中笑意一瞬即逝,脸上风平浪静:“童晓薇公司那边怎么说?” 安纯叹息:“当然气不过,和天鸿交涉了几次,全都不了了之,晓薇的经纪人都快气疯了。” 她停顿一会儿,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的说:“陆总有心护着苏嫣,陆家背景深,一般人谁也不敢得罪他。” 江离许久没说话。 安纯惴惴不安,又有点期待。 侍者撤下盘子和餐具,倒上热茶。 江离抿了一口,语气疏淡:“苏嫣脾气不好。” 安纯心里咯噔一下,又冷又疼。 就这样? 换作从前,江离绝不是这个置身事外的态度,短短一句话敷衍了事。 安纯觉得委屈,又觉得后悔。 这些天来,眼前这男人总是若即若离,就算陪在身边,也会频频走神,虽然他每一次都能找到天/衣无缝的借口,可身为心思敏感的女人,她怎会一无所觉? 难道他表白后,她迟迟不答应,拖了这么久,他已经失去等待的耐心? 安纯心里一惊,想也不想,伸手握住他:“江离,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江离不动声色,笑了笑,抽出手:“没有。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陆世同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进餐时没提童晓薇,随意聊了点时事新闻,吃完了主动送阿嫣回家,车开到阿嫣住的小区大门,他叫司机停下来,拿起挂着的大衣,说:“我陪你到楼下。” 天气转凉了。 陆世同今晚穿的很随便,就套了件海军蓝的毛衣,他也不怕冷,抖开长风衣,披到阿嫣肩膀上。 阿嫣喝了点酒,玉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透过昏黄的灯光和朦胧的星月,那颜色映在陆世同眼底,美艳迷离,宛若一场易碎的梦境。 他即时收回目光:“下手不轻啊。” 阿嫣知道他指的是童晓薇,不咸不淡的答:“我觉得太轻了。” 陆世同低哼:“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阿嫣站定,侧身面对男人,平静道:“陆总,你投资我是有价值的。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孩子,甚至不会恋爱,我会比你手底下的所有艺人都省心,除了给你挣钱和疼爱我的脸,我将心无旁骛。” “怎么个省心法?我可看不出来。”陆世同抬起手,戏谑地捏捏她的脸——指腹的触感,果真如婴孩般柔软细腻。 阿嫣满口胡言乱语,但有一句话没说错。 她变得越来越美,艳光四射,对着这样一张脸,光是视觉上的享受,就足以让他着迷。 陆世同静了静,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突然道:“跟我吧。” 阿嫣看着他:“上/床吗?好啊。” 陆世同说:“交往。” 话一出口,不止阿嫣,他自己都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放心,就算以后分了,我也不会像江离那么绝情。该给你的,车房存款,只多不少。” 阿嫣摇头:“我要的不是那些。” 陆世同淡淡道:“你尽管开口。” 阿嫣目光坦荡:“我要人夸我。” 陆世同皱眉:“什么?” 阿嫣解释:“我要像安纯一样,娱乐博主发我的照片,底下一堆人夸我美颜盛世,然后我会叫小美把评论都整理出来,每天早晚给我诵读一遍。” 陆世同: 男人神色铁青,阿嫣惦记着回家泡澡做个面部按摩,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便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陆总,你对我有再造之恩,你给我点时间,过了这两个月,你还想和我亲密交流,我随时奉陪,毕竟阴阳和谐总是好的,我也怕内分泌失调。”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谈恋爱就算了,我没兴趣。” 阿嫣走出电梯,伸了个懒腰,想到待会儿能美美的泡牛奶浴,不禁喜滋滋的,脚步都轻快不少,直到迎面撞上一尊门神。 江离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墙懒懒地站着,冷淡的目光锁住她。 阿嫣看了他一眼,笑容瞬间消失,低头找到包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江离跟在后面,随手关上门,声音冰冷:“陆世同送你回来。” 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阿嫣斜睨他:“你看见了?”轻哼一声,脱下大衣扔到沙发上:“怎么,派私家侦探跟着我还嫌不够丢人,这回亲自上场了?” 江离几步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哑声呢喃:“他跟你说了什么,哄得你在外头也不知收敛,亲亲摸摸的?” 他的嗓音温柔,双臂却如铁箍,紧紧圈住她。 直到身体紧密相贴,直到下腹燥热,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对她的渴求。 原始的,狂野的,只想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侵略的欲望。 阿嫣当然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想泡澡放松是没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机会,搞定第二次亲密交流。 这么想着,便剧烈挣扎起来:“放手!” 江离猝不及防,被她挣脱,深邃的眼底燃起幽暗的火。 阿嫣轻蔑地嗤笑,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江总,以后呢,我们还是划清界限为好。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陆总的女人,对他亲亲摸摸,对他亲热,这都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藏起来,下次正大光明站在旁边看都行,我又不会害羞。” 江离讽笑:“背着他跟我开房,这就是你所谓的划清界限。” 阿嫣理直气壮:“那是情不自禁,我也说了——您的身体,我很满意。”笑了声,摇摇头:“但一次就够了。在你身边,我学会了作个有分寸的女人。” 到头来,还是嫌得到的少。 江离见惯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听到对方的话,讽刺地笑笑,一边解开衬衫纽扣,一边往浴室走:“金成国际那套别墅给你,等你有空就办过户手续。” 一阵冗长的沉默。 “放心,陆世同不会知道。”江离回头,手搭在卧室门上,好整以暇:“你先洗,还是我先?”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阿嫣突然自嘲地笑了出声,笑了会儿,声音沉寂下去。 她抬起头,容颜苍白:“他说想和我谈恋爱。” 江离神色骤变,眼神刹那狠厉。 “江总,你说我脏,我也认了,他都知道,却不嫌弃。” 她的声音发颤,眼里水光闪烁,唇角挂着一点笑意,悲哀又幸福:“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今晚让你留下,这辈子我都脏了。”她胡乱地擦擦眼泪,拿起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江总,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江离但笑不语。 阿嫣抬眸,眼神妩媚,看似含情脉脉,实则满满的欲和色气混合一起,产生一种令人心神迷醉的诱惑,红唇一张一合,如同诱人的邀请:“你不用害怕我纠缠,我以我的脸起誓,除了你的人,我绝不贪其它,而且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江离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饱满艳丽的双唇,唇角带一点笑,戏谑道:“看来,陆先生不能满足你。” 阿嫣毫不气恼,嘴唇含住他指尖,挑逗了一下随即松开,乖巧的笑:“你高兴就好,爱怎么说随意。江总,您考虑好了么?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会吃亏,我也能如愿,皆大欢喜。” 又来了,你情我愿。 上回在她家,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的一句‘太脏了’,毁了她一次。 不顾她意愿的发泄,毁了她第二次。 听说,她和陆世同几乎不见面,就算见一次,也不过三c四个小时,怎么都不像正常男女朋友交往,更像纯粹的交易。 心口揪了一下的疼。 江离想起来,那晚,她在自己身下,曾说过,算了。 她是真的死心了,不谈情,只谈利益。 阿嫣脱下外套,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她主动坐到男人腿上,倾向前亲吻他唇角,柔声诱哄:“江总,你明明想要的,别挣扎了” 腰身扭动,在他腿上蹭了蹭,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明显上升的体温。 阿嫣低下头,耳朵贴在他胸口,柔媚的调笑:“你心跳的好快,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离伸手揽住她,力道很大,阿嫣轻哼了声,正高兴他妥协了,不想听见他冷静的声音:“离开天鸿。” “扫兴。” 阿嫣皱眉,抱住他的脖子:“我不图你什么,你也别得寸进尺。”纤纤玉手抚上他胸口,手指一路往下,忽然被他牢牢握住。 她不耐烦了,为了任务强行忍耐住,陪他敷衍:“离开天鸿,不就等于离开陆总,他生气了,要整我怎么办?难道让我靠你?江总,您行行好,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 江离的眼神暗了暗。 阿嫣只当这回又没能得手,撇了撇嘴,抬起手拢拢头发,想从他身上下来。 他不让,双臂禁锢着她。 良久,他开口:“你今天答应下来,月底前,我给你一个订婚典礼,主流媒体统一发邀请函。” 阿嫣沉默一会,摸摸他额头:“你没病吧?” 江离拉下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发现,他是认真的,不是突发奇想。 阿嫣苦口婆心劝他:“你扯那么远作什么?我不用你的保证,我们就愉快的春风一度,然后各过各的不行吗?” 江离捡起地上散落的外衣,披到女人身上:“你出道就跟了我,和陆世同那段,你断干净,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断干净,又是断干净! 阿嫣耐心耗尽,开始变得烦躁:“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我,你,床——沙发我也能将就,再不济门c窗c地板,随便你挑。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得整的那么复杂,扯些够不着边的东西?” 江离双手捧起她的脸。 他的手心很烫,眼神却冷静清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豪门大少(八) 此为防盗章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 心脏越跳越快, 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 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 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 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 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 江总的心里, 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 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 江离抬起头, 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 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 从左到右扫视一圈, 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调情,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窗边的男人背影修长,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另一只手握着酒杯,轻轻一晃,深红色的液体互相碰撞,宛如泼溅的血。 苏嫣恍惚的想,那一定是她心口的血。 真疼啊。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一点可怜的声音:“江离——” 男人回过头,眉峰轻挑,唇角牵起温和的笑:“苏小姐,你又错了。” 他停住,不再说下去,转身缓缓走近。 苏嫣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曾经多么熟悉的香味,如今却是陌生而遥不可及。 鼻子莫名发酸,眼睛涨疼的厉害。 江离又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儒雅的嘲弄:“从头到尾,你我之间都是一场交易,别失了分寸。” 苏嫣低下头。 她讨厌对人示弱,可在他面前,她始终卑微,永无抬头之日。 “对不起江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我知道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但是我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松,许久以来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这一场权/色交易,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她的真心,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敢让他发现她早就动了心。 留在他身边,早就不是为了资源和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苏嫣攥紧了手,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发狠似的红着眼盯住他:“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安纯做的那些事情,不止因为嫉妒她比我红比我运气好,更是因为你你对她不同。”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得到江离的心。 苏嫣自认不清白,娱乐圈里,新人为求上位总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面对安纯,她心底滋生出最阴暗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安纯可以得到江离独一无二的偏爱? 凭什么别人为了一个小角色陪酒陪笑甚至陪/睡,安纯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出演女主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豪门大少(九-十) 此为防盗章 岳凌霄走到练武阁的庭院中, 执起长剑,挥舞了一下。 剑眉微微蹙起。 他放下剑, 右手按着胸口受伤之处,眉心拧成一条深刻的线,薄唇抿了起来,冷峻的容颜浮起一层怒色。 半个月了,伤还不见好。 他所受的刀伤离心口不过一寸, 若非命大,早已当场丧命黄泉,可他习惯了风餐露宿,刀光剑影的日子,一回到帝都, 住进将军府,从小到大无法摆脱的抑郁感, 又涌上心头, 使他郁郁寡欢。 名为将军义子,实际上, 还不是寄人篱下,受人脸色。 岳凌霄叹了口气,走出练武阁,刚往左边走了几步, 忽然停住脚步。 那个方向是落雨轩。 陈大小姐住的地方。 这位陈家大姑娘, 曾经是多么张扬的性子。 他还记得, 那年赵王流放北地, 陈家派人接她回来,漫天冰雪中,他一眼便看见了这位任性的妹妹。 阿嫣身穿醒目的赤红衣衫,站在夫君身边,冻得瑟瑟发抖,眼睛却比他见过的最锋利的剑刃更亮那样决绝的目光,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之物。 “我不走!我夫君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世上谁都可以抛弃他,我不能。他生,我生,他死,我随他一起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本该是一段世代相传的佳话。 只可惜,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最讽刺的人间真实。 她用性命相护的夫君,抛弃了她。 岳凌霄说不清对阿嫣是什么感觉。 她待他不好,小时候想着法子排挤他,长大了没什么来往,她落到怎样的下场,原本与他全无关系。 但是,这座将军府里,阿嫣和他,却同为不受欢迎的天涯沦落人。 下人们偷偷聚在一起,没事便打赌大小姐何时咽气,府里该怎么操办丧事,又说圣上不喜大小姐,怕是只能草率打点。 换作十年前,阿嫣若是听见了,定会亲手教训这些人,然后将他们都赶走。 现在现在,她命在旦夕,又有罪在身,谁会把她当回事。 他无声地走了过去,站在近处的古树下。 落雨轩的院子里放了张藤椅,阿嫣靠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乌黑的青丝散开,看不清脸容,只能看见她手里拿着面小镜子,正在镜面上比划什么。 过了会儿,她又拿起旁边的牛角梳,对着镜子一下一下慢慢地梳头发。 ——看起来不怎么悲痛,倒是十分清闲。 岳凌霄哼了声,刚想转身离去,却听女人虚弱的开口:“你也跟人打赌了么?” 他身形一滞,抬起头,正好迎上阿嫣的目光。 女人的脸苍白至极,眉眼之间都带着浓郁的病气,脸上未施脂粉,唇色也是极淡,便如褪去颜色的花瓣。 可她很美,如同即将熄灭的火花,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绽放最后的绚烂。 华美而苍凉。 岳凌霄面无表情:“什么赌?” 阿嫣笑笑:“赌我何时死。” 岳凌霄冷冷道:“大小姐误会了,我从未——”说他从来不曾这么想过,好像不对,但说他和人打了赌,却是平白受冤。“你是生是死,我虽不关心,却也不曾盼过你死。” 阿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肠硬,所以才觉得奇怪,无端端的,你站在那边盯着我瞧作甚?若不是与人打了赌,又是为何?” “” 他说不出来,阿嫣也不为难他,淡淡一笑:“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珠儿,上茶。”见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她开口打断:“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一句少一句,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话说到这份上,岳凌霄只好留下。 落雨轩的茶虽不至于下不了口,但是也称不上‘好茶’两个字。 岳凌霄心情复杂。 果然,所有人都等着她死。 落雨轩的衣食住行,各项用度别说和宫里比,就是比起从前阿嫣未出阁时,也差的太远了。 阿嫣却不在乎,捧着茶盏发了会儿呆,又开始梳头发。 齿梳穿过如云秀发,一下又一下,极为温柔。 岳凌霄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意识到这等行为不妥,忙别开眼,脸上有些异样的红。 阿嫣并未注意他,忽然幽幽叹了声,道:“就这么死了,我心有不甘。” 岳凌霄沉默不语。 但他心里清楚她这样子,活不长了。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座将军府,这里的天地困不住你,而到了那时”阿嫣偏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兄长,你会不会记得我?” 岳凌霄又皱起了眉。 阿嫣也不等他回答,接着道:“你当然不会。人走茶凉,人死如灯灭,我的丈夫尚且沉溺于韵儿的温柔乡,你又怎会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活着,真没意思。”沉默少顷,她笑了笑:“起风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丫鬟珠儿赶紧过来,扶住阿嫣的手臂,和她一起进屋。 那天过后,岳凌霄隔三差五的,便会来落雨轩坐一会,有时候聊上两句,有时候只是喝茶,几个时辰相对无言。 阿嫣话不多,比起说话,她更喜欢对着镜子,摆弄她的头发,她的脸。 可她气色还是那么糟糕,就算抹上胭脂,也无法修饰病入膏肓的憔悴。 病美人当如是。 后来,相处久了,岳凌霄实在看不过,翻出去年好友送的一根百年人参,带了过来:“虽不是好东西,总也能救急。” 阿嫣微笑,抬眸饶有趣味地打量他。 岳凌霄便以为她见惯了皇宫里的珍宝,看不上他的东西,脸色冷了冷:“你不要就罢了!” 阿嫣的手按住他,如同初冬小雪落在手背上。 手指分明是凉的,他的心却像被烫着了。 阿嫣收回手,笼进袖子里:“我的确不要。” 岳凌霄眸色微冷,本想甩袖就走,然而挪不开脚步。 方才心头的颤动究竟是什么? “我的病无药可医,这人参于我无大用处,却可以调养你的伤,兄长还是留下。”阿嫣看了看他,又道:“你关心我呀?” 岳凌霄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睛:“只是恰好想起而已,谈不上关心。” 阿嫣也不和他争执,似乎对这话题没多大兴趣,握着茶杯抿了口,轻声道:“我说过了,我不甘心,还有一件事未成之前,我才不会死。” 岳凌霄随口问道:“是什么?” 阿嫣双手伸进袖子里,清澈明净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总会知道的。” 半个月后,阿嫣一个人待在房里,对着镜子修了会儿仪容,特意留下眼角几道纹路,不曾抹去。 老古董好奇:“为什么不把皱纹抹了呢?” 阿嫣闲闲道:“那就变成了老妖怪,不是成熟有风韵的女人了。再说”她没往下说去,画了几笔柳眉,突然丢开笔,有些厌烦:“唉,我真讨厌这病恹恹装淡泊的样子,当真无趣透了。你告诉我,岳凌霄的好感度多少了?” 老古董查了查:“二十五。” “刚开始多少?” “零。” 阿嫣捧着脸坐了会儿,慢慢道:“够了。” 老古董:“什么够了?” 阿嫣轻哼一声:“我不耐烦和他风花雪月谈生死了,有这个基础好感值,早能进行下一步交流。” 老古董似懂非懂:“下一步谈情说爱?” 阿嫣莫名其妙:“想什么呢?当然是第一睡啊。” 老古董小心翼翼道:“岳凌霄是受伤了,可是想要霸王硬上弓额,有点困难的。” 它本来还想说,与其现在就硬碰硬,不如等好感值刷高了,两人玩点小情趣,顺便完成亲密交流的任务。 但是不等它建议,阿嫣便笑了:“你以为我耐着性子,整天陪他喝茶,是为了什么?” “争取相处时间,刷好感值啊。” 阿嫣摇头:“不,我在培养他的习惯。” “?” “在我这里喝茶的习惯。” 阿嫣站起来,不再和老古董唠叨,走到外面,寻到珠儿:“丫头,我有个心愿未了,你可愿意帮我达成所愿?” 珠儿看着她消瘦的容颜,只觉得心酸:“珠儿愿意为了娘娘赴汤蹈火!” “这倒不用。”阿嫣凑过去,轻轻在珠儿耳边说了几个字:“你去替我买来。” 珠儿惊讶:“娘娘为何要——” “嘘。”阿嫣一指点住她的唇:“多做事,少说话,乖。” 又过了几天,终于等来了一场小雨。 天公作美,正是亲密交流的好日子。 岳凌霄待在府中,无事可干,练了会儿剑术,照常过来喝落雨轩并不算好的茶。因为下着雨,阿嫣顺理成章地邀他进屋说话,转身时对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迟疑道:“娘娘——” 阿嫣拍拍她的肩膀,轻轻道:“听话。” 于是,忠肝义胆的好丫鬟珠儿只能听从吩咐,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抱着一壶下了药的酒,跑去旁边的练武阁,找岳凌霄的小厮六子对饮。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房间的摆设简单雅致,墙上却挂着一幅露骨的仕女脱衣入浴之图。 岳凌霄看了一眼,只觉得脸上烧了起来,忙想起身,刚站定,脑海一阵一阵的眩晕,他一只手撑在桌上,知道不对劲,但身体已无法动弹,蓦地摔到地上。 他被下药了。 可为什么? 上空传来一声低笑:“唉,还是这样好。” 岳凌霄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清楚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褪下外衫,露出雪白的藕臂。 他咬了咬牙:“你疯了!” 阿嫣走了过来,微微俯身,怜惜地抚上他的脸:“你忘记了?我说,有一件事必须做,那不就是你么?” 岳凌霄心中不解,又觉得愤怒:“你——” “皇帝背着我与我妹子好上了,我虽是废妃,名义上仍是他的女人,临死前,怎么也该红杏出墙一次,给他织一顶好看的绿帽子,你说,对不对?” 岳凌霄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她是真的疯了。 但她看上去又是那么清醒,而且和平时弱不禁风,淡泊不争的阿嫣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女子眉眼带笑,不同于往日淡然的,带着一丝凄楚的笑,那人唇角的弧度美艳肆意,张扬夺目。 脱衣抚发的动作,又是那般妩媚。 阿嫣低低笑了声:“这几天着实憋坏我了,偶尔演戏可以,演的久了,真是又累又烦。” 她弯下腰,想把岳凌霄扶到床上,折腾半天还是拖不动他,只好暂且放弃:“罢了,地上也行,我不挑剔。” 岳凌霄暗暗运功,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撑着坐了起来。阿嫣瞧着有趣,推了他一把,他又往后倒下,躺在地上,只气得狠命瞪她。 “放心,我这个人很正直的。”阿嫣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对他说:“这辈子,我从未真正勉强过谁,你也一样。我给你下的是迷魂散,又不是别的,若你真的不想,我连碰你一下都懒得。” 她盯着他的眼睛,柔软的嘴唇动了动,轻轻的一句话,尾音勾了起来:“你真的不想么?”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豪门大少(十一) 此为防盗章 然后是童晓薇。 打人风波后, 她的脸动过手术, 短期不敢出门, 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 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动不动通稿卖惨, 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 童晓薇不占理, 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 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 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 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 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到了杀青当天,阿嫣又一次登上热搜榜首, 却跟工作无关。 安纯的经纪人用小号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微博。 致某女星, 已经跟了新的金主, 就别惦记别人家男友了。 众所周知的心机婊还想脚踏两条船,狐狸精本精。 药店碧莲。 所有人都猜这位女星就是阿嫣,但对那位‘别人家男友’的身份,却没有定论。 直到有人挖出从不在微博上更新私人动态的江总,上个月非常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估计是他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手,经过各种缜密的对比像极了阿嫣。 更刺激的是,原本对阿嫣被黑反应平平的天鸿,在对比图登出后的一个小时内,突然用官方账号表示,本司旗下艺人苏嫣忙于事业,无暇感情,请自作多情还蓄意误导网友的同行自重。 这条口气很冲的微博艾特了一个人。 不是挑起是非的安纯的经纪人,而是江离本尊。 网友一片哗然。 接下来江离的操作则更迷。 他难得登录一次微博,天鸿出声明当晚,他在线,对此却没任何回应。 可他先取关了安纯,又关注了早已停止更新的阿嫣的账号。 这扑朔迷离的剧情进展吓呆了众人,微博炸了。 一时间,全网吃瓜。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苏嫣表态。 杀青当晚,席园在阿嫣房间里。 他决定不听经纪人的劝言,擅自接触阿嫣,真的是出于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拍戏的原因几乎朝夕相处,他亲眼看着阿嫣越变越美,状态越来越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深。 到杀青这一天,他拿着手机,对比开机仪式和今天刚拍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古怪了。 如果阿嫣整容了,或者微调,那总有一个恢复期,没道理他看不出来。 而且,她是一天天变美,不是一跃而成。 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过了今天,他想问就有点麻烦了。 阿嫣开门,看见他,挑了挑眉:“席先生?” 他闪身进去:“叫我席园就好。” 阿嫣笑了笑,关上门:“找我有事?” 席园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先客套两句,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微博上那事,你也别太在意,没准是聚星拉话题炒作,谁都知道安纯的后台是江大总裁。” 阿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你好像很懂?” 席园:“那是!我刚出道那会儿,网上被人黑惨了,我都习惯了,他们骂就骂呗,都是空穴来风的东西,我又不会少块肉,骂完一阵子,他们忘的比我都快。” 阿嫣低头一笑。 席园心跳漏了拍。 她已经卸完妆,纯素颜示人,那张脸却挑不出一丝差错,美好得令人心折。 尤其平时见惯了她浓妆拍戏,此刻灯火下,更觉得她容颜素净,气质温婉,宛如清水芙蓉,一颦一笑都是情。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席园一惊,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脸上发热,一直红到耳根。 阿嫣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听见手机响个不停,只能拿起来,扫了眼来电显示,当着他的面接通:“江总,花我都丢了,您觉得有意思吗?凭我和你的交情,送花送礼物什么的太庸俗了,不如直接开房。还有,你微信上发我的莫名其妙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文化,看不明白,你发时间地点,我一定赴约。” 这话已经说过一百遍了。 对方只当没听见,通通忽略:“微博上的照片,记不记得哪年拍的?” 那人的声音本就低沉磁性又温柔,世上最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如甜言蜜语。 而这一刻,那道熟悉的声线穿透虚无的通讯线,在耳畔低低响起,带着几许怅然,几许压抑的思念。 换作其他人听了,早丢了魂,恨不能溺死其中。 可阿嫣只是叹气。 这几个月,只要和江离打电话,都像对牛弹琴。 他不知发什么疯,开始送花,送礼物,送信用卡,微信上发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有时是一张旧照片,有时又是一句诗词,还是小语种的,更多时候则是一些无比深奥的话,中心思想可以归类为两种:‘我想你’,‘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江总文艺起来,真叫人害怕。 花扔了,礼物丢了,卡剪掉了。 他发的消息从没回音。 只有当他打电话过来,阿嫣会接,但总说不到一起去,他关心她,她回答不用,他暗示给她女明星梦寐以求的资源,她表示没跳槽的打算,他说情话,她要求开房,于是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 好奇心旺盛的网友挖出他的那条微博,那张牵手的照片。 阿嫣是没什么,江离日常发神经罢了,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陆世同会那么生气。 陆总最近在国外谈生意,忙的很,百忙中不忘抽出时间,隔着小半个地球的时差,催命连环call质问她怎么回事,最后还让公司发了那条匪夷所思的申明。 平常,陆世同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来探班,电话不怎么打,信息不多发。 这次却一点就炸。 男人矫情起来,比女人都厉害。 “说起微博,江总,你干点人事,这样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不太好。” “引起谁的误会?” “这不是重点。” “陆世同吗?” 阿嫣缄默。 江离低笑了声:“天鸿发申明前,他给我发了信息,问我,这次是由我出面澄清‘误会’,还是他来。你猜我怎么回他?” “我不喜欢猜谜。” “——不是误会。” 阿嫣又沉默。 “很小的时候,陆世同喜欢抢我的东西,抢不到,总惦记在心上,抢到手了,却不屑看第二眼。”寂静中,他轻轻叹息一声,温柔道:“他待你未必真心。苏嫣,我接你回聚星,好不好?” 言外之意,违约金他来负责。 阿嫣挂断电话。 有病。 善变的真心有何用,不如一支口红,至少赏心悦目。 她起来倒茶。 席园神态窘迫,低眸看着茶几上的玻璃,不知所措。 阿嫣递给他一个茶杯,说的轻描淡写:“网上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江离包养过我,真的。江离甩了我,真的。我花钱造谣安小姐,真的。我惦记江离,真的,我和他确实藕断丝连,还剩最后那一根丝,暂时不能断。” 她捧着茶杯,抿了口,笑笑:“我知道你好心安慰我,我也知道你这么晚过来,真正想问什么。”再次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柔声问他:“席先生,我漂亮吗?” 席园微微抬着下巴,怔怔凝视。 她弯下腰,扎起的头发忽然松了,丝丝缕缕散落下来,遮挡住两侧脸颊,更显得小脸楚楚可怜。 乌黑的长发,瓷白的肤色,瞳孔比夜色深上几分,唇色很淡,有些凉薄。 真漂亮。 他脑子里迷迷茫茫的,视线中只有眼前的女人,再容不下其他。 “你想问我,有没有整容,哪家医生这么高明,能不能介绍你认识,人在圈里混,颜值不能崩”阿嫣愉悦地勾唇笑,抬手抚摸青年英俊的脸,语气带着无限的柔情:“席先生,你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人气高,底子又这么好,何必眼馋缝缝补补又一年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唇角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又问了一遍:“我漂亮吗?” 青年如受蛊惑,魂不守舍地点头。 阿嫣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字道:“脸是最会骗人的。你有大好前程,别犯傻。”她皱了皱眉,快走几步打开门:“不早了,再见。” 席园恍如大梦初醒,一下子跳起来,耳朵红得能滴出血,视线都不敢落在她身上:“打扰了。” 几乎落荒而逃。 阿嫣关上门。 梳妆台传来镜子苍老的声音:“宿主对他使了媚术?” 阿嫣走过去,对着镜子,撩起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唉,我不爱用的放心,以后轻易不会了。刚才,我见他沉迷于我的容貌,有动心的迹象,好心想让他看清我的本质,趁早死心,可后来看他那么仰慕我的脸,心里实在高兴,一时没留心,忍不住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豪门大少(十二-十三) ,最快更新我有美颜盛世[快穿]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心情却是极好的。 阿嫣转过头, 继续看手机。 江离问:“在看什么?” “席园。”阿嫣回答,有点啼笑皆非:“他真炒了经纪人的鱿鱼。原来拍戏那会, 他不跟我说话,是因为经纪人特地交代过……我只当他见我越长越漂亮, 想跟我讨教秘籍又不敢, 所以老用诡异的眼神瞪我。” 江离笑:“红颜多祸水,美人多妖精。” 阿嫣挑眉,青葱似的手指,点着他额头:“真是狐狸精,那可瞧不上你, 暴君和尚俏书生,这才合口味。” 江离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正色劝道:“以后收收心,再出去拍戏, 那就顶着江太太的名衔了。” “江总又开始训话了?”阿嫣靠在他怀里:“就算我想勾人, 也得有人不怕得罪你,愿意配合我——” 江离说:“真不行,不然把你藏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阿嫣叹气:“这么霸道?” 江离微微一笑, 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有我还不够吗?” 阿嫣笑笑, 放下手机, 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正好在重播《宫墙柳》。 画面中的阿嫣刚被皇后掌掴了, 低着头不敢吭声, 待皇后走了,一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眼中泪光莹莹,楚楚可怜的姿态,演的入木三分。 画面外,阿嫣缩进江离怀里,轻轻叹了一声,小声说:“这一幕我记得,当时眼泪真的拼命掉下来,擦干就掉,根本停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离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对方下手重了?我——” 阿嫣抬手,按在他唇上,扑哧一笑:“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比剐了我的肉都疼,我心里那个疼啊……这可不是演出来的。” 江离一愣,回想起去年陆世同生日,阿嫣很久不曾露面,终于看见他,竟然关注起了他眼角的皱纹,不禁轻笑:“你啊。” 阿嫣也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耳边,江离低沉的声线平缓道:“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跟我说。” 阿嫣的背脊僵了僵。 江离心口泛疼:“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亲人……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他收紧手臂,低低道:“受气了,难过了,伤心了,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心情不好,也要告诉我,我负责哄你开心,嗯?” 阿嫣垂头:“你不嫌我作吗?” “傻气。”他低笑,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等有一天,你不会想到这种问题,你可以理直气壮对我使小性子,那证明我这个老公当的很不错。” 阿嫣忍不住笑了一声,飞快地抬眸瞥了瞥他,又低下眼睑:“明天我生日,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在家过。” “不是说好了,我带你飞欧洲庆生吗?” “不了,现在全天候的都有狗仔盯着,不出小区门还好,一出去肯定被拍,到了机场也得被拍,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我们两个。” 江离点头:“也好,过了明天,我陪你整理东西,趁早搬去我那里。” 阿嫣舒展眉宇,笑得温柔恬静:“嗯。” * 下午六点,江离发来消息,正在过来的路上。 阿嫣没有化妆,亲自下厨烧了四菜一汤,用筷子沾了点尝尝味道,皱了下眉:“……太淡了。” 老古董闻到香味,馋的厉害,镜子长出两条又细又短的小腿,哒哒哒跑了过来,跳起来够筷子:“没想到,宿主还会下厨。” “为什么不会?” “……” 老古董不好意思说,因为你太娇气,成天只弄你那张脸,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吃饭还请阿姨特意来烧,只得撒谎:“宿主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阿嫣斜睨它一眼,似笑非笑:“自称老朽,却为老不尊,说谎话哄我开心,羞不羞?” 老古董不争气地红了脸。 “勾男人这门学问,我曾是优等生,不止一张脸,十八般武艺都学过一些。先拿下男人的胃,后拿下男人的心——这我怎会不知道?要不是中途辍学,念经去了,我至少也能步前辈的光荣后尘,当个青史留名的祸国妖姬。” 阿嫣说着,语气十分可惜。 老古董咧咧嘴:“您……念经去了?” 阿嫣长叹,没好气的指了指桌子:“你没见一桌都是素菜吗?现在好了,我荤腥都忘记怎么烧了,现在请阿姨过来也来不及。唉,我好歹也是只狐狸,怎么混的比兔子还差!……说到底全怪他,带发修行的假和尚坏毛病一大堆,只肯吃素口味又极淡,害苦我。” 老古董奇怪:“‘他’是谁啊?” “无关紧要的路人乙。” …… 老古董叹气:“宿主,冰箱里有牛排,我教你吧。” 阿嫣脸上愁云顿消,捧起镜子亲了口。 老古董哭丧着脸:“宿主,你不能动不动……非礼老身呐!” * 江离到前,阿嫣刚给小美下达了指示: 今晚凌晨十二点,登上我的微博,发我传给你的这段视频。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告诉李姐,这是死命令,出任何差错,铁板炒鱿鱼等待你。 小美发来回信。 ——收到! 于是,阿嫣又发了一条:今天你加个班,凌晨以后在线等我的下一步指示,我给你算通宵辛苦费。 小美:坚决执行命令! 阿嫣:十二点后,我随便给你发个字母,发个表情,发什么都好,你看见了,马上电话报警,地址是我家。 小美:?????????? 阿嫣:别问,听话。 小美:…… 阿嫣笑了笑。 江离一进门,看见的便是淡妆轻抹的心上人,围裙还穿在身上,头发挽着,有些乱。 长桌上摆了几个家常小菜和牛排,往上冒着热气。 外头天又开始冷了,屋里暖气的温度携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温暖。 不管多么成功,多么强势的男人,生命中的某一刻,总会期待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港湾。 他放下生日蛋糕,张开双臂拥抱她,轻轻呢喃:“生日快乐。” 阿嫣靠着他的胸膛,眼角有些湿润:“你能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江离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不该这么说。” 阿嫣疑惑地看着他。 江离轻叹:“你能在我身边,庆幸的人是我。”他淡笑,眼底掠过缠绵的光:“没有错过你,是我的幸运。” * 这一晚的夜色,特别冷。 陆世同坐在车里,车窗敞开,他手肘撑在车门上,抽了一支又一支闷烟。 冷风刮进来,骨头都是凉的。 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也是两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车就停在她家楼下。 从医院溜出来,他来的很早,比江离还早,亲眼看见他的司机送他来,亲眼看见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礼物上去。 换作平时,江离那样心细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可他今天没有。 恋爱使人变蠢。 就像他,拼命要和自己过不去,非得来这里,见证她和奸夫有多恩爱,度秒如年,偏偏铁了心不肯走。 等今晚过去了,这笔账,他头顶突然冒出来的青青草原,他要和那个女人算清楚,起码让她三天下不了床,走不动路,看她还有什么胆子出去偷人。 操。 七点,八点……十一点,十二点。 下雨了。 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风卷着潮湿的雨丝扑到脸上,阴冷如深不见底的夜空。 他咬了咬牙,扔掉烟头,正想开门,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总,是我,小郑!您在睡觉吗?” “……有屁放。” “你……你快看下苏嫣的微博!” 他皱眉。 苏嫣的微博?自从死女人迷恋上美容,不早弃用了吗? 可那个荒废了很久的微博,准时在十二点,发布了一个简短的新视频。 “大家好,我是苏嫣,这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怎么出去,但关于我的一些传闻,我有必要亲自回应。” “江总那件事,我想应该是他开的无关痛痒的小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订婚、结婚?我和他以前认识,现在不熟。” 那么无辜又理直气壮的一张脸。 陆世同笑了,不知是气的还是高兴。 “还有其它谣言,也不可信。”视频里,女人神色严肃,认认真真的说:“我们公司的陆总,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公私分明’的好老板。” 笑容僵在脸上。 陆世同又开始磨牙。 “我再说一遍,我不谈恋爱,不结婚。我很忙的,事业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我还要美容,还要看粉丝夸我漂亮的留言,我没时间每次都出来辟谣。以后再看到有关我感情生活的八卦新闻,请自动忽略,谢谢关心。” 才发布几分钟,评论已经潮水般涌来,点赞最多的如下: “卧槽,给江离发了不熟卡,给陆世同发了好人卡,苏嫣这是要上天啊!” “所以……我们席园呢?CP粉哭死。” “……难道攀上更高的枝头了?” “苏嫣真的好爱她的脸啊,很忙因为要看粉丝留言哈哈哈——关注点清奇的我。”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假的!我要一辈子守护我家宝宝的盛世美颜,小姐姐是我的,才不结婚,乱编新闻的快狗带!” “抱紧我的瓜瑟瑟发抖。” 陆世同脸色晦暗不明,眼里有嗜血的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长腿跨出去,猛地甩上车门。 ——去他娘的狗屁好人! 忽然,背后响起警铃。 一辆警车疾速开了过来,急刹车停下,车里下来几名警察,直接往楼上冲。 阿嫣托着腮想了会儿:“不管是真实或虚幻的世界,来这里走一趟,总该有始有终……我来。” 于是,阿嫣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死亡,对着镜子,挑最美的礼服,选最好看的姿势,顺便写下遗书。 说来也是巧,白天逛商场,竟然碰到了久违的江离。 那个男人阴郁不少,眉宇间笼着散不去的愁绪,看见她走过来,瞬间舒展容颜:“阿嫣。”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江离拉住她的手臂,很轻很轻,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就这么一个晃神,她已经走了,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选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你应该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我从不相信爱情,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没心肝的东西。 天亮,司机来了,他刚要出去,楼上房间的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睡衣,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他心软成水:“还早,睡你的去。” 她点头,微暗的晨光中,消失在门后。 “陆总,再见。” 这是陆世同见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了头条新闻,知名人气女明星苏嫣疑似因抑郁症自杀,留下最后一张遗像。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安详,宛如陷入宁静的梦乡。 除了从手腕流到床单上的血,根本看不出异样。 就像时尚杂志拍的照片,那样美丽。 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只剩空白。 * 葬礼那天,陆世同没露面。 直到夜深了,他的手还在发抖,拿起酒杯的时候颤了颤,酒水洒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一滩像极了血的颜色。 书房的门开了。 小美双眼红肿,走了进来,嗓子哭哑了:“陆总,你找我……” 他声音冰凉:“为什么?” 小美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摇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抑郁症,我敢肯定!那天,我收到苏姐的短信,叫我去她家一趟,她一直住在这里,很久没回去了,我赶过去,看见她躺在床上,留下了一封信,叫我拍遗照发给媒体,拍的漂亮一点……然后把粉丝说她好看的评论整理完烧给她——” 说到最后,她顾不上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又哭又笑:“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为了怕变老变难看吗?她都死了,粉丝哭还来不及,谁还会说她好看……我不懂,到底为什么啊……” 陆世同僵硬地坐着,沉默过后,向她伸出手。 小美吸了吸鼻子,把攥得皱巴巴的纸递上去。 那封遗书上,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早该知道了。 她不爱他,连骗他都敷衍。 终究是他自欺欺人。 * 她离开后的第四十天,陆世同终于去她墓前探望,一路上,两旁都是捧着花束前来悼念的人,只有他两手空空,黑色墨镜下,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寒风扬起黑色的风衣,划开凌厉弧度。 他曾以为自己会发疯,可他没有。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唯独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烈,最后心都像掏空了,活着也成行尸走肉。 其实,小美错了。 阿嫣离世的新闻下,真的有粉丝留下一条匪夷所思的评论,引起诸多非议。 “苏嫣复出后,没穿错一件衣服,没化错一次妆,每次露面都是美颜盛世,不愧是我偶像,死都死的那么漂亮。” 底下的粉丝都在骂这人没良心,可点赞数却一路飙升,高居前几位。 陆世同想,如果那女人真的泉下有知,只会高兴,说不定还想亲自见见这个粉丝。 于是,他把这条留言抄写在一张白纸上,带了过来。 天色渐晚。 墓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陆世同掏出那张纸,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将它吞没。 “这样,你开心了?” 回答他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 “你这么一走,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 “有人说,都怪江离曾经抛弃你,导致你心理扭曲,无法接受容貌的变化。” “还有人说你得了抑郁症,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说的好像他们认识你一样……” 四十天了,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却是在她墓前。 “你脾气不好,心里只有你那张脸,脸皮也厚,无耻至极,老子人生中唯一一顶绿帽子,就是你给强扣下的……” 他闭了闭刺痛的眼,抚摸冰冷的石碑。 “尽管这样,我也……”他停顿片刻,喉咙堵的说不出话,眼圈泛红,过了好久,轻声低喃:“……如果早点喜欢上你,多好。” 在那个男人有机会伤害你之前,好好保护你。 世上最缺的是后悔药,“如果”这个词,只能想想而已。 离开前,风吹落一束鲜花,露出底下的纸。 陆世同皱了皱眉,拾起来。 你说,我的人生很长,你的人生很短。 苏嫣,说了等你一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我会继续等下去,带着我们的回忆。 不死不休。 没有落款。 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留下的。 陆世同冷哼了声,撕成碎片洒了。 * 阿嫣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抬起手,五指还是残缺不全,但比起任务开始前,至少皮肤长了回来,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惨状。 很好,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恢复容貌了。 她笑了笑,环顾四周。 冰冷的密室,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左手边有一道半掩的小矮门,几盏风雨不灭的残烛散发幽幽的光,照亮她骇人的脸。 老古董长出小短腿,捧着镜子,在石室里到处转悠:“宿主,你可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面目全毁?” 角落里的女人低低笑一声:“你傻呀?此次闭关,我已突破第十层炼容心法,如今在你面前的,可是三界排名前五的大能,除了神魔两界的绝顶高手,世上再无人能阻止我——” 老古董以为她会说出‘一统天下’或者‘征服世界’。 等了半天,对方也只是轻哼了声,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张鬼脸发呆。 于是,老古董又问:“这里是妖界?” 心中有些忐忑,它虽然是人界的灵器,但也是一只心怀梦想的老镜灵,盼望有天能飞升成仙,想到身处妖界,还是有点怕怕的。 阿嫣往脸上扑粉:“不是。” 老古董松口气。 阿嫣回头,看它一眼:“这是魔界曼陀罗宫的禁殿,听说过吗?” 老古董浑身寒毛倒竖,哆嗦着摇头。 阿嫣一笑:“魔界太子的寝宫,正宗的魔窟,童叟无欺。” 老古董欲哭无泪。 “放心,我和他不熟,他不会来,我也出不去。”阿嫣慢悠悠的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加上你,一个半人。” 正说着,密室上空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少女声:“姐姐,我来看你了。” 语气甚是哀伤。 老古董抬头看了看,意识到这是传音入密,便老实地缩在一边。 “姐姐,你还是不肯与我说话么?”那人苦笑一声,带着微颤的哭音:“这世上,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就忍心见我孤苦伶仃?罢了,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求求你——”声音忽然变得激动:“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姐姐,我求你罢手吧!他就快死了,不用你动手,他就要死了,别跟你自己过不去,你修炼的邪法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豪门大少(十四) 此为防盗章 “见外了。”江离扣好纽扣,静默片刻, 平静道:“陆世同没有来。” 他们从中午做到下午, 又从下午做到天黑,根本没有人来敲门, 别说陆世同,就连服务员都没有。 这是一个局。 他看着弯腰捡上衣的女人, 不冷不热的问:“苏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嫣举起三根手指, 严肃的说:“三次。”放下手,语气更加认真:“我向上天发誓, 我只想睡你三次,绝对没有别的念想。” 江离冷笑:“装了针孔摄像头?拍视频给陆世同欣赏?” “你呀, 思想不要这么龌龊。”阿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套好衣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很怀念你在床上的雄风”低笑一声,偷眼瞧他:“恭喜你,今天破了历史纪录, 很勇猛呢。” 她想了想,诚恳地添上一句:“我很满意。” 江离冷眼看她。 阿嫣蹲下身,穿上高跟鞋, 走了几步停住, 扶着门框, 回眸一笑:“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 我骗你的。” 男人一怔, 神色骤变, 冷厉骇人。 “嘴上说强迫,身体却很诚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阿嫣也不管他突然阴沉的脸,轻飘飘道:“江总,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阿嫣老实地待在家里,和她深爱的脸蛋过上你侬我侬的小日子,直到《宫墙柳》开拍,她在新来的助理小美和李姐的陪同下,低调进组。 苏嫣自出道以来,从没这么安分过,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传的是安纯,没想到第一组片场路透图出来,竟然换成了声名狼藉的苏嫣,安纯的粉丝当然不乐意,一边愤怒地指责剧组前期宣传利用安纯,一边在各大娱乐博主的评论里对苏嫣冷嘲热讽,把她的黑料刷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挖出了天鸿和苏嫣的关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睡遍娱乐圈大佬,社会社会。” “无缝找下家,某人的生意真好。” “没想到陆世同那么l一,不嫌脏啊。” 李姐不免忧心,就连小美暗地里都替老板捏一把汗。 处于风暴中央的阿嫣却比谁都悠闲。 她对微博这样的新科技有点概念,但并不热衷,网友说了什么,她一来看不见,二来不上心,丝毫不受影响。 进组后的第三天,李姐看了眼微博,越看越气,不觉冷笑:“抢角色,不要脸?哈,笑死人了。你离开聚星前,江离为了讨好安纯,把你的戏给安纯演,那次你都已经进组拍了两天了,还不是说撤就撤?这事儿谁都能骂,就她安纯没资格!这么久的微博热搜,营销号一致刷黑料,她团队要是没在背后搞事,我把手机吃了!” 小美劝她:“李姐,消消气。他们是故意的,我们回应的话,就中计了。你忘了吗?安纯那戏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中,那不也是同类型的宫斗剧吗?最近网上的热度全集中在我们这边,他们借机踩着《宫墙柳》宣传自己的剧,真阴险。” 那就是苏嫣开拍后惨遭换角的电视剧。 李姐阴着脸喝了口茶。 阿嫣伸出手,说:“有对比图吗?让我看看。” 小美不肯:“没什么好看的,安纯的是定妆照,你的是模糊的路透,营销号智障才放在一起比较。” 阿嫣笑笑:“手机给我吧,不要紧的。” 小美只好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阿嫣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那么多人夸她漂亮。”她看向李姐,又问:“我红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夸我好看吗?” 李姐说:“你要能翻身,就凭那几张脸都糊了的照片,也有粉丝给你夸出朵花来。” 阿嫣怔住,过了片刻,认真道:“那我一定加倍努力。” 剧组开拍半个月,这天轮到拍阿嫣和女二号童晓薇的一场戏。 童晓薇饰演的贤妃和皇后不和,因为一件小事,童晓薇怀疑阿嫣饰演的宁贵人表面与她交心,背地里却帮着皇后做事,为此盘问阿嫣,从最初的含沙射影,渐渐转为尖锐的责骂。 这场戏火/药味十足,男主角席园也在旁边看。 他是现在人气最高的小鲜肉之一,这几天和阿嫣拍戏,他谨记经纪人和粉丝的忠告,除了对戏之外,跟阿嫣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别说话,别有眼神交流,省的沾一身脏。 他以为对方会生气,奇怪的是阿嫣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刻意疏远,那女人随身总带着一面镜子和一包面膜,在片场没事儿干,她也不跟人说话,自顾自躺在椅子上敷面膜。 高强度的拍摄计划,睡眠不足,日夜颠倒,种种恶劣条件下,那女人总是容光焕发,皮肤一天比一天白,一天比一天柔嫩,搞的他也想随身带护肤品了,毕竟他这样的高人气小鲜肉,没演技不要紧,颜值才是保命的根本。 今天这场戏,他是故意来看阿嫣出丑的。 童晓薇和安纯是好朋友,她有心替安纯出气,昨天晚上就告诉他,今天她不会让阿嫣好过。 席园咬着苹果,眼角余光随便一扫,突然看到阿嫣的助理正举着手机。 他脑子转的飞快,想提醒童晓薇,还没开口,导演那边喊停,摄影师刚放下手,只听‘啪’的一声,童晓薇右手高高扬起,甩了阿嫣一个耳光。 ——坏了。 他心里叹气,那头童晓薇浑然不觉,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哼了声。 阿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剧本里没这个。” 童晓薇神态嚣张,敷衍地撩撩头发:“哎呀,真是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怪我,我刚才太入戏了,一时间走不出来,苏嫣,你不会生气吧?”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阿嫣,得意洋洋:“平常人呢,我大概会让着点,不敢下那么重的手,可苏小姐是什么人呐,脸皮比墙都厚,皮糙肉厚的,我的手那么娇气,怎么打的疼呢?” 阿嫣没说话。 童晓薇放低声音,刻薄的说:“陆世同对你,如果有江离对纯纯的一半,我也不敢下这么重的手。从你进组到现在,他都没来过一趟,看来你连他的女人都算不上,只能算个侥幸爬床成功的婊/子——” 话音未落,阿嫣苍白的手抓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拽。 童晓薇脚下一个踉跄,刚站定,火冒三丈想要反击,气势汹汹地踏前一步,不料又扭到了脚,整个人重心不稳,头脸对着墙壁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席园手里的苹果掉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盯着疼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童晓薇,惊得忘记了该过去帮忙——等等,那那那,那是什么? 童晓薇的鼻子,原来真是整的? 小美已经放下了手机,飞快地跑过去:“哎呀,对不起,都是我们嫣嫣姐不好,她也是无心的,她不知道你的鼻子是做的,早知道的话,一定扶你一把” 阿嫣捏住童晓薇的下巴,直视她惊恐的眼睛,压低声音笑着说:“我不仅婊,还凶,以后长点记性。” 她放开手,利落地转身走开,任由身后乱成一团。 “快送医院!”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啊?” 阿嫣不理会,走到全身僵住的席园面前,忽然停了下来,皱眉盯住他看。 席园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一步。 阿嫣眯起眼看清楚了,有点惊讶,然后开口,对他说了进组以来,第一句不是台词的话:“席先生,你额头上长痘了。” 这足足半年出头的时间,阿嫣一直留在剧组,行事特别低调,依旧不发一条微博,也不参加任何活动。 即使如此,她还是三天两头的上头条,霸占微博热搜的前几名。 先是安纯的团队怀恨在心,动不动就出通稿责怪阿嫣抢角色人品差,还放各种小道消息给营销号,暗示阿嫣和陆世同的关系不干净。 然后是童晓薇。 打人风波后,她的脸动过手术,短期不敢出门,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动不动通稿卖惨,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童晓薇不占理,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到了杀青当天,阿嫣又一次登上热搜榜首,却跟工作无关。 安纯的经纪人用小号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微博。 致某女星, 已经跟了新的金主,就别惦记别人家男友了。 众所周知的心机婊还想脚踏两条船,狐狸精本精。 药店碧莲。 所有人都猜这位女星就是阿嫣,但对那位‘别人家男友’的身份,却没有定论。 直到有人挖出从不在微博上更新私人动态的江总,上个月非常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估计是他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手,经过各种缜密的对比像极了阿嫣。 更刺激的是,原本对阿嫣被黑反应平平的天鸿,在对比图登出后的一个小时内,突然用官方账号表示,本司旗下艺人苏嫣忙于事业,无暇感情,请自作多情还蓄意误导网友的同行自重。 这条口气很冲的微博艾特了一个人。 不是挑起是非的安纯的经纪人,而是江离本尊。 网友一片哗然。 接下来江离的操作则更迷。 他难得登录一次微博,天鸿出声明当晚,他在线,对此却没任何回应。 可他先取关了安纯,又关注了早已停止更新的阿嫣的账号。 这扑朔迷离的剧情进展吓呆了众人,微博炸了。 一时间,全网吃瓜。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苏嫣表态。 杀青当晚,席园在阿嫣房间里。 他决定不听经纪人的劝言,擅自接触阿嫣,真的是出于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拍戏的原因几乎朝夕相处,他亲眼看着阿嫣越变越美,状态越来越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深。 到杀青这一天,他拿着手机,对比开机仪式和今天刚拍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古怪了。 如果阿嫣整容了,或者微调,那总有一个恢复期,没道理他看不出来。 而且,她是一天天变美,不是一跃而成。 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豪门大少(十五) 此为防盗章 男人回过头, 眉峰轻挑, 唇角牵起温和的笑:“苏小姐, 你又错了。” 他停住,不再说下去, 转身缓缓走近。 苏嫣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曾经多么熟悉的香味, 如今却是陌生而遥不可及。 鼻子莫名发酸,眼睛涨疼的厉害。 江离又笑了笑, 语气带着点儒雅的嘲弄:“从头到尾, 你我之间都是一场交易,别失了分寸。” 苏嫣低下头。 她讨厌对人示弱, 可在他面前, 她始终卑微, 永无抬头之日。 “对不起江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 我知道不管说什么, 你都不会相信, 但是但是我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松, 许久以来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这一场权/色交易, 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她的真心,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敢让他发现她早就动了心。 留在他身边, 早就不是为了资源和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苏嫣攥紧了手,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发狠似的红着眼盯住他:“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安纯做的那些事情,不止因为嫉妒她比我红比我运气好,更是因为你你对她不同。”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得到江离的心。 苏嫣自认不清白,娱乐圈里,新人为求上位总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面对安纯,她心底滋生出最阴暗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安纯可以得到江离独一无二的偏爱? 凭什么别人为了一个小角色陪酒陪笑甚至陪/睡,安纯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出演女主角? 江离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杯中红酒上,不咸不淡的问:“你雇人造谣安纯被我包养,是因为你爱我?” 苏嫣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离扯起唇角:“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眼里,安纯和你这种女人不同?” 苏嫣看着他,脸色煞白。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划到了‘这种女人’里面。 她陪了他七年,整整七年,到头来,连姓名都没能留下。 “因为”江离平静的与面前的女人对视,一字一字,冷静而残酷:“安纯干净。”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惨淡的神色,就像在欣赏她的狼狈,“而你,苏小姐,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爱情——”他的指尖微凉,抵住她心脏的位置,微微一笑:“——太脏了。” 虚空中的画面暗了下去。 这是身体原主苏嫣的记忆,也是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一幕。 阿嫣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里的小镜子,审视自己的这一张脸。 凌乱的长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口红涂到下巴上都是,妆容极其惨烈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不能用简单的狼狈来形容。 显然,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半个月里,苏嫣的个人形象一落千丈,先是从前景大好的当红女明星,沦落为网友口诛笔伐的心机婊,最后变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就在短短几天内,狗仔不止一次拍到苏嫣披头散发在街上游荡的照片,最过分的一次,苏嫣发现有人在拍自己,竟然歇斯底里地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状若癫狂。 这些面目狰狞的瞬间,都被镜头完整的记录下来。 照片发到微博上,苏嫣发疯的话题空降热搜第一。 一片嘲讽声中,有网友评论:苏嫣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她不会自杀吧? 他猜对了。 此刻,苏嫣的房间乱七八糟的,纸团和垃圾扔的地上都是,但是床头柜上很干净,只放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还有一封写好的遗书。 按照原来的剧情,苏嫣会选择在今晚结束短暂的一生。 阿嫣捡起地上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来看了看。 白色的a4纸,写满了鲜红的‘脏’字,密密麻麻,整页都是。写字的人下笔时带着一股疯狂的狠劲,笔尖划破了纸张,千疮百孔。 果然,真正逼疯苏嫣的,既不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也不是媒体的步步紧逼追根究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一句太脏了,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足以杀死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故事很简单。 七年前,刚出道的小姑娘遇见多金又英俊的金主,金主开出条件,摆上价码,小姑娘经不住名利诱惑,轻易上了金主的床。 七年后,小姑娘在金主的力捧和自身努力下,成功跻身当红小花旦之列,可这个时候,苏嫣心里想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娱乐圈的地位,只是冷情的枕边人。 即使他有别的女人,即使他把她当成玩物。 突然有一天,万花丛中过c片叶不沾身的金主找到了他今生唯一的女主角,女孩子叫安纯,不仅容貌出挑,更可贵的是性格清纯不做作,坚强有底线,不同于他身边的庸脂俗粉。 金主走心了。 苏嫣扮演了一名称职的恶毒女配,嫉妒扭曲了她的良心,毁灭了她的智商,她出钱黑金主包养安纯,金主发现后,安排人揭穿了苏嫣的诡计,面对记者的追问,首次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下大雨的深夜,绝望的苏嫣去见他,说出了七年来积压心底的话。 而他说,太脏了。 阿嫣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不聪明,谈不上无辜,可怜可恨的女配角。 一个对所有人冷漠,对心上人宠溺无限的男主角。 这种痴男怨女c情情爱爱的东西,对如今的她而言,已经太过遥远,她既不能感同身受,也没多少兴趣,因此她不同情苏嫣,也不讨厌江离。 她的目的很明确。 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作为已经山穷水尽的女配,化腐朽为神奇,和厌恶自己的线索男主发生三次不可详细描述的亲密接触。 第一次,对他霸王硬上弓。 第二次,让他对你霸王硬上弓。 第三次,你情我愿。 顺序不可乱。 阿嫣勾起唇,手指慢慢地在镜面上写下两个字。 ——这个世界的线索人物,江离。 一周后。 天鸿传媒的小陆总生日,大办酒宴,现场星光璀璨,堪比顶级颁奖典礼,半个娱乐圈前来捧场。 黑色的保姆车里,经纪人李姐如临大敌,手心冒着汗,一把抓住身旁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压低声音嘱咐:“苏嫣,这次搞砸了,老天爷也救不了你!待会儿江总应该也在——” “他一定在。” 穿着黑色低胸晚礼服的女人侧眸,声音轻轻细细:“他和陆世同是邻居,两家又是世交,从小就认识,暗地里较劲了半辈子,表面上可是称兄道弟的,他能不来吗?” 李姐一怔。 车内光线暗淡,阿嫣偏过头,双眸水光潋滟,似有笑意隐隐浮动,如涟漪悄然散开,无声无息的撩拨心弦。 那一举一动,一低头一抬眸,当真风情万种。 李姐暗想,这个神经病发了一阵子的疯,没把脸折腾残了,居然还能颜值回春,也算老天爷发善心没准,真能翻身。 买水军黑人是丑闻,但是艺人之间竞争那么激烈,谁背后没点小动作? 就算被曝光了,也没到回天乏力的地步。 可得罪了江离,就等于封死了一半的路子。 “总之——!”李姐咳嗽了声,强调:“你进去后,找个机会,好好跟江总道歉,如果安纯在的话,你也当面对人家说句对不起,听到没有?说到底这事儿你不占理,错过这次,你以后想见江总都没机会!我打听过了,江总没有一竿子打死你——呸!我是说彻底封杀你的打算,但你还想混下去,绝对不能顶着得罪过他的大帽子。你态度放的低一点,毕竟你们也有七年的情分——” 阿嫣的手放在车门上,回过头看了一眼。 李姐心头一跳,有点于心不忍:“苏嫣,别怪我对你说话直,江总他摆明了只想跟你走肾,你脑子进水了才会一厢情愿走心,弄成现在这样,说你咎由自取不冤趁早想开吧,你还年轻,路还很长。” 阿嫣若有所思:“你说的对” 李姐松了口气:“想通就好。” 阿嫣打开门,半个身子在外面,语气认真:“所以,我不跟他走心了,我只想跟他走肾,来几场男性和女性之间最原始的交流。” 李姐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知后觉醒过来,往外一看,苏嫣早走的不见人影了。 她内心忐忑,又气又怕,恨不得踩碎脚上的高跟鞋。 “妈的苏嫣你敢今天给老娘发疯试试!” 过了一小会儿,阿嫣从浴室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整齐的衣服,头发盘了起来。 陆世同松了口气,便有些懒散:“你起来干什么?” 本是随口一问,对方却认真的回答:“运动之后,当然称体重啊,电子秤在浴室。” 陆世同抬眼:“你能不能少气气我?” 阿嫣问他:“你累不累?我给你准备晚餐?” 陆世同一怔:“已经晚上了?” 那不就是在床上呆了一天一夜?好像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他在床上,被女人照顾? 再看看神清气爽的阿嫣,脸色就黑了下来。 阿嫣看穿他的心思,安慰:“陆总,不要介意,真能让我三天走不动路的男人,还没出生呢。你很可以了,至少中等偏上的水平。” 从这一天起,‘中等偏上’这个词语,正式被陆世同拉进黑名单。 受了这么多气,他都不觉得饿了。 陆世同没穿衣服,直接坐起来:“开灯,把重要的东西整理好,搬去我家。”省的以后江离还要纠缠。 阿嫣不动:“陆总,我和你——” “开放式关系。”陆世同淡淡打断:“不谈感情,各取所需。”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对江离说的那句话。 ——谈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没商量。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又说:“只有我和你的开放式关系。” 阿嫣回头:“?” “我,你,两个人,还不开放?”陆世同脸一沉,催促:“快去整理你的东西,少啰嗦。” 两周后,阿嫣进组拍戏。 陆世同删了她手机里江离的联系方式,微信没了,号码拉黑。 阿嫣由着他去,半点不放在心上,只是后来翻了翻朋友圈,才发现他把他自己的备注名,从‘陆总’改成‘聊骚打断你腿’。阿嫣不太喜欢看见这名字,于是又改成‘神经病’。 从此,他发什么都可以微笑面对。 之前的订婚风波已经过去,娱乐圈的新闻来的快去的更快,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淡忘了,直到江离突然现身。 阿嫣刚拍完一场戏,被副导演叫了过去:“江总在外面等你。” “江离?” “还能有哪个?” 阿嫣便出去见他。 这天下了小雨,江离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暗色的晴空笼罩住他。 一个多月不见,他消瘦很多,眼窝深陷,颧骨凸出,黑色风衣披在身上,空荡荡的。 阿嫣说:“杨导不喜欢有人来探班的。” 江离淡然:“他太太不也在么?” “那是他太太。”阿嫣接过小美送来的矿泉水,喝了口:“江总,我们不熟。” 小美又递来一把伞,江离抬了抬手,示意她离开,然后将他的伞倾斜过去,他的半个身体暴露在雨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豪门大少(十六-十七) 此为防盗章 他斟酌了会, 问:“你来我这里, 不怕陆世同生气?” “怕,怎会不怕呢。”阿嫣起身,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跪坐下来, 轻轻道:“可我和你还有最后一点缘分, 总拖着也不是办法。江先生,你瞧不上我, 老实说, 我现在也不喜欢你, 但我们身体还是很合拍的,你也不能否认,对不对?” 江离但笑不语。 阿嫣抬眸,眼神妩媚,看似含情脉脉, 实则满满的欲和色气混合一起,产生一种令人心神迷醉的诱惑,红唇一张一合, 如同诱人的邀请:“你不用害怕我纠缠, 我以我的脸起誓,除了你的人, 我绝不贪其它, 而且就这一次, 下不为例。” 江离抬起她的下巴, 指腹摩挲饱满艳丽的双唇,唇角带一点笑,戏谑道:“看来,陆先生不能满足你。” 阿嫣毫不气恼,嘴唇含住他指尖,挑逗了一下随即松开,乖巧的笑:“你高兴就好,爱怎么说随意。江总,您考虑好了么?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会吃亏,我也能如愿,皆大欢喜。” 又来了,你情我愿。 上回在她家,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的一句‘太脏了’,毁了她一次。 不顾她意愿的发泄,毁了她第二次。 听说,她和陆世同几乎不见面,就算见一次,也不过三c四个小时,怎么都不像正常男女朋友交往,更像纯粹的交易。 心口揪了一下的疼。 江离想起来,那晚,她在自己身下,曾说过,算了。 她是真的死心了,不谈情,只谈利益。 阿嫣脱下外套,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她主动坐到男人腿上,倾向前亲吻他唇角,柔声诱哄:“江总,你明明想要的,别挣扎了” 腰身扭动,在他腿上蹭了蹭,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明显上升的体温。 阿嫣低下头,耳朵贴在他胸口,柔媚的调笑:“你心跳的好快,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离伸手揽住她,力道很大,阿嫣轻哼了声,正高兴他妥协了,不想听见他冷静的声音:“离开天鸿。” “扫兴。” 阿嫣皱眉,抱住他的脖子:“我不图你什么,你也别得寸进尺。”纤纤玉手抚上他胸口,手指一路往下,忽然被他牢牢握住。 她不耐烦了,为了任务强行忍耐住,陪他敷衍:“离开天鸿,不就等于离开陆总,他生气了,要整我怎么办?难道让我靠你?江总,您行行好,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 江离的眼神暗了暗。 阿嫣只当这回又没能得手,撇了撇嘴,抬起手拢拢头发,想从他身上下来。 他不让,双臂禁锢着她。 良久,他开口:“你今天答应下来,月底前,我给你一个订婚典礼,主流媒体统一发邀请函。” 阿嫣沉默一会,摸摸他额头:“你没病吧?” 江离拉下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发现,他是认真的,不是突发奇想。 阿嫣苦口婆心劝他:“你扯那么远作什么?我不用你的保证,我们就愉快的春风一度,然后各过各的不行吗?” 江离捡起地上散落的外衣,披到女人身上:“你出道就跟了我,和陆世同那段,你断干净,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断干净,又是断干净! 阿嫣耐心耗尽,开始变得烦躁:“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我,你,床——沙发我也能将就,再不济门c窗c地板,随便你挑。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得整的那么复杂,扯些够不着边的东西?” 江离双手捧起她的脸。 他的手心很烫,眼神却冷静清醒。 “苏嫣,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不止是身体上的需求。” 阿嫣沮丧极了:“不不,我不要你证明——” “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嫣安静下来,靠在他肩膀上。 江离轻拍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去,悄无声息。 阿嫣终于动了动,小小声在他耳边问:“腿坐麻了吗?我起来?” 江离语带宠溺:“不要紧。” 阿嫣低叹一声,抬起头,一手抚摸他的脸,一字一字清晰道:“江总,既然这是你选的,好,我和你谈感情。” 离开的时候近黄昏。 阿嫣的包丢到后车座,车开到半道上,古董镜咳嗽不停:“宿主,动心伤身咳咳咳,您可要三思,咳咳咳” 车停到路边。 老古董眼前忽然一亮,正想再劝两句,镜中映出宿主大人的脸,它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敢说下去。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不笑都带着甜,眼尾上挑,情意绵绵。 可也是这一双眼睛,底下暗藏的,只有狡诈,冷漠。 ——狐族天赋,不愧是骗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缥缈如烟,冷得又像冰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自作死不想活。不是想谈感情吗?我成全你!” 郑森说到一半,喝了口水,继续道:“那天也是巧,小琦正好在二楼阳台,看见江离那边来了客人,手边又有望远镜,顺道看了看,唉我说,你那新欢怎么又跟江离搞到一起去了?那时候不都撕破脸——” 他抬了抬头,瞥见表哥的脸色,瞬间闭嘴。 陆世同阴着脸,坐在沙发上,始终沉默。 他这位哥哥对自己人一向暴脾气,发泄一下,骂几句还好,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才是真的吓人。 郑森不禁劝起好话:“其实你那个新那个苏小姐,进去没多久就走了,天都没黑透呢,没准真就单纯的喝茶聊天,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陆世同一眼扫过去:“说够了吗?” 郑森立刻噤声。 陆世同站了起来,往外头走。 郑森忙问:“你去哪?” 陆世同神情冰冷,说话也冒着寒气:“订机票,回国。” 郑森一愣:“不说好了再过一星期,咱们一起回吗?” 陆世同回头,扯起嘴角,笑容森冷:“我在国外待久了,有些人皮痒,欠收拾。” 郑森打了个寒颤,默念一声新欢小姐自求多福吧。 李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进门就逮住罪魁祸首:“苏嫣,你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江离要订婚了,我他妈怎么不知道?那么多媒体同一时间同样的说辞,你叫我怎么回应?辟谣你也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你看看,你看看!” 她哗啦一声抖开一张纸,上面打印了一条新闻。 “写的还有模有样,你听听,知情人士表示,江董事长夫妻保留意见的同时,将尊重儿子的选择,这代表他们虽不支持,但也不会阻挠苏嫣进门,江夫人还说,希望儿子能尽快带准儿媳正式回家见父母我去他们的,这是不是聚星的人捣鬼?不,肯定是安纯那边,安纯和江离分了,所以编造谣言,正好和微博上那事相呼应,趁机黑你小三介入” “这事真不能赖安小姐。”阿嫣躺在窗边的懒人椅上晒太阳,闭着眼答道:“你也不用回应,时间到了,我自己会出面辟谣。” “这事儿不能拖——” 阿嫣睁开一只眼睛:“到我辟谣为止,这不算谣言。” 李姐愣了几秒钟,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瘫坐椅子上的女人:“苏嫣,你最好现在给我一个解释——你敢说你和江离又他妈藕断丝连了,老娘打死你的心都有!” 阿嫣笑笑:“藕断丝连两次了,只是你不知道。” 李姐气到抓狂。 阿嫣不敢闹下去,坐起来,正经脸表示:“这是最后一次,就差这么根丝,我一得手就能斩断。你别管媒体说什么,也别管江离,反正我跟你保证,不会有订婚典礼。” 李姐稍微冷静了点,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嘟一口喝完,总算神经没那么紧绷了:“苏嫣,你这不是玩火,你是点火自焚!陆总那边怎么解释?他能轻易放过你?” 阿嫣慢悠悠道:“姐,你误会了,我和陆总是开放性关系,结婚恋爱随意,随时可以叫停——” “你他妈骗谁呢。” “真不是骗你,这都是他的原话。” “” “而且,万一真闹掰了”阿嫣勾唇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散漫慵懒:“我怎么摆脱江离翻身的,就能怎么摆脱陆世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的世界里,什么都能换,金主最容易换。”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当然,经纪人和助理肯定不换。” “去你的!” 江离刮刮她的鼻尖:“乱吃醋。” 心情却是极好的。 阿嫣转过头,继续看手机。 江离问:“在看什么?” “席园。”阿嫣回答,有点啼笑皆非:“他真炒了经纪人的鱿鱼。原来拍戏那会,他不跟我说话,是因为经纪人特地交代过我只当他见我越长越漂亮,想跟我讨教秘籍又不敢,所以老用诡异的眼神瞪我。” 江离笑:“红颜多祸水,美人多妖精。” 阿嫣挑眉,青葱似的手指,点着他额头:“真是狐狸精,那可瞧不上你,暴君和尚俏书生,这才合口味。” 江离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正色劝道:“以后收收心,再出去拍戏,那就顶着江太太的名衔了。” “江总又开始训话了?”阿嫣靠在他怀里:“就算我想勾人,也得有人不怕得罪你,愿意配合我——” 江离说:“真不行,不然把你藏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阿嫣叹气:“这么霸道?” 江离微微一笑,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有我还不够吗?” 阿嫣笑笑,放下手机,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正好在重播《宫墙柳》。 画面中的阿嫣刚被皇后掌掴了,低着头不敢吭声,待皇后走了,一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眼中泪光莹莹,楚楚可怜的姿态,演的入木三分。 画面外,阿嫣缩进江离怀里,轻轻叹了一声,小声说:“这一幕我记得,当时眼泪真的拼命掉下来,擦干就掉,根本停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离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对方下手重了?我——” 阿嫣抬手,按在他唇上,扑哧一笑:“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比剐了我的肉都疼,我心里那个疼啊这可不是演出来的。” 江离一愣,回想起去年陆世同生日,阿嫣很久不曾露面,终于看见他,竟然关注起了他眼角的皱纹,不禁轻笑:“你啊。” 阿嫣也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耳边,江离低沉的声线平缓道:“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跟我说。” 阿嫣的背脊僵了僵。 江离心口泛疼:“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亲人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他收紧手臂,低低道:“受气了,难过了,伤心了,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心情不好,也要告诉我,我负责哄你开心,嗯?” 阿嫣垂头:“你不嫌我作吗?” “傻气。”他低笑,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等有一天,你不会想到这种问题,你可以理直气壮对我使小性子,那证明我这个老公当的很不错。” 阿嫣忍不住笑了一声,飞快地抬眸瞥了瞥他,又低下眼睑:“明天我生日,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在家过。” “不是说好了,我带你飞欧洲庆生吗?” “不了,现在全天候的都有狗仔盯着,不出小区门还好,一出去肯定被拍,到了机场也得被拍,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我们两个。” 江离点头:“也好,过了明天,我陪你整理东西,趁早搬去我那里。” 阿嫣舒展眉宇,笑得温柔恬静:“嗯。” 下午六点,江离发来消息,正在过来的路上。 阿嫣没有化妆,亲自下厨烧了四菜一汤,用筷子沾了点尝尝味道,皱了下眉:“太淡了。” 老古董闻到香味,馋的厉害,镜子长出两条又细又短的小腿,哒哒哒跑了过来,跳起来够筷子:“没想到,宿主还会下厨。” “为什么不会?” “” 老古董不好意思说,因为你太娇气,成天只弄你那张脸,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吃饭还请阿姨特意来烧,只得撒谎:“宿主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阿嫣斜睨它一眼,似笑非笑:“自称老朽,却为老不尊,说谎话哄我开心,羞不羞?” 老古董不争气地红了脸。 “勾男人这门学问,我曾是优等生,不止一张脸,十八般武艺都学过一些。先拿下男人的胃,后拿下男人的心——这我怎会不知道?要不是中途辍学,念经去了,我至少也能步前辈的光荣后尘,当个青史留名的祸国妖姬。” 阿嫣说着,语气十分可惜。 老古董咧咧嘴:“您念经去了?” 阿嫣长叹,没好气的指了指桌子:“你没见一桌都是素菜吗?现在好了,我荤腥都忘记怎么烧了,现在请阿姨过来也来不及。唉,我好歹也是只狐狸,怎么混的比兔子还差!说到底全怪他,带发修行的假和尚坏毛病一大堆,只肯吃素口味又极淡,害苦我。” 老古董奇怪:“‘他’是谁啊?” “无关紧要的路人乙。” 老古董叹气:“宿主,冰箱里有牛排,我教你吧。” 阿嫣脸上愁云顿消,捧起镜子亲了口。 老古董哭丧着脸:“宿主,你不能动不动非礼老身呐!” 江离到前,阿嫣刚给小美下达了指示: 今晚凌晨十二点,登上我的微博,发我传给你的这段视频。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告诉李姐,这是死命令,出任何差错,铁板炒鱿鱼等待你。 小美发来回信。 ——收到! 于是,阿嫣又发了一条:今天你加个班,凌晨以后在线等我的下一步指示,我给你算通宵辛苦费。 小美:坚决执行命令! 阿嫣:十二点后,我随便给你发个字母,发个表情,发什么都好,你看见了,马上电话报警,地址是我家。 小美:?????????? 阿嫣:别问,听话。 小美: 阿嫣笑了笑。 江离一进门,看见的便是淡妆轻抹的心上人,围裙还穿在身上,头发挽着,有些乱。 长桌上摆了几个家常小菜和牛排,往上冒着热气。 外头天又开始冷了,屋里暖气的温度携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温暖。 不管多么成功,多么强势的男人,生命中的某一刻,总会期待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港湾。 他放下生日蛋糕,张开双臂拥抱她,轻轻呢喃:“生日快乐。” 阿嫣靠着他的胸膛,眼角有些湿润:“你能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江离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不该这么说。” 阿嫣疑惑地看着他。 江离轻叹:“你能在我身边,庆幸的人是我。”他淡笑,眼底掠过缠绵的光:“没有错过你,是我的幸运。” 这一晚的夜色,特别冷。 陆世同坐在车里,车窗敞开,他手肘撑在车门上,抽了一支又一支闷烟。 冷风刮进来,骨头都是凉的。 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也是两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车就停在她家楼下。 从医院溜出来,他来的很早,比江离还早,亲眼看见他的司机送他来,亲眼看见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礼物上去。 换作平时,江离那样心细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可他今天没有。 恋爱使人变蠢。 就像他,拼命要和自己过不去,非得来这里,见证她和奸夫有多恩爱,度秒如年,偏偏铁了心不肯走。 等今晚过去了,这笔账,他头顶突然冒出来的青青草原,他要和那个女人算清楚,起码让她三天下不了床,走不动路,看她还有什么胆子出去偷人。 操。 七点,八点十一点,十二点。 下雨了。 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风卷着潮湿的雨丝扑到脸上,阴冷如深不见底的夜空。 他咬了咬牙,扔掉烟头,正想开门,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总,是我,小郑!您在睡觉吗?” “有屁放。” “你你快看下苏嫣的微博!” 他皱眉。 苏嫣的微博?自从死女人迷恋上美容,不早弃用了吗? 可那个荒废了很久的微博,准时在十二点,发布了一个简短的新视频。 “大家好,我是苏嫣,这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怎么出去,但关于我的一些传闻,我有必要亲自回应。” “江总那件事,我想应该是他开的无关痛痒的小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订婚c结婚?我和他以前认识,现在不熟。” 那么无辜又理直气壮的一张脸。 陆世同笑了,不知是气的还是高兴。 “还有其它谣言,也不可信。”视频里,女人神色严肃,认认真真的说:“我们公司的陆总,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公私分明’的好老板。” 笑容僵在脸上。 陆世同又开始磨牙。 “我再说一遍,我不谈恋爱,不结婚。我很忙的,事业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我还要美容,还要看粉丝夸我漂亮的留言,我没时间每次都出来辟谣。以后再看到有关我感情生活的八卦新闻,请自动忽略,谢谢关心。” 才发布几分钟,评论已经潮水般涌来,点赞最多的如下: “卧槽,给江离发了不熟卡,给陆世同发了好人卡,苏嫣这是要上天啊!” “所以我们席园呢?cp粉哭死。” “难道攀上更高的枝头了?” “苏嫣真的好爱她的脸啊,很忙因为要看粉丝留言哈哈哈——关注点清奇的我。”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假的!我要一辈子守护我家宝宝的盛世美颜,小姐姐是我的,才不结婚,乱编新闻的快狗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豪门大少(十八) 此为防盗章 醒来的时候, 房里开着灯, 窗外一片漆黑,已是深夜。 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江离闭了闭眼, 转头一看,阿嫣已经穿上了裤子, 正在扣内衣扣, 几次都没弄好,回头看见他, 笑了笑:“醒了?” 他说:“我来。” 阿嫣挑眉,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哦, 谢谢。” “见外了。”江离扣好纽扣,静默片刻, 平静道:“陆世同没有来。” 他们从中午做到下午, 又从下午做到天黑, 根本没有人来敲门,别说陆世同, 就连服务员都没有。 这是一个局。 他看着弯腰捡上衣的女人,不冷不热的问:“苏嫣, 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嫣举起三根手指, 严肃的说:“三次。”放下手, 语气更加认真:“我向上天发誓, 我只想睡你三次, 绝对没有别的念想。” 江离冷笑:“装了针孔摄像头?拍视频给陆世同欣赏?” “你呀,思想不要这么龌龊。”阿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套好衣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很怀念你在床上的雄风”低笑一声,偷眼瞧他:“恭喜你,今天破了历史纪录,很勇猛呢。” 她想了想,诚恳地添上一句:“我很满意。” 江离冷眼看她。 阿嫣蹲下身,穿上高跟鞋,走了几步停住,扶着门框,回眸一笑:“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我骗你的。” 男人一怔,神色骤变,冷厉骇人。 “嘴上说强迫,身体却很诚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阿嫣也不管他突然阴沉的脸,轻飘飘道:“江总,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阿嫣老实地待在家里,和她深爱的脸蛋过上你侬我侬的小日子,直到《宫墙柳》开拍,她在新来的助理小美和李姐的陪同下,低调进组。 苏嫣自出道以来,从没这么安分过,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传的是安纯,没想到第一组片场路透图出来,竟然换成了声名狼藉的苏嫣,安纯的粉丝当然不乐意,一边愤怒地指责剧组前期宣传利用安纯,一边在各大娱乐博主的评论里对苏嫣冷嘲热讽,把她的黑料刷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挖出了天鸿和苏嫣的关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睡遍娱乐圈大佬,社会社会。” “无缝找下家,某人的生意真好。” “没想到陆世同那么l一,不嫌脏啊。” 李姐不免忧心,就连小美暗地里都替老板捏一把汗。 处于风暴中央的阿嫣却比谁都悠闲。 她对微博这样的新科技有点概念,但并不热衷,网友说了什么,她一来看不见,二来不上心,丝毫不受影响。 进组后的第三天,李姐看了眼微博,越看越气,不觉冷笑:“抢角色,不要脸?哈,笑死人了。你离开聚星前,江离为了讨好安纯,把你的戏给安纯演,那次你都已经进组拍了两天了,还不是说撤就撤?这事儿谁都能骂,就她安纯没资格!这么久的微博热搜,营销号一致刷黑料,她团队要是没在背后搞事,我把手机吃了!” 小美劝她:“李姐,消消气。他们是故意的,我们回应的话,就中计了。你忘了吗?安纯那戏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中,那不也是同类型的宫斗剧吗?最近网上的热度全集中在我们这边,他们借机踩着《宫墙柳》宣传自己的剧,真阴险。” 那就是苏嫣开拍后惨遭换角的电视剧。 李姐阴着脸喝了口茶。 阿嫣伸出手,说:“有对比图吗?让我看看。” 小美不肯:“没什么好看的,安纯的是定妆照,你的是模糊的路透,营销号智障才放在一起比较。” 阿嫣笑笑:“手机给我吧,不要紧的。” 小美只好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阿嫣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那么多人夸她漂亮。”她看向李姐,又问:“我红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夸我好看吗?” 李姐说:“你要能翻身,就凭那几张脸都糊了的照片,也有粉丝给你夸出朵花来。” 阿嫣怔住,过了片刻,认真道:“那我一定加倍努力。” 剧组开拍半个月,这天轮到拍阿嫣和女二号童晓薇的一场戏。 童晓薇饰演的贤妃和皇后不和,因为一件小事,童晓薇怀疑阿嫣饰演的宁贵人表面与她交心,背地里却帮着皇后做事,为此盘问阿嫣,从最初的含沙射影,渐渐转为尖锐的责骂。 这场戏火/药味十足,男主角席园也在旁边看。 他是现在人气最高的小鲜肉之一,这几天和阿嫣拍戏,他谨记经纪人和粉丝的忠告,除了对戏之外,跟阿嫣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别说话,别有眼神交流,省的沾一身脏。 他以为对方会生气,奇怪的是阿嫣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刻意疏远,那女人随身总带着一面镜子和一包面膜,在片场没事儿干,她也不跟人说话,自顾自躺在椅子上敷面膜。 高强度的拍摄计划,睡眠不足,日夜颠倒,种种恶劣条件下,那女人总是容光焕发,皮肤一天比一天白,一天比一天柔嫩,搞的他也想随身带护肤品了,毕竟他这样的高人气小鲜肉,没演技不要紧,颜值才是保命的根本。 今天这场戏,他是故意来看阿嫣出丑的。 童晓薇和安纯是好朋友,她有心替安纯出气,昨天晚上就告诉他,今天她不会让阿嫣好过。 席园咬着苹果,眼角余光随便一扫,突然看到阿嫣的助理正举着手机。 他脑子转的飞快,想提醒童晓薇,还没开口,导演那边喊停,摄影师刚放下手,只听‘啪’的一声,童晓薇右手高高扬起,甩了阿嫣一个耳光。 ——坏了。 他心里叹气,那头童晓薇浑然不觉,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哼了声。 阿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剧本里没这个。” 童晓薇神态嚣张,敷衍地撩撩头发:“哎呀,真是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怪我,我刚才太入戏了,一时间走不出来,苏嫣,你不会生气吧?”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阿嫣,得意洋洋:“平常人呢,我大概会让着点,不敢下那么重的手,可苏小姐是什么人呐,脸皮比墙都厚,皮糙肉厚的,我的手那么娇气,怎么打的疼呢?” 阿嫣没说话。 童晓薇放低声音,刻薄的说:“陆世同对你,如果有江离对纯纯的一半,我也不敢下这么重的手。从你进组到现在,他都没来过一趟,看来你连他的女人都算不上,只能算个侥幸爬床成功的婊/子——” 话音未落,阿嫣苍白的手抓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拽。 童晓薇脚下一个踉跄,刚站定,火冒三丈想要反击,气势汹汹地踏前一步,不料又扭到了脚,整个人重心不稳,头脸对着墙壁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席园手里的苹果掉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盯着疼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童晓薇,惊得忘记了该过去帮忙——等等,那那那,那是什么? 童晓薇的鼻子,原来真是整的? 小美已经放下了手机,飞快地跑过去:“哎呀,对不起,都是我们嫣嫣姐不好,她也是无心的,她不知道你的鼻子是做的,早知道的话,一定扶你一把” 阿嫣捏住童晓薇的下巴,直视她惊恐的眼睛,压低声音笑着说:“我不仅婊,还凶,以后长点记性。” 她放开手,利落地转身走开,任由身后乱成一团。 “快送医院!”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啊?” 阿嫣不理会,走到全身僵住的席园面前,忽然停了下来,皱眉盯住他看。 席园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一步。 阿嫣眯起眼看清楚了,有点惊讶,然后开口,对他说了进组以来,第一句不是台词的话:“席先生,你额头上长痘了。” 阿嫣挑眉,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哦,谢谢。” “见外了。”江离扣好纽扣,静默片刻,平静道:“陆世同没有来。” 他们从中午做到下午,又从下午做到天黑,根本没有人来敲门,别说陆世同,就连服务员都没有。 这是一个局。 他看着弯腰捡上衣的女人,不冷不热的问:“苏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嫣举起三根手指,严肃的说:“三次。”放下手,语气更加认真:“我向上天发誓,我只想睡你三次,绝对没有别的念想。” 江离冷笑:“装了针孔摄像头?拍视频给陆世同欣赏?” “你呀,思想不要这么龌龊。”阿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套好衣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很怀念你在床上的雄风”低笑一声,偷眼瞧他:“恭喜你,今天破了历史纪录,很勇猛呢。” 她想了想,诚恳地添上一句:“我很满意。” 江离冷眼看她。 阿嫣蹲下身,穿上高跟鞋,走了几步停住,扶着门框,回眸一笑:“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我骗你的。” 男人一怔,神色骤变,冷厉骇人。 “嘴上说强迫,身体却很诚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阿嫣也不管他突然阴沉的脸,轻飘飘道:“江总,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阿嫣老实地待在家里,和她深爱的脸蛋过上你侬我侬的小日子,直到《宫墙柳》开拍,她在新来的助理小美和李姐的陪同下,低调进组。 苏嫣自出道以来,从没这么安分过,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传的是安纯,没想到第一组片场路透图出来,竟然换成了声名狼藉的苏嫣,安纯的粉丝当然不乐意,一边愤怒地指责剧组前期宣传利用安纯,一边在各大娱乐博主的评论里对苏嫣冷嘲热讽,把她的黑料刷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挖出了天鸿和苏嫣的关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睡遍娱乐圈大佬,社会社会。” “无缝找下家,某人的生意真好。” “没想到陆世同那么l一,不嫌脏啊。” 李姐不免忧心,就连小美暗地里都替老板捏一把汗。 处于风暴中央的阿嫣却比谁都悠闲。 她对微博这样的新科技有点概念,但并不热衷,网友说了什么,她一来看不见,二来不上心,丝毫不受影响。 进组后的第三天,李姐看了眼微博,越看越气,不觉冷笑:“抢角色,不要脸?哈,笑死人了。你离开聚星前,江离为了讨好安纯,把你的戏给安纯演,那次你都已经进组拍了两天了,还不是说撤就撤?这事儿谁都能骂,就她安纯没资格!这么久的微博热搜,营销号一致刷黑料,她团队要是没在背后搞事,我把手机吃了!” 小美劝她:“李姐,消消气。他们是故意的,我们回应的话,就中计了。你忘了吗?安纯那戏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中,那不也是同类型的宫斗剧吗?最近网上的热度全集中在我们这边,他们借机踩着《宫墙柳》宣传自己的剧,真阴险。” 那就是苏嫣开拍后惨遭换角的电视剧。 李姐阴着脸喝了口茶。 阿嫣伸出手,说:“有对比图吗?让我看看。” 小美不肯:“没什么好看的,安纯的是定妆照,你的是模糊的路透,营销号智障才放在一起比较。” 阿嫣笑笑:“手机给我吧,不要紧的。” 小美只好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阿嫣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那么多人夸她漂亮。”她看向李姐,又问:“我红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夸我好看吗?” 李姐说:“你要能翻身,就凭那几张脸都糊了的照片,也有粉丝给你夸出朵花来。” 阿嫣怔住,过了片刻,认真道:“那我一定加倍努力。” 剧组开拍半个月,这天轮到拍阿嫣和女二号童晓薇的一场戏。 童晓薇饰演的贤妃和皇后不和,因为一件小事,童晓薇怀疑阿嫣饰演的宁贵人表面与她交心,背地里却帮着皇后做事,为此盘问阿嫣,从最初的含沙射影,渐渐转为尖锐的责骂。 这场戏火/药味十足,男主角席园也在旁边看。 他是现在人气最高的小鲜肉之一,这几天和阿嫣拍戏,他谨记经纪人和粉丝的忠告,除了对戏之外,跟阿嫣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别说话,别有眼神交流,省的沾一身脏。 他以为对方会生气,奇怪的是阿嫣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刻意疏远,那女人随身总带着一面镜子和一包面膜,在片场没事儿干,她也不跟人说话,自顾自躺在椅子上敷面膜。 高强度的拍摄计划,睡眠不足,日夜颠倒,种种恶劣条件下,那女人总是容光焕发,皮肤一天比一天白,一天比一天柔嫩,搞的他也想随身带护肤品了,毕竟他这样的高人气小鲜肉,没演技不要紧,颜值才是保命的根本。 今天这场戏,他是故意来看阿嫣出丑的。 童晓薇和安纯是好朋友,她有心替安纯出气,昨天晚上就告诉他,今天她不会让阿嫣好过。 席园咬着苹果,眼角余光随便一扫,突然看到阿嫣的助理正举着手机。 他脑子转的飞快,想提醒童晓薇,还没开口,导演那边喊停,摄影师刚放下手,只听‘啪’的一声,童晓薇右手高高扬起,甩了阿嫣一个耳光。 ——坏了。 他心里叹气,那头童晓薇浑然不觉,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哼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民国丽人(一-二) 此为防盗章  安纯是个意外, 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比起其他猎物,她需要多一点的耐心和守候, 但早晚也是他的, 对此, 他胸有成竹。 人生酸甜苦辣,对他来说, ‘苦’那一味,太少太少。 以至于, 他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滋味。 突然有一天, 那个曾经姿态卑微地赖在他身边的女人, 那个被他轻视c厌恶的女人拒绝了他。 她拿着他的西服外套,可怜兮兮地站在他面前, 满脸讨好,祈求地望着他。 ——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说,放我一条生路。 她的人在发抖,语气脆弱不堪,依旧那么卑微。 他忽然觉得茫然, 觉得失落,就像正在失去曾以为牢牢攥在掌心的东西。 而当她低下头,眼角流下一滴泪的瞬间,他胸口一阵钻心的疼, 愤怒的火焰燃尽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外套掉在地上。 江离不顾她的阻止, 按住她乱挥的手, 高大的身躯压近,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吻住,另一只手往下,不耐烦地撕开她的裙子。 “放c放手” “江总,别这么对我” “求求你” “算了。” 她终于放弃了。 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他记不清怎么脱掉的衣服,又是怎么从门边c地毯上,一路扭打到了床上。 只记得,她目光苍凉,转过头,不再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算了。” 那样悲哀,那样绝望。 后半生,只怕这画面会纠缠他到死。 他心里很疼。 身体的宣泄丝毫无法带来灵魂的慰藉,最后喘着粗气倒在她身上时,他没有释放欲望后的满足感,只觉得空虚,心里闷闷的疼,像是下着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雨。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得只剩他的心跳声。 江离坐起来,习惯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见里面放的一盒香烟,手已经伸了过去,忽然停在半空。 这是他抽的香烟牌子,不是陆世同的。 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江离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上,余光扫过抽屉里的东西,愣了愣。 一把刀,一封信,一张废纸。 纸上用红笔写满了‘脏’字,触目惊心。 信的开头,写着‘李姐’。 字迹难看又稚气,像个中学学生的杰作。 阿嫣是个弃儿,小时候跟着个捡垃圾维持生计的老奶奶生活,老奶奶过世后,就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学历低,没什么文化,字当然写的丑。 他笑了笑,视线移到下一行字,笑容凝住。 信很短,总共也就那么几行字。 李姐, 对不起,活着太累,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他说的对,网上的人也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活该去死,太脏了。 姐,人就是这样,清清白白的来世上走一遭,到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徒留一身脏。 我的东西不多,全留给你,你要就拿去,不要捐了。 苏嫣 这是一封遗书。 “你干什么?快烧到手指了。” 身后传来声音,慵懒而妩媚,仿佛饱食后餍足的猫。 江离回过头,双目发红。 阿嫣一怔,抢过他手里的烟,在纸篓边上磕了磕,抬头看见打开的抽屉,心中了然,笑笑说:“以前写的,整理时候忘记扔,那时候真是幼稚。” 江离开口,嗓音嘶哑:“苏嫣。” 阿嫣见他情绪波动激烈,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你别当真,活着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 既然他不抽烟了,阿嫣把烟头摁灭丢掉,扭了扭脖子,舒展下双臂,然后扑到他身上,勾住他的颈项:“江总,休息好了吗?快点,趁热打铁,我们再来一发。” 她的眼里住着漫天星辰,亮晶晶的。 想到再努力点,一鼓作气,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阿嫣心情激动,双颊粉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欢爱,或是心头止不住的兴奋。 然而,江离目光暗淡,拉开她的手,哑声说:“苏嫣,别这样。” 阿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别这样。” 他又重复一遍,语气挫败,拉起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阿嫣急了:“我就要这样!来嘛,你给点面子,就只要再一次——” 江离伸出手,把她按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那次说的话我收回,没人觉得你脏,别这么对你自己。” 阿嫣起先觉得他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不对,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受不了霸王硬上弓的刺激,干脆自暴自弃了,才对他大献殷勤? 未免想太多。 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她越来越不耐烦,又开始挣扎:“江总,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扭了一会儿,挣不开他的怀抱,便体贴地建议:“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儿继续也可以——”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徒劳地开口:“我不是有心” 尾音散去,面对长发散乱c满身青青紫紫的阿嫣,说出口的辩驳如此无力,他抬手遮住隐隐作痛的眼睛,沉默半刻,低声道:“你叫我放过你,他就那么好?” 阿嫣愈加烦躁,这几天拍戏已经很累,满心雀跃以为回家就能泡澡美容,计划中的浪漫夜晚,却被江离彻底破坏了,再加上和他上演一场激烈的霸王硬上弓的活春宫,更是身心疲乏,耐心早耗光了。 她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脾气之坏族内尽知,乃至母亲不顾舅舅的百般阻挠,硬是把她送去西天大和尚座下,念了整整七百年的枯燥经文。 后来,她年纪渐长,待人处事温和许多,却不是因为念佛念多了,改过自新,而是倾心于驻颜修容术,没时间同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再后来,一人独居禁殿,想发脾气,周围也没人了。 一千年,一万年,终日与最爱的脸容作伴,自然天天快乐,更没什么好抱怨的。 此刻,江离就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阿嫣决定作一次最后的努力:“江总,我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那都不重要,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春宵苦短,别浪费时间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累不累?你快振作起来,有花堪折直须折,有人能睡就快睡——” “够了。” 声线紧绷。 阿嫣:“什么?” 江离突然推开她,翻身下床,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阿嫣靠在床头,冷眼瞧着他的动作,拿捏住了他的心思,也不觉得着急,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冷淡,不由嗤笑了声。 男人就是矫情。 从前对他千依百顺的,他不把你当回事,现在稍微摆出点架子,他反倒上心了。 这样也好,总有犯贱的男人,才会有爱玩把戏的女人。 江离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阿嫣说:“江总,这是第二睡,还有一睡。” 江离大手放上她额头,掌心微凉,淡淡道:“发烧了吃药。” “我头上热,那是见着你心情澎湃,激动呢。”阿嫣脸颊红若桃花,柔弱无骨的双手捧住他的手,奉承了一句,语气转讽刺:“你手心出冷汗,该不是肾亏?” 江离哼了声,抽开手。 阿嫣泰然自若,直视他:“我要睡的人,那是一定会睡到的,你也别纠结了,这事儿你情我愿,你又不吃亏。” 她咬字清晰,着重强调了‘你情我愿’四个字。 窗帘拉上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洒下一小片余晖。 厚重的沉默和暗淡的光线,将男人的背影勾勒成萧条寂寥的轮廓,冲淡了平时高高在上c睥睨众生的压迫感。 他在门口停下,头也不回:“苏嫣,我当你是个人。” 深秋寒冷的夜晚,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压抑。 阿嫣跳下床,噔噔噔跑过去,用力把他往外面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刚才禽兽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也是个人了?你烦死了,快走快走!” 江离捉住她乱动的手,高举头顶,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阿嫣一秒变脸,又变得眉开眼笑,乖乖的问:“江总,你改主意了?我们回卧室呀,我帮你脱衣服。” 江离恍若未闻,冷着脸问:“那时候,为什么抹黑安纯?”他停顿了下,沉下声:“给我一个正当理由,即使是借口。” 阿嫣不耐烦:“这种陈年旧事——” “回答我!” 话一出口,连江离都是一愣。 他一向自诩理智,自控力极强,即使内心震怒,也能装出斯文有礼的外表,可今晚,在苏嫣面前,却一次又一次失控。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如果她再说一遍,说她知道错了,一时间鬼迷心窍,但当初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爱他那他可以把胸口的疼痛当成心动,和她重新开始。 作为恋人。 阿嫣静下来,小声问:“如果我说因为爱情,你会留下来和我睡觉吗?” 江离黑着脸摇头。 阿嫣抿紧唇,柳眉倒竖,像一只发怒的猫,猛地挣脱他,拉开大门:“那你还是滚算了。” 江离抵住门:“苏——” “干坏事为什么非得有正当理由?”阿嫣烦躁地打断他:“因为我就想那么干,不行吗?” 她再也不想跟他啰嗦,重重地甩上门。 回到房里,阿嫣拿起梳妆台上的镜子,看着镜中自己盛怒的容颜,看着看着,忽然噗嗤笑了出来,愉悦的调侃:“你瞧你,作天作地的都这么好看,叫我怎能不爱你?”说着,嘟起嘴就要亲镜子。 被遗忘的老古董忙咳嗽起来:“咳,非礼莫亲,非礼莫亲!” 阿嫣扫兴,放下了镜子。 老古董:“线索男主跑了?” 阿嫣:“跑就跑了。现在想想,太快完成任务也不好,我还没实现我的梦想。” 老古董:“你的梦想?” 阿嫣:“对,大家称赞我美颜盛世的梦想。” 老古董: 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老古董又问:“抽屉里的遗书和刀,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 阿嫣吃惊:“怎会?上次收拾没留心罢了。” 老古董将信将疑:“宿主刚才的作为,我还以为是故意引导江离对你倾心” “我要他的心有何用?又不是唐僧肉,吃了能让我貌美如花永葆青春吗?”阿嫣更加莫名其妙:“说起这个,我才后悔呢,就该趁早扔了那些东西,省的今天坏我好事。唉,本来我还有七成把握骗他留下和我睡觉,谁料他一看见这东西,脸色都变了,估计今晚硬不起来,真是流年不利。” 老古董: 阿嫣转过头,继续看手机。 江离问:“在看什么?” “席园。”阿嫣回答,有点啼笑皆非:“他真炒了经纪人的鱿鱼。原来拍戏那会,他不跟我说话,是因为经纪人特地交代过我只当他见我越长越漂亮,想跟我讨教秘籍又不敢,所以老用诡异的眼神瞪我。” 江离笑:“红颜多祸水,美人多妖精。” 阿嫣挑眉,青葱似的手指,点着他额头:“真是狐狸精,那可瞧不上你,暴君和尚俏书生,这才合口味。” 江离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正色劝道:“以后收收心,再出去拍戏,那就顶着江太太的名衔了。” “江总又开始训话了?”阿嫣靠在他怀里:“就算我想勾人,也得有人不怕得罪你,愿意配合我——” 江离说:“真不行,不然把你藏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阿嫣叹气:“这么霸道?” 江离微微一笑,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有我还不够吗?” 阿嫣笑笑,放下手机,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正好在重播《宫墙柳》。 画面中的阿嫣刚被皇后掌掴了,低着头不敢吭声,待皇后走了,一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眼中泪光莹莹,楚楚可怜的姿态,演的入木三分。 画面外,阿嫣缩进江离怀里,轻轻叹了一声,小声说:“这一幕我记得,当时眼泪真的拼命掉下来,擦干就掉,根本停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离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对方下手重了?我——” 阿嫣抬手,按在他唇上,扑哧一笑:“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比剐了我的肉都疼,我心里那个疼啊这可不是演出来的。” 江离一愣,回想起去年陆世同生日,阿嫣很久不曾露面,终于看见他,竟然关注起了他眼角的皱纹,不禁轻笑:“你啊。” 阿嫣也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耳边,江离低沉的声线平缓道:“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跟我说。” 阿嫣的背脊僵了僵。 江离心口泛疼:“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亲人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他收紧手臂,低低道:“受气了,难过了,伤心了,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心情不好,也要告诉我,我负责哄你开心,嗯?” 阿嫣垂头:“你不嫌我作吗?” “傻气。”他低笑,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等有一天,你不会想到这种问题,你可以理直气壮对我使小性子,那证明我这个老公当的很不错。” 阿嫣忍不住笑了一声,飞快地抬眸瞥了瞥他,又低下眼睑:“明天我生日,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在家过。” “不是说好了,我带你飞欧洲庆生吗?” “不了,现在全天候的都有狗仔盯着,不出小区门还好,一出去肯定被拍,到了机场也得被拍,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我们两个。” 江离点头:“也好,过了明天,我陪你整理东西,趁早搬去我那里。” 阿嫣舒展眉宇,笑得温柔恬静:“嗯。” 下午六点,江离发来消息,正在过来的路上。 阿嫣没有化妆,亲自下厨烧了四菜一汤,用筷子沾了点尝尝味道,皱了下眉:“太淡了。” 老古董闻到香味,馋的厉害,镜子长出两条又细又短的小腿,哒哒哒跑了过来,跳起来够筷子:“没想到,宿主还会下厨。” “为什么不会?” “” 老古董不好意思说,因为你太娇气,成天只弄你那张脸,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吃饭还请阿姨特意来烧,只得撒谎:“宿主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阿嫣斜睨它一眼,似笑非笑:“自称老朽,却为老不尊,说谎话哄我开心,羞不羞?” 老古董不争气地红了脸。 “勾男人这门学问,我曾是优等生,不止一张脸,十八般武艺都学过一些。先拿下男人的胃,后拿下男人的心——这我怎会不知道?要不是中途辍学,念经去了,我至少也能步前辈的光荣后尘,当个青史留名的祸国妖姬。” 阿嫣说着,语气十分可惜。 老古董咧咧嘴:“您念经去了?” 阿嫣长叹,没好气的指了指桌子:“你没见一桌都是素菜吗?现在好了,我荤腥都忘记怎么烧了,现在请阿姨过来也来不及。唉,我好歹也是只狐狸,怎么混的比兔子还差!说到底全怪他,带发修行的假和尚坏毛病一大堆,只肯吃素口味又极淡,害苦我。” 老古董奇怪:“‘他’是谁啊?” “无关紧要的路人乙。” 老古董叹气:“宿主,冰箱里有牛排,我教你吧。” 阿嫣脸上愁云顿消,捧起镜子亲了口。 老古董哭丧着脸:“宿主,你不能动不动非礼老身呐!” 江离到前,阿嫣刚给小美下达了指示: 今晚凌晨十二点,登上我的微博,发我传给你的这段视频。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告诉李姐,这是死命令,出任何差错,铁板炒鱿鱼等待你。 小美发来回信。 ——收到! 于是,阿嫣又发了一条:今天你加个班,凌晨以后在线等我的下一步指示,我给你算通宵辛苦费。 小美:坚决执行命令! 阿嫣:十二点后,我随便给你发个字母,发个表情,发什么都好,你看见了,马上电话报警,地址是我家。 小美:?????????? 阿嫣:别问,听话。 小美: 阿嫣笑了笑。 江离一进门,看见的便是淡妆轻抹的心上人,围裙还穿在身上,头发挽着,有些乱。 长桌上摆了几个家常小菜和牛排,往上冒着热气。 外头天又开始冷了,屋里暖气的温度携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温暖。 不管多么成功,多么强势的男人,生命中的某一刻,总会期待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港湾。 他放下生日蛋糕,张开双臂拥抱她,轻轻呢喃:“生日快乐。” 阿嫣靠着他的胸膛,眼角有些湿润:“你能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江离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不该这么说。” 阿嫣疑惑地看着他。 江离轻叹:“你能在我身边,庆幸的人是我。”他淡笑,眼底掠过缠绵的光:“没有错过你,是我的幸运。” 这一晚的夜色,特别冷。 陆世同坐在车里,车窗敞开,他手肘撑在车门上,抽了一支又一支闷烟。 冷风刮进来,骨头都是凉的。 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也是两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车就停在她家楼下。 从医院溜出来,他来的很早,比江离还早,亲眼看见他的司机送他来,亲眼看见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礼物上去。 换作平时,江离那样心细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可他今天没有。 恋爱使人变蠢。 就像他,拼命要和自己过不去,非得来这里,见证她和奸夫有多恩爱,度秒如年,偏偏铁了心不肯走。 等今晚过去了,这笔账,他头顶突然冒出来的青青草原,他要和那个女人算清楚,起码让她三天下不了床,走不动路,看她还有什么胆子出去偷人。 操。 七点,八点十一点,十二点。 下雨了。 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风卷着潮湿的雨丝扑到脸上,阴冷如深不见底的夜空。 他咬了咬牙,扔掉烟头,正想开门,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总,是我,小郑!您在睡觉吗?” “有屁放。” “你你快看下苏嫣的微博!” 他皱眉。 苏嫣的微博?自从死女人迷恋上美容,不早弃用了吗? 可那个荒废了很久的微博,准时在十二点,发布了一个简短的新视频。 “大家好,我是苏嫣,这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怎么出去,但关于我的一些传闻,我有必要亲自回应。” “江总那件事,我想应该是他开的无关痛痒的小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订婚c结婚?我和他以前认识,现在不熟。” 那么无辜又理直气壮的一张脸。 陆世同笑了,不知是气的还是高兴。 “还有其它谣言,也不可信。”视频里,女人神色严肃,认认真真的说:“我们公司的陆总,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公私分明’的好老板。” 笑容僵在脸上。 陆世同又开始磨牙。 “我再说一遍,我不谈恋爱,不结婚。我很忙的,事业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我还要美容,还要看粉丝夸我漂亮的留言,我没时间每次都出来辟谣。以后再看到有关我感情生活的八卦新闻,请自动忽略,谢谢关心。” 才发布几分钟,评论已经潮水般涌来,点赞最多的如下: “卧槽,给江离发了不熟卡,给陆世同发了好人卡,苏嫣这是要上天啊!” “所以我们席园呢?cp粉哭死。” “难道攀上更高的枝头了?” “苏嫣真的好爱她的脸啊,很忙因为要看粉丝留言哈哈哈——关注点清奇的我。”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假的!我要一辈子守护我家宝宝的盛世美颜,小姐姐是我的,才不结婚,乱编新闻的快狗带!” “抱紧我的瓜瑟瑟发抖。” 陆世同脸色晦暗不明,眼里有嗜血的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长腿跨出去,猛地甩上车门。 ——去他娘的狗屁好人! 忽然,背后响起警铃。 一辆警车疾速开了过来,急刹车停下,车里下来几名警察,直接往楼上冲。 李姐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突然听见阿嫣愉悦的笑声,气不打一处来:“神经病,你笑个屁!” 阿嫣指着手机里的新闻:“媒体说我像一只花蝴蝶,惊艳全场——” 李姐气煞:“大小姐,他们是在讽刺你!讽刺你听不听得懂?” “——还说我美艳得叫人移不开眼睛,简直要勾走男人的魂。”阿嫣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真好,我最喜欢听别人夸我漂亮。” 李姐咬牙:“你他妈自恋也要分场合!你觉得现在我有心情跟你瞎扯——” “姐。”阿嫣再次打断,摘下脸上的面膜,坐了起来:“我签了公司,以后就是天鸿的艺人,陆总答应我,可以自己选经纪人。” 李姐整个人僵住,不敢相信地瞪着她。 阿嫣神色沉静:“天鸿筹备的那部宫斗剧,那个你眼馋了半天的安纯的资源,陆总也给我了。”微微笑了笑,她抬眸看向对方:“所以,你跟不跟我走?” 唇角挂着笑,眼神却冷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民国丽人(三-五) 此为防盗章  阿嫣挑眉,似乎有点惊讶, 但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哦, 谢谢。” “见外了。”江离扣好纽扣, 静默片刻, 平静道:“陆世同没有来。” 他们从中午做到下午,又从下午做到天黑,根本没有人来敲门, 别说陆世同, 就连服务员都没有。 这是一个局。 他看着弯腰捡上衣的女人, 不冷不热的问:“苏嫣, 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嫣举起三根手指, 严肃的说:“三次。”放下手, 语气更加认真:“我向上天发誓,我只想睡你三次,绝对没有别的念想。” 江离冷笑:“装了针孔摄像头?拍视频给陆世同欣赏?” “你呀, 思想不要这么龌龊。”阿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套好衣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很怀念你在床上的雄风”低笑一声, 偷眼瞧他:“恭喜你,今天破了历史纪录, 很勇猛呢。” 她想了想,诚恳地添上一句:“我很满意。” 江离冷眼看她。 阿嫣蹲下身,穿上高跟鞋, 走了几步停住, 扶着门框, 回眸一笑:“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我骗你的。” 男人一怔,神色骤变,冷厉骇人。 “嘴上说强迫,身体却很诚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阿嫣也不管他突然阴沉的脸,轻飘飘道:“江总,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阿嫣老实地待在家里,和她深爱的脸蛋过上你侬我侬的小日子,直到《宫墙柳》开拍,她在新来的助理小美和李姐的陪同下,低调进组。 苏嫣自出道以来,从没这么安分过,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传的是安纯,没想到第一组片场路透图出来,竟然换成了声名狼藉的苏嫣,安纯的粉丝当然不乐意,一边愤怒地指责剧组前期宣传利用安纯,一边在各大娱乐博主的评论里对苏嫣冷嘲热讽,把她的黑料刷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挖出了天鸿和苏嫣的关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睡遍娱乐圈大佬,社会社会。” “无缝找下家,某人的生意真好。” “没想到陆世同那么l一,不嫌脏啊。” 李姐不免忧心,就连小美暗地里都替老板捏一把汗。 处于风暴中央的阿嫣却比谁都悠闲。 她对微博这样的新科技有点概念,但并不热衷,网友说了什么,她一来看不见,二来不上心,丝毫不受影响。 进组后的第三天,李姐看了眼微博,越看越气,不觉冷笑:“抢角色,不要脸?哈,笑死人了。你离开聚星前,江离为了讨好安纯,把你的戏给安纯演,那次你都已经进组拍了两天了,还不是说撤就撤?这事儿谁都能骂,就她安纯没资格!这么久的微博热搜,营销号一致刷黑料,她团队要是没在背后搞事,我把手机吃了!” 小美劝她:“李姐,消消气。他们是故意的,我们回应的话,就中计了。你忘了吗?安纯那戏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中,那不也是同类型的宫斗剧吗?最近网上的热度全集中在我们这边,他们借机踩着《宫墙柳》宣传自己的剧,真阴险。” 那就是苏嫣开拍后惨遭换角的电视剧。 李姐阴着脸喝了口茶。 阿嫣伸出手,说:“有对比图吗?让我看看。” 小美不肯:“没什么好看的,安纯的是定妆照,你的是模糊的路透,营销号智障才放在一起比较。” 阿嫣笑笑:“手机给我吧,不要紧的。” 小美只好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阿嫣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那么多人夸她漂亮。”她看向李姐,又问:“我红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夸我好看吗?” 李姐说:“你要能翻身,就凭那几张脸都糊了的照片,也有粉丝给你夸出朵花来。” 阿嫣怔住,过了片刻,认真道:“那我一定加倍努力。” 剧组开拍半个月,这天轮到拍阿嫣和女二号童晓薇的一场戏。 童晓薇饰演的贤妃和皇后不和,因为一件小事,童晓薇怀疑阿嫣饰演的宁贵人表面与她交心,背地里却帮着皇后做事,为此盘问阿嫣,从最初的含沙射影,渐渐转为尖锐的责骂。 这场戏火/药味十足,男主角席园也在旁边看。 他是现在人气最高的小鲜肉之一,这几天和阿嫣拍戏,他谨记经纪人和粉丝的忠告,除了对戏之外,跟阿嫣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别说话,别有眼神交流,省的沾一身脏。 他以为对方会生气,奇怪的是阿嫣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刻意疏远,那女人随身总带着一面镜子和一包面膜,在片场没事儿干,她也不跟人说话,自顾自躺在椅子上敷面膜。 高强度的拍摄计划,睡眠不足,日夜颠倒,种种恶劣条件下,那女人总是容光焕发,皮肤一天比一天白,一天比一天柔嫩,搞的他也想随身带护肤品了,毕竟他这样的高人气小鲜肉,没演技不要紧,颜值才是保命的根本。 今天这场戏,他是故意来看阿嫣出丑的。 童晓薇和安纯是好朋友,她有心替安纯出气,昨天晚上就告诉他,今天她不会让阿嫣好过。 席园咬着苹果,眼角余光随便一扫,突然看到阿嫣的助理正举着手机。 他脑子转的飞快,想提醒童晓薇,还没开口,导演那边喊停,摄影师刚放下手,只听‘啪’的一声,童晓薇右手高高扬起,甩了阿嫣一个耳光。 ——坏了。 他心里叹气,那头童晓薇浑然不觉,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哼了声。 阿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剧本里没这个。” 童晓薇神态嚣张,敷衍地撩撩头发:“哎呀,真是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怪我,我刚才太入戏了,一时间走不出来,苏嫣,你不会生气吧?”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阿嫣,得意洋洋:“平常人呢,我大概会让着点,不敢下那么重的手,可苏小姐是什么人呐,脸皮比墙都厚,皮糙肉厚的,我的手那么娇气,怎么打的疼呢?” 阿嫣没说话。 童晓薇放低声音,刻薄的说:“陆世同对你,如果有江离对纯纯的一半,我也不敢下这么重的手。从你进组到现在,他都没来过一趟,看来你连他的女人都算不上,只能算个侥幸爬床成功的婊/子——” 话音未落,阿嫣苍白的手抓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拽。 童晓薇脚下一个踉跄,刚站定,火冒三丈想要反击,气势汹汹地踏前一步,不料又扭到了脚,整个人重心不稳,头脸对着墙壁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席园手里的苹果掉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盯着疼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童晓薇,惊得忘记了该过去帮忙——等等,那那那,那是什么? 童晓薇的鼻子,原来真是整的? 小美已经放下了手机,飞快地跑过去:“哎呀,对不起,都是我们嫣嫣姐不好,她也是无心的,她不知道你的鼻子是做的,早知道的话,一定扶你一把” 阿嫣捏住童晓薇的下巴,直视她惊恐的眼睛,压低声音笑着说:“我不仅婊,还凶,以后长点记性。” 她放开手,利落地转身走开,任由身后乱成一团。 “快送医院!”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啊?” 阿嫣不理会,走到全身僵住的席园面前,忽然停了下来,皱眉盯住他看。 席园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一步。 阿嫣眯起眼看清楚了,有点惊讶,然后开口,对他说了进组以来,第一句不是台词的话:“席先生,你额头上长痘了。” 阿嫣托着腮想了会儿:“不管是真实或虚幻的世界,来这里走一趟,总该有始有终我来。” 于是,阿嫣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死亡,对着镜子,挑最美的礼服,选最好看的姿势,顺便写下遗书。 说来也是巧,白天逛商场,竟然碰到了久违的江离。 那个男人阴郁不少,眉宇间笼着散不去的愁绪,看见她走过来,瞬间舒展容颜:“阿嫣。”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江离拉住她的手臂,很轻很轻,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就这么一个晃神,她已经走了,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选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你应该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我从不相信爱情,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没心肝的东西。 天亮,司机来了,他刚要出去,楼上房间的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睡衣,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他心软成水:“还早,睡你的去。” 她点头,微暗的晨光中,消失在门后。 “陆总,再见。” 这是陆世同见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了头条新闻,知名人气女明星苏嫣疑似因抑郁症自杀,留下最后一张遗像。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安详,宛如陷入宁静的梦乡。 除了从手腕流到床单上的血,根本看不出异样。 就像时尚杂志拍的照片,那样美丽。 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只剩空白。 葬礼那天,陆世同没露面。 直到夜深了,他的手还在发抖,拿起酒杯的时候颤了颤,酒水洒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一滩像极了血的颜色。 书房的门开了。 小美双眼红肿,走了进来,嗓子哭哑了:“陆总,你找我” 他声音冰凉:“为什么?” 小美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摇摇头:“我c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抑郁症,我敢肯定!那天,我收到苏姐的短信,叫我去她家一趟,她一直住在这里,很久没回去了,我赶过去,看见她躺在床上,留下了一封信,叫我拍遗照发给媒体,拍的漂亮一点然后把粉丝说她好看的评论整理完烧给她——” 说到最后,她顾不上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又哭又笑:“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为了怕变老变难看吗?她都死了,粉丝哭还来不及,谁还会说她好看我不懂,到底为什么啊” 陆世同僵硬地坐着,沉默过后,向她伸出手。 小美吸了吸鼻子,把攥得皱巴巴的纸递上去。 那封遗书上,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早该知道了。 她不爱他,连骗他都敷衍。 终究是他自欺欺人。 她离开后的第四十天,陆世同终于去她墓前探望,一路上,两旁都是捧着花束前来悼念的人,只有他两手空空,黑色墨镜下,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寒风扬起黑色的风衣,划开凌厉弧度。 他曾以为自己会发疯,可他没有。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唯独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烈,最后心都像掏空了,活着也成行尸走肉。 其实,小美错了。 阿嫣离世的新闻下,真的有粉丝留下一条匪夷所思的评论,引起诸多非议。 “苏嫣复出后,没穿错一件衣服,没化错一次妆,每次露面都是美颜盛世,不愧是我偶像,死都死的那么漂亮。” 底下的粉丝都在骂这人没良心,可点赞数却一路飙升,高居前几位。 陆世同想,如果那女人真的泉下有知,只会高兴,说不定还想亲自见见这个粉丝。 于是,他把这条留言抄写在一张白纸上,带了过来。 天色渐晚。 墓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陆世同掏出那张纸,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将它吞没。 “这样,你开心了?” 回答他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 “你这么一走,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 “有人说,都怪江离曾经抛弃你,导致你心理扭曲,无法接受容貌的变化。” “还有人说你得了抑郁症,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说的好像他们认识你一样” 四十天了,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却是在她墓前。 “你脾气不好,心里只有你那张脸,脸皮也厚,无耻至极,老子人生中唯一一顶绿帽子,就是你给强扣下的” 他闭了闭刺痛的眼,抚摸冰冷的石碑。 “尽管这样,我也”他停顿片刻,喉咙堵的说不出话,眼圈泛红,过了好久,轻声低喃:“如果早点喜欢上你,多好。” 在那个男人有机会伤害你之前,好好保护你。 世上最缺的是后悔药,“如果”这个词,只能想想而已。 离开前,风吹落一束鲜花,露出底下的纸。 陆世同皱了皱眉,拾起来。 你说,我的人生很长,你的人生很短。 苏嫣,说了等你一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我会继续等下去,带着我们的回忆。 不死不休。 没有落款。 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留下的。 陆世同冷哼了声,撕成碎片洒了。 阿嫣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抬起手,五指还是残缺不全,但比起任务开始前,至少皮肤长了回来,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惨状。 很好,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恢复容貌了。 她笑了笑,环顾四周。 冰冷的密室,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左手边有一道半掩的小矮门,几盏风雨不灭的残烛散发幽幽的光,照亮她骇人的脸。 老古董长出小短腿,捧着镜子,在石室里到处转悠:“宿主,你可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面目全毁?” 角落里的女人低低笑一声:“你傻呀?此次闭关,我已突破第十层炼容心法,如今在你面前的,可是三界排名前五的大能,除了神魔两界的绝顶高手,世上再无人能阻止我——” 老古董以为她会说出‘一统天下’或者‘征服世界’。 等了半天,对方也只是轻哼了声,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张鬼脸发呆。 于是,老古董又问:“这里是妖界?” 心中有些忐忑,它虽然是人界的灵器,但也是一只心怀梦想的老镜灵,盼望有天能飞升成仙,想到身处妖界,还是有点怕怕的。 阿嫣往脸上扑粉:“不是。” 老古董松口气。 阿嫣回头,看它一眼:“这是魔界曼陀罗宫的禁殿,听说过吗?” 老古董浑身寒毛倒竖,哆嗦着摇头。 阿嫣一笑:“魔界太子的寝宫,正宗的魔窟,童叟无欺。” 老古董欲哭无泪。 “放心,我和他不熟,他不会来,我也出不去。”阿嫣慢悠悠的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加上你,一个半人。” 正说着,密室上空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少女声:“姐姐,我来看你了。” 语气甚是哀伤。 老古董抬头看了看,意识到这是传音入密,便老实地缩在一边。 “姐姐,你还是不肯与我说话么?”那人苦笑一声,带着微颤的哭音:“这世上,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就忍心见我孤苦伶仃?罢了,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求求你——”声音忽然变得激动:“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姐姐,我求你罢手吧!他就快死了,不用你动手,他就要死了,别跟你自己过不去,你修炼的邪法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那姑娘凄凄凉凉哭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华容托我带了信给你。” 这句说完,再无动静。 老古董转了转眼睛:“那位是”阿嫣一眼扫过来,它咽了口口水:“无关紧要的路人丙?” 阿嫣扬眉,懒懒道:“那是我亲妹子,当然不会无关紧要。” 老古董不敢再问下去,瞥见石门的方向有亮光,便溜了出去。 一出门,差点吓呆了。 这这这哪里像魔窟?分明是仙宫吧! 古朴的雕梁画栋,雅致的字画挂满墙壁,奇怪的是,紧闭的两扇大门附近,未拆封的信堆成了小山,全是从上方一个小开口处递进来的。 起码也有几千封信,没有一封拆动过。 老古董看傻眼了。 “喂。” 老古董一惊,忙回头:“额,宿主。” 那比妖怪更可怕的丑陋宿主看着它,“下个任务可以开始了。” “对对的。”老古董从震惊的状态中回神,切换成工作状态,总算有了几分/身为主神的底气:“上一个任务,宿主擅自使用媚术,作为惩罚,下一个任务,除了和线索男主亲密接触,你必须刷满他的好感度。” 阿嫣静了静,似乎不情愿:“有这个必要吗?” 老古董坚定:“只有下个世界。” 阿嫣叹气:“随便,你可以开始了。” 她愣了一下,把餐巾纸给他。 江离低笑,摇摇头,倾身过来,慢慢地c细心地吻去白色的奶油。 阿嫣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小声问:“蛋糕甜吗?” 他说:“没你甜。” 夜深了。 江离撩起她肩上的黑发,心不在焉的问:“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一,希望事业成功,和杨导合作的新片能获奖。二,希望这一生,可以留给我的粉丝美好的记忆。三,希望我永远美颜盛世——啊!” 他俯身,惩罚性地轻咬柔软粉唇,拥着她倒向大床。 乌黑的青丝铺在白色床单上,黑白分明。 正如她清澈的眼睛。 空气迅速升温,注定是意乱情迷的一夜。 江离顺着她的额头c眼睛c嘴唇,一路吻下去。 阿嫣配合地闭上眼睛,遮盖眼底始终清醒且冷淡的光,闷哼了声,咬紧下唇,双手抓紧床单,抓出一道道纠结的皱痕。 肢体交缠,灵魂震颤。 最后,他湿润的嗓音响起:“我爱你。” 阿嫣露出一丝笑意,享受此刻身体的愉悦,待彼此平静下来,便瞥了眼墙上的钟,慢慢爬坐起来,点上一支烟,递给他:“这句话,曾经有个女人等了很久,只可惜,她听不到了。” 那个真正的苏嫣,至死都对他情深不悔。 江离接住,微微拧眉:“什么?” 阿嫣没回答,起身穿衣,先给小美发消息,然后拿起他的手机抛过去:“江总,看看微博。” 他皱紧眉,低头盯住屏幕。 阿嫣的丝绸睡衣外边,只披了件敞开的针织衫,靠在窗边,耐心地等他看完。 下雨了。 窗帘掀起一丝缝隙,可以看见玻璃窗上纵横的雨水,像永远无法停止的眼泪。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雨夜,那个男人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同随意操纵生死的神祗,将她践踏进污秽的泥水。 整个世界都是脏的。 江离神色骤冷,抬眸:“你什么意思?” 阿嫣微笑:“说了睡你三次,多一次少一次都不行,我这个人很有节操的,最讲信用。” 江离站了起来。 阿嫣淡淡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 江离眯起眼,一步步迫近:“你疯了。”他忽的站定,深呼吸几次,努力平静下来:“删掉微博,我陪你一起解释——” 阿嫣笑出了声:“这就是我的解释。我早说了八百遍,我对你的兴趣,仅限于你的身体,仅限于三次,你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江离咬牙,冷冷道:“你想报复我。” 阿嫣摇头,带着遗憾:“江先生,你总这么自以为是。” 窗外,雨声磅礴。 香烟烧掉一截,烟灰烫到手指。 这一点细微的疼,却激起他心里无边的怒火,被欺骗的疼痛也瞬间燃烧起来。 全是假的。 他说过的话,他曾经怎么对待她的,她根本不曾遗忘,一直牢牢刻在心上,所以选择在这样的雨夜,将所有的伤痛如数奉还。 对他,从来没有爱,只有深沉的恨。 玩弄身体,玩弄感情,都是为了报复,可笑他一厢情愿地陷了进去。 可他爱她。 他还是爱她。 他冷笑了声,将烟头在掌心掐灭,倏地走过去:“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阿嫣一动不动,还是那么散漫地站着,懒懒地抱住双手,带着几分笑意看他,十足的挑衅和嚣张。 那么镇定,那么目中无人。 又是那般美丽,耀眼如晴空艳阳。 于是,江离又停下,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苏嫣,你想报复我,你恨我,无所谓我爱你。”他扯了下唇角,突然笑了起来,黑眸闪过幽暗的光,狠绝而疯狂:“我爱你就够了。你想报复,我给你机会,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抓住女人纤细的手臂。 阿嫣平淡的说:“放手。” 他不肯,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恨恨道:“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我抛弃了你,践踏了你的尊严,所以你也要看着我卑微地在你面前,求你回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嫁给我,你会有一辈子时间折磨我,你要的,我都给你——” “你说,你爱我。”阿嫣看着他,语气平静:“江离,我为你发疯,为你差点自杀,你在哪里?在安小姐身边。我落魄的时候,你爱我吗?我被狗仔疯狂跟拍c面目扭曲的时候,你又爱我吗?” 江离红着眼,说不出话。 阿嫣掰开他的手指,拉下他的手,面无表情:“善变而廉价的爱,也只配虚情假意的欺骗。” 他沉默良久,动了动嘴唇:“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阿嫣点头。 他不死心:“我不信。” 声音有点颤抖,低沉喑哑,透出垂死挣扎的执拗。 他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冰凉的唇吻住她,可不管怎么缠绵,她的眼睛清醒地睁着,黑白分明c干干净净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 心凉了大半。 下一个瞬间,门口一声巨响,他刚回头,已被一股大力拉扯开,撞到墙壁上。他扶着墙壁站稳,咳嗽几声,看向踢门冲进来的人。 阿嫣也在看他,略带惊讶:“怎么是你?” 陆世同高大的背影挡在她身前,听到问话,冷哼了声,回头:“因为我让警察走了。你报警干什么,还嫌麻烦不够多?” “我从来不嫌戏多,只怕有人不肯好聚好散。”阿嫣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会来?” 陆世同一滞,脸色红了红,有些窘迫,很快恢复常态,若无其事:“你出事了,撤热搜删评论压新闻,不都是天鸿出钱?我替公司节省开支!” 阿嫣无言以对,干脆不说话。 江离对这一切无知无觉,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好久才醒转过来,看着阿嫣:“那天,半山别墅,你说过谈感情,从那时起,就是一个骗局。” 阿嫣挑眉:“不,我和你谈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没商量,你自己会错意了。” 江离无声苦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脸不红气不喘,眼睛依然清澈干净。 自从复出后,她总是这么理直气壮,坏的坦荡,坏的迷人。 他向来睚眦必报,却不恨她。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蔑视一个个女人献上的真心,嘲笑她们的愚蠢的自己。 被践踏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阿嫣稍稍站直身子,拉紧外衫:“江总,像这样的小事,您动动小指头就解决了,除了点不值钱的面子,您也没真的损失什么。”她忽然低笑一声,抬眸,目光柔柔软软,扫过他的心尖:“难道,我不美味吗?” 一个轻淡的眼神,一句不轻不重撩人的话。 勾魂摄魄不过如此。 陆世同觉得,这辈子怕是等不到年老掉牙,他的牙齿就要咬碎磨光了。 他用冷得冻人的眼神剐了女人一眼,从齿缝中挤出字:“妈的,你当着我的面发骚?老子还没死!” 阿嫣扫兴,瞄了瞄他,走到一边。 江离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转头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平静的语气,温和的神色,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 即使内心血肉模糊,他也不愿当着陆世同的面,显露痛苦。 他一走,阿嫣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难怪曾经爱他那么深,都这样了,他还能维持风度。越是冷静自持的男人,女人就越想见他为自己发疯的样子——” “你嘀咕什么呢?” 阿嫣抬头:“没什么,我在想,你怎么进医院了。” 陆世同露出狰狞的假笑,咬牙切齿的说:“被你气的。” 阿嫣往客厅走:“我给你倒杯茶赔罪?” 陆世同开口:“苏嫣。” 阿嫣停下。 “你非得这么作一回,闹的满城风雨,只是为了报复他?”陆世同眉心拧起,忍不住骂出口:“你是不是有病?你想整他,你不会来找我?” 阿嫣疑惑地看他:“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就是要睡他,玩弄感情是达到目的的手段,最终目标还是睡他。” 陆世同几乎吐出一口血,额头上青筋直跳,已到崩溃边缘:“为什么?” “陆总,不是我说,你问的也太莫名其妙了。”阿嫣对他狰狞的脸容视若无睹,对他的暴怒感到不解:“就说你吧,睡过的女人少说也有十来个,会有人总追问你为什么睡她们吗?当然因为想睡,因为和谐生活有利于美容和减肥啊!” 陆世同深吸一口气,忍到内伤:“你最好认真回答我的话,我没心情和你鬼扯——” 阿嫣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真话你不信,你非得我说,我看上他器大活好,你才满意——” 砰! 他一脚踹上了门,上锁。 门板受到剧震,还在嗡嗡作响。 阿嫣笑了笑,抬起下巴,白皙的脖子上,布满另一个男人留下的吻痕:“我是跟他结束了,可你非得选今晚?你不嫌膈应?” 陆世同冷笑:“你说,我是好人?”修长的手指脱去外衣,随意扔向一旁,敞开的衣领露出性感的锁骨,即使穿着色调冷淡的衣服,也无法掩饰的致命吸引力。 “那好,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禽兽!” 夜深了。 江离撩起她肩上的黑发,心不在焉的问:“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一,希望事业成功,和杨导合作的新片能获奖。二,希望这一生,可以留给我的粉丝美好的记忆。三,希望我永远美颜盛世——啊!” 他俯身,惩罚性地轻咬柔软粉唇,拥着她倒向大床。 乌黑的青丝铺在白色床单上,黑白分明。 正如她清澈的眼睛。 空气迅速升温,注定是意乱情迷的一夜。 江离顺着她的额头c眼睛c嘴唇,一路吻下去。 阿嫣配合地闭上眼睛,遮盖眼底始终清醒且冷淡的光,闷哼了声,咬紧下唇,双手抓紧床单,抓出一道道纠结的皱痕。 肢体交缠,灵魂震颤。 最后,他湿润的嗓音响起:“我爱你。” 阿嫣露出一丝笑意,享受此刻身体的愉悦,待彼此平静下来,便瞥了眼墙上的钟,慢慢爬坐起来,点上一支烟,递给他:“这句话,曾经有个女人等了很久,只可惜,她听不到了。” 那个真正的苏嫣,至死都对他情深不悔。 江离接住,微微拧眉:“什么?” 阿嫣没回答,起身穿衣,先给小美发消息,然后拿起他的手机抛过去:“江总,看看微博。” 他皱紧眉,低头盯住屏幕。 阿嫣的丝绸睡衣外边,只披了件敞开的针织衫,靠在窗边,耐心地等他看完。 下雨了。 窗帘掀起一丝缝隙,可以看见玻璃窗上纵横的雨水,像永远无法停止的眼泪。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雨夜,那个男人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同随意操纵生死的神祗,将她践踏进污秽的泥水。 整个世界都是脏的。 江离神色骤冷,抬眸:“你什么意思?” 阿嫣微笑:“说了睡你三次,多一次少一次都不行,我这个人很有节操的,最讲信用。” 江离站了起来。 阿嫣淡淡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 江离眯起眼,一步步迫近:“你疯了。”他忽的站定,深呼吸几次,努力平静下来:“删掉微博,我陪你一起解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民国丽人(六-九) 此为防盗章 小美没空听老板的自怨自艾, 掏出手机, 将刚才的一段视频发送给李姐, 一边兴奋的问:“姐, 你也太神了,你怎么知道童晓薇会使坏?” “嗅觉。” 小美一怔, 抬头:“啥?” 阿嫣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脸:“身边有人对我心怀敌意, 我能闻出来。” 小美笑了:“你唬我的,我才不信呢,又不是狗鼻子。” 阿嫣摇了摇头, 不想多言。 “唉”小美痛快过了, 开始头疼:“这次我们网上舆论战未必会输,至少不会出现一边倒声讨你的情况, 可是陆总如果不出面,童晓薇公司那边只怕没那么好应付。姐,不如你探探陆总的口风?姐?” 她转过头,对着沉默的阿嫣挥了挥手:“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阿嫣站了起来:“陪我去跟赵导请假,然后替我订飞机票, 我明天回家一趟, 过两天回来。” 小美:“那童晓薇的事情——” “陆总约我吃饭。”阿嫣回头,见小美呆呆的样子,不由发笑:“发什么呆?走了。” 童晓薇和苏嫣的打人事件持续发酵。 最初童晓薇方面放出消息, 苏嫣片场耍大牌, 把童晓薇打到进医院, 随后各大营销号和娱乐博主跟进,苏嫣的黑料第n次刷遍网络,大批急性子的网友对她口诛笔伐。 紧接着苏嫣的经纪人态度强硬,表示是童晓薇挑衅在先,而且她是自己滑倒,不幸撞到墙上。 眼看又要变成罗生门,某个娱乐大v突然放出一段现场视频。 于是,真相水落石出。 江离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一抬头,正对上安纯探究的眼神。他微感茫然,试图回忆对方说的话,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刚才 刚才,他在想,一个多月了,苏嫣没打电话,没发信息,朋友圈和微博都没更新。 他总觉得苏嫣居心不良,骗他杯里下了药,骗他上/床,背后肯定有更卑鄙的计谋,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一转眼四十多天过去了,苏嫣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即使身陷打人风波,也没向他求助。 想起那疯疯癫癫的女人,除了无处宣泄的烦闷c愤怒以外,心口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燥火,记忆深处香艳的画面挥之不去,而她离开前,带着些许揶揄c些许讽刺的话,则是他深夜辗转难眠的根源。 从来没什么催/情药。 他对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本能的索求和渴望。 “抱歉,下午见一个客户,合同条款有点问题,我走神了。”江离眼含歉意,温声询问:“你说了什么?” 安纯抛开心头淡淡的失落,打起精神:“我早上去医院看晓薇,她伤的很重,我看了心里真难受。这事不能全怪苏嫣,晓薇说话是难听了点,可她都这样了,苏嫣间接造成这个后果,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认错吗?脸是一个女演员的命,如果毁了,晓薇的演艺生涯也结束了。” 江离记起那个网上流传的视频,黑眸中笑意一瞬即逝,脸上风平浪静:“童晓薇公司那边怎么说?” 安纯叹息:“当然气不过,和天鸿交涉了几次,全都不了了之,晓薇的经纪人都快气疯了。” 她停顿一会儿,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的说:“陆总有心护着苏嫣,陆家背景深,一般人谁也不敢得罪他。” 江离许久没说话。 安纯惴惴不安,又有点期待。 侍者撤下盘子和餐具,倒上热茶。 江离抿了一口,语气疏淡:“苏嫣脾气不好。” 安纯心里咯噔一下,又冷又疼。 就这样? 换作从前,江离绝不是这个置身事外的态度,短短一句话敷衍了事。 安纯觉得委屈,又觉得后悔。 这些天来,眼前这男人总是若即若离,就算陪在身边,也会频频走神,虽然他每一次都能找到天/衣无缝的借口,可身为心思敏感的女人,她怎会一无所觉? 难道他表白后,她迟迟不答应,拖了这么久,他已经失去等待的耐心? 安纯心里一惊,想也不想,伸手握住他:“江离,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江离不动声色,笑了笑,抽出手:“没有。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陆世同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进餐时没提童晓薇,随意聊了点时事新闻,吃完了主动送阿嫣回家,车开到阿嫣住的小区大门,他叫司机停下来,拿起挂着的大衣,说:“我陪你到楼下。” 天气转凉了。 陆世同今晚穿的很随便,就套了件海军蓝的毛衣,他也不怕冷,抖开长风衣,披到阿嫣肩膀上。 阿嫣喝了点酒,玉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透过昏黄的灯光和朦胧的星月,那颜色映在陆世同眼底,美艳迷离,宛若一场易碎的梦境。 他即时收回目光:“下手不轻啊。” 阿嫣知道他指的是童晓薇,不咸不淡的答:“我觉得太轻了。” 陆世同低哼:“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阿嫣站定,侧身面对男人,平静道:“陆总,你投资我是有价值的。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孩子,甚至不会恋爱,我会比你手底下的所有艺人都省心,除了给你挣钱和疼爱我的脸,我将心无旁骛。” “怎么个省心法?我可看不出来。”陆世同抬起手,戏谑地捏捏她的脸——指腹的触感,果真如婴孩般柔软细腻。 阿嫣满口胡言乱语,但有一句话没说错。 她变得越来越美,艳光四射,对着这样一张脸,光是视觉上的享受,就足以让他着迷。 陆世同静了静,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突然道:“跟我吧。” 阿嫣看着他:“上/床吗?好啊。” 陆世同说:“交往。” 话一出口,不止阿嫣,他自己都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放心,就算以后分了,我也不会像江离那么绝情。该给你的,车房存款,只多不少。” 阿嫣摇头:“我要的不是那些。” 陆世同淡淡道:“你尽管开口。” 阿嫣目光坦荡:“我要人夸我。” 陆世同皱眉:“什么?” 阿嫣解释:“我要像安纯一样,娱乐博主发我的照片,底下一堆人夸我美颜盛世,然后我会叫小美把评论都整理出来,每天早晚给我诵读一遍。” 陆世同: 男人神色铁青,阿嫣惦记着回家泡澡做个面部按摩,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便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陆总,你对我有再造之恩,你给我点时间,过了这两个月,你还想和我亲密交流,我随时奉陪,毕竟阴阳和谐总是好的,我也怕内分泌失调。”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谈恋爱就算了,我没兴趣。” 阿嫣走出电梯,伸了个懒腰,想到待会儿能美美的泡牛奶浴,不禁喜滋滋的,脚步都轻快不少,直到迎面撞上一尊门神。 江离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墙懒懒地站着,冷淡的目光锁住她。 阿嫣看了他一眼,笑容瞬间消失,低头找到包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江离跟在后面,随手关上门,声音冰冷:“陆世同送你回来。” 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阿嫣斜睨他:“你看见了?”轻哼一声,脱下大衣扔到沙发上:“怎么,派私家侦探跟着我还嫌不够丢人,这回亲自上场了?” 江离几步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哑声呢喃:“他跟你说了什么,哄得你在外头也不知收敛,亲亲摸摸的?” 他的嗓音温柔,双臂却如铁箍,紧紧圈住她。 直到身体紧密相贴,直到下腹燥热,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对她的渴求。 原始的,狂野的,只想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侵略的欲望。 阿嫣当然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想泡澡放松是没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机会,搞定第二次亲密交流。 这么想着,便剧烈挣扎起来:“放手!” 江离猝不及防,被她挣脱,深邃的眼底燃起幽暗的火。 阿嫣轻蔑地嗤笑,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江总,以后呢,我们还是划清界限为好。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陆总的女人,对他亲亲摸摸,对他亲热,这都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藏起来,下次正大光明站在旁边看都行,我又不会害羞。” 江离讽笑:“背着他跟我开房,这就是你所谓的划清界限。” 阿嫣理直气壮:“那是情不自禁,我也说了——您的身体,我很满意。”笑了声,摇摇头:“但一次就够了。在你身边,我学会了作个有分寸的女人。” 到头来,还是嫌得到的少。 江离见惯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听到对方的话,讽刺地笑笑,一边解开衬衫纽扣,一边往浴室走:“金成国际那套别墅给你,等你有空就办过户手续。” 一阵冗长的沉默。 “放心,陆世同不会知道。”江离回头,手搭在卧室门上,好整以暇:“你先洗,还是我先?”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阿嫣突然自嘲地笑了出声,笑了会儿,声音沉寂下去。 她抬起头,容颜苍白:“他说想和我谈恋爱。” 江离神色骤变,眼神刹那狠厉。 “江总,你说我脏,我也认了,他都知道,却不嫌弃。” 她的声音发颤,眼里水光闪烁,唇角挂着一点笑意,悲哀又幸福:“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今晚让你留下,这辈子我都脏了。”她胡乱地擦擦眼泪,拿起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江总,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先是安纯的团队怀恨在心,动不动就出通稿责怪阿嫣抢角色人品差,还放各种小道消息给营销号,暗示阿嫣和陆世同的关系不干净。 然后是童晓薇。 打人风波后,她的脸动过手术,短期不敢出门,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动不动通稿卖惨,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童晓薇不占理,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到了杀青当天,阿嫣又一次登上热搜榜首,却跟工作无关。 安纯的经纪人用小号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微博。 致某女星, 已经跟了新的金主,就别惦记别人家男友了。 众所周知的心机婊还想脚踏两条船,狐狸精本精。 药店碧莲。 所有人都猜这位女星就是阿嫣,但对那位‘别人家男友’的身份,却没有定论。 直到有人挖出从不在微博上更新私人动态的江总,上个月非常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估计是他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手,经过各种缜密的对比像极了阿嫣。 更刺激的是,原本对阿嫣被黑反应平平的天鸿,在对比图登出后的一个小时内,突然用官方账号表示,本司旗下艺人苏嫣忙于事业,无暇感情,请自作多情还蓄意误导网友的同行自重。 这条口气很冲的微博艾特了一个人。 不是挑起是非的安纯的经纪人,而是江离本尊。 网友一片哗然。 接下来江离的操作则更迷。 他难得登录一次微博,天鸿出声明当晚,他在线,对此却没任何回应。 可他先取关了安纯,又关注了早已停止更新的阿嫣的账号。 这扑朔迷离的剧情进展吓呆了众人,微博炸了。 一时间,全网吃瓜。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苏嫣表态。 杀青当晚,席园在阿嫣房间里。 他决定不听经纪人的劝言,擅自接触阿嫣,真的是出于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拍戏的原因几乎朝夕相处,他亲眼看着阿嫣越变越美,状态越来越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深。 到杀青这一天,他拿着手机,对比开机仪式和今天刚拍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古怪了。 如果阿嫣整容了,或者微调,那总有一个恢复期,没道理他看不出来。 而且,她是一天天变美,不是一跃而成。 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过了今天,他想问就有点麻烦了。 阿嫣开门,看见他,挑了挑眉:“席先生?” 他闪身进去:“叫我席园就好。” 阿嫣笑了笑,关上门:“找我有事?” 席园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先客套两句,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微博上那事,你也别太在意,没准是聚星拉话题炒作,谁都知道安纯的后台是江大总裁。” 阿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你好像很懂?” 席园:“那是!我刚出道那会儿,网上被人黑惨了,我都习惯了,他们骂就骂呗,都是空穴来风的东西,我又不会少块肉,骂完一阵子,他们忘的比我都快。” 阿嫣低头一笑。 席园心跳漏了拍。 她已经卸完妆,纯素颜示人,那张脸却挑不出一丝差错,美好得令人心折。 尤其平时见惯了她浓妆拍戏,此刻灯火下,更觉得她容颜素净,气质温婉,宛如清水芙蓉,一颦一笑都是情。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席园一惊,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脸上发热,一直红到耳根。 阿嫣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听见手机响个不停,只能拿起来,扫了眼来电显示,当着他的面接通:“江总,花我都丢了,您觉得有意思吗?凭我和你的交情,送花送礼物什么的太庸俗了,不如直接开房。还有,你微信上发我的莫名其妙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文化,看不明白,你发时间地点,我一定赴约。” 这话已经说过一百遍了。 对方只当没听见,通通忽略:“微博上的照片,记不记得哪年拍的?” 那人的声音本就低沉磁性又温柔,世上最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如甜言蜜语。 而这一刻,那道熟悉的声线穿透虚无的通讯线,在耳畔低低响起,带着几许怅然,几许压抑的思念。 换作其他人听了,早丢了魂,恨不能溺死其中。 可阿嫣只是叹气。 这几个月,只要和江离打电话,都像对牛弹琴。 他不知发什么疯,开始送花,送礼物,送信用卡,微信上发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有时是一张旧照片,有时又是一句诗词,还是小语种的,更多时候则是一些无比深奥的话,中心思想可以归类为两种:‘我想你’,‘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江总文艺起来,真叫人害怕。 花扔了,礼物丢了,卡剪掉了。 他发的消息从没回音。 只有当他打电话过来,阿嫣会接,但总说不到一起去,他关心她,她回答不用,他暗示给她女明星梦寐以求的资源,她表示没跳槽的打算,他说情话,她要求开房,于是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 好奇心旺盛的网友挖出他的那条微博,那张牵手的照片。 阿嫣是没什么,江离日常发神经罢了,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陆世同会那么生气。 陆总最近在国外谈生意,忙的很,百忙中不忘抽出时间,隔着小半个地球的时差,催命连环call质问她怎么回事,最后还让公司发了那条匪夷所思的申明。 平常,陆世同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来探班,电话不怎么打,信息不多发。 这次却一点就炸。 男人矫情起来,比女人都厉害。 “说起微博,江总,你干点人事,这样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不太好。” “引起谁的误会?” “这不是重点。” “陆世同吗?” 阿嫣缄默。 江离低笑了声:“天鸿发申明前,他给我发了信息,问我,这次是由我出面澄清‘误会’,还是他来。你猜我怎么回他?” “我不喜欢猜谜。” “——不是误会。” 阿嫣又沉默。 “很小的时候,陆世同喜欢抢我的东西,抢不到,总惦记在心上,抢到手了,却不屑看第二眼。”寂静中,他轻轻叹息一声,温柔道:“他待你未必真心。苏嫣,我接你回聚星,好不好?” 言外之意,违约金他来负责。 阿嫣挂断电话。 有病。 善变的真心有何用,不如一支口红,至少赏心悦目。 她起来倒茶。 席园神态窘迫,低眸看着茶几上的玻璃,不知所措。 阿嫣递给他一个茶杯,说的轻描淡写:“网上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江离包养过我,真的。江离甩了我,真的。我花钱造谣安小姐,真的。我惦记江离,真的,我和他确实藕断丝连,还剩最后那一根丝,暂时不能断。” 她捧着茶杯,抿了口,笑笑:“我知道你好心安慰我,我也知道你这么晚过来,真正想问什么。”再次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柔声问他:“席先生,我漂亮吗?” 席园微微抬着下巴,怔怔凝视。 她弯下腰,扎起的头发忽然松了,丝丝缕缕散落下来,遮挡住两侧脸颊,更显得小脸楚楚可怜。 乌黑的长发,瓷白的肤色,瞳孔比夜色深上几分,唇色很淡,有些凉薄。 真漂亮。 他脑子里迷迷茫茫的,视线中只有眼前的女人,再容不下其他。 “你想问我,有没有整容,哪家医生这么高明,能不能介绍你认识,人在圈里混,颜值不能崩”阿嫣愉悦地勾唇笑,抬手抚摸青年英俊的脸,语气带着无限的柔情:“席先生,你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人气高,底子又这么好,何必眼馋缝缝补补又一年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唇角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又问了一遍:“我漂亮吗?” 青年如受蛊惑,魂不守舍地点头。 阿嫣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字道:“脸是最会骗人的。你有大好前程,别犯傻。”她皱了皱眉,快走几步打开门:“不早了,再见。” 席园恍如大梦初醒,一下子跳起来,耳朵红得能滴出血,视线都不敢落在她身上:“打扰了。” 几乎落荒而逃。 阿嫣关上门。 梳妆台传来镜子苍老的声音:“宿主对他使了媚术?” 阿嫣走过去,对着镜子,撩起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唉,我不爱用的放心,以后轻易不会了。刚才,我见他沉迷于我的容貌,有动心的迹象,好心想让他看清我的本质,趁早死心,可后来看他那么仰慕我的脸,心里实在高兴,一时没留心,忍不住就——” 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想叫狐狸不发骚,难于逼良为娼。怪我一个人独处太多年,不知收敛,这要是我自己的身体,估计尾巴都藏不住。” 老古董心神一凛,试探道:“宿主是狐妖一族的前辈?” “一半一半,一半妖狐,一半天狐。” “这不都狐妖吗?” 阿嫣一边梳头发,一边闲扯:“一看你就是人界的灵器,修行还不到家。差远了,妖狐是妖,天狐是仙,仙妖殊途。媚术是妖狐引以为傲的老本行,天狐身为狐精一脉,虽然天生媚态,但以狐媚术法为耻,作梦都想当高大上的神仙。” 老古董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被人笑话修行不够,脸上挂不住,反驳道:“老朽已有数百年高龄。” 阿嫣:“仙界年龄以千年计算,神界以万年计算。你还是个孩子呢,别闹。” 老古董一口气提不上来,呛住了,还想追问几句,无奈咳嗽不停。 阿嫣转身走开,哼着小调子,拿起手机设置闹钟。 明早的飞机,从拍摄地回家,后天还有个视频网访谈,行程排得有点紧。 她拍戏拍了大半年,这期间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媒体探班都不露面,除了模糊的路透,就只有童晓薇那次同样模糊的偷拍视频。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重回公众视线内,需要好好准备。 刚设完闹钟,陆世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阿嫣打了个呵欠,接起来:“陆总,你那边白天?我这里很晚了,明早我赶飞机,有事长话短说。” 陆世同沉声道:“下楼。” 听着有些疲倦。 阿嫣一怔,开口:“你在——” “——酒店门口。”他打断,语气平平淡淡:“带上行李,下来。” 名为将军义子,实际上,还不是寄人篱下,受人脸色。 岳凌霄叹了口气,走出练武阁,刚往左边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 那个方向是落雨轩。 陈大小姐住的地方。 这位陈家大姑娘,曾经是多么张扬的性子。 他还记得,那年赵王流放北地,陈家派人接她回来,漫天冰雪中,他一眼便看见了这位任性的妹妹。 阿嫣身穿醒目的赤红衣衫,站在夫君身边,冻得瑟瑟发抖,眼睛却比他见过的最锋利的剑刃更亮那样决绝的目光,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之物。 “我不走!我夫君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世上谁都可以抛弃他,我不能。他生,我生,他死,我随他一起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本该是一段世代相传的佳话。 只可惜,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最讽刺的人间真实。 她用性命相护的夫君,抛弃了她。 岳凌霄说不清对阿嫣是什么感觉。 她待他不好,小时候想着法子排挤他,长大了没什么来往,她落到怎样的下场,原本与他全无关系。 但是,这座将军府里,阿嫣和他,却同为不受欢迎的天涯沦落人。 下人们偷偷聚在一起,没事便打赌大小姐何时咽气,府里该怎么操办丧事,又说圣上不喜大小姐,怕是只能草率打点。 换作十年前,阿嫣若是听见了,定会亲手教训这些人,然后将他们都赶走。 现在现在,她命在旦夕,又有罪在身,谁会把她当回事。 他无声地走了过去,站在近处的古树下。 落雨轩的院子里放了张藤椅,阿嫣靠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乌黑的青丝散开,看不清脸容,只能看见她手里拿着面小镜子,正在镜面上比划什么。 过了会儿,她又拿起旁边的牛角梳,对着镜子一下一下慢慢地梳头发。 ——看起来不怎么悲痛,倒是十分清闲。 岳凌霄哼了声,刚想转身离去,却听女人虚弱的开口:“你也跟人打赌了么?” 他身形一滞,抬起头,正好迎上阿嫣的目光。 女人的脸苍白至极,眉眼之间都带着浓郁的病气,脸上未施脂粉,唇色也是极淡,便如褪去颜色的花瓣。 可她很美,如同即将熄灭的火花,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绽放最后的绚烂。 华美而苍凉。 岳凌霄面无表情:“什么赌?” 阿嫣笑笑:“赌我何时死。” 岳凌霄冷冷道:“大小姐误会了,我从未——”说他从来不曾这么想过,好像不对,但说他和人打了赌,却是平白受冤。“你是生是死,我虽不关心,却也不曾盼过你死。” 阿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肠硬,所以才觉得奇怪,无端端的,你站在那边盯着我瞧作甚?若不是与人打了赌,又是为何?” “” 他说不出来,阿嫣也不为难他,淡淡一笑:“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珠儿,上茶。”见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她开口打断:“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一句少一句,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话说到这份上,岳凌霄只好留下。 落雨轩的茶虽不至于下不了口,但是也称不上‘好茶’两个字。 岳凌霄心情复杂。 果然,所有人都等着她死。 落雨轩的衣食住行,各项用度别说和宫里比,就是比起从前阿嫣未出阁时,也差的太远了。 阿嫣却不在乎,捧着茶盏发了会儿呆,又开始梳头发。 齿梳穿过如云秀发,一下又一下,极为温柔。 岳凌霄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意识到这等行为不妥,忙别开眼,脸上有些异样的红。 阿嫣并未注意他,忽然幽幽叹了声,道:“就这么死了,我心有不甘。” 岳凌霄沉默不语。 但他心里清楚她这样子,活不长了。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座将军府,这里的天地困不住你,而到了那时”阿嫣偏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兄长,你会不会记得我?” 岳凌霄又皱起了眉。 阿嫣也不等他回答,接着道:“你当然不会。人走茶凉,人死如灯灭,我的丈夫尚且沉溺于韵儿的温柔乡,你又怎会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活着,真没意思。”沉默少顷,她笑了笑:“起风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丫鬟珠儿赶紧过来,扶住阿嫣的手臂,和她一起进屋。 那天过后,岳凌霄隔三差五的,便会来落雨轩坐一会,有时候聊上两句,有时候只是喝茶,几个时辰相对无言。 阿嫣话不多,比起说话,她更喜欢对着镜子,摆弄她的头发,她的脸。 可她气色还是那么糟糕,就算抹上胭脂,也无法修饰病入膏肓的憔悴。 病美人当如是。 后来,相处久了,岳凌霄实在看不过,翻出去年好友送的一根百年人参,带了过来:“虽不是好东西,总也能救急。” 阿嫣微笑,抬眸饶有趣味地打量他。 岳凌霄便以为她见惯了皇宫里的珍宝,看不上他的东西,脸色冷了冷:“你不要就罢了!” 阿嫣的手按住他,如同初冬小雪落在手背上。 手指分明是凉的,他的心却像被烫着了。 阿嫣收回手,笼进袖子里:“我的确不要。” 岳凌霄眸色微冷,本想甩袖就走,然而挪不开脚步。 方才心头的颤动究竟是什么? “我的病无药可医,这人参于我无大用处,却可以调养你的伤,兄长还是留下。”阿嫣看了看他,又道:“你关心我呀?” 岳凌霄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睛:“只是恰好想起而已,谈不上关心。” 阿嫣也不和他争执,似乎对这话题没多大兴趣,握着茶杯抿了口,轻声道:“我说过了,我不甘心,还有一件事未成之前,我才不会死。” 岳凌霄随口问道:“是什么?” 阿嫣双手伸进袖子里,清澈明净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总会知道的。” 半个月后,阿嫣一个人待在房里,对着镜子修了会儿仪容,特意留下眼角几道纹路,不曾抹去。 老古董好奇:“为什么不把皱纹抹了呢?” 阿嫣闲闲道:“那就变成了老妖怪,不是成熟有风韵的女人了。再说”她没往下说去,画了几笔柳眉,突然丢开笔,有些厌烦:“唉,我真讨厌这病恹恹装淡泊的样子,当真无趣透了。你告诉我,岳凌霄的好感度多少了?” 老古董查了查:“二十五。” “刚开始多少?” “零。” 阿嫣捧着脸坐了会儿,慢慢道:“够了。” 老古董:“什么够了?” 阿嫣轻哼一声:“我不耐烦和他风花雪月谈生死了,有这个基础好感值,早能进行下一步交流。” 老古董似懂非懂:“下一步谈情说爱?” 阿嫣莫名其妙:“想什么呢?当然是第一睡啊。” 老古董小心翼翼道:“岳凌霄是受伤了,可是想要霸王硬上弓额,有点困难的。” 它本来还想说,与其现在就硬碰硬,不如等好感值刷高了,两人玩点小情趣,顺便完成亲密交流的任务。 但是不等它建议,阿嫣便笑了:“你以为我耐着性子,整天陪他喝茶,是为了什么?” “争取相处时间,刷好感值啊。” 阿嫣摇头:“不,我在培养他的习惯。” “?” “在我这里喝茶的习惯。” 阿嫣站起来,不再和老古董唠叨,走到外面,寻到珠儿:“丫头,我有个心愿未了,你可愿意帮我达成所愿?” 珠儿看着她消瘦的容颜,只觉得心酸:“珠儿愿意为了娘娘赴汤蹈火!” “这倒不用。”阿嫣凑过去,轻轻在珠儿耳边说了几个字:“你去替我买来。” 珠儿惊讶:“娘娘为何要——” “嘘。”阿嫣一指点住她的唇:“多做事,少说话,乖。” 又过了几天,终于等来了一场小雨。 天公作美,正是亲密交流的好日子。 岳凌霄待在府中,无事可干,练了会儿剑术,照常过来喝落雨轩并不算好的茶。因为下着雨,阿嫣顺理成章地邀他进屋说话,转身时对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迟疑道:“娘娘——” 阿嫣拍拍她的肩膀,轻轻道:“听话。” 于是,忠肝义胆的好丫鬟珠儿只能听从吩咐,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抱着一壶下了药的酒,跑去旁边的练武阁,找岳凌霄的小厮六子对饮。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房间的摆设简单雅致,墙上却挂着一幅露骨的仕女脱衣入浴之图。 岳凌霄看了一眼,只觉得脸上烧了起来,忙想起身,刚站定,脑海一阵一阵的眩晕,他一只手撑在桌上,知道不对劲,但身体已无法动弹,蓦地摔到地上。 他被下药了。 可为什么? 上空传来一声低笑:“唉,还是这样好。” 岳凌霄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清楚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褪下外衫,露出雪白的藕臂。 他咬了咬牙:“你疯了!” 阿嫣走了过来,微微俯身,怜惜地抚上他的脸:“你忘记了?我说,有一件事必须做,那不就是你么?” 岳凌霄心中不解,又觉得愤怒:“你——” “皇帝背着我与我妹子好上了,我虽是废妃,名义上仍是他的女人,临死前,怎么也该红杏出墙一次,给他织一顶好看的绿帽子,你说,对不对?” 岳凌霄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她是真的疯了。 但她看上去又是那么清醒,而且和平时弱不禁风,淡泊不争的阿嫣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女子眉眼带笑,不同于往日淡然的,带着一丝凄楚的笑,那人唇角的弧度美艳肆意,张扬夺目。 脱衣抚发的动作,又是那般妩媚。 阿嫣低低笑了声:“这几天着实憋坏我了,偶尔演戏可以,演的久了,真是又累又烦。” 她弯下腰,想把岳凌霄扶到床上,折腾半天还是拖不动他,只好暂且放弃:“罢了,地上也行,我不挑剔。” 岳凌霄暗暗运功,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撑着坐了起来。阿嫣瞧着有趣,推了他一把,他又往后倒下,躺在地上,只气得狠命瞪她。 “放心,我这个人很正直的。”阿嫣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对他说:“这辈子,我从未真正勉强过谁,你也一样。我给你下的是迷魂散,又不是别的,若你真的不想,我连碰你一下都懒得。” 她盯着他的眼睛,柔软的嘴唇动了动,轻轻的一句话,尾音勾了起来:“你真的不想么?” 先是安纯的团队怀恨在心,动不动就出通稿责怪阿嫣抢角色人品差,还放各种小道消息给营销号,暗示阿嫣和陆世同的关系不干净。 然后是童晓薇。 打人风波后,她的脸动过手术,短期不敢出门,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动不动通稿卖惨,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童晓薇不占理,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民国丽人(十-十一) 此为防盗章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 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 江离拉住她的手臂, 很轻很轻,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 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 就这么一个晃神,她已经走了,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 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 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 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 压根没尝出味道, 又说:“选个时间, 跟我回去一趟, 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 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 你应该带回去的人, 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 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 我从不相信爱情, 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没心肝的东西。 天亮,司机来了,他刚要出去,楼上房间的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睡衣,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他心软成水:“还早,睡你的去。” 她点头,微暗的晨光中,消失在门后。 “陆总,再见。” 这是陆世同见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了头条新闻,知名人气女明星苏嫣疑似因抑郁症自杀,留下最后一张遗像。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安详,宛如陷入宁静的梦乡。 除了从手腕流到床单上的血,根本看不出异样。 就像时尚杂志拍的照片,那样美丽。 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只剩空白。 葬礼那天,陆世同没露面。 直到夜深了,他的手还在发抖,拿起酒杯的时候颤了颤,酒水洒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一滩像极了血的颜色。 书房的门开了。 小美双眼红肿,走了进来,嗓子哭哑了:“陆总,你找我” 他声音冰凉:“为什么?” 小美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摇摇头:“我c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抑郁症,我敢肯定!那天,我收到苏姐的短信,叫我去她家一趟,她一直住在这里,很久没回去了,我赶过去,看见她躺在床上,留下了一封信,叫我拍遗照发给媒体,拍的漂亮一点然后把粉丝说她好看的评论整理完烧给她——” 说到最后,她顾不上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又哭又笑:“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为了怕变老变难看吗?她都死了,粉丝哭还来不及,谁还会说她好看我不懂,到底为什么啊” 陆世同僵硬地坐着,沉默过后,向她伸出手。 小美吸了吸鼻子,把攥得皱巴巴的纸递上去。 那封遗书上,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早该知道了。 她不爱他,连骗他都敷衍。 终究是他自欺欺人。 她离开后的第四十天,陆世同终于去她墓前探望,一路上,两旁都是捧着花束前来悼念的人,只有他两手空空,黑色墨镜下,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寒风扬起黑色的风衣,划开凌厉弧度。 他曾以为自己会发疯,可他没有。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唯独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烈,最后心都像掏空了,活着也成行尸走肉。 其实,小美错了。 阿嫣离世的新闻下,真的有粉丝留下一条匪夷所思的评论,引起诸多非议。 “苏嫣复出后,没穿错一件衣服,没化错一次妆,每次露面都是美颜盛世,不愧是我偶像,死都死的那么漂亮。” 底下的粉丝都在骂这人没良心,可点赞数却一路飙升,高居前几位。 陆世同想,如果那女人真的泉下有知,只会高兴,说不定还想亲自见见这个粉丝。 于是,他把这条留言抄写在一张白纸上,带了过来。 天色渐晚。 墓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陆世同掏出那张纸,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将它吞没。 “这样,你开心了?” 回答他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 “你这么一走,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 “有人说,都怪江离曾经抛弃你,导致你心理扭曲,无法接受容貌的变化。” “还有人说你得了抑郁症,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说的好像他们认识你一样” 四十天了,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却是在她墓前。 “你脾气不好,心里只有你那张脸,脸皮也厚,无耻至极,老子人生中唯一一顶绿帽子,就是你给强扣下的” 他闭了闭刺痛的眼,抚摸冰冷的石碑。 “尽管这样,我也”他停顿片刻,喉咙堵的说不出话,眼圈泛红,过了好久,轻声低喃:“如果早点喜欢上你,多好。” 在那个男人有机会伤害你之前,好好保护你。 世上最缺的是后悔药,“如果”这个词,只能想想而已。 离开前,风吹落一束鲜花,露出底下的纸。 陆世同皱了皱眉,拾起来。 你说,我的人生很长,你的人生很短。 苏嫣,说了等你一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我会继续等下去,带着我们的回忆。 不死不休。 没有落款。 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留下的。 陆世同冷哼了声,撕成碎片洒了。 阿嫣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抬起手,五指还是残缺不全,但比起任务开始前,至少皮肤长了回来,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惨状。 很好,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恢复容貌了。 她笑了笑,环顾四周。 冰冷的密室,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左手边有一道半掩的小矮门,几盏风雨不灭的残烛散发幽幽的光,照亮她骇人的脸。 老古董长出小短腿,捧着镜子,在石室里到处转悠:“宿主,你可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面目全毁?” 角落里的女人低低笑一声:“你傻呀?此次闭关,我已突破第十层炼容心法,如今在你面前的,可是三界排名前五的大能,除了神魔两界的绝顶高手,世上再无人能阻止我——” 老古董以为她会说出‘一统天下’或者‘征服世界’。 等了半天,对方也只是轻哼了声,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张鬼脸发呆。 于是,老古董又问:“这里是妖界?” 心中有些忐忑,它虽然是人界的灵器,但也是一只心怀梦想的老镜灵,盼望有天能飞升成仙,想到身处妖界,还是有点怕怕的。 阿嫣往脸上扑粉:“不是。” 老古董松口气。 阿嫣回头,看它一眼:“这是魔界曼陀罗宫的禁殿,听说过吗?” 老古董浑身寒毛倒竖,哆嗦着摇头。 阿嫣一笑:“魔界太子的寝宫,正宗的魔窟,童叟无欺。” 老古董欲哭无泪。 “放心,我和他不熟,他不会来,我也出不去。”阿嫣慢悠悠的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加上你,一个半人。” 正说着,密室上空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少女声:“姐姐,我来看你了。” 语气甚是哀伤。 老古董抬头看了看,意识到这是传音入密,便老实地缩在一边。 “姐姐,你还是不肯与我说话么?”那人苦笑一声,带着微颤的哭音:“这世上,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就忍心见我孤苦伶仃?罢了,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求求你——”声音忽然变得激动:“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姐姐,我求你罢手吧!他就快死了,不用你动手,他就要死了,别跟你自己过不去,你修炼的邪法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那姑娘凄凄凉凉哭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华容托我带了信给你。” 这句说完,再无动静。 老古董转了转眼睛:“那位是”阿嫣一眼扫过来,它咽了口口水:“无关紧要的路人丙?” 阿嫣扬眉,懒懒道:“那是我亲妹子,当然不会无关紧要。” 老古董不敢再问下去,瞥见石门的方向有亮光,便溜了出去。 一出门,差点吓呆了。 这这这哪里像魔窟?分明是仙宫吧! 古朴的雕梁画栋,雅致的字画挂满墙壁,奇怪的是,紧闭的两扇大门附近,未拆封的信堆成了小山,全是从上方一个小开口处递进来的。 起码也有几千封信,没有一封拆动过。 老古董看傻眼了。 “喂。” 老古董一惊,忙回头:“额,宿主。” 那比妖怪更可怕的丑陋宿主看着它,“下个任务可以开始了。” “对对的。”老古董从震惊的状态中回神,切换成工作状态,总算有了几分/身为主神的底气:“上一个任务,宿主擅自使用媚术,作为惩罚,下一个任务,除了和线索男主亲密接触,你必须刷满他的好感度。” 阿嫣静了静,似乎不情愿:“有这个必要吗?” 老古董坚定:“只有下个世界。” 阿嫣叹气:“随便,你可以开始了。” 江离放下报纸,修长的腿交叠,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手里捧一杯茶,整个人放松地向后靠,便如西洋油画里的优雅贵公子。 他斟酌了会,问:“你来我这里,不怕陆世同生气?” “怕,怎会不怕呢。”阿嫣起身,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跪坐下来,轻轻道:“可我和你还有最后一点缘分,总拖着也不是办法。江先生,你瞧不上我,老实说,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但我们身体还是很合拍的,你也不能否认,对不对?” 江离但笑不语。 阿嫣抬眸,眼神妩媚,看似含情脉脉,实则满满的欲和色气混合一起,产生一种令人心神迷醉的诱惑,红唇一张一合,如同诱人的邀请:“你不用害怕我纠缠,我以我的脸起誓,除了你的人,我绝不贪其它,而且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江离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饱满艳丽的双唇,唇角带一点笑,戏谑道:“看来,陆先生不能满足你。” 阿嫣毫不气恼,嘴唇含住他指尖,挑逗了一下随即松开,乖巧的笑:“你高兴就好,爱怎么说随意。江总,您考虑好了么?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会吃亏,我也能如愿,皆大欢喜。” 又来了,你情我愿。 上回在她家,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的一句‘太脏了’,毁了她一次。 不顾她意愿的发泄,毁了她第二次。 听说,她和陆世同几乎不见面,就算见一次,也不过三c四个小时,怎么都不像正常男女朋友交往,更像纯粹的交易。 心口揪了一下的疼。 江离想起来,那晚,她在自己身下,曾说过,算了。 她是真的死心了,不谈情,只谈利益。 阿嫣脱下外套,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她主动坐到男人腿上,倾向前亲吻他唇角,柔声诱哄:“江总,你明明想要的,别挣扎了” 腰身扭动,在他腿上蹭了蹭,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明显上升的体温。 阿嫣低下头,耳朵贴在他胸口,柔媚的调笑:“你心跳的好快,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离伸手揽住她,力道很大,阿嫣轻哼了声,正高兴他妥协了,不想听见他冷静的声音:“离开天鸿。” “扫兴。” 阿嫣皱眉,抱住他的脖子:“我不图你什么,你也别得寸进尺。”纤纤玉手抚上他胸口,手指一路往下,忽然被他牢牢握住。 她不耐烦了,为了任务强行忍耐住,陪他敷衍:“离开天鸿,不就等于离开陆总,他生气了,要整我怎么办?难道让我靠你?江总,您行行好,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 江离的眼神暗了暗。 阿嫣只当这回又没能得手,撇了撇嘴,抬起手拢拢头发,想从他身上下来。 他不让,双臂禁锢着她。 良久,他开口:“你今天答应下来,月底前,我给你一个订婚典礼,主流媒体统一发邀请函。” 阿嫣沉默一会,摸摸他额头:“你没病吧?” 江离拉下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发现,他是认真的,不是突发奇想。 阿嫣苦口婆心劝他:“你扯那么远作什么?我不用你的保证,我们就愉快的春风一度,然后各过各的不行吗?” 江离捡起地上散落的外衣,披到女人身上:“你出道就跟了我,和陆世同那段,你断干净,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断干净,又是断干净! 阿嫣耐心耗尽,开始变得烦躁:“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我,你,床——沙发我也能将就,再不济门c窗c地板,随便你挑。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得整的那么复杂,扯些够不着边的东西?” 江离双手捧起她的脸。 他的手心很烫,眼神却冷静清醒。 “苏嫣,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不止是身体上的需求。” 阿嫣沮丧极了:“不不,我不要你证明——” “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嫣安静下来,靠在他肩膀上。 江离轻拍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去,悄无声息。 阿嫣终于动了动,小小声在他耳边问:“腿坐麻了吗?我起来?” 江离语带宠溺:“不要紧。” 阿嫣低叹一声,抬起头,一手抚摸他的脸,一字一字清晰道:“江总,既然这是你选的,好,我和你谈感情。” 离开的时候近黄昏。 阿嫣的包丢到后车座,车开到半道上,古董镜咳嗽不停:“宿主,动心伤身咳咳咳,您可要三思,咳咳咳” 车停到路边。 老古董眼前忽然一亮,正想再劝两句,镜中映出宿主大人的脸,它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敢说下去。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不笑都带着甜,眼尾上挑,情意绵绵。 可也是这一双眼睛,底下暗藏的,只有狡诈,冷漠。 ——狐族天赋,不愧是骗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缥缈如烟,冷得又像冰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自作死不想活。不是想谈感情吗?我成全你!” 郑森说到一半,喝了口水,继续道:“那天也是巧,小琦正好在二楼阳台,看见江离那边来了客人,手边又有望远镜,顺道看了看,唉我说,你那新欢怎么又跟江离搞到一起去了?那时候不都撕破脸——” 他抬了抬头,瞥见表哥的脸色,瞬间闭嘴。 陆世同阴着脸,坐在沙发上,始终沉默。 他这位哥哥对自己人一向暴脾气,发泄一下,骂几句还好,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才是真的吓人。 郑森不禁劝起好话:“其实你那个新那个苏小姐,进去没多久就走了,天都没黑透呢,没准真就单纯的喝茶聊天,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陆世同一眼扫过去:“说够了吗?” 郑森立刻噤声。 陆世同站了起来,往外头走。 郑森忙问:“你去哪?” 陆世同神情冰冷,说话也冒着寒气:“订机票,回国。” 郑森一愣:“不说好了再过一星期,咱们一起回吗?” 陆世同回头,扯起嘴角,笑容森冷:“我在国外待久了,有些人皮痒,欠收拾。” 郑森打了个寒颤,默念一声新欢小姐自求多福吧。 李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进门就逮住罪魁祸首:“苏嫣,你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江离要订婚了,我他妈怎么不知道?那么多媒体同一时间同样的说辞,你叫我怎么回应?辟谣你也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你看看,你看看!” 她哗啦一声抖开一张纸,上面打印了一条新闻。 “写的还有模有样,你听听,知情人士表示,江董事长夫妻保留意见的同时,将尊重儿子的选择,这代表他们虽不支持,但也不会阻挠苏嫣进门,江夫人还说,希望儿子能尽快带准儿媳正式回家见父母我去他们的,这是不是聚星的人捣鬼?不,肯定是安纯那边,安纯和江离分了,所以编造谣言,正好和微博上那事相呼应,趁机黑你小三介入” “这事真不能赖安小姐。”阿嫣躺在窗边的懒人椅上晒太阳,闭着眼答道:“你也不用回应,时间到了,我自己会出面辟谣。” “这事儿不能拖——” 阿嫣睁开一只眼睛:“到我辟谣为止,这不算谣言。” 李姐愣了几秒钟,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瘫坐椅子上的女人:“苏嫣,你最好现在给我一个解释——你敢说你和江离又他妈藕断丝连了,老娘打死你的心都有!” 阿嫣笑笑:“藕断丝连两次了,只是你不知道。” 李姐气到抓狂。 阿嫣不敢闹下去,坐起来,正经脸表示:“这是最后一次,就差这么根丝,我一得手就能斩断。你别管媒体说什么,也别管江离,反正我跟你保证,不会有订婚典礼。” 李姐稍微冷静了点,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嘟一口喝完,总算神经没那么紧绷了:“苏嫣,你这不是玩火,你是点火自焚!陆总那边怎么解释?他能轻易放过你?” 阿嫣慢悠悠道:“姐,你误会了,我和陆总是开放性关系,结婚恋爱随意,随时可以叫停——” “你他妈骗谁呢。” “真不是骗你,这都是他的原话。” “” “而且,万一真闹掰了”阿嫣勾唇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散漫慵懒:“我怎么摆脱江离翻身的,就能怎么摆脱陆世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的世界里,什么都能换,金主最容易换。”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当然,经纪人和助理肯定不换。” “去你的!” 阿嫣托着腮想了会儿:“不管是真实或虚幻的世界,来这里走一趟,总该有始有终我来。” 于是,阿嫣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死亡,对着镜子,挑最美的礼服,选最好看的姿势,顺便写下遗书。 说来也是巧,白天逛商场,竟然碰到了久违的江离。 那个男人阴郁不少,眉宇间笼着散不去的愁绪,看见她走过来,瞬间舒展容颜:“阿嫣。”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江离拉住她的手臂,很轻很轻,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就这么一个晃神,她已经走了,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选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你应该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我从不相信爱情,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没心肝的东西。 天亮,司机来了,他刚要出去,楼上房间的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睡衣,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他心软成水:“还早,睡你的去。” 她点头,微暗的晨光中,消失在门后。 “陆总,再见。” 这是陆世同见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了头条新闻,知名人气女明星苏嫣疑似因抑郁症自杀,留下最后一张遗像。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安详,宛如陷入宁静的梦乡。 除了从手腕流到床单上的血,根本看不出异样。 就像时尚杂志拍的照片,那样美丽。 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只剩空白。 葬礼那天,陆世同没露面。 直到夜深了,他的手还在发抖,拿起酒杯的时候颤了颤,酒水洒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一滩像极了血的颜色。 书房的门开了。 小美双眼红肿,走了进来,嗓子哭哑了:“陆总,你找我” 他声音冰凉:“为什么?” 小美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摇摇头:“我c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抑郁症,我敢肯定!那天,我收到苏姐的短信,叫我去她家一趟,她一直住在这里,很久没回去了,我赶过去,看见她躺在床上,留下了一封信,叫我拍遗照发给媒体,拍的漂亮一点然后把粉丝说她好看的评论整理完烧给她——” 说到最后,她顾不上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又哭又笑:“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为了怕变老变难看吗?她都死了,粉丝哭还来不及,谁还会说她好看我不懂,到底为什么啊” 陆世同僵硬地坐着,沉默过后,向她伸出手。 小美吸了吸鼻子,把攥得皱巴巴的纸递上去。 那封遗书上,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早该知道了。 她不爱他,连骗他都敷衍。 终究是他自欺欺人。 她离开后的第四十天,陆世同终于去她墓前探望,一路上,两旁都是捧着花束前来悼念的人,只有他两手空空,黑色墨镜下,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寒风扬起黑色的风衣,划开凌厉弧度。 他曾以为自己会发疯,可他没有。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唯独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烈,最后心都像掏空了,活着也成行尸走肉。 其实,小美错了。 阿嫣离世的新闻下,真的有粉丝留下一条匪夷所思的评论,引起诸多非议。 “苏嫣复出后,没穿错一件衣服,没化错一次妆,每次露面都是美颜盛世,不愧是我偶像,死都死的那么漂亮。” 底下的粉丝都在骂这人没良心,可点赞数却一路飙升,高居前几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民国丽人(十二-十四) 此为防盗章  这是苏嫣的臭毛病, 说了几遍也改不掉, 相比手机不离手的同龄人,她看手机的频率远低于平均标准,打电话还好, 铃声响久了总会接,发条微信, 隔半个小时也不一定回。 他点开相册,看着刚保存下来的图片。 杨导新片《凤凰》女主演的定妆照。 表弟郑森在旁边瞅见了, 笑着打趣他:“对你的新欢很上心啊, 杨导都能被你搞定, 代价不小吧?” 陆世同‘嗤’了声,说:“跟我无关。” 郑森翻个白眼, 摆明了不信:“私底下说两句,我又不会说给别人听,你那么护着新欢,人家知道吗?” 陆世同不理他。 口口声声新欢新欢,谈了半年算哪门子的新欢,狗屁。 这期间,别说滚床单, 就连亲嘴的次数,都能用一只手数清。 成年起,他从没过的这么清心寡欲。 其实, 外面送上门的女人, 酒桌上逢场作戏的女人, 只多不少,只要他想,随传随到。 可他宁愿憋屈到自给自足。 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 为了顺理成章坐拥美人们,而到娱乐圈开公司的陆家大少,大学后没谈过一场正经恋爱,身边总有两名以上女伴的陆总,居然当了半年和尚。 真是笑话。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见面生气,不见面又想念。 太邪门了。 隔了十分钟,阿嫣发来一条回信。 ——谢谢老板。 配上一朵玫瑰花,一个特别乖巧的笑脸。 陆世同冷哼一声,庆幸把刚开始打的长篇大论贺词给删了。 那个没良心的东西真拿他当老板看,拥抱亲吻甚至上/床都是工作,绝无私人感情。 对着他永远是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受委屈了难过了累了,从不吭一声,以前和江离闹的死去活来的破事,也绝口不提。 他何必自作多情。 忙了一天公司的事,回家已过半夜十二点。 江离脱掉西装外套,松了领带,习惯性的打开电视,看那一段他特意叫人录下的,这些天翻来覆去放的视频。 那是《宫墙柳》的一个片段。 剧中,阿嫣同时扮演两个角色,分别是一对孪生姐妹,姐姐是女主,妹妹是反派女配。 姐姐有个郎有情妾无心的竹马男配,对姐姐一往情深,妹妹痴恋男配多年,嫉妒成狂,差点害死姐姐。 这个片段讲的正是毒计败露,妹妹服毒自尽,临死前见了深爱的贵公子一面。 阿嫣的嘴角带血,容色惨白,双眼红着,莹莹含泪,却始终未曾落下:“你你说我咎由自取,是,我认,可咳咳,沈哥哥,你知道么?这一生,害了姐姐,是我所作最错的事,却也是我最不后悔的事。我只求姐姐不在了,你能多看我一眼为了这一线希望,什么都值得便是死后入炼狱不得超生,也值得!” 就是这几句话,这不算洗白的洗白,为坏事做尽的女配挣得一些观众的同情,在可恨之余,总算有人说她可怜。 因爱生恨的多,为爱疯魔还死不悔改的,也算少见。 江离并非对剧情有多么执着。 他只是觉得,这一幕里的阿嫣,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夜晚,大雨滂沱,落地玻璃窗上全是一道道交错的泪痕,她站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酝酿好久,那么小心翼翼又绝望的开口。 ——我爱你。 ——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 女人总是贪心,尤其是圈子里的女人。 没钱的时候想要钱,有了钱又要爱情,永远不知满足,多可怜。 当时,他看着阿嫣,就像在看一件失败的艺术品,空有美好的外表,却无内涵,只有一颗贪婪的c又蠢又傻的心。 一年后,他后悔了。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不会再有一个女人那么爱他。 几天前,对安纯摊牌的时候,曾让他迷恋过的女人平静地看着他,问他:“为什么?” 他微笑:“我和你是太相似的人,感情这回事,看的太清楚,会让自己的血变冷,心也是层层设防。安小姐,你需要一个男人不遗余力地温暖你,我试过,很可惜,这个人注定不是我。” 因为,他开始怀念,那个卑微地把一切都献上的女人。 阿嫣已经很久不联系他。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接起,看见来电显示,怔了怔,心底忽然柔软:“苏嫣。” 那边沉默几秒钟,然后,阿嫣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带着三分甜:“江总,我下部电影月底进组,还有半个多月时间,好不容易闲下来,您看,我们见一面?你不想开房,叙叙旧也成。” 叙旧的地点定在江离的半山别墅。 出门前,小美正好过来。 阿嫣把古董镜放进包里,头也不抬的问:“《凤凰》官宣演员阵容的那条微博,评论整理好了吗?” 小美轻车熟路,从包里拿出黑皮笔记本,照上面的文字读了起来:“点赞最高的都是粉丝评论,期待杨导和你合作的” 接着读了几条评论。 阿嫣听完了,抬头:“有没有——” “有,我怎么会落下呢。”小美接过话茬,翻了一页笔记本:“这两条你肯定爱听,‘啊啊我家小姐姐太争气啦,素颜也好好看,亲亲我家小姐姐’,‘自从戒微博后,每次新图出来都能美出新高度,他拍比自拍好看的奇人’。这条是黑你的人发的,‘除了脸一无所有的女人,就那演技只能拍拍古装偶像剧,杨导晚节不保’。底下的人都在留言‘我愿意除了脸一无所有’,‘请让我当这样的人’。” 阿嫣笑了笑:“这位小朋友有点可爱。” 小美继续说:“除了粉黑,路人都说这套图拍的好,演员颜值过硬,经得起素颜和造型的考验,电影值得期待。我给你读读——” 阿嫣略带遗憾地叹了声:“我有事出去,等我回来再说。” 小美说:“我叫司机来。” 阿嫣摇头:“我自己去。” 见面地点选的很好,住的人非富即贵,安保可靠,环境幽静,不容易出现狗仔跟踪和偷拍的状况。 冬天刚过去,春寒料峭。 江离站在铁门后的花园里,穿着一身居家休闲服,橄榄绿的毛衣外面没套大衣,十分悠闲,正提着水壶,给花花草草浇水。 铁门向两边分开,门卫让开了路。 阿嫣的车开了进来。 “江总,好久不见。” 江离微微一笑,温声道:“把你的车钥匙给门卫。” 阿嫣挑眉:“怎么了?” 江离走过来,语气更为柔和:“乖,听话。陆世同送你的车,别开到我这里,我不喜欢。” 阿嫣弯起眼睛笑:“还是老样子,这么难伺候。”转身,将钥匙递给一旁的门卫小哥:“麻烦你了。” 江离继续浇花。 阿嫣两手背在身后,看了一阵子,赞叹:“江总,你养的花真好,以后改行当花匠,一定能发财。” 江离淡淡道:“我养的人也不错。” 阿嫣点点头,又叹口气:“这是当然,只不过您这么挑剔的人,不知哪位千金小姐有这个福气。” “我们家没有联姻的传统。”江离把水壶交给园丁,接过佣人递来的干净毛巾擦了擦手,说:“走罢,陪我喝下午茶。” 然后,他就真的在会客小厅里,一边读报纸,一边喝了半个小时的茶。 阿嫣等的不耐烦了,对立在一边的小女佣说:“让我和江先生单独待会儿。” 小佣人看向江离,有些不乐意。 他从报纸后抬头,默许了。 阿嫣的手里捧着一面青铜小镜子,凑近看了看,忽然大惊失色,叫了起来:“小古董,你快醒醒,我的脸色是不是有点发黄?快帮我皮肤美白!” 装修豪华的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良久,镜子里传出苍老的咳嗽声:“咳咳宿主,我的名字叫老古董。” 阿嫣勾唇轻笑:“瞧你说的,我肯定比你大。” 老古董: 阿嫣收敛笑容,正经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快点开启工具栏,我要一键美容——不,慢着,不要一键美颜,我想作局部调整。” 老古董又咳嗽几声,镜面嗡嗡作响,过了会儿,左侧突然出现一道工具栏,上面有各种功能选项,包括柔肤c除皱c局部美白c唇色选择c眼妆选择等等,看起来就像一个有趣的化妆小游戏。 工具栏最边上,有个‘锁定’选项。 点开来,列表中的选择全是锁定的,暂时不能使用,分别有五官调整,身高拉长,丰胸,减重,嗓音调整等。 每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就能解锁新的功能。 此刻,不管阿嫣作出什么调整,镜中人的脸一变,她自己的脸也会随之改变。 老古董不声不响地观察她。 前前后后,它跟过的宿主,少说也有好几十位了,其中不乏性格古怪的,但是这位新宿主奇葩得可谓清新脱俗。 以前都是它选择宿主,这一次,却是宿主将它从百年长眠中唤醒。 老古董睁开眼,差点没当场吓死——那是一个四面石壁的密室,现场乱的像刚发生过终极大爆炸,而正对着它的那张脸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骷髅不像骷髅,那怪诞的东西一张嘴,嗓音嘶哑难听:“醒了?很好,小东西,帮我修复我的盛世美颜,条件尽管开。” 那分明是一张惨绝人寰的丑脸。 不,连‘脸’都称不上,面目全非,五官难辨。 老古董说,可以,穿越到几个不同的世界中,作为处于绝对逆境的反派女配,完成所有的任务,我就帮你恢复容貌。 所谓的快穿任务,当然就是找到线索男主,和他进行三次亲密交流。 第一次,你不情我愿。 第二次,你情我不愿。 第三次,你情我愿,甜甜蜜蜜。 这个亲密交流的细节,曾经让无数宿主破口大骂。 然而,阿嫣对此根本无所谓,一口答应下来:“成交。” 最近几天观察下来,老古董发现,它无法识别宿主的背景,无法读取宿主的心理活动,由此可见,宿主肯定不是普通人类,道法之高,也许远在它之上。 所以,宿主到底为什么要召唤系统?为什么不自己修复容貌? 初见那天,那个可怕的现场,她的绝世丑颜,又是怎么回事? 老古董对阿嫣心存提防,不敢问出口。 它戒备地盯着对镜修容的女人。 陆总生日到今天,已经过去三天了。 老古董清清喉咙:“咳,宿主,陆世同给你打过电话,可江离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今天也不联系他吗?” 阿嫣眼波一转:“你打猎吗?” “老朽一介镜中灵,还未修炼得人形。” “那你见过人打猎吗?” “好像有过。” 阿嫣笑了:“一个合格的狩猎者,必须拥有充足的耐心,而且永远不能低估你的猎物。若太过急躁,贸然出手,一来容易吓跑猎物,二来还会给猎物反击的机会。” 老古董将信不信。 阿嫣抹掉眼角的细纹,悠然道:“我问你,三界的系统那么多,金手指又粗又壮的多的是,你猜我为什么单单挑中了你?” “因为老朽英俊?” “因为”阿嫣笑了一下,语气低柔:“权势c财富c男人这都算的了什么?我只享受每天让自己变美的成就感。天底下,唯有这张脸不可辜负,也唯有一张盛世无双的美颜,才能带给我至高无上的快感。” 她放下镜子,起身走向卫生间:“等着,他早晚送上门来。” 又过了一天,江离没有主动联系,小宋倒是打来了电话:“苏小姐吗?是我,小宋,你方便下来一趟吗?我在你家楼下。” 阿嫣下楼,看见小宋站在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旁边。 小宋快步走了过来,笑容可掬:“苏小姐,好久不见。事情是这样的,上回你去江总那里,走的时候忘记把车开走了,江总让我开过来还你,车里还有几件你的衣服,都是你忘在江总家里的。” 阿嫣想了想哦,对了,上次真正的苏嫣听了江离绝情的话,伤心过度,夺门而逃,在路上晃悠了好一会儿才到家,是把车给丢下了。 “你真客气。”阿嫣瞥了眼汽车,若有所思:“这车本来就是江总送的,现在我和他都这样了你还是开回去吧。” 小宋摆摆手:“苏小姐请放心,江总不是小气的人,他说了,这是你应得的。” 阿嫣沉默了会儿,欣然点头:“那就多谢你了,替我也谢谢你们江总。” 小宋走后,阿嫣取出车里的一袋衣服,拿着车钥匙上楼,直接走进房间,问梳妆台上的镜子:“小古董,姓江的在车里装了什么?” 老古董:“定位监听器。” “果然。”阿嫣笑了笑,又忍不住叹气:“在他眼里,我到底有多蠢?” 江离绝对不是个色/欲熏心的男人,上次亲眼见到她的转变,最先的反应不是见色起意,而是提防她有报复的念头。 ——即使她只是个丑闻缠身的艺人,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这男人的戒备心真强。 可他骨子里瞧不起她,认为笨人只配用笨办法对付,正好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 阿嫣拿起手机,拨通了陆世同的电话:“陆总,后天有空吗?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保证让你满意。” 车里。 陆世同打开后车门,刚坐进来,正想说话,阿嫣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唇,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陆总,我约你那么多次,今天才赏脸出来,你就忍心晾着我这么久?”阿嫣说起话来甜腻腻的,嗲的厉害:“七年前,江总可比你爽快多了。” 陆世同是个聪明人,心里意识到什么,顺着她的话说:“小骚货,七年前你是个抢手货,现在你就是江离随手扔掉的一件破玩意儿,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 他摸进西装口袋里,点上一支烟,闲适地看着对方表演。 阿嫣一只小手搭在他肩膀上,轻哼一声:“话不能这么说,陆总,我这件玩意儿能带给你的东西,外面清清白白的女人都不能你笑什么?不相信?” 她突然凑近身边的男人,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你也说过了,我陪江离睡了七年,整整七年,他的床伴里面,可没有比我资历更深的了。我知道他所有的习惯,也知道他进了卧室以后,所有的‘实力’” 陆世同眯起眼,轻佻的神色稍有收敛。 阿嫣气定神闲:“陆总,你的天鸿的业绩不如江离持股的聚星,他处处压你一头,你能甘心吗?”见对方拧起眉,她双手交握,语气平静而诚恳:“咱们把话挑明了说,脱光衣服关了灯,我知道江离在我这里最引以为傲的记录,别的你赢不了他,但我相信,至少这一样我们努力一下,你一定比他强。” 陆世同脸色阴晴难定,沉默很久,忍不住开口问:“他一夜几次?”顿了顿,又问:“一次多久?” 阿嫣双手环胸,斜睨他一眼:“你答应了我才说。”软下声音,又对他撒娇:“过两天我在洲际酒店开个房间,你来不来?” 陆世同眼神玩味,勾住她的下巴:“空手去?” 阿嫣乖巧地笑:“我喜欢包包,爱马仕的。” “可以。” 阿嫣便放轻声音,万分嫌弃的说:“其实他那方面不行,看了好几年的男科,总算有点起色。平常还好,万一运气差了唉,虽说一晚上也能两三次,可每次十秒都坚持不下来,我刚酝酿完感情配合他表演,都没感觉到呢就结束了,别提有多扫兴!” 陆世同大笑。 阿嫣也跟着笑了几声,忽然又沉下脸,转头摘掉前座车座下的监听器,对准了那东西不冷不热的说:“江总,听的开心吗?我和陆总谈生意呢,你这样可不厚道。” 说完,打开车门,扔掉监听器,狠狠踩了几脚。 陆世同笑的停不下来,按下车窗,丢掉手里的烟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阿嫣:“这车是江离的,前天他突然叫人给我送回来,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找人一查,车座底下装了窃听器。” 陆世同点头,沉默了会儿,问:“那现在可以谈生意了?” 阿嫣看着他:“这得看陆总的意思。” “你要什么?” 阿嫣也不扭捏,直截了当:“天鸿投资拍的那部古装大剧正在选角,听说女主角的人选有意安小姐。你看,那部戏剧本是小说改编的,书里女主是全族第一美女,我觉得我很合适。” 陆世同失笑,捏捏她的脸:“脸皮够厚。” 阿嫣又说:“我还想陆总签下我,江离不捧我了,光靠我的经纪人可不行,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胃口不小。”陆世同淡淡说了句:“你值吗?” “我能给陆总暖被窝,我能帮你挣钱,我还能给你找乐子。” 陆世同盯着她看了好久,忽然一笑,又点了支烟:“今天见你又变漂亮了,怎么,最近整容了?” 阿嫣不答,只说:“我以后还会变的更漂亮,我保证,不远的将来,光我的脸就能值一个亿。” 陆世同哼了声,不置可否。 阿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所以,陆总的意思是?” 陆世同抽了口烟,散漫道:“你以前那么红,赚的钱不会缺几个名牌包,倒是这辆车太旧了,改天给你换一辆新的。” 阿嫣大喜:“谢谢陆总!” 陆世同下车,往回走。 黄经理凑了上来:“陆总,苏小姐和聚星那边不合,江先生和她的事情——” 陆世同嗤了声,挑高眉:“怎么,江先生和苏嫣不对付,我就该绕着她走?你当我也是江离的小跟班?” “不不,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黄经理额头上冒出了汗,紧张地掩饰:“我只是认为,苏小姐现在网上恶评如潮,圈内名声也不好,这个时候签下她,会不会过于冒险了?” 陆世同两手插在口袋里,笑了一声,眼里带着轻蔑:“瞧你吓的。女人么,就是个玩物,指不定哪天我腻味了,送给你啊。” 黄经理干笑,跟上他的脚步。 小宋看了看手表。 江总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待了起码有两个小时。 他擦了擦汗。 刚才,助理告诉他,苏嫣和陆总见了面,他就陪江总一起听他们在车里的谈话,直到苏嫣提到江总进卧室后的‘能力’,他立刻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闪了出来。 也不知道后面都说了些什么,江总那么久还不肯出来。 正想着,门从里面开了。 江离容色平静,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心平气和的吩咐:“派人跟紧苏嫣,如果她去了酒店或陆世同的家,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宋连忙点头:“好的,我立刻去办。” 江离走开了。 小宋这才抬起头,瞬间愣住。 办公室里,本来好好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扔到了地上,一只价值不菲的茶杯也摔成了两半。 小宋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流下一滴硕大的冷汗。 哦,陆世同生日那晚,有人偷拍了两张她的照片卖给媒体,一张是和江离耳鬓厮磨,另一张是跟陆世同讲话。 李姐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突然听见阿嫣愉悦的笑声,气不打一处来:“神经病,你笑个屁!” 阿嫣指着手机里的新闻:“媒体说我像一只花蝴蝶,惊艳全场——” 李姐气煞:“大小姐,他们是在讽刺你!讽刺你听不听得懂?” “——还说我美艳得叫人移不开眼睛,简直要勾走男人的魂。”阿嫣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真好,我最喜欢听别人夸我漂亮。” 李姐咬牙:“你他妈自恋也要分场合!你觉得现在我有心情跟你瞎扯——” “姐。”阿嫣再次打断,摘下脸上的面膜,坐了起来:“我签了公司,以后就是天鸿的艺人,陆总答应我,可以自己选经纪人。” 李姐整个人僵住,不敢相信地瞪着她。 阿嫣神色沉静:“天鸿筹备的那部宫斗剧,那个你眼馋了半天的安纯的资源,陆总也给我了。”微微笑了笑,她抬眸看向对方:“所以,你跟不跟我走?” 唇角挂着笑,眼神却冷静。 李姐依然说不出话。 这几天,眼前这个小妮子总是没心没肺的,可怎么怎么认真起来,气场竟然这么骇人? 阿嫣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下,语气变得轻松:“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了。那什么我刚想起来,你帮我招聘一名助理,面试的时候,也不用多问,你就叫他们形容我的脸,嘴最甜的那个,我要了。” 李姐: 总经理办公室。 小宋站在办公桌前,挺直了腰背汇报‘特殊’工作:“苏小姐和我们解约后,很久没找到下家,最近签给了天鸿,据说昨天正式签合同了,不过没通知媒体,天鸿官方微博也没什么表示,苏小姐正处在风口浪尖,他们想低调处理。不过,陆总送了苏小姐一辆车——” 江离写字的手停住。 小宋眼皮跳了跳。 江离眼也不抬:“你继续说。” “天鸿那部原定给安小姐的剧,女主角换成了苏小姐,陆总在高层会议上力排众议,一意孤行。” 江离语气冷淡:“我知道了。” 小宋愣了愣。 就这样? 江总一直在追求安小姐,快一年了还没答复,终于等到这次机会,他不该出手替安小姐摆平一切,顺便出出气吗? 至少也该陪在人家身边吧,这才能赢得佳人芳心啊。 “小宋。” 小宋抬起头。 江离淡然道:“打个电话给安小姐,约她中午吃饭。” “是。” 小宋转身出去,还没走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在手里看了看,接起来听了两句,立刻挂断电话,快速走回办公室:“江总,苏小姐刚才去了君来洲际酒店。” 江离倏地站起来,拿起大衣就往外走:“叫司机在楼下等我。” 小宋又是一愣:“中午您约了安小姐吃饭——” “取消。” 酒店套房里。 阿嫣洒了满床的玫瑰花瓣,倒了两杯半满的红酒,然后点上蜡烛,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很好,万事俱备,只缺冤大头了。 门铃响了起来。 阿嫣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睡裙,听见响声,取下挂着的浴衣披在肩膀上,走去开门,门一开,立刻装出惊讶的样子:“怎么是你——” 男人喘着气,额角有一层薄汗,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门,反手摔上房门。 阿嫣微微蹙眉,揉着纤细的手腕:“干什么?你弄疼我了”抬起头,面对不速之客,神色逐渐冰冷:“江总,我等的人不是你,别来妨碍我工作,出门不送。” 江离冷笑,扯松领带:“真把自己当鸡了?” “唉,这么说话多伤感情。”阿嫣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我只是想通了这还得感谢你,江总。” 江离紧绷着脸,狭长的眼里已有怒火涌动。 “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回去想了想,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对于我这种人,谈爱情太奢侈,还是谈钱来的踏实,其它都是虚的,没有什么不可替代,包可以换,车可以换,金主当然也可以。” 黑眸深处,狂怒的火星刹那迸裂。 阿嫣对他的震怒不以为然,甜甜地笑了笑:“再说了,陆总可爽快了,他答应我,一周至少有两天晚上留给我,不像你,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见人影。江总,你也不想想,我还年轻,动不动当一个月的尼姑,我很为难的。” 江离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陆世同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又怎么样?他肯给我时间,我又不盼着他只跟我好——”阿嫣止住话头,厌烦地看着拉椅子坐在对面c不请自来的客人,硬邦邦的说:“我认真的,你该走了,待会儿陆总来了,那就尴尬了。” 江离冷哼一声,举起桌上的红酒杯。 阿嫣皱眉:“放下,那不是给你的。” 江离笑了笑,薄唇凑近杯口。 阿嫣站了起来,郑重警告:“江离,我说过了,这杯酒你不能喝,别不识抬举。” 紧绷的弦断了。 这句话中隐含的挑衅,足以点燃燎原之火。 一杯见底,江离把空杯子推到阿嫣面前:“我也说过了,我不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阿嫣说:“我和陆总今天准备挑战你的记录,不是十秒那个,是真的记录,所以酒里加了催情剂。” 阿嫣看向石化了的男人,摆出‘我早告诉过你’的冷漠脸:“算了,认识一场,这间套房留给你,你想我打电话叫两个失足妇女替你服务,还是联系安小姐——”身体被男人凌空抱起,阿嫣脸色微变:“别发神经,等一下有人来了——” 男人气息紊乱,声音透出压抑的怒气:“那不更好?” “好什么?” “让他看着——”江离咬了咬牙,盯着女人的眼睛:“——看我怎么干你。” 他把阿嫣扔到床上,阿嫣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见他两下脱掉衣服,赶紧开口:“等等你不想和我发生亲密关系,你是因为乱喝东西,迫不得已才和我睡觉的,对不对?” 江离冷笑:“是又怎么样?” “没怎么,我就是确定一下。” 阿嫣心满意足地叹口气,点点头,撑起身体,一手拉住男人的领带,将他往床上拽,紧接着一个利落的翻身压住他,在他鼻尖轻轻一吻,神采飞扬,眼底都带着满足:“江总,今天是我的主场,接下来你乖乖的,别乱动”声音渐渐低微,她的唇下移:“让我来就好。” 他所受的刀伤离心口不过一寸,若非命大,早已当场丧命黄泉,可他习惯了风餐露宿,刀光剑影的日子,一回到帝都,住进将军府,从小到大无法摆脱的抑郁感,又涌上心头,使他郁郁寡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民国丽人(十五-十七) 此为防盗章  他皱了皱眉, 记不清这是早上晚上, 习惯性的伸手一揽, 抱了个空,枕边人早已不见踪影。 “苏嫣?” “在。” 过了一小会儿,阿嫣从浴室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整齐的衣服, 头发盘了起来。 陆世同松了口气,便有些懒散:“你起来干什么?” 本是随口一问, 对方却认真的回答:“运动之后, 当然称体重啊,电子秤在浴室。” 陆世同抬眼:“你能不能少气气我?” 阿嫣问他:“你累不累?我给你准备晚餐?” 陆世同一怔:“已经晚上了?” 那不就是在床上呆了一天一夜?好像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他在床上,被女人照顾? 再看看神清气爽的阿嫣, 脸色就黑了下来。 阿嫣看穿他的心思, 安慰:“陆总,不要介意, 真能让我三天走不动路的男人,还没出生呢。你很可以了, 至少中等偏上的水平。” 从这一天起,‘中等偏上’这个词语,正式被陆世同拉进黑名单。 受了这么多气,他都不觉得饿了。 陆世同没穿衣服,直接坐起来:“开灯, 把重要的东西整理好, 搬去我家。”省的以后江离还要纠缠。 阿嫣不动:“陆总, 我和你——” “开放式关系。”陆世同淡淡打断:“不谈感情,各取所需。”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对江离说的那句话。 ——谈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没商量。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又说:“只有我和你的开放式关系。” 阿嫣回头:“?” “我,你,两个人,还不开放?”陆世同脸一沉,催促:“快去整理你的东西,少啰嗦。” 两周后,阿嫣进组拍戏。 陆世同删了她手机里江离的联系方式,微信没了,号码拉黑。 阿嫣由着他去,半点不放在心上,只是后来翻了翻朋友圈,才发现他把他自己的备注名,从‘陆总’改成‘聊骚打断你腿’。阿嫣不太喜欢看见这名字,于是又改成‘神经病’。 从此,他发什么都可以微笑面对。 之前的订婚风波已经过去,娱乐圈的新闻来的快去的更快,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淡忘了,直到江离突然现身。 阿嫣刚拍完一场戏,被副导演叫了过去:“江总在外面等你。” “江离?” “还能有哪个?” 阿嫣便出去见他。 这天下了小雨,江离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暗色的晴空笼罩住他。 一个多月不见,他消瘦很多,眼窝深陷,颧骨凸出,黑色风衣披在身上,空荡荡的。 阿嫣说:“杨导不喜欢有人来探班的。” 江离淡然:“他太太不也在么?” “那是他太太。”阿嫣接过小美送来的矿泉水,喝了口:“江总,我们不熟。” 小美又递来一把伞,江离抬了抬手,示意她离开,然后将他的伞倾斜过去,他的半个身体暴露在雨中。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他脸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苏嫣,我可以等。” 阿嫣抬起头。 他在看她,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拼命想从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眸子里,看到哪怕一丝一毫属于他的感情。 没有,没有爱,没有恨。 什么都没有。 江离惨淡的笑了笑:“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等你终于有一天消气了,我们重新开始。” 阿嫣挑眉:“一定要这么自以为是?” 江离不语。 阿嫣扭紧矿泉水的盖子,转身离开:“那你等一辈子吧。” 江离前脚刚走,陆世同听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没办法一直留下,只能硬塞给阿嫣两个保镖,并且叮嘱他们,以后见到江离,必须挡下他。 有剧组的人看见了,匿名上网爆料,把这事抖了出来,营销号添油加醋一番,本来是想给阿嫣扣上滥交和耍大牌的帽子,结果阿嫣的粉丝直接攻占了评论: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说过了,不恋爱,不结婚!我们谁都不约,谢谢。” “营销号原地爆炸,老板关心一下自己员工怎么了?保镖又不是苏嫣请的。” “苏嫣上次拒绝的还不够清楚吗?她一直在剧组拍戏,某些人非要倒贴炒作,关她什么事?” 这个气势汹汹的阵势,很容易让人忘记,就在一年前,苏嫣在网上还是人人喊打,宛如狼狈的落水狗。 现在,舆论已经完全反转。 阿嫣势头正盛,而一年前无限风光的安纯,却沉寂已久。 拍完戏,阿嫣虽然搬进陆世同的豪宅,日子过的依旧我行我素。 工作之余,一心沉迷美容不可自拔,早晚听小美诵读网友的赞美,最多晚上陆世同在家,和他切磋切磋两/性和谐之术。 这么过了几个月,《凤凰》上映。 杨导的这部电影倾尽五年心血,不仅摘下了他个人第十个重量级最佳导演奖项,更把阿嫣送进欧洲最具影响力的电影节之一,并且一举拿下最佳女主角大奖,让所有人看到她美貌之外的实力。 获奖评论里,无数与有荣焉的贺喜声中,有个粉丝这么评论。 “其实挺心疼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女主角走投无路却不肯放弃那里,苏嫣的眼神真的很震撼,这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吧,现在的鲜花和喝彩背后,是她从人生谷底爬起来的努力和决心。” 这条评论点赞上万,底下粉丝们心疼的哭声一片。 “在最艰难的时候,谢谢你一直没放弃。” “虽然她从来不说,但谁都知道那时候压力有多大,心疼死了。” “一辈子都是苏嫣的粉!” 很快,阿嫣获奖后,娱乐圈出现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路人都在道喜,粉丝却哭多笑少,全在宣誓一生忠诚。 到这里,阿嫣虽然有小小的遗憾,认为自己还能把脸修的更美,但惦记真实世界的容貌,已经不耐烦留下了。 然而 老古董:“好像,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阿嫣:“什么问题?” 老古董:“我休眠太久,任务完结后,系统没反应。” 阿嫣:“俗称老糊涂?” 老古董:“” “到底还要多久?” “也许,可能,大概,几个月” 阿嫣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老古董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知道吗?” “沉眠太久——” “哈!” 老古董一愣。 阿嫣扬眉:“说你老糊涂,你还真是糊涂,三界的灵器,再没比你糊涂的了。” 老古董理亏,老脸微红,镜面泛起诡异的粉光。 阿嫣凉凉道:“你那根本不叫休眠,若不是遇到我,你以为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老古董短短的小手臂心疼地抱紧自己。 休眠前发生了什么,它记不清楚,只是听宿主这么说细思极恐。 “算了。”阿嫣摆摆手,皱眉:“你尽快修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嫣没再拍戏,全力以赴修整自己的容貌,因为实在太专心了,备受冷落的陆世同不爽,某天晚上忍不住说:“你有完没完?那么在意你那张脸皮干什么?就算你老了,变丑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阿嫣睁开一只眼睛:“不会有那一天。” 陆世同嗤笑:“神仙才不会老。” 阿嫣不搭理他的嘲笑,对着镜子说:“陆总,您认为,女人一辈子追求点什么?说到底,还是心理上的满足,男人能给予我的,虚荣,快乐,陪伴和安慰我的脸都可以。” “神经病。” 阿嫣笑笑。 陆世同便拧起眉。 一年了,她在他身边,朝夕相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不满足,得到了人,得不到心,终究还是求而不得。 他心头烦闷,拿起阿嫣的手机随便看了看,没有任何江离相关,很满意,只是——“苏嫣!” 阿嫣一惊:“干什么?” 陆世同举起手机,兴师问罪:“‘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席园给你发这个干什么?” 阿嫣摇头:“不知道,可能想泡我,所以我给他回了啊,‘很好,勿念’。” “不该这么回。” 阿嫣看着他。 陆世同眉眼阴沉,飞快打下一行字,点了发送:你最好搞清楚她是谁的女人。 发完,立刻拉黑。 胸口的气闷半点没有消减。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这四个字,就像一个无解的咒语,困住了他余下的漫长人生。 有一段时间,他开始频繁更新微博,故意发一些引人浮想联翩的图片,比如镜子里某人的背影,勺子映出的某人的轮廓刚开始还有阿嫣的粉丝出来骂他别太戏精,渐渐的,评论变样了,一万多条留言全是调侃。 “我怎么觉得陆大少有点可怜?” “苏嫣给个名分吧,看都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噗,苏影后你就认了背后的男人吧,是有点惨了。” 陆世同看见了,气的火冒三丈,总算断了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如果非得掩耳盗铃,那不如骗了全世界吧,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那他可以更加理直气壮的欺骗自己。 他不知道阿嫣有没有看见他的微博。 也许有,也许没有,反正她从来没表示。 终于有一天深夜,欢爱过后,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一言不发地拥着怀里美貌更胜以往的女人,直到对方已经陷入梦境,他突然开口:“苏嫣,你说过给我找乐子。” 阿嫣半睡半醒:“唔,说过。” 他笑了声,诱哄:“那说句话,逗爷开心。” “你刚才的表现很好” “操!谁要听这个?”他骂了句,一个翻身压住她:“说你爱我。” “说了也是假的。” 陆世同面无表情:“快说,别啰嗦。” 阿嫣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我爱你。” 三个字,说梦话的语气,不能更敷衍。 陆世同点了点头,吻住她的唇:“嗯,我也爱你。” 阿嫣神色很淡,睁眼凝视他。 陆世同眉梢轻挑,嘴角勾起的弧度无比讽刺:“骗你的。” 就这样吧,骗着骗着,指不定哪一天就成真了。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来日方长。 “苏嫣?” “在。” 过了一小会儿,阿嫣从浴室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整齐的衣服,头发盘了起来。 陆世同松了口气,便有些懒散:“你起来干什么?” 本是随口一问,对方却认真的回答:“运动之后,当然称体重啊,电子秤在浴室。” 陆世同抬眼:“你能不能少气气我?” 阿嫣问他:“你累不累?我给你准备晚餐?” 陆世同一怔:“已经晚上了?” 那不就是在床上呆了一天一夜?好像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他在床上,被女人照顾? 再看看神清气爽的阿嫣,脸色就黑了下来。 阿嫣看穿他的心思,安慰:“陆总,不要介意,真能让我三天走不动路的男人,还没出生呢。你很可以了,至少中等偏上的水平。” 从这一天起,‘中等偏上’这个词语,正式被陆世同拉进黑名单。 受了这么多气,他都不觉得饿了。 陆世同没穿衣服,直接坐起来:“开灯,把重要的东西整理好,搬去我家。”省的以后江离还要纠缠。 阿嫣不动:“陆总,我和你——” “开放式关系。”陆世同淡淡打断:“不谈感情,各取所需。”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对江离说的那句话。 ——谈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没商量。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又说:“只有我和你的开放式关系。” 阿嫣回头:“?” “我,你,两个人,还不开放?”陆世同脸一沉,催促:“快去整理你的东西,少啰嗦。” 两周后,阿嫣进组拍戏。 陆世同删了她手机里江离的联系方式,微信没了,号码拉黑。 阿嫣由着他去,半点不放在心上,只是后来翻了翻朋友圈,才发现他把他自己的备注名,从‘陆总’改成‘聊骚打断你腿’。阿嫣不太喜欢看见这名字,于是又改成‘神经病’。 从此,他发什么都可以微笑面对。 之前的订婚风波已经过去,娱乐圈的新闻来的快去的更快,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淡忘了,直到江离突然现身。 阿嫣刚拍完一场戏,被副导演叫了过去:“江总在外面等你。” “江离?” “还能有哪个?” 阿嫣便出去见他。 这天下了小雨,江离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暗色的晴空笼罩住他。 一个多月不见,他消瘦很多,眼窝深陷,颧骨凸出,黑色风衣披在身上,空荡荡的。 阿嫣说:“杨导不喜欢有人来探班的。” 江离淡然:“他太太不也在么?” “那是他太太。”阿嫣接过小美送来的矿泉水,喝了口:“江总,我们不熟。” 小美又递来一把伞,江离抬了抬手,示意她离开,然后将他的伞倾斜过去,他的半个身体暴露在雨中。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他脸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苏嫣,我可以等。” 阿嫣抬起头。 他在看她,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拼命想从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眸子里,看到哪怕一丝一毫属于他的感情。 没有,没有爱,没有恨。 什么都没有。 江离惨淡的笑了笑:“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等你终于有一天消气了,我们重新开始。” 阿嫣挑眉:“一定要这么自以为是?” 江离不语。 阿嫣扭紧矿泉水的盖子,转身离开:“那你等一辈子吧。” 江离前脚刚走,陆世同听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没办法一直留下,只能硬塞给阿嫣两个保镖,并且叮嘱他们,以后见到江离,必须挡下他。 有剧组的人看见了,匿名上网爆料,把这事抖了出来,营销号添油加醋一番,本来是想给阿嫣扣上滥交和耍大牌的帽子,结果阿嫣的粉丝直接攻占了评论: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说过了,不恋爱,不结婚!我们谁都不约,谢谢。” “营销号原地爆炸,老板关心一下自己员工怎么了?保镖又不是苏嫣请的。” “苏嫣上次拒绝的还不够清楚吗?她一直在剧组拍戏,某些人非要倒贴炒作,关她什么事?” 这个气势汹汹的阵势,很容易让人忘记,就在一年前,苏嫣在网上还是人人喊打,宛如狼狈的落水狗。 现在,舆论已经完全反转。 阿嫣势头正盛,而一年前无限风光的安纯,却沉寂已久。 拍完戏,阿嫣虽然搬进陆世同的豪宅,日子过的依旧我行我素。 工作之余,一心沉迷美容不可自拔,早晚听小美诵读网友的赞美,最多晚上陆世同在家,和他切磋切磋两/性和谐之术。 这么过了几个月,《凤凰》上映。 杨导的这部电影倾尽五年心血,不仅摘下了他个人第十个重量级最佳导演奖项,更把阿嫣送进欧洲最具影响力的电影节之一,并且一举拿下最佳女主角大奖,让所有人看到她美貌之外的实力。 获奖评论里,无数与有荣焉的贺喜声中,有个粉丝这么评论。 “其实挺心疼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女主角走投无路却不肯放弃那里,苏嫣的眼神真的很震撼,这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吧,现在的鲜花和喝彩背后,是她从人生谷底爬起来的努力和决心。” 这条评论点赞上万,底下粉丝们心疼的哭声一片。 “在最艰难的时候,谢谢你一直没放弃。” “虽然她从来不说,但谁都知道那时候压力有多大,心疼死了。” “一辈子都是苏嫣的粉!” 很快,阿嫣获奖后,娱乐圈出现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路人都在道喜,粉丝却哭多笑少,全在宣誓一生忠诚。 到这里,阿嫣虽然有小小的遗憾,认为自己还能把脸修的更美,但惦记真实世界的容貌,已经不耐烦留下了。 然而 老古董:“好像,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阿嫣:“什么问题?” 老古董:“我休眠太久,任务完结后,系统没反应。” 阿嫣:“俗称老糊涂?” 老古董:“” “到底还要多久?” “也许,可能,大概,几个月” 阿嫣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老古董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知道吗?” “沉眠太久——” “哈!” 老古董一愣。 阿嫣扬眉:“说你老糊涂,你还真是糊涂,三界的灵器,再没比你糊涂的了。” 老古董理亏,老脸微红,镜面泛起诡异的粉光。 阿嫣凉凉道:“你那根本不叫休眠,若不是遇到我,你以为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老古董短短的小手臂心疼地抱紧自己。 休眠前发生了什么,它记不清楚,只是听宿主这么说细思极恐。 “算了。”阿嫣摆摆手,皱眉:“你尽快修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嫣没再拍戏,全力以赴修整自己的容貌,因为实在太专心了,备受冷落的陆世同不爽,某天晚上忍不住说:“你有完没完?那么在意你那张脸皮干什么?就算你老了,变丑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阿嫣睁开一只眼睛:“不会有那一天。” 陆世同嗤笑:“神仙才不会老。” 阿嫣不搭理他的嘲笑,对着镜子说:“陆总,您认为,女人一辈子追求点什么?说到底,还是心理上的满足,男人能给予我的,虚荣,快乐,陪伴和安慰我的脸都可以。” “神经病。” 阿嫣笑笑。 陆世同便拧起眉。 一年了,她在他身边,朝夕相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不满足,得到了人,得不到心,终究还是求而不得。 他心头烦闷,拿起阿嫣的手机随便看了看,没有任何江离相关,很满意,只是——“苏嫣!” 阿嫣一惊:“干什么?” 陆世同举起手机,兴师问罪:“‘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席园给你发这个干什么?” 阿嫣摇头:“不知道,可能想泡我,所以我给他回了啊,‘很好,勿念’。” “不该这么回。” 阿嫣看着他。 陆世同眉眼阴沉,飞快打下一行字,点了发送:你最好搞清楚她是谁的女人。 发完,立刻拉黑。 胸口的气闷半点没有消减。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这四个字,就像一个无解的咒语,困住了他余下的漫长人生。 有一段时间,他开始频繁更新微博,故意发一些引人浮想联翩的图片,比如镜子里某人的背影,勺子映出的某人的轮廓刚开始还有阿嫣的粉丝出来骂他别太戏精,渐渐的,评论变样了,一万多条留言全是调侃。 “我怎么觉得陆大少有点可怜?” “苏嫣给个名分吧,看都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噗,苏影后你就认了背后的男人吧,是有点惨了。” 陆世同看见了,气的火冒三丈,总算断了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如果非得掩耳盗铃,那不如骗了全世界吧,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那他可以更加理直气壮的欺骗自己。 他不知道阿嫣有没有看见他的微博。 也许有,也许没有,反正她从来没表示。 终于有一天深夜,欢爱过后,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一言不发地拥着怀里美貌更胜以往的女人,直到对方已经陷入梦境,他突然开口:“苏嫣,你说过给我找乐子。” 阿嫣半睡半醒:“唔,说过。” 他笑了声,诱哄:“那说句话,逗爷开心。” “你刚才的表现很好” “操!谁要听这个?”他骂了句,一个翻身压住她:“说你爱我。” “说了也是假的。” 陆世同面无表情:“快说,别啰嗦。” 阿嫣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我爱你。” 三个字,说梦话的语气,不能更敷衍。 陆世同点了点头,吻住她的唇:“嗯,我也爱你。” 阿嫣神色很淡,睁眼凝视他。 陆世同眉梢轻挑,嘴角勾起的弧度无比讽刺:“骗你的。” 就这样吧,骗着骗着,指不定哪一天就成真了。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来日方长。 两小时前。 酒足饭饱,就到了饱暖思淫/欲的时间。 阿嫣脸上不小心蹭到一抹奶油,抽了张面纸,想擦掉,忽然手指一暖,被身旁的人轻轻握住:“别动,我来。” 她愣了一下,把餐巾纸给他。 江离低笑,摇摇头,倾身过来,慢慢地c细心地吻去白色的奶油。 阿嫣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小声问:“蛋糕甜吗?” 他说:“没你甜。” 夜深了。 江离撩起她肩上的黑发,心不在焉的问:“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一,希望事业成功,和杨导合作的新片能获奖。二,希望这一生,可以留给我的粉丝美好的记忆。三,希望我永远美颜盛世——啊!” 他俯身,惩罚性地轻咬柔软粉唇,拥着她倒向大床。 乌黑的青丝铺在白色床单上,黑白分明。 正如她清澈的眼睛。 空气迅速升温,注定是意乱情迷的一夜。 江离顺着她的额头c眼睛c嘴唇,一路吻下去。 阿嫣配合地闭上眼睛,遮盖眼底始终清醒且冷淡的光,闷哼了声,咬紧下唇,双手抓紧床单,抓出一道道纠结的皱痕。 肢体交缠,灵魂震颤。 最后,他湿润的嗓音响起:“我爱你。” 阿嫣露出一丝笑意,享受此刻身体的愉悦,待彼此平静下来,便瞥了眼墙上的钟,慢慢爬坐起来,点上一支烟,递给他:“这句话,曾经有个女人等了很久,只可惜,她听不到了。” 那个真正的苏嫣,至死都对他情深不悔。 江离接住,微微拧眉:“什么?” 阿嫣没回答,起身穿衣,先给小美发消息,然后拿起他的手机抛过去:“江总,看看微博。” 他皱紧眉,低头盯住屏幕。 阿嫣的丝绸睡衣外边,只披了件敞开的针织衫,靠在窗边,耐心地等他看完。 下雨了。 窗帘掀起一丝缝隙,可以看见玻璃窗上纵横的雨水,像永远无法停止的眼泪。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雨夜,那个男人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同随意操纵生死的神祗,将她践踏进污秽的泥水。 整个世界都是脏的。 江离神色骤冷,抬眸:“你什么意思?” 阿嫣微笑:“说了睡你三次,多一次少一次都不行,我这个人很有节操的,最讲信用。” 江离站了起来。 阿嫣淡淡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 江离眯起眼,一步步迫近:“你疯了。”他忽的站定,深呼吸几次,努力平静下来:“删掉微博,我陪你一起解释——” 阿嫣笑出了声:“这就是我的解释。我早说了八百遍,我对你的兴趣,仅限于你的身体,仅限于三次,你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江离咬牙,冷冷道:“你想报复我。” 阿嫣摇头,带着遗憾:“江先生,你总这么自以为是。” 窗外,雨声磅礴。 香烟烧掉一截,烟灰烫到手指。 这一点细微的疼,却激起他心里无边的怒火,被欺骗的疼痛也瞬间燃烧起来。 全是假的。 他说过的话,他曾经怎么对待她的,她根本不曾遗忘,一直牢牢刻在心上,所以选择在这样的雨夜,将所有的伤痛如数奉还。 对他,从来没有爱,只有深沉的恨。 玩弄身体,玩弄感情,都是为了报复,可笑他一厢情愿地陷了进去。 可他爱她。 他还是爱她。 他冷笑了声,将烟头在掌心掐灭,倏地走过去:“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阿嫣一动不动,还是那么散漫地站着,懒懒地抱住双手,带着几分笑意看他,十足的挑衅和嚣张。 那么镇定,那么目中无人。 又是那般美丽,耀眼如晴空艳阳。 于是,江离又停下,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苏嫣,你想报复我,你恨我,无所谓我爱你。”他扯了下唇角,突然笑了起来,黑眸闪过幽暗的光,狠绝而疯狂:“我爱你就够了。你想报复,我给你机会,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抓住女人纤细的手臂。 阿嫣平淡的说:“放手。” 他不肯,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恨恨道:“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我抛弃了你,践踏了你的尊严,所以你也要看着我卑微地在你面前,求你回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嫁给我,你会有一辈子时间折磨我,你要的,我都给你——” “你说,你爱我。”阿嫣看着他,语气平静:“江离,我为你发疯,为你差点自杀,你在哪里?在安小姐身边。我落魄的时候,你爱我吗?我被狗仔疯狂跟拍c面目扭曲的时候,你又爱我吗?” 江离红着眼,说不出话。 阿嫣掰开他的手指,拉下他的手,面无表情:“善变而廉价的爱,也只配虚情假意的欺骗。” 他沉默良久,动了动嘴唇:“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阿嫣点头。 他不死心:“我不信。” 声音有点颤抖,低沉喑哑,透出垂死挣扎的执拗。 他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冰凉的唇吻住她,可不管怎么缠绵,她的眼睛清醒地睁着,黑白分明c干干净净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 心凉了大半。 下一个瞬间,门口一声巨响,他刚回头,已被一股大力拉扯开,撞到墙壁上。他扶着墙壁站稳,咳嗽几声,看向踢门冲进来的人。 阿嫣也在看他,略带惊讶:“怎么是你?” 陆世同高大的背影挡在她身前,听到问话,冷哼了声,回头:“因为我让警察走了。你报警干什么,还嫌麻烦不够多?” “我从来不嫌戏多,只怕有人不肯好聚好散。”阿嫣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会来?” 陆世同一滞,脸色红了红,有些窘迫,很快恢复常态,若无其事:“你出事了,撤热搜删评论压新闻,不都是天鸿出钱?我替公司节省开支!” 阿嫣无言以对,干脆不说话。 江离对这一切无知无觉,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好久才醒转过来,看着阿嫣:“那天,半山别墅,你说过谈感情,从那时起,就是一个骗局。” 阿嫣挑眉:“不,我和你谈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没商量,你自己会错意了。” 江离无声苦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脸不红气不喘,眼睛依然清澈干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民国丽人(十八) 此为防盗章  真疼啊。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一点可怜的声音:“江离——” 男人回过头, 眉峰轻挑, 唇角牵起温和的笑:“苏小姐, 你又错了。” 他停住, 不再说下去,转身缓缓走近。 苏嫣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曾经多么熟悉的香味,如今却是陌生而遥不可及。 鼻子莫名发酸,眼睛涨疼的厉害。 江离又笑了笑, 语气带着点儒雅的嘲弄:“从头到尾, 你我之间都是一场交易,别失了分寸。” 苏嫣低下头。 她讨厌对人示弱,可在他面前,她始终卑微,永无抬头之日。 “对不起江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 我知道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但是但是我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 她心里一松,许久以来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这一场权/色交易, 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她的真心,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敢让他发现她早就动了心。 留在他身边,早就不是为了资源和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苏嫣攥紧了手,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发狠似的红着眼盯住他:“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安纯做的那些事情,不止因为嫉妒她比我红比我运气好,更是因为你你对她不同。”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得到江离的心。 苏嫣自认不清白,娱乐圈里,新人为求上位总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面对安纯,她心底滋生出最阴暗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安纯可以得到江离独一无二的偏爱? 凭什么别人为了一个小角色陪酒陪笑甚至陪/睡,安纯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出演女主角? 江离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杯中红酒上,不咸不淡的问:“你雇人造谣安纯被我包养,是因为你爱我?” 苏嫣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离扯起唇角:“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眼里,安纯和你这种女人不同?” 苏嫣看着他,脸色煞白。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划到了‘这种女人’里面。 她陪了他七年,整整七年,到头来,连姓名都没能留下。 “因为”江离平静的与面前的女人对视,一字一字,冷静而残酷:“安纯干净。”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惨淡的神色,就像在欣赏她的狼狈,“而你,苏小姐,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爱情——”他的指尖微凉,抵住她心脏的位置,微微一笑:“——太脏了。” 虚空中的画面暗了下去。 这是身体原主苏嫣的记忆,也是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一幕。 阿嫣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里的小镜子,审视自己的这一张脸。 凌乱的长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口红涂到下巴上都是,妆容极其惨烈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不能用简单的狼狈来形容。 显然,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半个月里,苏嫣的个人形象一落千丈,先是从前景大好的当红女明星,沦落为网友口诛笔伐的心机婊,最后变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就在短短几天内,狗仔不止一次拍到苏嫣披头散发在街上游荡的照片,最过分的一次,苏嫣发现有人在拍自己,竟然歇斯底里地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状若癫狂。 这些面目狰狞的瞬间,都被镜头完整的记录下来。 照片发到微博上,苏嫣发疯的话题空降热搜第一。 一片嘲讽声中,有网友评论:苏嫣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她不会自杀吧? 他猜对了。 此刻,苏嫣的房间乱七八糟的,纸团和垃圾扔的地上都是,但是床头柜上很干净,只放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还有一封写好的遗书。 按照原来的剧情,苏嫣会选择在今晚结束短暂的一生。 阿嫣捡起地上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来看了看。 白色的a4纸,写满了鲜红的‘脏’字,密密麻麻,整页都是。写字的人下笔时带着一股疯狂的狠劲,笔尖划破了纸张,千疮百孔。 果然,真正逼疯苏嫣的,既不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也不是媒体的步步紧逼追根究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一句太脏了,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足以杀死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故事很简单。 七年前,刚出道的小姑娘遇见多金又英俊的金主,金主开出条件,摆上价码,小姑娘经不住名利诱惑,轻易上了金主的床。 七年后,小姑娘在金主的力捧和自身努力下,成功跻身当红小花旦之列,可这个时候,苏嫣心里想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娱乐圈的地位,只是冷情的枕边人。 即使他有别的女人,即使他把她当成玩物。 突然有一天,万花丛中过c片叶不沾身的金主找到了他今生唯一的女主角,女孩子叫安纯,不仅容貌出挑,更可贵的是性格清纯不做作,坚强有底线,不同于他身边的庸脂俗粉。 金主走心了。 苏嫣扮演了一名称职的恶毒女配,嫉妒扭曲了她的良心,毁灭了她的智商,她出钱黑金主包养安纯,金主发现后,安排人揭穿了苏嫣的诡计,面对记者的追问,首次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下大雨的深夜,绝望的苏嫣去见他,说出了七年来积压心底的话。 而他说,太脏了。 阿嫣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不聪明,谈不上无辜,可怜可恨的女配角。 一个对所有人冷漠,对心上人宠溺无限的男主角。 这种痴男怨女c情情爱爱的东西,对如今的她而言,已经太过遥远,她既不能感同身受,也没多少兴趣,因此她不同情苏嫣,也不讨厌江离。 她的目的很明确。 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作为已经山穷水尽的女配,化腐朽为神奇,和厌恶自己的线索男主发生三次不可详细描述的亲密接触。 第一次,对他霸王硬上弓。 第二次,让他对你霸王硬上弓。 第三次,你情我愿。 顺序不可乱。 阿嫣勾起唇,手指慢慢地在镜面上写下两个字。 ——这个世界的线索人物,江离。 一周后。 天鸿传媒的小陆总生日,大办酒宴,现场星光璀璨,堪比顶级颁奖典礼,半个娱乐圈前来捧场。 黑色的保姆车里,经纪人李姐如临大敌,手心冒着汗,一把抓住身旁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压低声音嘱咐:“苏嫣,这次搞砸了,老天爷也救不了你!待会儿江总应该也在——” “他一定在。” 穿着黑色低胸晚礼服的女人侧眸,声音轻轻细细:“他和陆世同是邻居,两家又是世交,从小就认识,暗地里较劲了半辈子,表面上可是称兄道弟的,他能不来吗?” 李姐一怔。 车内光线暗淡,阿嫣偏过头,双眸水光潋滟,似有笑意隐隐浮动,如涟漪悄然散开,无声无息的撩拨心弦。 那一举一动,一低头一抬眸,当真风情万种。 李姐暗想,这个神经病发了一阵子的疯,没把脸折腾残了,居然还能颜值回春,也算老天爷发善心没准,真能翻身。 买水军黑人是丑闻,但是艺人之间竞争那么激烈,谁背后没点小动作? 就算被曝光了,也没到回天乏力的地步。 可得罪了江离,就等于封死了一半的路子。 “总之——!”李姐咳嗽了声,强调:“你进去后,找个机会,好好跟江总道歉,如果安纯在的话,你也当面对人家说句对不起,听到没有?说到底这事儿你不占理,错过这次,你以后想见江总都没机会!我打听过了,江总没有一竿子打死你——呸!我是说彻底封杀你的打算,但你还想混下去,绝对不能顶着得罪过他的大帽子。你态度放的低一点,毕竟你们也有七年的情分——” 阿嫣的手放在车门上,回过头看了一眼。 李姐心头一跳,有点于心不忍:“苏嫣,别怪我对你说话直,江总他摆明了只想跟你走肾,你脑子进水了才会一厢情愿走心,弄成现在这样,说你咎由自取不冤趁早想开吧,你还年轻,路还很长。” 阿嫣若有所思:“你说的对” 李姐松了口气:“想通就好。” 阿嫣打开门,半个身子在外面,语气认真:“所以,我不跟他走心了,我只想跟他走肾,来几场男性和女性之间最原始的交流。” 李姐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知后觉醒过来,往外一看,苏嫣早走的不见人影了。 她内心忐忑,又气又怕,恨不得踩碎脚上的高跟鞋。 “妈的苏嫣你敢今天给老娘发疯试试!” 他前脚刚走,后脚阿嫣就点了份外卖,一边观看小美整理的美容教程,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次日下午,今年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横空出世,网络媒体集体进入狂欢状态,纸媒财经版块c娱乐板块连夜赶稿,电视台也第一时间报道。 聚星股东,江氏集团太子爷本人亲口宣布,将在年底和当红女星苏嫣结婚,月底举行订婚仪式。婚礼和订婚的具体日期,地点,全都很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郑重申明:“我的未婚妻是很好的人,我们认识了很久,中间有过误会,有过伤害,树欲静风不止,外界的干扰太多。最后我们还能在一起,我要感谢她对我的付出和等待,我非常爱她,她值得我一生守护。” 老古董大开眼界:“宿主,你不和他提分手了吗?” 阿嫣关掉电视:“那叫以退为进,我昨天演那场戏前,订婚的新闻是出来了,可他又没认。”停顿一刻,又道:“树欲静风不止,外界干扰——有时候,我真佩服他,这么两句话,把以前那点破事全甩锅给安纯,所以说,就怕流氓有文化还好我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老古董问:“谁啊?” 阿嫣摆摆手:“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老古董: 过了会,它又问:“你不是不谈恋爱吗?” 阿嫣:“不想谈,又不是不会,好歹曾是妖狐,看家本领可不敢忘。十四岁长成前,我们人手必备一个战利品,不然不让化成人形下山的,怕丢人现眼,败坏我等倾国妖姬红颜祸水之名。” “战利品?” “男人的心。” “这不太好计算吧” “为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颗带血的心脏啊,当然,必须是对方亲自点头,愿意献上的。” “” 结婚消息一出来,短时间内,网友的评论已经突破十万。 “黑人问号脸jpg” “此时一脸懵逼的我jpg” “不是说过不谈恋爱不结婚吗?打脸打脸!” “打脸有毛用?人家马上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谁还在意娱乐圈这点破事。” “年度最佳反转剧。” “让我理一下哈,江离和苏嫣在一起,江离劈腿安纯,苏嫣发疯,跟了陆世同,江离又跟苏嫣好了。请问这几个人,到底谁绿了谁,谁原谅了谁?” “233333笑哭。” “陆世同最惨,没得辩。” “外界干扰?指的是安x吧[d一]” “当初安纯还有脸说人家是三,明明是自己第三者介入,太不要脸了。” 阿嫣的粉丝则是一片哭嚎惨叫声,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你又骗我。” 同时还在暴风哭泣的,还有阿嫣和席园的cp粉,尤其是在席园更新微博后。 凌晨三点,席小鲜肉发了条微博: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如果我没相信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民国丽人(十九-二十)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以后这种小事, 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 轻叹了声, 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 但也要注意身体, 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 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 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 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 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 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 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 江离抬起头, 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调情,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于是,阿嫣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死亡,对着镜子,挑最美的礼服,选最好看的姿势,顺便写下遗书。 说来也是巧,白天逛商场,竟然碰到了久违的江离。 那个男人阴郁不少,眉宇间笼着散不去的愁绪,看见她走过来,瞬间舒展容颜:“阿嫣。”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江离拉住她的手臂,很轻很轻,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就这么一个晃神,她已经走了,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选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你应该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我从不相信爱情,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没心肝的东西。 天亮,司机来了,他刚要出去,楼上房间的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睡衣,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他心软成水:“还早,睡你的去。” 她点头,微暗的晨光中,消失在门后。 “陆总,再见。” 这是陆世同见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了头条新闻,知名人气女明星苏嫣疑似因抑郁症自杀,留下最后一张遗像。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安详,宛如陷入宁静的梦乡。 除了从手腕流到床单上的血,根本看不出异样。 就像时尚杂志拍的照片,那样美丽。 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只剩空白。 葬礼那天,陆世同没露面。 直到夜深了,他的手还在发抖,拿起酒杯的时候颤了颤,酒水洒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一滩像极了血的颜色。 书房的门开了。 小美双眼红肿,走了进来,嗓子哭哑了:“陆总,你找我” 他声音冰凉:“为什么?” 小美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摇摇头:“我c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抑郁症,我敢肯定!那天,我收到苏姐的短信,叫我去她家一趟,她一直住在这里,很久没回去了,我赶过去,看见她躺在床上,留下了一封信,叫我拍遗照发给媒体,拍的漂亮一点然后把粉丝说她好看的评论整理完烧给她——” 说到最后,她顾不上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又哭又笑:“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为了怕变老变难看吗?她都死了,粉丝哭还来不及,谁还会说她好看我不懂,到底为什么啊” 陆世同僵硬地坐着,沉默过后,向她伸出手。 小美吸了吸鼻子,把攥得皱巴巴的纸递上去。 那封遗书上,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早该知道了。 她不爱他,连骗他都敷衍。 终究是他自欺欺人。 她离开后的第四十天,陆世同终于去她墓前探望,一路上,两旁都是捧着花束前来悼念的人,只有他两手空空,黑色墨镜下,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寒风扬起黑色的风衣,划开凌厉弧度。 他曾以为自己会发疯,可他没有。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唯独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烈,最后心都像掏空了,活着也成行尸走肉。 其实,小美错了。 阿嫣离世的新闻下,真的有粉丝留下一条匪夷所思的评论,引起诸多非议。 “苏嫣复出后,没穿错一件衣服,没化错一次妆,每次露面都是美颜盛世,不愧是我偶像,死都死的那么漂亮。” 底下的粉丝都在骂这人没良心,可点赞数却一路飙升,高居前几位。 陆世同想,如果那女人真的泉下有知,只会高兴,说不定还想亲自见见这个粉丝。 于是,他把这条留言抄写在一张白纸上,带了过来。 天色渐晚。 墓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陆世同掏出那张纸,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将它吞没。 “这样,你开心了?” 回答他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 “你这么一走,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 “有人说,都怪江离曾经抛弃你,导致你心理扭曲,无法接受容貌的变化。” “还有人说你得了抑郁症,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说的好像他们认识你一样” 四十天了,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却是在她墓前。 “你脾气不好,心里只有你那张脸,脸皮也厚,无耻至极,老子人生中唯一一顶绿帽子,就是你给强扣下的” 他闭了闭刺痛的眼,抚摸冰冷的石碑。 “尽管这样,我也”他停顿片刻,喉咙堵的说不出话,眼圈泛红,过了好久,轻声低喃:“如果早点喜欢上你,多好。” 在那个男人有机会伤害你之前,好好保护你。 世上最缺的是后悔药,“如果”这个词,只能想想而已。 离开前,风吹落一束鲜花,露出底下的纸。 陆世同皱了皱眉,拾起来。 你说,我的人生很长,你的人生很短。 苏嫣,说了等你一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我会继续等下去,带着我们的回忆。 不死不休。 没有落款。 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留下的。 陆世同冷哼了声,撕成碎片洒了。 阿嫣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抬起手,五指还是残缺不全,但比起任务开始前,至少皮肤长了回来,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惨状。 很好,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恢复容貌了。 她笑了笑,环顾四周。 冰冷的密室,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左手边有一道半掩的小矮门,几盏风雨不灭的残烛散发幽幽的光,照亮她骇人的脸。 老古董长出小短腿,捧着镜子,在石室里到处转悠:“宿主,你可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面目全毁?” 角落里的女人低低笑一声:“你傻呀?此次闭关,我已突破第十层炼容心法,如今在你面前的,可是三界排名前五的大能,除了神魔两界的绝顶高手,世上再无人能阻止我——” 老古董以为她会说出‘一统天下’或者‘征服世界’。 等了半天,对方也只是轻哼了声,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张鬼脸发呆。 于是,老古董又问:“这里是妖界?” 心中有些忐忑,它虽然是人界的灵器,但也是一只心怀梦想的老镜灵,盼望有天能飞升成仙,想到身处妖界,还是有点怕怕的。 阿嫣往脸上扑粉:“不是。” 老古董松口气。 阿嫣回头,看它一眼:“这是魔界曼陀罗宫的禁殿,听说过吗?” 老古董浑身寒毛倒竖,哆嗦着摇头。 阿嫣一笑:“魔界太子的寝宫,正宗的魔窟,童叟无欺。” 老古董欲哭无泪。 “放心,我和他不熟,他不会来,我也出不去。”阿嫣慢悠悠的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加上你,一个半人。” 正说着,密室上空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少女声:“姐姐,我来看你了。” 语气甚是哀伤。 老古董抬头看了看,意识到这是传音入密,便老实地缩在一边。 “姐姐,你还是不肯与我说话么?”那人苦笑一声,带着微颤的哭音:“这世上,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就忍心见我孤苦伶仃?罢了,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求求你——”声音忽然变得激动:“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姐姐,我求你罢手吧!他就快死了,不用你动手,他就要死了,别跟你自己过不去,你修炼的邪法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那姑娘凄凄凉凉哭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华容托我带了信给你。” 这句说完,再无动静。 老古董转了转眼睛:“那位是”阿嫣一眼扫过来,它咽了口口水:“无关紧要的路人丙?” 阿嫣扬眉,懒懒道:“那是我亲妹子,当然不会无关紧要。” 老古董不敢再问下去,瞥见石门的方向有亮光,便溜了出去。 一出门,差点吓呆了。 这这这哪里像魔窟?分明是仙宫吧! 古朴的雕梁画栋,雅致的字画挂满墙壁,奇怪的是,紧闭的两扇大门附近,未拆封的信堆成了小山,全是从上方一个小开口处递进来的。 起码也有几千封信,没有一封拆动过。 老古董看傻眼了。 “喂。” 老古董一惊,忙回头:“额,宿主。” 那比妖怪更可怕的丑陋宿主看着它,“下个任务可以开始了。” “对对的。”老古董从震惊的状态中回神,切换成工作状态,总算有了几分/身为主神的底气:“上一个任务,宿主擅自使用媚术,作为惩罚,下一个任务,除了和线索男主亲密接触,你必须刷满他的好感度。” 阿嫣静了静,似乎不情愿:“有这个必要吗?” 老古董坚定:“只有下个世界。” 阿嫣叹气:“随便,你可以开始了。” 醒来的时候,房里开着灯,窗外一片漆黑,已是深夜。 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江离闭了闭眼,转头一看,阿嫣已经穿上了裤子,正在扣内衣扣,几次都没弄好,回头看见他,笑了笑:“醒了?” 他说:“我来。” 阿嫣挑眉,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哦,谢谢。” “见外了。”江离扣好纽扣,静默片刻,平静道:“陆世同没有来。” 他们从中午做到下午,又从下午做到天黑,根本没有人来敲门,别说陆世同,就连服务员都没有。 这是一个局。 他看着弯腰捡上衣的女人,不冷不热的问:“苏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嫣举起三根手指,严肃的说:“三次。”放下手,语气更加认真:“我向上天发誓,我只想睡你三次,绝对没有别的念想。” 江离冷笑:“装了针孔摄像头?拍视频给陆世同欣赏?” “你呀,思想不要这么龌龊。”阿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套好衣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很怀念你在床上的雄风”低笑一声,偷眼瞧他:“恭喜你,今天破了历史纪录,很勇猛呢。” 她想了想,诚恳地添上一句:“我很满意。” 江离冷眼看她。 阿嫣蹲下身,穿上高跟鞋,走了几步停住,扶着门框,回眸一笑:“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我骗你的。” 男人一怔,神色骤变,冷厉骇人。 “嘴上说强迫,身体却很诚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阿嫣也不管他突然阴沉的脸,轻飘飘道:“江总,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阿嫣老实地待在家里,和她深爱的脸蛋过上你侬我侬的小日子,直到《宫墙柳》开拍,她在新来的助理小美和李姐的陪同下,低调进组。 苏嫣自出道以来,从没这么安分过,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传的是安纯,没想到第一组片场路透图出来,竟然换成了声名狼藉的苏嫣,安纯的粉丝当然不乐意,一边愤怒地指责剧组前期宣传利用安纯,一边在各大娱乐博主的评论里对苏嫣冷嘲热讽,把她的黑料刷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挖出了天鸿和苏嫣的关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睡遍娱乐圈大佬,社会社会。” “无缝找下家,某人的生意真好。” “没想到陆世同那么l一,不嫌脏啊。” 李姐不免忧心,就连小美暗地里都替老板捏一把汗。 处于风暴中央的阿嫣却比谁都悠闲。 她对微博这样的新科技有点概念,但并不热衷,网友说了什么,她一来看不见,二来不上心,丝毫不受影响。 进组后的第三天,李姐看了眼微博,越看越气,不觉冷笑:“抢角色,不要脸?哈,笑死人了。你离开聚星前,江离为了讨好安纯,把你的戏给安纯演,那次你都已经进组拍了两天了,还不是说撤就撤?这事儿谁都能骂,就她安纯没资格!这么久的微博热搜,营销号一致刷黑料,她团队要是没在背后搞事,我把手机吃了!” 小美劝她:“李姐,消消气。他们是故意的,我们回应的话,就中计了。你忘了吗?安纯那戏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中,那不也是同类型的宫斗剧吗?最近网上的热度全集中在我们这边,他们借机踩着《宫墙柳》宣传自己的剧,真阴险。” 那就是苏嫣开拍后惨遭换角的电视剧。 李姐阴着脸喝了口茶。 阿嫣伸出手,说:“有对比图吗?让我看看。” 小美不肯:“没什么好看的,安纯的是定妆照,你的是模糊的路透,营销号智障才放在一起比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校园一霸(一)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郑重申明:“我的未婚妻是很好的人, 我们认识了很久, 中间有过误会, 有过伤害, 树欲静风不止, 外界的干扰太多。最后我们还能在一起, 我要感谢她对我的付出和等待,我非常爱她, 她值得我一生守护。” 老古董大开眼界:“宿主,你不和他提分手了吗?” 阿嫣关掉电视:“那叫以退为进,我昨天演那场戏前,订婚的新闻是出来了,可他又没认。”停顿一刻, 又道:“树欲静风不止,外界干扰——有时候, 我真佩服他, 这么两句话,把以前那点破事全甩锅给安纯, 所以说,就怕流氓有文化还好我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老古董问:“谁啊?” 阿嫣摆摆手:“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老古董: 过了会,它又问:“你不是不谈恋爱吗?” 阿嫣:“不想谈, 又不是不会, 好歹曾是妖狐, 看家本领可不敢忘。十四岁长成前,我们人手必备一个战利品,不然不让化成人形下山的,怕丢人现眼,败坏我等倾国妖姬红颜祸水之名。” “战利品?” “男人的心。” “这不太好计算吧” “为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颗带血的心脏啊,当然,必须是对方亲自点头,愿意献上的。” “” 结婚消息一出来,短时间内,网友的评论已经突破十万。 “黑人问号脸jpg” “此时一脸懵逼的我jpg” “不是说过不谈恋爱不结婚吗?打脸打脸!” “打脸有毛用?人家马上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谁还在意娱乐圈这点破事。” “年度最佳反转剧。” “让我理一下哈,江离和苏嫣在一起,江离劈腿安纯,苏嫣发疯,跟了陆世同,江离又跟苏嫣好了。请问这几个人,到底谁绿了谁,谁原谅了谁?” “233333笑哭。” “陆世同最惨,没得辩。” “外界干扰?指的是安x吧[d一]” “当初安纯还有脸说人家是三,明明是自己第三者介入,太不要脸了。” 阿嫣的粉丝则是一片哭嚎惨叫声,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你又骗我。” 同时还在暴风哭泣的,还有阿嫣和席园的cp粉,尤其是在席园更新微博后。 凌晨三点,席小鲜肉发了条微博: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如果我没相信他们。 评论里一片凄风苦雨。 有知情人士表示,席园开除了他的经纪人。 而在江离涉及的圈子,表面风平浪静,只是有位二世祖多喝了几杯酒,半夜发了新的朋友圈:不愧是我江哥,和情妇结婚都能说的那么文雅,弟弟我要学习。 ——当然,酒醒后,他马上删掉朋友圈,亲自登门致歉。 李姐在电话里已经没脾气了:“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作了行么?我给你跪下谢谢你了!” 苏嫣心平气和:“记住,我亲自回应前,你一个字也别说。” “老娘的电话都快炸了!” “换台新的。” “” 挂掉电话,小美在旁边问:“姐,你真的准备结婚了?” 苏嫣笑笑:“你觉得江离这个人怎么样?说实话。” 小美纠结了会儿,说:“长的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但是但是我总觉得害怕。” 苏嫣点点头,没说话。 小美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陆总挺好的,咱们这样也实在有点过分。” 苏嫣转过头:“不管怎样,我不会退圈,不会开除你,放心。” 小美有点脸红,嘟起嘴:“我不跟你说笑!”心里到底放松了些,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忍不住满脸神往的自言自语:“如果是我,我就选席园,他笑起来太太太可爱了,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宠物狗也很可爱,揉起来毛可软了。” “” 陆世同在自己开的娱乐会所住了两天,每晚喝酒到凌晨,然后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继续喝,胃出血送了一次医院,惊动了家里人,强迫他住院观察。 真没劲。 在会所,本想玩几个女人发泄,结果看谁都像苏嫣,想睡,可是又恨,最后到底恨多一点,把无辜的小姑娘都骂走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眼手机。 公司那边又发消息来,问苏嫣怎么处理。 是该处理了。 刚要打电话,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他看着那个名字,咬牙切齿,打死都不肯接。 无人接听,断了。 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麻木,不疼,也没半点解恨的痛快。 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很快接了起来。 那个声音还是甜的可恨,毫无愧疚,毫无心虚:“陆总,你在公司吗?”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又在哪里?” “泡澡啊。” 他能听见,手机中,他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但怒火很快平息,他的声音无比冷静:“苏嫣,我在医院。” 一,二,三,四,五三十。 那头沉默了半分钟。 陆世同想,这样也够了,他可以骗自己,这半分钟,是因为她也会痛,也会为他难过。 有时候,自欺欺人真的能安慰人。 “再给我两天,我还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电话挂了。 他靠在床头,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拿起切水果的刀,开始削苹果皮。 下午,病房里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头发到皮鞋,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全都恰到好处,教科书式的优质精英打扮。 江离放下带来的水果花篮,淡淡开口:“听陆伯父说你住院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世同抬了下眼睛:“门在那边,不送。” 江离不为所动:“我想和你谈谈苏嫣的合同。” 陆世同又开始削果皮,慢条斯理的动作,一边讥讽道:“需要我给你天鸿法务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江离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平和:“我来不是为了挑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只想寻求理性的解决方式,这对大家都有利。”他双手交握,沉默一会,低声道:“陆世同,我只想保护她。” 陆世同冷笑。 “苏嫣的过去,你应该不知道。”江离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抽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她命苦,农村出生,很早没了父母,由一个贫穷的老太太抚养长大,没念过几天书,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她穷怕了,以为有了钱,什么都会迎刃而解,所以选择跟我。可以前只是穷,在我身边,却差点送命。” 刀刃切到手指上。 陆世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被单下。 江离低下眉眼,不曾注意他:“我曾在她床头找到一封遗书,她动过自杀的念头。”他沉痛地闭了闭眼,抬起头:“以你的身份,随手玩玩的,过日子的女人都不会少,我也不觉得你对苏嫣会有多上心,可我却真的想珍惜她。” 陆世同冷冷看着他。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嘴脸。 “说完了?那快走,少来打扰我养病。”他懒洋洋地靠向身后,嘲讽的说:“换作五年前,你给我来这一出,别说躺病床上,就算残了一只手,我不打废你不姓陆!” 江离站起身,理了理灰色的西装领口,走到门边:“你慢慢考虑。” “江离。” 他回头。 陆世同目光冷淡,唇角的一点笑,冷中透出嘲弄:“你以为她很爱你?” 江离斯文地微笑:“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陆世同神情愈加讽刺。 江离开门出去。 陆世同等着他走,然后从薄被底下伸出手。 病号服的袖口沾了点血,伤口不深,不算严重。 他抽了张面纸,擦去手指上的血,给苏嫣发了条信息:两天后,如果你的野男人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这次回复来的倒是飞快。 ——谢谢老板。 照样配一朵鲜花一个笑脸。 陆世同嗤笑了声,丢开手机。 突然有点没脾气了。 这段不算恋爱却又用情太深的纠缠,让他磨尽锋芒,耗尽血性,多可悲。 “苏小姐,好久不见,今天你真漂亮,当时你刚走进来,好多工作人员盯着你看。” “没有没有。” “呵呵,不用谦虚嘛。” “不是谦虚,我的脸还远没达到自己的期望,以后我会更漂亮。” 问题逐渐尖锐。 “那套你指着狗仔大骂的图,很多人看了,都以为你精神不正常,你的粉丝也很担心你,当时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呢?” “记不太清楚。” “一点都不记得?听说心理学家认为,人在受到极大的刺激后,会出现自我封闭记忆的情况。” “你拐着弯说我有精神病吗?” “不,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喔,下一题。” “《宫墙柳》开拍前,很多小道消息指出,主演会是安纯,最后开拍却换成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签合同,我想演。” “所以片方的确考虑过选安纯当女主角?你也不否认抢角色的传言?” “是,下一题。” “你和童晓薇的那个视频,曾经霸占热搜榜好久,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工作以外,谁动我的脸,我和谁没完,这算最轻的。” “你是指童小姐?” “不,泛指所有人。” “拍这部戏之前,你处于事业低谷期,刚离开聚星不久,却突然和天鸿签约,天鸿和陆总为什么选择那时跟你签约呢?” “因为我有签下来的价值。” “可有消息说,天鸿签你,陆总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他是老板。” 终于到了观众最关心的部分。 “安纯的经纪人最近发了一条微博,引起网友热议,你知道吗?” “知道。” “很多人都猜,那条微博里说的人,是你。苏小姐认为呢?” “有种指名道姓,否则我拒绝回应。” “那天鸿官方发的申明?” “一,我不知情。二,只有我能代表我自己。” “和江先生的绯闻,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不会。” “媒体传的跟真的一样,大家都对你的感情生活很好奇。” “假的,我和江先生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现在没有,今后也绝不会有。” “那以前呢?” “以前略过,八百年前的事,我不记得。” 最后,主持人企图缓和气氛,套路结尾。 “苏小姐,说说你的择偶标准,好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对象?找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这几年有结婚打算吗?” “这个问题很好,我喜欢。” 主持人愣了愣,看着面前盛装打扮,气势凌人的女人。 采访进行到现在,阿嫣一直都是非常真诚,非常平静,又非常放松的状态,直到这个问题,她忽然严肃起来,转瞬间,气场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个人,说出的话,用词并不激烈,却带有不容置疑的霸气,落地有声。 “借这个机会,我想在此宣布,我没有择偶标准,因为我不会谈恋爱,也不会结婚。以后关于我的任何感情方面的传言,请不要相信,全是假新闻。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理想对象,我会嫁给我的脸,我们会幸福的,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校园一霸(二)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紫禁城的夜总是格外漫长,景华宮的夜则不仅冗长无止境, 更是安静得令人难以忍受, 平时赶夜路的小太监们都会特意绕开走。 太/安静了。 前庄妃陈氏c现罪人陈嫣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 烛火幽幽。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 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 看着铜镜中的容颜, 怔怔出神。 她不再年轻了。 眼角生出清晰可见的纹路,皮肤也不似少女时娇嫩, 就连那双手也看得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老了, 终究是老了。 眼前又浮现十四年前,大婚时的情景。 那年陈嫣十六岁, 父亲本是个微不足道的武官, 却得赵王杨昭赏识,三年前的平乱之战立下大功, 如今封侯拜将,已是威名赫赫的定远大将军,而她也即将嫁给赵王,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彼时十里红妆,彼时锣鼓喧嚣历历在目。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夜深深人独坐, 杨昭走过来, 揭开她脸上的红帕子, 看着她羞怯的眼睛,一字字坚定道:“阿嫣,本王此生必不负你。今生今世,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言犹在耳。 陈嫣笑了起来,声音刺耳,两手颤抖地掩住面孔,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曾以为誓言是人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到头来男人的誓言,男人的心,比锦绣年华如花美貌,更留不住。 最后,笑声戛然而止。 陈嫣脸色突变,忽然呕出一大口血,十指鲜血淋漓。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今日,韵儿又在朕面前,替你苦苦求情。” 男人低沉的嗓音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停了停,才又继续道:“朕已应了她,许你回将军府养病。你虽有罪,陈家却是功臣之家,朕也不愿见韵儿因你伤心。过两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宫,名为回府探亲,实则”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曾看他。 杨昭闭上眼睛:“朕与你,今生恩断义绝,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宋太医说过,你的病无药可医,至多还能撑两个月,朕开恩放你归家,你便死在那里,对谁都好。” 陈嫣依旧不抬头,只惨淡地笑了声,冷冷道:“我的病怎么得来的,你不比谁都清楚?杨昭,你好狠的心肠!” 十年前,尚未登基为帝的赵王杨昭遭朝中奸佞所害,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圣上念着陈家有功,赦免了赵王妃,可陈嫣执意追随夫君,生死不悔。 路上,曾有歹人在赵王饭菜中下毒,却不知王妃每次都会先替夫君试菜。 那一次,陈嫣几乎送命,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残命,却也落下病根子。 杨昭听见她的话,脸色不为所动:“陈嫣,你可知道,十几年夫妻,朕最恨你什么?” 陈嫣不语。 杨昭神情冷然,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渐渐漫开暴戾的阴沉之色:“你总是提流放时候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朕曾经有多么落魄,你又为朕付出了多少这恰恰是朕最想忘记的。即使在如今,朕坐拥天下!可你呢?你何曾将朕当成天下之主,当成你该敬畏的夫君?你只当朕还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可怜皇子!朕最恨的,最想遗忘的过去,你却总挂在嘴边,你让朕如何不厌烦你?” 陈嫣瘦弱的身躯一颤,过了片刻,剧烈咳嗽起来,带出更多的血。 杨昭长叹一声,终究还有几分不舍,倦怠道:“罢了。朕待你仁至义尽,你心肠歹毒,一次次迫害朕的妃子,朕一再的容忍你,给你机会,将你从皇后降为贵妃,又降为妃,直到如今韵儿那般纯真善良,你病后,她入宫侍疾,伺候你尽心尽意,你却连嫡亲妹子都能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陈嫣微微抬起头。 是的韵儿,她的好韵儿,她的亲妹妹。 陈韵比她年轻了十四岁,今年刚满十六,入宫侍疾不到一月,便侍奉到了杨昭的床上,她知晓后惊怒交集,甩了韵儿一巴掌,恰恰被赶来的杨昭瞧见。 从此,便成了景华宮的废妃陈氏。 十六岁多好的年华,青春貌美,如花似玉。 ——就像十四年前的她。 眼泪又流了下来,却是冰凉的。 杨昭看了眼形容枯槁的女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陈嫣突然开口:“杨昭,你说过,这辈子,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脚步一顿,不曾回头,淡淡道:“朕是帝王,是江山之主。” 陈嫣固执的重复:“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冷哼一声,不再犹豫,大步往外走:“不可理喻。” 陈嫣便又笑了起来。 那天,母亲告诉她,陛下看上了韵儿,两人已有肌肤之亲时,也是这么说的:“阿嫣,你为何这般不可理喻?你流放时伤了身子,无法给陛下诞下龙子,陛下迟早宠幸其他妃嫔,与其让别家女儿抢走圣心,不如成全陛下和韵儿。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妹妹得宠,不就等于你得宠?” 说的可不是句句在理。 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执迷不悟,早在那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厌倦,看到了日渐苍老的自己,却还相信他爱她。 即使曾经有爱,爱的也不过是年轻美丽的皮囊。 色衰而爱弛,恩多反成仇,自古如此。 也罢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就快死了。 真好。 阿嫣接收完原主的记忆,有些难受。 并非因为故事有多么悲哀,而是因为原主虽然已经离开了,但这具身体内,还残留着原主的感情。 没有深沉的恨,深沉的痛只有一种心死如灰的冷。 这感觉可不好受。 阿嫣叹了口气,拿着古董镜,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 这是回到定远将军府的第十天。 她住在落雨轩,整座将军府最偏僻的地方,两旁除了一座废弃的小亭子,就只有同样荒凉的练武阁——那里住着她来路不明的义兄岳凌霄,他刚从南边战场负伤归来,正在家中养伤。 岳凌霄是个孤儿,当年西凉平乱之战,陈将军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可一直有传言,说他是西凉人,只因陈将军爱护他,其他人才不多言。 两年前,陈将军去世,没有了他的庇护,府里的人越发不待见岳凌霄。 尤其是阿嫣的母亲陈夫人,她深信岳凌霄是陈将军和西凉女人的私生子,因此恨极了他,继续留他在将军府,也是无奈之举。 陈夫人膝下无子,岳凌霄却能领兵打仗。 即使如此,他在府里也相当于隐形人,一向独来独往,不和人打交道。 只有阿嫣知道,他是这个故事里的后期大反派。 故事的女主陈韵,因进宫侍奉病入膏肓的长姐,被皇帝姐夫一眼相中,两人缠缠绵绵好上了,前期大反派陈嫣作天作地了一会儿,领了便当死了。 后期大反派岳凌霄真实身份为西凉某皇子,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不久之后他将回西凉当皇帝,然后带兵一路杀到帝都,皇帝跑了,没能带上陈韵,岳凌霄又瞧上了前义妹陈韵,强取豪夺了一阵子,皇帝又带人杀了回来,岳凌霄领便当,皇帝和陈韵幸福地生活了一辈子。 回来十天,阿嫣没见过他。 事实上,除了陈夫人来过两趟,其他人都把失宠的废妃大小姐当成了隐形人,每个人都在等着她一命呜呼。 就算是亲生母亲,只怕也不会为她的死感到多么悲痛。 有陈韵在,天子依旧皇恩浩荡,陈家依旧圣眷不衰。 “总得先回宫。” 阿嫣自言自语了一句,一边走,一边盘算怎么回宫里,好好陪杨昭玩玩,却听老古董小小声道:“不,宿主,我这边显示线索男主是岳凌霄。” 脚步停下。 阿嫣皱眉:“哪儿有男主最后被男配一剑杀了,男配和女主幸福生活的?” 老古董:“可我这里就是这么显示的。” “他怎么瞧都像个反面角色。” “反派男主也能是男主啊!” 好像有点道理。 老古董又道:“宿主下一步作何打算?” 阿嫣想了想,说:“上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后,我解锁了什么功能?” 老古董查询了下,老脸微红,答道:“丰胸。” 阿嫣点头,没什么反应:“哦,那先回房隆胸吧。” 老古董: 阿嫣睁大眼,一本正经道:“我记得这个故事里,陈韵的身材十分出众,不管是杨昭,还是岳凌霄,或者路人甲乙丙丁,一看见陈韵的波涛胸涌,就移不开眼睛挪不动腿了,我当然也不能输啊。” 老古董给了她一个‘你说的很有道理,是在下输了’的表情。 阿嫣微微一笑,正准备转身回去,刚一抬头,恰好看见不远处的人。 男人一袭朴素的青衣,黑发束起,身躯高大挺拔,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极其深刻。 他身上有一股苍劲坚韧的气质,如严冬松柏。 无论是打扮或是长相,岳凌霄都不像帝都的贵公子。 原来的陈嫣长大后和他没多少交集,小时候则站在母亲的战线,坚决视他为潜在敌人,所以关系不算好。 岳凌霄看见她,浓眉皱了皱,没说话。 阿嫣对他笑了笑,也不热络,不咸不淡叫了声:“兄长。” 说完,无意停留,旋身便走。 留下男人盯着她弱不禁风的背影,素来冷峻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 小厮六子追了上来,好奇地望了眼已经走远的阿嫣,开口道:“公子,那不是大小姐吗?听说病的没几天活头了,我瞧着还能走的动路呢。” 因为岳凌霄的特殊身份,以他的军功,早能担当的起将军之名,可流言蜚语太多,他只能是将军府的‘公子’,一辈子也无法继承定远将军之名。 岳凌霄摇了摇头,道:“走罢。”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丫鬟的惊叫:“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旧病又犯了?快我扶你坐下。” 片刻的慌乱后,便是女子虚弱中带着自嘲的声音:“咳咳还叫什么娘娘?废妃陈氏,罪人陈氏你叫谁娘娘?” 他说:“我来。” 阿嫣挑眉,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哦,谢谢。” “见外了。”江离扣好纽扣,静默片刻,平静道:“陆世同没有来。” 他们从中午做到下午,又从下午做到天黑,根本没有人来敲门,别说陆世同,就连服务员都没有。 这是一个局。 他看着弯腰捡上衣的女人,不冷不热的问:“苏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嫣举起三根手指,严肃的说:“三次。”放下手,语气更加认真:“我向上天发誓,我只想睡你三次,绝对没有别的念想。” 江离冷笑:“装了针孔摄像头?拍视频给陆世同欣赏?” “你呀,思想不要这么龌龊。”阿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套好衣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很怀念你在床上的雄风”低笑一声,偷眼瞧他:“恭喜你,今天破了历史纪录,很勇猛呢。” 她想了想,诚恳地添上一句:“我很满意。” 江离冷眼看她。 阿嫣蹲下身,穿上高跟鞋,走了几步停住,扶着门框,回眸一笑:“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我骗你的。” 男人一怔,神色骤变,冷厉骇人。 “嘴上说强迫,身体却很诚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阿嫣也不管他突然阴沉的脸,轻飘飘道:“江总,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阿嫣老实地待在家里,和她深爱的脸蛋过上你侬我侬的小日子,直到《宫墙柳》开拍,她在新来的助理小美和李姐的陪同下,低调进组。 苏嫣自出道以来,从没这么安分过,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传的是安纯,没想到第一组片场路透图出来,竟然换成了声名狼藉的苏嫣,安纯的粉丝当然不乐意,一边愤怒地指责剧组前期宣传利用安纯,一边在各大娱乐博主的评论里对苏嫣冷嘲热讽,把她的黑料刷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挖出了天鸿和苏嫣的关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睡遍娱乐圈大佬,社会社会。” “无缝找下家,某人的生意真好。” “没想到陆世同那么l一,不嫌脏啊。” 李姐不免忧心,就连小美暗地里都替老板捏一把汗。 处于风暴中央的阿嫣却比谁都悠闲。 她对微博这样的新科技有点概念,但并不热衷,网友说了什么,她一来看不见,二来不上心,丝毫不受影响。 进组后的第三天,李姐看了眼微博,越看越气,不觉冷笑:“抢角色,不要脸?哈,笑死人了。你离开聚星前,江离为了讨好安纯,把你的戏给安纯演,那次你都已经进组拍了两天了,还不是说撤就撤?这事儿谁都能骂,就她安纯没资格!这么久的微博热搜,营销号一致刷黑料,她团队要是没在背后搞事,我把手机吃了!” 小美劝她:“李姐,消消气。他们是故意的,我们回应的话,就中计了。你忘了吗?安纯那戏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中,那不也是同类型的宫斗剧吗?最近网上的热度全集中在我们这边,他们借机踩着《宫墙柳》宣传自己的剧,真阴险。” 那就是苏嫣开拍后惨遭换角的电视剧。 李姐阴着脸喝了口茶。 阿嫣伸出手,说:“有对比图吗?让我看看。” 小美不肯:“没什么好看的,安纯的是定妆照,你的是模糊的路透,营销号智障才放在一起比较。” 阿嫣笑笑:“手机给我吧,不要紧的。” 小美只好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阿嫣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那么多人夸她漂亮。”她看向李姐,又问:“我红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夸我好看吗?” 李姐说:“你要能翻身,就凭那几张脸都糊了的照片,也有粉丝给你夸出朵花来。” 阿嫣怔住,过了片刻,认真道:“那我一定加倍努力。” 剧组开拍半个月,这天轮到拍阿嫣和女二号童晓薇的一场戏。 童晓薇饰演的贤妃和皇后不和,因为一件小事,童晓薇怀疑阿嫣饰演的宁贵人表面与她交心,背地里却帮着皇后做事,为此盘问阿嫣,从最初的含沙射影,渐渐转为尖锐的责骂。 这场戏火/药味十足,男主角席园也在旁边看。 他是现在人气最高的小鲜肉之一,这几天和阿嫣拍戏,他谨记经纪人和粉丝的忠告,除了对戏之外,跟阿嫣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别说话,别有眼神交流,省的沾一身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校园一霸(三-四)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男人回过头,眉峰轻挑,唇角牵起温和的笑:“苏小姐, 你又错了。” 他停住, 不再说下去,转身缓缓走近。 苏嫣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曾经多么熟悉的香味,如今却是陌生而遥不可及。 鼻子莫名发酸,眼睛涨疼的厉害。 江离又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儒雅的嘲弄:“从头到尾, 你我之间都是一场交易, 别失了分寸。” 苏嫣低下头。 她讨厌对人示弱,可在他面前, 她始终卑微,永无抬头之日。 “对不起江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 我知道不管说什么, 你都不会相信, 但是但是我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松,许久以来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这一场权/色交易, 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她的真心,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敢让他发现她早就动了心。 留在他身边,早就不是为了资源和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苏嫣攥紧了手,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发狠似的红着眼盯住他:“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安纯做的那些事情,不止因为嫉妒她比我红比我运气好,更是因为你你对她不同。”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得到江离的心。 苏嫣自认不清白,娱乐圈里,新人为求上位总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面对安纯,她心底滋生出最阴暗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安纯可以得到江离独一无二的偏爱? 凭什么别人为了一个小角色陪酒陪笑甚至陪/睡,安纯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出演女主角? 江离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杯中红酒上,不咸不淡的问:“你雇人造谣安纯被我包养,是因为你爱我?” 苏嫣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离扯起唇角:“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眼里,安纯和你这种女人不同?” 苏嫣看着他,脸色煞白。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划到了‘这种女人’里面。 她陪了他七年,整整七年,到头来,连姓名都没能留下。 “因为”江离平静的与面前的女人对视,一字一字,冷静而残酷:“安纯干净。”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惨淡的神色,就像在欣赏她的狼狈,“而你,苏小姐,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爱情——”他的指尖微凉,抵住她心脏的位置,微微一笑:“——太脏了。” 虚空中的画面暗了下去。 这是身体原主苏嫣的记忆,也是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一幕。 阿嫣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里的小镜子,审视自己的这一张脸。 凌乱的长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口红涂到下巴上都是,妆容极其惨烈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不能用简单的狼狈来形容。 显然,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半个月里,苏嫣的个人形象一落千丈,先是从前景大好的当红女明星,沦落为网友口诛笔伐的心机婊,最后变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就在短短几天内,狗仔不止一次拍到苏嫣披头散发在街上游荡的照片,最过分的一次,苏嫣发现有人在拍自己,竟然歇斯底里地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状若癫狂。 这些面目狰狞的瞬间,都被镜头完整的记录下来。 照片发到微博上,苏嫣发疯的话题空降热搜第一。 一片嘲讽声中,有网友评论:苏嫣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她不会自杀吧? 他猜对了。 此刻,苏嫣的房间乱七八糟的,纸团和垃圾扔的地上都是,但是床头柜上很干净,只放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还有一封写好的遗书。 按照原来的剧情,苏嫣会选择在今晚结束短暂的一生。 阿嫣捡起地上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来看了看。 白色的a4纸,写满了鲜红的‘脏’字,密密麻麻,整页都是。写字的人下笔时带着一股疯狂的狠劲,笔尖划破了纸张,千疮百孔。 果然,真正逼疯苏嫣的,既不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也不是媒体的步步紧逼追根究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一句太脏了,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足以杀死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故事很简单。 七年前,刚出道的小姑娘遇见多金又英俊的金主,金主开出条件,摆上价码,小姑娘经不住名利诱惑,轻易上了金主的床。 七年后,小姑娘在金主的力捧和自身努力下,成功跻身当红小花旦之列,可这个时候,苏嫣心里想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娱乐圈的地位,只是冷情的枕边人。 即使他有别的女人,即使他把她当成玩物。 突然有一天,万花丛中过c片叶不沾身的金主找到了他今生唯一的女主角,女孩子叫安纯,不仅容貌出挑,更可贵的是性格清纯不做作,坚强有底线,不同于他身边的庸脂俗粉。 金主走心了。 苏嫣扮演了一名称职的恶毒女配,嫉妒扭曲了她的良心,毁灭了她的智商,她出钱黑金主包养安纯,金主发现后,安排人揭穿了苏嫣的诡计,面对记者的追问,首次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下大雨的深夜,绝望的苏嫣去见他,说出了七年来积压心底的话。 而他说,太脏了。 阿嫣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不聪明,谈不上无辜,可怜可恨的女配角。 一个对所有人冷漠,对心上人宠溺无限的男主角。 这种痴男怨女c情情爱爱的东西,对如今的她而言,已经太过遥远,她既不能感同身受,也没多少兴趣,因此她不同情苏嫣,也不讨厌江离。 她的目的很明确。 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作为已经山穷水尽的女配,化腐朽为神奇,和厌恶自己的线索男主发生三次不可详细描述的亲密接触。 第一次,对他霸王硬上弓。 第二次,让他对你霸王硬上弓。 第三次,你情我愿。 顺序不可乱。 阿嫣勾起唇,手指慢慢地在镜面上写下两个字。 ——这个世界的线索人物,江离。 一周后。 天鸿传媒的小陆总生日,大办酒宴,现场星光璀璨,堪比顶级颁奖典礼,半个娱乐圈前来捧场。 黑色的保姆车里,经纪人李姐如临大敌,手心冒着汗,一把抓住身旁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压低声音嘱咐:“苏嫣,这次搞砸了,老天爷也救不了你!待会儿江总应该也在——” “他一定在。” 穿着黑色低胸晚礼服的女人侧眸,声音轻轻细细:“他和陆世同是邻居,两家又是世交,从小就认识,暗地里较劲了半辈子,表面上可是称兄道弟的,他能不来吗?” 李姐一怔。 车内光线暗淡,阿嫣偏过头,双眸水光潋滟,似有笑意隐隐浮动,如涟漪悄然散开,无声无息的撩拨心弦。 那一举一动,一低头一抬眸,当真风情万种。 李姐暗想,这个神经病发了一阵子的疯,没把脸折腾残了,居然还能颜值回春,也算老天爷发善心没准,真能翻身。 买水军黑人是丑闻,但是艺人之间竞争那么激烈,谁背后没点小动作? 就算被曝光了,也没到回天乏力的地步。 可得罪了江离,就等于封死了一半的路子。 “总之——!”李姐咳嗽了声,强调:“你进去后,找个机会,好好跟江总道歉,如果安纯在的话,你也当面对人家说句对不起,听到没有?说到底这事儿你不占理,错过这次,你以后想见江总都没机会!我打听过了,江总没有一竿子打死你——呸!我是说彻底封杀你的打算,但你还想混下去,绝对不能顶着得罪过他的大帽子。你态度放的低一点,毕竟你们也有七年的情分——” 阿嫣的手放在车门上,回过头看了一眼。 李姐心头一跳,有点于心不忍:“苏嫣,别怪我对你说话直,江总他摆明了只想跟你走肾,你脑子进水了才会一厢情愿走心,弄成现在这样,说你咎由自取不冤趁早想开吧,你还年轻,路还很长。” 阿嫣若有所思:“你说的对” 李姐松了口气:“想通就好。” 阿嫣打开门,半个身子在外面,语气认真:“所以,我不跟他走心了,我只想跟他走肾,来几场男性和女性之间最原始的交流。” 李姐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知后觉醒过来,往外一看,苏嫣早走的不见人影了。 她内心忐忑,又气又怕,恨不得踩碎脚上的高跟鞋。 “妈的苏嫣你敢今天给老娘发疯试试!” 离开前,江离留下一句话。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前脚刚走,后脚阿嫣就点了份外卖,一边观看小美整理的美容教程,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次日下午,今年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横空出世,网络媒体集体进入狂欢状态,纸媒财经版块c娱乐板块连夜赶稿,电视台也第一时间报道。 聚星股东,江氏集团太子爷本人亲口宣布,将在年底和当红女星苏嫣结婚,月底举行订婚仪式。婚礼和订婚的具体日期,地点,全都很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郑重申明:“我的未婚妻是很好的人,我们认识了很久,中间有过误会,有过伤害,树欲静风不止,外界的干扰太多。最后我们还能在一起,我要感谢她对我的付出和等待,我非常爱她,她值得我一生守护。” 老古董大开眼界:“宿主,你不和他提分手了吗?” 阿嫣关掉电视:“那叫以退为进,我昨天演那场戏前,订婚的新闻是出来了,可他又没认。”停顿一刻,又道:“树欲静风不止,外界干扰——有时候,我真佩服他,这么两句话,把以前那点破事全甩锅给安纯,所以说,就怕流氓有文化还好我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老古董问:“谁啊?” 阿嫣摆摆手:“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老古董: 过了会,它又问:“你不是不谈恋爱吗?” 阿嫣:“不想谈,又不是不会,好歹曾是妖狐,看家本领可不敢忘。十四岁长成前,我们人手必备一个战利品,不然不让化成人形下山的,怕丢人现眼,败坏我等倾国妖姬红颜祸水之名。” “战利品?” “男人的心。” “这不太好计算吧” “为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颗带血的心脏啊,当然,必须是对方亲自点头,愿意献上的。” “” 结婚消息一出来,短时间内,网友的评论已经突破十万。 “黑人问号脸jpg” “此时一脸懵逼的我jpg” “不是说过不谈恋爱不结婚吗?打脸打脸!” “打脸有毛用?人家马上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谁还在意娱乐圈这点破事。” “年度最佳反转剧。” “让我理一下哈,江离和苏嫣在一起,江离劈腿安纯,苏嫣发疯,跟了陆世同,江离又跟苏嫣好了。请问这几个人,到底谁绿了谁,谁原谅了谁?” “233333笑哭。” “陆世同最惨,没得辩。” “外界干扰?指的是安x吧[d一]” “当初安纯还有脸说人家是三,明明是自己第三者介入,太不要脸了。” 阿嫣的粉丝则是一片哭嚎惨叫声,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你又骗我。” 同时还在暴风哭泣的,还有阿嫣和席园的cp粉,尤其是在席园更新微博后。 凌晨三点,席小鲜肉发了条微博: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如果我没相信他们。 评论里一片凄风苦雨。 有知情人士表示,席园开除了他的经纪人。 而在江离涉及的圈子,表面风平浪静,只是有位二世祖多喝了几杯酒,半夜发了新的朋友圈:不愧是我江哥,和情妇结婚都能说的那么文雅,弟弟我要学习。 ——当然,酒醒后,他马上删掉朋友圈,亲自登门致歉。 李姐在电话里已经没脾气了:“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作了行么?我给你跪下谢谢你了!” 苏嫣心平气和:“记住,我亲自回应前,你一个字也别说。” “老娘的电话都快炸了!” “换台新的。” “” 挂掉电话,小美在旁边问:“姐,你真的准备结婚了?” 苏嫣笑笑:“你觉得江离这个人怎么样?说实话。” 小美纠结了会儿,说:“长的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但是但是我总觉得害怕。” 苏嫣点点头,没说话。 小美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陆总挺好的,咱们这样也实在有点过分。” 苏嫣转过头:“不管怎样,我不会退圈,不会开除你,放心。” 小美有点脸红,嘟起嘴:“我不跟你说笑!”心里到底放松了些,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忍不住满脸神往的自言自语:“如果是我,我就选席园,他笑起来太太太可爱了,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宠物狗也很可爱,揉起来毛可软了。” “” 陆世同在自己开的娱乐会所住了两天,每晚喝酒到凌晨,然后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继续喝,胃出血送了一次医院,惊动了家里人,强迫他住院观察。 真没劲。 在会所,本想玩几个女人发泄,结果看谁都像苏嫣,想睡,可是又恨,最后到底恨多一点,把无辜的小姑娘都骂走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眼手机。 公司那边又发消息来,问苏嫣怎么处理。 是该处理了。 刚要打电话,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他看着那个名字,咬牙切齿,打死都不肯接。 无人接听,断了。 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麻木,不疼,也没半点解恨的痛快。 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很快接了起来。 那个声音还是甜的可恨,毫无愧疚,毫无心虚:“陆总,你在公司吗?”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又在哪里?” “泡澡啊。” 他能听见,手机中,他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但怒火很快平息,他的声音无比冷静:“苏嫣,我在医院。” 一,二,三,四,五三十。 那头沉默了半分钟。 陆世同想,这样也够了,他可以骗自己,这半分钟,是因为她也会痛,也会为他难过。 有时候,自欺欺人真的能安慰人。 “再给我两天,我还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电话挂了。 他靠在床头,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拿起切水果的刀,开始削苹果皮。 下午,病房里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头发到皮鞋,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全都恰到好处,教科书式的优质精英打扮。 江离放下带来的水果花篮,淡淡开口:“听陆伯父说你住院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世同抬了下眼睛:“门在那边,不送。” 江离不为所动:“我想和你谈谈苏嫣的合同。” 陆世同又开始削果皮,慢条斯理的动作,一边讥讽道:“需要我给你天鸿法务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江离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平和:“我来不是为了挑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只想寻求理性的解决方式,这对大家都有利。”他双手交握,沉默一会,低声道:“陆世同,我只想保护她。” 陆世同冷笑。 “苏嫣的过去,你应该不知道。”江离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抽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她命苦,农村出生,很早没了父母,由一个贫穷的老太太抚养长大,没念过几天书,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她穷怕了,以为有了钱,什么都会迎刃而解,所以选择跟我。可以前只是穷,在我身边,却差点送命。” 刀刃切到手指上。 陆世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被单下。 江离低下眉眼,不曾注意他:“我曾在她床头找到一封遗书,她动过自杀的念头。”他沉痛地闭了闭眼,抬起头:“以你的身份,随手玩玩的,过日子的女人都不会少,我也不觉得你对苏嫣会有多上心,可我却真的想珍惜她。” 陆世同冷冷看着他。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嘴脸。 “说完了?那快走,少来打扰我养病。”他懒洋洋地靠向身后,嘲讽的说:“换作五年前,你给我来这一出,别说躺病床上,就算残了一只手,我不打废你不姓陆!” 江离站起身,理了理灰色的西装领口,走到门边:“你慢慢考虑。” “江离。” 他回头。 陆世同目光冷淡,唇角的一点笑,冷中透出嘲弄:“你以为她很爱你?” 江离斯文地微笑:“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陆世同神情愈加讽刺。 江离开门出去。 陆世同等着他走,然后从薄被底下伸出手。 病号服的袖口沾了点血,伤口不深,不算严重。 他抽了张面纸,擦去手指上的血,给苏嫣发了条信息:两天后,如果你的野男人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这次回复来的倒是飞快。 ——谢谢老板。 照样配一朵鲜花一个笑脸。 陆世同嗤笑了声,丢开手机。 突然有点没脾气了。 这段不算恋爱却又用情太深的纠缠,让他磨尽锋芒,耗尽血性,多可悲。 他点开相册,看着刚保存下来的图片。 杨导新片《凤凰》女主演的定妆照。 表弟郑森在旁边瞅见了,笑着打趣他:“对你的新欢很上心啊,杨导都能被你搞定,代价不小吧?” 陆世同‘嗤’了声,说:“跟我无关。” 郑森翻个白眼,摆明了不信:“私底下说两句,我又不会说给别人听,你那么护着新欢,人家知道吗?” 陆世同不理他。 口口声声新欢新欢,谈了半年算哪门子的新欢,狗屁。 这期间,别说滚床单,就连亲嘴的次数,都能用一只手数清。 成年起,他从没过的这么清心寡欲。 其实,外面送上门的女人,酒桌上逢场作戏的女人,只多不少,只要他想,随传随到。 可他宁愿憋屈到自给自足。 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 为了顺理成章坐拥美人们,而到娱乐圈开公司的陆家大少,大学后没谈过一场正经恋爱,身边总有两名以上女伴的陆总,居然当了半年和尚。 真是笑话。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见面生气,不见面又想念。 太邪门了。 隔了十分钟,阿嫣发来一条回信。 ——谢谢老板。 配上一朵玫瑰花,一个特别乖巧的笑脸。 陆世同冷哼一声,庆幸把刚开始打的长篇大论贺词给删了。 那个没良心的东西真拿他当老板看,拥抱亲吻甚至上/床都是工作,绝无私人感情。 对着他永远是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受委屈了难过了累了,从不吭一声,以前和江离闹的死去活来的破事,也绝口不提。 他何必自作多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校园一霸(五)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小美无奈地劝了几句, 见对方根本不听, 只能去拉梳妆镜前的女人:“姐,真的真的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了,我对天发誓,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阿嫣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我我看起来怎么样?” 小美闭着眼睛大声道:“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美颜盛世!” 阿嫣叹了口气,扶着沙发坐了下来,眉眼暗淡:“这一生, 我自认无愧于天,无愧于人, 最对不起的, 也就我这一副皮相,可惜” 小美没空听老板的自怨自艾,掏出手机, 将刚才的一段视频发送给李姐, 一边兴奋的问:“姐,你也太神了, 你怎么知道童晓薇会使坏?” “嗅觉。” 小美一怔,抬头:“啥?” 阿嫣低着头, 一只手捂着脸:“身边有人对我心怀敌意, 我能闻出来。” 小美笑了:“你唬我的, 我才不信呢,又不是狗鼻子。” 阿嫣摇了摇头,不想多言。 “唉”小美痛快过了,开始头疼:“这次我们网上舆论战未必会输,至少不会出现一边倒声讨你的情况,可是陆总如果不出面,童晓薇公司那边只怕没那么好应付。姐,不如你探探陆总的口风?姐?” 她转过头,对着沉默的阿嫣挥了挥手:“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阿嫣站了起来:“陪我去跟赵导请假,然后替我订飞机票,我明天回家一趟,过两天回来。” 小美:“那童晓薇的事情——” “陆总约我吃饭。”阿嫣回头,见小美呆呆的样子,不由发笑:“发什么呆?走了。” 童晓薇和苏嫣的打人事件持续发酵。 最初童晓薇方面放出消息,苏嫣片场耍大牌,把童晓薇打到进医院,随后各大营销号和娱乐博主跟进,苏嫣的黑料第n次刷遍网络,大批急性子的网友对她口诛笔伐。 紧接着苏嫣的经纪人态度强硬,表示是童晓薇挑衅在先,而且她是自己滑倒,不幸撞到墙上。 眼看又要变成罗生门,某个娱乐大v突然放出一段现场视频。 于是,真相水落石出。 江离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一抬头,正对上安纯探究的眼神。他微感茫然,试图回忆对方说的话,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刚才 刚才,他在想,一个多月了,苏嫣没打电话,没发信息,朋友圈和微博都没更新。 他总觉得苏嫣居心不良,骗他杯里下了药,骗他上/床,背后肯定有更卑鄙的计谋,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一转眼四十多天过去了,苏嫣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即使身陷打人风波,也没向他求助。 想起那疯疯癫癫的女人,除了无处宣泄的烦闷c愤怒以外,心口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燥火,记忆深处香艳的画面挥之不去,而她离开前,带着些许揶揄c些许讽刺的话,则是他深夜辗转难眠的根源。 从来没什么催/情药。 他对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本能的索求和渴望。 “抱歉,下午见一个客户,合同条款有点问题,我走神了。”江离眼含歉意,温声询问:“你说了什么?” 安纯抛开心头淡淡的失落,打起精神:“我早上去医院看晓薇,她伤的很重,我看了心里真难受。这事不能全怪苏嫣,晓薇说话是难听了点,可她都这样了,苏嫣间接造成这个后果,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认错吗?脸是一个女演员的命,如果毁了,晓薇的演艺生涯也结束了。” 江离记起那个网上流传的视频,黑眸中笑意一瞬即逝,脸上风平浪静:“童晓薇公司那边怎么说?” 安纯叹息:“当然气不过,和天鸿交涉了几次,全都不了了之,晓薇的经纪人都快气疯了。” 她停顿一会儿,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的说:“陆总有心护着苏嫣,陆家背景深,一般人谁也不敢得罪他。” 江离许久没说话。 安纯惴惴不安,又有点期待。 侍者撤下盘子和餐具,倒上热茶。 江离抿了一口,语气疏淡:“苏嫣脾气不好。” 安纯心里咯噔一下,又冷又疼。 就这样? 换作从前,江离绝不是这个置身事外的态度,短短一句话敷衍了事。 安纯觉得委屈,又觉得后悔。 这些天来,眼前这男人总是若即若离,就算陪在身边,也会频频走神,虽然他每一次都能找到天/衣无缝的借口,可身为心思敏感的女人,她怎会一无所觉? 难道他表白后,她迟迟不答应,拖了这么久,他已经失去等待的耐心? 安纯心里一惊,想也不想,伸手握住他:“江离,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江离不动声色,笑了笑,抽出手:“没有。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陆世同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进餐时没提童晓薇,随意聊了点时事新闻,吃完了主动送阿嫣回家,车开到阿嫣住的小区大门,他叫司机停下来,拿起挂着的大衣,说:“我陪你到楼下。” 天气转凉了。 陆世同今晚穿的很随便,就套了件海军蓝的毛衣,他也不怕冷,抖开长风衣,披到阿嫣肩膀上。 阿嫣喝了点酒,玉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透过昏黄的灯光和朦胧的星月,那颜色映在陆世同眼底,美艳迷离,宛若一场易碎的梦境。 他即时收回目光:“下手不轻啊。” 阿嫣知道他指的是童晓薇,不咸不淡的答:“我觉得太轻了。” 陆世同低哼:“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阿嫣站定,侧身面对男人,平静道:“陆总,你投资我是有价值的。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孩子,甚至不会恋爱,我会比你手底下的所有艺人都省心,除了给你挣钱和疼爱我的脸,我将心无旁骛。” “怎么个省心法?我可看不出来。”陆世同抬起手,戏谑地捏捏她的脸——指腹的触感,果真如婴孩般柔软细腻。 阿嫣满口胡言乱语,但有一句话没说错。 她变得越来越美,艳光四射,对着这样一张脸,光是视觉上的享受,就足以让他着迷。 陆世同静了静,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突然道:“跟我吧。” 阿嫣看着他:“上/床吗?好啊。” 陆世同说:“交往。” 话一出口,不止阿嫣,他自己都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放心,就算以后分了,我也不会像江离那么绝情。该给你的,车房存款,只多不少。” 阿嫣摇头:“我要的不是那些。” 陆世同淡淡道:“你尽管开口。” 阿嫣目光坦荡:“我要人夸我。” 陆世同皱眉:“什么?” 阿嫣解释:“我要像安纯一样,娱乐博主发我的照片,底下一堆人夸我美颜盛世,然后我会叫小美把评论都整理出来,每天早晚给我诵读一遍。” 陆世同: 男人神色铁青,阿嫣惦记着回家泡澡做个面部按摩,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便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陆总,你对我有再造之恩,你给我点时间,过了这两个月,你还想和我亲密交流,我随时奉陪,毕竟阴阳和谐总是好的,我也怕内分泌失调。”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谈恋爱就算了,我没兴趣。” 阿嫣走出电梯,伸了个懒腰,想到待会儿能美美的泡牛奶浴,不禁喜滋滋的,脚步都轻快不少,直到迎面撞上一尊门神。 江离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墙懒懒地站着,冷淡的目光锁住她。 阿嫣看了他一眼,笑容瞬间消失,低头找到包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江离跟在后面,随手关上门,声音冰冷:“陆世同送你回来。” 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阿嫣斜睨他:“你看见了?”轻哼一声,脱下大衣扔到沙发上:“怎么,派私家侦探跟着我还嫌不够丢人,这回亲自上场了?” 江离几步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哑声呢喃:“他跟你说了什么,哄得你在外头也不知收敛,亲亲摸摸的?” 他的嗓音温柔,双臂却如铁箍,紧紧圈住她。 直到身体紧密相贴,直到下腹燥热,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对她的渴求。 原始的,狂野的,只想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侵略的欲望。 阿嫣当然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想泡澡放松是没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机会,搞定第二次亲密交流。 这么想着,便剧烈挣扎起来:“放手!” 江离猝不及防,被她挣脱,深邃的眼底燃起幽暗的火。 阿嫣轻蔑地嗤笑,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江总,以后呢,我们还是划清界限为好。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陆总的女人,对他亲亲摸摸,对他亲热,这都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藏起来,下次正大光明站在旁边看都行,我又不会害羞。” 江离讽笑:“背着他跟我开房,这就是你所谓的划清界限。” 阿嫣理直气壮:“那是情不自禁,我也说了——您的身体,我很满意。”笑了声,摇摇头:“但一次就够了。在你身边,我学会了作个有分寸的女人。” 到头来,还是嫌得到的少。 江离见惯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听到对方的话,讽刺地笑笑,一边解开衬衫纽扣,一边往浴室走:“金成国际那套别墅给你,等你有空就办过户手续。” 一阵冗长的沉默。 “放心,陆世同不会知道。”江离回头,手搭在卧室门上,好整以暇:“你先洗,还是我先?”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阿嫣突然自嘲地笑了出声,笑了会儿,声音沉寂下去。 她抬起头,容颜苍白:“他说想和我谈恋爱。” 江离神色骤变,眼神刹那狠厉。 “江总,你说我脏,我也认了,他都知道,却不嫌弃。” 她的声音发颤,眼里水光闪烁,唇角挂着一点笑意,悲哀又幸福:“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今晚让你留下,这辈子我都脏了。”她胡乱地擦擦眼泪,拿起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江总,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说来也是巧,白天逛商场,竟然碰到了久违的江离。 那个男人阴郁不少,眉宇间笼着散不去的愁绪,看见她走过来,瞬间舒展容颜:“阿嫣。”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江离拉住她的手臂,很轻很轻,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就这么一个晃神,她已经走了,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选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你应该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我从不相信爱情,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校园一霸(六-八)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江离低笑,摇摇头, 倾身过来,慢慢地c细心地吻去白色的奶油。 阿嫣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小声问:“蛋糕甜吗?” 他说:“没你甜。” 夜深了。 江离撩起她肩上的黑发, 心不在焉的问:“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一, 希望事业成功, 和杨导合作的新片能获奖。二, 希望这一生,可以留给我的粉丝美好的记忆。三, 希望我永远美颜盛世——啊!” 他俯身,惩罚性地轻咬柔软粉唇,拥着她倒向大床。 乌黑的青丝铺在白色床单上, 黑白分明。 正如她清澈的眼睛。 空气迅速升温,注定是意乱情迷的一夜。 江离顺着她的额头c眼睛c嘴唇, 一路吻下去。 阿嫣配合地闭上眼睛, 遮盖眼底始终清醒且冷淡的光,闷哼了声,咬紧下唇, 双手抓紧床单, 抓出一道道纠结的皱痕。 肢体交缠, 灵魂震颤。 最后, 他湿润的嗓音响起:“我爱你。” 阿嫣露出一丝笑意,享受此刻身体的愉悦,待彼此平静下来,便瞥了眼墙上的钟,慢慢爬坐起来,点上一支烟,递给他:“这句话,曾经有个女人等了很久,只可惜,她听不到了。” 那个真正的苏嫣,至死都对他情深不悔。 江离接住,微微拧眉:“什么?” 阿嫣没回答,起身穿衣,先给小美发消息,然后拿起他的手机抛过去:“江总,看看微博。” 他皱紧眉,低头盯住屏幕。 阿嫣的丝绸睡衣外边,只披了件敞开的针织衫,靠在窗边,耐心地等他看完。 下雨了。 窗帘掀起一丝缝隙,可以看见玻璃窗上纵横的雨水,像永远无法停止的眼泪。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雨夜,那个男人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同随意操纵生死的神祗,将她践踏进污秽的泥水。 整个世界都是脏的。 江离神色骤冷,抬眸:“你什么意思?” 阿嫣微笑:“说了睡你三次,多一次少一次都不行,我这个人很有节操的,最讲信用。” 江离站了起来。 阿嫣淡淡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 江离眯起眼,一步步迫近:“你疯了。”他忽的站定,深呼吸几次,努力平静下来:“删掉微博,我陪你一起解释——” 阿嫣笑出了声:“这就是我的解释。我早说了八百遍,我对你的兴趣,仅限于你的身体,仅限于三次,你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江离咬牙,冷冷道:“你想报复我。” 阿嫣摇头,带着遗憾:“江先生,你总这么自以为是。” 窗外,雨声磅礴。 香烟烧掉一截,烟灰烫到手指。 这一点细微的疼,却激起他心里无边的怒火,被欺骗的疼痛也瞬间燃烧起来。 全是假的。 他说过的话,他曾经怎么对待她的,她根本不曾遗忘,一直牢牢刻在心上,所以选择在这样的雨夜,将所有的伤痛如数奉还。 对他,从来没有爱,只有深沉的恨。 玩弄身体,玩弄感情,都是为了报复,可笑他一厢情愿地陷了进去。 可他爱她。 他还是爱她。 他冷笑了声,将烟头在掌心掐灭,倏地走过去:“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阿嫣一动不动,还是那么散漫地站着,懒懒地抱住双手,带着几分笑意看他,十足的挑衅和嚣张。 那么镇定,那么目中无人。 又是那般美丽,耀眼如晴空艳阳。 于是,江离又停下,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苏嫣,你想报复我,你恨我,无所谓我爱你。”他扯了下唇角,突然笑了起来,黑眸闪过幽暗的光,狠绝而疯狂:“我爱你就够了。你想报复,我给你机会,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抓住女人纤细的手臂。 阿嫣平淡的说:“放手。” 他不肯,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恨恨道:“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我抛弃了你,践踏了你的尊严,所以你也要看着我卑微地在你面前,求你回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嫁给我,你会有一辈子时间折磨我,你要的,我都给你——” “你说,你爱我。”阿嫣看着他,语气平静:“江离,我为你发疯,为你差点自杀,你在哪里?在安小姐身边。我落魄的时候,你爱我吗?我被狗仔疯狂跟拍c面目扭曲的时候,你又爱我吗?” 江离红着眼,说不出话。 阿嫣掰开他的手指,拉下他的手,面无表情:“善变而廉价的爱,也只配虚情假意的欺骗。” 他沉默良久,动了动嘴唇:“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阿嫣点头。 他不死心:“我不信。” 声音有点颤抖,低沉喑哑,透出垂死挣扎的执拗。 他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冰凉的唇吻住她,可不管怎么缠绵,她的眼睛清醒地睁着,黑白分明c干干净净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 心凉了大半。 下一个瞬间,门口一声巨响,他刚回头,已被一股大力拉扯开,撞到墙壁上。他扶着墙壁站稳,咳嗽几声,看向踢门冲进来的人。 阿嫣也在看他,略带惊讶:“怎么是你?” 陆世同高大的背影挡在她身前,听到问话,冷哼了声,回头:“因为我让警察走了。你报警干什么,还嫌麻烦不够多?” “我从来不嫌戏多,只怕有人不肯好聚好散。”阿嫣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会来?” 陆世同一滞,脸色红了红,有些窘迫,很快恢复常态,若无其事:“你出事了,撤热搜删评论压新闻,不都是天鸿出钱?我替公司节省开支!” 阿嫣无言以对,干脆不说话。 江离对这一切无知无觉,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好久才醒转过来,看着阿嫣:“那天,半山别墅,你说过谈感情,从那时起,就是一个骗局。” 阿嫣挑眉:“不,我和你谈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没商量,你自己会错意了。” 江离无声苦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脸不红气不喘,眼睛依然清澈干净。 自从复出后,她总是这么理直气壮,坏的坦荡,坏的迷人。 他向来睚眦必报,却不恨她。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蔑视一个个女人献上的真心,嘲笑她们的愚蠢的自己。 被践踏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阿嫣稍稍站直身子,拉紧外衫:“江总,像这样的小事,您动动小指头就解决了,除了点不值钱的面子,您也没真的损失什么。”她忽然低笑一声,抬眸,目光柔柔软软,扫过他的心尖:“难道,我不美味吗?” 一个轻淡的眼神,一句不轻不重撩人的话。 勾魂摄魄不过如此。 陆世同觉得,这辈子怕是等不到年老掉牙,他的牙齿就要咬碎磨光了。 他用冷得冻人的眼神剐了女人一眼,从齿缝中挤出字:“妈的,你当着我的面发骚?老子还没死!” 阿嫣扫兴,瞄了瞄他,走到一边。 江离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转头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平静的语气,温和的神色,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 即使内心血肉模糊,他也不愿当着陆世同的面,显露痛苦。 他一走,阿嫣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难怪曾经爱他那么深,都这样了,他还能维持风度。越是冷静自持的男人,女人就越想见他为自己发疯的样子——” “你嘀咕什么呢?” 阿嫣抬头:“没什么,我在想,你怎么进医院了。” 陆世同露出狰狞的假笑,咬牙切齿的说:“被你气的。” 阿嫣往客厅走:“我给你倒杯茶赔罪?” 陆世同开口:“苏嫣。” 阿嫣停下。 “你非得这么作一回,闹的满城风雨,只是为了报复他?”陆世同眉心拧起,忍不住骂出口:“你是不是有病?你想整他,你不会来找我?” 阿嫣疑惑地看他:“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就是要睡他,玩弄感情是达到目的的手段,最终目标还是睡他。” 陆世同几乎吐出一口血,额头上青筋直跳,已到崩溃边缘:“为什么?” “陆总,不是我说,你问的也太莫名其妙了。”阿嫣对他狰狞的脸容视若无睹,对他的暴怒感到不解:“就说你吧,睡过的女人少说也有十来个,会有人总追问你为什么睡她们吗?当然因为想睡,因为和谐生活有利于美容和减肥啊!” 陆世同深吸一口气,忍到内伤:“你最好认真回答我的话,我没心情和你鬼扯——” 阿嫣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真话你不信,你非得我说,我看上他器大活好,你才满意——” 砰! 他一脚踹上了门,上锁。 门板受到剧震,还在嗡嗡作响。 阿嫣笑了笑,抬起下巴,白皙的脖子上,布满另一个男人留下的吻痕:“我是跟他结束了,可你非得选今晚?你不嫌膈应?” 陆世同冷笑:“你说,我是好人?”修长的手指脱去外衣,随意扔向一旁,敞开的衣领露出性感的锁骨,即使穿着色调冷淡的衣服,也无法掩饰的致命吸引力。 “那好,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禽兽!” 他说:“我来。” 阿嫣挑眉,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哦,谢谢。” “见外了。”江离扣好纽扣,静默片刻,平静道:“陆世同没有来。” 他们从中午做到下午,又从下午做到天黑,根本没有人来敲门,别说陆世同,就连服务员都没有。 这是一个局。 他看着弯腰捡上衣的女人,不冷不热的问:“苏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嫣举起三根手指,严肃的说:“三次。”放下手,语气更加认真:“我向上天发誓,我只想睡你三次,绝对没有别的念想。” 江离冷笑:“装了针孔摄像头?拍视频给陆世同欣赏?” “你呀,思想不要这么龌龊。”阿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套好衣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很怀念你在床上的雄风”低笑一声,偷眼瞧他:“恭喜你,今天破了历史纪录,很勇猛呢。” 她想了想,诚恳地添上一句:“我很满意。” 江离冷眼看她。 阿嫣蹲下身,穿上高跟鞋,走了几步停住,扶着门框,回眸一笑:“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我骗你的。” 男人一怔,神色骤变,冷厉骇人。 “嘴上说强迫,身体却很诚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阿嫣也不管他突然阴沉的脸,轻飘飘道:“江总,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阿嫣老实地待在家里,和她深爱的脸蛋过上你侬我侬的小日子,直到《宫墙柳》开拍,她在新来的助理小美和李姐的陪同下,低调进组。 苏嫣自出道以来,从没这么安分过,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传的是安纯,没想到第一组片场路透图出来,竟然换成了声名狼藉的苏嫣,安纯的粉丝当然不乐意,一边愤怒地指责剧组前期宣传利用安纯,一边在各大娱乐博主的评论里对苏嫣冷嘲热讽,把她的黑料刷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挖出了天鸿和苏嫣的关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睡遍娱乐圈大佬,社会社会。” “无缝找下家,某人的生意真好。” “没想到陆世同那么l一,不嫌脏啊。” 李姐不免忧心,就连小美暗地里都替老板捏一把汗。 处于风暴中央的阿嫣却比谁都悠闲。 她对微博这样的新科技有点概念,但并不热衷,网友说了什么,她一来看不见,二来不上心,丝毫不受影响。 进组后的第三天,李姐看了眼微博,越看越气,不觉冷笑:“抢角色,不要脸?哈,笑死人了。你离开聚星前,江离为了讨好安纯,把你的戏给安纯演,那次你都已经进组拍了两天了,还不是说撤就撤?这事儿谁都能骂,就她安纯没资格!这么久的微博热搜,营销号一致刷黑料,她团队要是没在背后搞事,我把手机吃了!” 小美劝她:“李姐,消消气。他们是故意的,我们回应的话,就中计了。你忘了吗?安纯那戏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中,那不也是同类型的宫斗剧吗?最近网上的热度全集中在我们这边,他们借机踩着《宫墙柳》宣传自己的剧,真阴险。” 那就是苏嫣开拍后惨遭换角的电视剧。 李姐阴着脸喝了口茶。 阿嫣伸出手,说:“有对比图吗?让我看看。” 小美不肯:“没什么好看的,安纯的是定妆照,你的是模糊的路透,营销号智障才放在一起比较。” 阿嫣笑笑:“手机给我吧,不要紧的。” 小美只好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阿嫣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那么多人夸她漂亮。”她看向李姐,又问:“我红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夸我好看吗?” 李姐说:“你要能翻身,就凭那几张脸都糊了的照片,也有粉丝给你夸出朵花来。” 阿嫣怔住,过了片刻,认真道:“那我一定加倍努力。” 剧组开拍半个月,这天轮到拍阿嫣和女二号童晓薇的一场戏。 童晓薇饰演的贤妃和皇后不和,因为一件小事,童晓薇怀疑阿嫣饰演的宁贵人表面与她交心,背地里却帮着皇后做事,为此盘问阿嫣,从最初的含沙射影,渐渐转为尖锐的责骂。 这场戏火/药味十足,男主角席园也在旁边看。 他是现在人气最高的小鲜肉之一,这几天和阿嫣拍戏,他谨记经纪人和粉丝的忠告,除了对戏之外,跟阿嫣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别说话,别有眼神交流,省的沾一身脏。 他以为对方会生气,奇怪的是阿嫣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刻意疏远,那女人随身总带着一面镜子和一包面膜,在片场没事儿干,她也不跟人说话,自顾自躺在椅子上敷面膜。 高强度的拍摄计划,睡眠不足,日夜颠倒,种种恶劣条件下,那女人总是容光焕发,皮肤一天比一天白,一天比一天柔嫩,搞的他也想随身带护肤品了,毕竟他这样的高人气小鲜肉,没演技不要紧,颜值才是保命的根本。 今天这场戏,他是故意来看阿嫣出丑的。 童晓薇和安纯是好朋友,她有心替安纯出气,昨天晚上就告诉他,今天她不会让阿嫣好过。 席园咬着苹果,眼角余光随便一扫,突然看到阿嫣的助理正举着手机。 他脑子转的飞快,想提醒童晓薇,还没开口,导演那边喊停,摄影师刚放下手,只听‘啪’的一声,童晓薇右手高高扬起,甩了阿嫣一个耳光。 ——坏了。 他心里叹气,那头童晓薇浑然不觉,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哼了声。 阿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剧本里没这个。” 童晓薇神态嚣张,敷衍地撩撩头发:“哎呀,真是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怪我,我刚才太入戏了,一时间走不出来,苏嫣,你不会生气吧?”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阿嫣,得意洋洋:“平常人呢,我大概会让着点,不敢下那么重的手,可苏小姐是什么人呐,脸皮比墙都厚,皮糙肉厚的,我的手那么娇气,怎么打的疼呢?” 阿嫣没说话。 童晓薇放低声音,刻薄的说:“陆世同对你,如果有江离对纯纯的一半,我也不敢下这么重的手。从你进组到现在,他都没来过一趟,看来你连他的女人都算不上,只能算个侥幸爬床成功的婊/子——” 话音未落,阿嫣苍白的手抓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拽。 童晓薇脚下一个踉跄,刚站定,火冒三丈想要反击,气势汹汹地踏前一步,不料又扭到了脚,整个人重心不稳,头脸对着墙壁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席园手里的苹果掉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盯着疼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童晓薇,惊得忘记了该过去帮忙——等等,那那那,那是什么? 童晓薇的鼻子,原来真是整的? 小美已经放下了手机,飞快地跑过去:“哎呀,对不起,都是我们嫣嫣姐不好,她也是无心的,她不知道你的鼻子是做的,早知道的话,一定扶你一把” 阿嫣捏住童晓薇的下巴,直视她惊恐的眼睛,压低声音笑着说:“我不仅婊,还凶,以后长点记性。” 她放开手,利落地转身走开,任由身后乱成一团。 “快送医院!”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啊?” 阿嫣不理会,走到全身僵住的席园面前,忽然停了下来,皱眉盯住他看。 席园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一步。 阿嫣眯起眼看清楚了,有点惊讶,然后开口,对他说了进组以来,第一句不是台词的话:“席先生,你额头上长痘了。” “江总,安姐还在剧组拍戏,今晚赶不过来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真不好意思,明明答应了陪你一起来的” 西装笔挺的男人低下头,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小助理,温声安抚:“让你费心了。” 小助理一愣:“没c没有。”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以后这种小事,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调情,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离开前,江离留下一句话。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前脚刚走,后脚阿嫣就点了份外卖,一边观看小美整理的美容教程,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次日下午,今年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横空出世,网络媒体集体进入狂欢状态,纸媒财经版块c娱乐板块连夜赶稿,电视台也第一时间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校园一霸(九-十一)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没有没有。” “呵呵,不用谦虚嘛。” “不是谦虚, 我的脸还远没达到自己的期望, 以后我会更漂亮。” 问题逐渐尖锐。 “那套你指着狗仔大骂的图, 很多人看了,都以为你精神不正常,你的粉丝也很担心你, 当时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呢?” “记不太清楚。” “一点都不记得?听说心理学家认为,人在受到极大的刺激后,会出现自我封闭记忆的情况。” “你拐着弯说我有精神病吗?” “不,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喔, 下一题。” “《宫墙柳》开拍前,很多小道消息指出, 主演会是安纯, 最后开拍却换成了你, 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签合同, 我想演。” “所以片方的确考虑过选安纯当女主角?你也不否认抢角色的传言?” “是,下一题。” “你和童晓薇的那个视频,曾经霸占热搜榜好久, 对于这件事, 你有什么想说的?” “工作以外, 谁动我的脸, 我和谁没完, 这算最轻的。” “你是指童小姐?” “不,泛指所有人。” “拍这部戏之前,你处于事业低谷期,刚离开聚星不久,却突然和天鸿签约,天鸿和陆总为什么选择那时跟你签约呢?” “因为我有签下来的价值。” “可有消息说,天鸿签你,陆总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他是老板。” 终于到了观众最关心的部分。 “安纯的经纪人最近发了一条微博,引起网友热议,你知道吗?” “知道。” “很多人都猜,那条微博里说的人,是你。苏小姐认为呢?” “有种指名道姓,否则我拒绝回应。” “那天鸿官方发的申明?” “一,我不知情。二,只有我能代表我自己。” “和江先生的绯闻,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不会。” “媒体传的跟真的一样,大家都对你的感情生活很好奇。” “假的,我和江先生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现在没有,今后也绝不会有。” “那以前呢?” “以前略过,八百年前的事,我不记得。” 最后,主持人企图缓和气氛,套路结尾。 “苏小姐,说说你的择偶标准,好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对象?找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这几年有结婚打算吗?” “这个问题很好,我喜欢。” 主持人愣了愣,看着面前盛装打扮,气势凌人的女人。 采访进行到现在,阿嫣一直都是非常真诚,非常平静,又非常放松的状态,直到这个问题,她忽然严肃起来,转瞬间,气场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个人,说出的话,用词并不激烈,却带有不容置疑的霸气,落地有声。 “借这个机会,我想在此宣布,我没有择偶标准,因为我不会谈恋爱,也不会结婚。以后关于我的任何感情方面的传言,请不要相信,全是假新闻。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理想对象,我会嫁给我的脸,我们会幸福的,谢谢。” 在李姐‘你他妈作死啊啊啊’的惨叫,和小美欲言又止的叹气声中,阿嫣的采访一放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登顶热搜第一,热度爆炸。 网友分为三大派别。 第一种是永远战斗在最前线的黑黑。 “苏嫣决定走黑红路线了?没用的,死心吧。” “话别说太早,不谈恋爱?迟早打脸,到时喷死你没商量。” “嗯,抢角色坐实了,呵呵。” 第二种是消失很久的粉丝,看完访谈又冒出了头。 “说了一百遍脱粉,可还是心疼,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唉。” “所以,以后都专心拼事业了?我终于找到了粉下去的动力。” “其实早就知道你和那谁的事情可长点心吧,男人靠不住,只有事业最重要。你说不搞对象了,我再信你一次。” 第三种是看脸的路人。 “我只想感叹一下这个颜值。” “苏嫣这状态太好了吧?比刚出道还漂亮啊,我去,就算是整的也很成功了,服气。” “不说话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美人图小姐姐你还是闭嘴吧,少说两句,我只想当一个耿直的颜粉。” 粉粉黑黑,骂声不停,加上吃瓜路人的推波助澜,热度持续了五天还没退。 在这期间,阿嫣出事后,萎靡很久的粉丝又振作起来,吹响反击的号角,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迅速整理出详细的反黑资料,大肆扩散。 比如曾经在聚星,阿嫣也有临阵被撤角色的凄惨过往,顶上去的正是近来拼命卖惨的安纯。 比如将近大半年的时间,阿嫣低调拍戏,可隔三差五的还要被人拉上热搜,全网黑一遍。 阿嫣的不搞对象宣言,虽然收获几千箩筐的烂番茄鸡蛋,却也神奇的给粉丝打了一针强心剂。 这么折腾下来,不管怎么说,阿嫣在网上彻底翻身,再次红透半边天。 即使是红得发黑那种。 在流量称王的年代,阿嫣背靠天鸿,又有这等受人关注的程度,很快引起投资人和业内人士的关注,各种资源纷至沓来。 阿嫣还没来得及和江离速战速决,乐得合不拢嘴的李姐已经替她接下即将开拍的时装电视剧女主,和商业大片的女配,几乎无缝衔接。 行程排的满满当当。 终于忙完,又过了大半年。 阿嫣的热度慢慢消了下去,沉寂了好一阵子。 讨厌她的网友纷纷留言嘲讽她,当初靠惊世骇俗的谬论博眼球,没到一年就过气了,真是报应。 可就在这个时候,《宫墙柳》上映了。 这部电视剧登陆了一线卫视的黄金档剧场,播出一周后,收视率和话题度双双大爆,饰演女主的阿嫣,不仅演技和颜值受到广泛认可,和席园组成的cp更是吸粉无数。 一时间,风头无二,势不可挡。 从前那些真真假假的黑料,再也不值一提。 茶几上放着一份报纸,娱乐版的头条用加粗的黑字写道:安纯梦碎豪门,恋情疑生变。 配上安纯和江离的合照,用爱心框起来,中间有一道醒目的裂痕。 “这年头,谁还看报纸?” 阿嫣听到声音,回过头,对庄晴笑笑:“我不常上网,网上有什么重大新闻,都是助理通知我。” 庄晴扬了扬眉:“我记得,你以前更新微博很勤快,怎么戒网了?” “早戒了。” 庄晴静默片刻,一脸了然:“那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苏嫣雇水军和营销号黑安纯被包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她作为始作俑者被捅了出来,还坐实了她才是金主包养七年的金丝雀。一向对身边‘女伴’们绝口不提的江公子,则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这出闹剧招来的谩骂,一度把苏嫣逼得精神失常。 阿嫣笑了笑,没回答,开了瓶红酒,倒上两杯,其中一杯递给对方:“陆总有个定居国外的长辈过大寿,他寄了几瓶酒回来,您尝尝,喜欢的话,带两瓶回去。” 庄晴是正经戏剧学院的教授,陆世同请来给她上课的。 虽然曾打定主意和江离速战速决,但到底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半年来,借着微博风波和访谈的东风,她忙于拍戏,拍完电视剧拍电影,中间稍微腾出点时间,上个综艺,接个小代言,上一节表演课,时间总不够用,一晃眼就过去了。 娱乐圈竞争激烈,不进则退,每年都有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阿嫣很清楚这个规则,不愿意为了江离,放弃难能可贵的翻身机会,约了他几次没得手,便一门心思投入工作中,没想到过了半年,等来了他情变的消息。 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 他和安纯何时成情侣了? 分明一直是护花追求者和娇花姑娘,没谈恋爱算什么情变。 至于陆世同,见不着面,他基本每天都会发消息,偶尔也会来探班。 有一次,他过来已经凌晨三四点,阿嫣身为员工,很体贴地邀请他留下过夜,可他嫌弃酒店房间不好,不肯把他们的第一次浪费在这种地方,待到早上,吃完早饭又赶回去了。 阿嫣对他的态度很明确,他兼具老板靠山金主的身份,在可以妥协的范围内,她愿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换句话说,只要不妨碍她,他爱咋咋的。 几杯酒下肚,庄晴仗着相处久了,有点口无遮拦:“小苏,你跟姐姐说真心话,你后悔吗?恨不恨?你当初的上升势头那么好,出了那档子糟心事,什么全没了,要不是碰上陆总,你在圈子里不可能再有出头的日子。” “后悔,不恨。”阿嫣抿了口酒,平淡道:“曾经那些,本来就是江离给的,他要收回去,我伤心归伤心,真没什么好抱怨,最多怨自己贪心,冲着他钱去的,最后又要他的心,可不是犯蠢。” 庄晴笑了声:“他和陆少啊,就是两种人。江离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文体贴,真熟悉他的,谁不说他心冷?外头的人都说陆少狂,可实际上,他为人厚道多了。” “陆总是个好老板。” 庄晴叹口气:“没必要为了那一个人,把男人都一棒子打死。” 阿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晃了晃酒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最实在。我这辈子奋斗的目标,就是不停地往上爬,直到爬上一个不用靠男人的地方,到时,我才能松口气,不用担心一个不留神,得罪了哪个人,又被踩下去。” 庄晴沉默地喝完一杯酒,慢吞吞开口:“杨导最近开一部奔着得奖去的文艺片,《凤凰》,女主角身陷人生低谷,无论怎么挣扎都是一条死路,却始终不肯放弃,骨子里有一股又狠又倔的劲头。” 阿嫣神情一肃:“老师的意思是?” 庄晴放下杯子:“杨导出了名的只用熟人,我可以推荐你去试镜,别的我可不敢保证。” 说这句话的时候,庄晴带三分醉,见阿嫣资质不错,演技方面很有天赋,最近势头正猛,背后又有陆世同这样的大靠山,便想卖个人情,心里也没抱多大期望。 毕竟杨导脾气古怪,对明星和演员分的很清,况且阿嫣是非缠身,还有整容传言,实在不对杨导胃口。 因此,到了《凤凰》电影官博宣布演员阵容那天,庄晴盯着那张定妆照,震惊的程度不亚于评论里目瞪口呆的网友。 素面朝天c头发蓬乱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睡去的婴孩,衣衫褴褛,破棉衣上打着几个补丁,跪在车水马龙的街旁,画面定格在她抬眸的瞬间,那一个眼神诉说的太多。 倔强,不甘,愤恨。 痛苦绝望到了极点,偏又极其冷静。 杀气重重。 庄晴看了又看,喃喃自语:“这丫头真的前途无量。” 阿嫣侧过脸:“你很得意啊?” 他微微一笑,亲吻她的唇:“没有。” 阿嫣扁嘴,瞧着有几分愤懑:“只是没来得及丢罢了,我留你的东西干什么?没准别的女人也穿过。” 江离刮刮她的鼻尖:“乱吃醋。” 心情却是极好的。 阿嫣转过头,继续看手机。 江离问:“在看什么?” “席园。”阿嫣回答,有点啼笑皆非:“他真炒了经纪人的鱿鱼。原来拍戏那会,他不跟我说话,是因为经纪人特地交代过我只当他见我越长越漂亮,想跟我讨教秘籍又不敢,所以老用诡异的眼神瞪我。” 江离笑:“红颜多祸水,美人多妖精。” 阿嫣挑眉,青葱似的手指,点着他额头:“真是狐狸精,那可瞧不上你,暴君和尚俏书生,这才合口味。” 江离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正色劝道:“以后收收心,再出去拍戏,那就顶着江太太的名衔了。” “江总又开始训话了?”阿嫣靠在他怀里:“就算我想勾人,也得有人不怕得罪你,愿意配合我——” 江离说:“真不行,不然把你藏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阿嫣叹气:“这么霸道?” 江离微微一笑,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有我还不够吗?” 阿嫣笑笑,放下手机,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正好在重播《宫墙柳》。 画面中的阿嫣刚被皇后掌掴了,低着头不敢吭声,待皇后走了,一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眼中泪光莹莹,楚楚可怜的姿态,演的入木三分。 画面外,阿嫣缩进江离怀里,轻轻叹了一声,小声说:“这一幕我记得,当时眼泪真的拼命掉下来,擦干就掉,根本停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离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对方下手重了?我——” 阿嫣抬手,按在他唇上,扑哧一笑:“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比剐了我的肉都疼,我心里那个疼啊这可不是演出来的。” 江离一愣,回想起去年陆世同生日,阿嫣很久不曾露面,终于看见他,竟然关注起了他眼角的皱纹,不禁轻笑:“你啊。” 阿嫣也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耳边,江离低沉的声线平缓道:“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跟我说。” 阿嫣的背脊僵了僵。 江离心口泛疼:“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亲人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他收紧手臂,低低道:“受气了,难过了,伤心了,即使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心情不好,也要告诉我,我负责哄你开心,嗯?” 阿嫣垂头:“你不嫌我作吗?” “傻气。”他低笑,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等有一天,你不会想到这种问题,你可以理直气壮对我使小性子,那证明我这个老公当的很不错。” 阿嫣忍不住笑了一声,飞快地抬眸瞥了瞥他,又低下眼睑:“明天我生日,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在家过。” “不是说好了,我带你飞欧洲庆生吗?” “不了,现在全天候的都有狗仔盯着,不出小区门还好,一出去肯定被拍,到了机场也得被拍,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我们两个。” 江离点头:“也好,过了明天,我陪你整理东西,趁早搬去我那里。” 阿嫣舒展眉宇,笑得温柔恬静:“嗯。” 下午六点,江离发来消息,正在过来的路上。 阿嫣没有化妆,亲自下厨烧了四菜一汤,用筷子沾了点尝尝味道,皱了下眉:“太淡了。” 老古董闻到香味,馋的厉害,镜子长出两条又细又短的小腿,哒哒哒跑了过来,跳起来够筷子:“没想到,宿主还会下厨。” “为什么不会?” “” 老古董不好意思说,因为你太娇气,成天只弄你那张脸,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吃饭还请阿姨特意来烧,只得撒谎:“宿主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阿嫣斜睨它一眼,似笑非笑:“自称老朽,却为老不尊,说谎话哄我开心,羞不羞?” 老古董不争气地红了脸。 “勾男人这门学问,我曾是优等生,不止一张脸,十八般武艺都学过一些。先拿下男人的胃,后拿下男人的心——这我怎会不知道?要不是中途辍学,念经去了,我至少也能步前辈的光荣后尘,当个青史留名的祸国妖姬。” 阿嫣说着,语气十分可惜。 老古董咧咧嘴:“您念经去了?” 阿嫣长叹,没好气的指了指桌子:“你没见一桌都是素菜吗?现在好了,我荤腥都忘记怎么烧了,现在请阿姨过来也来不及。唉,我好歹也是只狐狸,怎么混的比兔子还差!说到底全怪他,带发修行的假和尚坏毛病一大堆,只肯吃素口味又极淡,害苦我。” 老古董奇怪:“‘他’是谁啊?” “无关紧要的路人乙。” 老古董叹气:“宿主,冰箱里有牛排,我教你吧。” 阿嫣脸上愁云顿消,捧起镜子亲了口。 老古董哭丧着脸:“宿主,你不能动不动非礼老身呐!” 江离到前,阿嫣刚给小美下达了指示: 今晚凌晨十二点,登上我的微博,发我传给你的这段视频。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告诉李姐,这是死命令,出任何差错,铁板炒鱿鱼等待你。 小美发来回信。 ——收到! 于是,阿嫣又发了一条:今天你加个班,凌晨以后在线等我的下一步指示,我给你算通宵辛苦费。 小美:坚决执行命令! 阿嫣:十二点后,我随便给你发个字母,发个表情,发什么都好,你看见了,马上电话报警,地址是我家。 小美:?????????? 阿嫣:别问,听话。 小美: 阿嫣笑了笑。 江离一进门,看见的便是淡妆轻抹的心上人,围裙还穿在身上,头发挽着,有些乱。 长桌上摆了几个家常小菜和牛排,往上冒着热气。 外头天又开始冷了,屋里暖气的温度携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温暖。 不管多么成功,多么强势的男人,生命中的某一刻,总会期待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港湾。 他放下生日蛋糕,张开双臂拥抱她,轻轻呢喃:“生日快乐。” 阿嫣靠着他的胸膛,眼角有些湿润:“你能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江离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不该这么说。” 阿嫣疑惑地看着他。 江离轻叹:“你能在我身边,庆幸的人是我。”他淡笑,眼底掠过缠绵的光:“没有错过你,是我的幸运。” 这一晚的夜色,特别冷。 陆世同坐在车里,车窗敞开,他手肘撑在车门上,抽了一支又一支闷烟。 冷风刮进来,骨头都是凉的。 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也是两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车就停在她家楼下。 从医院溜出来,他来的很早,比江离还早,亲眼看见他的司机送他来,亲眼看见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礼物上去。 换作平时,江离那样心细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可他今天没有。 恋爱使人变蠢。 就像他,拼命要和自己过不去,非得来这里,见证她和奸夫有多恩爱,度秒如年,偏偏铁了心不肯走。 等今晚过去了,这笔账,他头顶突然冒出来的青青草原,他要和那个女人算清楚,起码让她三天下不了床,走不动路,看她还有什么胆子出去偷人。 操。 七点,八点十一点,十二点。 下雨了。 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风卷着潮湿的雨丝扑到脸上,阴冷如深不见底的夜空。 他咬了咬牙,扔掉烟头,正想开门,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总,是我,小郑!您在睡觉吗?” “有屁放。” “你你快看下苏嫣的微博!” 他皱眉。 苏嫣的微博?自从死女人迷恋上美容,不早弃用了吗? 可那个荒废了很久的微博,准时在十二点,发布了一个简短的新视频。 “大家好,我是苏嫣,这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怎么出去,但关于我的一些传闻,我有必要亲自回应。” “江总那件事,我想应该是他开的无关痛痒的小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订婚c结婚?我和他以前认识,现在不熟。” 那么无辜又理直气壮的一张脸。 陆世同笑了,不知是气的还是高兴。 “还有其它谣言,也不可信。”视频里,女人神色严肃,认认真真的说:“我们公司的陆总,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公私分明’的好老板。” 笑容僵在脸上。 陆世同又开始磨牙。 “我再说一遍,我不谈恋爱,不结婚。我很忙的,事业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我还要美容,还要看粉丝夸我漂亮的留言,我没时间每次都出来辟谣。以后再看到有关我感情生活的八卦新闻,请自动忽略,谢谢关心。” 才发布几分钟,评论已经潮水般涌来,点赞最多的如下: “卧槽,给江离发了不熟卡,给陆世同发了好人卡,苏嫣这是要上天啊!” “所以我们席园呢?cp粉哭死。” “难道攀上更高的枝头了?” “苏嫣真的好爱她的脸啊,很忙因为要看粉丝留言哈哈哈——关注点清奇的我。”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假的!我要一辈子守护我家宝宝的盛世美颜,小姐姐是我的,才不结婚,乱编新闻的快狗带!” “抱紧我的瓜瑟瑟发抖。” 陆世同脸色晦暗不明,眼里有嗜血的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长腿跨出去,猛地甩上车门。 ——去他娘的狗屁好人! 忽然,背后响起警铃。 一辆警车疾速开了过来,急刹车停下,车里下来几名警察,直接往楼上冲。 阿嫣抿嘴一笑,没回头,看着镜子飞了个媚眼。 陆世同没好气:“对镜子发什么骚?” 阿嫣扭头看他,见他斜着身子,慵懒地靠在车门上,肩膀上披着的外衣,已经掉到手肘,就那么挂着。 他天生有一股散漫气,就算再累,也不显出来,只觉得他吊儿郎当的,太随意。 “我是人人喊打的狐狸精,一天不发骚就难受,又不是针对你,别介意。”见他不住冷笑,阿嫣放下镜子:“你别生气,我对镜子发骚的时间,比对男人多多了,你只是恰好在这里,不爱看就闭眼。” 陆世同哼了声:“满嘴歪理。” 阿嫣又笑了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过了会儿,陆世同开口:“不问我带你去哪里?” 阿嫣眼睛都不睁,说话轻得像梦呓:“随便去哪,明天晚上前把我送回家,我后天有工作。” 陆世同莫名烦躁。 他点上一支烟,命令司机靠边停车,抽了两口,又问:“谈条件的时候,你说会给我找乐子,这话还作数么?” 阿嫣有些惊讶,抬起眼睑瞧他:“当然。” “那好。”他狠狠吸一口烟,吐出来,眯起眼,冷寒的目光穿透四散的烟雾,与她对视:“老子现在很不爽,收起你那副没心没肺的死样!” 阿嫣知错就改,忙摆出一脸痴情样,搂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了过去:“是我太粗心了,陆总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对了,你专门改机票回国的?飞机上呆那么久,累不累?我替你揉揉肩c捶捶腿?” 陆世同说:“私人飞机回来的。” 阿嫣偏过头,问:“空姐漂不漂亮?” 陆世同不咸不淡:“没仔细看,憋了一肚子火,见谁都烦。” 阿嫣一愣:“上火了吗,这么暴躁?” 陆世同又不说话了,抽完烟,丢进烟灰缸,冲前座说:“小张,你下去。” 司机应了声,开车门出去。 阿嫣趁机扫了眼窗外。 幸好,不是高速公路,地段偏僻,车流量不多,又有望风的,不太可能出差错。 阿嫣转过头:“陆总,要我脱衣服吗?” 陆世同皱眉。 阿嫣低声笑了笑,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车座上:“怎么,太容易得手,又不想要了?”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坐垫,攀上他的腿,声音渐渐轻下去,含着几分嘲弄:“你也是,江总也是,抢来的总是好的,有竞争才有动力,真没意思。” 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拢。 他眼中暗火涌动,欲言又止。 旁边,一辆车疾驰而过,车灯刺目。 阿嫣略感不适,闭了闭眼。 他的唇便贴了上来,炽热激烈的吻,相互缠绕的气息都有滚烫的温度,唇舌间却带着冷清的烟草味。 阿嫣顺势往下倒去,后腰压到了自己的包,闷哼一声。 陆世同拉她起来,带进自己怀里,抱着不动。 阿嫣乖巧地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只好怯生生开口:“陆总,我们继续吗?” 陆世同平复呼吸,淡淡道:“今晚不想。” 阿嫣听了,神情有异,迅速瞄了眼他两腿间,含蓄又郑重的劝道:“陆总,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陆世同冷哼,揉捏她的脸。 阿嫣笑着躲来躲去,却没挣开他的怀抱,乖乖地由他抱着。 陆世同玩累了,双手环住她,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前,闭上眼说:“签份新合同。” 阿嫣诧异:“不才刚签?” 陆世同沉默几秒,不情不愿的说:“江离给我发了信息。” 阿嫣不知他纠结什么,答道:“不是你给他发了吗?问微博上那事怎么处理。” 陆世同扯起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你消息真灵通。” 阿嫣岔开话题:“他发了信息,说什么?” “他想知道,你违约金的具体数额。” 阿嫣眉梢轻挑,耸耸肩。 陆世同紧盯她的脸,手往上,抚摸她后颈细腻的皮肤,语气阴冷:“苏嫣,如果被我发现,你们联手耍我——” 阿嫣忙保证:“不会,只有我们联手耍他。” 陆世同没说什么,眉心依旧拧成一条线,周身散发的气息阴沉森冷。 阿嫣再次转移话题,献宝似的凑近自己的脸:“陆总,你仔细看一看,有没有发现我又变漂亮了?” 当然有,可他不高兴。 陆世同觉得自己疯了。 最初签下苏嫣,不过一时冲动,想看江离出丑,想替自己找乐子,最多加上一条贪图美色。 大半年过去,阿嫣一直拍戏,他们总共没见两次面,上回送她回家,还气的够呛。 从来没人用那么奇葩的理由拒绝过他。 就是这样,依然放不下。 说不上为什么。 冷着她,远着她,非但不能模糊记忆,反而更添思念。 看见她没心肝的样子,不爽。 看见她故意做小伏低讨好他,气炸了。 也许,不是他疯了,而是她演技太拙劣。 对,他应该给她配个私人演技指导。 陆世同经过一番艰苦的心理斗争,总算舒坦了些,长出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过几天,我叫人帮你请一名戏剧学院的老师,专门辅导你演戏。” 苏嫣愣了愣。 不是在说她的脸吗?怎么突然发散到演技上去了? “李姐表扬我,夸我演的不错,跟以前拍的戏比起来,有惊人的进步,简直不像一个人演的。” “李岚懂个屁。” “导演也这么说的。” “他眼瞎。” 苏嫣不乐意,扑上去摇他胳膊:“陆总,你还是给我请两名美容师吧,那才是我急需的。” 陆世同只当耳旁风,吩咐:“江离那边,你断掉联系。” 苏嫣探究地看向他:“你不想看他吃亏吗?” 陆世同道:“我不想再看见你和他有任何牵连,别说上微博热搜,新闻里名字并列都不行。” 苏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慢悠悠道:“那恐怕不好办。” 陆世同神情一僵,低下头,又点燃一支烟,放进嘴里:“戏拍完了,这两天留个时间,我带一箱爱马仕包,跟你开房。” 这话有点耳熟。 那天,江离在车上按了监听器,苏嫣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放心上,没想到陆世同记住了。 “陆总,瞧你说的。你这么有格调的人,别干暴发户的事。” 陆世同打开车门,让外面的风灌进来,吹走车内缭绕的烟雾:“除非必要,我不住酒店,开房就免了,我在家里给你留个房间。” 苏嫣问:“这算老板的命令?” 陆世同笑了声,语气不变:“二楼有几间房空着,我叫人重新装修,给你开个私人美容诊所,仪器全采用国内外最先进的。” 苏嫣双眼一亮。 陆世同:“还有什么要求?” 阿嫣:“没啦。”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在发光,笑起来,甜到心里。 陆世同恍惚,眼前出现幻觉。 总觉得这个女人像一种动物,摇尾巴的狗,舔爪子的猫,又或是枕着毛茸茸的尾巴坏笑的狐狸精。 阿嫣说:“你把小张叫进来吧,天热蚊子多,别让人家在外头喂蚊子了。” 陆世同点头,转头想唤司机,袖子忽然一紧。 他转过头,阿嫣安静地盯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校园一霸(十二)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西装笔挺的男人低下头,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小助理,温声安抚:“让你费心了。” 小助理一愣:“没c没有。”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以后这种小事,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 轻叹了声, 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 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 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 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 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 总是那么专注, 仿佛他的世界里, 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 江总的心里, 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 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 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 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调情,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清晨。 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对镜梳妆的女人身上。 阿嫣的手里捧着一面青铜小镜子,凑近看了看,忽然大惊失色,叫了起来:“小古董,你快醒醒,我的脸色是不是有点发黄?快帮我皮肤美白!” 装修豪华的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良久,镜子里传出苍老的咳嗽声:“咳咳宿主,我的名字叫老古董。” 阿嫣勾唇轻笑:“瞧你说的,我肯定比你大。” 老古董: 阿嫣收敛笑容,正经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快点开启工具栏,我要一键美容——不,慢着,不要一键美颜,我想作局部调整。” 老古董又咳嗽几声,镜面嗡嗡作响,过了会儿,左侧突然出现一道工具栏,上面有各种功能选项,包括柔肤c除皱c局部美白c唇色选择c眼妆选择等等,看起来就像一个有趣的化妆小游戏。 工具栏最边上,有个‘锁定’选项。 点开来,列表中的选择全是锁定的,暂时不能使用,分别有五官调整,身高拉长,丰胸,减重,嗓音调整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校园一霸(十三-十四) ,最快更新我有美颜盛世[快穿]最新章节!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阿嫣托着腮想了会儿:“不管是真实或虚幻的世界, 来这里走一趟, 总该有始有终……我来。” 于是, 阿嫣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死亡,对着镜子, 挑最美的礼服,选最好看的姿势,顺便写下遗书。 说来也是巧, 白天逛商场,竟然碰到了久违的江离。 那个男人阴郁不少,眉宇间笼着散不去的愁绪, 看见她走过来,瞬间舒展容颜:“阿嫣。”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 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江离拉住她的手臂,很轻很轻, 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 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 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 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 就这么一个晃神, 她已经走了, 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选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你应该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我从不相信爱情,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没心肝的东西。 天亮,司机来了,他刚要出去,楼上房间的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睡衣,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他心软成水:“还早,睡你的去。” 她点头,微暗的晨光中,消失在门后。 “陆总,再见。” 这是陆世同见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了头条新闻,知名人气女明星苏嫣疑似因抑郁症自杀,留下最后一张遗像。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安详,宛如陷入宁静的梦乡。 除了从手腕流到床单上的血,根本看不出异样。 就像时尚杂志拍的照片,那样美丽。 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只剩空白。 * 葬礼那天,陆世同没露面。 直到夜深了,他的手还在发抖,拿起酒杯的时候颤了颤,酒水洒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一滩像极了血的颜色。 书房的门开了。 小美双眼红肿,走了进来,嗓子哭哑了:“陆总,你找我……” 他声音冰凉:“为什么?” 小美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摇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抑郁症,我敢肯定!那天,我收到苏姐的短信,叫我去她家一趟,她一直住在这里,很久没回去了,我赶过去,看见她躺在床上,留下了一封信,叫我拍遗照发给媒体,拍的漂亮一点……然后把粉丝说她好看的评论整理完烧给她——” 说到最后,她顾不上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又哭又笑:“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为了怕变老变难看吗?她都死了,粉丝哭还来不及,谁还会说她好看……我不懂,到底为什么啊……” 陆世同僵硬地坐着,沉默过后,向她伸出手。 小美吸了吸鼻子,把攥得皱巴巴的纸递上去。 那封遗书上,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早该知道了。 她不爱他,连骗他都敷衍。 终究是他自欺欺人。 * 她离开后的第四十天,陆世同终于去她墓前探望,一路上,两旁都是捧着花束前来悼念的人,只有他两手空空,黑色墨镜下,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寒风扬起黑色的风衣,划开凌厉弧度。 他曾以为自己会发疯,可他没有。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唯独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烈,最后心都像掏空了,活着也成行尸走肉。 其实,小美错了。 阿嫣离世的新闻下,真的有粉丝留下一条匪夷所思的评论,引起诸多非议。 “苏嫣复出后,没穿错一件衣服,没化错一次妆,每次露面都是美颜盛世,不愧是我偶像,死都死的那么漂亮。” 底下的粉丝都在骂这人没良心,可点赞数却一路飙升,高居前几位。 陆世同想,如果那女人真的泉下有知,只会高兴,说不定还想亲自见见这个粉丝。 于是,他把这条留言抄写在一张白纸上,带了过来。 天色渐晚。 墓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陆世同掏出那张纸,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将它吞没。 “这样,你开心了?” 回答他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 “你这么一走,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 “有人说,都怪江离曾经抛弃你,导致你心理扭曲,无法接受容貌的变化。” “还有人说你得了抑郁症,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说的好像他们认识你一样……” 四十天了,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却是在她墓前。 “你脾气不好,心里只有你那张脸,脸皮也厚,无耻至极,老子人生中唯一一顶绿帽子,就是你给强扣下的……” 他闭了闭刺痛的眼,抚摸冰冷的石碑。 “尽管这样,我也……”他停顿片刻,喉咙堵的说不出话,眼圈泛红,过了好久,轻声低喃:“……如果早点喜欢上你,多好。” 在那个男人有机会伤害你之前,好好保护你。 世上最缺的是后悔药,“如果”这个词,只能想想而已。 离开前,风吹落一束鲜花,露出底下的纸。 陆世同皱了皱眉,拾起来。 你说,我的人生很长,你的人生很短。 苏嫣,说了等你一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我会继续等下去,带着我们的回忆。 不死不休。 没有落款。 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留下的。 陆世同冷哼了声,撕成碎片洒了。 * 阿嫣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抬起手,五指还是残缺不全,但比起任务开始前,至少皮肤长了回来,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惨状。 很好,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恢复容貌了。 她笑了笑,环顾四周。 冰冷的密室,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左手边有一道半掩的小矮门,几盏风雨不灭的残烛散发幽幽的光,照亮她骇人的脸。 老古董长出小短腿,捧着镜子,在石室里到处转悠:“宿主,你可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面目全毁?” 角落里的女人低低笑一声:“你傻呀?此次闭关,我已突破第十层炼容心法,如今在你面前的,可是三界排名前五的大能,除了神魔两界的绝顶高手,世上再无人能阻止我——” 老古董以为她会说出‘一统天下’或者‘征服世界’。 等了半天,对方也只是轻哼了声,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张鬼脸发呆。 于是,老古董又问:“这里是妖界?” 心中有些忐忑,它虽然是人界的灵器,但也是一只心怀梦想的老镜灵,盼望有天能飞升成仙,想到身处妖界,还是有点怕怕的。 阿嫣往脸上扑粉:“不是。” 老古董松口气。 阿嫣回头,看它一眼:“这是魔界曼陀罗宫的禁殿,听说过吗?” 老古董浑身寒毛倒竖,哆嗦着摇头。 阿嫣一笑:“魔界太子的寝宫,正宗的魔窟,童叟无欺。” 老古董欲哭无泪。 “放心,我和他不熟,他不会来,我也出不去。”阿嫣慢悠悠的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加上你,一个半人。” 正说着,密室上空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少女声:“姐姐,我来看你了。” 语气甚是哀伤。 老古董抬头看了看,意识到这是传音入密,便老实地缩在一边。 “姐姐,你还是不肯与我说话么?”那人苦笑一声,带着微颤的哭音:“这世上,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就忍心见我孤苦伶仃?罢了,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求求你——”声音忽然变得激动:“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姐姐,我求你罢手吧!他就快死了,不用你动手,他就要死了,别跟你自己过不去,你修炼的邪法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那姑娘凄凄凉凉哭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华容托我带了信给你。” 这句说完,再无动静。 老古董转了转眼睛:“那位是……”阿嫣一眼扫过来,它咽了口口水:“……无关紧要的路人丙?” 阿嫣扬眉,懒懒道:“那是我亲妹子,当然不会无关紧要。” 老古董不敢再问下去,瞥见石门的方向有亮光,便溜了出去。 一出门,差点吓呆了。 这……这这哪里像魔窟?分明是仙宫吧! 古朴的雕梁画栋,雅致的字画挂满墙壁,奇怪的是,紧闭的两扇大门附近,未拆封的信堆成了小山,全是从上方一个小开口处递进来的。 起码也有几千封信,没有一封拆动过。 老古董看傻眼了。 “喂。” 老古董一惊,忙回头:“……额,宿主。” 那比妖怪更可怕的丑陋宿主看着它,“下个任务可以开始了。” “对……对的。”老古董从震惊的状态中回神,切换成工作状态,总算有了几分/身为主神的底气:“上一个任务,宿主擅自使用媚术,作为惩罚,下一个任务,除了和线索男主亲密接触,你必须刷满他的好感度。” 阿嫣静了静,似乎不情愿:“有这个必要吗?” 老古董坚定:“只有下个世界。” 阿嫣叹气:“随便,你可以开始了。” 江离但笑不语。 阿嫣抬眸,眼神妩媚,看似含情脉脉,实则满满的欲和色气混合一起,产生一种令人心神迷醉的诱惑,红唇一张一合,如同诱人的邀请:“你不用害怕我纠缠,我以我的脸起誓,除了你的人,我绝不贪其它,而且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江离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饱满艳丽的双唇,唇角带一点笑,戏谑道:“看来,陆先生不能满足你。” 阿嫣毫不气恼,嘴唇含住他指尖,挑逗了一下随即松开,乖巧的笑:“你高兴就好,爱怎么说随意。江总,您考虑好了么?……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会吃亏,我也能如愿,皆大欢喜。” 又来了,你情我愿。 上回在她家,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的一句‘太脏了’,毁了她一次。 不顾她意愿的发泄,毁了她第二次。 听说,她和陆世同几乎不见面,就算见一次,也不过三、四个小时,怎么都不像正常男女朋友交往,更像纯粹的交易。 心口揪了一下的疼。 江离想起来,那晚,她在自己身下,曾说过,算了。 她是真的死心了,不谈情,只谈利益。 阿嫣脱下外套,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她主动坐到男人腿上,倾向前亲吻他唇角,柔声诱哄:“江总,你明明想要的,别挣扎了……” 腰身扭动,在他腿上蹭了蹭,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明显上升的体温。 阿嫣低下头,耳朵贴在他胸口,柔媚的调笑:“你心跳的好快,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离伸手揽住她,力道很大,阿嫣轻哼了声,正高兴他妥协了,不想听见他冷静的声音:“离开天鸿。” “……扫兴。” 阿嫣皱眉,抱住他的脖子:“我不图你什么,你也别得寸进尺。”纤纤玉手抚上他胸口,手指一路往下,忽然被他牢牢握住。 她不耐烦了,为了任务强行忍耐住,陪他敷衍:“离开天鸿,不就等于离开陆总,他生气了,要整我怎么办?难道让我靠你?江总,您行行好,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 江离的眼神暗了暗。 阿嫣只当这回又没能得手,撇了撇嘴,抬起手拢拢头发,想从他身上下来。 他不让,双臂禁锢着她。 良久,他开口:“你今天答应下来,月底前,我给你一个订婚典礼,主流媒体统一发邀请函。” 阿嫣沉默一会,摸摸他额头:“你没病吧?” 江离拉下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发现,他是认真的,不是突发奇想。 阿嫣苦口婆心劝他:“你扯那么远作什么?我不用你的保证,我们就愉快的春风一度,然后各过各的不行吗?” 江离捡起地上散落的外衣,披到女人身上:“你出道就跟了我,和陆世同那段,你断干净,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断干净,又是断干净! 阿嫣耐心耗尽,开始变得烦躁:“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我,你,床——沙发我也能将就,再不济门、窗、地板,随便你挑。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得整的那么复杂,扯些够不着边的东西?” 江离双手捧起她的脸。 他的手心很烫,眼神却冷静清醒。 “苏嫣,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不止是身体上的需求。” 阿嫣沮丧极了:“不不,我不要你证明——” “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嫣安静下来,靠在他肩膀上。 江离轻拍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去,悄无声息。 阿嫣终于动了动,小小声在他耳边问:“腿坐麻了吗?我起来?” 江离语带宠溺:“不要紧。” 阿嫣低叹一声,抬起头,一手抚摸他的脸,一字一字清晰道:“江总,既然这是你选的,好,我和你谈感情。” * 离开的时候近黄昏。 阿嫣的包丢到后车座,车开到半道上,古董镜咳嗽不停:“宿主,动心伤身……咳咳咳,您可要三思,咳咳咳……” 车停到路边。 老古董眼前忽然一亮,正想再劝两句,镜中映出宿主大人的脸,它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敢说下去。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不笑都带着甜,眼尾上挑,情意绵绵。 可也是这一双眼睛,底下暗藏的,只有狡诈,冷漠。 ——狐族天赋,不愧是骗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缥缈如烟,冷得又像冰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自作死不想活。不是想谈感情吗?我成全你!” * 郑森说到一半,喝了口水,继续道:“……那天也是巧,小琦正好在二楼阳台,看见江离那边来了客人,手边又有望远镜,顺道看了看,唉我说,你那新欢怎么又跟江离搞到一起去了?那时候不都撕破脸——” 他抬了抬头,瞥见表哥的脸色,瞬间闭嘴。 陆世同阴着脸,坐在沙发上,始终沉默。 他这位哥哥对自己人一向暴脾气,发泄一下,骂几句还好,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才是真的吓人。 郑森不禁劝起好话:“其实你那个新……那个苏小姐,进去没多久就走了,天都没黑透呢,没准真就单纯的喝茶聊天,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陆世同一眼扫过去:“说够了吗?” 郑森立刻噤声。 陆世同站了起来,往外头走。 郑森忙问:“你去哪?” 陆世同神情冰冷,说话也冒着寒气:“订机票,回国。” 郑森一愣:“不说好了再过一星期,咱们一起回吗?” 陆世同回头,扯起嘴角,笑容森冷:“我在国外待久了,有些人皮痒,欠收拾。” 郑森打了个寒颤,默念一声……新欢小姐自求多福吧。 * 李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进门就逮住罪魁祸首:“苏嫣,你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江离要订婚了,我他妈怎么不知道?那么多媒体同一时间同样的说辞,你叫我怎么回应?辟谣你也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你看看,你看看!” 她哗啦一声抖开一张纸,上面打印了一条新闻。 “……写的还有模有样,你听听,知情人士表示,江董事长夫妻保留意见的同时,将尊重儿子的选择,这代表他们虽不支持,但也不会阻挠苏嫣进门,江夫人还说,希望儿子能尽快带准儿媳正式回家见父母……我去他们的,这是不是聚星的人捣鬼?不,肯定是安纯那边,安纯和江离分了,所以编造谣言,正好和微博上那事相呼应,趁机黑你小三介入……” “这事真不能赖安小姐。”阿嫣躺在窗边的懒人椅上晒太阳,闭着眼答道:“你也不用回应,时间到了,我自己会出面辟谣。” “这事儿不能拖——” 阿嫣睁开一只眼睛:“到我辟谣为止,这不算谣言。” 李姐愣了几秒钟,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瘫坐椅子上的女人:“苏嫣,你最好现在给我一个解释——你敢说你和江离又他妈藕断丝连了,老娘打死你的心都有!” 阿嫣笑笑:“藕断丝连两次了,只是你不知道。” 李姐气到抓狂。 阿嫣不敢闹下去,坐起来,正经脸表示:“这是最后一次,就差这么根丝,我一得手就能斩断。你别管媒体说什么,也别管江离,反正我跟你保证,不会有订婚典礼。” 李姐稍微冷静了点,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嘟一口喝完,总算神经没那么紧绷了:“苏嫣,你这不是玩火,你是点火自焚!陆总那边怎么解释?他能轻易放过你?” 阿嫣慢悠悠道:“姐,你误会了,我和陆总是开放性关系,结婚恋爱随意,随时可以叫停——” “你他妈骗谁呢。” “真不是骗你,这都是他的原话。” “……” “而且,万一真闹掰了……”阿嫣勾唇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散漫慵懒:“我怎么摆脱江离翻身的,就能怎么摆脱陆世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的世界里,什么都能换,金主最容易换。”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当然,经纪人和助理肯定不换。” “去你的!” “见外了。”江离扣好纽扣,静默片刻,平静道:“陆世同没有来。” 他们从中午做到下午,又从下午做到天黑,根本没有人来敲门,别说陆世同,就连服务员都没有。 这是一个局。 他看着弯腰捡上衣的女人,不冷不热的问:“苏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嫣举起三根手指,严肃的说:“三次。”放下手,语气更加认真:“我向上天发誓,我只想睡你三次,绝对没有别的念想。” 江离冷笑:“装了针孔摄像头?拍视频给陆世同欣赏?” “你呀,思想不要这么龌龊。”阿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套好衣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很怀念你在床上的雄风……”低笑一声,偷眼瞧他:“恭喜你,今天破了历史纪录,很勇猛呢。” 她想了想,诚恳地添上一句:“我很满意。” 江离冷眼看她。 阿嫣蹲下身,穿上高跟鞋,走了几步停住,扶着门框,回眸一笑:“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我骗你的。” 男人一怔,神色骤变,冷厉骇人。 “嘴上说强迫,身体却很诚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阿嫣也不管他突然阴沉的脸,轻飘飘道:“江总,合作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阿嫣老实地待在家里,和她深爱的脸蛋过上你侬我侬的小日子,直到《宫墙柳》开拍,她在新来的助理小美和李姐的陪同下,低调进组。 苏嫣自出道以来,从没这么安分过,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传的是安纯,没想到第一组片场路透图出来,竟然换成了声名狼藉的苏嫣,安纯的粉丝当然不乐意,一边愤怒地指责剧组前期宣传利用安纯,一边在各大娱乐博主的评论里对苏嫣冷嘲热讽,把她的黑料刷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挖出了天鸿和苏嫣的关联,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睡遍娱乐圈大佬,社会社会。” “无缝找下家,某人的生意真好。” “没想到陆世同那么low,不嫌脏啊。” 李姐不免忧心,就连小美暗地里都替老板捏一把汗。 处于风暴中央的阿嫣却比谁都悠闲。 她对微博这样的新科技有点概念,但并不热衷,网友说了什么,她一来看不见,二来不上心,丝毫不受影响。 进组后的第三天,李姐看了眼微博,越看越气,不觉冷笑:“……抢角色,不要脸?哈,笑死人了。你离开聚星前,江离为了讨好安纯,把你的戏给安纯演,那次你都已经进组拍了两天了,还不是说撤就撤?这事儿谁都能骂,就她安纯没资格!这么久的微博热搜,营销号一致刷黑料,她团队要是没在背后搞事,我把手机吃了!” 小美劝她:“李姐,消消气。他们是故意的,我们回应的话,就中计了。你忘了吗?安纯那戏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中,那不也是同类型的宫斗剧吗?最近网上的热度全集中在我们这边,他们借机踩着《宫墙柳》宣传自己的剧,真阴险。” 那就是苏嫣开拍后惨遭换角的电视剧。 李姐阴着脸喝了口茶。 阿嫣伸出手,说:“有对比图吗?让我看看。” 小美不肯:“没什么好看的,安纯的是定妆照,你的是模糊的路透,营销号智障才放在一起比较。” 阿嫣笑笑:“手机给我吧,不要紧的。” 小美只好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阿嫣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那么多人夸她漂亮。”她看向李姐,又问:“我红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夸我好看吗?” 李姐说:“你要能翻身,就凭那几张脸都糊了的照片,也有粉丝给你夸出朵花来。” 阿嫣怔住,过了片刻,认真道:“那我一定加倍努力。” * 剧组开拍半个月,这天轮到拍阿嫣和女二号童晓薇的一场戏。 童晓薇饰演的贤妃和皇后不和,因为一件小事,童晓薇怀疑阿嫣饰演的宁贵人表面与她交心,背地里却帮着皇后做事,为此盘问阿嫣,从最初的含沙射影,渐渐转为尖锐的责骂。 这场戏火/药味十足,男主角席园也在旁边看。 他是现在人气最高的小鲜肉之一,这几天和阿嫣拍戏,他谨记经纪人和粉丝的忠告,除了对戏之外,跟阿嫣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别说话,别有眼神交流,省的沾一身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校园一霸(十五-十六)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阿嫣给助理小美发了条微信, 把手机塞回包里, 又拿出一面小镜子。 出门没来得及化妆, 坐上陆世同的车, 她便照着镜子抹口红, 奈何车里光线太暗,前面一个刹车,口红歪了一笔。 正要掏纸巾擦掉,旁边伸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 指腹抹去她嘴角醒目的红痕。 阿嫣抿嘴一笑,没回头,看着镜子飞了个媚眼。 陆世同没好气:“对镜子发什么骚?” 阿嫣扭头看他, 见他斜着身子, 慵懒地靠在车门上, 肩膀上披着的外衣,已经掉到手肘,就那么挂着。 他天生有一股散漫气, 就算再累,也不显出来,只觉得他吊儿郎当的, 太随意。 “我是人人喊打的狐狸精, 一天不发骚就难受, 又不是针对你,别介意。”见他不住冷笑,阿嫣放下镜子:“你别生气,我对镜子发骚的时间,比对男人多多了,你只是恰好在这里,不爱看就闭眼。” 陆世同哼了声:“满嘴歪理。” 阿嫣又笑了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过了会儿,陆世同开口:“不问我带你去哪里?” 阿嫣眼睛都不睁,说话轻得像梦呓:“随便去哪,明天晚上前把我送回家,我后天有工作。” 陆世同莫名烦躁。 他点上一支烟,命令司机靠边停车,抽了两口,又问:“谈条件的时候,你说会给我找乐子,这话还作数么?” 阿嫣有些惊讶,抬起眼睑瞧他:“当然。” “那好。”他狠狠吸一口烟,吐出来,眯起眼,冷寒的目光穿透四散的烟雾,与她对视:“老子现在很不爽,收起你那副没心没肺的死样!” 阿嫣知错就改,忙摆出一脸痴情样,搂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了过去:“是我太粗心了,陆总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对了,你专门改机票回国的?飞机上呆那么久,累不累?我替你揉揉肩c捶捶腿?” 陆世同说:“私人飞机回来的。” 阿嫣偏过头,问:“空姐漂不漂亮?” 陆世同不咸不淡:“没仔细看,憋了一肚子火,见谁都烦。” 阿嫣一愣:“上火了吗,这么暴躁?” 陆世同又不说话了,抽完烟,丢进烟灰缸,冲前座说:“小张,你下去。” 司机应了声,开车门出去。 阿嫣趁机扫了眼窗外。 幸好,不是高速公路,地段偏僻,车流量不多,又有望风的,不太可能出差错。 阿嫣转过头:“陆总,要我脱衣服吗?” 陆世同皱眉。 阿嫣低声笑了笑,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车座上:“怎么,太容易得手,又不想要了?”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坐垫,攀上他的腿,声音渐渐轻下去,含着几分嘲弄:“你也是,江总也是,抢来的总是好的,有竞争才有动力,真没意思。” 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拢。 他眼中暗火涌动,欲言又止。 旁边,一辆车疾驰而过,车灯刺目。 阿嫣略感不适,闭了闭眼。 他的唇便贴了上来,炽热激烈的吻,相互缠绕的气息都有滚烫的温度,唇舌间却带着冷清的烟草味。 阿嫣顺势往下倒去,后腰压到了自己的包,闷哼一声。 陆世同拉她起来,带进自己怀里,抱着不动。 阿嫣乖巧地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只好怯生生开口:“陆总,我们继续吗?” 陆世同平复呼吸,淡淡道:“今晚不想。” 阿嫣听了,神情有异,迅速瞄了眼他两腿间,含蓄又郑重的劝道:“陆总,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陆世同冷哼,揉捏她的脸。 阿嫣笑着躲来躲去,却没挣开他的怀抱,乖乖地由他抱着。 陆世同玩累了,双手环住她,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前,闭上眼说:“签份新合同。” 阿嫣诧异:“不才刚签?” 陆世同沉默几秒,不情不愿的说:“江离给我发了信息。” 阿嫣不知他纠结什么,答道:“不是你给他发了吗?问微博上那事怎么处理。” 陆世同扯起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你消息真灵通。” 阿嫣岔开话题:“他发了信息,说什么?” “他想知道,你违约金的具体数额。” 阿嫣眉梢轻挑,耸耸肩。 陆世同紧盯她的脸,手往上,抚摸她后颈细腻的皮肤,语气阴冷:“苏嫣,如果被我发现,你们联手耍我——” 阿嫣忙保证:“不会,只有我们联手耍他。” 陆世同没说什么,眉心依旧拧成一条线,周身散发的气息阴沉森冷。 阿嫣再次转移话题,献宝似的凑近自己的脸:“陆总,你仔细看一看,有没有发现我又变漂亮了?” 当然有,可他不高兴。 陆世同觉得自己疯了。 最初签下苏嫣,不过一时冲动,想看江离出丑,想替自己找乐子,最多加上一条贪图美色。 大半年过去,阿嫣一直拍戏,他们总共没见两次面,上回送她回家,还气的够呛。 从来没人用那么奇葩的理由拒绝过他。 就是这样,依然放不下。 说不上为什么。 冷着她,远着她,非但不能模糊记忆,反而更添思念。 看见她没心肝的样子,不爽。 看见她故意做小伏低讨好他,气炸了。 也许,不是他疯了,而是她演技太拙劣。 对,他应该给她配个私人演技指导。 陆世同经过一番艰苦的心理斗争,总算舒坦了些,长出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过几天,我叫人帮你请一名戏剧学院的老师,专门辅导你演戏。” 苏嫣愣了愣。 不是在说她的脸吗?怎么突然发散到演技上去了? “李姐表扬我,夸我演的不错,跟以前拍的戏比起来,有惊人的进步,简直不像一个人演的。” “李岚懂个屁。” “导演也这么说的。” “他眼瞎。” 苏嫣不乐意,扑上去摇他胳膊:“陆总,你还是给我请两名美容师吧,那才是我急需的。” 陆世同只当耳旁风,吩咐:“江离那边,你断掉联系。” 苏嫣探究地看向他:“你不想看他吃亏吗?” 陆世同道:“我不想再看见你和他有任何牵连,别说上微博热搜,新闻里名字并列都不行。” 苏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慢悠悠道:“那恐怕不好办。” 陆世同神情一僵,低下头,又点燃一支烟,放进嘴里:“戏拍完了,这两天留个时间,我带一箱爱马仕包,跟你开房。” 这话有点耳熟。 那天,江离在车上按了监听器,苏嫣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放心上,没想到陆世同记住了。 “陆总,瞧你说的。你这么有格调的人,别干暴发户的事。” 陆世同打开车门,让外面的风灌进来,吹走车内缭绕的烟雾:“除非必要,我不住酒店,开房就免了,我在家里给你留个房间。” 苏嫣问:“这算老板的命令?” 陆世同笑了声,语气不变:“二楼有几间房空着,我叫人重新装修,给你开个私人美容诊所,仪器全采用国内外最先进的。” 苏嫣双眼一亮。 陆世同:“还有什么要求?” 阿嫣:“没啦。”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在发光,笑起来,甜到心里。 陆世同恍惚,眼前出现幻觉。 总觉得这个女人像一种动物,摇尾巴的狗,舔爪子的猫,又或是枕着毛茸茸的尾巴坏笑的狐狸精。 阿嫣说:“你把小张叫进来吧,天热蚊子多,别让人家在外头喂蚊子了。” 陆世同点头,转头想唤司机,袖子忽然一紧。 他转过头,阿嫣安静地盯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陆总,我不谈恋爱的,你记住。” 陆世同神色一冷,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像瞬间冻住,又像触火般的烫到。他吐一口烟圈,咬着烟痞笑,尽显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本色:“你急什么?当我一辈子没见过女人,还会非你不要?我们只算开放式关系,不干预对方恋爱结婚,随时可以叫停。” 阿嫣领悟:“俗称炮/友?” 陆世同沉下脸,撇过头叫小张回来。 阿嫣靠过去,依偎着他。 车开动了。 陆世同的声音响起来:“跟江离断干净,听见没有?” 不是开放式关系吗? 阿嫣懒得问他,敷衍道:“我尽量速战速决。”想了想,加上一句:“以后微博上发生类似事件,你交代一声,让公司的人别搭理,这种程度根本用不着出声明,别那么耐不住气,该配合他们表演的视而不见最好。” 陆世同不吭声。 到家后,小张下车,帮阿嫣提行李,临走前悄悄说了声:“苏小姐,其实天鸿的申明,不是工作人员发的。” 阿嫣一怔:“盗号?” “不是” 小张压低声音:“我们陆总问人要了账号密码,亲自发的。”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调情,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西装笔挺的男人低下头,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小助理,温声安抚:“让你费心了。” 小助理一愣:“没c没有。”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以后这种小事,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校园一霸(十七-十八)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此为防盗章  小助理一愣:“没c没有。”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 以后这种小事, 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 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 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只是默默垂下头, 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 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 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 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 江总的心里, 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 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 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 江离抬起头, 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调情,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然后是童晓薇。 打人风波后,她的脸动过手术,短期不敢出门,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动不动通稿卖惨,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童晓薇不占理,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到了杀青当天,阿嫣又一次登上热搜榜首,却跟工作无关。 安纯的经纪人用小号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微博。 致某女星, 已经跟了新的金主,就别惦记别人家男友了。 众所周知的心机婊还想脚踏两条船,狐狸精本精。 药店碧莲。 所有人都猜这位女星就是阿嫣,但对那位‘别人家男友’的身份,却没有定论。 直到有人挖出从不在微博上更新私人动态的江总,上个月非常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估计是他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手,经过各种缜密的对比像极了阿嫣。 更刺激的是,原本对阿嫣被黑反应平平的天鸿,在对比图登出后的一个小时内,突然用官方账号表示,本司旗下艺人苏嫣忙于事业,无暇感情,请自作多情还蓄意误导网友的同行自重。 这条口气很冲的微博艾特了一个人。 不是挑起是非的安纯的经纪人,而是江离本尊。 网友一片哗然。 接下来江离的操作则更迷。 他难得登录一次微博,天鸿出声明当晚,他在线,对此却没任何回应。 可他先取关了安纯,又关注了早已停止更新的阿嫣的账号。 这扑朔迷离的剧情进展吓呆了众人,微博炸了。 一时间,全网吃瓜。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苏嫣表态。 杀青当晚,席园在阿嫣房间里。 他决定不听经纪人的劝言,擅自接触阿嫣,真的是出于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拍戏的原因几乎朝夕相处,他亲眼看着阿嫣越变越美,状态越来越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深。 到杀青这一天,他拿着手机,对比开机仪式和今天刚拍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古怪了。 如果阿嫣整容了,或者微调,那总有一个恢复期,没道理他看不出来。 而且,她是一天天变美,不是一跃而成。 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过了今天,他想问就有点麻烦了。 阿嫣开门,看见他,挑了挑眉:“席先生?” 他闪身进去:“叫我席园就好。” 阿嫣笑了笑,关上门:“找我有事?” 席园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先客套两句,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微博上那事,你也别太在意,没准是聚星拉话题炒作,谁都知道安纯的后台是江大总裁。” 阿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你好像很懂?” 席园:“那是!我刚出道那会儿,网上被人黑惨了,我都习惯了,他们骂就骂呗,都是空穴来风的东西,我又不会少块肉,骂完一阵子,他们忘的比我都快。” 阿嫣低头一笑。 席园心跳漏了拍。 她已经卸完妆,纯素颜示人,那张脸却挑不出一丝差错,美好得令人心折。 尤其平时见惯了她浓妆拍戏,此刻灯火下,更觉得她容颜素净,气质温婉,宛如清水芙蓉,一颦一笑都是情。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席园一惊,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脸上发热,一直红到耳根。 阿嫣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听见手机响个不停,只能拿起来,扫了眼来电显示,当着他的面接通:“江总,花我都丢了,您觉得有意思吗?凭我和你的交情,送花送礼物什么的太庸俗了,不如直接开房。还有,你微信上发我的莫名其妙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文化,看不明白,你发时间地点,我一定赴约。” 这话已经说过一百遍了。 对方只当没听见,通通忽略:“微博上的照片,记不记得哪年拍的?” 那人的声音本就低沉磁性又温柔,世上最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如甜言蜜语。 而这一刻,那道熟悉的声线穿透虚无的通讯线,在耳畔低低响起,带着几许怅然,几许压抑的思念。 换作其他人听了,早丢了魂,恨不能溺死其中。 可阿嫣只是叹气。 这几个月,只要和江离打电话,都像对牛弹琴。 他不知发什么疯,开始送花,送礼物,送信用卡,微信上发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有时是一张旧照片,有时又是一句诗词,还是小语种的,更多时候则是一些无比深奥的话,中心思想可以归类为两种:‘我想你’,‘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江总文艺起来,真叫人害怕。 花扔了,礼物丢了,卡剪掉了。 他发的消息从没回音。 只有当他打电话过来,阿嫣会接,但总说不到一起去,他关心她,她回答不用,他暗示给她女明星梦寐以求的资源,她表示没跳槽的打算,他说情话,她要求开房,于是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 好奇心旺盛的网友挖出他的那条微博,那张牵手的照片。 阿嫣是没什么,江离日常发神经罢了,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陆世同会那么生气。 陆总最近在国外谈生意,忙的很,百忙中不忘抽出时间,隔着小半个地球的时差,催命连环call质问她怎么回事,最后还让公司发了那条匪夷所思的申明。 平常,陆世同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来探班,电话不怎么打,信息不多发。 这次却一点就炸。 男人矫情起来,比女人都厉害。 “说起微博,江总,你干点人事,这样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不太好。” “引起谁的误会?” “这不是重点。” “陆世同吗?” 阿嫣缄默。 江离低笑了声:“天鸿发申明前,他给我发了信息,问我,这次是由我出面澄清‘误会’,还是他来。你猜我怎么回他?” “我不喜欢猜谜。” “——不是误会。” 阿嫣又沉默。 “很小的时候,陆世同喜欢抢我的东西,抢不到,总惦记在心上,抢到手了,却不屑看第二眼。”寂静中,他轻轻叹息一声,温柔道:“他待你未必真心。苏嫣,我接你回聚星,好不好?” 言外之意,违约金他来负责。 阿嫣挂断电话。 有病。 善变的真心有何用,不如一支口红,至少赏心悦目。 她起来倒茶。 席园神态窘迫,低眸看着茶几上的玻璃,不知所措。 阿嫣递给他一个茶杯,说的轻描淡写:“网上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江离包养过我,真的。江离甩了我,真的。我花钱造谣安小姐,真的。我惦记江离,真的,我和他确实藕断丝连,还剩最后那一根丝,暂时不能断。” 她捧着茶杯,抿了口,笑笑:“我知道你好心安慰我,我也知道你这么晚过来,真正想问什么。”再次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柔声问他:“席先生,我漂亮吗?” 席园微微抬着下巴,怔怔凝视。 她弯下腰,扎起的头发忽然松了,丝丝缕缕散落下来,遮挡住两侧脸颊,更显得小脸楚楚可怜。 乌黑的长发,瓷白的肤色,瞳孔比夜色深上几分,唇色很淡,有些凉薄。 真漂亮。 他脑子里迷迷茫茫的,视线中只有眼前的女人,再容不下其他。 “你想问我,有没有整容,哪家医生这么高明,能不能介绍你认识,人在圈里混,颜值不能崩”阿嫣愉悦地勾唇笑,抬手抚摸青年英俊的脸,语气带着无限的柔情:“席先生,你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人气高,底子又这么好,何必眼馋缝缝补补又一年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唇角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又问了一遍:“我漂亮吗?” 青年如受蛊惑,魂不守舍地点头。 阿嫣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字道:“脸是最会骗人的。你有大好前程,别犯傻。”她皱了皱眉,快走几步打开门:“不早了,再见。” 席园恍如大梦初醒,一下子跳起来,耳朵红得能滴出血,视线都不敢落在她身上:“打扰了。” 几乎落荒而逃。 阿嫣关上门。 梳妆台传来镜子苍老的声音:“宿主对他使了媚术?” 阿嫣走过去,对着镜子,撩起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唉,我不爱用的放心,以后轻易不会了。刚才,我见他沉迷于我的容貌,有动心的迹象,好心想让他看清我的本质,趁早死心,可后来看他那么仰慕我的脸,心里实在高兴,一时没留心,忍不住就——” 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想叫狐狸不发骚,难于逼良为娼。怪我一个人独处太多年,不知收敛,这要是我自己的身体,估计尾巴都藏不住。” 老古董心神一凛,试探道:“宿主是狐妖一族的前辈?” “一半一半,一半妖狐,一半天狐。” “这不都狐妖吗?” 阿嫣一边梳头发,一边闲扯:“一看你就是人界的灵器,修行还不到家。差远了,妖狐是妖,天狐是仙,仙妖殊途。媚术是妖狐引以为傲的老本行,天狐身为狐精一脉,虽然天生媚态,但以狐媚术法为耻,作梦都想当高大上的神仙。” 老古董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被人笑话修行不够,脸上挂不住,反驳道:“老朽已有数百年高龄。” 阿嫣:“仙界年龄以千年计算,神界以万年计算。你还是个孩子呢,别闹。” 老古董一口气提不上来,呛住了,还想追问几句,无奈咳嗽不停。 阿嫣转身走开,哼着小调子,拿起手机设置闹钟。 明早的飞机,从拍摄地回家,后天还有个视频网访谈,行程排得有点紧。 她拍戏拍了大半年,这期间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媒体探班都不露面,除了模糊的路透,就只有童晓薇那次同样模糊的偷拍视频。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重回公众视线内,需要好好准备。 刚设完闹钟,陆世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阿嫣打了个呵欠,接起来:“陆总,你那边白天?我这里很晚了,明早我赶飞机,有事长话短说。” 陆世同沉声道:“下楼。” 听着有些疲倦。 阿嫣一怔,开口:“你在——” “——酒店门口。”他打断,语气平平淡淡:“带上行李,下来。” 夜深了。 四周悄无声息。 紫禁城的夜总是格外漫长,景华宮的夜则不仅冗长无止境,更是安静得令人难以忍受,平时赶夜路的小太监们都会特意绕开走。 太/安静了。 前庄妃陈氏c现罪人陈嫣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烛火幽幽。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中的容颜,怔怔出神。 她不再年轻了。 眼角生出清晰可见的纹路,皮肤也不似少女时娇嫩,就连那双手也看得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老了,终究是老了。 眼前又浮现十四年前,大婚时的情景。 那年陈嫣十六岁,父亲本是个微不足道的武官,却得赵王杨昭赏识,三年前的平乱之战立下大功,如今封侯拜将,已是威名赫赫的定远大将军,而她也即将嫁给赵王,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彼时十里红妆,彼时锣鼓喧嚣历历在目。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夜深深人独坐,杨昭走过来,揭开她脸上的红帕子,看着她羞怯的眼睛,一字字坚定道:“阿嫣,本王此生必不负你。今生今世,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言犹在耳。 陈嫣笑了起来,声音刺耳,两手颤抖地掩住面孔,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曾以为誓言是人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到头来男人的誓言,男人的心,比锦绣年华如花美貌,更留不住。 最后,笑声戛然而止。 陈嫣脸色突变,忽然呕出一大口血,十指鲜血淋漓。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今日,韵儿又在朕面前,替你苦苦求情。” 男人低沉的嗓音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停了停,才又继续道:“朕已应了她,许你回将军府养病。你虽有罪,陈家却是功臣之家,朕也不愿见韵儿因你伤心。过两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宫,名为回府探亲,实则”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曾看他。 杨昭闭上眼睛:“朕与你,今生恩断义绝,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宋太医说过,你的病无药可医,至多还能撑两个月,朕开恩放你归家,你便死在那里,对谁都好。” 陈嫣依旧不抬头,只惨淡地笑了声,冷冷道:“我的病怎么得来的,你不比谁都清楚?杨昭,你好狠的心肠!” 十年前,尚未登基为帝的赵王杨昭遭朝中奸佞所害,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圣上念着陈家有功,赦免了赵王妃,可陈嫣执意追随夫君,生死不悔。 路上,曾有歹人在赵王饭菜中下毒,却不知王妃每次都会先替夫君试菜。 那一次,陈嫣几乎送命,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残命,却也落下病根子。 杨昭听见她的话,脸色不为所动:“陈嫣,你可知道,十几年夫妻,朕最恨你什么?” 陈嫣不语。 杨昭神情冷然,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渐渐漫开暴戾的阴沉之色:“你总是提流放时候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朕曾经有多么落魄,你又为朕付出了多少这恰恰是朕最想忘记的。即使在如今,朕坐拥天下!可你呢?你何曾将朕当成天下之主,当成你该敬畏的夫君?你只当朕还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可怜皇子!朕最恨的,最想遗忘的过去,你却总挂在嘴边,你让朕如何不厌烦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苏凉番外 ,最快更新我有美颜盛世[快穿]最新章节!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聚星股东,江氏集团太子爷本人亲口宣布,将在年底和当红女星苏嫣结婚, 月底举行订婚仪式。婚礼和订婚的具体日期, 地点,全都很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郑重申明:“我的未婚妻是很好的人, 我们认识了很久,中间有过误会,有过伤害,树欲静风不止, 外界的干扰太多。最后我们还能在一起,我要感谢她对我的付出和等待,我非常爱她, 她值得我一生守护。” 老古董大开眼界:“宿主, 你不和他提分手了吗?” 阿嫣关掉电视:“那叫以退为进, 我昨天演那场戏前, 订婚的新闻是出来了,可他又没认。”停顿一刻, 又道:“树欲静风不止,外界干扰——有时候,我真佩服他, 这么两句话, 把以前那点破事全甩锅给安纯, 所以说,就怕流氓有文化……还好我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老古董问:“谁啊?” 阿嫣摆摆手:“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老古董:…… 过了会,它又问:“你不是不谈恋爱吗?” 阿嫣:“不想谈,又不是不会,好歹曾是妖狐,看家本领可不敢忘。十四岁长成前,我们人手必备一个战利品,不然不让化成人形下山的,怕丢人现眼,败坏我等倾国妖姬红颜祸水之名。” “战利品?” “男人的心。” “这不太好计算吧……” “为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颗带血的心脏啊,当然,必须是对方亲自点头,愿意献上的。” “……” 结婚消息一出来,短时间内,网友的评论已经突破十万。 “黑人问号脸.jpg” “此时一脸懵逼的我.jpg” “不是说过不谈恋爱不结婚吗?打脸打脸!” “打脸有毛用?人家马上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谁还在意娱乐圈这点破事。” “年度最佳反转剧。” “让我理一下哈,江离和苏嫣在一起,江离劈腿安纯,苏嫣发疯,跟了陆世同,江离又跟苏嫣好了。请问这几个人,到底谁绿了谁,谁原谅了谁?” “233333笑哭。” “陆世同最惨,没得辩。” “外界干扰?指的是安X吧[doge]” “当初安纯还有脸说人家是三,明明是自己第三者介入,太不要脸了。” 阿嫣的粉丝则是一片哭嚎惨叫声,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你又骗我。” 同时还在暴风哭泣的,还有阿嫣和席园的CP粉,尤其是在席园更新微博后。 凌晨三点,席小鲜肉发了条微博: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如果我没相信他们。 评论里一片凄风苦雨。 有知情人士表示,席园开除了他的经纪人。 而在江离涉及的圈子,表面风平浪静,只是有位二世祖多喝了几杯酒,半夜发了新的朋友圈:不愧是我江哥,和情妇结婚都能说的那么文雅,弟弟我要学习。 ——当然,酒醒后,他马上删掉朋友圈,亲自登门致歉。 * 李姐在电话里已经没脾气了:“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作了行么?我给你跪下谢谢你了!” 苏嫣心平气和:“记住,我亲自回应前,你一个字也别说。” “老娘的电话都快炸了!” “换台新的。” “……” 挂掉电话,小美在旁边问:“姐,你真的准备结婚了?” 苏嫣笑笑:“你觉得江离这个人怎么样?说实话。” 小美纠结了会儿,说:“长的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但是……但是我总觉得害怕。” 苏嫣点点头,没说话。 小美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陆总挺好的,咱们这样也实在有点……过分。” 苏嫣转过头:“不管怎样,我不会退圈,不会开除你,放心。” 小美有点脸红,嘟起嘴:“……我不跟你说笑!”心里到底放松了些,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忍不住满脸神往的自言自语:“如果是我,我就选席园,他笑起来太太太可爱了,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宠物狗也很可爱,揉起来毛可软了。” “……” * 陆世同在自己开的娱乐会所住了两天,每晚喝酒到凌晨,然后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继续喝,胃出血送了一次医院,惊动了家里人,强迫他住院观察。 真没劲。 在会所,本想玩几个女人发泄,结果看谁都像苏嫣,想睡,可是又恨,最后到底恨多一点,把无辜的小姑娘都骂走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眼手机。 公司那边又发消息来,问苏嫣怎么处理。 ……是该处理了。 刚要打电话,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他看着那个名字,咬牙切齿,打死都不肯接。 无人接听,断了。 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麻木,不疼,也没半点解恨的痛快。 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很快接了起来。 那个声音还是甜的可恨,毫无愧疚,毫无心虚:“陆总,你在公司吗?”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又在哪里?” “泡澡啊。” 他能听见,手机中,他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但怒火很快平息,他的声音无比冷静:“苏嫣,我在医院。” 一,二,三,四,五……三十。 那头沉默了半分钟。 陆世同想,这样也够了,他可以骗自己,这半分钟,是因为她也会痛,也会为他难过。 有时候,自欺欺人真的能安慰人。 “再给我两天,我还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电话挂了。 他靠在床头,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拿起切水果的刀,开始削苹果皮。 下午,病房里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头发到皮鞋,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全都恰到好处,教科书式的优质精英打扮。 江离放下带来的水果花篮,淡淡开口:“听陆伯父说你住院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世同抬了下眼睛:“门在那边,不送。” 江离不为所动:“我想和你谈谈苏嫣的合同。” 陆世同又开始削果皮,慢条斯理的动作,一边讥讽道:“需要我给你天鸿法务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江离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平和:“我来不是为了挑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只想寻求理性的解决方式,这对大家都有利。”他双手交握,沉默一会,低声道:“陆世同,我只想保护她。” 陆世同冷笑。 “苏嫣的过去,你应该不知道。”江离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抽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她命苦,农村出生,很早没了父母,由一个贫穷的老太太抚养长大,没念过几天书,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她穷怕了,以为有了钱,什么都会迎刃而解,所以选择跟我。可以前只是穷,在我身边,却差点送命。” 刀刃切到手指上。 陆世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被单下。 江离低下眉眼,不曾注意他:“我曾在她床头找到一封遗书,她动过自杀的念头。”他沉痛地闭了闭眼,抬起头:“以你的身份,随手玩玩的,过日子的女人都不会少,我也不觉得你对苏嫣会有多上心,可我却真的想珍惜她。” 陆世同冷冷看着他。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嘴脸。 “说完了?那快走,少来打扰我养病。”他懒洋洋地靠向身后,嘲讽的说:“换作五年前,你给我来这一出,别说躺病床上,就算残了一只手,我不打废你不姓陆!” 江离站起身,理了理灰色的西装领口,走到门边:“你慢慢考虑。” “江离。” 他回头。 陆世同目光冷淡,唇角的一点笑,冷中透出嘲弄:“你以为她很爱你?” 江离斯文地微笑:“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陆世同神情愈加讽刺。 江离开门出去。 陆世同等着他走,然后从薄被底下伸出手。 病号服的袖口沾了点血,伤口不深,不算严重。 他抽了张面纸,擦去手指上的血,给苏嫣发了条信息:两天后,如果你的野男人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这次回复来的倒是飞快。 ——谢谢老板。 照样配一朵鲜花一个笑脸。 陆世同嗤笑了声,丢开手机。 突然有点没脾气了。 这段不算恋爱却又用情太深的纠缠,让他磨尽锋芒,耗尽血性,多可悲。 陆世同打下一行字,犹豫片刻,全删了,改成简单的两个字。 ——恭喜。 那边很久没回应。 这是苏嫣的臭毛病,说了几遍也改不掉,相比手机不离手的同龄人,她看手机的频率远低于平均标准,打电话还好,铃声响久了总会接,发条微信,隔半个小时也不一定回。 他点开相册,看着刚保存下来的图片。 杨导新片《凤凰》女主演的定妆照。 表弟郑森在旁边瞅见了,笑着打趣他:“对你的新欢很上心啊,杨导都能被你搞定,代价不小吧?” 陆世同‘嗤’了声,说:“跟我无关。” 郑森翻个白眼,摆明了不信:“私底下说两句,我又不会说给别人听,你那么护着新欢,人家知道吗?” 陆世同不理他。 口口声声新欢新欢,谈了半年算哪门子的新欢,狗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巨星归来(一) ,最快更新我有美颜盛世[快穿]最新章节!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他前脚刚走,后脚阿嫣就点了份外卖,一边观看小美整理的美容教程, 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次日下午, 今年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横空出世,网络媒体集体进入狂欢状态,纸媒财经版块、娱乐板块连夜赶稿, 电视台也第一时间报道。 聚星股东,江氏集团太子爷本人亲口宣布,将在年底和当红女星苏嫣结婚,月底举行订婚仪式。婚礼和订婚的具体日期, 地点,全都很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郑重申明:“我的未婚妻是很好的人, 我们认识了很久, 中间有过误会, 有过伤害, 树欲静风不止,外界的干扰太多。最后我们还能在一起, 我要感谢她对我的付出和等待,我非常爱她,她值得我一生守护。” 老古董大开眼界:“宿主, 你不和他提分手了吗?” 阿嫣关掉电视:“那叫以退为进, 我昨天演那场戏前, 订婚的新闻是出来了,可他又没认。”停顿一刻,又道:“树欲静风不止,外界干扰——有时候,我真佩服他,这么两句话,把以前那点破事全甩锅给安纯,所以说,就怕流氓有文化……还好我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老古董问:“谁啊?” 阿嫣摆摆手:“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老古董:…… 过了会,它又问:“你不是不谈恋爱吗?” 阿嫣:“不想谈,又不是不会,好歹曾是妖狐,看家本领可不敢忘。十四岁长成前,我们人手必备一个战利品,不然不让化成人形下山的,怕丢人现眼,败坏我等倾国妖姬红颜祸水之名。” “战利品?” “男人的心。” “这不太好计算吧……” “为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颗带血的心脏啊,当然,必须是对方亲自点头,愿意献上的。” “……” 结婚消息一出来,短时间内,网友的评论已经突破十万。 “黑人问号脸.jpg” “此时一脸懵逼的我.jpg” “不是说过不谈恋爱不结婚吗?打脸打脸!” “打脸有毛用?人家马上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谁还在意娱乐圈这点破事。” “年度最佳反转剧。” “让我理一下哈,江离和苏嫣在一起,江离劈腿安纯,苏嫣发疯,跟了陆世同,江离又跟苏嫣好了。请问这几个人,到底谁绿了谁,谁原谅了谁?” “233333笑哭。” “陆世同最惨,没得辩。” “外界干扰?指的是安X吧[doge]” “当初安纯还有脸说人家是三,明明是自己第三者介入,太不要脸了。” 阿嫣的粉丝则是一片哭嚎惨叫声,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你又骗我。” 同时还在暴风哭泣的,还有阿嫣和席园的CP粉,尤其是在席园更新微博后。 凌晨三点,席小鲜肉发了条微博: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如果我没相信他们。 评论里一片凄风苦雨。 有知情人士表示,席园开除了他的经纪人。 而在江离涉及的圈子,表面风平浪静,只是有位二世祖多喝了几杯酒,半夜发了新的朋友圈:不愧是我江哥,和情妇结婚都能说的那么文雅,弟弟我要学习。 ——当然,酒醒后,他马上删掉朋友圈,亲自登门致歉。 * 李姐在电话里已经没脾气了:“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作了行么?我给你跪下谢谢你了!” 苏嫣心平气和:“记住,我亲自回应前,你一个字也别说。” “老娘的电话都快炸了!” “换台新的。” “……” 挂掉电话,小美在旁边问:“姐,你真的准备结婚了?” 苏嫣笑笑:“你觉得江离这个人怎么样?说实话。” 小美纠结了会儿,说:“长的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但是……但是我总觉得害怕。” 苏嫣点点头,没说话。 小美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陆总挺好的,咱们这样也实在有点……过分。” 苏嫣转过头:“不管怎样,我不会退圈,不会开除你,放心。” 小美有点脸红,嘟起嘴:“……我不跟你说笑!”心里到底放松了些,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忍不住满脸神往的自言自语:“如果是我,我就选席园,他笑起来太太太可爱了,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宠物狗也很可爱,揉起来毛可软了。” “……” * 陆世同在自己开的娱乐会所住了两天,每晚喝酒到凌晨,然后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继续喝,胃出血送了一次医院,惊动了家里人,强迫他住院观察。 真没劲。 在会所,本想玩几个女人发泄,结果看谁都像苏嫣,想睡,可是又恨,最后到底恨多一点,把无辜的小姑娘都骂走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眼手机。 公司那边又发消息来,问苏嫣怎么处理。 ……是该处理了。 刚要打电话,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他看着那个名字,咬牙切齿,打死都不肯接。 无人接听,断了。 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麻木,不疼,也没半点解恨的痛快。 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很快接了起来。 那个声音还是甜的可恨,毫无愧疚,毫无心虚:“陆总,你在公司吗?”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又在哪里?” “泡澡啊。” 他能听见,手机中,他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但怒火很快平息,他的声音无比冷静:“苏嫣,我在医院。” 一,二,三,四,五……三十。 那头沉默了半分钟。 陆世同想,这样也够了,他可以骗自己,这半分钟,是因为她也会痛,也会为他难过。 有时候,自欺欺人真的能安慰人。 “再给我两天,我还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电话挂了。 他靠在床头,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拿起切水果的刀,开始削苹果皮。 下午,病房里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头发到皮鞋,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全都恰到好处,教科书式的优质精英打扮。 江离放下带来的水果花篮,淡淡开口:“听陆伯父说你住院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世同抬了下眼睛:“门在那边,不送。” 江离不为所动:“我想和你谈谈苏嫣的合同。” 陆世同又开始削果皮,慢条斯理的动作,一边讥讽道:“需要我给你天鸿法务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江离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平和:“我来不是为了挑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只想寻求理性的解决方式,这对大家都有利。”他双手交握,沉默一会,低声道:“陆世同,我只想保护她。” 陆世同冷笑。 “苏嫣的过去,你应该不知道。”江离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抽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她命苦,农村出生,很早没了父母,由一个贫穷的老太太抚养长大,没念过几天书,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她穷怕了,以为有了钱,什么都会迎刃而解,所以选择跟我。可以前只是穷,在我身边,却差点送命。” 刀刃切到手指上。 陆世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被单下。 江离低下眉眼,不曾注意他:“我曾在她床头找到一封遗书,她动过自杀的念头。”他沉痛地闭了闭眼,抬起头:“以你的身份,随手玩玩的,过日子的女人都不会少,我也不觉得你对苏嫣会有多上心,可我却真的想珍惜她。” 陆世同冷冷看着他。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嘴脸。 “说完了?那快走,少来打扰我养病。”他懒洋洋地靠向身后,嘲讽的说:“换作五年前,你给我来这一出,别说躺病床上,就算残了一只手,我不打废你不姓陆!” 江离站起身,理了理灰色的西装领口,走到门边:“你慢慢考虑。” “江离。” 他回头。 陆世同目光冷淡,唇角的一点笑,冷中透出嘲弄:“你以为她很爱你?” 江离斯文地微笑:“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陆世同神情愈加讽刺。 江离开门出去。 陆世同等着他走,然后从薄被底下伸出手。 病号服的袖口沾了点血,伤口不深,不算严重。 他抽了张面纸,擦去手指上的血,给苏嫣发了条信息:两天后,如果你的野男人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这次回复来的倒是飞快。 ——谢谢老板。 照样配一朵鲜花一个笑脸。 陆世同嗤笑了声,丢开手机。 突然有点没脾气了。 这段不算恋爱却又用情太深的纠缠,让他磨尽锋芒,耗尽血性,多可悲。 人们耗尽一生追求的金钱、事业、地位,他生来就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即使在同一阶层的人生赢家中,他也能脱颖而出,踩在陆世同等人的肩膀上,接受那些人既渴慕又艳羡的注视。 他是那么成功。 世界上,几乎没有他求而不得的人和物。 安纯是个意外,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比起其他猎物,她需要多一点的耐心和守候,但早晚也是他的,对此,他胸有成竹。 人生酸甜苦辣,对他来说,‘苦’那一味,太少太少。 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滋味。 突然有一天,那个曾经姿态卑微地赖在他身边的女人,那个被他轻视、厌恶的女人……拒绝了他。 她拿着他的西服外套,可怜兮兮地站在他面前,满脸讨好,祈求地望着他。 ——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说,放我一条生路。 她的人在发抖,语气脆弱不堪,依旧那么卑微。 他忽然觉得茫然,觉得失落,就像正在失去曾以为牢牢攥在掌心的东西。 而当她低下头,眼角流下一滴泪的瞬间,他胸口一阵钻心的疼,愤怒的火焰燃尽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外套掉在地上。 江离不顾她的阻止,按住她乱挥的手,高大的身躯压近,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吻住,另一只手往下,不耐烦地撕开她的裙子。 “放、放手……” “江总,别这么对我……” “求求你……” “……算了。” 她终于放弃了。 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他记不清怎么脱掉的衣服,又是怎么从门边、地毯上,一路扭打到了床上。 只记得,她目光苍凉,转过头,不再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算了。” 那样悲哀,那样绝望。 后半生,只怕这画面会纠缠他到死。 他心里很疼。 身体的宣泄丝毫无法带来灵魂的慰藉,最后喘着粗气倒在她身上时,他没有释放欲望后的满足感,只觉得空虚,心里闷闷的疼,像是下着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雨。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得只剩他的心跳声。 江离坐起来,习惯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见里面放的一盒香烟,手已经伸了过去,忽然停在半空。 这是他抽的香烟牌子,不是陆世同的。 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江离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上,余光扫过抽屉里的东西,愣了愣。 一把刀,一封信,一张废纸。 纸上用红笔写满了‘脏’字,触目惊心。 信的开头,写着‘李姐’。 字迹难看又稚气,像个中学学生的杰作。 阿嫣是个弃儿,小时候跟着个捡垃圾维持生计的老奶奶生活,老奶奶过世后,就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学历低,没什么文化,字当然写的丑。 他笑了笑,视线移到下一行字,笑容凝住。 信很短,总共也就那么几行字。 李姐, 对不起,活着太累,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他说的对,网上的人也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活该去死,太脏了。 姐,人就是这样,清清白白的来世上走一遭,到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徒留一身脏。 我的东西不多,全留给你,你要就拿去,不要捐了。 苏嫣 这是一封遗书。 “你干什么?快烧到手指了。” 身后传来声音,慵懒而妩媚,仿佛饱食后餍足的猫。 江离回过头,双目发红。 阿嫣一怔,抢过他手里的烟,在纸篓边上磕了磕,抬头看见打开的抽屉,心中了然,笑笑说:“以前写的,整理时候忘记扔,那时候真是幼稚。” 江离开口,嗓音嘶哑:“……苏嫣。” 阿嫣见他情绪波动激烈,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你别当真,活着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 既然他不抽烟了,阿嫣把烟头摁灭丢掉,扭了扭脖子,舒展下双臂,然后扑到他身上,勾住他的颈项:“江总,休息好了吗?快点,趁热打铁,我们再来一发。” 她的眼里住着漫天星辰,亮晶晶的。 想到再努力点,一鼓作气,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阿嫣心情激动,双颊粉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欢爱,或是心头止不住的兴奋。 然而,江离目光暗淡,拉开她的手,哑声说:“苏嫣,别这样。” 阿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别这样。” 他又重复一遍,语气挫败,拉起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阿嫣急了:“我就要这样!来嘛,你给点面子,就只要再一次——” 江离伸出手,把她按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那次说的话……我收回,没人觉得你脏,别这么对你自己。” 阿嫣起先觉得他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不对,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受不了霸王硬上弓的刺激,干脆自暴自弃了,才对他大献殷勤? 未免想太多。 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她越来越不耐烦,又开始挣扎:“江总,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扭了一会儿,挣不开他的怀抱,便体贴地建议:“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儿继续也可以——”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徒劳地开口:“我不是有心……” 尾音散去,面对长发散乱、满身青青紫紫的阿嫣,说出口的辩驳如此无力,他抬手遮住隐隐作痛的眼睛,沉默半刻,低声道:“你叫我放过你,他就那么好?” 阿嫣愈加烦躁,这几天拍戏已经很累,满心雀跃以为回家就能泡澡美容,计划中的浪漫夜晚,却被江离彻底破坏了,再加上和他上演一场激烈的霸王硬上弓的活春宫,更是身心疲乏,耐心早耗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巨星归来(二-三)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此为防盗章 太/安静了。 前庄妃陈氏c现罪人陈嫣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 烛火幽幽。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 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中的容颜, 怔怔出神。 她不再年轻了。 眼角生出清晰可见的纹路,皮肤也不似少女时娇嫩,就连那双手也看得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老了, 终究是老了。 眼前又浮现十四年前,大婚时的情景。 那年陈嫣十六岁,父亲本是个微不足道的武官,却得赵王杨昭赏识,三年前的平乱之战立下大功,如今封侯拜将,已是威名赫赫的定远大将军,而她也即将嫁给赵王,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彼时十里红妆, 彼时锣鼓喧嚣历历在目。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 夜深深人独坐,杨昭走过来,揭开她脸上的红帕子, 看着她羞怯的眼睛, 一字字坚定道:“阿嫣, 本王此生必不负你。今生今世, 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言犹在耳。 陈嫣笑了起来,声音刺耳,两手颤抖地掩住面孔,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曾以为誓言是人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到头来男人的誓言,男人的心,比锦绣年华如花美貌,更留不住。 最后,笑声戛然而止。 陈嫣脸色突变,忽然呕出一大口血,十指鲜血淋漓。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今日,韵儿又在朕面前,替你苦苦求情。” 男人低沉的嗓音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停了停,才又继续道:“朕已应了她,许你回将军府养病。你虽有罪,陈家却是功臣之家,朕也不愿见韵儿因你伤心。过两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宫,名为回府探亲,实则”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曾看他。 杨昭闭上眼睛:“朕与你,今生恩断义绝,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宋太医说过,你的病无药可医,至多还能撑两个月,朕开恩放你归家,你便死在那里,对谁都好。” 陈嫣依旧不抬头,只惨淡地笑了声,冷冷道:“我的病怎么得来的,你不比谁都清楚?杨昭,你好狠的心肠!” 十年前,尚未登基为帝的赵王杨昭遭朝中奸佞所害,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圣上念着陈家有功,赦免了赵王妃,可陈嫣执意追随夫君,生死不悔。 路上,曾有歹人在赵王饭菜中下毒,却不知王妃每次都会先替夫君试菜。 那一次,陈嫣几乎送命,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残命,却也落下病根子。 杨昭听见她的话,脸色不为所动:“陈嫣,你可知道,十几年夫妻,朕最恨你什么?” 陈嫣不语。 杨昭神情冷然,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渐渐漫开暴戾的阴沉之色:“你总是提流放时候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朕曾经有多么落魄,你又为朕付出了多少这恰恰是朕最想忘记的。即使在如今,朕坐拥天下!可你呢?你何曾将朕当成天下之主,当成你该敬畏的夫君?你只当朕还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可怜皇子!朕最恨的,最想遗忘的过去,你却总挂在嘴边,你让朕如何不厌烦你?” 陈嫣瘦弱的身躯一颤,过了片刻,剧烈咳嗽起来,带出更多的血。 杨昭长叹一声,终究还有几分不舍,倦怠道:“罢了。朕待你仁至义尽,你心肠歹毒,一次次迫害朕的妃子,朕一再的容忍你,给你机会,将你从皇后降为贵妃,又降为妃,直到如今韵儿那般纯真善良,你病后,她入宫侍疾,伺候你尽心尽意,你却连嫡亲妹子都能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陈嫣微微抬起头。 是的韵儿,她的好韵儿,她的亲妹妹。 陈韵比她年轻了十四岁,今年刚满十六,入宫侍疾不到一月,便侍奉到了杨昭的床上,她知晓后惊怒交集,甩了韵儿一巴掌,恰恰被赶来的杨昭瞧见。 从此,便成了景华宮的废妃陈氏。 十六岁多好的年华,青春貌美,如花似玉。 ——就像十四年前的她。 眼泪又流了下来,却是冰凉的。 杨昭看了眼形容枯槁的女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陈嫣突然开口:“杨昭,你说过,这辈子,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脚步一顿,不曾回头,淡淡道:“朕是帝王,是江山之主。” 陈嫣固执的重复:“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冷哼一声,不再犹豫,大步往外走:“不可理喻。” 陈嫣便又笑了起来。 那天,母亲告诉她,陛下看上了韵儿,两人已有肌肤之亲时,也是这么说的:“阿嫣,你为何这般不可理喻?你流放时伤了身子,无法给陛下诞下龙子,陛下迟早宠幸其他妃嫔,与其让别家女儿抢走圣心,不如成全陛下和韵儿。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妹妹得宠,不就等于你得宠?” 说的可不是句句在理。 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执迷不悟,早在那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厌倦,看到了日渐苍老的自己,却还相信他爱她。 即使曾经有爱,爱的也不过是年轻美丽的皮囊。 色衰而爱弛,恩多反成仇,自古如此。 也罢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就快死了。 真好。 阿嫣接收完原主的记忆,有些难受。 并非因为故事有多么悲哀,而是因为原主虽然已经离开了,但这具身体内,还残留着原主的感情。 没有深沉的恨,深沉的痛只有一种心死如灰的冷。 这感觉可不好受。 阿嫣叹了口气,拿着古董镜,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 这是回到定远将军府的第十天。 她住在落雨轩,整座将军府最偏僻的地方,两旁除了一座废弃的小亭子,就只有同样荒凉的练武阁——那里住着她来路不明的义兄岳凌霄,他刚从南边战场负伤归来,正在家中养伤。 岳凌霄是个孤儿,当年西凉平乱之战,陈将军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可一直有传言,说他是西凉人,只因陈将军爱护他,其他人才不多言。 两年前,陈将军去世,没有了他的庇护,府里的人越发不待见岳凌霄。 尤其是阿嫣的母亲陈夫人,她深信岳凌霄是陈将军和西凉女人的私生子,因此恨极了他,继续留他在将军府,也是无奈之举。 陈夫人膝下无子,岳凌霄却能领兵打仗。 即使如此,他在府里也相当于隐形人,一向独来独往,不和人打交道。 只有阿嫣知道,他是这个故事里的后期大反派。 故事的女主陈韵,因进宫侍奉病入膏肓的长姐,被皇帝姐夫一眼相中,两人缠缠绵绵好上了,前期大反派陈嫣作天作地了一会儿,领了便当死了。 后期大反派岳凌霄真实身份为西凉某皇子,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不久之后他将回西凉当皇帝,然后带兵一路杀到帝都,皇帝跑了,没能带上陈韵,岳凌霄又瞧上了前义妹陈韵,强取豪夺了一阵子,皇帝又带人杀了回来,岳凌霄领便当,皇帝和陈韵幸福地生活了一辈子。 回来十天,阿嫣没见过他。 事实上,除了陈夫人来过两趟,其他人都把失宠的废妃大小姐当成了隐形人,每个人都在等着她一命呜呼。 就算是亲生母亲,只怕也不会为她的死感到多么悲痛。 有陈韵在,天子依旧皇恩浩荡,陈家依旧圣眷不衰。 “总得先回宫。” 阿嫣自言自语了一句,一边走,一边盘算怎么回宫里,好好陪杨昭玩玩,却听老古董小小声道:“不,宿主,我这边显示线索男主是岳凌霄。” 脚步停下。 阿嫣皱眉:“哪儿有男主最后被男配一剑杀了,男配和女主幸福生活的?” 老古董:“可我这里就是这么显示的。” “他怎么瞧都像个反面角色。” “反派男主也能是男主啊!” 好像有点道理。 老古董又道:“宿主下一步作何打算?” 阿嫣想了想,说:“上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后,我解锁了什么功能?” 老古董查询了下,老脸微红,答道:“丰胸。” 阿嫣点头,没什么反应:“哦,那先回房隆胸吧。” 老古董: 阿嫣睁大眼,一本正经道:“我记得这个故事里,陈韵的身材十分出众,不管是杨昭,还是岳凌霄,或者路人甲乙丙丁,一看见陈韵的波涛胸涌,就移不开眼睛挪不动腿了,我当然也不能输啊。” 老古董给了她一个‘你说的很有道理,是在下输了’的表情。 阿嫣微微一笑,正准备转身回去,刚一抬头,恰好看见不远处的人。 男人一袭朴素的青衣,黑发束起,身躯高大挺拔,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极其深刻。 他身上有一股苍劲坚韧的气质,如严冬松柏。 无论是打扮或是长相,岳凌霄都不像帝都的贵公子。 原来的陈嫣长大后和他没多少交集,小时候则站在母亲的战线,坚决视他为潜在敌人,所以关系不算好。 岳凌霄看见她,浓眉皱了皱,没说话。 阿嫣对他笑了笑,也不热络,不咸不淡叫了声:“兄长。” 说完,无意停留,旋身便走。 留下男人盯着她弱不禁风的背影,素来冷峻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 小厮六子追了上来,好奇地望了眼已经走远的阿嫣,开口道:“公子,那不是大小姐吗?听说病的没几天活头了,我瞧着还能走的动路呢。” 因为岳凌霄的特殊身份,以他的军功,早能担当的起将军之名,可流言蜚语太多,他只能是将军府的‘公子’,一辈子也无法继承定远将军之名。 岳凌霄摇了摇头,道:“走罢。”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丫鬟的惊叫:“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旧病又犯了?快我扶你坐下。” 片刻的慌乱后,便是女子虚弱中带着自嘲的声音:“咳咳还叫什么娘娘?废妃陈氏,罪人陈氏你叫谁娘娘?” “江总,安姐还在剧组拍戏,今晚赶不过来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真不好意思,明明答应了陪你一起来的” 西装笔挺的男人低下头,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小助理,温声安抚:“让你费心了。” 小助理一愣:“没c没有。”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以后这种小事,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克制,一定要克制。 阿嫣再一次提醒自己。 江离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女人光洁如玉的前额:“苏小姐,你知道我不喜欢没有分寸的女人。” 阿嫣抿唇一笑,抬头看他,突然‘咦’了声,纠结了会儿,垂下眼睑:“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怕难为情,不说又堵的难受” 江离挑眉,语带嘲弄:“还有比说爱我更难为情的话?” “那是当然” 阿嫣侧过头,附在他耳边,嘴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垂,亦真亦假的调笑:“到底年纪上去了,不比二十几岁。江总,工作固然重要,美容护肤也不能落下靠的近了,看见你眼角长皱纹,我心疼呢。” 勾人的狐狸眼含着似真似假的挑逗,长发撩到了左肩,露出一只红宝石水滴耳环,随着吐气如兰的字句,血红的坠子轻轻晃动,映在他的眼里,风月无边。 江离微微的恍惚。 眼前浮现香艳旖旎的画面,缱绻的深夜,女人娇软的身躯紧紧贴住他,纤细的手臂无助地攀住他的脖子,红唇低低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皱起眉。 苏嫣对他有着某方面的吸引力,他当然知道。 可七年了,他分明早就厌倦了她。 所以,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微眯起眼睛,伸进裤袋里的手渐渐攥紧,视线追寻女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看她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陆世同,步态妖娆。两人谈了几句,越靠越近,最后女人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世同神色骤变,与她对视许久,忽然又大笑起来。 江离很了解陆世同,这样的表现,证明陆世同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他又想起苏嫣离开前说的话,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禁觉得可笑,又觉得厌烦,手指捏了捏鼻梁,问:“小宋,你说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小宋摇头,表示不清楚。 江总反感下属议论他的私生活,这种时候,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所以此刻最恰当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管真傻还是演戏,苏嫣不太对劲。”江离抬眸看向他,眼神凌厉锋锐,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猎鹰:“你替我办一件事。” 陆世同站起身,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女人。 丰胸,细腰,笔直修长的腿,身材曲线妖娆,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最醒目艳丽的红莲。 苏嫣。 这个女人出道那年,不满二十岁,单论外貌和身材,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见了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追求了一阵子,对方迟迟不回应,没想到最后跟了江离。 跟谁不好,偏偏是江离。 他和姓江的比了半辈子,上学时,学习成绩比不上他,打篮球没他好。 出了学校,江离一早进家族企业历练,投资的聚星集团只算随便玩玩的副业,不像他,一门心思扑进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长辈屡次苦劝也不听,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把姓江的吹上了天,把自己儿子踩进泥里。 只没想到,就连追个女人,都输给了江离。 正想着,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跟前,声音又娇又软:“陆总,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陆世同打量眼前的女人。 苏嫣和江离的事情,他不知道都难,听说苏嫣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变得疯疯癫癫的,可今天一见,这女人非但不显得憔悴,比起七年前的青涩,容貌正处于巅峰状态,风情和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迷人。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离,不料正迎上对方的目光,怔了怔,再次看向阿嫣,神色复杂:“苏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今天是我的场子,你进来先和江总打招呼,然后才轮到我?” 阿嫣说:“陆总误会了。我的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江总赔礼道歉,我总得先敷衍几句。” 陆世同低哼,神情凉薄:“你都惨到大街上发疯了,放心,江总没那么小气,不至于赶尽杀绝。” “陆总又误会了,那是我经纪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不觉得自己错了?” 阿嫣摇头:“成王败寇,我就算对着他跪下磕头,他都只当看个乐子,何必浪费时间。我只是后悔”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声:“当年我眼光不好,我应该选陆总的。” 陆世同冷笑:“可惜了,苏小姐的这句话,迟了七年。江离玩过了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稀罕?” 阿嫣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走近几步,悄声道:“第一,江总么,我图他的财,他贪我的色,我俩那是各取所需,我脏他也不干净,谈不上谁玩谁。第二” 她看了看两旁,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似在调情,却又透出凉意:“陆总,你对‘玩’这件事,一无所知。”低笑一声,语气甜腻起来:“不如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陆世同瞪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大笑出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有意思。” 岳凌霄走到练武阁的庭院中,执起长剑,挥舞了一下。 剑眉微微蹙起。 他放下剑,右手按着胸口受伤之处,眉心拧成一条深刻的线,薄唇抿了起来,冷峻的容颜浮起一层怒色。 半个月了,伤还不见好。 他所受的刀伤离心口不过一寸,若非命大,早已当场丧命黄泉,可他习惯了风餐露宿,刀光剑影的日子,一回到帝都,住进将军府,从小到大无法摆脱的抑郁感,又涌上心头,使他郁郁寡欢。 名为将军义子,实际上,还不是寄人篱下,受人脸色。 岳凌霄叹了口气,走出练武阁,刚往左边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 那个方向是落雨轩。 陈大小姐住的地方。 这位陈家大姑娘,曾经是多么张扬的性子。 他还记得,那年赵王流放北地,陈家派人接她回来,漫天冰雪中,他一眼便看见了这位任性的妹妹。 阿嫣身穿醒目的赤红衣衫,站在夫君身边,冻得瑟瑟发抖,眼睛却比他见过的最锋利的剑刃更亮那样决绝的目光,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之物。 “我不走!我夫君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世上谁都可以抛弃他,我不能。他生,我生,他死,我随他一起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本该是一段世代相传的佳话。 只可惜,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最讽刺的人间真实。 她用性命相护的夫君,抛弃了她。 岳凌霄说不清对阿嫣是什么感觉。 她待他不好,小时候想着法子排挤他,长大了没什么来往,她落到怎样的下场,原本与他全无关系。 但是,这座将军府里,阿嫣和他,却同为不受欢迎的天涯沦落人。 下人们偷偷聚在一起,没事便打赌大小姐何时咽气,府里该怎么操办丧事,又说圣上不喜大小姐,怕是只能草率打点。 换作十年前,阿嫣若是听见了,定会亲手教训这些人,然后将他们都赶走。 现在现在,她命在旦夕,又有罪在身,谁会把她当回事。 他无声地走了过去,站在近处的古树下。 落雨轩的院子里放了张藤椅,阿嫣靠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乌黑的青丝散开,看不清脸容,只能看见她手里拿着面小镜子,正在镜面上比划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巨星归来(四)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此为防盗章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前脚刚走, 后脚阿嫣就点了份外卖, 一边观看小美整理的美容教程,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次日下午, 今年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横空出世,网络媒体集体进入狂欢状态,纸媒财经版块c娱乐板块连夜赶稿, 电视台也第一时间报道。 聚星股东,江氏集团太子爷本人亲口宣布,将在年底和当红女星苏嫣结婚,月底举行订婚仪式。婚礼和订婚的具体日期,地点,全都很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郑重申明:“我的未婚妻是很好的人,我们认识了很久,中间有过误会,有过伤害, 树欲静风不止, 外界的干扰太多。最后我们还能在一起,我要感谢她对我的付出和等待,我非常爱她, 她值得我一生守护。” 老古董大开眼界:“宿主, 你不和他提分手了吗?” 阿嫣关掉电视:“那叫以退为进, 我昨天演那场戏前, 订婚的新闻是出来了,可他又没认。”停顿一刻,又道:“树欲静风不止,外界干扰——有时候,我真佩服他,这么两句话,把以前那点破事全甩锅给安纯,所以说,就怕流氓有文化还好我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老古董问:“谁啊?” 阿嫣摆摆手:“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老古董: 过了会,它又问:“你不是不谈恋爱吗?” 阿嫣:“不想谈,又不是不会,好歹曾是妖狐,看家本领可不敢忘。十四岁长成前,我们人手必备一个战利品,不然不让化成人形下山的,怕丢人现眼,败坏我等倾国妖姬红颜祸水之名。” “战利品?” “男人的心。” “这不太好计算吧” “为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颗带血的心脏啊,当然,必须是对方亲自点头,愿意献上的。” “” 结婚消息一出来,短时间内,网友的评论已经突破十万。 “黑人问号脸jpg” “此时一脸懵逼的我jpg” “不是说过不谈恋爱不结婚吗?打脸打脸!” “打脸有毛用?人家马上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谁还在意娱乐圈这点破事。” “年度最佳反转剧。” “让我理一下哈,江离和苏嫣在一起,江离劈腿安纯,苏嫣发疯,跟了陆世同,江离又跟苏嫣好了。请问这几个人,到底谁绿了谁,谁原谅了谁?” “233333笑哭。” “陆世同最惨,没得辩。” “外界干扰?指的是安x吧[d一]” “当初安纯还有脸说人家是三,明明是自己第三者介入,太不要脸了。” 阿嫣的粉丝则是一片哭嚎惨叫声,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你又骗我。” 同时还在暴风哭泣的,还有阿嫣和席园的cp粉,尤其是在席园更新微博后。 凌晨三点,席小鲜肉发了条微博: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如果我没相信他们。 评论里一片凄风苦雨。 有知情人士表示,席园开除了他的经纪人。 而在江离涉及的圈子,表面风平浪静,只是有位二世祖多喝了几杯酒,半夜发了新的朋友圈:不愧是我江哥,和情妇结婚都能说的那么文雅,弟弟我要学习。 ——当然,酒醒后,他马上删掉朋友圈,亲自登门致歉。 李姐在电话里已经没脾气了:“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作了行么?我给你跪下谢谢你了!” 苏嫣心平气和:“记住,我亲自回应前,你一个字也别说。” “老娘的电话都快炸了!” “换台新的。” “” 挂掉电话,小美在旁边问:“姐,你真的准备结婚了?” 苏嫣笑笑:“你觉得江离这个人怎么样?说实话。” 小美纠结了会儿,说:“长的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但是但是我总觉得害怕。” 苏嫣点点头,没说话。 小美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陆总挺好的,咱们这样也实在有点过分。” 苏嫣转过头:“不管怎样,我不会退圈,不会开除你,放心。” 小美有点脸红,嘟起嘴:“我不跟你说笑!”心里到底放松了些,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忍不住满脸神往的自言自语:“如果是我,我就选席园,他笑起来太太太可爱了,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宠物狗也很可爱,揉起来毛可软了。” “” 陆世同在自己开的娱乐会所住了两天,每晚喝酒到凌晨,然后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继续喝,胃出血送了一次医院,惊动了家里人,强迫他住院观察。 真没劲。 在会所,本想玩几个女人发泄,结果看谁都像苏嫣,想睡,可是又恨,最后到底恨多一点,把无辜的小姑娘都骂走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眼手机。 公司那边又发消息来,问苏嫣怎么处理。 是该处理了。 刚要打电话,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他看着那个名字,咬牙切齿,打死都不肯接。 无人接听,断了。 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麻木,不疼,也没半点解恨的痛快。 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很快接了起来。 那个声音还是甜的可恨,毫无愧疚,毫无心虚:“陆总,你在公司吗?”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又在哪里?” “泡澡啊。” 他能听见,手机中,他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但怒火很快平息,他的声音无比冷静:“苏嫣,我在医院。” 一,二,三,四,五三十。 那头沉默了半分钟。 陆世同想,这样也够了,他可以骗自己,这半分钟,是因为她也会痛,也会为他难过。 有时候,自欺欺人真的能安慰人。 “再给我两天,我还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电话挂了。 他靠在床头,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拿起切水果的刀,开始削苹果皮。 下午,病房里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头发到皮鞋,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全都恰到好处,教科书式的优质精英打扮。 江离放下带来的水果花篮,淡淡开口:“听陆伯父说你住院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世同抬了下眼睛:“门在那边,不送。” 江离不为所动:“我想和你谈谈苏嫣的合同。” 陆世同又开始削果皮,慢条斯理的动作,一边讥讽道:“需要我给你天鸿法务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江离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平和:“我来不是为了挑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只想寻求理性的解决方式,这对大家都有利。”他双手交握,沉默一会,低声道:“陆世同,我只想保护她。” 陆世同冷笑。 “苏嫣的过去,你应该不知道。”江离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抽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她命苦,农村出生,很早没了父母,由一个贫穷的老太太抚养长大,没念过几天书,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她穷怕了,以为有了钱,什么都会迎刃而解,所以选择跟我。可以前只是穷,在我身边,却差点送命。” 刀刃切到手指上。 陆世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被单下。 江离低下眉眼,不曾注意他:“我曾在她床头找到一封遗书,她动过自杀的念头。”他沉痛地闭了闭眼,抬起头:“以你的身份,随手玩玩的,过日子的女人都不会少,我也不觉得你对苏嫣会有多上心,可我却真的想珍惜她。” 陆世同冷冷看着他。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嘴脸。 “说完了?那快走,少来打扰我养病。”他懒洋洋地靠向身后,嘲讽的说:“换作五年前,你给我来这一出,别说躺病床上,就算残了一只手,我不打废你不姓陆!” 江离站起身,理了理灰色的西装领口,走到门边:“你慢慢考虑。” “江离。” 他回头。 陆世同目光冷淡,唇角的一点笑,冷中透出嘲弄:“你以为她很爱你?” 江离斯文地微笑:“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陆世同神情愈加讽刺。 江离开门出去。 陆世同等着他走,然后从薄被底下伸出手。 病号服的袖口沾了点血,伤口不深,不算严重。 他抽了张面纸,擦去手指上的血,给苏嫣发了条信息:两天后,如果你的野男人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这次回复来的倒是飞快。 ——谢谢老板。 照样配一朵鲜花一个笑脸。 陆世同嗤笑了声,丢开手机。 突然有点没脾气了。 这段不算恋爱却又用情太深的纠缠,让他磨尽锋芒,耗尽血性,多可悲。 李姐跟在他后面,僵硬地挤出笑脸:“陆总,那事是个误会——” 陆世同头也不回,一字打发:“滚!” 李姐头皮发麻,比起怕得罪顶头上司,更怕他会对阿嫣不利,站在原地没动,大气也不敢出。 阿嫣拿着资料出来,站在房间门口,看了看不速之客。 那人像一只浑身带刺的,狂怒中的野兽,随时准备爆发,到时就是燎原之火。 只可惜这火,早不烧晚不烧,今天肯定是没戏的。 阿嫣放下资料,倚在门边:“陆总,有什么进房间谈啊。”又对李姐笑了笑,说:“姐,你等我一会,不用太久。” 绷紧的弦断了。 陆世同大步流星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往里面一扯,反手砰一声甩上门,房门刚关上,又把她往床上一摔。 阿嫣揉揉手腕,没说什么。 陆世同气笑了:“上飞机前,我只知道你和江离在半山别墅见了一面,下飞机后,你们已经订婚了,我以后该叫你什么,江太太?” 阿嫣站起来,默默走到一旁:“不会真的订婚。” “那他妈还能假订婚?”陆世同大怒,三步并两步追过去,高大的身躯迫近,逼得她缩进墙角,无路可退。“苏嫣,别忘了你翻身的戏是谁给的,现在翅膀硬了又惦记老情人了?你敢给我扣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我不扒你一层皮都对不起受的气!” “陆总,我们可是开放式关系——” “闭嘴!” 阿嫣听话的闭嘴,看着他肌肉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一上一下,慢慢平静下来。 陆世同捏紧手,骨节咯吱作响,竭尽全力忍住脾气:“苏小姐,我们签的最后一份合同,你的解约金由我方说了算,公司也有权利干涉你的婚姻。” “我不解约,也不订婚。” 陆世同心底松了口气,打算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江离那边搞什么?这次如果我查出来他——” 阿嫣打断:“但我要睡他,他非得谈感情,我也只能和他谈感情。” 陆世同眯起眼:“苏嫣,你想清楚了,再说一遍。” 对面的女人脸色不变,还是那么无耻得理直气壮:“我要睡他,他非得谈感情,我也只能和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巨星归来(五-六)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此为防盗章 问题逐渐尖锐。 “那套你指着狗仔大骂的图, 很多人看了, 都以为你精神不正常,你的粉丝也很担心你, 当时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呢?” “记不太清楚。” “一点都不记得?听说心理学家认为,人在受到极大的刺激后,会出现自我封闭记忆的情况。” “你拐着弯说我有精神病吗?” “不, 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喔,下一题。” “《宫墙柳》开拍前,很多小道消息指出,主演会是安纯,最后开拍却换成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签合同,我想演。” “所以片方的确考虑过选安纯当女主角?你也不否认抢角色的传言?” “是,下一题。” “你和童晓薇的那个视频,曾经霸占热搜榜好久, 对于这件事, 你有什么想说的?” “工作以外,谁动我的脸,我和谁没完, 这算最轻的。” “你是指童小姐?” “不, 泛指所有人。” “拍这部戏之前, 你处于事业低谷期, 刚离开聚星不久,却突然和天鸿签约,天鸿和陆总为什么选择那时跟你签约呢?” “因为我有签下来的价值。” “可有消息说,天鸿签你,陆总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他是老板。” 终于到了观众最关心的部分。 “安纯的经纪人最近发了一条微博,引起网友热议,你知道吗?” “知道。” “很多人都猜,那条微博里说的人,是你。苏小姐认为呢?” “有种指名道姓,否则我拒绝回应。” “那天鸿官方发的申明?” “一,我不知情。二,只有我能代表我自己。” “和江先生的绯闻,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不会。” “媒体传的跟真的一样,大家都对你的感情生活很好奇。” “假的,我和江先生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现在没有,今后也绝不会有。” “那以前呢?” “以前略过,八百年前的事,我不记得。” 最后,主持人企图缓和气氛,套路结尾。 “苏小姐,说说你的择偶标准,好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对象?找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这几年有结婚打算吗?” “这个问题很好,我喜欢。” 主持人愣了愣,看着面前盛装打扮,气势凌人的女人。 采访进行到现在,阿嫣一直都是非常真诚,非常平静,又非常放松的状态,直到这个问题,她忽然严肃起来,转瞬间,气场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个人,说出的话,用词并不激烈,却带有不容置疑的霸气,落地有声。 “借这个机会,我想在此宣布,我没有择偶标准,因为我不会谈恋爱,也不会结婚。以后关于我的任何感情方面的传言,请不要相信,全是假新闻。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理想对象,我会嫁给我的脸,我们会幸福的,谢谢。” 在李姐‘你他妈作死啊啊啊’的惨叫,和小美欲言又止的叹气声中,阿嫣的采访一放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登顶热搜第一,热度爆炸。 网友分为三大派别。 第一种是永远战斗在最前线的黑黑。 “苏嫣决定走黑红路线了?没用的,死心吧。” “话别说太早,不谈恋爱?迟早打脸,到时喷死你没商量。” “嗯,抢角色坐实了,呵呵。” 第二种是消失很久的粉丝,看完访谈又冒出了头。 “说了一百遍脱粉,可还是心疼,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唉。” “所以,以后都专心拼事业了?我终于找到了粉下去的动力。” “其实早就知道你和那谁的事情可长点心吧,男人靠不住,只有事业最重要。你说不搞对象了,我再信你一次。” 第三种是看脸的路人。 “我只想感叹一下这个颜值。” “苏嫣这状态太好了吧?比刚出道还漂亮啊,我去,就算是整的也很成功了,服气。” “不说话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美人图小姐姐你还是闭嘴吧,少说两句,我只想当一个耿直的颜粉。” 粉粉黑黑,骂声不停,加上吃瓜路人的推波助澜,热度持续了五天还没退。 在这期间,阿嫣出事后,萎靡很久的粉丝又振作起来,吹响反击的号角,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迅速整理出详细的反黑资料,大肆扩散。 比如曾经在聚星,阿嫣也有临阵被撤角色的凄惨过往,顶上去的正是近来拼命卖惨的安纯。 比如将近大半年的时间,阿嫣低调拍戏,可隔三差五的还要被人拉上热搜,全网黑一遍。 阿嫣的不搞对象宣言,虽然收获几千箩筐的烂番茄鸡蛋,却也神奇的给粉丝打了一针强心剂。 这么折腾下来,不管怎么说,阿嫣在网上彻底翻身,再次红透半边天。 即使是红得发黑那种。 在流量称王的年代,阿嫣背靠天鸿,又有这等受人关注的程度,很快引起投资人和业内人士的关注,各种资源纷至沓来。 阿嫣还没来得及和江离速战速决,乐得合不拢嘴的李姐已经替她接下即将开拍的时装电视剧女主,和商业大片的女配,几乎无缝衔接。 行程排的满满当当。 终于忙完,又过了大半年。 阿嫣的热度慢慢消了下去,沉寂了好一阵子。 讨厌她的网友纷纷留言嘲讽她,当初靠惊世骇俗的谬论博眼球,没到一年就过气了,真是报应。 可就在这个时候,《宫墙柳》上映了。 这部电视剧登陆了一线卫视的黄金档剧场,播出一周后,收视率和话题度双双大爆,饰演女主的阿嫣,不仅演技和颜值受到广泛认可,和席园组成的cp更是吸粉无数。 一时间,风头无二,势不可挡。 从前那些真真假假的黑料,再也不值一提。 茶几上放着一份报纸,娱乐版的头条用加粗的黑字写道:安纯梦碎豪门,恋情疑生变。 配上安纯和江离的合照,用爱心框起来,中间有一道醒目的裂痕。 “这年头,谁还看报纸?” 阿嫣听到声音,回过头,对庄晴笑笑:“我不常上网,网上有什么重大新闻,都是助理通知我。” 庄晴扬了扬眉:“我记得,你以前更新微博很勤快,怎么戒网了?” “早戒了。” 庄晴静默片刻,一脸了然:“那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苏嫣雇水军和营销号黑安纯被包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她作为始作俑者被捅了出来,还坐实了她才是金主包养七年的金丝雀。一向对身边‘女伴’们绝口不提的江公子,则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这出闹剧招来的谩骂,一度把苏嫣逼得精神失常。 阿嫣笑了笑,没回答,开了瓶红酒,倒上两杯,其中一杯递给对方:“陆总有个定居国外的长辈过大寿,他寄了几瓶酒回来,您尝尝,喜欢的话,带两瓶回去。” 庄晴是正经戏剧学院的教授,陆世同请来给她上课的。 虽然曾打定主意和江离速战速决,但到底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半年来,借着微博风波和访谈的东风,她忙于拍戏,拍完电视剧拍电影,中间稍微腾出点时间,上个综艺,接个小代言,上一节表演课,时间总不够用,一晃眼就过去了。 娱乐圈竞争激烈,不进则退,每年都有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阿嫣很清楚这个规则,不愿意为了江离,放弃难能可贵的翻身机会,约了他几次没得手,便一门心思投入工作中,没想到过了半年,等来了他情变的消息。 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 他和安纯何时成情侣了? 分明一直是护花追求者和娇花姑娘,没谈恋爱算什么情变。 至于陆世同,见不着面,他基本每天都会发消息,偶尔也会来探班。 有一次,他过来已经凌晨三四点,阿嫣身为员工,很体贴地邀请他留下过夜,可他嫌弃酒店房间不好,不肯把他们的第一次浪费在这种地方,待到早上,吃完早饭又赶回去了。 阿嫣对他的态度很明确,他兼具老板靠山金主的身份,在可以妥协的范围内,她愿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换句话说,只要不妨碍她,他爱咋咋的。 几杯酒下肚,庄晴仗着相处久了,有点口无遮拦:“小苏,你跟姐姐说真心话,你后悔吗?恨不恨?你当初的上升势头那么好,出了那档子糟心事,什么全没了,要不是碰上陆总,你在圈子里不可能再有出头的日子。” “后悔,不恨。”阿嫣抿了口酒,平淡道:“曾经那些,本来就是江离给的,他要收回去,我伤心归伤心,真没什么好抱怨,最多怨自己贪心,冲着他钱去的,最后又要他的心,可不是犯蠢。” 庄晴笑了声:“他和陆少啊,就是两种人。江离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文体贴,真熟悉他的,谁不说他心冷?外头的人都说陆少狂,可实际上,他为人厚道多了。” “陆总是个好老板。” 庄晴叹口气:“没必要为了那一个人,把男人都一棒子打死。” 阿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晃了晃酒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最实在。我这辈子奋斗的目标,就是不停地往上爬,直到爬上一个不用靠男人的地方,到时,我才能松口气,不用担心一个不留神,得罪了哪个人,又被踩下去。” 庄晴沉默地喝完一杯酒,慢吞吞开口:“杨导最近开一部奔着得奖去的文艺片,《凤凰》,女主角身陷人生低谷,无论怎么挣扎都是一条死路,却始终不肯放弃,骨子里有一股又狠又倔的劲头。” 阿嫣神情一肃:“老师的意思是?” 庄晴放下杯子:“杨导出了名的只用熟人,我可以推荐你去试镜,别的我可不敢保证。” 说这句话的时候,庄晴带三分醉,见阿嫣资质不错,演技方面很有天赋,最近势头正猛,背后又有陆世同这样的大靠山,便想卖个人情,心里也没抱多大期望。 毕竟杨导脾气古怪,对明星和演员分的很清,况且阿嫣是非缠身,还有整容传言,实在不对杨导胃口。 因此,到了《凤凰》电影官博宣布演员阵容那天,庄晴盯着那张定妆照,震惊的程度不亚于评论里目瞪口呆的网友。 素面朝天c头发蓬乱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睡去的婴孩,衣衫褴褛,破棉衣上打着几个补丁,跪在车水马龙的街旁,画面定格在她抬眸的瞬间,那一个眼神诉说的太多。 倔强,不甘,愤恨。 痛苦绝望到了极点,偏又极其冷静。 杀气重重。 庄晴看了又看,喃喃自语:“这丫头真的前途无量。” 江离放下报纸,修长的腿交叠,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手里捧一杯茶,整个人放松地向后靠,便如西洋油画里的优雅贵公子。 他斟酌了会,问:“你来我这里,不怕陆世同生气?” “怕,怎会不怕呢。”阿嫣起身,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跪坐下来,轻轻道:“可我和你还有最后一点缘分,总拖着也不是办法。江先生,你瞧不上我,老实说,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但我们身体还是很合拍的,你也不能否认,对不对?” 江离但笑不语。 阿嫣抬眸,眼神妩媚,看似含情脉脉,实则满满的欲和色气混合一起,产生一种令人心神迷醉的诱惑,红唇一张一合,如同诱人的邀请:“你不用害怕我纠缠,我以我的脸起誓,除了你的人,我绝不贪其它,而且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江离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饱满艳丽的双唇,唇角带一点笑,戏谑道:“看来,陆先生不能满足你。” 阿嫣毫不气恼,嘴唇含住他指尖,挑逗了一下随即松开,乖巧的笑:“你高兴就好,爱怎么说随意。江总,您考虑好了么?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会吃亏,我也能如愿,皆大欢喜。” 又来了,你情我愿。 上回在她家,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的一句‘太脏了’,毁了她一次。 不顾她意愿的发泄,毁了她第二次。 听说,她和陆世同几乎不见面,就算见一次,也不过三c四个小时,怎么都不像正常男女朋友交往,更像纯粹的交易。 心口揪了一下的疼。 江离想起来,那晚,她在自己身下,曾说过,算了。 她是真的死心了,不谈情,只谈利益。 阿嫣脱下外套,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她主动坐到男人腿上,倾向前亲吻他唇角,柔声诱哄:“江总,你明明想要的,别挣扎了” 腰身扭动,在他腿上蹭了蹭,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明显上升的体温。 阿嫣低下头,耳朵贴在他胸口,柔媚的调笑:“你心跳的好快,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离伸手揽住她,力道很大,阿嫣轻哼了声,正高兴他妥协了,不想听见他冷静的声音:“离开天鸿。” “扫兴。” 阿嫣皱眉,抱住他的脖子:“我不图你什么,你也别得寸进尺。”纤纤玉手抚上他胸口,手指一路往下,忽然被他牢牢握住。 她不耐烦了,为了任务强行忍耐住,陪他敷衍:“离开天鸿,不就等于离开陆总,他生气了,要整我怎么办?难道让我靠你?江总,您行行好,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 江离的眼神暗了暗。 阿嫣只当这回又没能得手,撇了撇嘴,抬起手拢拢头发,想从他身上下来。 他不让,双臂禁锢着她。 良久,他开口:“你今天答应下来,月底前,我给你一个订婚典礼,主流媒体统一发邀请函。” 阿嫣沉默一会,摸摸他额头:“你没病吧?” 江离拉下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发现,他是认真的,不是突发奇想。 阿嫣苦口婆心劝他:“你扯那么远作什么?我不用你的保证,我们就愉快的春风一度,然后各过各的不行吗?” 江离捡起地上散落的外衣,披到女人身上:“你出道就跟了我,和陆世同那段,你断干净,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断干净,又是断干净! 阿嫣耐心耗尽,开始变得烦躁:“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我,你,床——沙发我也能将就,再不济门c窗c地板,随便你挑。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得整的那么复杂,扯些够不着边的东西?” 江离双手捧起她的脸。 他的手心很烫,眼神却冷静清醒。 “苏嫣,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不止是身体上的需求。” 阿嫣沮丧极了:“不不,我不要你证明——” “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嫣安静下来,靠在他肩膀上。 江离轻拍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去,悄无声息。 阿嫣终于动了动,小小声在他耳边问:“腿坐麻了吗?我起来?” 江离语带宠溺:“不要紧。” 阿嫣低叹一声,抬起头,一手抚摸他的脸,一字一字清晰道:“江总,既然这是你选的,好,我和你谈感情。” 离开的时候近黄昏。 阿嫣的包丢到后车座,车开到半道上,古董镜咳嗽不停:“宿主,动心伤身咳咳咳,您可要三思,咳咳咳” 车停到路边。 老古董眼前忽然一亮,正想再劝两句,镜中映出宿主大人的脸,它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敢说下去。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不笑都带着甜,眼尾上挑,情意绵绵。 可也是这一双眼睛,底下暗藏的,只有狡诈,冷漠。 ——狐族天赋,不愧是骗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缥缈如烟,冷得又像冰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自作死不想活。不是想谈感情吗?我成全你!” 郑森说到一半,喝了口水,继续道:“那天也是巧,小琦正好在二楼阳台,看见江离那边来了客人,手边又有望远镜,顺道看了看,唉我说,你那新欢怎么又跟江离搞到一起去了?那时候不都撕破脸——” 他抬了抬头,瞥见表哥的脸色,瞬间闭嘴。 陆世同阴着脸,坐在沙发上,始终沉默。 他这位哥哥对自己人一向暴脾气,发泄一下,骂几句还好,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才是真的吓人。 郑森不禁劝起好话:“其实你那个新那个苏小姐,进去没多久就走了,天都没黑透呢,没准真就单纯的喝茶聊天,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陆世同一眼扫过去:“说够了吗?” 郑森立刻噤声。 陆世同站了起来,往外头走。 郑森忙问:“你去哪?” 陆世同神情冰冷,说话也冒着寒气:“订机票,回国。” 郑森一愣:“不说好了再过一星期,咱们一起回吗?” 陆世同回头,扯起嘴角,笑容森冷:“我在国外待久了,有些人皮痒,欠收拾。” 郑森打了个寒颤,默念一声新欢小姐自求多福吧。 李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进门就逮住罪魁祸首:“苏嫣,你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江离要订婚了,我他妈怎么不知道?那么多媒体同一时间同样的说辞,你叫我怎么回应?辟谣你也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你看看,你看看!” 她哗啦一声抖开一张纸,上面打印了一条新闻。 “写的还有模有样,你听听,知情人士表示,江董事长夫妻保留意见的同时,将尊重儿子的选择,这代表他们虽不支持,但也不会阻挠苏嫣进门,江夫人还说,希望儿子能尽快带准儿媳正式回家见父母我去他们的,这是不是聚星的人捣鬼?不,肯定是安纯那边,安纯和江离分了,所以编造谣言,正好和微博上那事相呼应,趁机黑你小三介入” “这事真不能赖安小姐。”阿嫣躺在窗边的懒人椅上晒太阳,闭着眼答道:“你也不用回应,时间到了,我自己会出面辟谣。” “这事儿不能拖——” 阿嫣睁开一只眼睛:“到我辟谣为止,这不算谣言。” 李姐愣了几秒钟,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瘫坐椅子上的女人:“苏嫣,你最好现在给我一个解释——你敢说你和江离又他妈藕断丝连了,老娘打死你的心都有!” 阿嫣笑笑:“藕断丝连两次了,只是你不知道。” 李姐气到抓狂。 阿嫣不敢闹下去,坐起来,正经脸表示:“这是最后一次,就差这么根丝,我一得手就能斩断。你别管媒体说什么,也别管江离,反正我跟你保证,不会有订婚典礼。” 李姐稍微冷静了点,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嘟一口喝完,总算神经没那么紧绷了:“苏嫣,你这不是玩火,你是点火自焚!陆总那边怎么解释?他能轻易放过你?” 阿嫣慢悠悠道:“姐,你误会了,我和陆总是开放性关系,结婚恋爱随意,随时可以叫停——” “你他妈骗谁呢。” “真不是骗你,这都是他的原话。” “” “而且,万一真闹掰了”阿嫣勾唇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散漫慵懒:“我怎么摆脱江离翻身的,就能怎么摆脱陆世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的世界里,什么都能换,金主最容易换。”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当然,经纪人和助理肯定不换。” “去你的!” 清晨。 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对镜梳妆的女人身上。 阿嫣的手里捧着一面青铜小镜子,凑近看了看,忽然大惊失色,叫了起来:“小古董,你快醒醒,我的脸色是不是有点发黄?快帮我皮肤美白!” 装修豪华的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良久,镜子里传出苍老的咳嗽声:“咳咳宿主,我的名字叫老古董。” 阿嫣勾唇轻笑:“瞧你说的,我肯定比你大。” 老古董: 阿嫣收敛笑容,正经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快点开启工具栏,我要一键美容——不,慢着,不要一键美颜,我想作局部调整。” 老古董又咳嗽几声,镜面嗡嗡作响,过了会儿,左侧突然出现一道工具栏,上面有各种功能选项,包括柔肤c除皱c局部美白c唇色选择c眼妆选择等等,看起来就像一个有趣的化妆小游戏。 工具栏最边上,有个‘锁定’选项。 点开来,列表中的选择全是锁定的,暂时不能使用,分别有五官调整,身高拉长,丰胸,减重,嗓音调整等。 每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就能解锁新的功能。 此刻,不管阿嫣作出什么调整,镜中人的脸一变,她自己的脸也会随之改变。 老古董不声不响地观察她。 前前后后,它跟过的宿主,少说也有好几十位了,其中不乏性格古怪的,但是这位新宿主奇葩得可谓清新脱俗。 以前都是它选择宿主,这一次,却是宿主将它从百年长眠中唤醒。 老古董睁开眼,差点没当场吓死——那是一个四面石壁的密室,现场乱的像刚发生过终极大爆炸,而正对着它的那张脸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骷髅不像骷髅,那怪诞的东西一张嘴,嗓音嘶哑难听:“醒了?很好,小东西,帮我修复我的盛世美颜,条件尽管开。” 那分明是一张惨绝人寰的丑脸。 不,连‘脸’都称不上,面目全非,五官难辨。 老古董说,可以,穿越到几个不同的世界中,作为处于绝对逆境的反派女配,完成所有的任务,我就帮你恢复容貌。 所谓的快穿任务,当然就是找到线索男主,和他进行三次亲密交流。 第一次,你不情我愿。 第二次,你情我不愿。 第三次,你情我愿,甜甜蜜蜜。 这个亲密交流的细节,曾经让无数宿主破口大骂。 然而,阿嫣对此根本无所谓,一口答应下来:“成交。” 最近几天观察下来,老古董发现,它无法识别宿主的背景,无法读取宿主的心理活动,由此可见,宿主肯定不是普通人类,道法之高,也许远在它之上。 所以,宿主到底为什么要召唤系统?为什么不自己修复容貌? 初见那天,那个可怕的现场,她的绝世丑颜,又是怎么回事? 老古董对阿嫣心存提防,不敢问出口。 它戒备地盯着对镜修容的女人。 陆总生日到今天,已经过去三天了。 老古董清清喉咙:“咳,宿主,陆世同给你打过电话,可江离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今天也不联系他吗?” 阿嫣眼波一转:“你打猎吗?” “老朽一介镜中灵,还未修炼得人形。” “那你见过人打猎吗?” “好像有过。” 阿嫣笑了:“一个合格的狩猎者,必须拥有充足的耐心,而且永远不能低估你的猎物。若太过急躁,贸然出手,一来容易吓跑猎物,二来还会给猎物反击的机会。” 老古董将信不信。 阿嫣抹掉眼角的细纹,悠然道:“我问你,三界的系统那么多,金手指又粗又壮的多的是,你猜我为什么单单挑中了你?” “因为老朽英俊?” “因为”阿嫣笑了一下,语气低柔:“权势c财富c男人这都算的了什么?我只享受每天让自己变美的成就感。天底下,唯有这张脸不可辜负,也唯有一张盛世无双的美颜,才能带给我至高无上的快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巨星归来(七)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江离这一生,走的太过顺畅。 人们耗尽一生追求的金钱c事业c地位, 他生来就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即使在同一阶层的人生赢家中,他也能脱颖而出,踩在陆世同等人的肩膀上,接受那些人既渴慕又艳羡的注视。 他是那么成功。 世界上, 几乎没有他求而不得的人和物。 安纯是个意外,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比起其他猎物, 她需要多一点的耐心和守候, 但早晚也是他的,对此, 他胸有成竹。 人生酸甜苦辣, 对他来说,‘苦’那一味, 太少太少。 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滋味。 突然有一天, 那个曾经姿态卑微地赖在他身边的女人, 那个被他轻视c厌恶的女人拒绝了他。 她拿着他的西服外套,可怜兮兮地站在他面前,满脸讨好, 祈求地望着他。 ——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说, 放我一条生路。 她的人在发抖, 语气脆弱不堪,依旧那么卑微。 他忽然觉得茫然,觉得失落,就像正在失去曾以为牢牢攥在掌心的东西。 而当她低下头,眼角流下一滴泪的瞬间,他胸口一阵钻心的疼,愤怒的火焰燃尽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外套掉在地上。 江离不顾她的阻止,按住她乱挥的手,高大的身躯压近,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吻住,另一只手往下,不耐烦地撕开她的裙子。 “放c放手” “江总,别这么对我” “求求你” “算了。” 她终于放弃了。 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他记不清怎么脱掉的衣服,又是怎么从门边c地毯上,一路扭打到了床上。 只记得,她目光苍凉,转过头,不再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算了。” 那样悲哀,那样绝望。 后半生,只怕这画面会纠缠他到死。 他心里很疼。 身体的宣泄丝毫无法带来灵魂的慰藉,最后喘着粗气倒在她身上时,他没有释放欲望后的满足感,只觉得空虚,心里闷闷的疼,像是下着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雨。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得只剩他的心跳声。 江离坐起来,习惯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见里面放的一盒香烟,手已经伸了过去,忽然停在半空。 这是他抽的香烟牌子,不是陆世同的。 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江离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上,余光扫过抽屉里的东西,愣了愣。 一把刀,一封信,一张废纸。 纸上用红笔写满了‘脏’字,触目惊心。 信的开头,写着‘李姐’。 字迹难看又稚气,像个中学学生的杰作。 阿嫣是个弃儿,小时候跟着个捡垃圾维持生计的老奶奶生活,老奶奶过世后,就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学历低,没什么文化,字当然写的丑。 他笑了笑,视线移到下一行字,笑容凝住。 信很短,总共也就那么几行字。 李姐, 对不起,活着太累,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他说的对,网上的人也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活该去死,太脏了。 姐,人就是这样,清清白白的来世上走一遭,到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徒留一身脏。 我的东西不多,全留给你,你要就拿去,不要捐了。 苏嫣 这是一封遗书。 “你干什么?快烧到手指了。” 身后传来声音,慵懒而妩媚,仿佛饱食后餍足的猫。 江离回过头,双目发红。 阿嫣一怔,抢过他手里的烟,在纸篓边上磕了磕,抬头看见打开的抽屉,心中了然,笑笑说:“以前写的,整理时候忘记扔,那时候真是幼稚。” 江离开口,嗓音嘶哑:“苏嫣。” 阿嫣见他情绪波动激烈,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你别当真,活着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 既然他不抽烟了,阿嫣把烟头摁灭丢掉,扭了扭脖子,舒展下双臂,然后扑到他身上,勾住他的颈项:“江总,休息好了吗?快点,趁热打铁,我们再来一发。” 她的眼里住着漫天星辰,亮晶晶的。 想到再努力点,一鼓作气,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阿嫣心情激动,双颊粉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欢爱,或是心头止不住的兴奋。 然而,江离目光暗淡,拉开她的手,哑声说:“苏嫣,别这样。” 阿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别这样。” 他又重复一遍,语气挫败,拉起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阿嫣急了:“我就要这样!来嘛,你给点面子,就只要再一次——” 江离伸出手,把她按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那次说的话我收回,没人觉得你脏,别这么对你自己。” 阿嫣起先觉得他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不对,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受不了霸王硬上弓的刺激,干脆自暴自弃了,才对他大献殷勤? 未免想太多。 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她越来越不耐烦,又开始挣扎:“江总,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扭了一会儿,挣不开他的怀抱,便体贴地建议:“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儿继续也可以——”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徒劳地开口:“我不是有心” 尾音散去,面对长发散乱c满身青青紫紫的阿嫣,说出口的辩驳如此无力,他抬手遮住隐隐作痛的眼睛,沉默半刻,低声道:“你叫我放过你,他就那么好?” 阿嫣愈加烦躁,这几天拍戏已经很累,满心雀跃以为回家就能泡澡美容,计划中的浪漫夜晚,却被江离彻底破坏了,再加上和他上演一场激烈的霸王硬上弓的活春宫,更是身心疲乏,耐心早耗光了。 她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脾气之坏族内尽知,乃至母亲不顾舅舅的百般阻挠,硬是把她送去西天大和尚座下,念了整整七百年的枯燥经文。 后来,她年纪渐长,待人处事温和许多,却不是因为念佛念多了,改过自新,而是倾心于驻颜修容术,没时间同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再后来,一人独居禁殿,想发脾气,周围也没人了。 一千年,一万年,终日与最爱的脸容作伴,自然天天快乐,更没什么好抱怨的。 此刻,江离就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阿嫣决定作一次最后的努力:“江总,我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那都不重要,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春宵苦短,别浪费时间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累不累?你快振作起来,有花堪折直须折,有人能睡就快睡——” “够了。” 声线紧绷。 阿嫣:“什么?” 江离突然推开她,翻身下床,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阿嫣靠在床头,冷眼瞧着他的动作,拿捏住了他的心思,也不觉得着急,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冷淡,不由嗤笑了声。 男人就是矫情。 从前对他千依百顺的,他不把你当回事,现在稍微摆出点架子,他反倒上心了。 这样也好,总有犯贱的男人,才会有爱玩把戏的女人。 江离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阿嫣说:“江总,这是第二睡,还有一睡。” 江离大手放上她额头,掌心微凉,淡淡道:“发烧了吃药。” “我头上热,那是见着你心情澎湃,激动呢。”阿嫣脸颊红若桃花,柔弱无骨的双手捧住他的手,奉承了一句,语气转讽刺:“你手心出冷汗,该不是肾亏?” 江离哼了声,抽开手。 阿嫣泰然自若,直视他:“我要睡的人,那是一定会睡到的,你也别纠结了,这事儿你情我愿,你又不吃亏。” 她咬字清晰,着重强调了‘你情我愿’四个字。 窗帘拉上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洒下一小片余晖。 厚重的沉默和暗淡的光线,将男人的背影勾勒成萧条寂寥的轮廓,冲淡了平时高高在上c睥睨众生的压迫感。 他在门口停下,头也不回:“苏嫣,我当你是个人。” 深秋寒冷的夜晚,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压抑。 阿嫣跳下床,噔噔噔跑过去,用力把他往外面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刚才禽兽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也是个人了?你烦死了,快走快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巨星归来(八-九)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人们耗尽一生追求的金钱c事业c地位, 他生来就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即使在同一阶层的人生赢家中, 他也能脱颖而出,踩在陆世同等人的肩膀上, 接受那些人既渴慕又艳羡的注视。 他是那么成功。 世界上,几乎没有他求而不得的人和物。 安纯是个意外,她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比起其他猎物, 她需要多一点的耐心和守候,但早晚也是他的, 对此, 他胸有成竹。 人生酸甜苦辣, 对他来说,‘苦’那一味,太少太少。 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了心痛的滋味。 突然有一天,那个曾经姿态卑微地赖在他身边的女人,那个被他轻视c厌恶的女人拒绝了他。 她拿着他的西服外套, 可怜兮兮地站在他面前, 满脸讨好, 祈求地望着他。 ——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说, 放我一条生路。 她的人在发抖, 语气脆弱不堪, 依旧那么卑微。 他忽然觉得茫然,觉得失落,就像正在失去曾以为牢牢攥在掌心的东西。 而当她低下头,眼角流下一滴泪的瞬间,他胸口一阵钻心的疼,愤怒的火焰燃尽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外套掉在地上。 江离不顾她的阻止,按住她乱挥的手,高大的身躯压近,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吻住,另一只手往下,不耐烦地撕开她的裙子。 “放c放手” “江总,别这么对我” “求求你” “算了。” 她终于放弃了。 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他记不清怎么脱掉的衣服,又是怎么从门边c地毯上,一路扭打到了床上。 只记得,她目光苍凉,转过头,不再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算了。” 那样悲哀,那样绝望。 后半生,只怕这画面会纠缠他到死。 他心里很疼。 身体的宣泄丝毫无法带来灵魂的慰藉,最后喘着粗气倒在她身上时,他没有释放欲望后的满足感,只觉得空虚,心里闷闷的疼,像是下着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雨。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得只剩他的心跳声。 江离坐起来,习惯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见里面放的一盒香烟,手已经伸了过去,忽然停在半空。 这是他抽的香烟牌子,不是陆世同的。 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江离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上,余光扫过抽屉里的东西,愣了愣。 一把刀,一封信,一张废纸。 纸上用红笔写满了‘脏’字,触目惊心。 信的开头,写着‘李姐’。 字迹难看又稚气,像个中学学生的杰作。 阿嫣是个弃儿,小时候跟着个捡垃圾维持生计的老奶奶生活,老奶奶过世后,就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学历低,没什么文化,字当然写的丑。 他笑了笑,视线移到下一行字,笑容凝住。 信很短,总共也就那么几行字。 李姐, 对不起,活着太累,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他说的对,网上的人也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活该去死,太脏了。 姐,人就是这样,清清白白的来世上走一遭,到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徒留一身脏。 我的东西不多,全留给你,你要就拿去,不要捐了。 苏嫣 这是一封遗书。 “你干什么?快烧到手指了。” 身后传来声音,慵懒而妩媚,仿佛饱食后餍足的猫。 江离回过头,双目发红。 阿嫣一怔,抢过他手里的烟,在纸篓边上磕了磕,抬头看见打开的抽屉,心中了然,笑笑说:“以前写的,整理时候忘记扔,那时候真是幼稚。” 江离开口,嗓音嘶哑:“苏嫣。” 阿嫣见他情绪波动激烈,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你别当真,活着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 既然他不抽烟了,阿嫣把烟头摁灭丢掉,扭了扭脖子,舒展下双臂,然后扑到他身上,勾住他的颈项:“江总,休息好了吗?快点,趁热打铁,我们再来一发。” 她的眼里住着漫天星辰,亮晶晶的。 想到再努力点,一鼓作气,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阿嫣心情激动,双颊粉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欢爱,或是心头止不住的兴奋。 然而,江离目光暗淡,拉开她的手,哑声说:“苏嫣,别这样。” 阿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别这样。” 他又重复一遍,语气挫败,拉起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阿嫣急了:“我就要这样!来嘛,你给点面子,就只要再一次——” 江离伸出手,把她按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那次说的话我收回,没人觉得你脏,别这么对你自己。” 阿嫣起先觉得他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不对,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受不了霸王硬上弓的刺激,干脆自暴自弃了,才对他大献殷勤? 未免想太多。 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她越来越不耐烦,又开始挣扎:“江总,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扭了一会儿,挣不开他的怀抱,便体贴地建议:“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儿继续也可以——”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徒劳地开口:“我不是有心” 尾音散去,面对长发散乱c满身青青紫紫的阿嫣,说出口的辩驳如此无力,他抬手遮住隐隐作痛的眼睛,沉默半刻,低声道:“你叫我放过你,他就那么好?” 阿嫣愈加烦躁,这几天拍戏已经很累,满心雀跃以为回家就能泡澡美容,计划中的浪漫夜晚,却被江离彻底破坏了,再加上和他上演一场激烈的霸王硬上弓的活春宫,更是身心疲乏,耐心早耗光了。 她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脾气之坏族内尽知,乃至母亲不顾舅舅的百般阻挠,硬是把她送去西天大和尚座下,念了整整七百年的枯燥经文。 后来,她年纪渐长,待人处事温和许多,却不是因为念佛念多了,改过自新,而是倾心于驻颜修容术,没时间同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再后来,一人独居禁殿,想发脾气,周围也没人了。 一千年,一万年,终日与最爱的脸容作伴,自然天天快乐,更没什么好抱怨的。 此刻,江离就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阿嫣决定作一次最后的努力:“江总,我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那都不重要,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春宵苦短,别浪费时间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累不累?你快振作起来,有花堪折直须折,有人能睡就快睡——” “够了。” 声线紧绷。 阿嫣:“什么?” 江离突然推开她,翻身下床,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阿嫣靠在床头,冷眼瞧着他的动作,拿捏住了他的心思,也不觉得着急,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冷淡,不由嗤笑了声。 男人就是矫情。 从前对他千依百顺的,他不把你当回事,现在稍微摆出点架子,他反倒上心了。 这样也好,总有犯贱的男人,才会有爱玩把戏的女人。 江离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阿嫣说:“江总,这是第二睡,还有一睡。” 江离大手放上她额头,掌心微凉,淡淡道:“发烧了吃药。” “我头上热,那是见着你心情澎湃,激动呢。”阿嫣脸颊红若桃花,柔弱无骨的双手捧住他的手,奉承了一句,语气转讽刺:“你手心出冷汗,该不是肾亏?” 江离哼了声,抽开手。 阿嫣泰然自若,直视他:“我要睡的人,那是一定会睡到的,你也别纠结了,这事儿你情我愿,你又不吃亏。” 她咬字清晰,着重强调了‘你情我愿’四个字。 窗帘拉上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洒下一小片余晖。 厚重的沉默和暗淡的光线,将男人的背影勾勒成萧条寂寥的轮廓,冲淡了平时高高在上c睥睨众生的压迫感。 他在门口停下,头也不回:“苏嫣,我当你是个人。” 深秋寒冷的夜晚,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压抑。 阿嫣跳下床,噔噔噔跑过去,用力把他往外面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刚才禽兽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也是个人了?你烦死了,快走快走!” 江离捉住她乱动的手,高举头顶,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阿嫣一秒变脸,又变得眉开眼笑,乖乖的问:“江总,你改主意了?我们回卧室呀,我帮你脱衣服。” 江离恍若未闻,冷着脸问:“那时候,为什么抹黑安纯?”他停顿了下,沉下声:“给我一个正当理由,即使是借口。” 阿嫣不耐烦:“这种陈年旧事——” “回答我!” 话一出口,连江离都是一愣。 他一向自诩理智,自控力极强,即使内心震怒,也能装出斯文有礼的外表,可今晚,在苏嫣面前,却一次又一次失控。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如果她再说一遍,说她知道错了,一时间鬼迷心窍,但当初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爱他那他可以把胸口的疼痛当成心动,和她重新开始。 作为恋人。 阿嫣静下来,小声问:“如果我说因为爱情,你会留下来和我睡觉吗?” 江离黑着脸摇头。 阿嫣抿紧唇,柳眉倒竖,像一只发怒的猫,猛地挣脱他,拉开大门:“那你还是滚算了。” 江离抵住门:“苏——” “干坏事为什么非得有正当理由?”阿嫣烦躁地打断他:“因为我就想那么干,不行吗?” 她再也不想跟他啰嗦,重重地甩上门。 回到房里,阿嫣拿起梳妆台上的镜子,看着镜中自己盛怒的容颜,看着看着,忽然噗嗤笑了出来,愉悦的调侃:“你瞧你,作天作地的都这么好看,叫我怎能不爱你?”说着,嘟起嘴就要亲镜子。 被遗忘的老古董忙咳嗽起来:“咳,非礼莫亲,非礼莫亲!” 阿嫣扫兴,放下了镜子。 老古董:“线索男主跑了?” 阿嫣:“跑就跑了。现在想想,太快完成任务也不好,我还没实现我的梦想。” 老古董:“你的梦想?” 阿嫣:“对,大家称赞我美颜盛世的梦想。” 老古董: 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老古董又问:“抽屉里的遗书和刀,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 阿嫣吃惊:“怎会?上次收拾没留心罢了。” 老古董将信将疑:“宿主刚才的作为,我还以为是故意引导江离对你倾心” “我要他的心有何用?又不是唐僧肉,吃了能让我貌美如花永葆青春吗?”阿嫣更加莫名其妙:“说起这个,我才后悔呢,就该趁早扔了那些东西,省的今天坏我好事。唉,本来我还有七成把握骗他留下和我睡觉,谁料他一看见这东西,脸色都变了,估计今晚硬不起来,真是流年不利。” 老古董: “姐,别再照镜子了,真没肿,而且早不发红了。” 小美无奈地劝了几句,见对方根本不听,只能去拉梳妆镜前的女人:“姐,真的真的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了,我对天发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阿嫣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我我看起来怎么样?” 小美闭着眼睛大声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颜盛世!” 阿嫣叹了口气,扶着沙发坐了下来,眉眼暗淡:“这一生,我自认无愧于天,无愧于人,最对不起的,也就我这一副皮相,可惜” 小美没空听老板的自怨自艾,掏出手机,将刚才的一段视频发送给李姐,一边兴奋的问:“姐,你也太神了,你怎么知道童晓薇会使坏?” “嗅觉。” 小美一怔,抬头:“啥?” 阿嫣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脸:“身边有人对我心怀敌意,我能闻出来。” 小美笑了:“你唬我的,我才不信呢,又不是狗鼻子。” 阿嫣摇了摇头,不想多言。 “唉”小美痛快过了,开始头疼:“这次我们网上舆论战未必会输,至少不会出现一边倒声讨你的情况,可是陆总如果不出面,童晓薇公司那边只怕没那么好应付。姐,不如你探探陆总的口风?姐?” 她转过头,对着沉默的阿嫣挥了挥手:“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阿嫣站了起来:“陪我去跟赵导请假,然后替我订飞机票,我明天回家一趟,过两天回来。” 小美:“那童晓薇的事情——” “陆总约我吃饭。”阿嫣回头,见小美呆呆的样子,不由发笑:“发什么呆?走了。” 童晓薇和苏嫣的打人事件持续发酵。 最初童晓薇方面放出消息,苏嫣片场耍大牌,把童晓薇打到进医院,随后各大营销号和娱乐博主跟进,苏嫣的黑料第n次刷遍网络,大批急性子的网友对她口诛笔伐。 紧接着苏嫣的经纪人态度强硬,表示是童晓薇挑衅在先,而且她是自己滑倒,不幸撞到墙上。 眼看又要变成罗生门,某个娱乐大v突然放出一段现场视频。 于是,真相水落石出。 江离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一抬头,正对上安纯探究的眼神。他微感茫然,试图回忆对方说的话,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刚才 刚才,他在想,一个多月了,苏嫣没打电话,没发信息,朋友圈和微博都没更新。 他总觉得苏嫣居心不良,骗他杯里下了药,骗他上/床,背后肯定有更卑鄙的计谋,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一转眼四十多天过去了,苏嫣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即使身陷打人风波,也没向他求助。 想起那疯疯癫癫的女人,除了无处宣泄的烦闷c愤怒以外,心口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燥火,记忆深处香艳的画面挥之不去,而她离开前,带着些许揶揄c些许讽刺的话,则是他深夜辗转难眠的根源。 从来没什么催/情药。 他对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本能的索求和渴望。 “抱歉,下午见一个客户,合同条款有点问题,我走神了。”江离眼含歉意,温声询问:“你说了什么?” 安纯抛开心头淡淡的失落,打起精神:“我早上去医院看晓薇,她伤的很重,我看了心里真难受。这事不能全怪苏嫣,晓薇说话是难听了点,可她都这样了,苏嫣间接造成这个后果,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认错吗?脸是一个女演员的命,如果毁了,晓薇的演艺生涯也结束了。” 江离记起那个网上流传的视频,黑眸中笑意一瞬即逝,脸上风平浪静:“童晓薇公司那边怎么说?” 安纯叹息:“当然气不过,和天鸿交涉了几次,全都不了了之,晓薇的经纪人都快气疯了。” 她停顿一会儿,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的说:“陆总有心护着苏嫣,陆家背景深,一般人谁也不敢得罪他。” 江离许久没说话。 安纯惴惴不安,又有点期待。 侍者撤下盘子和餐具,倒上热茶。 江离抿了一口,语气疏淡:“苏嫣脾气不好。” 安纯心里咯噔一下,又冷又疼。 就这样? 换作从前,江离绝不是这个置身事外的态度,短短一句话敷衍了事。 安纯觉得委屈,又觉得后悔。 这些天来,眼前这男人总是若即若离,就算陪在身边,也会频频走神,虽然他每一次都能找到天/衣无缝的借口,可身为心思敏感的女人,她怎会一无所觉? 难道他表白后,她迟迟不答应,拖了这么久,他已经失去等待的耐心? 安纯心里一惊,想也不想,伸手握住他:“江离,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江离不动声色,笑了笑,抽出手:“没有。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陆世同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进餐时没提童晓薇,随意聊了点时事新闻,吃完了主动送阿嫣回家,车开到阿嫣住的小区大门,他叫司机停下来,拿起挂着的大衣,说:“我陪你到楼下。” 天气转凉了。 陆世同今晚穿的很随便,就套了件海军蓝的毛衣,他也不怕冷,抖开长风衣,披到阿嫣肩膀上。 阿嫣喝了点酒,玉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透过昏黄的灯光和朦胧的星月,那颜色映在陆世同眼底,美艳迷离,宛若一场易碎的梦境。 他即时收回目光:“下手不轻啊。” 阿嫣知道他指的是童晓薇,不咸不淡的答:“我觉得太轻了。” 陆世同低哼:“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巨星归来(十)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小美没空听老板的自怨自艾,掏出手机, 将刚才的一段视频发送给李姐, 一边兴奋的问:“姐, 你也太神了,你怎么知道童晓薇会使坏?” “嗅觉。” 小美一怔,抬头:“啥?” 阿嫣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脸:“身边有人对我心怀敌意, 我能闻出来。” 小美笑了:“你唬我的,我才不信呢, 又不是狗鼻子。” 阿嫣摇了摇头, 不想多言。 “唉”小美痛快过了, 开始头疼:“这次我们网上舆论战未必会输, 至少不会出现一边倒声讨你的情况,可是陆总如果不出面,童晓薇公司那边只怕没那么好应付。姐,不如你探探陆总的口风?姐?” 她转过头,对着沉默的阿嫣挥了挥手:“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阿嫣站了起来:“陪我去跟赵导请假,然后替我订飞机票, 我明天回家一趟, 过两天回来。” 小美:“那童晓薇的事情——” “陆总约我吃饭。”阿嫣回头, 见小美呆呆的样子, 不由发笑:“发什么呆?走了。” 童晓薇和苏嫣的打人事件持续发酵。 最初童晓薇方面放出消息, 苏嫣片场耍大牌, 把童晓薇打到进医院,随后各大营销号和娱乐博主跟进,苏嫣的黑料第n次刷遍网络,大批急性子的网友对她口诛笔伐。 紧接着苏嫣的经纪人态度强硬,表示是童晓薇挑衅在先,而且她是自己滑倒,不幸撞到墙上。 眼看又要变成罗生门,某个娱乐大v突然放出一段现场视频。 于是,真相水落石出。 江离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一抬头,正对上安纯探究的眼神。他微感茫然,试图回忆对方说的话,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刚才 刚才,他在想,一个多月了,苏嫣没打电话,没发信息,朋友圈和微博都没更新。 他总觉得苏嫣居心不良,骗他杯里下了药,骗他上/床,背后肯定有更卑鄙的计谋,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一转眼四十多天过去了,苏嫣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即使身陷打人风波,也没向他求助。 想起那疯疯癫癫的女人,除了无处宣泄的烦闷c愤怒以外,心口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燥火,记忆深处香艳的画面挥之不去,而她离开前,带着些许揶揄c些许讽刺的话,则是他深夜辗转难眠的根源。 从来没什么催/情药。 他对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本能的索求和渴望。 “抱歉,下午见一个客户,合同条款有点问题,我走神了。”江离眼含歉意,温声询问:“你说了什么?” 安纯抛开心头淡淡的失落,打起精神:“我早上去医院看晓薇,她伤的很重,我看了心里真难受。这事不能全怪苏嫣,晓薇说话是难听了点,可她都这样了,苏嫣间接造成这个后果,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认错吗?脸是一个女演员的命,如果毁了,晓薇的演艺生涯也结束了。” 江离记起那个网上流传的视频,黑眸中笑意一瞬即逝,脸上风平浪静:“童晓薇公司那边怎么说?” 安纯叹息:“当然气不过,和天鸿交涉了几次,全都不了了之,晓薇的经纪人都快气疯了。” 她停顿一会儿,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的说:“陆总有心护着苏嫣,陆家背景深,一般人谁也不敢得罪他。” 江离许久没说话。 安纯惴惴不安,又有点期待。 侍者撤下盘子和餐具,倒上热茶。 江离抿了一口,语气疏淡:“苏嫣脾气不好。” 安纯心里咯噔一下,又冷又疼。 就这样? 换作从前,江离绝不是这个置身事外的态度,短短一句话敷衍了事。 安纯觉得委屈,又觉得后悔。 这些天来,眼前这男人总是若即若离,就算陪在身边,也会频频走神,虽然他每一次都能找到天/衣无缝的借口,可身为心思敏感的女人,她怎会一无所觉? 难道他表白后,她迟迟不答应,拖了这么久,他已经失去等待的耐心? 安纯心里一惊,想也不想,伸手握住他:“江离,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江离不动声色,笑了笑,抽出手:“没有。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陆世同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进餐时没提童晓薇,随意聊了点时事新闻,吃完了主动送阿嫣回家,车开到阿嫣住的小区大门,他叫司机停下来,拿起挂着的大衣,说:“我陪你到楼下。” 天气转凉了。 陆世同今晚穿的很随便,就套了件海军蓝的毛衣,他也不怕冷,抖开长风衣,披到阿嫣肩膀上。 阿嫣喝了点酒,玉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透过昏黄的灯光和朦胧的星月,那颜色映在陆世同眼底,美艳迷离,宛若一场易碎的梦境。 他即时收回目光:“下手不轻啊。” 阿嫣知道他指的是童晓薇,不咸不淡的答:“我觉得太轻了。” 陆世同低哼:“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阿嫣站定,侧身面对男人,平静道:“陆总,你投资我是有价值的。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孩子,甚至不会恋爱,我会比你手底下的所有艺人都省心,除了给你挣钱和疼爱我的脸,我将心无旁骛。” “怎么个省心法?我可看不出来。”陆世同抬起手,戏谑地捏捏她的脸——指腹的触感,果真如婴孩般柔软细腻。 阿嫣满口胡言乱语,但有一句话没说错。 她变得越来越美,艳光四射,对着这样一张脸,光是视觉上的享受,就足以让他着迷。 陆世同静了静,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突然道:“跟我吧。” 阿嫣看着他:“上/床吗?好啊。” 陆世同说:“交往。” 话一出口,不止阿嫣,他自己都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放心,就算以后分了,我也不会像江离那么绝情。该给你的,车房存款,只多不少。” 阿嫣摇头:“我要的不是那些。” 陆世同淡淡道:“你尽管开口。” 阿嫣目光坦荡:“我要人夸我。” 陆世同皱眉:“什么?” 阿嫣解释:“我要像安纯一样,娱乐博主发我的照片,底下一堆人夸我美颜盛世,然后我会叫小美把评论都整理出来,每天早晚给我诵读一遍。” 陆世同: 男人神色铁青,阿嫣惦记着回家泡澡做个面部按摩,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便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陆总,你对我有再造之恩,你给我点时间,过了这两个月,你还想和我亲密交流,我随时奉陪,毕竟阴阳和谐总是好的,我也怕内分泌失调。”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谈恋爱就算了,我没兴趣。” 阿嫣走出电梯,伸了个懒腰,想到待会儿能美美的泡牛奶浴,不禁喜滋滋的,脚步都轻快不少,直到迎面撞上一尊门神。 江离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墙懒懒地站着,冷淡的目光锁住她。 阿嫣看了他一眼,笑容瞬间消失,低头找到包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江离跟在后面,随手关上门,声音冰冷:“陆世同送你回来。” 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阿嫣斜睨他:“你看见了?”轻哼一声,脱下大衣扔到沙发上:“怎么,派私家侦探跟着我还嫌不够丢人,这回亲自上场了?” 江离几步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哑声呢喃:“他跟你说了什么,哄得你在外头也不知收敛,亲亲摸摸的?” 他的嗓音温柔,双臂却如铁箍,紧紧圈住她。 直到身体紧密相贴,直到下腹燥热,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对她的渴求。 原始的,狂野的,只想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侵略的欲望。 阿嫣当然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想泡澡放松是没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机会,搞定第二次亲密交流。 这么想着,便剧烈挣扎起来:“放手!” 江离猝不及防,被她挣脱,深邃的眼底燃起幽暗的火。 阿嫣轻蔑地嗤笑,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江总,以后呢,我们还是划清界限为好。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陆总的女人,对他亲亲摸摸,对他亲热,这都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藏起来,下次正大光明站在旁边看都行,我又不会害羞。” 江离讽笑:“背着他跟我开房,这就是你所谓的划清界限。” 阿嫣理直气壮:“那是情不自禁,我也说了——您的身体,我很满意。”笑了声,摇摇头:“但一次就够了。在你身边,我学会了作个有分寸的女人。” 到头来,还是嫌得到的少。 江离见惯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听到对方的话,讽刺地笑笑,一边解开衬衫纽扣,一边往浴室走:“金成国际那套别墅给你,等你有空就办过户手续。” 一阵冗长的沉默。 “放心,陆世同不会知道。”江离回头,手搭在卧室门上,好整以暇:“你先洗,还是我先?”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阿嫣突然自嘲地笑了出声,笑了会儿,声音沉寂下去。 她抬起头,容颜苍白:“他说想和我谈恋爱。” 江离神色骤变,眼神刹那狠厉。 “江总,你说我脏,我也认了,他都知道,却不嫌弃。” 她的声音发颤,眼里水光闪烁,唇角挂着一点笑意,悲哀又幸福:“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今晚让你留下,这辈子我都脏了。”她胡乱地擦擦眼泪,拿起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江总,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江离过来时,阿嫣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长袖衫,盘腿坐在沙发上,难得用小美的账号刷一次微博。他走过去,很自然地拥住女人,拉起白色的衣角看了看,唇边带笑:“我的衣服,你还留着?” 阿嫣侧过脸:“你很得意啊?” 他微微一笑,亲吻她的唇:“没有。” 阿嫣扁嘴,瞧着有几分愤懑:“只是没来得及丢罢了,我留你的东西干什么?没准别的女人也穿过。” 江离刮刮她的鼻尖:“乱吃醋。” 心情却是极好的。 阿嫣转过头,继续看手机。 江离问:“在看什么?” “席园。”阿嫣回答,有点啼笑皆非:“他真炒了经纪人的鱿鱼。原来拍戏那会,他不跟我说话,是因为经纪人特地交代过我只当他见我越长越漂亮,想跟我讨教秘籍又不敢,所以老用诡异的眼神瞪我。” 江离笑:“红颜多祸水,美人多妖精。” 阿嫣挑眉,青葱似的手指,点着他额头:“真是狐狸精,那可瞧不上你,暴君和尚俏书生,这才合口味。” 江离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正色劝道:“以后收收心,再出去拍戏,那就顶着江太太的名衔了。” “江总又开始训话了?”阿嫣靠在他怀里:“就算我想勾人,也得有人不怕得罪你,愿意配合我——” 江离说:“真不行,不然把你藏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阿嫣叹气:“这么霸道?” 江离微微一笑,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有我还不够吗?” 阿嫣笑笑,放下手机,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正好在重播《宫墙柳》。 画面中的阿嫣刚被皇后掌掴了,低着头不敢吭声,待皇后走了,一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眼中泪光莹莹,楚楚可怜的姿态,演的入木三分。 画面外,阿嫣缩进江离怀里,轻轻叹了一声,小声说:“这一幕我记得,当时眼泪真的拼命掉下来,擦干就掉,根本停不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离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对方下手重了?我——” 阿嫣抬手,按在他唇上,扑哧一笑:“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比剐了我的肉都疼,我心里那个疼啊这可不是演出来的。” 江离一愣,回想起去年陆世同生日,阿嫣很久不曾露面,终于看见他,竟然关注起了他眼角的皱纹,不禁轻笑:“你啊。” 阿嫣也笑,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巨星归来(十一-十二)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阿嫣脸上敷着面膜,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听见声音, 慢吞吞睁开眼, 伸长手臂,远远地拿着手机看了看。 哦,陆世同生日那晚,有人偷拍了两张她的照片卖给媒体, 一张是和江离耳鬓厮磨,另一张是跟陆世同讲话。 李姐倒了杯水, 刚喝了一口, 突然听见阿嫣愉悦的笑声, 气不打一处来:“神经病, 你笑个屁!” 阿嫣指着手机里的新闻:“媒体说我像一只花蝴蝶,惊艳全场——” 李姐气煞:“大小姐,他们是在讽刺你!讽刺你听不听得懂?” “——还说我美艳得叫人移不开眼睛,简直要勾走男人的魂。”阿嫣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真好,我最喜欢听别人夸我漂亮。” 李姐咬牙:“你他妈自恋也要分场合!你觉得现在我有心情跟你瞎扯——” “姐。”阿嫣再次打断, 摘下脸上的面膜, 坐了起来:“我签了公司, 以后就是天鸿的艺人, 陆总答应我, 可以自己选经纪人。” 李姐整个人僵住, 不敢相信地瞪着她。 阿嫣神色沉静:“天鸿筹备的那部宫斗剧,那个你眼馋了半天的安纯的资源,陆总也给我了。”微微笑了笑,她抬眸看向对方:“所以,你跟不跟我走?” 唇角挂着笑,眼神却冷静。 李姐依然说不出话。 这几天,眼前这个小妮子总是没心没肺的,可怎么怎么认真起来,气场竟然这么骇人? 阿嫣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下,语气变得轻松:“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了。那什么我刚想起来,你帮我招聘一名助理,面试的时候,也不用多问,你就叫他们形容我的脸,嘴最甜的那个,我要了。” 李姐: 总经理办公室。 小宋站在办公桌前,挺直了腰背汇报‘特殊’工作:“苏小姐和我们解约后,很久没找到下家,最近签给了天鸿,据说昨天正式签合同了,不过没通知媒体,天鸿官方微博也没什么表示,苏小姐正处在风口浪尖,他们想低调处理。不过,陆总送了苏小姐一辆车——” 江离写字的手停住。 小宋眼皮跳了跳。 江离眼也不抬:“你继续说。” “天鸿那部原定给安小姐的剧,女主角换成了苏小姐,陆总在高层会议上力排众议,一意孤行。” 江离语气冷淡:“我知道了。” 小宋愣了愣。 就这样? 江总一直在追求安小姐,快一年了还没答复,终于等到这次机会,他不该出手替安小姐摆平一切,顺便出出气吗? 至少也该陪在人家身边吧,这才能赢得佳人芳心啊。 “小宋。” 小宋抬起头。 江离淡然道:“打个电话给安小姐,约她中午吃饭。” “是。” 小宋转身出去,还没走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在手里看了看,接起来听了两句,立刻挂断电话,快速走回办公室:“江总,苏小姐刚才去了君来洲际酒店。” 江离倏地站起来,拿起大衣就往外走:“叫司机在楼下等我。” 小宋又是一愣:“中午您约了安小姐吃饭——” “取消。” 酒店套房里。 阿嫣洒了满床的玫瑰花瓣,倒了两杯半满的红酒,然后点上蜡烛,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很好,万事俱备,只缺冤大头了。 门铃响了起来。 阿嫣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睡裙,听见响声,取下挂着的浴衣披在肩膀上,走去开门,门一开,立刻装出惊讶的样子:“怎么是你——” 男人喘着气,额角有一层薄汗,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门,反手摔上房门。 阿嫣微微蹙眉,揉着纤细的手腕:“干什么?你弄疼我了”抬起头,面对不速之客,神色逐渐冰冷:“江总,我等的人不是你,别来妨碍我工作,出门不送。” 江离冷笑,扯松领带:“真把自己当鸡了?” “唉,这么说话多伤感情。”阿嫣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我只是想通了这还得感谢你,江总。” 江离紧绷着脸,狭长的眼里已有怒火涌动。 “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回去想了想,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对于我这种人,谈爱情太奢侈,还是谈钱来的踏实,其它都是虚的,没有什么不可替代,包可以换,车可以换,金主当然也可以。” 黑眸深处,狂怒的火星刹那迸裂。 阿嫣对他的震怒不以为然,甜甜地笑了笑:“再说了,陆总可爽快了,他答应我,一周至少有两天晚上留给我,不像你,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见人影。江总,你也不想想,我还年轻,动不动当一个月的尼姑,我很为难的。” 江离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陆世同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又怎么样?他肯给我时间,我又不盼着他只跟我好——”阿嫣止住话头,厌烦地看着拉椅子坐在对面c不请自来的客人,硬邦邦的说:“我认真的,你该走了,待会儿陆总来了,那就尴尬了。” 江离冷哼一声,举起桌上的红酒杯。 阿嫣皱眉:“放下,那不是给你的。” 江离笑了笑,薄唇凑近杯口。 阿嫣站了起来,郑重警告:“江离,我说过了,这杯酒你不能喝,别不识抬举。” 紧绷的弦断了。 这句话中隐含的挑衅,足以点燃燎原之火。 一杯见底,江离把空杯子推到阿嫣面前:“我也说过了,我不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阿嫣说:“我和陆总今天准备挑战你的记录,不是十秒那个,是真的记录,所以酒里加了催情剂。” 阿嫣看向石化了的男人,摆出‘我早告诉过你’的冷漠脸:“算了,认识一场,这间套房留给你,你想我打电话叫两个失足妇女替你服务,还是联系安小姐——”身体被男人凌空抱起,阿嫣脸色微变:“别发神经,等一下有人来了——” 男人气息紊乱,声音透出压抑的怒气:“那不更好?” “好什么?” “让他看着——”江离咬了咬牙,盯着女人的眼睛:“——看我怎么干你。” 他把阿嫣扔到床上,阿嫣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见他两下脱掉衣服,赶紧开口:“等等你不想和我发生亲密关系,你是因为乱喝东西,迫不得已才和我睡觉的,对不对?” 江离冷笑:“是又怎么样?” “没怎么,我就是确定一下。” 阿嫣心满意足地叹口气,点点头,撑起身体,一手拉住男人的领带,将他往床上拽,紧接着一个利落的翻身压住他,在他鼻尖轻轻一吻,神采飞扬,眼底都带着满足:“江总,今天是我的主场,接下来你乖乖的,别乱动”声音渐渐低微,她的唇下移:“让我来就好。” 先是安纯的团队怀恨在心,动不动就出通稿责怪阿嫣抢角色人品差,还放各种小道消息给营销号,暗示阿嫣和陆世同的关系不干净。 然后是童晓薇。 打人风波后,她的脸动过手术,短期不敢出门,自然也不可能继续拍戏,本来想以此要挟天鸿,不多加片酬就不去补拍,没想到陆世同更狠,直接花大价钱请来一位实力和人气兼具的女演员取代她,以前拍过的戏全部作废。 童晓薇当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动不动通稿卖惨,顺便控诉阿嫣仗势欺人,若不是陆世同撑腰,早该蹲监狱。 结果适得其反。 这事本就有视频为证,童晓薇不占理,只是因为对方口碑极差,刚开始大多数人帮着骂阿嫣太冷漠,断人饭碗还不肯认错。 可后来童晓薇老调重弹多了,网友渐渐的也就厌烦了,反而对童晓薇冷嘲热讽,讽刺她恶人先告状,敢情先动手还耀武扬威的人不是她,现在装什么柔弱白莲花。 到了杀青当天,阿嫣又一次登上热搜榜首,却跟工作无关。 安纯的经纪人用小号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微博。 致某女星, 已经跟了新的金主,就别惦记别人家男友了。 众所周知的心机婊还想脚踏两条船,狐狸精本精。 药店碧莲。 所有人都猜这位女星就是阿嫣,但对那位‘别人家男友’的身份,却没有定论。 直到有人挖出从不在微博上更新私人动态的江总,上个月非常反常的发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估计是他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手,经过各种缜密的对比像极了阿嫣。 更刺激的是,原本对阿嫣被黑反应平平的天鸿,在对比图登出后的一个小时内,突然用官方账号表示,本司旗下艺人苏嫣忙于事业,无暇感情,请自作多情还蓄意误导网友的同行自重。 这条口气很冲的微博艾特了一个人。 不是挑起是非的安纯的经纪人,而是江离本尊。 网友一片哗然。 接下来江离的操作则更迷。 他难得登录一次微博,天鸿出声明当晚,他在线,对此却没任何回应。 可他先取关了安纯,又关注了早已停止更新的阿嫣的账号。 这扑朔迷离的剧情进展吓呆了众人,微博炸了。 一时间,全网吃瓜。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苏嫣表态。 杀青当晚,席园在阿嫣房间里。 他决定不听经纪人的劝言,擅自接触阿嫣,真的是出于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拍戏的原因几乎朝夕相处,他亲眼看着阿嫣越变越美,状态越来越好,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深。 到杀青这一天,他拿着手机,对比开机仪式和今天刚拍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古怪了。 如果阿嫣整容了,或者微调,那总有一个恢复期,没道理他看不出来。 而且,她是一天天变美,不是一跃而成。 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过了今天,他想问就有点麻烦了。 阿嫣开门,看见他,挑了挑眉:“席先生?” 他闪身进去:“叫我席园就好。” 阿嫣笑了笑,关上门:“找我有事?” 席园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先客套两句,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微博上那事,你也别太在意,没准是聚星拉话题炒作,谁都知道安纯的后台是江大总裁。” 阿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你好像很懂?” 席园:“那是!我刚出道那会儿,网上被人黑惨了,我都习惯了,他们骂就骂呗,都是空穴来风的东西,我又不会少块肉,骂完一阵子,他们忘的比我都快。” 阿嫣低头一笑。 席园心跳漏了拍。 她已经卸完妆,纯素颜示人,那张脸却挑不出一丝差错,美好得令人心折。 尤其平时见惯了她浓妆拍戏,此刻灯火下,更觉得她容颜素净,气质温婉,宛如清水芙蓉,一颦一笑都是情。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席园一惊,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脸上发热,一直红到耳根。 阿嫣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听见手机响个不停,只能拿起来,扫了眼来电显示,当着他的面接通:“江总,花我都丢了,您觉得有意思吗?凭我和你的交情,送花送礼物什么的太庸俗了,不如直接开房。还有,你微信上发我的莫名其妙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文化,看不明白,你发时间地点,我一定赴约。” 这话已经说过一百遍了。 对方只当没听见,通通忽略:“微博上的照片,记不记得哪年拍的?” 那人的声音本就低沉磁性又温柔,世上最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如甜言蜜语。 而这一刻,那道熟悉的声线穿透虚无的通讯线,在耳畔低低响起,带着几许怅然,几许压抑的思念。 换作其他人听了,早丢了魂,恨不能溺死其中。 可阿嫣只是叹气。 这几个月,只要和江离打电话,都像对牛弹琴。 他不知发什么疯,开始送花,送礼物,送信用卡,微信上发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有时是一张旧照片,有时又是一句诗词,还是小语种的,更多时候则是一些无比深奥的话,中心思想可以归类为两种:‘我想你’,‘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江总文艺起来,真叫人害怕。 花扔了,礼物丢了,卡剪掉了。 他发的消息从没回音。 只有当他打电话过来,阿嫣会接,但总说不到一起去,他关心她,她回答不用,他暗示给她女明星梦寐以求的资源,她表示没跳槽的打算,他说情话,她要求开房,于是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 好奇心旺盛的网友挖出他的那条微博,那张牵手的照片。 阿嫣是没什么,江离日常发神经罢了,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陆世同会那么生气。 陆总最近在国外谈生意,忙的很,百忙中不忘抽出时间,隔着小半个地球的时差,催命连环call质问她怎么回事,最后还让公司发了那条匪夷所思的申明。 平常,陆世同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来探班,电话不怎么打,信息不多发。 这次却一点就炸。 男人矫情起来,比女人都厉害。 “说起微博,江总,你干点人事,这样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不太好。” “引起谁的误会?” “这不是重点。” “陆世同吗?” 阿嫣缄默。 江离低笑了声:“天鸿发申明前,他给我发了信息,问我,这次是由我出面澄清‘误会’,还是他来。你猜我怎么回他?” “我不喜欢猜谜。” “——不是误会。” 阿嫣又沉默。 “很小的时候,陆世同喜欢抢我的东西,抢不到,总惦记在心上,抢到手了,却不屑看第二眼。”寂静中,他轻轻叹息一声,温柔道:“他待你未必真心。苏嫣,我接你回聚星,好不好?” 言外之意,违约金他来负责。 阿嫣挂断电话。 有病。 善变的真心有何用,不如一支口红,至少赏心悦目。 她起来倒茶。 席园神态窘迫,低眸看着茶几上的玻璃,不知所措。 阿嫣递给他一个茶杯,说的轻描淡写:“网上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江离包养过我,真的。江离甩了我,真的。我花钱造谣安小姐,真的。我惦记江离,真的,我和他确实藕断丝连,还剩最后那一根丝,暂时不能断。” 她捧着茶杯,抿了口,笑笑:“我知道你好心安慰我,我也知道你这么晚过来,真正想问什么。”再次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柔声问他:“席先生,我漂亮吗?” 席园微微抬着下巴,怔怔凝视。 她弯下腰,扎起的头发忽然松了,丝丝缕缕散落下来,遮挡住两侧脸颊,更显得小脸楚楚可怜。 乌黑的长发,瓷白的肤色,瞳孔比夜色深上几分,唇色很淡,有些凉薄。 真漂亮。 他脑子里迷迷茫茫的,视线中只有眼前的女人,再容不下其他。 “你想问我,有没有整容,哪家医生这么高明,能不能介绍你认识,人在圈里混,颜值不能崩”阿嫣愉悦地勾唇笑,抬手抚摸青年英俊的脸,语气带着无限的柔情:“席先生,你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人气高,底子又这么好,何必眼馋缝缝补补又一年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唇角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又问了一遍:“我漂亮吗?” 青年如受蛊惑,魂不守舍地点头。 阿嫣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字道:“脸是最会骗人的。你有大好前程,别犯傻。”她皱了皱眉,快走几步打开门:“不早了,再见。” 席园恍如大梦初醒,一下子跳起来,耳朵红得能滴出血,视线都不敢落在她身上:“打扰了。” 几乎落荒而逃。 阿嫣关上门。 梳妆台传来镜子苍老的声音:“宿主对他使了媚术?” 阿嫣走过去,对着镜子,撩起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唉,我不爱用的放心,以后轻易不会了。刚才,我见他沉迷于我的容貌,有动心的迹象,好心想让他看清我的本质,趁早死心,可后来看他那么仰慕我的脸,心里实在高兴,一时没留心,忍不住就——” 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想叫狐狸不发骚,难于逼良为娼。怪我一个人独处太多年,不知收敛,这要是我自己的身体,估计尾巴都藏不住。” 老古董心神一凛,试探道:“宿主是狐妖一族的前辈?” “一半一半,一半妖狐,一半天狐。” “这不都狐妖吗?” 阿嫣一边梳头发,一边闲扯:“一看你就是人界的灵器,修行还不到家。差远了,妖狐是妖,天狐是仙,仙妖殊途。媚术是妖狐引以为傲的老本行,天狐身为狐精一脉,虽然天生媚态,但以狐媚术法为耻,作梦都想当高大上的神仙。” 老古董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被人笑话修行不够,脸上挂不住,反驳道:“老朽已有数百年高龄。” 阿嫣:“仙界年龄以千年计算,神界以万年计算。你还是个孩子呢,别闹。” 老古董一口气提不上来,呛住了,还想追问几句,无奈咳嗽不停。 阿嫣转身走开,哼着小调子,拿起手机设置闹钟。 明早的飞机,从拍摄地回家,后天还有个视频网访谈,行程排得有点紧。 她拍戏拍了大半年,这期间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媒体探班都不露面,除了模糊的路透,就只有童晓薇那次同样模糊的偷拍视频。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重回公众视线内,需要好好准备。 刚设完闹钟,陆世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阿嫣打了个呵欠,接起来:“陆总,你那边白天?我这里很晚了,明早我赶飞机,有事长话短说。” 陆世同沉声道:“下楼。” 听着有些疲倦。 阿嫣一怔,开口:“你在——” “——酒店门口。”他打断,语气平平淡淡:“带上行李,下来。” 小助理一愣:“没c没有。” 江离眉眼含笑:“回去告诉安小姐,以后这种小事,打个电话就好。”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我尊重她拍戏敬业的态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总熬夜。”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小助理不知怎么的脸红起来,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这个人 斯文儒雅的气质,低沉醇厚的声音,温柔含情的眉眼对女人来说,全是致命的剧毒。 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你一人。 小助理咬了咬嘴唇,内心百感交集。 ——可惜这全是幻觉,江总的心里,只有安姐。 “我知道了。江总,那我先走了。” 江离凝视着小助理失落的背影,轻笑了声。 耳边突然传来秘书小宋惊讶的声音:“江总,那不是苏嫣吗?” 眼底的笑意淡去,江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大厅门口。 惊讶的远不止小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 起初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最后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死寂。 用前卫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闭嘴惊艳。 这几天全网疯传的那组图里,苏嫣神经质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多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她。 阿嫣对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小宋转过头,有点紧张:“江总,要不要我去拦住——” 江离微微摇头,止住他未尽的话。 阿嫣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行注目礼,纷纷散开。 女人嫣红的唇上扬,轻轻叫了声:“江总。” 江离说:“如果是来道歉的,免了。以后买卖两清,各不相干”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因为不值得。 阿嫣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开口,语气格外的真诚:“没有眼袋,没有黑眼圈,嘴唇颜色浅,皮肤状态好江总最近修身养性,精气神真好。” 江离怔了怔,眉心渐渐拢起。 阿嫣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江总虽然还没抱得美人归,但已经有了为佳人守身如玉的打算,看来是没兴趣和我重温旧梦了。” 江离身体前倾,语调依旧平和,隐隐却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苏小姐,说人话。” 阿嫣笑了起来,斜着眼看他:“江总也觉得我疯了?我呢”一指点在红唇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继续道:“我呢,是真的怀念江总在床上的雄风,可惜您决定清心寡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来所剩不多的距离,再次缩短。 低下头,再凑近一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踮起脚尖,抬起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阿嫣心跳加快,双颊泛起一层浅红,眼眸因兴奋更显清亮。 睡了他,就能完成任务,完成了任务,就能修复自己真身惨不忍睹的容貌,啊想想就兴奋的恨不得直接上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巨星归来(十三)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夜深了。 江离撩起她肩上的黑发, 心不在焉的问:“刚才, 许了什么愿望?” “一, 希望事业成功,和杨导合作的新片能获奖。二,希望这一生, 可以留给我的粉丝美好的记忆。三, 希望我永远美颜盛世——啊!” 他俯身, 惩罚性地轻咬柔软粉唇,拥着她倒向大床。 乌黑的青丝铺在白色床单上, 黑白分明。 正如她清澈的眼睛。 空气迅速升温, 注定是意乱情迷的一夜。 江离顺着她的额头c眼睛c嘴唇, 一路吻下去。 阿嫣配合地闭上眼睛,遮盖眼底始终清醒且冷淡的光, 闷哼了声, 咬紧下唇, 双手抓紧床单,抓出一道道纠结的皱痕。 肢体交缠, 灵魂震颤。 最后,他湿润的嗓音响起:“我爱你。” 阿嫣露出一丝笑意,享受此刻身体的愉悦,待彼此平静下来, 便瞥了眼墙上的钟, 慢慢爬坐起来, 点上一支烟,递给他:“这句话,曾经有个女人等了很久,只可惜,她听不到了。” 那个真正的苏嫣,至死都对他情深不悔。 江离接住,微微拧眉:“什么?” 阿嫣没回答,起身穿衣,先给小美发消息,然后拿起他的手机抛过去:“江总,看看微博。” 他皱紧眉,低头盯住屏幕。 阿嫣的丝绸睡衣外边,只披了件敞开的针织衫,靠在窗边,耐心地等他看完。 下雨了。 窗帘掀起一丝缝隙,可以看见玻璃窗上纵横的雨水,像永远无法停止的眼泪。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雨夜,那个男人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同随意操纵生死的神祗,将她践踏进污秽的泥水。 整个世界都是脏的。 江离神色骤冷,抬眸:“你什么意思?” 阿嫣微笑:“说了睡你三次,多一次少一次都不行,我这个人很有节操的,最讲信用。” 江离站了起来。 阿嫣淡淡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 江离眯起眼,一步步迫近:“你疯了。”他忽的站定,深呼吸几次,努力平静下来:“删掉微博,我陪你一起解释——” 阿嫣笑出了声:“这就是我的解释。我早说了八百遍,我对你的兴趣,仅限于你的身体,仅限于三次,你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江离咬牙,冷冷道:“你想报复我。” 阿嫣摇头,带着遗憾:“江先生,你总这么自以为是。” 窗外,雨声磅礴。 香烟烧掉一截,烟灰烫到手指。 这一点细微的疼,却激起他心里无边的怒火,被欺骗的疼痛也瞬间燃烧起来。 全是假的。 他说过的话,他曾经怎么对待她的,她根本不曾遗忘,一直牢牢刻在心上,所以选择在这样的雨夜,将所有的伤痛如数奉还。 对他,从来没有爱,只有深沉的恨。 玩弄身体,玩弄感情,都是为了报复,可笑他一厢情愿地陷了进去。 可他爱她。 他还是爱她。 他冷笑了声,将烟头在掌心掐灭,倏地走过去:“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阿嫣一动不动,还是那么散漫地站着,懒懒地抱住双手,带着几分笑意看他,十足的挑衅和嚣张。 那么镇定,那么目中无人。 又是那般美丽,耀眼如晴空艳阳。 于是,江离又停下,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苏嫣,你想报复我,你恨我,无所谓我爱你。”他扯了下唇角,突然笑了起来,黑眸闪过幽暗的光,狠绝而疯狂:“我爱你就够了。你想报复,我给你机会,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抓住女人纤细的手臂。 阿嫣平淡的说:“放手。” 他不肯,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恨恨道:“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我抛弃了你,践踏了你的尊严,所以你也要看着我卑微地在你面前,求你回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嫁给我,你会有一辈子时间折磨我,你要的,我都给你——” “你说,你爱我。”阿嫣看着他,语气平静:“江离,我为你发疯,为你差点自杀,你在哪里?在安小姐身边。我落魄的时候,你爱我吗?我被狗仔疯狂跟拍c面目扭曲的时候,你又爱我吗?” 江离红着眼,说不出话。 阿嫣掰开他的手指,拉下他的手,面无表情:“善变而廉价的爱,也只配虚情假意的欺骗。” 他沉默良久,动了动嘴唇:“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阿嫣点头。 他不死心:“我不信。” 声音有点颤抖,低沉喑哑,透出垂死挣扎的执拗。 他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冰凉的唇吻住她,可不管怎么缠绵,她的眼睛清醒地睁着,黑白分明c干干净净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 心凉了大半。 下一个瞬间,门口一声巨响,他刚回头,已被一股大力拉扯开,撞到墙壁上。他扶着墙壁站稳,咳嗽几声,看向踢门冲进来的人。 阿嫣也在看他,略带惊讶:“怎么是你?” 陆世同高大的背影挡在她身前,听到问话,冷哼了声,回头:“因为我让警察走了。你报警干什么,还嫌麻烦不够多?” “我从来不嫌戏多,只怕有人不肯好聚好散。”阿嫣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会来?” 陆世同一滞,脸色红了红,有些窘迫,很快恢复常态,若无其事:“你出事了,撤热搜删评论压新闻,不都是天鸿出钱?我替公司节省开支!” 阿嫣无言以对,干脆不说话。 江离对这一切无知无觉,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好久才醒转过来,看着阿嫣:“那天,半山别墅,你说过谈感情,从那时起,就是一个骗局。” 阿嫣挑眉:“不,我和你谈感情的意思,就是玩你没商量,你自己会错意了。” 江离无声苦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脸不红气不喘,眼睛依然清澈干净。 自从复出后,她总是这么理直气壮,坏的坦荡,坏的迷人。 他向来睚眦必报,却不恨她。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蔑视一个个女人献上的真心,嘲笑她们的愚蠢的自己。 被践踏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阿嫣稍稍站直身子,拉紧外衫:“江总,像这样的小事,您动动小指头就解决了,除了点不值钱的面子,您也没真的损失什么。”她忽然低笑一声,抬眸,目光柔柔软软,扫过他的心尖:“难道,我不美味吗?” 一个轻淡的眼神,一句不轻不重撩人的话。 勾魂摄魄不过如此。 陆世同觉得,这辈子怕是等不到年老掉牙,他的牙齿就要咬碎磨光了。 他用冷得冻人的眼神剐了女人一眼,从齿缝中挤出字:“妈的,你当着我的面发骚?老子还没死!” 阿嫣扫兴,瞄了瞄他,走到一边。 江离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转头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平静的语气,温和的神色,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 即使内心血肉模糊,他也不愿当着陆世同的面,显露痛苦。 他一走,阿嫣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难怪曾经爱他那么深,都这样了,他还能维持风度。越是冷静自持的男人,女人就越想见他为自己发疯的样子——” “你嘀咕什么呢?” 阿嫣抬头:“没什么,我在想,你怎么进医院了。” 陆世同露出狰狞的假笑,咬牙切齿的说:“被你气的。” 阿嫣往客厅走:“我给你倒杯茶赔罪?” 陆世同开口:“苏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巨星归来(十四-十五)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此为防盗章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前脚刚走, 后脚阿嫣就点了份外卖, 一边观看小美整理的美容教程,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次日下午, 今年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横空出世, 网络媒体集体进入狂欢状态,纸媒财经版块c娱乐板块连夜赶稿, 电视台也第一时间报道。 聚星股东, 江氏集团太子爷本人亲口宣布, 将在年底和当红女星苏嫣结婚, 月底举行订婚仪式。婚礼和订婚的具体日期, 地点,全都很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郑重申明:“我的未婚妻是很好的人, 我们认识了很久, 中间有过误会, 有过伤害, 树欲静风不止, 外界的干扰太多。最后我们还能在一起, 我要感谢她对我的付出和等待, 我非常爱她,她值得我一生守护。” 老古董大开眼界:“宿主, 你不和他提分手了吗?” 阿嫣关掉电视:“那叫以退为进, 我昨天演那场戏前, 订婚的新闻是出来了,可他又没认。”停顿一刻,又道:“树欲静风不止,外界干扰——有时候,我真佩服他,这么两句话,把以前那点破事全甩锅给安纯,所以说,就怕流氓有文化还好我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老古董问:“谁啊?” 阿嫣摆摆手:“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老古董: 过了会,它又问:“你不是不谈恋爱吗?” 阿嫣:“不想谈,又不是不会,好歹曾是妖狐,看家本领可不敢忘。十四岁长成前,我们人手必备一个战利品,不然不让化成人形下山的,怕丢人现眼,败坏我等倾国妖姬红颜祸水之名。” “战利品?” “男人的心。” “这不太好计算吧” “为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颗带血的心脏啊,当然,必须是对方亲自点头,愿意献上的。” “” 结婚消息一出来,短时间内,网友的评论已经突破十万。 “黑人问号脸jpg” “此时一脸懵逼的我jpg” “不是说过不谈恋爱不结婚吗?打脸打脸!” “打脸有毛用?人家马上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谁还在意娱乐圈这点破事。” “年度最佳反转剧。” “让我理一下哈,江离和苏嫣在一起,江离劈腿安纯,苏嫣发疯,跟了陆世同,江离又跟苏嫣好了。请问这几个人,到底谁绿了谁,谁原谅了谁?” “233333笑哭。” “陆世同最惨,没得辩。” “外界干扰?指的是安x吧[d一]” “当初安纯还有脸说人家是三,明明是自己第三者介入,太不要脸了。” 阿嫣的粉丝则是一片哭嚎惨叫声,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你又骗我。” 同时还在暴风哭泣的,还有阿嫣和席园的cp粉,尤其是在席园更新微博后。 凌晨三点,席小鲜肉发了条微博: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如果我没相信他们。 评论里一片凄风苦雨。 有知情人士表示,席园开除了他的经纪人。 而在江离涉及的圈子,表面风平浪静,只是有位二世祖多喝了几杯酒,半夜发了新的朋友圈:不愧是我江哥,和情妇结婚都能说的那么文雅,弟弟我要学习。 ——当然,酒醒后,他马上删掉朋友圈,亲自登门致歉。 李姐在电话里已经没脾气了:“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作了行么?我给你跪下谢谢你了!” 苏嫣心平气和:“记住,我亲自回应前,你一个字也别说。” “老娘的电话都快炸了!” “换台新的。” “” 挂掉电话,小美在旁边问:“姐,你真的准备结婚了?” 苏嫣笑笑:“你觉得江离这个人怎么样?说实话。” 小美纠结了会儿,说:“长的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但是但是我总觉得害怕。” 苏嫣点点头,没说话。 小美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陆总挺好的,咱们这样也实在有点过分。” 苏嫣转过头:“不管怎样,我不会退圈,不会开除你,放心。” 小美有点脸红,嘟起嘴:“我不跟你说笑!”心里到底放松了些,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忍不住满脸神往的自言自语:“如果是我,我就选席园,他笑起来太太太可爱了,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宠物狗也很可爱,揉起来毛可软了。” “” 陆世同在自己开的娱乐会所住了两天,每晚喝酒到凌晨,然后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继续喝,胃出血送了一次医院,惊动了家里人,强迫他住院观察。 真没劲。 在会所,本想玩几个女人发泄,结果看谁都像苏嫣,想睡,可是又恨,最后到底恨多一点,把无辜的小姑娘都骂走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眼手机。 公司那边又发消息来,问苏嫣怎么处理。 是该处理了。 刚要打电话,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他看着那个名字,咬牙切齿,打死都不肯接。 无人接听,断了。 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麻木,不疼,也没半点解恨的痛快。 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很快接了起来。 那个声音还是甜的可恨,毫无愧疚,毫无心虚:“陆总,你在公司吗?”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又在哪里?” “泡澡啊。” 他能听见,手机中,他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但怒火很快平息,他的声音无比冷静:“苏嫣,我在医院。” 一,二,三,四,五三十。 那头沉默了半分钟。 陆世同想,这样也够了,他可以骗自己,这半分钟,是因为她也会痛,也会为他难过。 有时候,自欺欺人真的能安慰人。 “再给我两天,我还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电话挂了。 他靠在床头,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拿起切水果的刀,开始削苹果皮。 下午,病房里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头发到皮鞋,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全都恰到好处,教科书式的优质精英打扮。 江离放下带来的水果花篮,淡淡开口:“听陆伯父说你住院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世同抬了下眼睛:“门在那边,不送。” 江离不为所动:“我想和你谈谈苏嫣的合同。” 陆世同又开始削果皮,慢条斯理的动作,一边讥讽道:“需要我给你天鸿法务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江离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平和:“我来不是为了挑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只想寻求理性的解决方式,这对大家都有利。”他双手交握,沉默一会,低声道:“陆世同,我只想保护她。” 陆世同冷笑。 “苏嫣的过去,你应该不知道。”江离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抽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她命苦,农村出生,很早没了父母,由一个贫穷的老太太抚养长大,没念过几天书,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她穷怕了,以为有了钱,什么都会迎刃而解,所以选择跟我。可以前只是穷,在我身边,却差点送命。” 刀刃切到手指上。 陆世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被单下。 江离低下眉眼,不曾注意他:“我曾在她床头找到一封遗书,她动过自杀的念头。”他沉痛地闭了闭眼,抬起头:“以你的身份,随手玩玩的,过日子的女人都不会少,我也不觉得你对苏嫣会有多上心,可我却真的想珍惜她。” 陆世同冷冷看着他。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嘴脸。 “说完了?那快走,少来打扰我养病。”他懒洋洋地靠向身后,嘲讽的说:“换作五年前,你给我来这一出,别说躺病床上,就算残了一只手,我不打废你不姓陆!” 江离站起身,理了理灰色的西装领口,走到门边:“你慢慢考虑。” “江离。” 他回头。 陆世同目光冷淡,唇角的一点笑,冷中透出嘲弄:“你以为她很爱你?” 江离斯文地微笑:“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陆世同神情愈加讽刺。 江离开门出去。 陆世同等着他走,然后从薄被底下伸出手。 病号服的袖口沾了点血,伤口不深,不算严重。 他抽了张面纸,擦去手指上的血,给苏嫣发了条信息:两天后,如果你的野男人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这次回复来的倒是飞快。 ——谢谢老板。 照样配一朵鲜花一个笑脸。 陆世同嗤笑了声,丢开手机。 突然有点没脾气了。 这段不算恋爱却又用情太深的纠缠,让他磨尽锋芒,耗尽血性,多可悲。 良久,镜子里传出苍老的咳嗽声:“咳咳宿主,我的名字叫老古董。” 阿嫣勾唇轻笑:“瞧你说的,我肯定比你大。” 老古董: 阿嫣收敛笑容,正经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快点开启工具栏,我要一键美容——不,慢着,不要一键美颜,我想作局部调整。” 老古董又咳嗽几声,镜面嗡嗡作响,过了会儿,左侧突然出现一道工具栏,上面有各种功能选项,包括柔肤c除皱c局部美白c唇色选择c眼妆选择等等,看起来就像一个有趣的化妆小游戏。 工具栏最边上,有个‘锁定’选项。 点开来,列表中的选择全是锁定的,暂时不能使用,分别有五官调整,身高拉长,丰胸,减重,嗓音调整等。 每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就能解锁新的功能。 此刻,不管阿嫣作出什么调整,镜中人的脸一变,她自己的脸也会随之改变。 老古董不声不响地观察她。 前前后后,它跟过的宿主,少说也有好几十位了,其中不乏性格古怪的,但是这位新宿主奇葩得可谓清新脱俗。 以前都是它选择宿主,这一次,却是宿主将它从百年长眠中唤醒。 老古董睁开眼,差点没当场吓死——那是一个四面石壁的密室,现场乱的像刚发生过终极大爆炸,而正对着它的那张脸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骷髅不像骷髅,那怪诞的东西一张嘴,嗓音嘶哑难听:“醒了?很好,小东西,帮我修复我的盛世美颜,条件尽管开。” 那分明是一张惨绝人寰的丑脸。 不,连‘脸’都称不上,面目全非,五官难辨。 老古董说,可以,穿越到几个不同的世界中,作为处于绝对逆境的反派女配,完成所有的任务,我就帮你恢复容貌。 所谓的快穿任务,当然就是找到线索男主,和他进行三次亲密交流。 第一次,你不情我愿。 第二次,你情我不愿。 第三次,你情我愿,甜甜蜜蜜。 这个亲密交流的细节,曾经让无数宿主破口大骂。 然而,阿嫣对此根本无所谓,一口答应下来:“成交。” 最近几天观察下来,老古董发现,它无法识别宿主的背景,无法读取宿主的心理活动,由此可见,宿主肯定不是普通人类,道法之高,也许远在它之上。 所以,宿主到底为什么要召唤系统?为什么不自己修复容貌? 初见那天,那个可怕的现场,她的绝世丑颜,又是怎么回事? 老古董对阿嫣心存提防,不敢问出口。 它戒备地盯着对镜修容的女人。 陆总生日到今天,已经过去三天了。 老古董清清喉咙:“咳,宿主,陆世同给你打过电话,可江离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今天也不联系他吗?” 阿嫣眼波一转:“你打猎吗?” “老朽一介镜中灵,还未修炼得人形。” “那你见过人打猎吗?” “好像有过。” 阿嫣笑了:“一个合格的狩猎者,必须拥有充足的耐心,而且永远不能低估你的猎物。若太过急躁,贸然出手,一来容易吓跑猎物,二来还会给猎物反击的机会。” 老古董将信不信。 阿嫣抹掉眼角的细纹,悠然道:“我问你,三界的系统那么多,金手指又粗又壮的多的是,你猜我为什么单单挑中了你?” “因为老朽英俊?” “因为”阿嫣笑了一下,语气低柔:“权势c财富c男人这都算的了什么?我只享受每天让自己变美的成就感。天底下,唯有这张脸不可辜负,也唯有一张盛世无双的美颜,才能带给我至高无上的快感。” 她放下镜子,起身走向卫生间:“等着,他早晚送上门来。” 又过了一天,江离没有主动联系,小宋倒是打来了电话:“苏小姐吗?是我,小宋,你方便下来一趟吗?我在你家楼下。” 阿嫣下楼,看见小宋站在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旁边。 小宋快步走了过来,笑容可掬:“苏小姐,好久不见。事情是这样的,上回你去江总那里,走的时候忘记把车开走了,江总让我开过来还你,车里还有几件你的衣服,都是你忘在江总家里的。” 阿嫣想了想哦,对了,上次真正的苏嫣听了江离绝情的话,伤心过度,夺门而逃,在路上晃悠了好一会儿才到家,是把车给丢下了。 “你真客气。”阿嫣瞥了眼汽车,若有所思:“这车本来就是江总送的,现在我和他都这样了你还是开回去吧。” 小宋摆摆手:“苏小姐请放心,江总不是小气的人,他说了,这是你应得的。” 阿嫣沉默了会儿,欣然点头:“那就多谢你了,替我也谢谢你们江总。” 小宋走后,阿嫣取出车里的一袋衣服,拿着车钥匙上楼,直接走进房间,问梳妆台上的镜子:“小古董,姓江的在车里装了什么?” 老古董:“定位监听器。” “果然。”阿嫣笑了笑,又忍不住叹气:“在他眼里,我到底有多蠢?” 江离绝对不是个色/欲熏心的男人,上次亲眼见到她的转变,最先的反应不是见色起意,而是提防她有报复的念头。 ——即使她只是个丑闻缠身的艺人,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这男人的戒备心真强。 可他骨子里瞧不起她,认为笨人只配用笨办法对付,正好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 阿嫣拿起手机,拨通了陆世同的电话:“陆总,后天有空吗?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保证让你满意。” 车里。 陆世同打开后车门,刚坐进来,正想说话,阿嫣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唇,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陆总,我约你那么多次,今天才赏脸出来,你就忍心晾着我这么久?”阿嫣说起话来甜腻腻的,嗲的厉害:“七年前,江总可比你爽快多了。” 陆世同是个聪明人,心里意识到什么,顺着她的话说:“小骚货,七年前你是个抢手货,现在你就是江离随手扔掉的一件破玩意儿,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 他摸进西装口袋里,点上一支烟,闲适地看着对方表演。 阿嫣一只小手搭在他肩膀上,轻哼一声:“话不能这么说,陆总,我这件玩意儿能带给你的东西,外面清清白白的女人都不能你笑什么?不相信?” 她突然凑近身边的男人,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你也说过了,我陪江离睡了七年,整整七年,他的床伴里面,可没有比我资历更深的了。我知道他所有的习惯,也知道他进了卧室以后,所有的‘实力’” 陆世同眯起眼,轻佻的神色稍有收敛。 阿嫣气定神闲:“陆总,你的天鸿的业绩不如江离持股的聚星,他处处压你一头,你能甘心吗?”见对方拧起眉,她双手交握,语气平静而诚恳:“咱们把话挑明了说,脱光衣服关了灯,我知道江离在我这里最引以为傲的记录,别的你赢不了他,但我相信,至少这一样我们努力一下,你一定比他强。” 陆世同脸色阴晴难定,沉默很久,忍不住开口问:“他一夜几次?”顿了顿,又问:“一次多久?” 阿嫣双手环胸,斜睨他一眼:“你答应了我才说。”软下声音,又对他撒娇:“过两天我在洲际酒店开个房间,你来不来?” 陆世同眼神玩味,勾住她的下巴:“空手去?” 阿嫣乖巧地笑:“我喜欢包包,爱马仕的。” “可以。” 阿嫣便放轻声音,万分嫌弃的说:“其实他那方面不行,看了好几年的男科,总算有点起色。平常还好,万一运气差了唉,虽说一晚上也能两三次,可每次十秒都坚持不下来,我刚酝酿完感情配合他表演,都没感觉到呢就结束了,别提有多扫兴!” 陆世同大笑。 阿嫣也跟着笑了几声,忽然又沉下脸,转头摘掉前座车座下的监听器,对准了那东西不冷不热的说:“江总,听的开心吗?我和陆总谈生意呢,你这样可不厚道。” 说完,打开车门,扔掉监听器,狠狠踩了几脚。 陆世同笑的停不下来,按下车窗,丢掉手里的烟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阿嫣:“这车是江离的,前天他突然叫人给我送回来,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找人一查,车座底下装了窃听器。” 陆世同点头,沉默了会儿,问:“那现在可以谈生意了?” 阿嫣看着他:“这得看陆总的意思。” “你要什么?” 阿嫣也不扭捏,直截了当:“天鸿投资拍的那部古装大剧正在选角,听说女主角的人选有意安小姐。你看,那部戏剧本是小说改编的,书里女主是全族第一美女,我觉得我很合适。” 陆世同失笑,捏捏她的脸:“脸皮够厚。” 阿嫣又说:“我还想陆总签下我,江离不捧我了,光靠我的经纪人可不行,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胃口不小。”陆世同淡淡说了句:“你值吗?” “我能给陆总暖被窝,我能帮你挣钱,我还能给你找乐子。” 陆世同盯着她看了好久,忽然一笑,又点了支烟:“今天见你又变漂亮了,怎么,最近整容了?” 阿嫣不答,只说:“我以后还会变的更漂亮,我保证,不远的将来,光我的脸就能值一个亿。” 陆世同哼了声,不置可否。 阿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所以,陆总的意思是?” 陆世同抽了口烟,散漫道:“你以前那么红,赚的钱不会缺几个名牌包,倒是这辆车太旧了,改天给你换一辆新的。” 阿嫣大喜:“谢谢陆总!” 陆世同下车,往回走。 黄经理凑了上来:“陆总,苏小姐和聚星那边不合,江先生和她的事情——” 陆世同嗤了声,挑高眉:“怎么,江先生和苏嫣不对付,我就该绕着她走?你当我也是江离的小跟班?” “不不,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黄经理额头上冒出了汗,紧张地掩饰:“我只是认为,苏小姐现在网上恶评如潮,圈内名声也不好,这个时候签下她,会不会过于冒险了?” 陆世同两手插在口袋里,笑了一声,眼里带着轻蔑:“瞧你吓的。女人么,就是个玩物,指不定哪天我腻味了,送给你啊。” 黄经理干笑,跟上他的脚步。 小宋看了看手表。 江总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待了起码有两个小时。 他擦了擦汗。 刚才,助理告诉他,苏嫣和陆总见了面,他就陪江总一起听他们在车里的谈话,直到苏嫣提到江总进卧室后的‘能力’,他立刻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闪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巨星归来(十六)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阿嫣托着腮想了会儿:“不管是真实或虚幻的世界,来这里走一趟,总该有始有终我来。” 于是,阿嫣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死亡,对着镜子,挑最美的礼服, 选最好看的姿势,顺便写下遗书。 说来也是巧,白天逛商场, 竟然碰到了久违的江离。 那个男人阴郁不少, 眉宇间笼着散不去的愁绪, 看见她走过来,瞬间舒展容颜:“阿嫣。” 阿嫣说:“好巧。” 他微笑点头,陪她一起选长裙:“准备穿去哪个晚宴么?” “不,就家里穿穿。” 出店门前,江离拉住她的手臂, 很轻很轻,却也坚决的说了句:“我会一直等下去。” 阿嫣回过头:“等一辈子吗?” 他没开口,沉默中燃烧的眼神就是答案。 阿嫣突然笑了,扬起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江总,你的一生很长,我的一生很短。” 江离怔了怔, 就这么一个晃神, 她已经走了, 留下永远无牵无挂的背影。 晚上吃饭,陆世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要去西班牙,下礼拜回来。” 阿嫣点点头:“哦。” 陆世同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选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家里老头子念叨了好几次,念的我心烦。” 阿嫣放下筷子:“陆总,你应该带回去的人,不是我。” 她喝了口热茶,难得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正经话:“你看,我从不相信爱情,太多客观因素能改变它,金钱,地位,人生的磨难,衰老的容貌所谓的海枯石烂,太不现实。”顿了顿,接着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相信,所以你跟我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陆世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冷哼:“我乐意浪费时间,用不着你来教我。” 阿嫣便不劝他了。 她说的话太扎心,陆世同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也气闷了一晚上,没回房间,偶尔抬头看一眼,房门紧闭,她从没出来过。 没心肝的东西。 天亮,司机来了,他刚要出去,楼上房间的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睡衣,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他心软成水:“还早,睡你的去。” 她点头,微暗的晨光中,消失在门后。 “陆总,再见。” 这是陆世同见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他刚下飞机,在机场看见了头条新闻,知名人气女明星苏嫣疑似因抑郁症自杀,留下最后一张遗像。 女人身穿红色长裙,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安详,宛如陷入宁静的梦乡。 除了从手腕流到床单上的血,根本看不出异样。 就像时尚杂志拍的照片,那样美丽。 他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只剩空白。 葬礼那天,陆世同没露面。 直到夜深了,他的手还在发抖,拿起酒杯的时候颤了颤,酒水洒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一滩像极了血的颜色。 书房的门开了。 小美双眼红肿,走了进来,嗓子哭哑了:“陆总,你找我” 他声音冰凉:“为什么?” 小美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摇摇头:“我c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抑郁症,我敢肯定!那天,我收到苏姐的短信,叫我去她家一趟,她一直住在这里,很久没回去了,我赶过去,看见她躺在床上,留下了一封信,叫我拍遗照发给媒体,拍的漂亮一点然后把粉丝说她好看的评论整理完烧给她——” 说到最后,她顾不上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又哭又笑:“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为了怕变老变难看吗?她都死了,粉丝哭还来不及,谁还会说她好看我不懂,到底为什么啊” 陆世同僵硬地坐着,沉默过后,向她伸出手。 小美吸了吸鼻子,把攥得皱巴巴的纸递上去。 那封遗书上,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早该知道了。 她不爱他,连骗他都敷衍。 终究是他自欺欺人。 她离开后的第四十天,陆世同终于去她墓前探望,一路上,两旁都是捧着花束前来悼念的人,只有他两手空空,黑色墨镜下,是一张苍白冷漠的脸,寒风扬起黑色的风衣,划开凌厉弧度。 他曾以为自己会发疯,可他没有。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唯独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烈,最后心都像掏空了,活着也成行尸走肉。 其实,小美错了。 阿嫣离世的新闻下,真的有粉丝留下一条匪夷所思的评论,引起诸多非议。 “苏嫣复出后,没穿错一件衣服,没化错一次妆,每次露面都是美颜盛世,不愧是我偶像,死都死的那么漂亮。” 底下的粉丝都在骂这人没良心,可点赞数却一路飙升,高居前几位。 陆世同想,如果那女人真的泉下有知,只会高兴,说不定还想亲自见见这个粉丝。 于是,他把这条留言抄写在一张白纸上,带了过来。 天色渐晚。 墓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陆世同掏出那张纸,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焰将它吞没。 “这样,你开心了?” 回答他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 “你这么一走,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 “有人说,都怪江离曾经抛弃你,导致你心理扭曲,无法接受容貌的变化。” “还有人说你得了抑郁症,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说的好像他们认识你一样” 四十天了,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却是在她墓前。 “你脾气不好,心里只有你那张脸,脸皮也厚,无耻至极,老子人生中唯一一顶绿帽子,就是你给强扣下的” 他闭了闭刺痛的眼,抚摸冰冷的石碑。 “尽管这样,我也”他停顿片刻,喉咙堵的说不出话,眼圈泛红,过了好久,轻声低喃:“如果早点喜欢上你,多好。” 在那个男人有机会伤害你之前,好好保护你。 世上最缺的是后悔药,“如果”这个词,只能想想而已。 离开前,风吹落一束鲜花,露出底下的纸。 陆世同皱了皱眉,拾起来。 你说,我的人生很长,你的人生很短。 苏嫣,说了等你一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我会继续等下去,带着我们的回忆。 不死不休。 没有落款。 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留下的。 陆世同冷哼了声,撕成碎片洒了。 阿嫣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抬起手,五指还是残缺不全,但比起任务开始前,至少皮肤长了回来,不再是血肉模糊的惨状。 很好,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恢复容貌了。 她笑了笑,环顾四周。 冰冷的密室,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左手边有一道半掩的小矮门,几盏风雨不灭的残烛散发幽幽的光,照亮她骇人的脸。 老古董长出小短腿,捧着镜子,在石室里到处转悠:“宿主,你可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面目全毁?” 角落里的女人低低笑一声:“你傻呀?此次闭关,我已突破第十层炼容心法,如今在你面前的,可是三界排名前五的大能,除了神魔两界的绝顶高手,世上再无人能阻止我——” 老古董以为她会说出‘一统天下’或者‘征服世界’。 等了半天,对方也只是轻哼了声,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张鬼脸发呆。 于是,老古董又问:“这里是妖界?” 心中有些忐忑,它虽然是人界的灵器,但也是一只心怀梦想的老镜灵,盼望有天能飞升成仙,想到身处妖界,还是有点怕怕的。 阿嫣往脸上扑粉:“不是。” 老古董松口气。 阿嫣回头,看它一眼:“这是魔界曼陀罗宫的禁殿,听说过吗?” 老古董浑身寒毛倒竖,哆嗦着摇头。 阿嫣一笑:“魔界太子的寝宫,正宗的魔窟,童叟无欺。” 老古董欲哭无泪。 “放心,我和他不熟,他不会来,我也出不去。”阿嫣慢悠悠的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加上你,一个半人。” 正说着,密室上空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少女声:“姐姐,我来看你了。” 语气甚是哀伤。 老古董抬头看了看,意识到这是传音入密,便老实地缩在一边。 “姐姐,你还是不肯与我说话么?”那人苦笑一声,带着微颤的哭音:“这世上,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就忍心见我孤苦伶仃?罢了,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可我求求你——”声音忽然变得激动:“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姐姐,我求你罢手吧!他就快死了,不用你动手,他就要死了,别跟你自己过不去,你修炼的邪法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那姑娘凄凄凉凉哭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华容托我带了信给你。” 这句说完,再无动静。 老古董转了转眼睛:“那位是”阿嫣一眼扫过来,它咽了口口水:“无关紧要的路人丙?” 阿嫣扬眉,懒懒道:“那是我亲妹子,当然不会无关紧要。” 老古董不敢再问下去,瞥见石门的方向有亮光,便溜了出去。 一出门,差点吓呆了。 这这这哪里像魔窟?分明是仙宫吧! 古朴的雕梁画栋,雅致的字画挂满墙壁,奇怪的是,紧闭的两扇大门附近,未拆封的信堆成了小山,全是从上方一个小开口处递进来的。 起码也有几千封信,没有一封拆动过。 老古董看傻眼了。 “喂。” 老古董一惊,忙回头:“额,宿主。” 那比妖怪更可怕的丑陋宿主看着它,“下个任务可以开始了。” “对对的。”老古董从震惊的状态中回神,切换成工作状态,总算有了几分/身为主神的底气:“上一个任务,宿主擅自使用媚术,作为惩罚,下一个任务,除了和线索男主亲密接触,你必须刷满他的好感度。” 阿嫣静了静,似乎不情愿:“有这个必要吗?” 老古董坚定:“只有下个世界。” 阿嫣叹气:“随便,你可以开始了。” 阿嫣给助理小美发了条微信,把手机塞回包里,又拿出一面小镜子。 出门没来得及化妆,坐上陆世同的车,她便照着镜子抹口红,奈何车里光线太暗,前面一个刹车,口红歪了一笔。 正要掏纸巾擦掉,旁边伸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抹去她嘴角醒目的红痕。 阿嫣抿嘴一笑,没回头,看着镜子飞了个媚眼。 陆世同没好气:“对镜子发什么骚?” 阿嫣扭头看他,见他斜着身子,慵懒地靠在车门上,肩膀上披着的外衣,已经掉到手肘,就那么挂着。 他天生有一股散漫气,就算再累,也不显出来,只觉得他吊儿郎当的,太随意。 “我是人人喊打的狐狸精,一天不发骚就难受,又不是针对你,别介意。”见他不住冷笑,阿嫣放下镜子:“你别生气,我对镜子发骚的时间,比对男人多多了,你只是恰好在这里,不爱看就闭眼。” 陆世同哼了声:“满嘴歪理。” 阿嫣又笑了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过了会儿,陆世同开口:“不问我带你去哪里?” 阿嫣眼睛都不睁,说话轻得像梦呓:“随便去哪,明天晚上前把我送回家,我后天有工作。” 陆世同莫名烦躁。 他点上一支烟,命令司机靠边停车,抽了两口,又问:“谈条件的时候,你说会给我找乐子,这话还作数么?” 阿嫣有些惊讶,抬起眼睑瞧他:“当然。” “那好。”他狠狠吸一口烟,吐出来,眯起眼,冷寒的目光穿透四散的烟雾,与她对视:“老子现在很不爽,收起你那副没心没肺的死样!” 阿嫣知错就改,忙摆出一脸痴情样,搂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了过去:“是我太粗心了,陆总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对了,你专门改机票回国的?飞机上呆那么久,累不累?我替你揉揉肩c捶捶腿?” 陆世同说:“私人飞机回来的。” 阿嫣偏过头,问:“空姐漂不漂亮?” 陆世同不咸不淡:“没仔细看,憋了一肚子火,见谁都烦。” 阿嫣一愣:“上火了吗,这么暴躁?” 陆世同又不说话了,抽完烟,丢进烟灰缸,冲前座说:“小张,你下去。” 司机应了声,开车门出去。 阿嫣趁机扫了眼窗外。 幸好,不是高速公路,地段偏僻,车流量不多,又有望风的,不太可能出差错。 阿嫣转过头:“陆总,要我脱衣服吗?” 陆世同皱眉。 阿嫣低声笑了笑,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车座上:“怎么,太容易得手,又不想要了?”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坐垫,攀上他的腿,声音渐渐轻下去,含着几分嘲弄:“你也是,江总也是,抢来的总是好的,有竞争才有动力,真没意思。” 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拢。 他眼中暗火涌动,欲言又止。 旁边,一辆车疾驰而过,车灯刺目。 阿嫣略感不适,闭了闭眼。 他的唇便贴了上来,炽热激烈的吻,相互缠绕的气息都有滚烫的温度,唇舌间却带着冷清的烟草味。 阿嫣顺势往下倒去,后腰压到了自己的包,闷哼一声。 陆世同拉她起来,带进自己怀里,抱着不动。 阿嫣乖巧地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只好怯生生开口:“陆总,我们继续吗?” 陆世同平复呼吸,淡淡道:“今晚不想。” 阿嫣听了,神情有异,迅速瞄了眼他两腿间,含蓄又郑重的劝道:“陆总,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陆世同冷哼,揉捏她的脸。 阿嫣笑着躲来躲去,却没挣开他的怀抱,乖乖地由他抱着。 陆世同玩累了,双手环住她,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前,闭上眼说:“签份新合同。” 阿嫣诧异:“不才刚签?” 陆世同沉默几秒,不情不愿的说:“江离给我发了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巨星归来(十七-十八) 全文订阅比例不够, 此为防盗章 岳凌霄走到练武阁的庭院中, 执起长剑, 挥舞了一下。 剑眉微微蹙起。 他放下剑, 右手按着胸口受伤之处,眉心拧成一条深刻的线,薄唇抿了起来,冷峻的容颜浮起一层怒色。 半个月了, 伤还不见好。 他所受的刀伤离心口不过一寸, 若非命大, 早已当场丧命黄泉, 可他习惯了风餐露宿, 刀光剑影的日子, 一回到帝都,住进将军府,从小到大无法摆脱的抑郁感, 又涌上心头,使他郁郁寡欢。 名为将军义子,实际上, 还不是寄人篱下, 受人脸色。 岳凌霄叹了口气, 走出练武阁, 刚往左边走了几步, 忽然停住脚步。 那个方向是落雨轩。 陈大小姐住的地方。 这位陈家大姑娘, 曾经是多么张扬的性子。 他还记得, 那年赵王流放北地,陈家派人接她回来,漫天冰雪中,他一眼便看见了这位任性的妹妹。 阿嫣身穿醒目的赤红衣衫,站在夫君身边,冻得瑟瑟发抖,眼睛却比他见过的最锋利的剑刃更亮那样决绝的目光,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之物。 “我不走!我夫君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世上谁都可以抛弃他,我不能。他生,我生,他死,我随他一起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本该是一段世代相传的佳话。 只可惜,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最讽刺的人间真实。 她用性命相护的夫君,抛弃了她。 岳凌霄说不清对阿嫣是什么感觉。 她待他不好,小时候想着法子排挤他,长大了没什么来往,她落到怎样的下场,原本与他全无关系。 但是,这座将军府里,阿嫣和他,却同为不受欢迎的天涯沦落人。 下人们偷偷聚在一起,没事便打赌大小姐何时咽气,府里该怎么操办丧事,又说圣上不喜大小姐,怕是只能草率打点。 换作十年前,阿嫣若是听见了,定会亲手教训这些人,然后将他们都赶走。 现在现在,她命在旦夕,又有罪在身,谁会把她当回事。 他无声地走了过去,站在近处的古树下。 落雨轩的院子里放了张藤椅,阿嫣靠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乌黑的青丝散开,看不清脸容,只能看见她手里拿着面小镜子,正在镜面上比划什么。 过了会儿,她又拿起旁边的牛角梳,对着镜子一下一下慢慢地梳头发。 ——看起来不怎么悲痛,倒是十分清闲。 岳凌霄哼了声,刚想转身离去,却听女人虚弱的开口:“你也跟人打赌了么?” 他身形一滞,抬起头,正好迎上阿嫣的目光。 女人的脸苍白至极,眉眼之间都带着浓郁的病气,脸上未施脂粉,唇色也是极淡,便如褪去颜色的花瓣。 可她很美,如同即将熄灭的火花,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绽放最后的绚烂。 华美而苍凉。 岳凌霄面无表情:“什么赌?” 阿嫣笑笑:“赌我何时死。” 岳凌霄冷冷道:“大小姐误会了,我从未——”说他从来不曾这么想过,好像不对,但说他和人打了赌,却是平白受冤。“你是生是死,我虽不关心,却也不曾盼过你死。” 阿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肠硬,所以才觉得奇怪,无端端的,你站在那边盯着我瞧作甚?若不是与人打了赌,又是为何?” “” 他说不出来,阿嫣也不为难他,淡淡一笑:“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珠儿,上茶。”见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她开口打断:“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一句少一句,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话说到这份上,岳凌霄只好留下。 落雨轩的茶虽不至于下不了口,但是也称不上‘好茶’两个字。 岳凌霄心情复杂。 果然,所有人都等着她死。 落雨轩的衣食住行,各项用度别说和宫里比,就是比起从前阿嫣未出阁时,也差的太远了。 阿嫣却不在乎,捧着茶盏发了会儿呆,又开始梳头发。 齿梳穿过如云秀发,一下又一下,极为温柔。 岳凌霄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意识到这等行为不妥,忙别开眼,脸上有些异样的红。 阿嫣并未注意他,忽然幽幽叹了声,道:“就这么死了,我心有不甘。” 岳凌霄沉默不语。 但他心里清楚她这样子,活不长了。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座将军府,这里的天地困不住你,而到了那时”阿嫣偏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兄长,你会不会记得我?” 岳凌霄又皱起了眉。 阿嫣也不等他回答,接着道:“你当然不会。人走茶凉,人死如灯灭,我的丈夫尚且沉溺于韵儿的温柔乡,你又怎会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活着,真没意思。”沉默少顷,她笑了笑:“起风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丫鬟珠儿赶紧过来,扶住阿嫣的手臂,和她一起进屋。 那天过后,岳凌霄隔三差五的,便会来落雨轩坐一会,有时候聊上两句,有时候只是喝茶,几个时辰相对无言。 阿嫣话不多,比起说话,她更喜欢对着镜子,摆弄她的头发,她的脸。 可她气色还是那么糟糕,就算抹上胭脂,也无法修饰病入膏肓的憔悴。 病美人当如是。 后来,相处久了,岳凌霄实在看不过,翻出去年好友送的一根百年人参,带了过来:“虽不是好东西,总也能救急。” 阿嫣微笑,抬眸饶有趣味地打量他。 岳凌霄便以为她见惯了皇宫里的珍宝,看不上他的东西,脸色冷了冷:“你不要就罢了!” 阿嫣的手按住他,如同初冬小雪落在手背上。 手指分明是凉的,他的心却像被烫着了。 阿嫣收回手,笼进袖子里:“我的确不要。” 岳凌霄眸色微冷,本想甩袖就走,然而挪不开脚步。 方才心头的颤动究竟是什么? “我的病无药可医,这人参于我无大用处,却可以调养你的伤,兄长还是留下。”阿嫣看了看他,又道:“你关心我呀?” 岳凌霄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睛:“只是恰好想起而已,谈不上关心。” 阿嫣也不和他争执,似乎对这话题没多大兴趣,握着茶杯抿了口,轻声道:“我说过了,我不甘心,还有一件事未成之前,我才不会死。” 岳凌霄随口问道:“是什么?” 阿嫣双手伸进袖子里,清澈明净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总会知道的。” 半个月后,阿嫣一个人待在房里,对着镜子修了会儿仪容,特意留下眼角几道纹路,不曾抹去。 老古董好奇:“为什么不把皱纹抹了呢?” 阿嫣闲闲道:“那就变成了老妖怪,不是成熟有风韵的女人了。再说”她没往下说去,画了几笔柳眉,突然丢开笔,有些厌烦:“唉,我真讨厌这病恹恹装淡泊的样子,当真无趣透了。你告诉我,岳凌霄的好感度多少了?” 老古董查了查:“二十五。” “刚开始多少?” “零。” 阿嫣捧着脸坐了会儿,慢慢道:“够了。” 老古董:“什么够了?” 阿嫣轻哼一声:“我不耐烦和他风花雪月谈生死了,有这个基础好感值,早能进行下一步交流。” 老古董似懂非懂:“下一步谈情说爱?” 阿嫣莫名其妙:“想什么呢?当然是第一睡啊。” 老古董小心翼翼道:“岳凌霄是受伤了,可是想要霸王硬上弓额,有点困难的。” 它本来还想说,与其现在就硬碰硬,不如等好感值刷高了,两人玩点小情趣,顺便完成亲密交流的任务。 但是不等它建议,阿嫣便笑了:“你以为我耐着性子,整天陪他喝茶,是为了什么?” “争取相处时间,刷好感值啊。” 阿嫣摇头:“不,我在培养他的习惯。” “?” “在我这里喝茶的习惯。” 阿嫣站起来,不再和老古董唠叨,走到外面,寻到珠儿:“丫头,我有个心愿未了,你可愿意帮我达成所愿?” 珠儿看着她消瘦的容颜,只觉得心酸:“珠儿愿意为了娘娘赴汤蹈火!” “这倒不用。”阿嫣凑过去,轻轻在珠儿耳边说了几个字:“你去替我买来。” 珠儿惊讶:“娘娘为何要——” “嘘。”阿嫣一指点住她的唇:“多做事,少说话,乖。” 又过了几天,终于等来了一场小雨。 天公作美,正是亲密交流的好日子。 岳凌霄待在府中,无事可干,练了会儿剑术,照常过来喝落雨轩并不算好的茶。因为下着雨,阿嫣顺理成章地邀他进屋说话,转身时对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迟疑道:“娘娘——” 阿嫣拍拍她的肩膀,轻轻道:“听话。” 于是,忠肝义胆的好丫鬟珠儿只能听从吩咐,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抱着一壶下了药的酒,跑去旁边的练武阁,找岳凌霄的小厮六子对饮。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房间的摆设简单雅致,墙上却挂着一幅露骨的仕女脱衣入浴之图。 岳凌霄看了一眼,只觉得脸上烧了起来,忙想起身,刚站定,脑海一阵一阵的眩晕,他一只手撑在桌上,知道不对劲,但身体已无法动弹,蓦地摔到地上。 他被下药了。 可为什么? 上空传来一声低笑:“唉,还是这样好。” 岳凌霄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清楚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褪下外衫,露出雪白的藕臂。 他咬了咬牙:“你疯了!” 阿嫣走了过来,微微俯身,怜惜地抚上他的脸:“你忘记了?我说,有一件事必须做,那不就是你么?” 岳凌霄心中不解,又觉得愤怒:“你——” “皇帝背着我与我妹子好上了,我虽是废妃,名义上仍是他的女人,临死前,怎么也该红杏出墙一次,给他织一顶好看的绿帽子,你说,对不对?” 岳凌霄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她是真的疯了。 但她看上去又是那么清醒,而且和平时弱不禁风,淡泊不争的阿嫣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女子眉眼带笑,不同于往日淡然的,带着一丝凄楚的笑,那人唇角的弧度美艳肆意,张扬夺目。 脱衣抚发的动作,又是那般妩媚。 阿嫣低低笑了声:“这几天着实憋坏我了,偶尔演戏可以,演的久了,真是又累又烦。” 她弯下腰,想把岳凌霄扶到床上,折腾半天还是拖不动他,只好暂且放弃:“罢了,地上也行,我不挑剔。” 岳凌霄暗暗运功,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撑着坐了起来。阿嫣瞧着有趣,推了他一把,他又往后倒下,躺在地上,只气得狠命瞪她。 “放心,我这个人很正直的。”阿嫣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对他说:“这辈子,我从未真正勉强过谁,你也一样。我给你下的是迷魂散,又不是别的,若你真的不想,我连碰你一下都懒得。” 她盯着他的眼睛,柔软的嘴唇动了动,轻轻的一句话,尾音勾了起来:“你真的不想么?” 窗边的男人背影修长,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另一只手握着酒杯,轻轻一晃,深红色的液体互相碰撞,宛如泼溅的血。 苏嫣恍惚的想,那一定是她心口的血。 真疼啊。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一点可怜的声音:“江离——” 男人回过头,眉峰轻挑,唇角牵起温和的笑:“苏小姐,你又错了。” 他停住,不再说下去,转身缓缓走近。 苏嫣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曾经多么熟悉的香味,如今却是陌生而遥不可及。 鼻子莫名发酸,眼睛涨疼的厉害。 江离又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儒雅的嘲弄:“从头到尾,你我之间都是一场交易,别失了分寸。” 苏嫣低下头。 她讨厌对人示弱,可在他面前,她始终卑微,永无抬头之日。 “对不起江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瞧不起我,我知道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但是我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松,许久以来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 这一场权/色交易,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她的真心,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敢让他发现她早就动了心。 留在他身边,早就不是为了资源和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苏嫣攥紧了手,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发狠似的红着眼盯住他:“江总,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安纯做的那些事情,不止因为嫉妒她比我红比我运气好,更是因为你你对她不同。”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得到江离的心。 苏嫣自认不清白,娱乐圈里,新人为求上位总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面对安纯,她心底滋生出最阴暗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安纯可以得到江离独一无二的偏爱? 凭什么别人为了一个小角色陪酒陪笑甚至陪/睡,安纯什么都不用付出,却能出演女主角? 江离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杯中红酒上,不咸不淡的问:“你雇人造谣安纯被我包养,是因为你爱我?” 苏嫣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离扯起唇角:“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眼里,安纯和你这种女人不同?” 苏嫣看着他,脸色煞白。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划到了‘这种女人’里面。 她陪了他七年,整整七年,到头来,连姓名都没能留下。 “因为”江离平静的与面前的女人对视,一字一字,冷静而残酷:“安纯干净。”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惨淡的神色,就像在欣赏她的狼狈,“而你,苏小姐,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爱情——”他的指尖微凉,抵住她心脏的位置,微微一笑:“——太脏了。” 虚空中的画面暗了下去。 这是身体原主苏嫣的记忆,也是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一幕。 阿嫣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里的小镜子,审视自己的这一张脸。 凌乱的长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口红涂到下巴上都是,妆容极其惨烈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不能用简单的狼狈来形容。 显然,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半个月里,苏嫣的个人形象一落千丈,先是从前景大好的当红女明星,沦落为网友口诛笔伐的心机婊,最后变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就在短短几天内,狗仔不止一次拍到苏嫣披头散发在街上游荡的照片,最过分的一次,苏嫣发现有人在拍自己,竟然歇斯底里地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状若癫狂。 这些面目狰狞的瞬间,都被镜头完整的记录下来。 照片发到微博上,苏嫣发疯的话题空降热搜第一。 一片嘲讽声中,有网友评论:苏嫣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她不会自杀吧? 他猜对了。 此刻,苏嫣的房间乱七八糟的,纸团和垃圾扔的地上都是,但是床头柜上很干净,只放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还有一封写好的遗书。 按照原来的剧情,苏嫣会选择在今晚结束短暂的一生。 阿嫣捡起地上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来看了看。 白色的a4纸,写满了鲜红的‘脏’字,密密麻麻,整页都是。写字的人下笔时带着一股疯狂的狠劲,笔尖划破了纸张,千疮百孔。 果然,真正逼疯苏嫣的,既不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也不是媒体的步步紧逼追根究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一句太脏了,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足以杀死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故事很简单。 七年前,刚出道的小姑娘遇见多金又英俊的金主,金主开出条件,摆上价码,小姑娘经不住名利诱惑,轻易上了金主的床。 七年后,小姑娘在金主的力捧和自身努力下,成功跻身当红小花旦之列,可这个时候,苏嫣心里想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娱乐圈的地位,只是冷情的枕边人。 即使他有别的女人,即使他把她当成玩物。 突然有一天,万花丛中过c片叶不沾身的金主找到了他今生唯一的女主角,女孩子叫安纯,不仅容貌出挑,更可贵的是性格清纯不做作,坚强有底线,不同于他身边的庸脂俗粉。 金主走心了。 苏嫣扮演了一名称职的恶毒女配,嫉妒扭曲了她的良心,毁灭了她的智商,她出钱黑金主包养安纯,金主发现后,安排人揭穿了苏嫣的诡计,面对记者的追问,首次公开承认正在追求安纯。 下大雨的深夜,绝望的苏嫣去见他,说出了七年来积压心底的话。 而他说,太脏了。 阿嫣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不聪明,谈不上无辜,可怜可恨的女配角。 一个对所有人冷漠,对心上人宠溺无限的男主角。 这种痴男怨女c情情爱爱的东西,对如今的她而言,已经太过遥远,她既不能感同身受,也没多少兴趣,因此她不同情苏嫣,也不讨厌江离。 她的目的很明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