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匪兵甲》 正文 第一章 论功行赏 张冲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战场基本上打扫干净了,大队人马也回了山,只剩下几个善后的喽兵在处理尸体。商队人的尸体好处理,拽着两条腿,直接扔到山谷里完事,管他是被狼咬,还是野狗啃呢,与他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自家兄弟毕竟有些手足之情,过于草率就有些过意不去了。几个喽兵就着山坡,寻了处朝阳的平地,浅浅地掘了个坑,简单是简单了点,但总算能落个入土为安。 一个喽兵走过来,朝着仍然躺在地上的张冲踢了一脚,张冲忍不住“哎呦”叫了一声,“你狗日的还活着。”那个喽兵没提防,吓了一跳,大声地骂道。喽兵的骂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这货还真是命大哩。”有人感叹道。“去球的,我看张三就是个怂货,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就躺地上装死。”另外一个人冷语道。“算了算了。”一个年龄稍长的喽兵打圆场道:“咱们当土匪的,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过日子,不管怎么说,能活着就赚他娘的了。” “活着,我还活着吗?”张冲坐起来,怔怔地自言自语道。他实在是记不清楚了,他记得自己陪客户喝酒来的,老板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订单拿回来。他的胃不好,但是仍然一直在喝,他知道自己喝的不是酒,而是订单,是真金白银。最后他隐约记得自己喝了好象是三瓶或者四瓶红酒的样子,然后他就不知道后来的事情了。 “这娃不会是傻了吧。”一个喽兵看他两眼发直,心里有些发毛,小声地问旁边的人。“说不准。”旁边的人回答道:“我看到他被那个镖师,就是最能打的那个,一记流星锤,正好砸中了脑袋。当时,我就在一旁,看的真真的。” “好了,都别磨叽了,看看天都啥时候了,都不用干活了吗?”一个头目模样的土匪高声叫了一句。等大伙都散了,他才低下头,问道:“还能走吗?” 张冲见问他的那个头目,满脸横肉,一模穷凶极恶的样子,也不敢说别的,机械地点了点头。头目见状,厉声道:“那就赶紧滚起来,还想要老子背你不成?”说完直起身来,冲着众人叫道:“忙完了吗?没干完的继续在这里喝西北风,干完的回山了,好酒好肉等着了。”众人一阵兴奋地怪叫。几个没有干完的,赶紧草草扔了几锨土,一溜小跑的跟着队伍往山上走。张冲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跟着众人往上去。 土匪的山寨在鸡头山南坡的山坳里,从这里大概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进了山寨的大门,张冲才算想出点头绪来,如果他不是在做梦的话,那么可以确定自己是穿越了。至于穿越到了哪里,以他那点历史知识,真就搞不清楚了。张冲感觉有点小庆幸,虽说现在他变身成了一个土匪小喽罗,甚至连个象样的名字都没有,只因为在家行三,所以大家就叫他张三,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总算是又活过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刚才,张三的山寨干了一票大活,不算绸缎c瓷器c茶叶这些货物,光现银就搜出了八百多两。土匪老大没耳虎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最近一段时间,山寨的日子真是不好过,眼瞅着都要断顿了,没想到忽然这天上就掉下来个大馅饼,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巧啊。不过,回想起来,没耳虎还是觉得有些肉疼,这次点子太扎手,虽然全歼了商队,但自己也是元气大伤,虽说山上七大八小有二百多号人,但真正能打的兄弟不过五十几个,这一仗下来,直接挂掉的就有七个,另外,受伤的还有十多个,里面有几个怕是挺不过来了。 张冲一众人等先进了聚义厅,这时,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带他们回山的那个头目向上交了令,没耳虎点了点头,示意他找地方坐下。头目在大厅里是有固定的座位的,但象张冲这种小喽罗自然是没有资格坐的,当然这点觉悟张冲还是有的,当那个头目坐下来后,他也很自然跟着大家站在了头目的身后。 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张冲很淡定,他现在已经能接受自己身体的记忆了,刚才一打起来,他就当头挨了一记流星锤,无论从生理学还是物理学的角度分析,他都是挂掉了的。所以整场战斗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有,充其量也就能得点抚恤金。可惜,现在他又活了,所以老板的红包他压根没有指望。 银子是个好东西,至少让没耳虎的态度好很了许多,“众们兄弟,刚才大伙奋勇争先,全歼商队,你们都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们鸡头山的好汉。” “谢大哥夸奖!”众头目站起身,冲着没耳虎抱了抱拳,齐声道。 “好好,”没耳虎大笑,伸出双手,做了下压的手势,等众头目坐定,接着说:“跟着虎爷我混,没别的,就是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有银子大家花。” “虎爷威武!” “虎爷仗义!”众人七嘴八舌地恭维道。 没耳虎满脸的笑容,招了招手,站在他旁边的师爷胡有利赶紧上前一步,满脸媚笑地冲着没耳虎点头哈腰地鞠了一躬,然后才直起腰板,转身冲着大家,清了清嗓子,狐假虎威地正色道:“虎爷仁义,有功必赏。现在听我说,三当家冲锋在先,当立头功,赏银十两。” “吁!”下面嘘声一片,看来今天大当家的真是要出血了,一出手就是十两,真是太给力了,众人的胃口一下子被了起来,一个个两只眼睛都发出绿光来。 “黑虎兄弟力毙商队护队镖头,功不可没,赏银八两。”胡有利话音刚落,一个彪形大汉便站起身来,向着没耳虎一抱拳,瓮声瓮气地道:“谢大当家。”这个人张冲是有印象的,他是山寨的总教头,一身横练功夫,有“万人敌”之称。 接下来,正面接敌的头领赵小六得了赏银五两,负责哨探的过街鼠得了三两,负责打扫战场的陈有,也就是领着张冲他们回山的那个头目,都分了二两银子,其他所有参战人员也有赏金。大出张冲意料的是,他竟然也有三钱的进帐。 庆功宴早就备好了,胡有利宣布完犒赏结果,大家就一齐动手,安排好桌椅板凳c杯碗盘碟,后厨便将酒肉流水般送上来,众匪欢天喜地地胡吃海塞起来,直闹到深夜,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酒,这才散了。 环境变了,张冲睡得不踏实,第二天天一亮便起了床。但很快,他就发现原来醒着比睡着了更加无聊。一直都了快响午,众人才一个个起身,等他们把自己收拾清楚了,太阳都已经偏西了。“这才叫生活啊。”张冲心里虽然急不可奈,但看完土匪们的作息,还是忍不住感叹道。比比自己以前的生活,睡的比鸡晚,起的比鸡早,还有被万恶的老板骂,这儿真是天堂啊!他真的开始喜欢这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分赃不均 鸡头山大寨很大,分前寨和后寨。当家们c几个重要头领和他们的家眷住在后寨,再加上服侍他们的丫头小厮,一共不过几十个人。山寨的主力全部驻扎在前寨,大概有一百多名喽兵。这些喽兵每二十个人编成一个大队,每队有一个头领,五个人组成一个小队,有一个小队长。张冲所在的是第三队第二小队,头领就是陈有,小队长没有名字,大家叫他山猫。 前寨的中间是聚义大厅,聚义厅前面是一个宽敞平整的大操场。围绕着大厅,杂乱无章地分布着一些独立的小院子。各队人马分别住在这些小独院里,院子基本上是四合院,里面房间不少,匪兵们以小队为单位住在不同的房间。 每月初一c十五,各队喽兵要到山寨正中的广场上去集体操练,其他时间没有号令是不允许随便走动的。于是大家便只能窝在房间里吹牛c喝酒c赌钱,实在无聊了,就到院子里或者寨子里和其他小队的人打打架,发泄一下。 今儿天气不坏,日头暖暖地照在院子里。昨晚大家都喝大了,今天起来免不得头晕脑涨,浑身不得劲,喽兵们一个个半死不活地倚着墙根,或蹲或躺地一边照太阳,一边等陈有回来。 按惯例,喽兵的赏银是由头领负责领回,然后再分给大伙的。 陈有去大寨有些时候了,到现在仍然没有回来,大伙慢慢有些坐不住了,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次得了全是足银,我一打开箱子,白花花地晃眼啊,这回发财了。”一个喽兵说着,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切,你以为老大会把这次的银子赏给我们吗,能得点杂银就念阿弥陀佛了!”显然,更多的喽兵还是比较清醒的。 鸡头山所处的义州城,虽说不能算穷山僻壤,但也绝对算不上繁华之地,平日里劫的银子,若能得着八成的那可就真是撞着大运了,别说是五分的,就算是三分的也不多见,最多的是白里透红杂碎银两。估摸着这次,基本都是这种状如黄金的银子。 大家正说着,陈有从外面走进来,黑着脸,也不说话,直直地进了堂屋。头领的待遇自然要高出平常喽兵很多,是享受单间的。三队的院子有三间正房,东面那间是陈有的卧室,中间的堂屋,是议事办公的地方,西边那间是小库房,放着些武器装备,日子好过时,也曾经放过些美酒c腌肉什么的。 见陈有进了房间,各个小队长急忙站起身来,跟在他后面进了堂屋,最后进去的将大门关紧,把一帮心思各异的喽兵晾在了外面。 没一会,小队长们便出来了。众人见状,立即不约而同的快步返回各自的房间。张冲毕竟刚刚穿越过来,对这里的规矩掌握地还不是很清楚,脚下就慢了一步。等他进了房间,他们小队的人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铺位上,一个个低眉顺眼地坐着,就象遇上严厉阿姨的幼儿园乖宝宝,仔细地陪着小心,生怕一不留神,不仅分不到糖果,还要被打屁股。 山猫的脸比陈有的脸更黑。胡师爷宣布他的赏钱是一两,可自己却只拿到了七钱,而且是红黄相间的杂银,折合下来,还不到五钱,这让他感觉很不爽。不过,刚才陈有也说了,他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二两银子到手的还不到一两。层层克扣,山寨的潜规则就是这样的,所以山猫能做的也只有生闷气了。 山猫气呼呼地走进来,大家见状,心里便悬了起来,看来这赏钱之事,怕是要黄汤了。毛豆是个有眼力劲的,快走几步,将桌前的长凳拉出来,伺候山猫坐下,又端起黑陶茶壶,给山猫倒了碗水。山猫看都没看毛豆一眼,自顾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这才从怀里掏出几串铜钱,扔在桌子,没好气地说,“一个个促死的货,拿去分了把。” 话音刚落,几个人象恶狗抢骨头一般便扑了上去,七手八脚地一抢,那串钱的绳子便断了,铜钱散落了一地,能得多少,全凭个人的身手和运气了。只一转眼的功夫,铜钱便被一抢而空,手快的抢了几十枚,手慢的只拿到十几枚。等张冲到前面,桌面上就剩下几截串钱的断绳,如同僵死的蚯蚓,形容惨淡地看着张冲。“我的呢?”张冲似乎是自言自语地悻悻道。 没有人理会张冲,大家心里全窝着火呢!好容易做了桩大生意,实指望这次能翻翻身的,没想到,最后的结果还没有去山下那些穷棒子家里转一圈收获大呢。这么多钱不分,没耳虎这是要留着买棺材吗?大家心里这么想,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表现出来。无论陈有也好,山猫也罢,那都是没耳虎的铁杆。别看陈有和山猫一肚子的不乐意,要是谁敢来上这么一句,他俩肯定会给那不开眼的货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银子固然重要,但没了命,要银子还有什么意思? 张冲能想到这赏银肯定会有克扣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克扣到如此无耻的地步,比起山猫,他以前公司里的顶头上司,年经轻轻就已秃顶的销售部经理,简直就是个毫无私心杂念的廉洁高尚的人。霎时间,张冲竟然没了主意,进不得又退不得,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着,心中暗道:“好尴尬啊!” “转,转你娘的腿啊,”山猫这一肚子的火,总得找地方发泄出来不是,于是张冲便躺枪了,“你他娘的转的老子头都晕了。”山猫大骂着,跳起来,一脚便踹到了张冲的心窝上。张冲虽说以前在健身房里也选过散打的课,但是一次也没有实战过,更何况遇上的是山猫这种身经百战的悍匪。这一脚被结结实实地踢了个正着。张冲的脸当时就白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喉间一阵发甜,“噗”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娘的,真是个怂货。”山猫没想到张冲这么不经打,当时就有点兴趣索然,“把这货给我扔得远远的,看着就他娘的堵得慌。” 张冲在队里虽说没有什么人缘,但也没得罪过谁,大伙们也没觉得他有多么讨厌,所以山猫一发话,其余的人便一起上前,七手八脚地架起张冲,一直把他架了出去。众人还算仗义,怕张冲再让山猫看见,又发生什么事端,索性将他架到院外,一直到了中心操场,才把他放下来,让他平躺在操场边的石凳上,先把这口气捯上来再说。 在山寨里,死个把喽兵,还不如死只鸡让大家关注。张冲只能暂时将这口气暂切忍下来,在这儿,别说作了,说算是不作,都随时会死。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皮痒了是不是?”大伙刚喘口气,就听见有人高声叫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二当家的传说 众人抬起头,只见一队喽兵正朝他们走过来。这伙喽兵和普通土匪的装扮不太一样,一个个穿着紧身的皮甲,里面衬着红色的战袄,褐色的裤子,腰扎青色的英雄带,脚下的黑皮靴擦得锃明瓦亮,手擎红缨长枪,挎着制式的腰刀,不细看,还以为是正规军。 众人见状,急忙立身垂手站好,这伙爷他们可惹不起。 这队人马是二当家的贴身卫队。二当家赵戎是鸡头山的神话,这位爷乃三代将门之后,上山之前是南汉国最精锐的黑甲军的副都头,弓马娴熟,勇冠三军。 赵戎有本事,可脾气也大,说好听的这叫做有个性,但实际上就是二。在体制中混,有个性就等于找死。 赵戎看不惯那些官僚,“娘的,枪都不知道拿哪头的货,还跟老子谈兵法。”赵戎冷眼看着正在滔滔不绝的古都头心里恨恨地想。赵戎从第一次见到古都头就讨厌他,现在更讨厌。 很简单的一次换防,不到十天的路程,本来应该象郊游一样轻松惬意的,没想到第四天上就被北蛮国的骑兵给堵了。指挥使李贵当时就吓慌了,立即下令扎营,严密防守,静候援军。 赵戎恨死李贵这个穷酸了,若不是这货非说什么塞外草原风光无限,要吟诗作赋,生生耽误了一天时间的话,现在他们早就到养马堡了。前方的斥候传来了消息,堵他们的不过是一支北蛮的游骑,只有千人左右,而且他也曾带着一小队人马,和北蛮的前哨接触了一次。据他判断,只要全军倾力一个冲锋,就算歼灭不了这支队伍,至少也能将其冲散,这样就算是耽误了一天时间,他们也能在北蛮大军赶到之前,把主力拉进养马堡。养马堡虽小,但毕竟经营多年,墙高沟深,防守起来可以以逸待劳,就算是北蛮主力赶来,撑上二三个月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如今却偏偏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安营扎寨,还腆着脸说兵法有云,云你娘个大头鬼啊!赵戎经常想,是不是当今圣上曾经被驴踢了脑袋,不然怎么会安排象李贵c古都头这样的文人来当军事主官呢。 “嗳,我说那个谁,”古都头很轻佻地用手指点着赵戎,刚才他在讲话时,就注意到这货七个不忿八个不服的,心中着实地不爽,“刚才我说的都是指挥使李大人的指示,尔等定要用心领会,若要误了指挥使大人的大事,留心你们的狗头。那个谁,你把你的人看紧了,若再私自行动,军法从事。” “谁长着狗头,我看你才是狗头,丧家狗的狗头。这么几个蛮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我看还真不如一只狗。你也不必扯虎皮作大旗,这么打仗,还什么指挥使,我看是吃屎还差不多。”赵戎说完,周围的将领都忍不住想要笑,可这毕竟涉及到上官,上纲上线起来,那可不是玩的,于是只能使劲憋着。 古都头的脸都紫了,浑身哆嗦着说:“你,你,好无礼,竞敢如此抵侮上官,反了,真是反了,来人给我拿下。” 左右听令,正要往前,但看到赵戎一脸的铁青,心里就先怯了三分,再看赵戎身边的部下纷纷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把上,随时准备拔刀砍人,就更加迟疑着不敢上前了。古都头见军士不听令,更加恼火,只身往前疾走几步来到赵戎面前,扬起手里的马鞭,厉声喝道:“打死你这个贼叛军。” 书生几乎就是孱弱的同义词,凭古都头这点斤两,和赵戎动手,真的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赵戎微微一晃身形,将鞭锋躲了过去,接着踮步上前贴着古都头,左手掐住他的脖子,扬起右手,实实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这一嘴巴把古都头抽成了古陀螺,滴溜溜转了四五圈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若是常人被这样一打,怕是早就蒙圈了,可古都头的脑子却一下子清醒过来。再闹下去,自己肯定会更惨,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从地上站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夺路而出,直到跑出了军帐门,才回过头来,指着赵戎恶狠狠地道:“你这厮给我等着。” 看着古都头的狼狈样,大家再也忍不了,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李指挥使和赵戎共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赵戎的火爆脾气是知晓的,平日里这厮目无尊长,不服号令他都忍了,当然这并不说明李大人是个很大度的人,只是因为赵戎没直接惹到他的头上罢了,所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赵戎明明知道古都头是自己的小舅子,还敢如此嚣张,这就是裸地打脸,而且打的是他堂堂指挥使的脸。 “临阵斩将,不祥。”李大人不愧是朝廷培养多年的资深官员,虽然心里恨不得立即将赵戎拿来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静如止水。听完自己小舅子的哭诉,李大人断然拒绝了下面几个将官的提议,“各位休要多言,如今大敌当前,一切以战事为主。赵将军是我军中翘楚,万不可因几句口舌,便做出这等自断臂膀之事。”众人听了,面露愧色,素质,什么叫素质,李大人这才叫素质! 赵戎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指挥使的大帐。李指挥使下的令,请赵将军进帐议事,李大人把请字咬得很重,所以去给赵戎传令的士兵非常客气。这基本上在赵戎的意料之中,大敌当前,放眼这近万人的军中,谁敢立马横刀,除了自己怕没有第二个人了。“用得着老子,就别跟爷得瑟!”赵戎有些得意地想。 “来人,给赵将军看座。”李指挥使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赵戎也不客气,大刀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座。赵戎的行为让帐内众人感觉极度不舒服,能在这个营帐里混的,哪个不是十年寒窗,三篇文章打熬出来的,无论怎样也临不到一个死丘八放肆吧,心中立时对其生出许多不满来。 见赵戎坐定,李贵看了看众人,接着道:“好了,现在赵都头也来了,我们继续议事吧。”说完,转过头来,面带微笑地看着赵戎,“如今我军为北蛮兵所困,战守两难。都头乃三代将门之后,久经沙场,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啊?” “高见谈不上,两军遭遇,勇者胜之。”赵戎本以为李贵找他来,是为自己小舅子出头,找自己麻烦呢,没想到,李贵对此事却一字未提,而是问计于他,这大出了他的意料。原来准备好的种种对策各种措词,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落的感觉。若李贵突然问别的事情,没有经过事先准备,赵戎可能会手足无措,不知所云,但好在李贵问的是争战之事,对赵戎来说,这可就是道送分题了,所以不假思索,信口道来,“如今,北蛮国与我军对峙,我部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所以,我们应该掌握主动,全军出击,方为上策,若一味死守,则先机尽丧,等北蛮主力赶来,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赵都头分析地极是,本官也有此意,但北蛮骁骑狡猾如狐,若我军全军出动,其必先逃遁,再行袭挠,到时,我军首尾难顾,左右不支,可就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了。”张贵叹了口气道。 “无妨。”赵戎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可以选精骑一队,与其主力绞在一起,然后再全军出动,对其进行合围,则大事可定。” “妙啊!”李贵抚掌大笑道:“赵都头果然是计高一筹。如此,众将官,何人愿带兵深入虎穴,立此头功?” 此时,大帐之内一片寂静,众人神态各异,但流露出的情感却是出奇地一致,谁愿意去送死谁去,反正老子不去。 李贵把脸一沉,厉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尔等饱食朝廷俸禄,如今就是这样报效天家的吗?”帐中诸人又不是第一天才从政从军的雏,任你把喉咙喊破,我自岿然不动,你又能奈何?可赵戎却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高规格的议事会议,见无人接话,就坐不住了,于是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末将不才,愿领命。” 李贵自然大喜,立即传令明日五更造饭,着赵戎自行挑选三百精骑前去迎敌,其余人马等赵戎信号后,全军向前,违令必斩! 信心满满的赵戎一马当前冲向北蛮骑兵的营地,这下轮到北蛮兵郁闷了。北蛮骑兵主将萧定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哈啊,这是?平日里这帮小南蛮见到他们,只会嫌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这次竟然主动冲了过来。这帮家伙不会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吧,今儿咋闹得这么欢腾呢? 事过反常则为妖。萧定南断定此中定有阴谋,不敢大意,当即吩咐吹响号角,让儿郎们上马准备迎战。 赵戎带着人马并不与北蛮兵硬碰硬,稍一交手,便拔转马头,从敌军空隙中穿插而过。这样来回冲击了两次,萧定南笑了,暗道:“原来这帮南汉兵目的是扰乱自己的阵脚啊,这可真是可笑,要讲袭扰,我们北蛮可是玩这个的祖宗。”于是,将手中的令旗一挥,号角之声再次响起,北蛮军闻令,立即分散开来,几人一个小队,猛力冲击,就象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捅进了南汉骑兵的阵形,只四五个回合便完成了对南汉军的分割包围。赵戎一见得计,心中狂想,抽出一支响箭,朝着天空射出去。 萧定南被响箭发出的尖利声音惊醒了,“不好,中计!”现在他才算明白闯进来的这伙骑兵的真正意图其实是为了缠住他们,急忙大叫道:“全体收拢,结阵。”但此时,双方已成胶着状态,要想集合队伍,谈何容易啊! 正当萧定南暗暗叫苦之际,前方哨骑回报,南汉军大营营门紧闭,压根没有要出动的意思。这就怪了,萧定南听了哨骑的报告真是没主意了,这究竟是几个意思,总不能说这帮家伙冲进来就是专程来送死的吧? 萧定南想不明白,但赵戎却慢慢想明白了。“兄弟们,咱们让李贵这只老狗给阴了!”赵戎突然绝望地狂喊,“李贵匹夫,我定取尔狗头。” 说归说,骂归骂,赵戎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急忙从箭壶再次抽出响箭,朝着天空连射三箭,示意手下立即分散突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义州匪事 无论多么正确的决策,执行起来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尽管赵戎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分散突围的命令,但在强悍的北蛮国骑兵的绞杀下,最后突出重围的也不过二十几个人。 赵戎带着这二十几个兄弟,四处流亡了一段时间,最后走投无路,才上了鸡头山落草当了土匪。 鸡头山所在的义州,是个盛产土匪的地方。首先,义州多山。山高林茂,不当土匪真对不住这块风水宝地。再说,土匪这职业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门槛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只有你说一句“我愿意”,这事就成了。还有就是启动资金低,只要有半袋野菜杂面饼就足可以开工了。当年,张三就是被没耳虎用一个杂面饼给收上山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义州匪事兴盛,关键在于这儿的营匪环境好。官匪之间鱼水情深,是义州的优良传统。在义州拉竿子带队伍,没人官府的人罩着,也不是说不行,不过象西游记里面的白骨精一样被打得连毛都不剩一根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官府里的人平日有钱拿,等狠狠捞上他几年,然后再找个不长眼的山寨一剿,这样以来资历有了,政绩也有了,想不提拔都难。所以,只要是按时孝敬,官府对土匪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义州也就成了有志于土匪事业的人创业的天堂! 在这汹涌的创业大潮中,有一朵小小的浪花,那就是没耳虎。想当初,没耳虎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那时,恰虎哥少年,风华正茂,土匪义气,挥斥方遒,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很威武的绰号唤作“下山虎”。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下山虎第一次下山就让镖局里的镖师用弹弓射掉了两支耳朵,瞬间就从威风凛凛的下山虎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没耳虎。虽然他因此成为业界的笑话,但事情总有两面性,至少让人记住了义州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下山虎也好,没耳虎也罢,老虎总是要吃肉的,要是老躲在山上吃野果c饮山泉的那就是猴子了。这时,没耳虎才发现原来在义州,土匪这个行当也不好干。义州拢共然这么大,从业人员太多,同行竞争太激烈,僧多粥少,想吃饱饭真实不容易。 在二当家上山之前的那段日子里,没耳虎的日子过得艰难,但内容还是比较丰富的,简言之就是挨揍的时候比抢劫的时候多,挨饿的时候比挨揍的时候更多。这样的日子张三作为亲历者感触很深,但他却无怨无悔,这么多年下来,对山寨始终做到了不离不弃。因为他很清楚,就凭他的本事,能收他的山寨比起没耳虎来不可能好多少,只会是更糟。 相对于二当家,张三算得上是山寨的老人了,二当家上山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当时的情景有些尴尬,那天巡山的喽啰回来禀报,说山下来了肥羊,于是没耳虎带着兄弟绿着眼睛就下了山。这次老天真的开眼了!没耳虎激动得都要哭了,整整一车的谷子,只要一个老头推着,还没有保镖,这样再不抢的话,那可就真是没有天理了! 这种情况下,没耳虎一般是冲在最前面的。他上前一把就把老头推了个四脚朝天,接下来就是推车子的,自己堂堂一个大当家,推车子这种粗活自然是不会做的。不过,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过来推车,心里恼火地很,一扭头就看见了正在发呆的张三,于是张口大骂:“张三,你个倒霉催的货。你娃睡着了吗,还不他娘地过来给老子推车。” 张三还真不是个懒惰的人,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上前去推车罢了,直到听见没耳虎喊他,才急忙小跑着过来。当张三走到没耳虎身边时,没耳虎照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这才算解恨。 张三推着车子在前面,没耳虎哼着小曲跟在后面,眯着眼睛享受抢劫的快感。 “没耳虎,你个天杀的,连喂猪的陈年谷子都劫,你还是不是人?”老汉一眼就认出了没耳虎,义州虽然多匪,但没有耳朵的土匪却只次一家,别无分号。接着老汉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骂了起来。 没耳虎觉得这个老汉确实有点过了,其实一些事情懂得就好,何必说得这么直白。恼羞成怒的没耳虎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开眼的老货。那老汉见没耳虎拎着把崩了口的破刀,气势汹汹地冲他杀过来,急忙跳起身来,一溜烟跑了。他倒不担心没耳虎会杀了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没耳虎真的有杀人的胆,他手里那把破刀也砍不死人。老汉担心的只是会是被砍伤,已经折了一小推车谷子了,要是再搭进医药费去,那可就折大发了,所以脚下步子迈得很快,没耳虎跟在后面追了二里多地,竟然没有追上。 不嫌鬼瘦的阎王当然不会只要没耳虎一个,在没耳虎他们返回山寨的路上,就被野鸡凹的过山蛇给堵了。 “过山蛇兄弟,好久不见,想死你了。”没耳虎用十分夸张地热情大笑着和过山蛇打起招呼。这当然不是因为没耳虎和过山蛇交情好,或者是没耳虎表演太强,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打不过过山蛇,该低头时就低头,这也没什么丢人的。 “我说怎么今儿早上一睁眼就听见喜鹊叫,合着是该遇上没耳虎兄弟啊!”过山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没耳虎,“怎么着,看这样兄弟这是发大财了吧?” “哪里,哪里。”没耳虎笑着摆了摆手,“这点东西怎么入得了兄弟你的法眼呢。不过,见了面分一半,这个规矩不能坏,来,张三,把车上的谷子卸下一半给我过山蛇兄弟。” “呸,”看着没耳虎的怂样,过山蛇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心里便不耐烦起来,便一口浓痰喷了过来,“卸你娘的腿啊,把车子留下,你们几块货,立即给老子滚蛋。”张三跟着没耳虎和过山蛇他们打过几次,每次都被打得满地找牙,所以,他特别听话,立即扔下车子,跑到没耳虎的身后躲了起来。没耳虎没有心思去和张三计较,他眼睁睁地看着过山蛇他们推着车子渐行渐远。 直到过山蛇转过山坡看不见了,没耳虎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骂了起来,“过山蛇,你个天杀的,连喂猪的陈年谷子都劫,你还是不是人?” 没想到,过山蛇并没有走多远,再加上顺风,没耳虎的叫骂听得真真的。过山蛇觉得没耳虎确实有点过了,其实一些事情懂得就好,何必说得这么直白。恼羞成怒的过山蛇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开眼的家伙。 没耳虎当然要比刚才那个老汉硬气得多,见过山蛇拿着块石头,气势汹汹地冲他杀过来,急忙跳起身来,边跑边扭头指着过山蛇大叫道,“孙子,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这句义州匪界的常用语,听上去霸气,但效果却苍白无力,绝大多数情况下,只不过是为跑路找个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 没耳虎刚才追老汉时,已经活动开了,比起没有做过拉伸,更没有经过热身的过山蛇自然要快很多,所以在后面穷追的过山蛇也只能看着没耳虎他们越跑越远了。 一路上没耳虎没敢停,快到山寨大门时,却发现张三他们神色怪异地站在路边。“娘的,看看你们一个个那个鸟样子,慌什么?”没耳虎停下来,上下不接下气地骂道:“过山蛇那孙子有那么可怕吗,跑跑跑,就他娘的知道跑,以后出去别说是跟我虎爷混的,老子的脸让你们丢净了!还他娘的楞着做什么,等着给老子送殡啊,都给老子回去,慢慢跟你们算帐。” “虎爷,”张三怯怯地说:“有人!” “什么人?”没耳虎一楞,放眼望去,只见十几个人正聚在山寨大门前,全都是彪形大汉,最恐怖的是他们竟然都骑着马,虽说现在隔得远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神情,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帮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善类。没耳虎真是慌了,没想到今天自己下了趟山,便宜没占着不说,现在看来,连菊花都要被人爆掉了,这是要端老子老窝的节奏啊。 没耳虎正在忐忑着,那伙人终于发现了他们。只见那伙人中冲出一骑,看情形是个领头的,直冲他们而来。跑是跑不了了,没耳虎自信就算没有刚才那段狼奔豕突地穷窜,自己这两条腿也无论如何是跑不过四条腿的。于是他一横心,想大不了老子就投降他们! 马速很快,转眼之间那人便来到了没耳虎的面前。只见他一勒马缰,停了下来,却不下马,只在马上一拱手,朗声问道:“请问哪位是没耳虎大当家的?” 没耳虎听那人语气还算平和,壮了壮胆子,往前一步,也拱手还了一礼,道:“在下便是没耳虎,不知这位英雄有何见教。” 听到没耳虎的话,马上那人立即翻身下马,深施一礼,道:“表哥,可还认得小弟?” 没耳虎心里一楞,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人,过了半天,才迟疑地问道:“莫不是我那赵戎表弟?” “正是小弟。”赵戎见没耳虎认出自己,当时激动地热泪盈眶,上前紧紧抱住没耳虎。现在这对难兄难弟,心里都藏着一肚子酸楚和委屈,如今总算是见着亲人了,二人禁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鸡头山的春天 没耳虎和赵戎是实在亲戚,具体说来赵戎是没耳虎三表姑的大伯子妻侄的二表弟,所以论起来,两个人就是实打实的表兄弟。除了亲戚关系之外,没耳虎和赵戎家也算得上是世交,两个人的父亲在同一个部队中都担任伙长职务。小的时候,两个人就是一起玩泥巴的好兄弟。后来,他们父亲的部队整建制撤消,人员分流到了各处,两个人这才分了开来。 突出重围后的赵戎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返回京城的黑甲军大本营,找黑甲军大将军叶云告状。但是他们突围的方向出了问题,当时慌不择路竟然冲进了北蛮国的国境,等他们一路砍杀,重新回到南汉国境内时,已经半个月过去了。赵戎带着亲随们马不停蹄地向京城行进,快到京城时,他们在一家驿站歇脚,无意中却听到了一个让赵戎感觉五雷轰顶的消息。指挥使李贵李大人如今已升任兵部侍郞兼黑甲军参议了。 原来,就在赵戎他们突围后的第二天黄昏,北蛮主力就铺天盖地而来,赵戎所属的那只部队除了张贵一人外,全军覆没,近万人惨死在北蛮兵的屠刀之下。 兵部战报上达天听之时,南汉灵宗宋铣比较忙,下月初五是义州郡主宋涟举行笄礼的日子,这可比北方的战事要重要的多。宋涟是灵宗四弟潮亲王宋银的二女儿,自幼深受灵宗宠爱。眼瞅着自己的掌上明珠终于要长大成人了,灵帝心中自然是十分的喜悦,他歪在养心殿的龙榻上,象个更年期综合症重度患者一样喋喋不休地指手画脚,此事着礼部安排专人,彼项由户部再加拨银两。大太监卞性仁恭恭敬敬地站在御阶下,尽职尽责的当着捧哏,“嗯c啊c嗨c是”地小心应付着,一脸的微笑中含着一股说不出的暧昧。 兵部战报是加了十万火急的封签的,中门官自然不敢怠慢,急忙住里送上来。灵宗从龙案上拿起兵部的折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说了一声知道了,便丢到了一边。 站在养心殿东侧柱子后面的那个记录起居的史官见此情景,皱了皱眉头,小声干咳嗽一声。灵宗闻听,心中一紧,对这个啥事都敢秉笔直书的史官,他心中还真有一丝忌惮,这件事若是被他如实记下来,再传闻出去被那帮该死的言官知道,朝会之上又该吡吡不停了。于是他直了直身子,朝着卞性仁又补充了一句:“李爱卿办差也算用心了,着内阁拟旨在兵部给他安排个差事吧。” “天啊!”赵戎哀号道,如今他真变成一只绕树三匝,无枝可依的傻鸟了。何去何从?重返黑甲军吗?无论是赵戎还是李贵,心里都清楚得很,当今圣上昏是昏了点,但却不傻,要是让他知道李贵为了泄私愤,把他斥重金打造的三百黑甲军扔出去送死的话,一定会下旨将这货叉出午门外,用廷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所以,只要他回去,李贵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闭嘴。赵戎清楚他在黑甲军里的话语权,和李贵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李贵想弄死他,那就是分分钟的事。但不回黑甲军,他就成了逃兵。赵戎一直在黑甲军效力,黑甲军的战力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别看他们和北蛮兵干起来不是个,但要对自己人下起手来,那手可比他们身上穿的黑甲要黑多了。 整整一夜,赵戎和他的亲随们谁都没有睡,赵戎在想,亲随们在等他想的结果。三更鼓响,赵戎站起来,坚定地将手指点到地图上,众亲随围过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位置叫义州。方向定了,一切就好办了,大家长舒了一口气,各自去收拾准备去了。没有人问为什么,跟着赵都头,不需要带脑子,他命令怎么办,就去怎么办,这也是赵都头的命令。 如果灵宗皇帝知道赵戎他们收集情报的效率,一定会十分欣慰的,朝廷的钱真的没有白花。赵戎和他的手下到达义州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整个义州的情况摸了个大概,在处理这些情报时,他发现了一个熟人,没耳虎。 天上掉下个赵弟弟,没耳虎还是很高兴的。至于赵戎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这就是当土匪的好处,不需要政审。相反,谁惹的祸越大,在圈子里就越有面子。 没耳虎也是让过山蛇给欺负急了,所以口无遮拦,将刚才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向赵戎倒了出来,直到说完了,才意识到有点跌份,便急忙改口说:“哥哥我今天就是没带刀,不然的话,我一定砍死他个龟孙。” 没耳虎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大,站在他后面很远的张三都听见了。张三好奇地望着没耳虎,戳了戳身边的同伴,说:“我明明看着大当家的是带了刀的,咋这一会的功夫就没了呢?”同伴撇了撇嘴道,“你是不是傻啊,跑掉了呗!” 赵戎倒是很义气,干脆地说道:“没关系,兄弟带着刀呢,敢惹我哥,他死定了!”赵戎已打定主意要在义州东山再起,所以心中只盘算着如何把这投名状交得漂亮些。 没耳虎开始真没指望赵戎能替他出头。初次见面,按义州道上的规矩,能在道义上表示支持,就已经算是很够义气了。但看赵戎调派人手的样子又不像玩虚的,心里不禁对这个表弟平添了几分好感。 过山蛇的实力没耳虎是清楚的,说句实在话,他对赵戎他们并不是十分看好。别看这些人一个个虎背熊腰的,但真玩起命来,这都不好使。打架靠的是综合素质,一个人高马大的夯汉未必是一个既瘦又小的会家子的对手。但赵戎如此仗义,没耳虎也就豁出去了,心想打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已经跑掉一只鞋了,大不了再跑掉一只,这样更好,俗话不是说了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赵戎让两个身上带伤的手下留下,匀出了两匹马,可惜没耳虎的人没有会骑的。鸡头山上的人包括没耳虎在内以前没有骑过马的,好在没耳过几次驴。没耳虎上了马,走了几步,感觉还可以,但为了保险期间,他还是决定再找一个人给他牵着马。 没耳虎一连叫了好几个人,大家都害怕被马踢着,便都说不会,全都躲了起来。最后一个问到的是张三。张三听了先是点了点头,想了想接着又使劲摇了摇头。没耳虎的好心情c好脾气让刚才那几位已经给消耗尽了,心里气得要命,泼口大骂道:“就你狗日的不老实,又点头又是摇头的,你是在打摆子吗?”张三倒不着急,一板一眼地回道:“小的以前放过牛,想牛马都是大牲口,伺候起来应该差不多。不过大当家的问的是有没有牵过马,小的确实没牵过马,可不敢哄骗大当家的,所以又摇头。” 没耳虎听得不耐烦,立即打断了张三说,“好了,就是你了。”其实就算不好,没耳虎也没办法,张三是最后一个了,他压根就没的挑选。 过山蛇的运气比没耳虎强不了多少,把没耳虎追丢了后,他们没走出多远,就被兔子窝的张相公黑吃黑了!等没耳虎带这赵戎追上过山蛇时,这货正实实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地骂着,“张相公,你个天杀的,连喂猪的陈年谷子都劫,你还是不是人?” 没耳虎这个乐啊,笑骂道:“过山蛇,你孙子也有今天啊。”现在过山蛇的人马已经让张相公给打残了,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痛打落水狗,可是我们义州土匪的基本技能,于是众人一涌而上,将过山蛇他们一顿胖揍。 “大家看好了,这位是我的表弟赵戎,以后就是咱们鸡头山的二当家了,谁要是敢不听赵二当家的话,老子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第二天一大早,没耳虎就召集了所有人马,将赵戎介绍给弟兄们,从此赵戎就算是正式入伙了。没耳虎深情地望着赵戎,大声地对大家说:“赵二当家的来了,我们鸡头山的春天来了。” 没耳虎的煽情到了张三这里就有些明珠暗投了,张三对没耳虎的这个说法很是不以为然。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就好吗?春天是万物萌生的季节,生长着勃勃的希望,但希望只是凭空画出的一个大饼,看得见,但吃不着。张三的父母还有张大c张二都是在春天里饿死的。事实的确如此,在希望中死去,比在绝望中死去更惨。 对于赵戎的到来,张三没有什么感觉。鸡头山的伙食是按人头发的,平日里每人每顿两个掺了野菜的杂面饼。杂粮是山上自己种的,野菜漫山遍野都是,多出几个人山寨也不会少他的份。少几个人,山寨也不会多分给他一个饼。至于二当家这个位子,那就更与他没有关系了,他知道,就算是鸡头山只剩下他和没耳虎两个人,没耳虎都未必会让他当二当家。 为了给赵戎接风,没耳虎把山上最后两只老母鸡给杀了,那两只可都是正在下蛋的母鸡啊!最过分的是,张三竟然连口汤都没喝到,要不是他和后厨的伙夫老韩头关系不错,他连味都闻不到。所以张三就有些不高兴了,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在张三看来,做什么事本分是最重要的。种地就好好地去伺候庄稼,当土匪就好好去抢东西。二当家还有他带来的那伙人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既然很能打,为什么不下山去劫个商队,抢个农庄,要是觉得还不过瘾直接去打安平县城好了。你说你跟帮穷土匪较的哪门子劲,一帮为了车猪食都能打的头破血流的玩意,能榨出多少油水来。打完还得问人家服不服,服不服重要吗?能当饭吃,能当酒喝,还是能当银子花,这不是扯吗? “二当家的就是扔了西瓜捡芝麻,这不是不务正业吗?”张三恨恨地将一根木柴捅进灶底,抬起头对老韩头说。老韩头平静地听着张三的牢骚,顺手扔给他一块糠菜饼子,叹道:“你是吃糠菜饼子的命,操大当家的心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我叫张冲 张冲毕竟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与以前生活在这个身体上的那个张三除了性别相同外,其余的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共同点了。脑子里一下子涌出来这么大的信息量,张冲确实是有点h一ld不住。不过,至少有一点,张冲是确定的,那就是即将走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二当家,是鸡头山上响当当的实权人物。虽说,前段时间二当家的突然得了怪病,怕见风,忌生冷,已经由一个威震义州匪界的大杀神蜕变成一个坐月子的老娘们,但他在山寨里的影响,按照张冲的理解仍然是需要仰视才见的庞然大物。 张冲以前在公司里除了召开全体职员大会外,是没有资格见到副总以上级别的人物的,所以心里难免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尽管胸口仍然很痛,他还是挣扎着站起身来,和众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在路边站好。 这时,赵戎已经在众护卫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了张冲他们的面前。 “是三队的人。”刚才喊话的那个护卫凑到赵戎身边,躬身小声说道。 “哦。”二当家的不动声色地随口应了一声,脚步慢了下来,随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一抬头正好和张冲看了个对眼。这时张冲才算是看清楚二当家的庐山真面目,只见他形容消瘦,两只眼睛已经凹了进去,胡子刚刚刮过,露出青湛湛的胡茬,配上苍白的脸色,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个子不算太高,身材很匀称,虽说是正在病中,但经过长年锻炼的身体似乎并没有被摧垮,仍然显得很健硕。 赵戎对三队的这些喽啰兵当然不会有兴趣,只漠然的撇了张冲一眼,便转过眼神,毫无神彩地直勾勾盯着前方,继续往前走去。赵戎走了两步,忽然象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想了一会,又回过头来,紧紧得盯着张冲,张冲让他盯得有些发虚,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正在惶恐着,赵戎开口问道:“你是张三?” 张冲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从张三开始,他就没直接和二当家的说过话,但现在赵戎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又不应该有什么迟疑,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先按照自己的经验处理。张冲挺胸收腹,立正站好,高声回答:“报告二当家,我是张三。”说完之后,鬼使神差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现在叫张冲。” “张冲。”张冲的表现显然超出了赵戎的意料,他楞了一下,小声地把张冲这个名字念叨了一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名字不错。” “谢二当家的夸奖!”张冲把胸脯挺得更高,干净利索地说。在老总们面前,关键是要把精气神拿出来,这样才能给他们留下好印象,这是张冲刚入职场时,带他的第一个师傅教他的第一招。来到这个新世界,张冲第一次施展出来,自我感觉效果还是蛮不错的,至少二当家的脸色比开始的时候好多了。不过,这次赵戎没有接话,只是出了会神,然后也不看张冲,眼直直地盯着前方,开口说道,“好,张冲,以后冲的时候,记得护住前胸。”说完便迈开步子径直走了。 直到赵戎走远了,张冲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他身边的这些人的心情并不比自己轻松多少。大家用各种羡慕嫉妒恨地目光看着张冲,三队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山上的老人,二当家的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很清楚。二当家的不太爱和别人说话,山上的喽兵和二当家说过话的,说的内容完全一致,就一个字“是”。当然也有喽兵嫌台词太少,会自作主张加上一句,“是,二当家的。”这种情况二当家也是允许的。今天没想到半年多没出来的二当家竟然突然出来了,而且竟然还被他们遇上了,而且竟然还和一个连小队长都看不上眼的张三说了这么久,这真是太没天理了。 “张三,你好点了吗?”毛豆有些酸溜溜地问。 因为二当家的缘故,刚才张冲精神高度紧张,所以能一直硬撑着。现在事情结束了,毛豆一提,他就又记起自己受伤的事来,不觉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石凳上。但这次大家的同情心不会再泛滥了,刚才和二当家的那一出,这小子的风头出的够大了,大家更希望他能直接跌坐在地上,要是能把屁股摔烂就更好了。张冲从大家刺剌剌的目光中也感觉到了这点,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好多了,应该没事了。” “那就好,”毛豆强笑了一声说,“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在这儿再多歇会吧。”“是啊,是啊,你就先别回去了,要是再惹猫哥生气,那麻烦可就大了。”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跟张冲提山猫实际一就是等于堵他的心窝子,大家一时找不到地方发泄,所以有能恶心恶心张冲的机会大家是不会庭的。果然,张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于是大家也立马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开开心心地一哄而散。 大家走了,操场上又恢复了安静,但张冲那颗激动的心却一时无法平静下来。他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说是有一个人十分兴奋地对大家说,某某某今天跟我说话了。当然这个某某某肯定是一个政治领袖c金融寡头或者娱乐巨星,最不济也得是个粉丝过千万的网红。于是大家都艳羡不已,就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某某某和你说了什么呀?那人就说了,今儿早上,我正好堵了某某某的路,于是某某某就对我说,滚!刚开始读的时候,张冲乐得不行,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当他再想起这个笑话时,就开始慢慢觉得这事并没有那么好笑。其实人都是有奴性的,只不过有的轻有的重罢了,比如张冲的就要比张三的多一些。想到这儿,张冲便觉得的心里有些酸楚,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二当家的怎么会知道张三呢?”张冲感到很疑惑,伸开手掌,将腕子转了一圈,最后在胸前攥成拳头,皱着眉头叹道:“这个很费解啊!” 当年,二当家上山后不久就干了一件大事,赵戎宣布由他亲自担任总教头,他手下那伙人当教官,每天自辰时起山寨全员进行操练。头几天还行,土匪就是土匪,别说操练,就是连看过操练的都没有几个,一看这阵势,又是结阵,又是刺杀的,分明是正规军的节奏啊,众喽兵兴奋得嗷嗷叫,又是跑又是跳的,跟吃了耗子样似的,闹得挺欢实,一时间把个山寨整得个乌烟瘴气,鸡犬不宁。可新鲜劲一过,大部分人就不想玩了,一天训练下来,累得跟三孙子似的,有这劲头,当土匪做什么,直接去当兵了,这不是有病吗?好在考勤并不严格,跟自己的教官打个招呼不来也行,张三基本上都在泡病假。没想到一个月之后,二当家的便突然宣布,举行大比武,并按照比武名次对全寨人马进行重新编队。在那次比武中,资深土匪张三得了倒数第一名,光荣地被编到第五队中。山寨中的前三队是战斗队,犒赏也最优厚。第四队是预备队,说穿了就是关键时刻顶上去当炮灰的。至于第五队,则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就在山寨里搞搞卫生,干点杂活什么的,至于奖金啊,福利啊,想都别想。当然,后两队的人也不是没有机会进前三队,但要经过严格地考核,最后还得赵戎亲自批准才行。张三现在之所以能在第三队,是因为二当家的生了病,退到二线休养,人员调动才松了下来。老韩头可怜张三,帮他走了黑虎教头三太太的门子,就把张三调到了三队。这样看来,二当家记住他的原因,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次比武了,一般第一名和倒数第一名,大家的印象都会比较深刻的。 想到这儿,张冲不禁有些兴致索然,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这才发觉此时天色已晚,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在这里坐了半个下午。再用手摸摸胸口,感觉虽还有些气闷,但已不是那么疼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初春天气,太阳一落山,天黑得仍然很快,张冲看了看四周,身边的景物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寒风一过,张冲只觉得有一股往骨头里煞得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道,“不行,还是得回屋暖和一下吧,不然伤没事,冻倒先冻死了。”虽如此想,但却迈不开步,也是这张三往常被那山猫欺负狠了,胆儿已是被吓破了。 又站了一会儿,暮色更浓,山风益劲,张冲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心道,“尼妹啊,哥可不是张三,哥是穿越过来的张冲,穿越是啥意思知道不?穿越就是开挂的意思,不就是一只山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不开挂一样能秒他。”想到这儿,豪气顿生,站起身来,径直朝营房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 山猫的气早就消了,张冲前进脚被架出去,沈寄后脚就进了屋。 沈寄和山猫是一个村的乡亲,平日里关系不错,经常走动。沈寄是五队的队长,论级别要比山猫高一级,可五队这个位置着实不怎么样,所以在山猫面前,他也从来不托大,只以兄弟论交。他这次来找山猫,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山寨不是发赏钱了吗,他就是过来碰碰,看能不能蹭山猫顿酒喝。谁知一进门,就看见山猫坐在桌子前正生闷气。等山猫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完,沈寄心思一动,就有了主意。 “你说的那张三难道是我们五队出来的那个。”沈寄问道。 “就是那小子。”山猫恨恨得说,“早晚一天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见山猫气极败坏的样子,沈寄觉得有些好笑,心道,“这娃毕竟年轻,沉稳上差了很多。”便和颜悦色地说:“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发如此大的狠心。若当真看他不顺眼,只将他赶出去,也就是了。” 山猫叹了口气说:“哪有那么简单,便是陈大哥想开一个人也没那么容易。如今虽说二当家的不主事了,可要咱们前三队想动一个人,那也得胡师爷点了头,再报大当家的,请了示下才能动得。” 沈寄听山猫郑重其事地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老弟这些年整日砍砍杀杀的,把心思都放在了外面,怕是把咱们山寨的事都忘了吧?” 听沈寄如此说,山猫有些摸不着头脑,怔怔地看着沈寄。沈寄笑了笑,接着说道:“现在山寨的规矩是谁的规矩,是二当家的规矩。既然是二当家的规矩,那与大当家的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跟着大当家上山的,大当家的规矩才是你我兄弟得守的规矩。至于胡师爷,那可是咱们兄弟不能比的明白人,你怕什么?” “哥哥你就直说,兄弟我该怎么办吧?”山猫擅长的是拎着刀砍人,玩起心思来,智商可就明显地不够用了,所以干脆不却费那个脑筋,直来直去地对沈寄说。 沈寄等的就是山猫这句话,便道:“你既然看张三不顺眼,那么直接就让张三离开你们小队,这空出来的位置,我们找自己人填上,一进一出,总数又没变,这种小事,我们自己就办了,又何必去麻烦胡师爷呢?” “着啊。”山猫拍着大腿乐道:“不愧是老家贼,点子就是多。”说着又忽然停下来,道:“不好,这一时间,你让我上哪儿找人填进来呢?” “这个无妨。”沈寄心中窃喜,却故作平淡地说:“我有个外甥前几天刚刚上山,如今就在我们五队办差,不如让他过来顶了张三,自己家的孩子用起来也放心些。那张三原本就是五队的人,这次再回去,量他也说不出别的来。” “这样也好。”山猫点了点头,虽说山猫头脑是有些简单,但毕竟也不是个傻子,这个时候也觉出味来了,于是冷笑着盯着沈寄道:“你个沈老鬼,不是挖了个坑让我跳吧?” 沈寄急忙摆手道:“兄弟说哪里话,哥哥什么时候害过兄弟来着?你想想看,这件事如此处理,兄弟既能出了气,又能得个称手的人,这样的坑我倒是巴不得你能多挖几个,让哥哥也来跳。” “话虽如此,做起来怕是也有些儿棘手。”山猫忽然想起来什么,满脸忧郁地叹了口气。 沈寄见状急忙问道:“此话怎讲?” 山猫道:“这张三来的时候,可是黑虎教头关照过的。若是把张三赶出去,黑虎那边怕是面子上过不去,为了些许小事,最后却得罪了黑虎,怕是不值。” “屁!”沈寄不屑地说,“张三从五队走的时候,我就查清楚了。是伙房的老韩头走了黑虎三姨太的路子,至于张三,黑虎认识他是个球?” “噢,原来是这样啊。”山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沈寄在一旁看到山猫的脸色露出松动之意,迅速从怀里掏出两吊铜钱塞到山猫的袖袋里。 打铁要趁热,沈寄回去没多久,沈寄的外甥侯廷就来找山猫报到了,当然他不是空着手来的,除了自己的行李外,还带了一坛酒和五斤腊肉,当然这些礼物是沈寄替他准备的。五队虽然差了些,但只要当长,油水总能捞一点的。 山猫对侯廷第一印象并不好,不过,有钱拿,还有酒有肉,其他的就真的不重要了。山猫将酒肉锁进自己的柜子里,然后又拽了一下锁,确定的确是锁好了以后,才转过身来将侯廷带到张三的铺前道,“把这儿收拾一下,以后你就睡这儿。”说完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四小队那边场子都开好久了,掷色子押宝各种活动一应俱全,山猫早就等不及了。 侯廷本来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货,自己的铺盖都懒得收拾,现在却还要替别人收拾,心中恼火地紧,弯下身子将张冲的东西划拉起来,往门后边一扔,又觉得不解恨,过去在张冲的被子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完事之后,侯廷坐在床上,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来的时候,在院子里听到西厢房那边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想来这些人都去那边耍子快活去了,心底便有些痒痒,但临来的时候,舅舅沈寄再三嘱咐他,一定要小心从事,想来想去,也只好放弃了这个心思。一个人呆坐,越坐越是无聊,最后干脆拉开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虽然给自己打了一路子的气,但进了院子,张冲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张冲站在天井里,四下望了望,院子里除了四小队的房间以外,都黑着灯。接着又听见山猫那破锣般的叫喊声,从那个房间里传出来,张冲终于放心了,以山猫的赌性,估计摊子不散他是不会回屋的,自己可以放心地睡个好觉了。 张冲住的东厢房门很小,窗子更小,密密的窗棂上又贴着厚厚的窗纸,采光很差,屋子里一片漆黑。好在自己的铺位自己还记得很清楚,有没有光亮都无所谓,又累又冷地张冲进了门便直奔自己的床铺,一头栽了下去。 “啊!”张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床上竟然躺着人,直到趴下去,才感觉不对,不由地尖叫了一声,蹦了起来。躺着那位可能已经睡着了,更是没有思想准备,也跟着蹦起来,口里“啊,啊”乱叫着,又是伸拳头又是踢腿。 “你是谁?”那人终于平静下来,等看清楚张冲后,神情紧张地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张冲被他气笑了,道:“这话得我问你才对。你是什么人,跑到我床上为什么?” “这明明是我的床。”张冲到现在才发觉,对面那个人竟然是个娘娘腔。只见那个娘娘腔翘着兰花指,大骂道:“臭不要脸的,天这刚黑呢,就想占便宜。” “打住吧,就你那样的,就算天再黑也没人占便宜。甭跟爷这儿出幺蛾子,立即给老子滚蛋,不然弄死你,信不信。”对面前的娘娘腔,张冲越看越觉得恶心,不禁大声喝道。 “这是要弄死谁啊?”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张冲转头看时,来人竟是山猫。山猫满脸冷笑,阴阳怪气地道,“呦,我道谁呢,原来是冲爷啊,难怪口气这么大?” 张冲一楞,接着就释然了,如果毛豆他们不把遇到二当家的事告诉山猫,那倒不正常了。现在他最吃惊地倒不是这个,而是觉得自己可能太低估那个娘娘腔了,就刚才这一折腾,竟然能把那边赌鬼们的动静都压下去。 “猫爷,”娘娘腔见了山猫就象见到了救星,拧着身子,迈着小碎步,跑到山猫面前,嗲声嗲气的说,“猫爷,这个人好生无礼。刚才趁人家睡着了,竟然想占人家的便宜。幸亏我惊醒,” “好了。”山猫也受不了,这娘娘腔再说下去,他非吐了不可,所以立即打断了他,回过头对张冲说,“这位是我们二小队新来的,至于冲爷你,我们这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赶紧的走人,五队吃饭晚,快点走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 “我回五队?”消息来的太突然,虽然张冲对在几队混没有切身体验,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谁下的命令,为什么?” “我下的命令,因为你娘个腿。这样够了吗?”看着山猫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张冲拼命压抑住自己上去抽他的冲动。在这里,就算能单挑的了山猫,最后吃亏得还是他。于是他只能转移话题,“我的东西呢?”没有人回答他,张冲顺着多数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自己的被窝被扔在了门后,象一堆垃圾一样。 出离了愤怒地张冲忽然有一种解脱了一般的轻松,他走过去将背窝搭在肩上,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豪气,大踏步的地向外走去,口中朗声诵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山猫自然是听不懂这句诗的意思的,但此时此刻,又是从这张冲嘴中所出,以他的经验判断,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跟着追出来,站在门槛上大骂道,“孙子,说什么呢,什么蒿,你才是蒿人,你们全家都是蒿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打回原形 张冲出得门来头也不回,一路走到山寨的中心广场,听到后面并没有人追上来,这才站住喘了口气。此时夜色已浓,整个山寨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聚义厅的大门口,当值的喽兵早已将大红的灯笼挂上,远远望去,如过山夜魈的两眸,发散出幽暗而又迷离的光芒。 山风凛凛,张冲站在广场上,心中一片茫然。就在不久前,从五队走出来,到三队去报道的张三也曾经站在这儿,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眺望前方,感觉五队在右,天堂在左。没想到,这时没有过去多少,但境已是迁得面目全非了。张三变成了张冲,三队的精英也被打回原形,重新变成了五队的垃圾。历史转了一圈,但他已无法回到原点,现实告诉他,鸡头山上压根就没有天堂,这儿就象朝哪都是一个方向的极点一样,哪边都是地狱,无非地狱单号区在左,双号区在右。无论左右,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 张冲的直觉告诉自己回五队未必是件坏事,所以他离开三队时走得很干脆。毕竟他不是张三,对山寨的前三队没有那么多的向往。张冲的心里老是觉得如果他继续留在三队的话,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弄死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性命总要比面子更重要些吧。 山寨重新分队后,张三便一直在五队里混,对五队的情形是再熟悉不过了。五队的头领沈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比他上山更早一些,应该是第一批跟着没耳虎混的骨灰级的元老。在张冲的印象中,这老头还算不错,老好人一个,见了谁都是笑咪咪的。虽说为人贪了点,抠了点,还有些蔫坏,但张冲仍然觉得沈寄至少比山猫要强。 穿过广场,往前走大约不到十分钟,就能远远看到五队的驻地了。五队不象三队,有独立的院子,这里只有一排排的窝棚,张冲远远地看着,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时间竟然有一种错觉,好象自己又重新穿越回去了一般。这些窝棚和现代城市里民工聚居的棚户区除了材质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同。张冲大学毕业刚刚开始工作时,就住在这样区域的出租房里,没想到自己换了一个世界,竟然还是要从这种地方起步。 在这些窝棚中间靠后的位置,有三间砖瓦房,沈寄就住在哪儿。张冲走进来时,沈寄坐一张小凳子上正准备吃晚饭,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灯头被剪得很低,豆大的火头散发出昏黄的光,映得屋里更加凄冷昏暗。桌上黑乎乎地,已看不出材质,上面只有一碗清汤,另外有一个盘子,里面杂乱地放着几个糠菜饼。今天出了太多的血,沈寄觉得的有点晕,所以在这饭上能省点当然就要省点了。 “小三啊,回来了?”沈寄的脸上挂着往常一样的笑脸,温和又不失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今天下午,胡师爷跟我说你要回来,我还不信。没想到,这大晚上的你就来了,你说你是咋回事,好不容易出去又回来做什么?” 张冲的心里格楞一下,他怎么去的三队,他心里最清楚。当时是因为陈有的妻侄想进教头营,而黑虎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可以让陈有办的,所以才便宜了张三。整件事其实就是陈有和黑虎的私下交易,胡师爷根本就不知道。这也是当山猫让他滚蛋时,他硬不起来的直接原因。如果他是从正规渠道进三队的,那么今天就算他真不想在三队混了,他也会把这事直接闹到大当家面前的,就算玩不死山猫,也不能让他喘气太顺了,哪能这么容易就算了。 山猫对自己下了死手,张冲其实一直没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到这种程度,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这只老狗在搞鬼。也怪自己大意,把沈老狗和山猫是一个村的这事给忽略了。想到这儿,张冲把铺盖卷往地上一扔,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那边没意思,所以就回来了。”说完也不客气,直接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个饼子就往口里塞,一整天没吃东西,还真把他给饿坏了! 沈寄一愣,没想到这小子去三队转了一圈,还真长能耐了,心道:“小子,跟我玩,你还是太嫩了点。”沈寄尽管无法确定张冲是否已经悉知此事,但只要是他没有将此事捅破,自己就犯不着和这小子面对面地硬碰硬,于是面不改色地笑着伸手将装饼子的盘子往张冲面前推了推,道:“年轻人就是火性大,先吃饭吧,慢慢吃,饼子还有,对了,还有汤,要不要来一碗啊?” “还有汤啊?”张冲口里塞满了饼子,支支唔唔地说道:“那就来一碗吧,麻烦沈头领了。” 沈寄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没事自己多这个嘴做什么?但话说出来了,就不好再收回去,只能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去给张冲盛了碗汤。 张冲就着这碗汤,把盘里所有的饼子吃光,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拍着肚皮叹道:“我饱了,还是咱五队的饭好吃啊!” “吃饱了就好,小三啊,你就回你原来那个铺,先睡上一觉,别的以后再说。”沈寄使劲地坚持着笑脸对张冲说。 张冲站起身来,走过去将行李拿起来甩到肩上回道:“行,这天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也早点歇着吧。我也算是五队的老人了,你也不用太操心,不用那么着急给我安排事,我真不急。” 沈寄看着张冲的背影,心道:“山猫那玩意到底是怎么带人的?张三多老实个人,到了他那边这才几天,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想着想着,不觉担心起自己的外甥来,这小子以前就不是个省心的,以后会在什么样子?不觉心里生出一股凉意来。正在难受着,张冲却又回来了,凑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沈头领,以后别叫我小三了,麻烦叫我张冲。”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张冲感到心力交疲,吃饱了饭,困劲就上来了。他原先住的那间窝棚,离沈寄的住处不远,出了门只几步便到。在这里张冲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来到窝棚门前,掀开草编的门帘,一步迈进去,随便找了个空着的地方,胡乱拉扯开被窝,倒头就睡,这一觉竟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两天。这两天,沈寄竟然真的没过来打扰过他。 第三天一大早,张冲就被饿醒了,睁开眼看天色尚早,知开饭时间还早,肚里一阵咕噜噜乱响,更觉饥饿难忍,急忙起身,披了外衣,直奔山寨伙房而去。 一路上薄雾轻飘,山鸟幽鸣,整个山寨沉浸在一片安逸静谧之中。 虽然山寨里大部分的人还在睡梦之中,但伙房里却早已开工,张冲闯了进来,只见灶间热气腾腾,众人忙忙碌碌,穿梭其间。张冲找了半天,才在屋角发现正在清点粮菜的老韩头。 张冲快步走过去,伸手帮着老韩头将一袋粟米拎到一边。老韩头这才看见张冲,张了张口,刚想说话,但立即又闭上了嘴,抬头看了看四周,给张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外面说话。 张冲在外面等了一会,老韩头拎着一筐子野菜走了出去,在伙房门外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低着头慢慢地择理起来。张冲过去挨着老韩头蹲下来,边帮着他择菜,边低声问道:“老韩,有没有吃的,饿死我了。” 老韩头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子递给张冲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又不是第一天上山,好端端地,你去惹山猫那个破落户做什么?”张冲饿急了,接过饼子狠狠咬了几口,来不及细嚼便住下咽,饼子一下子就堵在了喉间,张冲差点被噎死,翻着白眼老半天才缓过劲来,喘着粗气说:“别提了,让沈寄那老狗给阴了。” “怎么又扯到老沈那边了?”老韩吃了一惊,停了手,疑惑地看着张冲。张冲便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和老韩头说了一遍,老韩听完,倒松了口气,冷笑道:“这就对了,我开始还当你惹下了多大的祸事,又不见你过来,还以为是不好收拾,没空脱身呢。若只是老沈作梗,那倒没有什么。三啊,话又说回来了,你也要看开些,不在三队也好,那边毕竟要打打杀杀的,五队虽说清苦了些,但总归要平安许多,早晚又少不了你两个菜饼子。” 张冲点了点头道:“这几日我也想明白了,如今便是求我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老韩头笑了笑说,“还说不在乎,发这么大的狠,心里还是过不去吧?你若觉得实在脸上过不去,就暂且忍耐几日,待我找个机会再求求三太太,把你调进伙房也就是了。” 张冲摆了摆手,笑道:“真的不用,这人也不是好求的,人情用一次少三次。再说我过来了,若再有什么事,你倒不好周旋。”老韩头想了想道:“说的也是,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张冲点了点头,继续帮着老韩头择菜,二人又说了一阵闲话,直到把菜择完,张冲才起身告辞,老韩头少不了又从厨房里顺出两个饼子塞给他,张冲将饼子揣在怀里,径回五队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重操旧业 从沈寄门前经过时,沈寄已吃过早饭,泡了壶茶,一个人坐在小桌子前悠哉悠哉地喝着。看见张冲走过,沈寄便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张冲这几日也想明白了,凭他现在的实力是玩不过沈寄那条老狗的,既然一口咬不死对方,那又何必提前朝对方龇牙呢?见沈寄叫他,便停了下来,转身进了沈寄的房间。 沈寄见张冲进来,没有起身,只顺手拿起茶壶倒了一碗茶水,往他面前一放,笑道:“算你腿长,刚沏得茶,你也尝一碗。” 张冲急忙摆手,笑着说:“沈头客气了,我不渴的。” 沈寄又道,“你先坐,这站客难伺候。”张冲见推辞不过,只得弯下腰,拉过一张小凳子,只用半边屁股小心地坐了凳子的前端,坐定之后就低着头,也不看沈寄,一脸局促地搓着手。 沈寄心中暗笑,“只道这厮换了性情,谁想仍是这般窝囊的模样。也怪不得如此,任谁经了此事,也会气迷心的,我倒是有些多心了。”不觉间,这几日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不觉声音又高了几分,笑道:“小三哥,这几日歇休得如何?” “承沈头关爱,这几日休息得甚好。”张冲老实地回道。沈寄点了点头,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如此毫无营养地寒暄了几句,张冲便觉得无话可说,就站起身来,躬身问道:“不知沈头领有何吩咐,若无他事,小的便不打扰了。” “不急,不急,先喝杯茶。”沈寄笑了笑,用手将那碗茶又向前推了推。张冲只得再次坐下去,端起碗轻轻啜了一口,将茶碗小心地放回桌上,然后抬起头一脸恭敬地看着沈寄。沈寄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碗中的茶喝完,放下茶碗慢慢说道:“既然如此,我倒真有件事要麻烦小三哥。” “哪敢是麻烦。”张冲道:“有什么事,沈头尽管吩咐就是。” “你走之后,这山寨收拾夜香之事,就由杨九接了手。可这杨九的娘亲前几日偏偏得了重病,你也知道,这杨九是个孝子,找我哭诉,我又是个心软的,怎能不放他下山呢?”听沈寄如此说,张冲只觉得好笑,心中暗道,“狗屁的孝子。杨九上山当年他老娘就死了,我还去他家给他那死鬼老娘磕了三个响头,随了五文钱的份子。现在怎么又蹦出来重病的老娘,难道他家老娘也学会重生了不成?什么老娘,我看是小娘还差不多,不过也不对,一个连龙套都算不上的小喽啰,哪会有那么不长眼的小娘跟他,分明是这货在这儿混不下去,跑路了才是。” 沈寄不知道是真不知情,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主意,乔模乔样地感慨了一番,接着道:“杨九这一走,剩下的就全是新人了,可这些人中又没有一个是稳妥的,这才几天功夫,就有无数的人找到我这里,搞得我也是灰头土脸。好在现在小三哥你回来了,就把这件事情再捡起来,带一带他们,就算是帮老哥哥我一个忙,你看可好?” 张三以前的确也做过这个活。五队的活都差不多,严格说来并没有太大区别,无非都是些出大力的脏活累活。比起到山下垦荒种田,到山上采石伐木,这收马桶c倒夜香的活,除了味道不怎么样外,还算是个省力气的轻快活。张冲听沈寄说完,急忙站起来回道:“沈头领言重了,份内之事,我自当尽心尽力办好。” 沈寄见张冲应了下来,笑道,“如此甚好。”接着便起身,站在门口,随便喊住一个人,对他说:“快去,把小金和狗子给我叫过来。”那人应了一声,飞也似的跑了。 不一会功夫,便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张冲看那二人,与自己年龄想仿,不过十岁,二十出头的模样。先进来的那个身材削瘦,慢长脸,模样倒也清秀,只是眉宇间透出一股油滑之气。身上穿了件青不青黑不黑的长衫,脚下踩着一双黑帮白底的破旧布鞋,看上去倒更就一个家道破落的浪荡子。跟在他后面的是个黑脸的汉子,个子不高,但很墩实,麻布褂子和青色吊脚裤上横七竖八缀着些杂色的补丁,样子更象一个刚刚从地里回来的庄稼人。 沈寄指着那个有些油滑的年轻人给张三介绍道:“这个叫小金。”又指着另外那个黑脸汉子道:“这个是狗子。”接着便招了招手,对二人说:“来来来,见过张三,不不不,”转头又笑着看了张三一眼,道:“张冲哥,以后你们两个人就跟着他办事。” 那两个人听了,一脸地无所谓,二人有气无力地斜着眼看了张冲一眼,便又前仰后合,歪头耷拉膀子地站在那儿发呆。 沈寄对两个人的态度很不满,厉声道:“都他娘地站好了,看看你俩个什么样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早上没吃饭咋的?” “半碗清汤,一块饼子,跟他娘的没吃有什么区别?”那个叫狗子的黑脸汉子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呢?”沈寄上前虚张声势抬起脚去要去踹他,一边喝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的夯货,你以后也不要叫狗子了,直接叫猪子算了。你娃也不想想你以前在家时,三天能不能喝上一碗热汤?如今别的本事没见你长,倒学会挑肥捡瘦了,真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那个汉子也不着恼,只笑着跳到一边躲了开去。 张冲见状倒也不着恼,在山寨待久了,满眼都是这种德行的货,只朝沈寄抱拳施礼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下去做事了。” 沈寄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这样最好。”接着又转过头,对着二人大声喝道:“好好跟冲哥学着点。二位祖宗,拜托你们以后也好生用点心行不行,别再让人找过来骂我的娘了。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若再有不是,留神我大耳朵刮子抽你们。” 望着张冲远去的背影,沈寄的脸慢慢黑了下来。虽说张冲今天的表现基本都在预料之中,但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又后悔给了张冲这样轻省的差事,白白便宜了这小子,心里就乱了起来。 张冲虽然不知道沈寄的这些小心思,但心里清楚,沈寄这条老狗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不过转念又一想,人死鸟朝天,管这许多做甚,只要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处处留神,量这老狗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张冲拿着沈寄给他的签子,去库房将粪车领出来,点清了车上马桶的数目后,便转手将车子交给小金和狗子,自己则倒背着双手,一言不发,黑着脸只顾往前走。 有时候最好的装逼方法就是沉默,小金和狗子见张冲如此,一时间又摸不清他的底细,心里纵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忍着,一个拉一个推,老老实实地跟在张冲的后面。 大多数的鸡头山土匪都认为,人有三急,便宜解决才是天道,但二当家的却并不这么认为。赵戎出身行武,深知这安排如厕和埋灶做饭是一样重要的。兵营之内,屎尿横流,是很容易滋生疫病的。一旦发生疫情,对一支部队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当年,赵戎刚宣布山寨一律实行定点排泄的禁令时,大家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架不住大棒c皮鞭外加电炮飞脚,最后竟硬生生地将这个规矩立了下来。 后寨的马桶好收。张冲等人是没有资格踏进后寨半步的,每天辰时末巳时初,后寨里有专人将马桶送到指定地点,张冲他们要提前候在那里,将粪车上干净的马桶卸下来交给来人,再把脏马桶装到车上,然后带到山寨外面的化粪池边冲刷干净,下午申时末酉时初再送回来,换出脏马桶,再刷干净后交到库房收好,这一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前寨的马桶处理起来就更简单了,等把后寨的马桶收好了,直接去固定地点拿上,下午刷好后再送回来就行了,不用象后寨的马桶那样一天要刷两次。按照禁令规定,前寨的人在巳时到申时这个时间段里,是一律要去公厕方便的。 理论上是这样的,可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特别是二当家的一病,前寨的人基本上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送马桶可就没有个准点了。再后来干脆也就不再往指定的地点送了,直接往院门口一放。收马桶的人手少,难保没有落下的,马桶便一直放在那儿,一臭一条街,最后搞得整个寨子里面都臭哄哄的。有一次,大当家的不知道犯了哪根神经,亲自带人巡营,见状非常生气,就近扯过二队的队长狠狠地臭骂了一顿。那二队的队长也不是个吃亏的主,转头就跑到五队,堵着沈寄的门口,直到骂痛快了才扬长而去。 张冲带着小金和狗子收完后寨的马桶,接着便去前寨。张冲调到三队的事,可能有许多人是不知道的。但他被三队赶出来的事,这两天已经传遍了。张冲又是山寨的老人,许多人都认识他,见他带着人来收马桶,便非常兴奋,大呼小叫地招呼他,还不阴不阳地说些怪话。张冲听了,既不生气,也不回应,神情漠然,两只眼晴毫无神彩地直勾勾盯着前方,只管往前走去。见他如此,有人便冷笑道:“没想到这张三跟二当家的说了两句话,就把自己当成二当家的了。以后大家再莫叫他张三,只叫他张二当家的。”众人听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张冲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在摹仿着二当家的样子。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衣,忽然便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果然这山寨版的就是不能和行货比,自己和二当家的还是存在差距的,至少自己就没有一件二当家身上披着的那样的斗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宝葫芦的秘密 一开始,张冲以为小金和狗子是沈寄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钉子,心中便留了意。但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事情好象并非如此。张冲又暗中摸了小金和狗子的底,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最近才上山的,上山前与沈寄并没有什么瓜葛,上山后与其似乎也无太多的苟且,不太象是沈寄的人。这些日子,又偷偷听二人私下里的交谈,提起沈寄来不但无半点尊重之意,而且怨言颇多,似乎两个都曾经吃过沈寄的亏。由此推想,或许二人和自己一样,都挨了沈寄的巴掌,现在这个活很可能就是那条老狗给他们吃的甜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张冲便动了心思,暗道,“这二人倒是可以团结的力量。” 不过小金却没想这么多,憋屈了这么长时间,他真是受够了。这些天来,小金也一直没有闲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张冲查了个底掉,总算是揭开了张冲的庐山真面目。原来见这张冲整天黑着一张脸,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还以为真是个人物,谁承想,不过是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垃圾货。心中着怒,忍不住暗骂,“这狗日的,装得好逼,竟害得老子白白装了这么长时间的孙子。”于是下了决心,要找机会把这口恶气吐出来。只可惜,小金毕竟是个雏,歪心思一动,面上就表现得与平常不大一样,张冲看在眼里,也不道破,只暗暗留心,防备着了他的道。 几十个马桶需要清刷,小金和狗子两个人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张冲在一边的空地上闲坐着看两个人在那边嘻刷刷嘻刷刷地忙活,越看越觉着无聊,眼皮便有些发沉,不一会就眯着眼打起盹来。小金见了,心中更加恼怒,不自觉得手上的力道就大了,刷子捅得马桶一阵乱响,把正要睡着的张冲惊得一哆嗦,顿时睡意全无,于是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抬脚在四处里转悠。 此时春意正浓,鸡头山上一片郁郁葱葱,山花艳色已过,却又不甘心,将几片枯黄的花瓣在暖风中招摇。野草莓成熟了,鲜红地点缀在绿叶之间。张冲看了,忍不住两颊生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便伸手搞了一颗放到嘴里,果然酸酸甜甜的,爽口极了。这时,他忽然心里一动,看了看四周,除了野草莓外,周围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红色的c紫色的野果,心中大喜,于是脱下外套,不一会儿便摘了一大兜子。 “真是个狗日的玩意,老子们忙死忙活的,这孙子竟在哪里采果子快活。”小金边干边骂道。“没错,吃果子又吃不饱,就是个傻鸟玩意儿。”狗子也跟着骂道。 一回到寨子里,张冲就急火火地跑到老韩头那里,讨要了个几小罐子,拿回来仔仔细细地刷干净了,又洗干净了手,将采来的果子挤碎了,装了满满的一小罐,然后将塞子塞好,和了些黄泥巴,把罐口封严实,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罐子埋了起来,作好记号,才回到窝棚睡觉。接下来的几天,张冲便有了活干,更不去理会小金和狗子,每日出去便只忙着采果子,等他将那周围的野果采光了,几个小罐子也都填满了。 小金和狗子不知道张冲每天在忙什么,但他从来都没有伸手帮过忙,小金就觉得不忿,有心想收拾张冲,但自忖不是张冲的对手,冒然动手只会被倒打一顿,便开始窜掇狗子。狗子却是个飞猪撞树,不会脑筋转弯的货,把个小金郁闷地不行不行的。 这样又过了些时日,张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找了个晚上,四下观察了一下,见无人注意,便来到埋罐子的地方,将最先埋的那个罐子挖出来,拍开封泥,拔出塞子,一股酒香立即扑鼻而来,张冲闻着,大喜道:“成了。”便急忙抱起罐子往伙房跑去。 天色已晚,伙房里早已经歇工,伙夫们也各自回去休息了。老韩头就住在伙房的旁边一间单独的小房子。张冲见房子里亮着灯,便兴冲冲地闯了进去。 老韩头见张冲进来,笑道:“你小子鼻子够尖的,闻着味来的吧!”这时,张冲才注意到,老韩头的炕桌上摆着酒菜,炕上还坐着一个身形瘦小,须发皆白的老者,定睛一看,原来是老韩头的结义兄弟,唤作飞天神鹞的林翼。别看这个老头貌不惊人,在江湖上可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过,他倒不是土匪,而是一个高来高去的独行大盗。张冲急忙将罐子放到桌上,倒出手来给林翼施了一礼道:“鹞爷好!” 林翼笑道:“原来是小三儿来了,快上来坐,正缺一个给爷们倒酒的。” 张冲也不客气,脱了鞋子跳上炕去,挨着下首坐了,一伸手将林翼手边的酒坛拿过来放在一边,又把自己带来的罐子拿起来,将罐口的塞子拔了,送到林翼的面前来回晃了晃。林翼猛得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忍不住叫道:“好酒!” 张冲得意洋洋地笑道:“算你老东西识货。”老韩头也是个好酒的,闻着香味笑道:“这么好的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张冲道:“前几日出寨,见山上到处都是野果子,就采了些,自己酿的。”边说边将大家面前的杯子倒满。 林翼和老韩头喝了一口,齐声赞道,“好酒!” 林翼咂了咂嘴叹道:“去年我去京城潮王府里耍子,在王府的酒窖里喝过西域上好的蒲桃浆,琼浆玉液一般,当时只道这天下再也没有可比的,没想到小三儿的果子酒比那蒲桃浆还要好上几分。” 老韩头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三儿,这真是用山上野果酿的吗,以前我也曾做过,但不是坏了,就是酸馊不可入口。” 张冲道:“用的就是山上的野果子,不过酿的时候还要在里面加点别的东西,才能出这个味道。改天我把法子告诉你就是了。” 老韩头道:“那到不必了,我这边整日价忙得胡天黑地的,哪有这么多功夫?你做好了,送过来与我吃也是一样,” 张冲道:“说的也是”,顺手再给二人斟满。又喝了几杯,林翼问道:“你这酒可还有?”张冲道:“今晚是没有了,还有些怕是要过些时日,不然口感会差一些。”林翼叹了口气道:“那可惜了,我还有要事,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张冲听了,想了想,道:“若是不嫌味道稍酸的话,明日一早我再送你一罐如何?”林翼大喜,道:“如此美酒,便是稍酸又有何妨。”说完拉过腿边的百宝囊,道:“我也不白喝你的酒,最近得了个小玩意,虽不值什么钱,但也有趣,你拿去玩吧。”说完从里面拿出一个掐腰葫芦递给张冲。 张冲见那葫芦生的可爱,心中喜欢,接过来道:“我正缺个带水的物件,可巧老爷子就赏了,这倒真是巧了,可见我们俩是有缘的。” 林翼笑道,“只几日不见,小三儿这嘴倒是甜了不少。我送你的这个玩意,若只用来盛水,就无趣得很了,你再细细看看。” 张冲听了,又把葫芦翻来复去地看了几遍,却没看出门道,便笑着说:“我的眼拙,竟没看出什么端详来,还是请老爷子指教吧。” 林翼听了,得意地笑了笑,拿过葫芦将自己面前酒杯里的酒倒进葫芦,眯缝着眼晴,口中嘟嘟囔囔好象念了几句口诀,这才递还张冲,道:“你现在闭了眼,凝神聚气,待心平气和之时,便朝着那葫芦口吹一口气。” 张冲听了,知道林翼是在故弄玄虚,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就依着林翼之言,闭上眼晴,调匀呼吸,朝着葫芦口吹了一口气。林翼便道:“现在你可以喝了。”张冲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刚才眼见林翼把酒倒进去的,没想到喝进口里却平淡无味,如同清水一般,一下子倒楞了。 林翼看见张冲发呆,哈哈大笑起来,道:“怎么样,好不好玩啊?”这时,张冲也明白过来,心中暗道:“这应该是个魔术葫芦,只不过制作的精巧,不知道机关在什么地方。刚才大意了,没有注意这老儿是在何处动的手脚。”便笑了笑,故作不知说:“确实有趣的紧,只是这酒倒进去,却变成了水,倒是个赔本的货。” 林翼闻言大笑,道:“无妨,既然能把酒就变成水,就能给你变回去。”说完把葫芦拿过来,将里面的水倒了,说:“刚才你已经喝了,这水污了,就不能用了,再去装一杯清水来。”张冲跳下炕,趿拉着鞋来到水缸边舀了一碗清水往葫芦里倒。葫芦的嘴太小,张冲倒的时候,有些水洒在了外面,他只好先拿了抹布,将葫芦外面的水擦干净了,这才拿过来,递给林翼。林翼却没有接那葫芦,只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刚才我念的咒语现在还是有用的,你只管再吹一口气来。” 这倒大出了张冲的意料,他只道那林翼必会先把那葫芦拿回去,正好看他如何动手脚,没想到他竟然连碰都不碰那葫芦。张冲半信半疑地又吹了一口气,再喝时,果然是刚才那倒进去的那杯酒。心中大惊,暗道:“莫非这个葫芦的机关是用遥控器控制的?难道这林翼老儿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过来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自己这边连挂都开不了,这货却能把装备都带过来,这样的话可就真没的玩了。” 张冲在这边懊恼,林翼见了,只道是张冲被自己唬住了,笑个不停,道:“这小三儿果然没有大长进,还是傻傻地一个小子。”张冲便假装焦急地道:“你这老货,莫不是成了精,还不快把这法术传授给我!” 林翼见张冲急了,也就不再卖关子了,笑了笑道:“这个葫芦是有机关的,里面有个夹层,机关却在葫芦底,只要你事先把底一按,里面的一边便关了,现在明白了吧?”魔术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捅开了就一点巧处都没有了,张冲这时也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擦那葫芦时,已经碰了葫芦底,老飞贼的眼睛毒,肯定是看清楚了机关已经发动,所以就故意不再去碰那葫芦的。想通了这事,张冲不禁玩心大动,来回拍那葫芦,耍了个不亦乐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偷袭 老韩头见张冲开心的样子,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心中不禁有些酸楚,叹了口气道:“我说三儿啊,以前不知道你原来是有这样的手艺的,还是听我说,你就别在这山上瞎混了,下山去开个酒坊,再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几年正经日子,不比在这儿当土匪强?” 张冲心道:“我现在是一无场地,二无资金,三无背景,就这样的三无产品,下山去开酒坊,那我是去创业啊还是去作死啊?”但知道老韩头是真心为了自己好,便假装没有听见,伸手去抢林翼的百宝囊。林翼也不管他,任他拿去在那里翻腾。 林翼的百宝囊中倒真装了不少的东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一条黑色巴掌宽的牛皮腰带,上面插满了柳叶飞刀,只留了刀柄的红绸在外面。一对雪亮的峨嵋刺,一盘长绳,还有如意钩,飞抓百练索之类的小玩意,除此外就是一大堆小小的瓶瓶罐罐。 张冲顺手拿起一个小瓷瓶,凑到灯下看,林翼见了笑道:“莫要乱动,这些可是老头子我吃饭的家伙事。”张冲应道:“这个我自然是省得的。”举起手里的瓷瓶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林翼看了一眼,道:“软骨散,人吃了以后,浑身没有力气。”张冲心里一动,笑道:“送我点行不行?”林翼不以为然道:“这种东西平常的紧,你若要只管拿去好了。”张冲听了,正要往怀里揣,忽然又想起什么,停手问道:“这玩意可有解药,一并给我一些。”林翼不屑一顾地白了张冲一眼,道:“这种烂了大街的,要什么屁解药,一个时辰后自然就没事了。”张冲这才将软骨散收好,又缠着林翼说些江湖上的趣事,三个人边喝边聊,直到夜半才散席,张冲自回自己的窝棚睡觉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张冲便跑到藏酒处又挖了两罐出来,将其中的一罐打开,尝了一口,果然味道稍逊,但毕竟还入得口,就掏出林翼送他的那个宝葫芦,灌满了酒,又晃了晃罐子,还有不少,索性一起拿了,直奔老韩头的住处而去。 林翼已吃罢了早饭,正在那儿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张冲进得屋来,先将已经打开的那罐酒交给老韩头,另外满满的那罐送到林翼手里。 老韩头打开塞子,尝了尝道:“果然差一点火候,略微有些酸味。”林翼听了,也过来喝了一口,道:“味道刚刚好,这酸味倒正对我的口,昨晚那坛,甜的有些发腻,这坛倒清爽一些。”说完便将自己的那坛打开倒进随身的酒袋里,将空罐子扔在一边,才伸手探进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顺手扔到张冲怀里,道:“这些银子算是酒钱。” 张冲便变了脸,有些恼怒地骂道:“你这老货,这是在打我的脸吗?孝敬你的酒,说什么钱?”老韩头在一旁笑道:“小三儿,你只管拿着好了,反正这老贼骨头钱来得容易。”张冲再三推辞,最后只得道:“这银子太扎眼,若真疼我,有零散的铜钱给我几个便好。”林翼听了,笑骂道:“你这小子倒真难伺候。”也不把银锭收回来,又从兜里拿出两串铜钱扔了过来。张冲笑道:“这也太多了些。”顺手将拿起一串,解开串钱绳,取了大约二十几个,剩下的全放到老韩的桌子上,对老韩头说:“这些东西,叮叮铛铛得,带在身上,倒是个惹祸的祖宗。你这边开销大,还是留在你这里吧。”老韩头听了,也不说话,只笑了笑,将银子和铜钱收好,便与张冲一道,将林翼送到了山寨大门口。 江湖儿女,聚少离多,分手本是件常事,自然不会絮絮叨叨做小儿女状,大家只是抱拳互道了声保重,便就此分手。 送走林翼,回到老韩的房里,老韩头又将吃剩下的酒菜,无非是些煮咸豆,猪头肉,牛下水之类的,拿油纸包了,塞给张冲。 这一来一回,就耽误了时间。张冲回到五队时,天色已不早了,小金等得不耐烦,见张冲过来,便没好气地说,“这么晚了才来,库房那些人又得说些话来听。” 张冲听了把眼一瞪,怒道:“库房的事自然有洒家来应付,管你这厮鸟事。”这时,周围还站了不少人,张冲这边声音一高,大家便都转了头,齐齐地看过来,小金遭了这一顿抢白,又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心中更加怨恨。 经了这事,二人间自然更加尴尬,谁也没有心情说话。那狗子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见气氛沉闷,自说自话地起了几个话头,见谁也不肯接话,也觉得无趣,便也闭了嘴,于是大家就闷了头,各人想各人的。 小金和狗子刷完了马桶,已是正午时分,张冲便带着他们往回走,路过黑松林时,张冲停住脚,道:“今日身子有些乏,我且在这里歇息,吃完东西再回去,你们愿意歇就歇,不愿意歇就先回寨去吧。”说完,也不等小金和狗子说话,自顾进了林子,找了棵大松树坐了下来,便从怀里掏出老韩头给他的酒菜,摊开油纸放在面前的地上,又解下腰间的宝葫芦,边吃边喝起来。 小金和狗子站在林子边上,狗子的眼尖,看到张冲面前的油纸上摆着猪肉c咸蛋等诸色美味,两眼发直,口水流了一地。小金厌恶地看了狗子一眼,道:“瞧你那点出息。”此时,狗子的心思全在张冲面前的油纸上,任小金如何拿话刺他,也不去理会。 见此情景,小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扯起狗子便往前走,边走边骂道:“你个只知道吃的饭桶,那货一根骨头都不会分给你,站着看能饱?”狗子没防备,被小金扯出好远才回过神来,讪讪笑道:“便是看看也好。”听了狗子的话,小金恨得牙根发痒,见二人走得远了,这才甩开狗子,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草丛中。 狗子见小金坐下来,忽然想起来,道:“看你走得恁急,车还没拉哩。”转身便往回走,走了没两步,就听小金在身后冷笑道:“肉没一块吃,活倒没忘了干,真是一条好狗。”狗子一向笨嘴拙舌,听了小金的揶揄,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偏偏一时却找不出话来应付,只停下身来,恨恨地拿脚去踢路上的沙石出气。 “如今我倒有个法子,让你吃肉,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吃?”小金见狗子如此,知道狗子已经着了道,便站起身来,凑到狗子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哦。”听到有肉吃,狗子眼睛一亮,“你且说来听听。”小金道:“你过去,一棒将张冲那厮放倒,好酒好肉还不尽着你享用?”狗子一听,神色立刻暗淡了下来,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小子只会说笑。”小金道:“我哪里说笑来着?”狗子道:“你让我去打老张的黑棍,不是说笑是什么,那老张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头,如何打得?” 小金听了,故作惊讶地退了一步,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给狗子行了个大礼,道:“真没想到狗子兄弟如此讲礼数,平日里我倒真的简慢了,恕罪恕罪!” “你这又是做什么?”狗子让小金的行为给搞得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怔怔得问道。小金却不回答,继续正色道:“我现在真有条正路,不知你想不想听?”狗子道:“什么正路,你说说。”小金道:“你现在便下山,左转上官道,一路直走,就到京城了。”狗子越听越迷糊,道:“好端端地,我去京城做甚?”小金笑道:“当然去做丞相,你这般有礼,便是三公也做得。”狗子这才知道小金是在拿他打趣,笑道:“就知你没什么好屁。” 小金接着说:“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土匪一个,一个土匪,干的就是强盗的勾当,如今却在这里讲礼数,我都替你臊得慌。再说了,那张冲算得上什么头,是当家的封的,还是弟兄们推举的?不过是沈寄那老狗随口一说,你便拿他当爷爷供着。”狗子让小金一说,心里也动了,便道:“你说得倒也有些道理,你再说说,我们怎么该怎么做?” “这个容易。”小金知道狗子已经让自己说动,心中大喜,道:“我在前面的草窠里藏了一根木棍,一会,我们悄悄地摸上去,一棍将这货打倒,那酒肉我们一人一半。”狗子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好,都是我出的力,你只在一边,却要分去一半,那我就不划算了。”小金让狗子气得笑了,说:“你这狗才,倒也算得细帐,只要打倒了那厮,东西全由着你,你看着分,如何?”狗子又摇头,说,“还是不好,等他醒过来,岂肯罢休,为了这么点酒肉惹上麻烦,也是不值。”小金想了想,阴下脸,咬牙道:“那就干脆结果了那厮。”狗子惊得脸色大变,跳着脚直摆手道:“这如何使得,人命头天,为这点东西便害人性命,怕是要遭天谴的。”小金冷笑道:“这点事你便怕了,当日又何必上山为匪,我只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才与你商议此事,谁知道你却是个蹲着撒尿的娘们。罢了,我也不指望你了,我自己做好了。”说完扭头便走。 狗子见小金将自己看成怂包软蛋,心中那一点豪气就被激了起来,紧走几步,跟在小金后面高声说道,“小金哥慢走,我倒不是害怕,只是结果他容易,但回去以后又要如何交待?” 小金冷冷地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查清楚了,那张冲在山寨里是个没根基的,我们将他的尸首一埋,回去只说张冲那厮反下山去了,谁还会去理会。”狗子听了,这才点头说,“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 小金想打铁还是要趁热,便拉着狗子,到了藏棍子的地方,果然找出一根虎口粗细的槐木棒子。狗子拿起来掂了掂,倒也顺手,朝着小金点了点头,二人便轻手轻脚地往黑松林摸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逆转 二人蹑手蹑脚地潜到刚才张冲坐的那棵大树的背后,小金回头对狗子示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先躲起来,自己则悄悄探出头来往外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那树下早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张冲的踪影。 小金的心里格楞了一下,一种不详地预感瞬间从心底涌上来。这时狗子在他身后小声说道:“这厮别是去别处解手了吧?”小金正想得出神,狗子一说话,把他吓得一哆嗦,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先躲起来吗,如果让那厮发现了,就没有奇袭的效果了。” 狗子撇了撇嘴道:“快拉倒吧,这货压根就不在这林子里,你还奇袭个屁啊。” 小金一楞,问:“你咋知道他不在这片林子里呢?”狗子笑道:“我们家祖辈都是猎户,从小我就林里的长大,就算是只兔子,只要过了我的眼,它在不在林里子里我都清楚,更何况一个大活人呢?”小金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已经不在这个林子里了?”狗子道:“一进林子我就知道。”小金差点没背过气去,生气地说:“你怎么不早说?”狗子白了他一眼,道:“怪我咯,你又没问我。一进林子,你就弓着个腰,又是走又是停,神神叨叨地,谁知道你要做什么?” 小金觉得如果再和狗子说话的话,那么他用不了多久就会疯掉的,干脆闭上口,心中暗暗将事情又捋了一遍,如果狗子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张冲突然不见了,就很可能不是巧合。想到这儿,小金的脸色大变,急忙对狗子说,“不好,事情要坏,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张冲是不见了,但张冲带的酒菜却仍旧在树下摆着呢,这些东西对于狗子的诱惑可是致命的。听到小金叫他走,到嘴的肉都不吃,当然不甘心,只道:“怕他个鸟,就算明刀明枪,我们一打二,照样结果了那厮。”说完,就再也不理会小金,只顾低身蹲在地上,伸手抓起一把猪头肉,塞进嘴里大嚼起来,又见张冲的酒葫芦也在一边,便顺手拿过来,打开塞子,闻了闻,酒香扑鼻,不禁心中大喜,举起葫芦就往口里倒。 小金觉得狗子说得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又见狗子在那边狼吞虎咽地吃喝,这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叫唤开了,于是急忙对狗子说:“你这货不讲究,喝那么急做什么,好歹与我留一口。” 狗子家境贫寒,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也没喝过几口酒,并不知道这酒的妙处,所以在酒上倒也没有那么紧,听小金吆喝,又猛吸了一口,这才便将酒葫芦扔给他。 小金接过葫芦,正要喝,忽然心里一动,感觉好象哪里有点不大对劲,便将葫芦举到眼前,细细看了一遍,又摇晃了几下,突然大叫道:“狗子,不好,快把喝的全吐出来。” 狗子本来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小金猛不丁的这一嗓子,把他吓了一跳,喉咙一开,这口酒便生生倒进料肚里,吞咽得急了,呛得他的前仰后合地咳嗽起来,直到咳出眼泪,才住了口,抬头怨道,“嘛呢,这一惊一乍的。” 再看那小金脸色苍白,颤声道:“这葫芦有古怪。”又翻来覆去看了看,果然见葫芦底有个隐藏的机关,心中大骇道:“这酒中定有古怪。”狗子忙问:“此话怎讲?”小金指着那葫芦道:“这东西看上去只是个寻常的葫芦,但其中暗藏玄机,我们叫他阴阳壶,这壶里面安有一个夹层,将壶一分为二,然后再设一个机关,机关发动,一边开另一边就关,看着都是从一个壶嘴里倒出来,但出来的却不是一样的东西。”这时狗子也听明白了,心中也暗暗担忧起来,接着又听小金说:“你且试试身上有什么不对?” 狗子急忙站起身来又是摇头摆腰,又是伸胳膊踢腿,一时却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小金见狗子没什么异常,这才喘了口气,抚着胸口道:“万幸c万”最后一个“幸”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忽然觉得屁股一疼,人便直直飞了出去,足足出去五六步远,才停了下了来,一个狗啃屎,趴在了地上。 “二位玩啥呢?这么嗨,带我一个啊!”一个声音响起,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他们身后站着一个,定睛望去,不是张冲又是谁? “张冲!”小金脱口叫道,浑身也跟着哆嗦起来。“当然是我,”张冲笑唯吟吟地道:“二位看上去好象很吃惊地样子,怎么了,难道你们以为我反下山去了吗?” 听张冲如此说,小金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反倒冷静了下来,退路一断,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于是横下心,一咕噜爬起来,高声叫道:“狗子,一起上,弄死他。” 狗子听了,顿时也反应过来,急忙一下腰将地上的棍子操起来,掂在手中怪叫着冲了上来。 张冲见了,冷笑一声,道:“来得好。”却看都不看狗子一眼,只快走几步,迎着小金上前兜心便是一脚。小金上山前没泡过健身房,更没选修过散打课,上山之后除了刷马桶又没练过别的,如何是张冲的对手?只这一脚就基本上让张冲给废掉了。 这时,狗子的棍子也到了张冲的头顶,见张冲好象没有察觉,一副无动于衷地样子,狗子自觉得计,心中窃喜,舌绽春雷,大吼一声道,“去”只喊了一个字,却突然像没了电的手机,瞬间黑屏一样,只觉得双膀酸软,仿佛两只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双手再也握不住棍子,眼瞅着棍子软软地落了地,心中不觉大惊,又觉着腰间一酸,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象一陀烂泥滩到了地上,后面的“死吧”两个字也生生憋在喉咙里变成了两声含混地哼哼。 看着狗子颓然而倒,张冲也惊出一身冷汗,心道,“果然是装逼有风险,耍酷需谨慎啊!”张冲一门心思要收服二人,自然要处心积虑地玩些噱头,他知道狗子已经吃了他的软骨散,所以故意不去理他, 就是要用从容给自己编织一道神秘高深的光环。这一手果然真把二人唬得一楞一楞得,都觉得以前还是太低估了这厮,心中不免暗暗叫苦。看到二人神色的变化,张冲虽然对自己这次的装逼效果非常满意,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暗道:“酷是酷了点,就是危险系数太大,以后还是不要玩了。”想归想,表面上却仍然不露声色,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二位表演完了吧,我觉得很精彩,应该给你们点个赞!”张冲背着手站在两个人的前边,居高临下地拖着官腔说道,“今天这件事,小金表现得很机智,狗子,你别瞪眼,下面就有你了,你表现得很勇猛,总之,今天你们的表演都很到位,很接地气,我很欣慰啊!”张冲指手画脚地训着话,心里觉得痛快极了,这样说话真是他娘的太过瘾了,怪不得原来自己那个经理屁大点事都要开个会,屁大个会都要讲上半天,原来给人讲话是如此爽的一件事啊,以后若收了二人,也要经常给他们开个会。 小金和狗子一脸懵懂地看着张冲,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狗子心中怪道,“刚才那根棍子是从肩膀上滑下去的,没有伤着他的脑子啊,怎么就变得这样了,难道是肩膀伤了,然后伤口又转移到脑子上了吗?” 张冲训完了话,觉得通体舒泰,心道:“该做正事了。”一弯腰将地上的棍子捡了起来,拎在手中,走到小金面前,举起棍子一阵乱打。虽然张冲没用全力,但手里拿的毕竟是棍子,打在肉上,哪有个不疼。十几下之后,小金就撑不住了,开口叫道:“张冲,你为什么打我?”张冲一顿,却不说话,便继续打了起来,只是手上又加了一分力气。小金又是一阵杀猪般地哀嚎,道:“便是我有不是,也不是我一个人,为何只打我一个?”张冲听了便停下手,转身来到狗子身边,举棍又打。 狗子虽然身上动不得,但耳朵却是灵的,听到小金攀他,心中恼怒,大骂道:“小金你这狗东西,不仗义。冲哥,且慢动手,这事全是小金策划的,与我没有关系。”张冲听了便住手回到小金身边接着打他,小金急道:“虽是我的谋划,但动手的却是狗子。”张冲就再过去打狗子,狗子便说:“我虽动手,但没伤到冲哥,而你却是要谋冲哥的性命。”张冲听了,再又回身去打小金。 来回折腾了几趟,小金算明白了,这样狗咬狗,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个人都被活活打死,于是干脆认了罪,“冲哥,不,冲爷饶命,我是再也不敢了。若肯放过小的,小的便给冲爷做牛做马,从此后再不敢有半点他念。” 张冲听小金如此说,便停了手,道:“知错即改,善莫大焉,如此,我就放过你。”话音刚落,却听见狗子在身后高声喊道:“冲爷,从今后小的这条命便是冲爷的,水里来火里去,定不会皱一皱眉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与子同仇 张冲没有想到二人竟然如此知趣,倒省得自己再费心思,便将手中的棍子远远地扔了,回到一开始的那棵大树底下坐定道:“既然如此,你二人起来,上前说话。”小金的身子稍弱,挨了这顿打,有些支撑不住,挣扎了半天才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狗子虽然中了软骨散,但经过这么长时间,药劲差不多也过去了,起身倒比小金还要快些。 三人坐定,张冲便道:“折腾了这么久,想你们也饿了,先吃饱肚子是正事。”狗子一听让他吃东西,身上也不疼了,只说了声:“多谢冲爷。”便迫不急待地动手去抓那吃的。小金没有狗子那么贪吃,但也好久没见过荤腥了,跟着说了声“谢冲爷”,也动起手来。 二人吃了没几口,就听张冲说:“我这好肉好菜也不是白吃的,若是想再吃,那就要为我办事,要是没那个胆子,吃完这顿,各自好生干活,只当今天这事没有发生。”狗子正塞了一嘴的肉,听张冲如此说,马上含含糊糊地回道:“自然是要再吃的,有什么事,都听冲爷吩咐。”小金心思重,知张冲要办的事肯定不会太容易,便问道:“有何事,冲爷且说来听听。” 张冲道:“说起此事,我便生气。老子从十岁起,便跟着大当家的上了山,我跟着大当家打人闷棍的时候,二位还在玩洒尿和泥的游戏吧。” “那个自然,冲爷威武,哪是我们能比的。”狗子讨好地说道。小金听了,倒是一楞,真没想到这憨货平日里笨嘴拙舌,竟拍得一手好马屁,看来对这家伙真得重新认识了。 张冲见小金一脸地诧异,笑道:“小金不必奇怪,你若也给狗子些酒肉吃,管保对你说的比现在还要溜些。”狗子是个混人,听了脸也不红,只嘿嘿笑道:“正是,只要有肉吃,便再说些,又有何妨?”三人便大笑起来。 张冲接着说道:“你俩可能也知道,前段时日,我去了三队,没想到被沈寄那老狗阴了一道,这才回了五队。虽说那三队也不是我稀罕的,我自离开,倒也罢了,却生生被挤了出来,搞得我灰头土脸,见不得人。想这些年来,从来都是我阴人,何曾让人阴过我。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的,定要让沈寄那老狗知道爷爷的厉害。不过,我一个人,行起事来,难免有些不太便宜,身边又缺少信得过的知己,二位若有意,可助我一臂之力。” 小金听完,正色道:“若是此事,就算没有酒肉,我也做得。” 张冲知道小金与沈寄有矛盾,但具体细节却不清楚,见小金自己说出来,只作不知,问道:“听小金的意思,也与那老狗有些过节?” 小金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上山之前,我家虽算不上是什么殷实的富户,但是温饱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父母过世后,我一时让猪油迷了心窍,和街头的那些浪荡子厮混在一起,整日青楼赌坊,过了些花天胡地的混日子。可怜我把这些人当成贴已兄弟,这帮人却做了局只为谋我的家财,最后好端端一个家也被我败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为了躲债,万般无奈才上鸡头山落了草。我自幼体弱,做不了那些砍砍杀杀的勾当,上了山也不受待见,又没有人引荐,所以只能在这五队里混日子。” 张冲听了,叹道:“你这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只要日后记住吃得这亏,也就是了,为何又去招惹那沈寄?” 小金苦笑一声:“冲爷高看我了,我又怎会去主动招惹他。本来好好的,后来山上又上来一个新人,我一见他,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以前一定见过他。后来他咳嗽了一声,我才想起来,他也是当年设局谋我的其中一个,虽然他一直都没有露过面,但有几次,我听到赌场门帘后有咳嗽声,不经意却记在了心里。我心中不忿,便找他厮打。” 狗子听了,大笑道:“小金也不是我说你,就你那个小体格,你能打得过谁?” 小金翻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数你话多,那人与我也不相上下,动起手来,也吃了我的亏的。”狗子咂嘴道:“这倒也新鲜,还有你能占便宜的人?我可真奇了怪了,你倒说说那人是谁,我可认得。”小金道:“你或许也认得,那人叫做侯廷。” “那就对了。”狗子果然认得,道:“我知道,就是那个兔子一样的腌臜货吧,你能打得过他,倒也正常,不过那人却是沈寄的亲外甥。” 小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沈寄那老狗只教我稍安勿躁,还派了我的不是。直到那侯廷离开,才忽然让我来做刷马桶这活计,想是怕我再去寻那厮的晦气吧。”想了想,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道:“这事真是好险,若不是那日与这畜牲厮打,惊动了巡营的三当家,每人打了五鞭子,记上了卯薄,怕是已遭了那老狗爷俩的黑手了。” 张冲听了,也恨恨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忽然就冒出个娘娘腔顶了我的位置,原来竟是沈老狗的外甥。”小金这才知道,原来张冲和自己要对付的竟是同一个人,心中不自觉地又与张冲贴近了几分,道:“冲爷何时动手,只招呼一声,我便把这身肉豁出去。”张冲闻言,心中大喜,连声道:“理当如此,只是莫要再叫冲爷,大家日后就是亲兄弟一般。” 二人说得亲密,狗子却躲在一边,只顾低头吃菜,小金见了,道:“我把你个小娘养,便是条狗,吃了人家的东西,也好叫上两声。” 狗子只得抬起头,面有难色地道:“你们要谋那沈寄,只管去,若有需要帮忙的,我也不会推脱,只是面对面地去干那货,我这里面子上却有些过不去。” 张冲听了,奇道:“莫非你与那沈寄还有些渊源吗?”小金听了,不屑地道:“他和沈寄若有什么渊源,那就是二人都是猪狗一般地货色。” 狗子听了,急忙道:“小金此话说得不在讲,我这不是有求于他嘛,况他又一直在暗中帮忙,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就算不报,也不能拿着刀捅人不是,万望二位能体谅一二。”小金气得直跺脚,道:“你这呆子,不相干的事,精明得很,遇上正事,却如同掉进糊涂盆里一般,那沈老狗已经将你卖了,你却在这里巴巴地替他数钱。” 张冲听了,心中也觉得奇怪,以他的了解,狗子和沈寄也是有些闲隙的,难道是自己的分析有错,便耐下性子,道:“狗子兄弟倒是个义气的人,你只管放心,我和小金绝不强求,此事就算罢了。对了,狗子兄弟又是如何上的山的?” 狗子听张冲不再谈论此事,就放下心来,抹了抹嘴,笑道:“我的事就简单多了。上山前,我是万林峪的一个猎户,靠打猎为生,日子也还过得去。后来,山上来了一伙强人,就把山封了,不许我们进去,这日子过不下去,就只好上山了。”张冲怪道:“那你为何不去投万林峪的李大头,反倒大老远跑到这鸡头山来。” 狗子叹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李大头为人刻薄,又不是个能容人的。一开始,我们村子里几个好手前去投他,没想到,他却只把他们当作鹰犬,可怜这几个兄弟上去半年,打了无数的猎物,便是鹞鹰也能捞着根羊肠,便是猎犬还能吃着块猪骨,他们却连点油腥都见不到,听说最后都下山改投了别家。我听说鸡头山上有个了不起的二当家,粮饷足,赏钱丰厚,便投过来了。” 张冲点了点头,又道:“我看你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到了山上怎么不去前三队应募,倒也在这五队里混日子。” 狗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去应募过,不过没中。”张冲便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狗子很委屈地道:“这鸡头山的规矩忒怪,我只道我弓箭射得好,应募之事,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结果人家压根没有让我射箭。上来先是又击鼓,又敲锣,接着拿那小旗左一挥右一收的,转得我直头疼。你说弄这些有甚鸟用,若是遇上我,任他什么花样,我只一箭射过去,看他死不死。” 张冲笑了笑说,“这是二当家的主意,这些玩意若是单打独斗是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千军万马就离不开鼓角旗仗了。” 狗子挠了挠头,道:“早遇上冲哥就好了,若早知晓了,我也就不说怪话了。”张冲觉得好笑,又问道:“你说些了什么怪话?”狗子道:“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句,这上山究竟是来土匪的还是来当狗的,便是训狗也没有这样的。”张冲和小金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道:“昏是昏了点,但确实和训狗差不多。” 狗子见张冲他们也附和他,就有些小得意,“我说是吧。可惜,被旁边一个叫什么鸟山猫的小队长听了,当时就给了我一鞭子,还把老子给赶了出来,我就只能到五队了。”张冲暗道,这真是无巧不成书,笑了笑,说:“狗子兄弟也不必着恼,山猫老子也早晚要收拾他,这一鞭子,早晚哥哥帮你找回来。”狗子一听,眼睛一亮,道:“那就先谢谢冲哥了,对了,若是干这山猫,我第一个上。” 张冲笑道:“都是兄弟,不必客气,那你又有何事求那沈寄?”狗子道:“这五队的日子也太清苦了些,有次在沈寄面前说起来,他说不用考也是能进前三队的,凡事包在他身上。”小金在一旁冷语道:“你又不是他亲外甥,他会帮你,你的脑子是长在脚趾头的吗?”张冲也道:“那老狗对你倒是仗义。”狗子呸了一口道:“屁仗义,我把我们家祖传的那张弓送给了他,他才答应帮我周旋的。” “弓箭?”张冲心中一动,说:“你先等等,先说说这弓又是怎么一回事。”狗子便道:“沈寄问我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他才好活动。我想了想,身上也就是这张弓还值点银子,便拿出来给他看。沈寄见了,便说这东西行,就拿走了。” 张冲笑道:“那就对了,我还在三队时,就听说沈寄去年秋收时,在粮食上做了手脚,寨里要办他,后来听说,他献了一张弓给大当家,只说拿粮食就是为了换这张弓,大当家的这才放过他。不会就是你的那张吧。” 狗子听了将信将疑地说:“不会吧,莫非沈寄在骗我?”张冲也不分辩,只说:“这件事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可在前三队里却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是个人都知道,你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 听了张冲的话,狗子一下子蹦起来,骂道:“沈寄这老狗,平日里只让我等等,等等,却原来是拿了我我的东西去顶罪,我把你个小娘养货。”说完,跳起身来,便往山寨上冲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首战 张冲见狗子莽莽撞撞地跑了,急忙跳起来,拦腰将他抱住,高声叫道:“兄弟,你要往哪里去?” 狗子边挣边嚷道:“老子要去沈寄那老狗理论,今日若将弓还给我还则罢了,若是不还定与他有个了断。” 狗子力大,心里又带着火,三扭两转便挣脱开去,张冲见抱不住他,只好趁他不备施了个绊子,直接将狗子放翻在地上,厉声喝道:“不要冲动,你且停一停,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狗子被甩了个正着,一跤跌在地上,人也就冷静了下来。希望乍破,悲愤之余,难免心灰意冷,只呆呆地坐在那儿,竟再也站不起来了。 张冲见狗子恢复了平静,这才放心,慢慢道:“你若是真想回去找沈老狗要回弓箭,我自然不会拦你,而且我和小金也定会与你同去,但我来问你,你说沈寄拿了你的弓箭可有人证物证?” 狗子道:“这种事情如何见得光,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哪来的人证物证。” “哪你凭什么说他拿了你的弓?”张冲冷语道:“占了人家的便宜,又没有佐证,任是谁也不肯承认的。现在我们过去真的和那老狗闹起来了,不但要不回来你的弓箭,依着老狗的阴险心性,定会将此事捅到上头去,那时巡山营就会断你个诬攀首领之罪,打一顿鞭子赶下山去算是轻的,直接砍了扔到后山喂狼也不是不可能。” 狗子听了,仿佛三九天一瓢雪水当头浇下,浑身发冷,一口气顶上来,只觉眼前发黑,不由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张冲知他心里难受,便不去管他,只让他哭出来也就没事了,于是转身回去坐下和小金说话。狗子哭了一会,心中的邪火泄了,也就安生了,只是神情委顿了不少。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将张冲带的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这才起身回寨。 小金c狗子和张冲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三个人又有了共同的目标,再看张冲时就觉得顺眼多了,张冲也不再每天臭着一张脸,毕竟装逼也个力气活,这么长时间,也把他难受坏了,出了寨门,就放开脸和二人有说有笑,关系慢慢融洽起来。 年轻就是资本,精力充沛,每天忙完,大家也不急着回去,总要去林间草地厮闹一番。张冲深知,在冷兵器时代,要想活得长,身体强壮才是王道,幸亏张三是个好青年,不吸烟不喝酒,不把妹不熬夜,身体素质和饱经现代文明浸染的张冲比起来,好了不是一点点。如果单论体格,狗子比张冲还要更胜一筹,但张冲毕竟会一些技击的技巧,此消彼长,两个的实力便只在伯仲之间。二人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实战经验,玩闹之时,张冲便暗中上了心,每日与狗子在一起时少不了要练些拳脚,切磋较量一番,战力自然突飞猛进,便是与前三营的好手比起来,也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小金体弱,二人打斗之时,掺和不进去,开始时只能在一旁助威起哄。张冲怕他无聊,便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那些防狼术之类的简单技巧传授给他,没想到小金学得到快,没几天功夫,就能把这些山寨版的功夫耍得有模有样了。几个人越混越熟,小金也就放开了,再见二人厮打,便也抽冷子上前打个黑拳,施个绊子,三个人越玩兴致越高。 转眼之间,春去夏来,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张冲在白花花的毒日头下面站了一个多小时,觉得有些头晕,抬头见前面便是山寨的中心广场,便对小金c狗子说,“我有些头疼,先去那边树下稳一会,随后便去找你们。”小金和狗子见他脸色不好,急忙道:“冲哥尽管去休息,凡事有我们就好。”说完,两个人便拉了车子继续在前寨收集马桶。 张冲在广场旁边的石凳上躺了二十多分钟,身子凉快过来,头脑也就清醒了。他坐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躺的这张石凳,正是遭山猫殴打,被队里的人架出来后躺的那张,不由想起自己刚来之时的种种事情,仿佛只在眼前,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张冲出了会神,猛一抬头,却远远地看见小金和狗子二人正飞也似的往他这边跑过来。 张冲急忙站起身来,这时二人也到了他眼前。张冲便问,“跑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小金气喘吁吁地道:“不好了,刚才我二人收完马桶往回走,路上正好碰上二队的一个人,说我们偷懒,故意不收他们队的马桶。我们明明是去过的,那时他们的门前根本没有什么马桶。我便说那我们回去收好了,没想到那人却不依不饶,狗子回了他一句,他竟撸胳膊挽袖子的要动手,我怕狗子吃亏,便拉了他跑了回来。”狗子却不服气,恨恨地道:“偏是你怕事,若依着我,只一拳将那厮放倒,看他如何再张狂。” 张冲想了想,心道:“练了这么久,也好找个人来试试手了。”但听说是二队的人,知二队的战力了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暗道,“可惜二队的点子太硬了些,这头一仗是关键,若要打得好,便能把二人的血性给激出来,以后要再想做什么胆子就有了,但若打不好,只怕这最后一丁点的尿性就给打没了,那这两个人可就真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点心了。”正在犹豫着,却看见一大群人正呼呼拉拉地朝着这边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可能就是小金说的二队的那个人。 刚才二队的那人骂小金和狗子时,便聚起了许多的人,上山为匪的哪个不是牲口一样的人,见人殴斗,只如过年一般,一个个兴奋不已,站在一边也有叫的,也有笑的,也有吹口哨的,全都是些看热闹不怕事大,你敢死他敢埋的主。这小金拉着狗子一跑,二队那人本来也就算了,但围观的人哪肯罢休,二当家明令山寨中禁止私斗,违者山规伺候,所以看个打仗比听场义州名角花满楼的戏都难,好容易盼来这么一场,岂肯让他们这么容易的就散了,便在一边不住的起哄,二队那人被架上驴可就下不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张冲见此情景,知道这一仗是免不了了,便低声对小金和狗子说:“今日这仗怕是非打不可了,既然如此,我只说三点。一c你俩看我行事,一旦我动手,你二人便一齐上,绝不可犹豫。打的时候,我们三人要始终聚在一起,互为依仗,不能分开。二c若再有人来,切不可恋战,跟着我跑,不能跑散了,等他们落了单,再一起回头打。”三c若实在支撑不住,一齐往巡山营跑,宁挨军棍,不受其辱。你们可听清楚了。”狗子自幼打猎,是以多打少的行家,自然明白张冲的意思,小金虽然没有打过仗,可脑子灵活,一点就通,二人立即点头道:“记下了,冲哥尽管放心。” 张冲这边忙着摆兵布阵,却不知道不远的箭楼之上,有几个人在盯着他们看,为首的正是二当家。站在高高的箭楼之上,前寨事物尽收眼底,二当家的正在观望时,忽听得操场这边人声鼎沸,皱了皱眉头,问道:“何人喧哗”旁边的亲兵看了看,道:“来的那群人为首的是二队的人,站在操场上的应该是五队的人,看样子是要殴斗。”二当家的眼睛直直得盯着前方,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山寨上已经没有规矩了。”亲兵听了,急忙转身要下去喝止。二当家的却突然回头问道:“你们都看看,那站在操场上的人是不是张三?”说完停了停,微笑一声,道:“不,或许我应该叫他张冲才对。”亲兵又仔细看了看回道:“却是张三无疑。”二当家便道:“且不去管他,先看看再说。” 这时,二队那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已经来到了张冲的面前。张冲朝着那人一拱手,道:“这位大哥,我这两个小兄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冒犯之处,万望看我薄面,多多海涵。” “你说海涵便海涵了,你这面子怕不仅是不薄,还太厚了些吧。”那人冷冷一笑,见是张冲,以前也是隐隐约约知道的,又怪声道:“我道是谁,面子忒大,原来是米当家的。” “瞎了你的狗眼,什么米当家,我们大哥正经姓张,你可看清了。”狗子听了,在一旁大声喝道。 “我认错了吗,没有吧,这位当然是米当家,我还知道他的大名,明明就是叫做米田共,米当家的嘛。”听那人说完,人群中自然又是一阵哄笑。那人见众人捧场,心中更加得意,继续说道:“米当家的领着屎头领,尿健将,端得威风的紧,倒是我真的得罪了。” 张冲也不接口,只低声道:“大家都是山寨的弟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事不好说呢?这位大哥,不知要怎样,才能了了此事,还请明示。” 那人见张冲也是个软皮蛋,更是嚣张,狂言道:“那也容易,你们三个,在这里给磕上三个响头,再叫三声爷爷,此事便算了了。”说完仰天大笑起来。 张冲阴阴笑道:“孙子,今天就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个爷爷的样子。”说着一记撩阴腿便飞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大捷 二队那人也是刀尖上舔过血,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万没有中了张冲阴招的道理。可惜,就算是再借他一万个心思,他也想不到五队这些垃圾货色敢跟他动手,再加上刚才只顾仰头大笑,直到张冲的腿到了才发现,但到了这会,哪里又躲地过去,噗地一声,便被踢了个正着。那人只觉下身一紧,本能地捂着裆,只往上一蹦便重重地摔在地上,杀猪般嚎叫着满地打滚。 “好!”周围的人见张冲这一脚干净利索,禁不住喝起彩来。 这人群之中,还有两个也是二队的人,见自己队的兄弟让人打了,这面子上立时就挂不住了,两个人怪叫一声,便跳了出来。其中一个过去扶人,另一个则直接挥拳,奔着张冲的面门便打来。 张冲只觉拳风凛冽,知道来人不是好相与的,不敢硬碰,急忙后退一步,一侧身躲了过去。此时拳势已老,那人待要收拳再打,没提防狗子从一旁上来,一脚正踢在他的右肋之上,那人感到一阵巨痛,腰不由得便弯了下来。这时,小金也到了近前,攀着狗子的肩膀跳起来,照着他的右耳根猛踹一脚,那人只听见耳边一阵乱鸣,当时就倒在了地上。 那个去扶人的一见,再顾不得伸手扶人,怒吼一声冲了上来。狗子一见,迎着他的面便冲了上去,二人一照面,狗子便弯腰低头,往前一个滑步,等近了那人的身,这才伸手,拦腰将他抱住,和那人纠缠在一起。那人冷哼一声,脚下用力,正要使个绊子将狗子甩出去,张冲的拳头却到了,这一拳实实地打在他的左眼上,当时就把他变成了一只乌眼鸡,那人眼前金星未散,又觉得鼻子一疼,眼泪紧跟下来,再也睁不开眼睛。狗子见他力道卸了,双膀一用力,便将那人抱了起来,抡了一圈,直接扔了出去。 电光石火间,操场上的形势陡变。二队的三个人被张冲他们一个照面就全放倒在地,事发突然,围观之人无不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看得呆了,操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 二队那三人不愧是见过世面的悍匪,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再冒然往上冲。三人收起轻视之心,打起精神,象往日对敌时一样先凑在一起,把阵脚稳住,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张冲三人。这时,三人也看出来张冲是个头,便不约而同地打起擒贼擒的主意,其中一人做了手势,另外两人看了一点头,便一齐朝着张冲杀了过来。 张冲一见三人都冲着自己来了,也不着慌,小声叫道:“跑。”小金和狗子是就知道张冲的计策,听了张冲的吩咐,心中没有半点迟疑,立即跟在张冲后面,拔腿就跑。那三人在众人面前吃了如此大亏,颜面全失,见张冲要跑,哪里肯罢休,大呼小叫地跟在后面追了上去。六个人三前三后象狗撵兔子一样,绕着前寨的街巷追逐起来。 箭楼上的人看了,只觉得滑稽可笑,都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小声道:“刚才看张三他们的打法,我倒吓了一跳,便想若换了我下去,只怕也讨不到便宜。可没想到这几个却是帮只会抽冷子下黑手的货,真刀真枪地干起来就尿了。”二当家的听了,微微笑道:“莫急,往下看。” 张冲他们三人,每天在前寨穿梭一般收集马桶,对这里的地形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甚至哪条道上有个坎,哪个胡同里有个凹三个人都烂熟于心。 山寨有令,前寨各队人马不得聚众,不得闲逛。开始是二当家的亲卫队负责巡视,查得相当严格,所以二队的人平日里只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偶尔偷偷出去,还得提心吊胆的。直到二当家的生病以后,巡查之事改由三当家的巡山营负责,才松了下来,各人也可以四处走动走动,但对整个前寨的布局也只是知道而已,谈不上熟悉。 张冲他们仗着轻车熟路,玩起二队的那三个人来自然是相当轻松。三个人跟在张松他们屁股后面累成了狗,也没追上。其中一个便道:“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分头堵他。”其他二人听了,点了点头,立即一左一右分头包抄了上去。 见三人分开,张冲放慢了脚步,对狗子和小金笑道:“终于等着了,兄弟们,该我们动手了。”说完,回过头来,看见其中一个就要到路口了,道:“就是他了,跟我上。”张冲一声令下,大家便冲了上去。狗子跑在最前面,三人中顶数他最健壮,血多皮厚,自然是肉盾的最佳人选。张冲跟在狗子的旁边,小金仍然远远地跟在后面,随时准备下黑手。 那人见张冲他们不仅不跑了,反而冲着他跑过来,只道这三人要从自己这边突围,想自己要把这三个人都留住,怕是不能,便只去抓张冲一个。那人躲开狗子,侧身上前,一把便抓住了张冲的胳膊。狗子和小金见了,也不去管张冲,只围着那人一阵乱打。那人一手要抓住张冲,只用另一只手哪里招架得过来?只得先放开张冲,先腾出手来,再做打算。张冲只要速战速决,巴不得那人扯住自己,眼见那人有放手之意,急忙往前贴过去,也不管挨拳挨脚,只管打自己的,只几下那人就被打蒙圈了,从来没有遇到这种货色,不防只攻,摆明了是同归于尽地打法。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原来人家过来的目的压根就不是逃跑,而是要灭了自己。不禁心中暗暗叫苦,暗恨自己当时何苦跳出来趟这混水,白白挨一顿老拳。心思一动,士气便跌落了下来,如何再挡得住这三个如狼似虎的强人。没撑几个回合,便被打翻在地。三人见他倒了地,心中更喜,围上去就是一阵乱踢,只打得那人哭爹喊娘地乱叫。 见三队的另外两个人从两面围上来,张冲便不再恋战,叫道:“快走。”于是三人便转过路口,扬长而去。几圈下来,二队的三个人不仅没有沾到便宜,反而每人又被放倒了几次。于是滑稽的一幕上演了,先是二队的三个追着张冲他们跑,等二队的人分开来,张冲他们又追着二队的人跑。 站在箭楼上的人这时也看明白了,一个道:“这张三的打法,倒是和北面的那些蛮子有些类似。”话音一落,大家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毕竟这里的几个都曾经或多或少得吃过北蛮骑兵的亏。二当家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看清楚了吗,以前我们南汉兵就象这二队的人,怎么能不吃亏?若是这儿真的是战场,张冲他们怕时早就已经回营领赏了。二队这帮蠢货再这样打下去,只怕是兜不了几个圈子了。” 二队的三人被揍到现在,终于也想明白了,三个人一起追,追不上,分开追,又打不过,这样下来你说死不死?。又一圈下来,三人聚在一起,被打到地上的那个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抓住身边的同伴,叫道:“你和我一起,再不分开。”转头又对另外一个人喊道:“你站在那儿等死吗?还不快去叫人。”那个听了,转头就往二队的院子里跑,另外两个又打起精神追上去,边跑边说:“就算是追不上,早晚也要累死这三块货,等我们的人来了,一定要把他们的骨头打折,扔到粪坑里。” 报信的人回到院子里时,二队的人见回来的弟兄鼻青脸肿,又听竟然是被五队里三个掏大粪的打的,顿时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一个个也有找棍子的,有拾石头的,杀气腾腾地出了院子。 二队的人一出来,箭楼上的人便看到了,二当家的点了点头道:“二队的这帮人倒没荒废了,这集结的速度倒也差强人意。”后边的亲兵道:“这下张冲他们怕是在劫难逃了。” 却说张冲三人跑了一会,狗子回头看了一眼,道:“怪了,怎么就剩下两个了,那一个不会是被打尿了,不敢跟上来了吧?” 张冲听了,回头看了看,果然只剩下两个人,心中一惊,道:“不好,他们的援兵快到了,快往巡山营跑。”狗子和小金一听,也加快了脚步,紧紧跟在张冲的后面,当了这会也不就没有必要再绕圈子了,三个人撒开腿,径直往巡山营跑去。 箭楼上的人一个个伸着头,正想看张冲要如何应付,却见那三人只一味直跑,再无动作,怪道:“若是这样跑下去,只怕不用其他人来,也要被那两人追上了。” 二当家的也是一楞,虽知其中定有他意,一时却也想不出来。正思索中,后面又有人道:“二队的人已经开始合围了,看他们还能跑到哪里去。”二当家的听了此话,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张冲他们逃跑的方向,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我只想我当如何破此局,却忘了我是当家的,他却只是个喽兵,差之一毫,差谬千里,又怎能猜得透他的心思?”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倒是个知进退,懂取舍的。” 转回头对亲兵们说:“你们都去,连二队那几个闹事的一起拿了,全都解到巡山营去,就说是我的意思。” 亲兵们领命下楼,箭楼之上立刻显得空荡荡的,山风轻过,二当家只觉一阵清爽,摇了摇头,笑道:“这张三倒真是有点意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惩诫 二队的人还是迟了一步,当大队人马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自以为完成了对张冲他们的合围时,却发现张冲三人连同在后面追的二队的那两个,早已经被二当家的亲卫队捆了个结结实实。众人见是亲卫队队长胡满亲自带的队,知道大事不妙,正要偷偷离开,却听胡满高声喊道:“二队全伙集合。” 二队的队长没有来,来的人中有两个小队长。听到号令,二人急忙站出来,一个居中指挥,另外那个则在队伍中间来回巡查督导。各小队的人则按平时的排序,靠前的主动承担起小队长的职责,各自整理本队人马,其余人等则前后左右忙着找准自己的位置,一阵轻微的骚动之后,队伍便集合完毕。别说小金和狗子看得瞠目结舌,就是张冲也大吃了一惊,他们大学军训时,班里的人数和眼前的这些差不多,集合一次少不了要十几分钟,象这样瞬间完成集结,可能只有他们的那些教官才能做到。 胡满见队伍集合完毕,一挥手,身后冲出两个亲卫,虎狼一般闯进队伍里,将回去报信的那个一把撕了出来,三两下捆得结结实实,推到张冲几个人身边。胡满这才接着叫道,“目标巡山营,出发。” 外面发生的事情,巡山营的人早就知道了,只是怕麻烦懒得管罢了,今天见胡满亲自拿人,知事情闹大了,急忙往里禀报。三头领钱寿今日恰在营中,得了消息,片刻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亲卫队的人平日里虽然清傲,但对上下规矩看得很重,见钱寿出来,胡满快走几步,见完礼后,便将事情的经过连并二当家的意见一并告知钱寿。钱寿听了,笑道:“胡队长辛若,既然二当家的己有示下,敢不从命。”回头吩咐左右,将人带进营内,依令处置。 左右得令,上前先将二队领头闹事之人放倒在行刑凳上,扯去上衣,打了二十军棍,其余二人问了胁从之罪,每人领了十军棍。 张冲因为先动的手,要打三十军棍,狗子和小金则是每人二十军棍。张冲对这种处理有些不满,觉得这样显失公平,自己多挨十棍也就算了,可狗子和小金同是胁从,却也要比二队的人要多打十棍子,这就有点量人下菜的意思了。他抬头看了看众人,包括狗子和小金都神色坦然,似乎理所当然,心里一动,倒是有些后怕起来,暗道,“原来这世上的事,从古到今都是一样,只有不公平才是公平的。五队和二队的区别是本质上的。现在看来我还是有些忒托大了,今天我们若是被二队的人打死,他们怕是都不用抵命,最多不过挨几军棍罢了。” 巡山营和二队的人平日里的关系虽然不咸不淡,但也犯不着去得罪这些人。至于张冲三人,巡山营的人是绝对不会把他们看在眼里的,但见张冲他们竟然敢和二队的人叫板,而且还敢先动手,显然也是些狠角色,再下手时就留了心眼了,棍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听着噼里啪啦热闹的很,却只伤在皮肉,动不了筋骨。 胡满是打棍子的行家,这种猫腻自然瞒不过他。巡山营的人开始还有些担心,打了几下后发现胡满始终没动声色,更加放开胆子打完了事。 二队其余的人一直站在一边看着,这也是二当家的定的规矩,目的就是杀鸡骇猴。虽然巡山营的兄弟有意放水,但也是棒棒着肉,棍棍见血。在战场上,砍刀剁进骨头,长枪捅个对穿,这些人未必会眨一眨眼睛,当然这不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是豪气冲天,视死如归的硬汉子,死生只在一线间,谁还顾得了许多。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提前告诉你,这棍子要打下来,偏偏躲又不能躲,眼睁睁地看着,就算是不落到自己的身上,看着也肉疼。 张冲三人受完军棍,大家都道此事己了,偷偷出了口气,没想到,行刑的人又将三人收押在起来。众人正疑惑间,胡满又道:“押到操场示众。” 巡山营的人推推搡搡,将张冲三人带到操场上,又从腰间抽出绳子,将他们绑在旗杆上。二队的人少不得也跟了陪在一边站着。这时,胡满又传令,着各营派人过来观看。 张冲从小虽不是个乖宝宝,但也算得上个不错的好孩子,可沒享受过这侍遇。绑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感觉如果胡满再现场卖票收钱的话,那他和动物园里那些动物就没有什么区别了。这也太没有人权了,张冲觉得这事真有点过了,以前他从网上看到,有抓了小偷捆了示众的,基本上都被人肉了。众口烁金倒未必然,但用唾沫淹死,还是可行的,如果现在有ifi的话,他一定掏出手机,自拍后狂刷朋友圈。 不过,狗子和小金倒是很享受。他们心中认为只在身上纹几条咸带鱼c皮皮虾之类的,吓唬吓唬未成年人还是可以的,真要到了道上人的眼中,那就太幼稚c太低级了。只有蹲几天班房,吃几天牢饭,才有横着走的资格。为一示众,倒象是做了免费的广告,效果等同于坐班房c吃牢饭,从此之后,想不牛都难了。 二队的人站了约一个时辰,胡满终于大发慈悲,准他们回营了。至于张冲三人则直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才有人过来给他们松了绑,又训斥了几句,才放他们离开。 张冲被绑了四个多小时,浑身都麻了,再看看狗子和小金,狗子倒好些,小金面色苍白,几乎站都站不起来了,心中不忍,问道:“你们两个还好吗?能不能坚持得住?”二人听了,勉强笑道:“还好,死是死不了的。” 三人站在原地,缓了一会,这才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去。一路上,狗子和小金两个虽然表面狼狈,但却象打了鸡血一般,精神亢奋得很,搞得张冲有些哭笑不得。 “三位英雄,今日倒是威风得紧啊!”张冲他们正走着,忽然听见路边有人说话,抬头看时,却见是老韩头站在路边,看样子等了有些时候了。 “老韩头可是来迎接我们的吗?”张冲嘻皮笑脸道,“你这也搞得太隆重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低调,低调。” “真是些不知死的东西!”老韩头看着张冲没正形的样子,恨恨道了一句,却再也说不下去,停了一会,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且回去,小三儿,你跟我来。” 狗子和小金知道老韩头一向视张冲为子侄,心里自然是挂念着,可能有些体己的话要说,便齐声道:“韩老伯走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张冲跟着老韩头回到他的屋里,老韩头闷声道:“你把上衣去了,到炕上趴着,我给你上点药。”说完,来到柜子前,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走到张冲跟前,慢慢将药涂在张冲的背上。 张冲只觉得背上先是一疼,紧接着便是凉凉的,丝丝冷气沁入肌肤,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只一会,便开始微微有些发热,背上便如同有无数条小虫爬来爬去,心中就象有只小手在那里搔挠一般,痒痒得扭着身子笑了起来。 “还笑。”老韩头给张冲上完了药,生气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骂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原先看你也是个老实的,怎么现在竟然生出这等事来?” 张冲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二队那厮欺人太甚,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怕是日后更会生出无数事端来。” 老韩头叹了口气,道:“难道这样就不生事端了吗,那帮人都是些心黑手辣的,如今吃了这亏,岂会善罢甘休?” 张冲听了,笑道:“这事二当家的已经过问,他们不善罢甘休还能怎样,我是好惹的,难道二当家的也是好惹的吗?” 老韩头点了点头道:“倒也是。你倒不傻,知道往巡山营跑,可你就那么确定巡山营会趟这混水。实话对你说了吧,巡山营才不会管你们死活呢,今天若非二当家的出面,你们几个小子不死怕也是半残了。只是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熬了。” 张冲一副虱子多了不痒的神情,不以为然地道:“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再打他们一次好了。” 老韩头让张冲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跺着脚恨道:“你这小畜牲,只管拿些惫懒得话来说。我告诉你,这几日,你定要小心从事,再莫惹祸。等此事风头过了,我去找大当家的,求他放你下山。这些年,我也攒了些棺材本儿,你拿了去,寻个正经营生做,再也不要做匪了。” 张冲怪道:“你这老头儿,近几日是怎么了,老是劝我下山,若要下山也好,我们俩便一齐下山。” 老韩头听了张冲的话,面色一变,顿了顿,淡淡地道:“只管说是闲话,我一把年纪了,有几天活头?” 张冲见老韩头神色怪异,情知有事,再问时,老韩头便不再开口,只让张冲趴好,今晚就在他那边睡上一觉,等天明再回去不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同室 张冲一睁眼,见天光已经大亮,屋子里静悄悄得,老韩头应该早已经去伙房开工了,于是急忙披衣起身,站在地上转动了一下身体,又跳了两下,感觉背上的棍伤已经好了七八成,虽然隐隐还有些作疼,但应该已无大碍,心中暗道:“这老韩头的药倒是挺管用的,日后少不得找他讨要一些,以备不是之需。” 出得门来,张冲也不想再麻烦老韩头,只隔着灶房的大门,大声和老韩头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地往回走去。 回到五队,狗子和小金早就等在那儿了。狗子见张冲过来,笑着迎上去,问道:“大哥身上的伤没有什么事了吧?想你应该是没有吃早饭,我就特意给你留了个饼子,你先垫一下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糠菜饼子递了过来。 张冲接过饼子,奇道:“今天真是奇怪的紧,狗子兄弟竟然变了性格,连饼子也舍得拿出了。”狗子笑道:“大哥便是要狗子的这条命,也只管拿去就是了,一个饼子又算了什么。”张冲笑道:“狗子兄弟倒是豪气的很,好端端得,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这条狗命,真实不如这饼子,至少可以充得饥。”三人又说笑了几句,便一齐往库房走去。 张冲咬了两口饼子,忽然想起来,放慢了脚步问小金道:“昨日,沈寄那老狗没来生什么事吧?”小金道:“昨夜里,沈老狗倒是来过一次,知你去了韩老爹那里,便没说什么就走了。”张冲这才放下心,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几个人照例领了车子,一齐推了往前走,张冲便道:“这几日,我们需小心行事,防备二队那伙人再生事端。”狗子经了昨日,膨胀得很,满不在乎地说:“怕他个鸟,若再来,便一发打出那厮的屎来。”张冲笑着照着狗子的屁股便是一脚,道:“看把你能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不可大意。”小金在一旁跟着笑道:“大哥说得极是,我们加着小心,三个人别分开,也就是了。” 一路说着便来到了前寨,三人的心中便一下子紧张起来,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走了一小会,大家便觉得不太对劲,街巷之上,空无一人,四周静悄悄的。 小金轻声道:“今天忒是怪,怎么一个人都不见?”说着话,三人已经转过一个街角,终于见到了一个扫街的老汉。张冲认出那个老汉也是他们五队的人,便走上前去,打了个问讯,道:“这位老哥,有件事要请教,今天这前寨怎么如此的安静?” 张冲和二队的人火拼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老汉抬起头只一眼便认出了他。见张冲问自己,略显紧张地回道:“冲爷太客气。想冲爷上午都在后面吧,全不知道咱们寨子里出了大事情。” 三人一听,倒真觉得奇怪,急忙问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大事,那老汉便接着道:“昨天,三队下山去做生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兔子窝的张相公,抢了我们的货不说,还打伤了我们几个兄弟,大当家的气得了不得,今天一早便传下令来,全伙下山去兔子窝了,估计这会已经交上手了。” 三人听了,心中窃喜,真是天助我也,这帮人不在家,倒是少了许多的麻烦。 一天无事,三个人身上又都带着伤,不便在外面多待,忙完了便回来交差,各自回去休息。 张冲进了窝棚,刚刚在铺上躺下,却见狗子和小金两个人扛着行李走了进来。张冲起身问道:“你们要做什么,扛着大包小包的,这是要去逃荒吗?” 小金将行李放在脚下,笑道:“我和狗子商议了一下,决定搬过来和大哥同住,早晚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张冲笑道:“我倒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个棚子里已经住满了,哪还有空地方给你们住?” 狗子道:“这个容易。”说完,上前几步,一把将躺在张冲邻铺的那个人揪了起来,恶狠狠地道:“我与你换个地方可好?” 那人吃了一惊,又见狗子形容凶恶,再加上听说了昨天的事情,哪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地陪着笑道:“狗爷请便。”待狗子手一松,那人立即回到自己的铺上,草草划拉了几把,将行李归置了一下,扛在肩头,惶惶地逃出了棚门。 另外一边的人见了,连忙起身招呼小金道:“金爷若不嫌弃,只来小的这边住下。”小金笑了笑,道:“你倒是个知趣的,那就多谢了。”那个人听了,也急急收拾了行李出去了。 狗子和小金两个人将行李安置好,躺在铺上正和张冲聊天,便听到外面有人叫喊,紧接着便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狗子性急,从铺上跳起来,跑到门口,探着头往外观瞧,只见外面有许多的人,匆匆忙忙的不知要做些什么。这时,正好有一个人从门前跑过,狗子一个箭步冲出去,扯住那人问道:“你这厮急天忙地的,要做什么?” 那人扭头看是狗子,只得停下了下来,急乎乎地道:“出事了,前寨的人回来了,听说是和张相公的人打了一场恶仗,折损了几个兄弟,前面传令要咱们过去抬人哩。” 那人的声音很大,张冲和小金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小金的好奇心就上来,转头看着张冲道:“我们也去看看可好?”张冲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也好。”狗子更是巴不得去看热闹,三个人一拍即合,一起出了门,悄悄尾随众人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便远远看到操场上围着好多人,狗子正待上前,小金却在一旁拉了他一把,道:“且慢,我看那些人里,二队的人居多。”张冲定睛看去,果然如此,心道:“看来,这次折损的是多半是二队的人。我们若贸然过去,那伙人恼羞成怒,拿我们出气,只怕是打死了也是白打。”当即道:“小金说的有理,我们就在这里,先看看情况再说。” 没多大一会,沈寄也到了操场。胡满便下令只让各队留下几个人帮忙,其余众人各自回营。众人听令,也就散了。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沈寄便开始安排人手,就见五队的人两人一组,抬了尸体往寨子外面的墓地方向走去。 张冲三人站在路边,看到抬尸体的人走过来,便伸了头往中间看,只见大约有七八个抬担架的模样,担架上的人,全拿白布遮住,看不清楚究竟。三人正在那观望,就听有人喝道:“你们几个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上前帮忙。”大家抬头一看,却是胡满,正一脸铁青的瞪着他们。听到胡满的喝叫,二队的人也认出了张冲他们,一个个恨不得上前怒打他们一顿,只是碍着亲卫队和巡山营不好动手,只好拿眼狠狠地瞪他们,张冲他们也知道厉害,只假装不知。 这时就有人上前,递了几把铁锹c镢头之类的工具过来,张冲等人少不了接着,跟着队伍一起往前走去。 山寨的墓地离山寨有一段距离,在一片朝阳的缓坡上,张冲还是张三时,这个地方也是常来的,他记得刚上山时,这里只有几个小土堆,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这里的馒头冢已经是层层叠叠,蔚为壮观了。 土匪窝里死个人很正常,人死得多了,也就有专门负责这个差事的人了。等他们过来,便有人迎过来,将尸体抬过去,安置在一旁收殓。张冲他们便按着事先已经圈好的记号挖起坑里。等那边收拾妥了,这边的坑也挖好了,棺材是没有的,每人只有一张新的芦席。这时,张冲才看清楚这几个战死的土匪的面孔。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死人,心里禁不住有些发毛,若是没有张三给打的好底子,只怕此时,他会忍不住呕吐起来。 张冲拿眼扫了一圈,突然心里一动,盯着一具尸体看了看,扭过头,小声地问旁边的小金,“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昨天和我们打架的那个?”小金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没错,我刚才仔看过,确定无疑。”狗子听了,也凑过来,低低地笑道:“这下好了,上午还担心这厮会找我们的麻烦,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如此彻底的了了。”说完,见张冲和小金都没有说话,自古死人为大,况且这人还是自己山寨的兄弟,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讪讪地又缩了回去。 张冲此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昨天下午,大家还在一起追逐厮打,没想到只睡了一觉,便阴阳两隔了,不禁想说不定自己今天夜里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生死难道就是这么容易吗? 胡满见阵亡的兄弟们都入土为安了,便道:“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就先回去吧,明日着队里的兄弟前来拜祭,好歹也送他们一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小心从事 山寨里的气氛很压抑,接连几场硬仗下来,没耳虎真有些盯不住了,一队二队已经打残了,三队建制还算完整,但那不过是个预备队,战斗力和前两队没法比。没耳虎的心情很不好,脾气见长,聚义厅里不时就有哀嚎声传出来,军棍已经打断好几根了,所有的人都加着小心。张冲他们知道,此时二队绝对不敢再露出头来找他们的麻烦,日子反而好过了许多。每天出了寨子,更不急着回来,能拖一会就拖一会,在外面逍遥快活,又何必回来过提心吊胆的生活呢。 小金倒是可以放心,只是狗子最近有些嚣张,“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张冲心中暗暗有些担心,挑了个没外人的时候,很严厉地告诫狗子和小金:“非常时期,一定要小心谨慎,俗话说的好,不打勤,不打懒,专门打那不长眼。你们若是此时惹了麻烦,谁也救不了你们。” 为了让狗子他们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棚子里,张冲也是费了一番脑筋,最后他决定还是给他们讲故事。张冲从小喜欢看些闲书,自诩满腹经纶,江湖人称“故事姥姥”。讲什么好呢?白雪公主c小红帽c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些故事对这帮牲口来说显然是有些糟践了,他想了想,还是传统段子更适合他们一些,这些他更熟,什么《说唐》c《说岳》c《杨家将》张口就来。 小金以前家住在城里,戏文倒是曾经听过几本。狗子却打小在林子里跑,耳朵里不是野猪嚎就是黑熊叫,哪听过这些话本演义,几段下来,便上了瘾,回到窝棚,便缠着张冲讲,再也没有心思四处转悠,招惹是非了。 这一日,张冲讲的是三国里刘备招亲的段子,正讲到紧要处,忽然看见一个脑袋在门口探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便一歪身子,弯下腰,拾起狗子的鞋扔了出去,叫道:“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那人便笑嘻嘻地走了起来,张冲一看却是伙房里的一个小伙计,名字唤作杜平,平日里跟着老韩头打杂,和他也熟识,便笑道:“你这小猴子,不在伙房里忙,跑到这里厮混个毛?” 狗子看了,也笑着扑上去,叫道:“你这小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刘皇叔正要洞房呢,竟生生地被你给搅了,你说你该死不该死?”说着就拿手去搔杜平的胳肢窝。狗子力气大,杜平左右挣不开,一时笑得喘不上气来,直叫:“狗哥饶命。” 狗子听了,停下手笑道:“饶你命也容易,只拿出几个饼子就行。”杜平笑道:“今天确实没有饼子了。”狗子道:“那就难了。”说完又要动手,杜平急忙叫道:“狗哥且住,我有正事。” 张冲听了,笑道:“你小子能有何正事,说来听听。” 杜平道:“师父着我来,看看三哥有没有空,若是得空,就请过去一趟。”杜平上山就跟着老韩头,见他烧得一手好菜,便一直缠着要学,也不管老韩头愿意不愿意,平日里都是一口一个师父地叫。 张冲一楞,急问道:“有什么事?”杜平说:“那倒不知道,看样子好象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张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起了身,道:“那就别楞着了,现在就走。”狗子和小金也在一边说:“冲哥快去吧,莫要韩老爹等急了。” 张冲跟着杜平到了伙房,见老韩头正坐在桌边记帐,上前问道:“老韩有什么急事,还要着杜平过来一趟。” 老韩头放下笔,笑道:“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是刚才老林托人带来信,说是最近生了病,一直闲着,就记起你的酒来,问还有没有,若是有,再带几坛给他。”张冲心中暗道:“这老家伙壮得象头牛,哪有这么容易得病的道理。八成是失了手,让人给打残了。”忍不住笑道:“以前那些早就没有了,前几日出去,见山上的野桃熟了,若是能等得,我去摘了,再酿点就是了。”老韩道:“也不是很急,过段时间也可以。”停了停又道:“这几日,大当家的气不顺,你们几个小子一定要小心些。” 张冲笑道:“老韩你想的也忒多了些,我们都是些老实孩子,哪会去惹什么事。” 老韩头冷笑道:“你们若是老实,那天底下就再没有淘气的人了。你别以为我每日在灶前劈柴烧火,这外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我早就听人说,你整日家领着小金和狗子两个杀才,到处招摇过市的,真实威风的紧哪。”张冲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道:“你莫听那些人嚼舌头根子,你也是老江湖了,难道不知道这些人就会顺风扯旗,嘴里是没几句实话的。我们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老韩头摇了摇头,叹道:“这话若搁在以前还说得,现在我还真有点看不清楚你了。”张冲道:“你这老东西,总要找些话来说,难道我还变了不成。”心中叹道,“张冲和张三当然不是一个人,外人不知道,但关系近的人总是能感觉到的。”老韩头顿了顿,说:“我也不管你变还是不变,我说的话,你可要往心里去。” 张冲楞了一下,问道:“是什么话?”老韩头生气得说:“就知道,你只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张冲见状,急忙笑道:“至于吗,说着说着就恼了,你说了那么多的话,我哪能都记得住?” 老韩头叹了口气道:“你也看见了,近日死了这多的人,这当匪的早晚脱不了这么一天,难道你就真的愿意也象他们一样吗?”张冲道:“既然上了山,也就认命吧,不然还能怎么样?”老韩头便道:“我看你还是准备一下,下山去吧,就算当个庄户人,也比在山上落个横死的下场好些?” 杜平正在一边揉面,听了老韩头的话,接口道:“师父这话也不全对,难道庄户人就能平安吗?那年,我们村子里来了帮子官兵,嚷嚷着说去剿匪的,可没几日就被山匪给打散了,散了也就散了吧,可能是怕回去没法交待,反从我们村里抓了好些人,可怜我那老爹一辈子就知道刨地种田,伺候庄稼,可临了怎么样,还不是被他们一刀砍了脑袋,连头也拿石灰硝了,当山匪的首级去充功了,到老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老韩头白了他一眼,道:“你说的那些人,都是些官兵中的败类,这种人还有几个?朝廷里还是象叶大将军那样的英雄多些。”杜平不服气地回道:“不管多少,我只说的是就算是在家里种田,也未必能平安一生。”老韩头被杜平抢白了一句,更加生气,偏偏又想不出怎么回他,无奈何只得厉声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嘴,小鸡仔一样的年纪,你懂得什么?”杜平也生了气,口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三哥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说完将手上的面往盆里一摔,走了出去。 张冲见状,急忙打哈哈道:“老韩莫要和这混小子一般见识,我心里明镜一般,知道你是处处为我好的。你的话,我自然会听,只是此事,非你我可以左右,还需从长计议才是。”老韩头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但也要提前准备才好。”张冲急忙点头称是,站起身来,便要告辞。老韩又道:“你且慢走。”看看房里正好无人,转身来到橱边,打开橱门,掏出一个油纸包塞给张冲。张冲闻了闻,一股喷香的酱牛肉的味道,知道这才是老韩头叫自己快来的真正原因,感激地朝着他笑了笑,老韩头摆了摆手,张冲这才出门离开。 走到窝棚门口,张冲站在外面听了听,里面静悄悄地,不觉奇怪,心道:“这两个人平素里只闹得窝棚顶都要破掉,如今怎么这般安静。”想着,一脚便迈了进来,却见二人都蒙着头躺着不动。张冲笑道:“二位今天怎的如此乖巧,竟然能老老实实地睡觉了。” 听见张冲的声音,狗子掀开被子,跳起来道:“大哥,你可回来了,生生要把人气死。”说着恨恨地看了一眼小金那边。小金只是躺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张冲笑了笑,道:“这是怎么了,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了这么会,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狗子怒道:“你且问他。”小金这才坐起身来,黑着脸也不说话。张冲只好问狗子,“你先不要动火,有什么事慢慢道来。” 原来,张冲走了以后,二人自然在屋里待不住,便出门去散心,迎头正碰上了侯廷。狗子见了,就要上前厮打,被小金生生给拽了回来。狗子见小金如此怕事,心中恼怒,小金心里有苦楚,更是窝火,两个人争吵了几句,谁也不让谁,最后便各自倒头躺着,再不理对方。 张冲听完事情的始末,朝着小金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对,如今确实不是动那厮的时机,你能如此隐忍,我很欣慰啊!”回头又对狗子道:“你的性子也太急了些,若能动手,我们早就打上门去了,还能留他到今日。如今全寨子的人都小心行事,我们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侯廷那厮,猪狗一般的东西,我们要收拾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们记着,这事不要轻举妄动,惹一身臊不值当的,大家先暂且忍耐,到时自然会捅烂他的菊花。” 狗子听了,睁大眼睛道:“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不知道大哥却好这个调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桃林结义 张冲楞了一下,这才回过心思来,指着狗子大骂道:“你这厮着实龌龊。还有,你把你那猪爪熊掌一般的脏手从胸前放下来。也不撒泡泡尿照照,就你那模样,好这调调的人都没兴趣。”狗子放下交叉护在胸前的手,笑道:“正是正是,小金的模样就比我周正。”小金听了,也笑骂着跳起来打他,三个人闹成一团,刚才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出了寨子,张冲惦记着老韩头交待的事情,便催促狗子和小金道:“今日里,咱们几个手脚快些,忙完我还有事要你们帮忙?”狗子和小金奇怪道:“有什么事?”张冲故作玄虚地道:“先干活,到时候就知道了。” 狗子和小金果然上了套,满心期待,手脚立即比平日里麻利了许多,竟比往常提前了半个时辰,就把手边的一切便收拾停当了,两人来不及喘口气休息一下,便急急得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张冲笑了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你们帮我去搞些桃子回来。” “切。”狗子不屑一顾地道:“我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做这个。”小金也道:“不知大哥要摘桃子做什么,实话对你说,这山里的野桃,看着好看,但入不得嘴,吃到口里酸涩无比,又有个名字叫做‘猴不理’,意思是说连山上的猴子都不愿意吃的,所以才能剩下这么多,如果好吃的话,早就被人摘光了。”狗子忽然拍了一下手,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不怀好意地一笑,道:“大哥好那种调调,口味自然要重些。” 张冲气得大骂,道:“你这条赖狗,尽管满嘴喷粪。谁的口味重,你的口味才重,你们全家的口味都重。”说完,追着狗子便打,又闹了半天,这才停下来,道:“这野桃虽然酸涩难咽,但若酿成酒我想应该是美味。” 二人听了,这才明白过来,小金奇道:“真没想到大哥还的这等手艺。”张冲笑了笑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只你们二人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免得再生是非。”狗子满脸疑惑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怕个鸟。”小金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狗才,懂得什么,只管在那边乱说。大哥交待自然是有道理的,你是个从小在林子里长大的野人,哪里知道这滤世上的险恶?”狗子道:“你的胎毛都没褪呢,还在这里充世故的,好好的手艺,生与那些险恶扯在一起,真真是笑死个人。”小金冷笑一声,道:“无论酿酒也好,其他手艺也罢,若要做得好,是有诀窍的,为了这丁点的诀窍,害人性命也是常事,为此家破人亡的,单我能说出来的,就不计其数。你是个混人,说了你也不懂得。”张冲心里一楞,暗道:“这小金倒是个有见识的。”也不说话,只是朝着小金点了点头,以示赞同。狗子见了,便高声嚷道:“我怎么不知道,只是你先前并没有说清楚罢了。”说完又转头看着张冲,拍拍胸脯道:“大哥尽管放心,便是要我的命,也不多说半个字。”张冲淡淡一笑,道:“狗子兄弟言重了,我倒真不怕什么会谋我,只是怕麻烦罢了。” 三个人摘了一会,狗子停下来,道:“这里的桃子稀稀落落的,要摘到何时?过了前面那个坡,有一片桃林,不如到那里去摘,只怕还快些。” 小金在一边听了,撇嘴道:“你这厮尽管瞎说,我和你出寨的次数差不多,我怎么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片桃林?”狗子有些不屑地斜了小金一眼,道:“我们常年在林子里过活的人是你们这种不吃五谷杂粮的城里人能比的?若是象你一样,路走过一遍,还想不清楚周围有些什么,进了密林,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张冲笑道:“林子里的事,狗子兄弟还是靠谱的,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 三人走了一头,小金忽然停下脚步道:“我们都走了,这车子扔在这边,又没有人看守,若是丢了东西,可不是玩的。”狗子笑道:“能丢什么东西,这山上到处是明岗暗哨,谁能把车子推出去?其余无非是些马桶,臭哄哄的,哪个稀罕,就连大哥都不会动的。”说着,朝张冲挤了挤眼晴,把个张冲恨得牙直痒痒。 大家觉得狗子说得有理,便不再理会粪车的事情,快步向前,越过山坡,果然见一片好大的桃林,郁郁葱葱,枝头之上果实累累,红的绿的,交相辉映,十分喜人。三人见了,一阵欢呼冲了下去,不一会就搞了满满一大袋子,张冲看了看,道:“差不多了,我也是第一次酿这种酒,不知道口味到底如何,先拿这些试试手,若好再来摘不迟。”三人便停了手,坐在树下歇息。 狗子忽然道:“坐在这儿,我倒想起来一个故事。你们看这片桃林里,红红绿绿,煞是好看,不如我们也学那刘关张桃园结义,就在这林中祭告天地,结为兄弟,协力同心,然后可图大事。”张冲听到狗子跩词,当时就喷了,笑道:“你这厮倒会应景,故事倒是好故事,情景也是好情景,但这事由你说出来,怎么有一种东施效颦的味道。”小金也跟着大笑起来,道:“大哥说的极是,好好的一件事,经了这厮的嘴,就如同这野桃一般,味道忒怪了些。还要图大事,真实的笑死个人。”狗子却不理会,只板着脸,叹了口气,正色道:“你们不讲究啊!”小金便问:“我们怎么就不讲究了?”狗子道:“你们当齐声应曰:‘如此甚好。’这样词才对嘛。”张冲和小金又笑了起来,道:“这厮是听故事听傻了。” 笑归笑,狗子这么一提,大家也都动了心,于是起身,齐崭崭跪在桃森里,撮土为香,指天发誓道:“念张冲c石狗c金权,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发完了誓,大家坐下来,按年龄大小排了序,张冲最大,自然是大哥。狗子和小金两个人同岁,小金只比狗子小了两个月,只能当三弟,心里就有些不服气,道:“这结义之事也不能完全按岁数来,常言说得好,有志不在年高,就算大哥年纪最小,也得排在头里,当我们的老大。”狗子点了点头,道:“这个你说得倒是有理。”然后,小金便笑道:“所以,这二哥的位子,我来做还是比较合适的。”狗子听了急忙摇头道:“凭什么啊。你看看我,无论我这模样戳个,还是举止气质,和那关二爷都是一样的,你就不行了。咱们兄弟情深,一切都好说,我也可以让你做这二哥的位子,就怕是关爷爷看不惯,一生了气,再显了灵,当空喝道:‘弄死你个龟孙’,那时,你说我和大哥是不陪你死啊,不陪你死啊,还是不陪你死。” 小金笑骂道:“该死的是你,这样编排关爷爷,只怕今天夜里关爷爷就会派周仓下来,一刀切了你的卵子,看你还能得瑟?”狗子摇头晃脑得笑道:“你只说破了天,我还是不怕。”小金看了看狗子,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发现,你与关二爷真的不太像,但和张飞却是象得紧。”狗子得意地笑道:“少拍哥哥的马屁,我自然知道,我这威猛和张翼德有得一拼,用得着你来说。”小金呸了一口,骂道:“拼个屁,我是说你的黑象张飞。” 张冲在一边笑道:“你们也不用在那边二哥笑话三弟的,两个人都差不多。”说着叹了口气,道:“我们三个真实没法与那刘关张相比啊!”狗子和小金听了,笑道:“大哥何必如此丧气,有我们二人,怎么就不能比上一比。”张冲道:“正是因为有你们二人,才没法相比的。”狗子和小金问:“此话怎讲?”张冲笑道:“若单拿我和那大耳贼比,我确实是高出他一筹,但加上你们两个,与关张两位相比,差距太大了些,三人一起这总体水平就下来,你们这哪里是拖我的后腿,直接是蓐着我的头发往后拽啊。” 几人又说闹了一会,狗子又叹道:“我们这结义是简陋了些,总该要杀些乌牛白马才是。”小金笑道:“就现在我们的身家,别说牛马,就是连只兔子都杀不起,你该醒醒就醒吧,这日头也老高老高的了。”狗子摆了摆手,笑道:“乌牛杀不起,但酱牛肉总不能少吧。” 张冲在一边听了,笑道:“我说你这厮说了这半天,原来是惦记着我的酱牛肉啊。”说着从怀里将昨晚没舍得吃的肉拿出来,大家分了,吃了个痛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马桶失窃 张冲现在总算尝到了成名的烦恼了,走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身后总有眼睛盯着,行动自然不方便,想偷偷地找个地方藏酒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就跑去找老韩头问,“冬日里藏萝卜的窖子可闲着?”老韩头道:“如今自然是闲着的。”张冲便问老韩头要了钥匙,将做好的几罐野桃酒窖了起来。过了些日子,觉得差不多好了,便拿出一罐,老韩头喝了赞不绝口。狗子和小金尝过后,劲头更足,每天不用张冲催促,早早地忙完了,便去摘桃子。 这一日,进了寨门,张冲对狗子和小金道:“你们且去库房交割,今日摘得多了些,我去伙房找老韩头讨个大一点罐子。”二人听了,齐声道:“大哥尽管放心,凡事有我们。”张冲听了,便从车上将装野桃的袋子扯下来,狗子见袋子沉甸甸的,急忙上前搭了一把手,帮着他把袋子背到肩头,看着他走远了,二人才推了车子直奔库房而去。 却说张冲一路急走,来到伙房,老韩头正忙,倒不出手来,便道:“那边的库房里有的是空罐子,你自己过去挑吧。”张冲先将袋子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放好,然后进了库房翻箱倒柜得找了起来,寻摸了半天,才挑中了一个满意的大的酒坛,顺手拿到外面,正要洗刷,却见杜平急急地跑过来,道:“三哥怎么还在这里,狗哥和小金哥与库房的人吵了起来,你快去看看吧。” 张冲一楞,急忙问道:“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杜平道:“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短了什么东西。”张冲急忙将罐子放下,拔腿就往库房跑。 刚跑了没几步,就见一个库房的小喽兵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走。那人远远看见张冲,举起手招了招,高声喊道:“张三,库房的管事唤你前去,你快随我走。” 张冲快走几步,来到那人身边,道:“我正要过去,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人道:“今日清点时,发现马桶少了一只,狗子和小金不承认,就吵起来了。管事的发了火,传你过去对质。”张冲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两个人加快脚步,不一会就来了库房。 库房门前站了不少的人,狗子和小金被围在中间,正在和人高声争吵。那人上前回了库房管事,管事抬头看了看,招手让张冲上前。张冲急忙过来施了一礼道:“管事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临来的时候,小金点过数目,怎么凭空就少了一只?” 狗子和小金听见张冲来了,胆气更壮。狗子嚷道:“大哥,这帮人找我们的麻烦,非得说少了一只马桶。这臭哄哄的东西,难道我们还要私自落下,留着送你们盛饭不成?” 这库房管着这前后寨子里的吃喝拉撒,手里拿的是真金白银,就是前三营的人见了,也要弯腰说上几句好话,听狗子嘴里不干不净,管事气得浑身哆嗦,拿指头点着狗子道:“你个混帐王八蛋,平日里刷马桶水的都让你喝了吗,如此满嘴喷粪。张三,我只管和你说话。你说,今天上午的时候,你们收了多少只马桶?” 张冲对自己的差事一直都不上心,一时竟然说为上来,只含糊道:“和往常一样吧。”小金在一边小声说:“是五十三只。”张冲点了点头,大声说:“对对,是五十三只。” 张冲话音刚落,负责后寨收发马桶的小喽兵便从管事的身后跳出来,指着张冲的鼻子骂道:“你这厮放屁,明明是五十四只。” “你才放屁。”小金见那小喽兵骂张冲,气不过也上前一步,指着那人回骂道,“就是五十三只,刷了这么长时间的马桶,我还记不住数吗?你那签子上也是这个数,以为我不识字吗?若是要找麻烦,只管放马过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爷爷们陪你,用不着拿这下三滥的损招污我们的清白。” “就你们这种货色,还有清白吗?”管事的冷笑一声,转脸对小喽兵说:“你说是五十四只,可有凭证?” 小喽兵变了脸色道:“今天上午张三来收马桶的时候,我亲口对张三说,今天的马桶多一只,原来那签子用不得了,我让他等等,好到库房去重新做一个。张三说他有事,等不及,还说多一只少一只的没有关系,又不是肥牛肥羊能落下吃了去。说完他拿着签子就走了,所以签子也就没改。张三,你摸着良心说实话,倒底是不是?” 小喽兵这么一说,张冲还真记起来,今天上午的时候,还真是有这么个小插曲,一时脑子有点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还真有这事。” 得了张冲的话,那个小喽兵更来了底气,跳着脚道:“我说什么来的,明明是五十四只吧,如今张三都承认了,我看你们怎么说?” 狗子扯了扯小金的衣角,小声问道:“老三,你可记清楚了吗?”这时,小金也有些慌了,低声道:“领是老大领的,我没数,刷的时候,也没留意,不过,临来的时候,我确实数了,就是五十三只,怎么突然就成了五十四只了呢?” 张冲定了定心思,道:“这样吧,我们再重新数一次,你们看好不好?” 小喽兵努着嘴,道:“刚才数了四五次了,再数也是一个样。”张冲只作没听见,过去仔仔细细地又数了一遍,确实是五十三只,叹了口气,心道:“这可就真怪了,越是怕有麻烦,麻烦就越上门。”只得回过头来,陪着笑道:“或是在路上掉了也未必,不如这样,劳烦你们先把这些收回去。我们再回去找找,万一找到了呢??” 管事的倒没有刁难,转头令人先把这些收了入库,又着两人跟着张冲他们一起去找。一伙人出了寨子,一路找回去,又哪里见那马桶的踪影。库房的那两个人头碰头地商议了一会,其中一个便过来对张冲说:“张三,看来这马桶确是丢了。你还是不要为难兄弟们,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回去交差吧。” 张冲也办有别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道:“事已至此,自然不能让二位兄弟难做,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于是,二个人一左一右,将张冲押在中间,让狗子和小金在后面跟着,直到了库房门口,着人看住了,这才进屋回报。 管事听了二人的回禀,道:“这事不是我们库房能主得了的,你们二人把他们带到巡山营去,将人交给他们,至于他们怎么处理,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二人得令,带着张冲他们到了巡山营,进了营门将人交下,在收押的单子画了押,便回库房去了。张冲他们刚在这里挨过军棍,许多人对他们三个还有印象,也不难为他们,只将他们先关到监房里,然后往里向三当家的报告。 三当家的听了笑道:“这世上的怪事可真多,如今连个马桶都有偷的了。”又道:“这种事难道也要我打理,交给行刑队,问了究竟,打几棍子,让他们滚蛋也就是了。” 属下领命,刚刚下去不久,前面又有人进来报,说后寨里的小主事万吉求见。三当家的听了一楞,道:“他怎么过来了,快快有请。” 没一会儿,就有人将万吉引到后堂。这万吉和三当家一向亲密,见万吉进门,三当家的急忙起身,叉手施礼道:“今天是什么风,能将万主事这样的大忙人吹到我这破地方来。” 万吉笑道:“若你这巡山营也是破地方,咱们这山寨也就没有几处好地方了。”两个人哈哈了几句,三当家的便请万吉入座,又吩咐人看茶。二人按主客位子坐定,万吉才正色道:“我此次来,你可能想不到,为有是马桶失窃的事。” 三当家的听了,神色一顿,道:“这个我确实是没有想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万吉将头往前凑了凑,小声道:“这事只怕是大了,你可知道,丢的是谁的马桶?”三当家的道:“人刚刚送来,还没有来得及问,究竟是哪位当家的c主事的?”万吉一笑,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比寻常的当家c主事c头领都大?” “那就怪了,”三当家的一时真猜不出是谁来,奇道:“咱们山寨里还有这样的人物吗?”万吉笑道:“算不上是咱们寨子里的人。” “不是咱们寨子里的,还这么难伺候?”三当家的满脸疑惑,道:“莫非是” “对,就是她。”万吉点了点头。三当家的急忙问道:“大当家的什么意思?”万吉道:“大当家的相当生气,说要严惩,你就估量着办吧。” “别介啊,老万啊,咱们平日里关系不错,你怎么也得指点指点兄弟啊。”三当家知此事看起来虽小,但处理起来却棘手得很,轻了不行,但要重到什么程度?不是把张冲的人头送过去,大当家的就能解气了,难只难在这里。 万吉笑道:“若不是我们关系好,我也不和你说这么多了,大当家的意思是直接砍了扔后山上喂狼,可下令的时候二当家正好过来,听说此事,二当家却说无论如何,要留他一命。还道,多事之秋,只为一只马桶,便要了兄弟的性命,会寒了弟兄们的心。大当家的不理,只让人传令,二当家的脸色便很难看,只冷冷地看着我们这些旁边的人。也不知道张三那小子什么时候搭上了二当家的这条线,二当家的对他可是上心的紧,我担心兄弟你,便抢了这个差事,就是和你知会一声,大当家的令好执行,可二当家的也不好惹啊!他们神仙打架,最后吃亏的是我们啊。” 三当家的一听,当时脸色大变,急急问道:“老兄,可要为兄弟指条明路啊?” 万吉只是一笑,道:“这也不难,你且附耳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监里监外 三当家的听了,脸上的笑意慢慢浓了起来,一挑大拇哥,道:“高,实在是高。” 万吉说完了,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做就看你了。不敢在外面耽搁久了,还得回去复命,这就告辞了。”边说边站起身来。钱寿也不挽留,跟着站起身来,和万吉肩并着肩往外走,一直送到大门口,又道:“不知老兄今晚得不得空,我那边还存了几坛好酒。”万吉摆了摆手,道:“心意领了,酒就免了吧,这几日真不得空,改日少不得叨挠,如今还是办正事要紧。”钱寿连声道:“那到是。” 送走万吉,钱寿回屋,坐在椅子上,眼瞅着屋顶,又琢磨了会,心中道:“此事需我亲自去见大当家的才妥。”于是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哪!” 在门外伺候的喽兵听了,急忙进屋,钱寿道:“我要去见大当家的,你去下面知会一声,让他们给我加点小心,一定要把人看好了,如有什么差子,定要他们的狗头。”喽兵听了,转身下去传令不题。 钱寿出了营门,直奔后寨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威虎堂门口。钱寿停住脚步,唤那在门口站岗的喽兵:“你等速去禀报,就说我有要事禀报大当家的。”喽兵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往里去通报,不一会喽兵出来道:“三当家的,大当家的令你进去。” 进了威虎堂的大门,见没耳虎正黑着脸坐在虎皮交椅上,钱寿急忙上前,躬身与他见了礼,才开口道:“大当家的刚刚着万小主事来下令,要把那张三砍了扔后山喂狼,我即命手下的兄弟去做,谁想,掌刑记事的庞先生急急地跑对我说,今天的日子不好,若要动手只怕不祥。我听了,也不敢做主,所以特来请大当家的示下。” 没耳虎听了,没有说话,却把头转到一边,将信将疑地看着坐在一边的胡师爷。胡师爷眯着眼,右手捋着山羊胡子,左手掐指盘算了一会,笑道:“这老庞今日倒是没喝迷糊。”边说边向没耳虎点了点头。 山匪门们可能是恶做的多了,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特别迷信,听了钱寿的话,没耳虎就迟疑起来。其实他也不是就那么想要了张冲的性命,只是在气头上,二当家的上来又劝得急了些,话赶话,就成这样了。刚才和二当家的吵了一阵,这心里的火也出得差不多了,劲也就过去了,又听钱寿这么说,便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吉日?” 钱寿道:“庞先生说,三日后方是杀人立威的吉日。”没耳虎听了,又看了看胡师爷。胡师爷刚才已经算过了,便笑着点了点头。没耳虎这才闷声道:“那就留那厮多活三日。” 寨子里的事无密可保,威虎堂里的发生的事情,没多大会功夫,老韩头就知道了。老韩头心中惊道:“怎么这么寸,这姑奶奶一来,小三儿就招惹上了。难道这小子真的如此就没了性命吗?”正在伤心着,又有消息传回来,听说还有三天的期限,老韩头心中才略微好过了些,暗道:“幸好还有时间,好歹总要救他一救。”但如何去救,老韩头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老韩头中午的时候见过这人一面,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主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人是没耳虎的嫡亲妹子,名字叫做黄蝶儿,两个人虽然长得完全不一样,但脾气倒不枉是亲兄妹。黄蝶儿是昨天夜里上的山,上午起得晚,没吃早饭,中午早早地老韩头便命人让饭送过去。谁想,黄蝶儿只吃了一口,便骂道:“如此难以下咽,便是猪食也比这个强些,分明是与我难堪。”当即命人将送饭的抽了几鞭子赶了回来。老韩头是厨房里的头,黄蝶儿动了怒,他自然脱不了干系,急忙亲自掌勺,重新整理了饭菜,自己送过去,好歹算是把这件事给平了下来,没想到下午张冲就把麻烦惹到自己的身上。 老韩头以前倒是听说过黄蝶儿的大名,没耳虎上山落草时,黄蝶儿还在山上跟着师父静逸真人学艺,学成后下了山,因看不上没耳虎的队伍,便自已个儿在外面游荡了几年,倒也闯出了个“辣手文君”的名头。 却说静逸真人俗家有个外甥叫张文宾,原是义州城里的富家子,自幼读书,也算得上是粗通文墨,可惜终没有科举的命,连考了多年,连个秀才也没中。后来,义州司马看中了他家的祖宅,就寻了个借口,栽赃他杀人害命,将他下了大牢,定了个秋后问斩。静逸真人得知后,慌忙下山,托了无数关系,使了无数银子,才保住他一条小命。从牢里出来,张文宾气不过,拉了几个人也上山当了土匪。若论本事,连没耳虎都看不上他。 张文宾在静逸师太处见了黄蝶儿,便如见了天仙一般,立即动了心思,便托姨妈提亲。黄蝶儿从小上山学艺,眼中除了江湖人就是山匪,再看张文宾,只觉得他模样斯文,再受了他的几句情诗,更是春心乱撞,也就满心思的愿意。虽然没耳虎心里一万个不满意,却也没有办法。 没耳虎父母都过了世,只有一个嫡亲的姑姑,如此大事,自然要禀报一声。就在黄蝶儿去探望姑母的这当口,张文宾竟然让李大头给连锅端了,没耳虎听了,算算日子,自家的妹子应当这几天就回来了,怕她生事,急忙安排三队全体出动,终于在半路上将她截了下来,昨天夜里才上山。 外面已经翻了天,张冲他们在监房里却一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为什么要去偷一只马桶呢?”张冲叹了口气道,“这真的让人很费解啊。” “肯定是二队的人干的,娘的,真下作!”小金气呼呼地道。“没错,定了是这帮王八犊子下的黑手。”狗子在一旁肯定地说。 “是吗?”张冲轻声说道:“有可能,他们是有动机的。不过,证据呢?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有用。” 听了张冲的话,狗子和小金两个人就泄了气,事情来的太突然,他们一点到没注意到这件事的古怪,现在回头想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 “能下这个手的,不是普通人。”张冲慢慢地说:“寨子的大门不是谁想出就能出的,能够自由进出的,只有当家的c头领c大小主事c管事,队长,最不济也是小队长。我们冒然地这样说,只会给我们再加上一个诬攀上司的罪名。” 小金点点头道:“没错,除了这些人,还有巡山营的c亲卫队的,教头营的也有可能,这样算的话人就更多了。” 三个人分析了半天,仍然是思路都没有,大家不免有些灰心。“都这个时候了,咋还不送饭呢,这应该过了饭点了吧。”狗子的肚子一阵叫唤,大声地嚷起来,“来人,快来人。” 外面的喽兵听到叫喊声,跑了进来,喝斥道:“嚷什么嚷,找死啊,都老实点。” 狗子叫道:“还不送饭来,要饿死老子啊!” 那个喽兵听了,笑道:“就你们还吃饭啊,等着吧,再过两天,莫说是饼子,就是酒肉也有。” “有酒肉啊?”狗子倒楞了,笑起来道:“原来你们也知道冤枉了我们,那何必等两天,现在就送来吧。” 这时,又有一个喽兵进来,问:“怎么了,吵吵什么,到了这儿都不老实,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先进来那个喽兵笑着对他说:“这位爷等着要酒肉吃呢!”后来的那个喽兵也笑了,道:“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还有这么急着上路的啊?莫急莫急,上路前一定会管你饱的。”说完,对另外那个喽兵说:“和这帮浑人多说什么,外面几个兄弟要湊份子,开开荤,你要不要加一个。”那个喽兵听了,忙道:“自然要加。”两个人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再也不理狗子他们。 “这什么情况?”狗子回头看着张冲和小金问道:“什么上路?” 张冲一楞,刚才光顾着想是谁害他们,竟然没有考虑为什么要关他们。以前的时候,张三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倒不是丢了马桶,而是他们不小心,摔坏了两只马桶,不过那次,还不是巡山营掌刑,而是二当家的亲卫队,每人挨了两鞭子,就算完事了。按理说,到了现在,巡山营管得更松,没道理把他们给抓起啊,难道张冲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上路都不知道,你真是个棒槌。”小金不屑地说,“就是要弄死你。”说到这儿,小金一楞,转过头来看着张冲问道:“大哥,这是几个意思?” 张冲知道,他现在不能有任何慌乱的表示,不然这两位兄弟能干出点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于是含糊地说:“没几个意思,吓唬你们的,一个马桶,至于吗?不犯错,都吃上顿,没下顿的,现在犯了错,还指望着能好酒好肉地款待我们吗?我看我们也别瞎琢磨了,还是快点睡觉吧,保存体力,省得没让鞭子抽死,先饿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伤痕 小金毕竟要心细一些,虽然他不知道监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头,而且张冲越是表现得坦然,他心里就越没底。好在狗子是个粗线条的人,听张冲说没事,便倒头就睡,一会功夫就打起呼噜来。 张冲心里做了无数的打算,想逃逃不出去,想拼又没有的可拼,现在最可悲的就是人家是刀俎,我是鱼肉,至于人家是想红烧c干煸c醋溜还是清蒸,竟然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想来想去,到了最后,忽然觉得有些无聊,暗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说不定,这边一刀下去,我就能回到现代去。比起山上,还是现代生活更爽一些,每天灯红酒绿的,红烧牛肉c葱爆海参,想泡哪碗泡哪碗,怎么也比吃这糠菜饼子强吧。这儿连个ifi都没有,虽说都做单身狗,但那边至少还可以摇一摇。销售部的经理固然可恶一些,但最多不过给我个小鞋穿,这边是人不不是人的都能捅自己一刀。算了,人死鸟朝天,管那么多的事做什么?十二个小时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想到这儿,眼前竟然豁然开朗,躺下身来,也就沉沉睡去了。小金不是穿越过来的,心里没有那么潇洒,但见二人都睡了,自己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枯坐到了半夜,最后实在撑不住了,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都起来,快点滚出来,去干活,别在这里装死。”三个人睡得正香,被一阵铁链撞击铁门栅栏的声音惊醒了,接着便听到有人吆喝,三人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望去,却是昨天晚上进来的那两个喽兵。 “做什么?”狗子还有些迷糊,懵懵懂懂地问道。“你说做什么,你该做什么做什么,管我鸟事。”一个喽兵不耐烦地将铁门拉开,没好气地说:“走,快走,留在这里等着过年吗?” 三个人稀里糊涂地就被喽兵推搡着离开了巡山营大门,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离开了黑屋子,阳光明亮得有些刺眼,张冲眯着眼睛,再回头看看巡山营,感觉就象做了一场梦。 还没到五队,迎面看见三个五队的人正慢吞吞向这边走过来。为首的那个人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往前走了几步,那人无意中一抬头,忽然发现了对面的张冲,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就象见了亲人一样,热情地扑上来,笑道:“冲爷可见着你了,沈头让我等几个今日且替几位爷忙一天,可巧就遇到你们了,这下好了,我们就算是交了差了。”说完,将签子塞到张冲的手里,匆匆抱了抱拳,不等张冲说话,便转身飞也似的跑了,另外两个紧紧跟在他后面,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样。 这三个的举动把张冲他们弄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盯着他们远去的背景,张冲楞楞得道:“这是怎么了,象躲瘟神一样,我们有那么可怕吗,狗子,你看看哥,是不是很和蔼可亲。”狗子走到前面认真地看了看,道:“没看出来可亲来,让小金来,他眉清目秀的,可能能下去口。”张冲一阵恶寒,跳起来便去踢狗子,狗子笑着跑了开去,小金见了也跟着在一边追打,大家闹了一会,抑郁的心情终于一扫而光。 张冲将签子扔给小金道:“我去伙房那边看看能不能搞点吃的,你们先去库房领车,这次一定数准了,再莫让人钻了空子。”小金接过来,点了点头,道:“大哥放心,这次保证不会再出纰漏。”说完,领着狗子去了库房。 已经过了早饭的点,伙房里安静了下来,张冲站在门口,往里探了探头,没有发现老韩头的身影,便转身往老韩头的住处走。刚走两步,正好遇上杜平从老韩头的屋里出来。张冲便扯住杜平问:“怎么没见老韩,可在屋里?”杜平笑道:“原来是三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先恭喜了。”张冲呸了他一声道:“这大早上的,什么难啊,死啊的,不怕招了晦气?老韩在屋里做什么?”杜平说:“师父今天身上不爽利,一直在炕上躺着呢,你快过去看看吧。”张冲听了,急忙放开杜平,往老韩头的屋里跑去。 张冲进了屋,看见老韩头歪在炕上,正面朝里躺着,急忙问道:“昨个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躺上了,哪儿不舒服,可请郞中看过?” 老韩头听见张冲说话,用手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道:“没什么事,只是乏了,躺躺就好了。”张冲见老韩头坐得艰难,急忙上前,扯过一床被子,垫在老韩头的身后,扶着他做好,刚要直起身子,猛一抬头,却见他的脑门上有一块瘀青,心中一沉,急问道:“你的头怎么了,可是有人打你了,你告诉我,我这就去弄死他。”老韩头听了,冷冷笑道:“你现在倒是厉害很紧,今天弄死这个,明天弄死那个,再这样下去,别人怕是一个都弄不死,你早晚却得让人给弄死。” 张冲讪讪笑道:“我不过是心里着急,口不择言罢了。你告诉我,我心中自有分寸,只慢慢找他理会就是了。”老韩头道:“没有事,昨天听说你让巡山营的人给关了起来,心里一急,不小心跌了一跤,只是磕了一下罢了,不用大惊小怪的。”张冲心里担心,又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有没有头晕,恶心想吐的感觉。”老韩头看着张冲焦急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笑道:“说些什么话,我有那么娇气吗?大概是昨天夜里没睡好,受了点寒,只躺一躺就好了。”张冲听了,又仔细看了看老韩头的精神头,感觉他的精神尚可,不太可能出现颅内出血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道:“没事是最好的,这样吧,你好好躺着,我去干活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老韩头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快去吧。橱子里给你留了几个饼子,你拿去吧。”张冲笑着打开橱门,从里面摸出两个饼子,老韩头见了又道:“多拿几个,知道你现在是带兄弟的人,讲义气,只拿这么点,怕你连一口都吃不上。”张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又拿了两个,这才关上橱门和老韩头告辞。 才到门口,又听老韩头在后面叫他:“你且慢走,我再和你说件事,今天上午我已经托人给老林带信了,他在大当家的那儿还是有些面子的,让他去跟大当家的说一声,放你下山应该问题不大,你也要提前做好准备。”张冲听他又提这话,也不愿扫他的兴,装出很郑重的样子应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养病吧。”老韩头见他当正事听,这才放下了心,点了点头。张冲刚转过头来,又听老韩头道:“还有一件事。”张冲听了,只好又回过头来,问:“又怎么了?”老韩头道:“你那野桃酒再去酿些来,我有用处。”张冲答应道:“没问题,我今天再去摘些桃子也就是了。”老韩头道:“没有别的事了,你快些去吧。”张冲应了一声,前脚踏出门槛,却把身子往后一仰,将头反着探了进来,老韩头见他这个怪样子,道:“乔模乔样的,你又要搞什么鬼?”张冲笑道:“我倒不想搞鬼,只是怕你又忘了什么要告诉我,所以回头等你一等。”老韩头笑道:“你这个混小子,就爱调皮,我没什么事了,你快些滚吧。”张冲这才大踏步地离开。 张冲一边啃着饼子往后寨走,一边想:“最近这老韩头也忒怪了些,总说要我下山,似乎越催越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问题?”他回忆了一下,好象自从上次老林来,老韩头就动了这个心思,难道是因为老林吗?那他和老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到这儿,便恨自己光顾着玩老林那个葫芦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老韩头的变化。想着老韩头语重心长地劝自己的样子,他的脑子里突然迸出一句话来:“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一念出来,登时便吓了自己一跳,“好端端地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于是马上朝着地下呸了三声,祷念道:“坏的不灵好的灵,好人一生平安。” 正念叨着,就听到狗子的招呼声,原来狗子和小金已经将后寨的马桶收完了,正要去收前寨的。张冲便上前,让他们把车扔到一边,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小金急忙摆手道:“今天不敢了,你们俩先吃,吃完了再过来换我。”张冲笑了笑,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好,小心行得万年船,刚才我在路上已经吃了,这样我拉着车子先走,你们吃完再过来找我。”没等小金说话,狗子急忙道:“如此就多谢大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邂逅 出了山寨大门,张冲对二人道:“老韩头要些野桃酒,我再去摘些桃子回来,你们两个可要小心了。那人得了便宜,说不定会再来,若要抓住了,无论是谁,只管先打死了,再拖回寨子里。”狗子一听,火就上来了,大叫道:“不用大哥吩咐,若让我拿住,定将那厮碎尸万段。”小金笑了笑,道:“如此过了些,只要捅烂他的菊花也就够了。”张冲真的有些无语了,指着小金笑骂道:“你这厮也让狗子给带坏了。”接着又嘱咐了几句,便直奔桃林去了。 连摘了许多天桃子,如今桃林里的果实已大不如前,张冲站在桃树下,想着前些日子这果子还挂在枝头之上,红红的让人怜爱,只过了这几日,有的果子便已经落了,面目狰狞地躺在地上,散发出一股酸臭的怪味。心中不禁感慨,真是韶华易逝,人生苦短,今日还是神采飞扬,雄心万丈,到明日却是烟消云散,化成一抔黄土,还不如得过且过,及时行乐。张冲睹物伤怀,忽然想起唐伯虎的桃花歌来,开口唱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牛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唱罢了歌,刚要伸手摘果,却听后面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张冲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姑娘正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一棵桃树下,远远地望着他。虽然张冲和张三在女人缘这方面,没有太大不同,但张冲毕竟生活在现代,没结交过美女,跑来跑去的美女却真见过不少,眼前这人,眉目秀艳,体态绰约,张冲只看了这一眼,整个人便不觉痴了。 姑娘见他痴痴傻傻的样子,掩口而笑,张冲更觉神荡魂摇,不能自己。正楞着,那个女孩子竟走过来,盈盈地站在他的面前,问道:“这位小哥,刚才可是你唱的歌子吗?”幸福来得太突然,张冲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耳热脸烧,颤声道:“在下刚才偶有所感,情不自禁,放歌一曲,没想到竟惊扰了姑娘,真是该死该死。”那女孩子扑哧一笑,道:“真是个呆子,我没有那么胆小,倒是你的歌真的很好听,是你自己做的吗?” “惭愧,惭愧!”张冲装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随便唱唱,不堪入耳,姑娘过奖了。” “真的不是过奖,这是我听过的歌中最好听的。”姑娘很认真的说。张冲暗道:“我当然知道不是过奖,若这个真不好听,那是老唐的事情,管我鸟事。” 那姑娘看了看张冲,又道:“你一定是个读书人吧,怎么会在这里?” 张冲微笑道:“姑娘却是错了,我虽识得几个字,但算不上是读书之人。现在在这鸡头山的山寨里作生活,不知姑娘也是寨子里的吗?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姑娘却不回答,只一笑道:“看你的样子也算斯文,好好的上山做什么?” 张冲叹了口气道:“只因我家中贫寒,难以度日,大当家的可怜我,就收了我上山。其实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有的吃,有的住,不比在山下风餐露宿,挨饿受冻强?”张冲不知那女孩子的底细,心道还是多说些好话保险点。 那姑娘听了,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你倒也是个苦命的人。”张冲以前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子说过这么多的话,只觉得这姑娘一喜一忧,一笑一颦都是那样风情万种,沁人心脾,一时却又不知应如何表达,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怪异,那姑娘见了,嗔道:“你这小子,好端端地怪笑什么?” 张冲却不回答,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裳,郑郑重重给那姑娘行了一个大礼,姑娘吓了一跳,惊道:“你这又是做什么?”张冲正色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就不要再掩饰了。”那姑娘吃了一惊,道:“你知道我是谁?”张冲道:“你自然是神仙。” 姑娘听了,呵呵娇笑起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冲笑道:“我来这山上也有些年头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山寨里凭空多出一个人的话,我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我断定你不是山寨的人。” 姑娘笑道:“不是山寨的人便不能在这儿吗?实话对你说吧,我是附近的山民,只因为走迷了路才来到这儿的!” 张冲道:“这话就更没道理了,这儿是山寨的腹地,若要进来,就算能躲得过这漫山遍野的机关陷井,也难逃角角落落里明岗暗哨的眼睛,迷了路都能进来,那我们鸡头山不知道已经被人灭了多少次了。” “难道能进到这里来的,只有神仙吗?”那姑娘见张冲对鸡头山的防务如此自傲,心中便有些不服气,冷笑道:“就你们这儿的鸡零狗碎,只唬得了那些山民村夫,除了神仙,难道你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人,能够高来高去,莫说到这儿,就算进到你们寨子的聚义大厅里,也只当走平地一般。” 张冲大笑道:“你说是飞侠之流吧。这种人我还真认识那么几个,平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们自然可以进来,但你却不是。” “为什么?”姑娘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非也,非也。”张冲故作文雅地摆了摆手,轻声道:“你来看。”说着,从一棵树枝上采下一个桃子来,递给姑娘,那姑娘缩着手道:“我可不要吃桃。”张冲笑道:“不是请你吃桃,而是请你看一看,这是一个野桃,与我们平常的家桃有什么区别?”那姑娘这才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道:“若不是看着你摘的,真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这就对了,”张冲笑道:“请姑娘尝一口。”那姑娘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嘴苦涩,当即便吐了出来,怪道:“你这人好生无理,肯定知道这桃子苦涩难当,还故意赚我吃。”张冲急忙解下腰间的葫芦,递过去与那姑娘漱口,又道:“姑娘错怪我了,我只是在讲一个道理而已。神仙和飞侠,就如同仙桃和野桃一般,单就高来高去,外表看上去都是一样的,但是若真的论起来,却是从根子上就不同的。寻常飞侠无非是习练了些轻身提纵之术,看似轻巧,但实际上是四爪并用,狼狈不堪。再看姑娘的一举一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哪里是那提纵之术可以比其万一的呢?” 那姑娘笑道:“道理都要被你讲完了,可我真的不是神仙。”张冲听了又往前走近了一步,死死盯着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姑娘见状有些生气,道:“你不可无理,哪有这样盯着人家看的?”张冲自言自语地道:“定是神仙,鉴定完毕。” “什么鉴定?”那姑娘抬手轻轻打了张冲一下,娇嗔道:“人家又不是古董。”张冲挨了这一记粉拳,浑身都酥了,笑道:“神仙修练少说都是上千年,便是那些古董也比上的。” 姑娘笑道:“说不过你,你就那么确定我是神仙?”张冲点了点头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有没有镜子?”姑娘笑道:“那些东西,我是不带的。”张冲猛得一拍手,道:“那就对了。”姑娘怪道:“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倒吓了我一跳。”张冲笑道:“你平常不照镜子,所以不知道你与常人的区别,若是你经常和尘世的人比较一下,就会知道,若想让人认不出来,就应该把自己变得丑一点,这么漂亮,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神仙来。” 姑娘听了,脸一红,小声道:“尽胡说,我哪有那么漂亮。”张冲道:“你又何必如此过谦,相逢便是缘分,我又不求你点化于我,今日能够见到你,我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更何况还能与你说这么久的话。” 姑娘听了,楞了一下,象忽然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们说了那么久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与你说那么久的话,真的是太久了,我真的应该回去了。” 张冲听了有些遗憾,急忙道:“你回哪儿去,要不要我送你。” 姑娘笑道:“你不是说我是神仙吗?神仙住的地方你自然去不了的。”张冲正要开口,那姑娘却用手一指张冲的身后,道:“你看那是谁?” 张冲猛一回头,后面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再回过头来,却再也不见那姑娘的影子,空气中只留下缕缕的幽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艳遇吗 张冲木然地站在桃林里,心里一下了空荡下来。“这个姑娘是谁?”张冲心中暗想,他现在只能断定这个姑娘肯定是寨子里人。这时,他忽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帖子,说的是三国时,有个叫于吉的牛人,他创造了一种叫“五通术”的功夫,后来这种功夫从东吴传到了东瀛,便成了赫赫有名的“忍术”。姑娘最后离开的时候,应该用的就是传说中的“五通术”,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功夫,但直觉告诉他,那个姑娘“五通术”的水平应该是相当高的,象这样的一流高手,在山寨里藏是藏不住的,但奇怪的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她像个天仙她太美了,”张冲不由的叹了一句,话一出口,就觉得很顺嘴,不自觉地便溜着唱了下去,“我那么平凡我开不了口,心里面晓得追她的结果,幸运的不是我,她没道理爱上我。”唱到这里,张冲觉得挺丧气的,自己原本就会不了几首歌,这节骨眼却情不自禁地秃噜出这首来,真不是个好兆头。不由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正事还没有做呢,急忙扯出袋子,手忙脚乱地摘起桃子来。少了狗子和小金的帮忙,摘桃的速度自然慢了很多,直累得他腰酸背疼,拎起袋子看了看,才不过只有一半袋,又抬头看了看,见天色不早,觉得袋子里的桃子也勉强够了,便收拾了一下去找狗子和小金。 狗子和小金早就干完了活,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见张冲过来,狗子坐起身,叫道:“老大,你怎么才来,我都饿坏了。”张冲笑骂道:“你这个吃货,就是惦记着我这点吃的。”说完从怀里掏出饼子扔过去,道:“就一个了,你们俩个分着吃了吧。” 狗子听了,一把将饼子掰开,拿起一块塞到嘴里叼着,把剩下的半块顺手递给小金。小金瞪了狗子一眼道:“你就知道吃,老大还没吃呢。”说着接过饼子,只掰下一小块,又把剩下的递还给张冲。狗子口快,说话间半个饼子已经被他塞进了肚子,眼见小金这么做,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又不能吐出来,尴尬地站在那里。张冲看着狗子的窘样,有些不忍心道:“我又不饿,再说了,还得靠你们下午干活呢,不吃点东西怎么办?一会我回去,再去找点,说不定还能弄点好吃的。”到底还是将饼子楞塞进了小金的嘴里。 张冲心里有事,看上去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到了往回走的路上,小金注意到张冲神色有些恍惚,便问:“大哥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张冲正在出神,猛听得小金和他说话,怔了一下,才开口道:“没什么啊,怎么了?” 狗子也道:“我也看大哥有些不对,这山里面多的是山魈狐魅,大哥别是中了什么邪了吧?我看咱们回去以后,还是去请一下巡山营的庞先生吧。听说那庞先生本领大得很,惯能掐咒画符,降妖祛魔。” 小金在一边直摇头道:“庞老儿靠不住,你看他整天醒了不醉的,能有啥本事?要说真有能耐,还得说是胡师爷,人家可是正儿八百受过戒的,莫说是捉妖,便是剪草为马,撒豆成兵的神仙手段都有。” 狗子撇着嘴道:“说的倒是,就算胡师爷本事大,可人家是什么人,能鸟咱们?所以还是庞先生靠谱。” 张冲在一边听了,忍不住笑道:“你们的想象力够丰富,不去写修真小说都委屈了人才。有那功夫琢磨点什么不好,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儿没精神罢了。” 昨天夜里,小金半晚上没睡着觉,张冲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那时他就怀疑,张冲的轻描淡写是故作镇定,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无疑是准确的。作为一个大哥,应该是兄弟们的主心骨,想起张冲这样的表现,小金的心中对他的敬佩不觉又提高了几分,于是开口道:“既然如此,今天下午大哥就别出来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反正都是熟门熟路的活,我和二哥干就行了。”张冲使劲搓了搓脸,笑道:“那样最好,不过想休息也没那么容易,我得先去把这些桃子处理了。” 张冲扛着半袋桃子一进伙房,便看见老韩头用一块蓝布把头包得跟阿三哥似的,忍不住笑起来。老韩头已经忙完了活,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听到笑声,抬起头,见张冲进来,便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张冲笑了笑,道:“我惦记回来做酒,就让狗子和小金两个去,我先回来了。倒是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觉得好了吗?”老韩头笑着说:“平日里还总不服老,现在看来,不服不行了,今天足足睡到快晌午才缓过劲来,刚才又出了汗,现在已经大好了。”张冲看老韩头的精神头是挺足的,也就放下心来,道:“那就好,你且坐着,我先把这些桃子收拾了。” 张冲在伙房里忙了起来,老韩头也不说话,只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看着。张冲无意中一回头,看到老韩头的神情,心里不觉动了一下,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突然记起来,小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他的爸爸就是这样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和老韩头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张冲的鼻子酸酸的,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渴望回去,眼泪忍不住便从眼眶中冲出来,跌落在盆子里,溅起的水花吓了他一跳,他慌忙抬起手,装做擦汗的样子,迅速将眼泪擦干,又偷偷看了一眼老韩头,确定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张冲忽然想起来,便转过头,装着很随意地问老韩头道:“你知道五通术吗?”老韩头楞了楞,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张冲道,“今天在外面,听他们说五通术是如何如何厉害,以前没听说过,所以找你问问。” 老韩头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五通术在外行人看来,如同神鬼一般,再加上这世上修习的人也不多,所以就传得神乎其神的。其实,天下的功夫都是一样的,无论多么简单的功夫,练到了最高境界,一定非常厉害。一样的道理,无论多么高深的功夫,若只会个皮毛,都是稀松可笑得很。” 张冲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这山寨里有会五通术的吗?”老韩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笑道:“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张冲故意道:“难道连黑虎教头都不会吗?”老韩头嗤笑一声道:“他练的都是些横练功夫,仗的不过是几分蛮力而已,哪会这些?” “那老林会不会。”张冲停下手接着问道。老韩头笑了笑,道“当然会,那老贼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张冲听了,兴高采烈地道:“这下好了,下次等他来了,定要他露一手看看究竟这五通术是个什么样子。”老韩只当他是少年心性,好奇顽皮,倒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听张冲提起了老林,又把下山的话题勾了起来,老韩头道:“过几天我下次山买点东西,你下山好用。在这山上待的久了,一时半会儿的,怕你找不到头绪。” 张冲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好好的偏偏提什么老林,但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笑着道:“如此就劳烦了。”说起这个来,老韩头似乎来了兴致,自顾自的唠唠叨叨起来。张冲少不得口里应着,只在手底下加快动作,一干完,便忙不迭地起身告辞,只推说不放心狗子他们。老韩头也担心再出什么事端,便不强留,只叮嘱了几句,便放他离开了。 张冲实指望着能从老韩头那里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再加上老韩头又提下山之事,不免又想起他的种种古怪来,心中更是不喜,灰心丧气地回到窝棚,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想动,索性闭上眼睛发呆。 狗子和小金回来见他躺在铺上,以为他已经睡下了,小金便向狗子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拉着狗子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张冲舍不得放过在桃林里与姑娘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但现在这个问题好像已经不重要了。“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吗?”他暗暗问自己。“不,你这是自作多情!”心底有个声音传出来,这个声音源自张三的记忆,张三对有关女性的知识点掌握的少得可怜,不过就是这一点点,也足够陪张冲玩一次冰桶挑战的了。 问题出在那姑娘的穿着打扮上。张冲生活的时代,成了家的女人和单身的女孩子在穿着打扮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界限,基本上就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如果大街上急匆匆地走过一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穿着露脐装的女人,谁也不敢保证她不是忙着去给正在冲刺高考的儿子送饭。所以,女性穿着打扮的决定因素不是成家与否,而是主要取决于她自己的腰包和心情。但古代是不同的,二者是有严格区别的,即使象张三这种异性绝缘体,也很清楚这其中的规则。 张冲的心立刻变得瓦凉瓦凉的,这是什么情况?如此看来,他遇到的应该是后寨某位头领以上人物的家眷。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就不是一场艳遇,而是一场灾难了。在山寨里,勾引上峰的女人,可是要被浸猪笼沉塘的,想到自己会被捆得象一个棕子,身上绑上磨盘,再放进猪笼,扔进池塘里的情形,张冲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爱而不见 张冲把住在后寨里的从头到尾数了一遍,也没想出有谁能够配得上这位貌如天仙的女子。“好块羊肉,怎地落在狗口里!”张冲用手捶着铺板叫苦道。一闭眼,眼前晃动的全是那女子的身影,躺在铺上翻来复去地烙了一夜的烧饼。 好容易挨到第二天,一出寨子,张冲就感觉自己的心思不太受控制了。现在的他就象一个怀里揣着银子,恰好又从赌场门口经过的赌鬼,不管头天晚上下了几千个决心,发了几万个毒誓,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进去。“我应该去和人家说清楚,以后再也不相见了,总得有个善始善终吧。”至于去和人家说什么,说不说得着,张冲都没去想,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而已,而这个理由站住站不住脚,那就不管他的事了。张冲和正在忙活的狗子和小金打了个招呼,只说自己要随便走走,便转身直奔桃林去了。 过了山坡,张冲的心里开始忐忑起来。既迫不急待地想见到那位女子,心里又很有些惴惴不安,毕竟现在他做的是西门庆的勾当,最要命的是,事发之后,挨窝心脚,被捏着鼻子灌毒药汤的,绝对不是满头绿意的武大郞,而是他这个春心荡漾的西门庆。 桃林里静悄悄地,张冲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心情立即沮丧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笑声。张冲心立即呯呯地跳动起来。“你在等什么人吗?”果然是那位女子的声音。 “是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张冲回过身来,身后仍然是空荡荡的,心知那个姑娘一定是施展了“五通术”就自己的身形隐藏起,虽然见不到姑娘的面,但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高兴地说。 那姑娘问道:“你等我,可有什么事情?” “等你需要理由吗?”张冲楞了楞回答。“不需要吗?”那姑娘反问道。 “需要吗?”张冲念叨着,“这好象是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我看就没有必要讨论下去了,你来了,我也等到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呵呵,”姑娘对张冲的逻辑有些无语,停了一会,很奇怪地问道:“你能看到我?” “看不见。”张冲道。那姑娘叹了气,有些失望地道,“我还以为能吓你一跳呢。” 张冲听了,立即在原地跳了三跳,姑娘笑道:“你又要做什么?”张冲作了揖道:“刚才我没有跳,让姑娘失望了,所以我现在理应自罚三跳。”姑娘大笑起来,“你当是喝酒啊,还有自罚的。” 张冲也跟着笑了笑,道:“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出来相见呢?”姑娘笑道:“我们终究是人仙殊途,不见也好。”张冲急道:“此话差矣,你们神仙不是最讲机缘吗?我们昨日相逢,可见是有缘分的,缘分已到,就算你不见我,只怕也难违天意。”那姑娘便道:“只如你所说,我告诉你,我就在这林子里,你若真的能找到我,我们自然就相见了。” 张冲听了,心中暗暗高兴,昨天他从老韩头的话里,也基本摸清了五通术的道理,这种功夫的神秘之处,就是隐身潜行。不过,人可以变幻身形,但藏不住人体的温度。可以屏住呼吸,但控制不了心跳,所以无论练得如何精,都无法改变实体存在的事实。张冲合计了一下,刚才那个姑娘已经提示了,她就在这片林子里,所以首先可以排除她使用了千里传音之类的神通。刚才他们已经说了一会的话,姑娘说话的声音比较清晰,那么距离自己就应该不会太远,而且声音传来的大体方向,他也基本上可以确定,在一个坐标系里,xcy轴上的数值都已确定,想找不到人真的很难。“没文化,真可怕。”张冲在心里阴阴地笑着,道:“我第一次见到姑娘是在这桃林里,想姑娘一定是桃花仙子。山精树灵若要修成人形,少不了几千年吧,那树长在那里是跑不掉的,我一棵棵的找,只要找到千年的古树,便可以找到你了。” 那姑娘笑道:“好啊,你倒是聪明,那便找来看看,只要找到我,我自然会与你相见。” 张冲想了想,道,“此话须做个见证,省得到时你再反悔,又象上次那样,化作一缕香风走了,到那时我哭都来不及。”姑娘道:“我才不相信你会哭呢,再说这里又没有个外人,如何做见证?还要我与你发个誓吗?” “那倒不用,我自有办法。”张冲突然一拍脑门,笑着从怀里把扎袋子的绳子掏出来,扬了扬,笑道,“看到了吗?我有法宝,不怕你不认。” 姑娘笑道:“你是要用绳子捆我吗?只怕这绳子太细了些,捆不住我的。” 张冲道:“你也算猜了个大概,只是用‘捆’字,就有些煞风景了。不要小看这根绳子,这里面有个故事,听我说给你听。”张冲想的是转移姑娘的注意力,只要她放松下来,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姑娘果然经不住诱惑,道:“这倒新鲜,你且讲来我听。” 张冲清清嗓子,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听到这里,那姑娘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他道:“你这个故事,我也会讲,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做什么呢,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做什么呢,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你这样讲下去,只怕这一辈子都讲不完。” 张冲不屑地哧笑了一声道:“你的性子也太急了些,你看看我这么大学问,难道只会讲这种哄小孩子的故事吗?再说了,我说庙里有老和尚了吗,我偏不说,我说庙里有个老道士。” 姑娘笑道:“好了,算我错了,庙里有个老道士,老道士在做什么呢?老道士在给小道士讲故事,讲的什么呢,从前有座山。”说着,又大笑起来。 张冲装着气呼呼地道:“别笑了,还能不能好好听故事了。”姑娘好不容易忍住了笑,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快些讲吧。” 张冲接着道:“我讲的是我们老家的事,说的是我们家的一位先人,真人真事。我的这位先人本是山中的一个樵夫,每日里到深山打柴,打完了柴,便坐在庙门口休息一会,和那老道士聊上几句,这才下山将柴挑到集市上换几个钱,养活老母。总之,这日子总算过得去,吃喝无忧,还攒下了几个钱,便托人说了门亲事,两下相看,也都中意,便定好了日子,就要成亲拜天地了。谁想人有旦夕祸福,正要把聘金送过去时,母亲却病倒了,我那先人自然急的要命,四处延医求药。但你想想,一个山野樵夫,能请得来什么的名医,求得来什么样的妙药?” 那姑娘听了,叹道:“你说的倒不错,人穷命贱,从古到今都是一样啊。” “姑娘说得极是。我那先人眼见老母的病,一天沉起一天,却束手无策,心中的苦自然难以名状。这一日,打完了柴,又坐在庙门口休息,想起老母的病来,忍不住痛哭起来。老道士见了,便问他为何啼哭,先人把事情讲完,那老道士便说:“我倒学了点医术,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先人听了,喜出望外,急忙领着老道回了家。那道人看完,摇头叹道:‘你这老母阳寿已尽,就算医得这病,也不过是多活半年而已,我劝你还是不要治了。’” 姑娘听了急道:“那如何使得,就算半年也是要救的。” 张冲凭空挑了个大拇哥,道:“姑娘果然是仙家气度,慈悲为怀。我那先人也是如此想的,苦苦哀求道人救命。那道人却说:‘你先别急着决定,我这药可贵得很。’说了药价,恰是先人的积蓄之数。先人无法,只好把那门亲事退了。好在那女方家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没有追究便同意了。这才凑齐了药费,与那道人换了药来。” 姑娘叹道:“可惜,遇上这等好人不要那点聘金也就是了,如此错过了岂不可惜?”又恨那道人:“好好的一桩姻缘,竟让这老牛鼻子给生生的坏了,真不知道他躲在深山里修行的什么?” “不过,老道倒真的有些手段,老母吃了药,病竟真的是好了,又过了半年整,果然寿终正寝。先人又遵制守了三年的孝,虽知道这媳妇的事彻底没指望了,但想母亲能得善终,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从此后安心打柴度日。却说这一年,正是春夏交接换气之时,一不留神,中了风寒,先是头晕晕的,后来竟然直接起不来床了。” 那姑娘听了,又叹:“可怜这苦命的人,这一病倒,身边又没有个递汤送水的,可如何是好?” “谁说不是,可怜我那先人,躺在床上昏昏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几日,迷迷糊糊中突然闻到一阵香味,一下子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自家的桌子上竟然摆满了喷香的饭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缚妖索 姑娘奇道:“这可真是怪事,莫不是邻家见他可怜给他送来的。” 张冲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也不想想,我那先人是个樵夫,邻家自然都是一些贫寒之人,若说送他点稀粥窝头倒有可能,满满一桌子饭菜,这样的人家就是过年怕也未必能置得起。” “倒也是。”那姑娘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定是那得了钱的老道,良心发现了,所以跑来给他做些饭菜,也算赎罪。” “你这想象,我也是醉了。”张冲大笑道:“请注意人物身份的设定,那是一个老道,又不是个老厨子,他惯会的是炼丹制药,若是古捣起油盐酱醋来,怕是不在行的。莫说你猜不出,我那先人也猜不出,只因腹中饥饿难忍,也就顾不了去想那么多,先吃饱了才是硬道理。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一觉醒来,桌子早就摆满了饭菜。俗话说,人是铁c饭是钢,一连吃了几天的饱饭,先人的病也开始慢慢好转起来。这一日,他醒的早一些,朦胧之中,听到屋里有走动之声,悄悄睁开眼一看,却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系着淡绿色的头帕,月白色的衣裳,背对着他看不清面貌,不过只看身材,就可以知道定是个可人的美娘子。先人又惊又喜,急问道,‘你是何人,怎的来到我家?’那姑娘许是受了惊,也不回答,一下便躲了起来了。先人挣扎着起了身,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女子,便道:‘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出来相见呢?’话音刚落,就听那女子答道:‘不瞒你说,我是这山中的神仙,只因你是纯孝之人,见你生病,特来助你,但我们终究是人仙殊途,不见也好。’先人急道:‘此话差矣,你们神仙不是最讲机缘吗?我们今日相逢,可见是有缘分的,缘分已到,就算你不见我,只怕也难违天意。’那姑娘便道:‘只如你所说,你若真的能找到我,我们自然就相见了。’” 姑娘听了,笑道:“只道你好好地说故事,没想到又在那儿胡说,连自家的先人都编排,也不怕天打雷轰。”张冲不以为然地笑道:“刚才和姑娘说这些时又没有人教我,可见我是天生如此,想我对你讲的这些话,定是得了先人的遗传,这叫传承,你懂不懂?”那姑娘无奈,只道:“净是些歪理,你还是好好讲下去吧。” 张冲接着道:“好吧,我承认这一段是我编的,其实那个姑娘并没有躲,她真是在山中的修炼的仙人,因尘缘未了,所以才下山与我那先人结为夫妻,了却这一段姻缘的。” “这倒真是件美事,好人好报,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与你那绳子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你那先人怕娘子跑子,每日里便用绳子捆着他不成,我看他不要做樵夫,去做山贼才对。”姑娘哈哈笑了两声,道:“怪不得你上山,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传承吧。” 张冲哭笑不得地道:“你也忒性急了性,我这故事才刚刚开始呢,你究竟还要不要听?” 姑娘听了,笑道:“好吧,我不再打断你了,你往下讲吧。” 张冲接着道:“从此,两个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成了家,我家先人仍然干他的老本行。每日里去山中打柴。这一日,先人打完柴后正坐在庙门口休息,猛一抬头,见那老道从里面走出来,便问道:‘怎么这么多日子没见到老神仙了?’那道人笑道:‘我出去云游了许多日子。’正说着,突然大惊失色道:‘看你印堂发黑,脸色发青,定是遇上什么妖魅了。’先人整日里在深山里做生活,知道山中邪魔妖怪的厉害,听了老道的话,心中害起怕来,连声哀求那老道:‘老神仙救命。’老道也不推辞,跟着先人下了山,只在屋外转了一圈,便道:‘这些日子,你家里可来过什么生人?’先人想了想道:“并没来过什么生人。”道人道:‘那就有些怪了,明明可以嗅到那妖精的气息。’说着进了屋,见桌子上摆着个针线笸箩,里面放着丝线c手绷之类的东西,那老道便笑着说:‘小哥倒是好巧手,竟做得了这么好的女红。先人笑道:‘老神仙说笑了,我哪里做的这些,都是我家娘子的东西。’老道怪道:‘你是何时成的亲?’先人道:‘只在前几日。’那老道楞了一下,停了片刻才笑道:‘如此就恭喜小哥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副银镯子,送给先人,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前些日子,有施主舍了此物,谁知竟应在了小哥的身上,此物权作贺礼,还望笑纳。’” 姑娘道:“这老道倒通人情,就这事办得还象像件人事。” 张冲笑了笑,接着道:“先人见东西贵重,执意不肯。那老道见状,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白白送给你,我那小徒儿清风昨日摔伤了腿,庙里无人打柴,你这几日打了柴就别往市集上去了,直接送到庙里,这副镯子就算柴钱,你看可好?’先人虽知卖上一年的柴也未必能买得起这副镯子,但暗想,自从娘子嫁给他,莫说首饰,便是新衣服都没有给她添一件,想起来心里便觉得过不去,便厚着脸皮接了下了。那老道又说,‘这妖怪之事一时难以查探,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不必害怕,明日来庙中,我画一道符与你,那些妖怪便无法近你的身,你也就平安无事了。’我家先人听了千恩万谢地送那老道出了门。老道走了不久,他娘子去河边洗衣回来,一进屋就看见桌上多了明晃晃的一副镯子,便问东西是哪里得的。先人便把刚才之事说了一遍,娘子听了,皱了皱眉头道:‘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们不当收的,明日快快送还人家。’先人嘴上应了,心里却不甘心,便劝娘子道:‘我看这副镯子做的如此好看,不如娘子今天且也带上一带,让我看看。’娘子一开始的时候是拒绝的,但禁不住先人的苦劝,只好拿起来,带在手上。一带上镯子,娘子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头细看,不禁大吃一惊,手腕之上哪里是镯子,分明是一条白色的绳索,这绳索也怪,娘子越是挣扎,那绳索便勒得越紧,最后生生地长进了肉里,娘子疼痛难忍,惨叫起来,再看先人,再就惊得抖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了。正在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两人抬头看时,却是山中的那个老道士,只听他高诵道号:‘福生无量天尊,妖孽我看你往哪里走?’原来,那老道给先人的根本不是什么镯子,而是他的一件法宝,叫做缚妖索。先人急忙上前,和那道人解释道:‘老神仙,我家娘子是神仙,不是什么妖怪,您还是快些收了神通吧,我娘子娇弱,受不了恁大的苦。’那道人冷笑道:‘你真是糊涂,她是哪门子的神仙,不过是山中成了形的树精吧,与你成亲,不过是要吸取你的精魄而已,你现在已经是死到眼前了,还在那里执迷不悟。’娘子听了,哭道:‘我是妖怪不假,可我下山与我那夫君成亲,却是得了月老的点化,他道我尘缘未了,与我夫君还有一段姻缘,我怎会害他的性命。’那老道喝道:“妖孽,休要在那里强词夺理,便是月老点化又能如何,从来都是人妖殊途,那个老糊涂难道不知道吗?”说完从腰间取了葫芦,将娘子吸了进去,自回山上去了。” “原来绳索是用来做这个的,”那姑娘听了,生气地说:“你拿的那个就是什么缚妖索吧,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却拿索儿来收我,真好狠毒的心。” 张冲急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这索儿的故事还没有完呢,你只听我说完。却说,我家先人回过神,心中便暗暗叫起苦来,‘什么神仙,什么妖怪,却与我有什么关系?现在我只知道,我失去的是自家娘子,’又想起娘子的种种好来,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真若是要我的命,那我给她也就是了。’想到这儿,于是便上山找老道要人,没想到连那老道的毛都没见着一根,就让门口的小道童一阵乱棍打了出来。先人堵在庙门口骂了半天,里面的人只装没听见,先人无奈中突然想起来娘子曾经提到,他们的姻缘是月老点化的,便急奔月老庙而去。进了庙里,跪倒在月老像前,一个劲的磕头祷告,可庙里的都些木偶泥胎,哪个会理他?先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时间万念俱灰,解下腰带,在庙里的屋梁之上拴好,只想早走一步,去奈何桥边等着娘子再见上面。先人刚刚把脖子伸进去,腰带一下子便断了,先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一抬头,却见月老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相见 姑娘听了,长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有救了。” “先人见了,也是大喜,只求月老救命。那月老却说,‘你这事,我是真管不了。’先人哪里肯信,道:‘若是无法,仙人又为何显灵?’月老道:‘我当我愿意显身啊?只是看你要在我这儿上吊,我这庙本来就小,香火也不旺,你再在这儿上吊,那我的日子就更没法过了,所以才出来劝你。你看到了吗?出门左转,就是一片树林,那里面有的是歪脖子树,年轻人,想开些,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多试几棵,总有一棵能吊死人的!’” 那姑娘听了,笑怪道:“越发的不正经,连神仙都诋毁起来了,也不怕遭报应。” 张冲笑道:“自然不怕,刚才不是已经让雷劈过了吗?其实,我只是说这个意思,反正就是月老说他是没有办法。先人听了不依道:‘我家娘子都说了,她是受了你的点化才下山来的,如今出了事了,你却又推脱起来,万没有这种道理。’月老笑道:‘我只说我救不得,又没有说你救不得。那老道虽说只是个地仙,若论起本事,我可比不上他。单他那缚妖索,我就破不了的。’先人道:‘你都破不了,我一个凡夫俗子又如何破的?’月老摇头笑道:‘非也非也,你玩过棒子老虎鸡吗?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我虽破不的,但你却破的。’先人听了,急求月老指点迷津。月老道:‘破是破的,只是代价太大了些,怕你舍不得。’先人苦笑道:‘我一个穷樵夫,身无长物,只有贱命一条,那里还有什么舍得舍不得?’月老道:‘要的便是你的命。要想破那索儿,神仙无法,但对凡人来说,却简单的很,只需用人心尖的血,等心尖上的血流净了,那索便能染成红色,到那时,其法自破,不过破法之人就再无活命的道理。’说完,便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先人听了,站在月老庙里出了一会神,这才回到家中,一觉睡到大天亮,起身洗漱干净了,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直奔老道的庙里。那守门的道童见他来的郑重,也就不为难他,向里通报了,得了师父的命,便引着他进了山门。先人进到屋里,先给老道行了个礼,道:‘老神仙,我想了一夜,这人鬼不同道,天生就是这样的道理,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但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那妖怪毕竟有几天的夫妻情谊,还请老神仙慈悲,让我最后再见她一面,作个了断,也算是对得起她了,我这心也安了。’那老道想了想,量我那先人只是凡人一个,也不怕他玩出什么花样来,便点头答应了,念了句咒语,将那妖怪从葫芦里放出来,道:‘与你们两个半个时辰,道个别,也算是把这孽缘了了。说完,便从房间里离开,好让二人单独说话。先人见了娘子,只淡淡一笑,道:‘你说你又是何苦,为了个不靠谱的所谓缘分,竟白白毁了千年的修行。’娘子见先人冷淡,这心里也凉了,叹了口气道:‘天数如此,我又能奈何。知道你怪我瞒了你这么久,事已至此,随你怎样吧。’先人听了,也不回答,上前一步,一手抓住娘子的腕子,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牛耳尖刀,朝着自己的胸口便是一刀,刀尖正中心脏,那心尖上的血便飞射出来,落在绳子上,正如月老所说,那缚妖索被鲜血染红的地方便开始松动起来。事发突然,娘子一时竟呆住了,等明白过来,欲要制止,但手却仍然无法完全脱开绳索,急道:‘夫君万不可如此,你会没命的。’先人笑道:‘事由我起,看来也只有我了了,事才能了了,这也是缘分吧。只恨你我相聚时间太短。’娘子哭道:‘你这傻子,我是在劫难逃了,又何苦再搭进一个来。’先人道:‘娘子莫哭,先听我说,等一会这索儿脱开了,你便快些逃离此处,躲起来好好修炼,再莫受人蛊惑,去信那什么缘分。’说话间,先人的血已经流完,那缚妖索已经被完全染成了红色,顿时失去了法力,如落叶般坠落到地上,先人见了,两脚一软,这才慢慢倒了下去。娘子急忙上前一步,将自己夫君已经开始变冷的身体揽在怀里,看着他苍白的面孔,笑道:‘我说你傻,你真是傻,你也不想一想,若你死了,我还能独活吗?’说完,拿过先人手里的那把尖刀,也往胸口一扎,顷刻间也命丧黄泉了。说来也怪,等道人们把先人夫妻二人的尸体抬到房间外面的时候,突然从他们的身体里各自飞出一只美丽的蝴蝶,听说的人都说,那两只蝴蝶就是先人夫妻二人变的,现在我们那里的人还管那雄蝶叫‘蝶哥儿’,叫那雌蝶‘蝶儿姑娘’。” 那姑娘听到这里,心里一震,身形就动了一下。早已经站在旁边的张冲见了,立即扑上去,一把将那姑娘抱住,笑道:“这下我看你往哪里跑?” 姑娘吃了一惊,本能地挣扎了起来,怎奈张冲抱得紧,一时间却挣不开,急忙叫道:“休得无礼,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张冲却不松手,道:“你要答应我,再不躲起来,我自然放手。”那姑娘脸红红地,低声道:“快些放手,我答应你便是。”张冲这才将手松开,一时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似乎都没了话说,全都低着头对面站着。过了好久,姑娘突然笑起来,道:“你倒好哄,我只说答应,你便相信?若我再躲了,你又能怎样。” 张冲搔了搔头,傻傻笑道:“我只相信你的话,便是真哄了也不相干的,我乐意。”姑娘听了,心时暖暖的,脸又红了起来,低着头小声道:“你与你那先人一样,也是个呆子。”张冲笑道:“也不一样,我定不会让那道人将自家的娘子带走的。”姑娘道:“说说罢了,你那先人又打不过那道人,就是想阻拦,也是无用,这事上的事总是不如意的多些。”张冲摆手道:“事在人为,拦不拦得住是一回事,但拦不拦才是最重要的。”那姑娘叹了口气,道:“你的故事好是好,只是结局太悲惨了些,让人听了心里堵得慌。”张冲笑道:“不过是个故事吧,也不必太较真了。其实,这个故事,到两个人结为夫妻就已经结束了,后面那些都是胡诌的。” 姑娘听了,怒道:“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中了你的计。你只是赚我心动,让我露出破绽,你好抓我。” 张冲自然不会承认,急忙道:“你可冤枉我了,我赚你做什么?抓你做什么?我是想见你,但你若真的不想见我,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姑娘听了小声道:“怎么急了,我又没说不想见你。”张冲这才笑道:“我刚才的意思是说这个故事,我是有些怀疑的,你想一想,要是我那先人夫妻俩个真的化了蝶,还会有我们吗?那我们岂不都成了蝴蝶了吗?”姑娘笑道:“若你真成了蝴蝶,倒也吓人,从没见过如此丑的蝶儿。”张冲道:“也没有那么丑吧?我想这故事不过胡弄世人的,据我想的,我先人遇上的那个姑娘,既不是仙人,也不是妖怪,应该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前面说的,和先人定亲的那家的姑娘,或许她为先人的孝心感动,所以才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到了先人家里也未必。” 姑娘拍了拍手道:“这话有些道理,我刚才还很为那家姑娘感到可惜,只忘了那姑娘也可能是个性情中人,若是我,我便会去。”张冲笑道:“我们旁观者自然会为那姑娘喝彩,但人家娘家会怎么想?”姑娘道:“这样的好人,家里高兴还来不及,又会怎么想?”张冲叹了口气,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害腰疼,哪有这么简单的事?若此时,你与我私奔了,你们家里人又会怎样?” 姑娘听了,当时羞红了脸,嗔道:“好好的,又胡说八道,说什么私奔,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出口?”张冲道:“我是在就事说事,你只告诉我,你们家会怎样?”姑娘想了想,道:“若真是这样,我想我家里也是些通情达理的,至少可以留你个全尸。”张冲故作害怕地道:“那你家是够开明的。”那姑娘便哈哈大笑起来,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张冲笑道:“知道了,既然你家如此,那家又岂会善罢甘休?由此推知我的先人也是知道其中的厉害的。这家里凭空多出来个媳妇,周围的人肯定会问,这娘子家在何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时间久了,难免就露出马脚来了,让人家娘家打上门来,那可不是玩的。所以干脆就说,我家娘子是神仙下凡,够牛吧,再多嘴,施个仙法,弄死丫的。”姑娘听了,笑道:“若是照你说的,怎么听都不象是神仙,只怕连妖怪也比这个要斯文些,说来说去,人家一听,还是个山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又见故人 张冲正待回话,却见那姑娘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那边有人来了。”张冲笑道:“又来,我却不回头。就算你是家里人来了,也少不了我一个全尸。”姑娘急道:“这次是真的,不与你说了,我得走了。”张冲见姑娘说的真切,一回头,真的看见狗子和小金朝这边走过来。回头见那姑娘已将身形隐起,急忙问道:“明日你还来吗?”姑娘笑道:“你若来,我便来。”张冲道:“我定会来的。” 说话间,狗子和小金已经走近了,张冲怕露出什么破绽,急忙迎上去,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狗子大声道:“我和老三见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怕有什么事,特来寻你。”张冲虽恨二人来得不是时候,但见二人满脸关切的样子,心中也很感动,道:“我能出什么事?倒叫二位贤弟挂怀。”说着,突然又想起来,道:“怎的俩个都来了,万一再丢了什么,我们只能反下山去了。”小金道:“刚才我二人只挂念大哥,顾不上太多,大哥若不提醒,真把这事给忘了。”三个人便急匆匆的往回赶,远远见车子还在,心才稍定,过去将马桶清点了一遍,数目正好,才算完全放下心来。 二当家赵戎这几日感觉身子又爽利了许多,便带了几个亲卫出了寨门,正要四处巡视一番,远远看见张冲几个,便立住了脚,只见三人有说有笑,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道:“真是些不知死的货。”停了停,又道:“不能让这帮家伙过的太逍遥,看来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了。”说着,招了招手,后面的亲卫急忙上前,听完吩咐,便急匆匆的下去了。 张冲三人去库房交了差事,便结伴往回走。正走着,狗子忽然叫道:“快看,那不是沈寄老狗吗?”张冲和小金抬头一看,果然是沈寄。只见他躲躲闪闪地转进了一条巷子,一晃便消失了。小金道:“近来这沈老狗总是鬼鬼祟祟的,怕是有什么古怪。”张冲听了,心中一动,道:“事过反常必为妖,我们可多加留意,若这老小子真在搞事情,只要抓住他的手脖子,怎么收拾他就看我们的心情了。”狗子和小金也都点头称是。 吃罢了晚饭,三个人坐在铺上闲聊。狗子道:“这几日事也忒多,倒把故事给耽误了,今日正好无事,大哥便再来上一段如何?”张冲今日与那姑娘相见,心中高兴,兴致正高,便道:“那便与你等再讲一段。话说,从前有座山。” 狗子听了,撇着嘴道:“又来,大哥,咱能不能让那山里的老和尚歇一会?”张冲笑骂道:“混帐东西,我说山中就一定要有老和尚吗,我偏不说,我说山里有”小金便在一边笑着打断他说:“我想山里那老道士也劳累得很,不如也放他一马,大哥意下如何”张冲道:“更是混帐,难道山里只有和尚和道士吗?”“当然不是。”狗子和小金二人齐声道:“还有山贼。” 张冲无可奈何地道:“今天不放大招怕是不行了,你们支起耳朵听好了,话说,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块石头。” “噫!”狗子和小金起哄道:“这便是大招啊,哪座山上没有石头,就是咱这鸡头山上,石头也是多的是,若说山上没有石头,或许还有些意思。” 张冲叹了口气,道:“真为你们二位的智商捉急。我说的那山上的石头,与鸡头山上的石头能一样吗?当今天子也是人,人家用的是金马桶。你们两个人都顶着人皮,勉强也可以算作个人吧,别说用金马桶,便是刷也没刷过吧?这人和人能一样吗?若是寻常的石头,我说它作甚?我说的这块石头,有三丈六尺五寸高,这高度却是有讲究的,暗合着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有多大呢?围圆共二丈四尺,这也有讲究,按的是这一年中的二十四节气。更奇的是,这石头上竟有九窍八孔,对应的是正是九宫八卦。当然,这些知识对你们二人来说,太高深了些,你们两个也不要太自卑,只要知道这石头不是寻常的就行了。我再说这块石头,方圆几里,竟然无一棵大树,长的全是兰草灵芝。此石,自盘石开天辟就有,许多年来感受天真地秀,每天吸取日精月华,久而久之,就了有灵通之意。却说这一日,天气晴好,正午时分,天色突变,只听霹雳一声震天响”刚刚说到这里,却听见隔壁窝棚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哭声时断时续,张冲被扰得心烦,一时竟讲不下去了。狗子正听得入港,却被这一阵哭声打断,心中便烦躁起来,开口骂道:“直娘贼,好好听个故事都不得安生,只在那里嚎丧,待爷爷过去将那厮拿来,让大哥干爆他的菊花。”说着,便往外走去。张冲听了,满脸黑线,骂道:“听你这厮满嘴喷粪。”抓起个枕头便丢了过去,狗子只作没听到,嘿嘿笑了两声,径直去了。 不一会儿,张冲便听到隔壁传来狗子的叫骂声,紧接着便是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张冲担心狗子出事,急忙起身,小金见了,也随后跟了过去。 进了隔壁棚子,却见狗子和一个瘦小的汉子纠缠在一起,那人显然落了下风,狗子正待扬拳殴打,却听那人突然开口叫道:“三哥,快来救命!” 张冲听声音有些熟,定睛一看,果然是个熟人。原来这人是他在三队时的伙伴,叫做毛豆的那个。张冲急道:“二弟且慢动手。”狗子听了,停住拳头,扭头看着张冲,仍抓住毛豆的衣领不放。张冲道:“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狗子这才将手松开,毛豆急忙跳到张冲身后,躲了起来。张冲回过头,对着毛豆笑道:“兄弟,你到五队做什么?刚才是谁在啼哭?”毛豆听了,神色黯然,叹了口气,眼圈又红了起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张冲见了,拍了拍毛豆的肩膀,道:“莫急,跟我走,有什么事到我那边慢慢说。”说完,几个人便一起回到了张冲住的窝棚。大家坐定了,张冲又叫小金去给毛豆倒一碗水来,毛豆喝了,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这才开口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山猫阴完张冲后,尝到了甜头,这心里就不安生起来,便自己四处做起这倒人的生意来。没多久,就真的谈成了一个,四队的一个小队长正好有个亲近的人,想到前三队去,两下一拍即合。山猫把队里的人掂量了一遍,也只有这毛豆没有根基,虽然毛豆平日里最为乖巧,但比起钱财酒肉来,这点优势就无所谓了,于是明里寻了个借口,将毛豆赶到了四队。但只怪这毛豆点太背了些。那四队的小队长觉得有点吃亏,便一转手,又从五队里找了个大头,可怜毛豆连四队的门都没捞着进,便直接被扔到这五队里来了。毛豆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还觉得自己只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整成这样,心里越想越委屈,便蒙头痛哭起来。 张冲听完,心中暗暗思量,“这毛豆是被山猫给阴了,倒是可以拉他一把,也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便道:“毛豆兄弟,你也是上山多年了,这其中的猫腻怎么还搞不清楚。你只道你是有些不小心,才犯了错。我现在明告诉你,你就是加了一万个小心,行的事一点纰漏也没有,最后也是个被赶到五队的下场。”毛豆听得有些蒙,便问:“三哥此话怎讲?”张冲笑道:“我不说你,我只说我自己。”便将自己怎样被赶到了五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毛豆说了个清楚。毛豆听了,当时觉得浑身发冷,颓然地坐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张冲又道:“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认命了吧。”毛豆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长叹了一口气,又哭了起来。 狗子让他哭得有些不耐烦,闷声道:“哭哭,就知道哭,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象什么样子?若还是条汉子,便去与那山猫作个了断。”毛豆是山寨的老人,知道这话说说可以,但是真要去作个了断,那他就真的就让山猫那厮给了断了。不过,究竟是让狗子说在了面上,又有些不好意思,便止住了啼哭,低着头坐在那里。 张冲便道:“既来之,则安之。依我之见,你不如暂且先安顿下来,再作打算。若不嫌弃,可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说着,站起来指着狗子和小金给毛豆介绍,“这两位都是我的结义兄弟,全是些讲义气的好汉,同他们在一起,不比看山猫那腌臜货的脸色强。” 毛豆本就是个乖巧的,见张冲有意要帮衬自己,急忙站起来,行了个大礼道:“多谢三哥照顾,从此后,我毛豆为三哥水里来,火里去,若皱一皱眉头,便是小娘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升官 狗子和小金以前不认识毛豆,但是听张冲这样说了,便也跟着帮忙。毛豆没有什么家当,几个人一趟就搬完了,又帮着他把铺收拾好,各人才回铺睡下不题。 张冲惦记着与姑娘见面,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床,先洗了头,又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毛豆心里难受,醒的也早,睁开眼,看见张冲正蹲在门口洗衣服,急忙起身走过去道:“三哥,以后这种事交给兄弟做就行了。”张冲假意推辞了一番,便站起身来,将脏衣服交给毛豆,心中暗道:“这毛豆是个会来事的,若是真心跟我,以后的日子定会舒服许多。”正感慨着,却见一个人跑到他跟前行了个礼道:“冲爷好早,沈头让小的来请冲爷过去说话。”张冲听了,心里一愣,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狗子和小金在屋里听了,急忙跑出来问道:“那老狗找你何事?”张冲道:“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小金急道:“那我和二哥陪你去。”张冲冷笑一声道:“你们也太给那老狗面子了吧?沈老狗惯会的是背后咬人。真要是面对面,你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呲牙。你们两个万不可轻举妄动,落给人家口实,凡事等我回来再做计较。” 沈寄正准备吃早饭,桌子上摆着一小盆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粥熬得正到火候,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旁边是一个小碟,里面放着些腌咸菜,清清爽爽的,看着就有胃口,另外还有一小笸箩糠菜饼子。沈寄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见张冲进门,忙起身招呼,笑道:“来得正好,还没吃早饭的吧,坐下来,陪我吃点。”这倒出乎张冲的意料,心道:“这老狗今日怎么如此大方起来?莫非这饭里有料?如此明目张胆,又不象是老狗的风格啊。”犹豫了一番,还是觉得应小心为妙,便摆摆手道:“沈头太客气了,不用麻烦,我回去吃就行了,若有何吩咐,还请开口明示。” 沈寄起身去饭橱里又拿出一个碗,回到桌前,给张冲盛了一碗粥,笑道:“不忙不忙,边吃边说。”张冲见沈寄不象是假意相邀,只好坐下来。沈寄又拿了一个饼子递到张冲手里,道:“小三哥这段时间在这里过得还算舒心吗?”张冲接过来,边吃边回道:“蒙沈头看顾,过得还好。”沈寄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小三哥你毕竟年轻,又是个有本事的,老是窝在这五队,真是耽误了人才。”张冲心中冷笑道:“看来,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不过,这五队已经是山寨里最垃圾的地方,若老狗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倒真是个人才。”便不说话,只是笑了笑,继续埋头吃饭。 沈寄接着道:“我说一句托大的话,我比你们痴长几岁,一直从心里把你们看成是我的亲兄弟,你们若能有个好前程,我心里比你们还要高兴。只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五队向来是不受待见的,我更是人轻言微,虽然四处争取,却一直也没有给你们找个好出路,这心里有愧啊!”说完叹了口气,面色也变得凄惨黯淡下来。 张冲觉得好笑,心道:“是啊,出路全让你那外甥给堵了,我们自然就没有出路了。”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笑道:“沈头用心良苦,我等自是感激不尽,能在沈头麾下效力,便是最好的出路。” 沈寄很满意张冲的态度,心道:“这娃自三队回来,倒是懂事了许多”,便笑道:“知道你们年轻人的心性都是高的,你也不必宽慰我。不过,现在倒是真有个机会给你,你可要好好把握。” 张冲知道沈寄满满得都是套路,急忙打起精神,小心问道:“是什么机会?”沈寄放低了声音,满脸神秘的表情,探过头来道:“你可知道山寨的秋季演武?”张冲笑道:“自然知道。”山寨每年秋季都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演武,这是二当家上山后定下的规矩,主要是为了选拔人才。五队作为山寨的组成部分,当然也要参加,不过他们的任务是打扫卫生,帮着抬抬东西,送水送饭,至于演武就不需要他们上场现眼了。 沈寄道:“以前都低看我们一眼,连上场的机会都不给,这也太欺负人了。我心里不服,这次专门去找大当家的苦求,一次不答应,我就去第二次。一连去了七八次,大当家总算是松了口。不过,也只给咱们一个小队的名额。”张冲和张三不一样,对前三队的概念本来就有些模糊,再加上现在身边又有狗子和小金两个好兄弟,觉得过得挺快活的,所以听了,真没有太多的惊喜,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让沈寄不至于太过尴尬。 沈寄倒没注意到张冲的冷淡,直起身来,正色道:“这是咱们三队第一次参加演武,我这心里可是紧张得很。这几日,我思前想后,觉得也就是你能把这个担子挑起来。怎么样,小三哥,有没有信心?” 张冲有些摸不准了,这是个什么梗?按沈寄平日的行事风格,这种好事无论如何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他想起以前在网上曾经看过一个帖子,前边有一辆车一直压着你,如果这辆车突然减速,主动让你超车的话,那么前方的路上一定有状况。于是打定了主意,不沾你的小便宜,你便奈何不了我,道:“这只怕让沈头失望了,我有什么能耐,沈头还不清楚吗?万不可耽误了沈头的大事。” 沈寄笑道:“小三哥不必过谦,我看好你哟。”张冲见沈寄似乎已经决定了,又想着早点去见那姑娘,只好点头答应,便要起身告辞,沈寄却不放他,只说还有些细节,要一起敲定,张冲无奈,便出去找了个人,让他去通知狗子和小金先去开工,自己和沈头说完事便去找他们。 这次沈寄大方的很,全面放权给张冲,怎样选人,怎样练兵,全都由让张冲自己做主,道:“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若出不了彩,我再找你算帐。”张冲笑道:“既然沈头如此看重在下,我定博个满堂彩回来。”沈寄听了,这才放张冲离开,临走又叮嘱道:“练兵固然重要,那收拾夜香之事,也莫要耽误了。”张冲听了,心里一动,便道:“自当如此,只是现在要练兵,时间怕不够用,昨日我见来了个新人,就是叫毛豆的那个,不如把他也拔给我,一来可以多个帮手,干活快点,就能省下些时间来。再者,他是从三队下来的,也有些本事,我有意也让他加入演武小队。跟我在一起,也省得要集合时文齐武不齐的,白白耽误功夫。”沈寄在毛豆这件事上,也是吃了些好处的,乐得送个顺水人情,便满口答应了。 张冲出了寨门,怕再让狗子和小金给破坏了好事,便不去找他们,绕路去了桃树林。眼见天色不早,张冲一路奔跑,到了桃林,已是满头大汗。 姑娘这次倒没有隐身,坐在树下,看见张冲过来,站起来笑道:“出了什么事,怎么满头的汗?” 张冲气喘吁吁地道:“出来晚了,怕你等的急了,一路跑来的。”姑娘笑道:“这又何苦,我又没有什么事,横竖只是出来散心,要这么急做什么?”张冲道:“姑娘真是大度,这样说,我更是有些无地自容了。”姑娘道:“对了,今天怎么出来的晚,刚才过来的时候,见你那两个兄弟早就过来了。”张冲笑道:“你别说,倒真有件好事?”姑娘便问:“那岂不是好得很,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张冲道:“我升官了。”姑娘笑了起来,道:“那倒真是件好事,你升了个什么官?” 张冲便把沈寄对他说的说了一遍,那姑娘倒不知道演武的事,便问:“那个演武有什么好处?”张冲道:“若是在演武中表现的好,就有可能进入前三队。”“进前三队很好吗?”听张冲说完,姑娘不解地问道。“应该会有吧。能够下山,除了能得赏钱,估计油水也会有点。”姑娘冷冷的道:“这山岂是那么好下的,你道这下山遍地都是任人宰割的肥羊吗?若是碰上硬点子怎么办?刀枪是不长眼的,一不留神,小命怕是都得丢下,到底是钱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张冲不明白姑娘为何突然激动起来,便道:“自然是性命重要些,不过,你放心,我没有什么本事,就是参加了,也肯定选不上的。”姑娘道:“若万一选上了,你去不去?”张冲只好道:“姑娘要我去,我便去,姑娘不要我去,便是砍了我的头,我也不去。”姑娘笑道:“净胡说,我怎么管得了你的事。”张冲暧昧地笑道:“姑娘若想管,自然管得。”姑娘怕他又要说三说四的,只作没有听到,正色道:“我还是劝你不要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一舞剑器动四方 张冲见姑娘在他是否参加演武的问题上态度如此坚决,虽然心里边很想去,但苦苦盼了一上午,才见上姑娘一面,哪里舍得惹她不高兴,于是随口应道:“若你不欢喜我去,回去我就把这事辞了。” 姑娘听张冲这样说,想他是在乎自己的,心里非常高兴,但又见张冲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心里便有些不忍,道:“你也不用急着辞,我只是让你加着小心,别往深里搀和也就是了。”张冲道:“我可不是敷衍你,你不开心,我去了还有什么意思?”姑娘笑道:“别这样说,倒象是我在扯你后腿似的。知道你们男人都是有心性的,好像不干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觉得白来这世上一遭。我也知道这样的男人才是好男儿,真英雄。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做。即便是遇上了,要想做成事,又哪有那么容易?流血流汗,也倒罢了,白白送了性命的却是多数。是啊,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话听着豪气,但他们有没有想到,这十八年里,他们的父母妻儿怎么办,那些念着他的人又怎么办?”说到这里,又停了停,接着道:“我看你也是个有学问的,不如下山去,安心读上几年书,考个功名,光明正大的博个封妻荫子,不是更好吗?” 张冲听了大笑起来,道:“姑娘说的倒是真实的有理。那科举是容易的事吗?莫说是十年寒窗,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怕是坐上一百年的冷板凳,也中不了一个小秀才。好了,你也不用瞪我,我们就先不说那科举容易不容易,便是这山想下去也难。你以为咱这鸡头山是你家的炕头吗?你想上便上,想下便下。你以为大当家的是白给的吗?爱吃萝卜和青菜的是小白兔,可不是老虎,咱那大当家的没的是耳朵,又不是牙齿,要是我真的偷偷下了山,惹恼了他,只怕还没进那科举的考场,骨头渣子就剩不下多少了。” 姑娘笑了笑说:“瞧你那点出息,一个没耳虎能让你怕成那样?只要你肯下山,我倒可以帮你。” 张冲一拍脑袋,笑道:“对啊,你是神仙,我倒把这茬给忘了,那确实就是件容易的事了。不如你把那科举试题连同标准答案一并给了我,我再去考,不是更稳当些。到那时,我中个状元,帽插宫花,身着红袍,琼林饮宴,御街打马,咱家也风光风光。皇帝老儿再一高兴,怎么着也得封你个一品诰命夫人吧。” 姑娘听了啐道:“要死了,扯上我做什么?好好的说些正事,你又扯三扯四的,没个正形。” 张冲笑了笑,道:“就是,好容易和你见个面,说这些无聊的事做什么?不如我们聊点别的。”姑娘道:“聊什么,不如你再讲个故事来听?” 张冲心道:“好好的约个会,再这样下去,就成一千零一夜了。”于是急忙引开话题,道:“讲故事又什么意思,你不是神仙吗?不如施个神通,让我开开眼。”姑娘笑道:“我真不是神仙,也不会什么神通。”张冲道:“谦虚是美德不假,若是一味谦虚就没意思了。我也不难为你,既然不会神通,那唱支歌,跳个舞总会吧?”姑娘急忙摆手道:“你说的这个,我还真不会。”张冲只是不依,姑娘没有办法,只好道:“那我就给你舞个剑吧。” 张冲听了,乐得手舞足蹈,笑道:“原来姑娘会耍剑啊,我最喜欢看人耍剑了,越剑越好。”姑娘皱了皱眉头,道:“你这话怎么听起来都不象是句好话。”张冲急忙道:“先不去管什么话了,快快耍剑才是正事。” 姑娘走了几步,轻展玉臂,从树上折下一条细枝,拿在手中,转了转腕子,轻声道:“权且用它当剑吧。”张冲见了鼓掌道:“只这几下,我便有些醉了。” 姑娘将树枝儿握在手中,只摆了个起势,四周便开始有些肃杀之气,张冲隐隐觉得有股凉气袭来,心头一阵发冷,暗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看来这姑娘的确是一流的高手,练的也应当都是些杀人的招式。” 正想着,那姑娘已经将手中的枝条舞了起来,只见那她轻喝一声,身形陡变,一剑刺出,剑锋所至,沙石乱飞。只这一剑,张冲便觉心中骇然,没想到,转眼之间,姑娘又连刺了几剑,他却已经看清剑尖,只觉眼前如同飞花乱点一般。这时,姑娘才将剑一收,双足点地,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飞舞起来,那树枝也怪,在姑娘手中,便象有了灵性一般,左右冲突,上下翻飞,时如怪蟒出洞,又似白鹤冲天,柔比蛟龙戏水,刚赛猛虎下山。姑娘越舞越快,树枝也慢慢变成了一道褐色的寒光,萦绕在她身体的四周,只看得张冲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张冲一个现代人,以前哪里见过这些冷兵哭的精妙。他对剑术的理解,基本上来自于电影和电视,不过那里面的剑招看上去花里胡哨,动感十足,但凭的不过是后期的特效。在现实中,他倒也是见过舞剑的,离他们公司不远就有个小广场,每天都有老头老太太在那里练剑,每次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总是忍不住加快脚步,做为一个充满正能量的现代青年,他感受到的不是美,而是担心这些老人万一一个不留神,把老腰给闪了,那他到底扶不扶就真成了一个问题。 一套剑法练下来,张冲看得如醉如痴,连喝彩都忘了。姑娘见他傻傻地样子,有些失望,将手中的树枝扔到一边,叹了口气,道:“我只会这些打打杀杀的功夫,倒让你看笑话了。” 张冲这才回过神来,听姑娘如此说,急忙道:“哪里哪里,是我失礼了,只因姑娘舞得太好,看得入神了。” 姑娘这才转忧为喜,轻声道:“可我还是觉得舞刀弄枪的太粗陋了些。” 张冲笑道:“姑娘此话差矣,武术也是艺术的一种,与那琴棋书画是一样的,都能让人赏心悦目。看你舞剑,我倒想起一个故事来。我家还有位先人,从小练习书法,也算得上是当时数得着的大家,但成名之后,自感技艺再难长进一点,心中异常苦闷,整日里郁郁寡欢。后来,也是机缘巧合,他见了一位剑器高手舞剑,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自此悟出了草书的真谛,书艺突飞猛进,被后人称作‘草圣’。” 姑娘听了笑道:“你家先人的故事倒是真多,这次又是你编出来哄我的吧?”张冲道:“这确是真事,我敢发誓。”姑娘道:“好好的,发的什么誓,我只想信你便是了。对了,你说我舞的好,那你有没有什么灌顶的感觉。” 张冲笑道:“我那先人,是被称作圣人的,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感受自然是有的。我刚才便作了一首诗,听我念给你听,‘今有仙人降凡世,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空留林风传芬芳。我应不知身所往,赏罢亦足消愁疾。’” 那姑娘听了,叹了口气,道:“看也就看吧,做的什么诗。”说着忽然眼圈一红,声音中也带了哭腔。张冲慌忙道:“怎么了,姑娘好象不高兴了?”姑娘道:“我没有什么不高兴,我高兴得很呢。”不说话还好,一张口,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便落了下来。 张冲彻底慌了手脚,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稀里糊涂地竟走上前去,将那姑娘轻轻揽入怀中。那姑娘正伤心,自然地将头伏在张冲的胸前,放声痛哭了起来。 张冲不敢动,又不知道怎样劝解,只能任那姑娘在怀中哭泣。姑娘哭了多时,才止住了悲声,却发现自己和张冲竟拥在一起,当时羞红了脸,一把推开他,转身站着,再不抬起头来。 张冲见那姑娘哭得满脸花,伸手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她擦泪。姑娘接过来,只擦了一把,却道:“我不用你的,臭臭的。”张冲怪道:“臭吗?不会吧,我今天早上特意换的,洗的干干净净的,没有用过。”说着便伸手去拿,姑娘却不还他,道:“已经被我弄脏了,等洗干净了再还你。”张冲见姑娘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平静,便道:“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话,竟惹得姑娘伤心,真是对不起。” 姑娘叹了口气,道:“这事与你无关,我只是想起了伤心事罢了。”张冲道:“有什么伤心的事?说说吧,说出来,或许能好受一些,至少比闷在心里强。”姑娘停了好长一会,才下了决心,开口慢慢道:“那我就说说吧。我本姓黄,是黄猛的嫡亲妹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差点露馅 张冲一楞,正在想这黄猛是谁?就听姑娘接着道:“就是你们大当家的。”张冲听了,吓了一跳,这也太神奇了,没想到没耳虎竟然有这样一个威猛的名字,更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形容猥琐的人还会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差点脱口问出来:“你确定和没耳虎是亲兄妹吗?” 那姑娘接着道:“我的名字叫黄蝶儿,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许配了人家的。”张冲暗暗撇了撇嘴,心道:“连张三那样的都知道,我能不知道?”尽管如此,心中还是立即生出了许多酸溜溜的味道来。 黄蝶儿便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张冲听了,心里立即舒服了许多,暗道:“没想到自己这情敌竟然已经挂掉了,这是人品爆发的节奏啊。”不过,又觉得自己这种心态不是很好,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这样好象是有点过了,于是便强压住心中的兴奋,故作沉痛地道:“姑娘的遭遇真是让人感叹,不过,人生不能复生,蝶儿姑娘还请节哀顺便吧。” 黄蝶儿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别叫我蝶儿姑娘了,让我想起你那个故事,心里酸酸的不得劲。” 张冲急忙点头道:“是我不好,以后只叫你蝶儿,你看可好?” 黄蝶儿听了,又摇摇头,道:“只没人的时候叫吧,让人听了不好。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现在想想,你和我的那个他倒是很相象。” 张冲怪道:“哪里象了,你倒说来听听。 黄蝶儿想了想,道:“我也说不上来,或许因为他和你都是斯斯文文的样子吧,都象个读书人。”张冲摇摇头道:“这个没道理,天下读书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见了,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黄蝶儿道:“那倒没有。对了,他和你差不多,都是会作诗的,第一次见到我,他还写了一首送给我。” 张冲心里不觉有些好笑。人总是很奇怪的,越是离什么远,越是渴求什么。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越喜欢有事没事地拔剑四顾,而那些舞刀弄枪的,明明识不了几个字,却最喜欢那些吟风诵月的调调。他那个时代,经常会看到一些这样的段子,大体意思就是一个叫二狗之类名字的人,上学的时候是个垃圾,但到了社会上,却成了富甲一方的大款,而那些和他同学的学霸,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跟着狗子打工。张冲坚信,这种段子,既不会出在那些学霸之手,因为真正的学霸,无论什么节点都没有时间去编这样的段子。当然更不会出自狗子同学之手,无论狗子有多少钱,其实他内心深处,不仅一点不会瞧不起学霸,而且比学霸更渴望自己能够成为学霸。这些段子,只能出在那些高不成低不就,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半瓶子醋们之手。所以,这些人一定不会理解,无论虬髯客的功夫有多高,红拂女都不会爱上他的,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只能是三原李靖那样的小白脸。 听黄蝶儿说那张文宾竟然写过一首赞美她的诗,张冲的好奇心就来了,便问,“那一定是一首很美的诗,你且念来我也听一听。” 黄蝶儿倒没有推辞,慢慢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 只这一句,张冲便喷了,那黄蝶儿一见便翻了脸,怒道:“你什么意思,难道写的不好吗?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有文人相轻的毛病,但我就是喜欢,就觉得这首诗是极好的。” 张冲笑道:“我没说这诗不好,这诗若不好,那世上再也没更好的诗了。” “那你笑什么?”黄蝶儿白了张冲一眼。 这时,张冲的心里忽然动了一下,脸色变得沉重了起来,再也笑不出来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想搞清楚自己所处的到底是哪个时代,尽管在这片文化沙漠里,很难找到确切答案,不过,他也基本可以断定,如果这儿还是中原地区的话,那么历史至少在东汉时就已经分岔了,不可能出现唐代。没有唐代,李白同学又会在哪儿呢?这张文宾开口便是诗仙的诗,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和自己一样,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自己刚才还纳闷,一个穷酸,坐了大牢,出来后不但没有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反而拉竿子上山,这不就是典型的“开挂综合症”的临床表现吗? “穿越过来也能挂掉啊?”张冲突然就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黄蝶儿看到张冲的脸色一会一变,不知他在想什么,更加生气,道:“你怎么了,说你两句都不行吗?你真比他差得远了。” 张冲摆了摆手,道:“你先别说话,我有点乱,你让我先捋一捋思绪再说。”心道:“张文宾同学,不是哥不仗义,你不完,哥这边就完了。不管你挂了也好,又穿回去了也罢,既然你连第一集都没活过去,就说明你确实不太适合留在这里。哥不是想黑你,天意如此,你认命吧。”定了定心思,这才开口道:“我先问你,他写了几首诗给你?” “怎么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他只给我写了这一首。”黄蝶儿想起往事,又有些哀伤。张冲松了口气,心道:“幸亏这哥们挂得及时,不然我真没的玩了。”便道:“还好,还好,幸亏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不然”蝶儿见他说话吞吞吐吐的,不耐烦地道:“别墨墨迹迹的,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张冲心中暗笑,“这狐狸尾巴真的是藏不住的,只这一会便露出原形了,你说你好好一个女汉子,装得哪门子文青啊?”也不回话,只慢慢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蝶儿听了,大吃一惊,道:“文宾写给我的诗,你怎么也会念,若非你和他相识?” 张冲冷冷一笑,道:“我却不认识他。”蝶儿更怪,问,“那你怎么知道这首诗的?”张冲长叹了一口气,道:“傻姑娘,这事说来话长。我真的从来不知道有一个叫张文宾的人,可我认识一个姓李的人,这个人最喜欢的是逛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可能你不知道,反正对女孩子来说,不是个很好的地方。” 黄蝶儿听了,没好气的说:“我当然知道,你怎么认识那姓李?是不是在那种地方结识的?”张冲急忙摆手道:“我怎么能结识那种人,只是听说而已,你想多了,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黄蝶儿冷哼一声:“你的意思就是,若是有钱了,就能去那种地方了?”张冲不禁满脸黑线,这姑娘怎么到处是套路啊,不能再这么聊下去了,不然迟早掉沟里,便道:“怎么好好的扯到我头上,就这你这思维,我真实是跟不上,你不去当编剧,倒真是可惜了人才。”黄蝶儿冷笑道:“你怎么不说我应该去当演员。”张冲笑了笑说:“现在讨论的不是颜值的问题,是智商的问题。编剧和演员是两个不同的工种,相对来说,编剧这活更烧脑一些,演员在表演中尽管也对剧本进行再创作,但终究还是要建立的对剧本的理解之上。”说到这儿,觉得好象有些跑题了,再说下去别说马脚,连马头都要露出来了,急忙收口,道:“刚才又跑偏了,这不是重点,你先听我说完。那姓李的货看中了青楼的一个姑娘,可这个姑娘是很红很红的那种。”黄蝶儿突然接口,问道:“用你们的话说,是不是应该叫做superstar” 张冲听了,心中恨道:“这个张文宾,你说你死不死啊,是不是不把所有的词都捅出来你就不痛快吗?你也在现代混了这么久了,就没听说过‘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吗?你得瑟个毛啊,到底挂了就舒服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懵懂的神情,道:“啥达,是什么意思?”黄蝶儿道:“别装傻了,你刚才说话的时候,眼角向左下看,这说明你在撒谎。”张冲瞬间有一种想去把张文宾从地下拎出来,再打死一遍的冲动,只好笑道:“说的都是什么,我真的听不明白?你到底还要不要听下去?”黄蝶儿哼了一声,把头转到了一边。 张冲急忙接着道:“那姓李的知道自己若用寻常的办法肯定无法接近姑娘,便写了首诗,就是刚才那首。当时,这首诗歌是引起了轰动的,迅速传播开来,所以我才知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心中的女神,无论这首歌怎样的美,都掩盖不了那是献给青楼里的姑娘的事实,对于任何可能玷污姑娘清白的行为,我都是‘零容忍’的,所以无论那张文宾在你心中的地位如何,我都要说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动员 张冲的话音刚落,只见黄蝶儿飞身而起,凌空一掌拍出,只听“喀嚓”一声,一棵手腕粗细的桃树树干竟然从中折断,张冲吓了一跳,暗暗叫苦:“这也太暴力了点吧。” 黄蝶儿落下身形,背对着张冲,恶狠狠地道:“你走吧,我想静静。”张冲笑着凑上去,问道:“静静是谁?”黄蝶儿回过头,冷冷地盯着张冲,直看得张冲心里发毛,一股凉气从背后升起来,正哆嗦着,就听见黄蝶儿开口道:“滚!” 张冲自觉自己这个小体格与那桃树树干是没法比的,当即果断转身,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般仓皇地逃走了。刚跑出两步,又听黄蝶儿在身后说:“明天早点来,我倒要听听你们老张家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故事。若是晚了,仔细你的皮。”张冲也不敢回头,只大声回答:“记住了。” 走在路上,张冲的心里老是有一种虎口脱险的感觉,暗暗道:“这个黄蝶儿就是一标准的野蛮女友,自己这么费心苦心的追,遇上她究竟是福是祸啊?”有心想算了吧,可是又舍不得,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便回到了自己住的窝棚。刚到到门口,正看见狗子和小金正急匆匆地往外走,便开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二人抬头,见张冲回来,高兴地说:“大哥让我们好找,这一天都没见着你。”张冲笑道:“这着急忙慌的,找我有什么事吗?”小金道:“那老狗找你有什么事,我和二哥都担心着呢,到处又找不到你,急得不得了。这不,我们刚才商议了一下,正准备去韩老爹那边,看看你是否去了那里,可巧你就回来了。” 张冲上前拍了拍了小金的肩膀道:“也没有什么事,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说完,又看了看狗子,招呼道:“走,回屋去,我有一个好消息。” 狗子听了,撇了撇嘴,道:“算了,你还是先说那个坏消息吧。”张冲抬腿虚张声势地要踢他,笑骂道:“混帐东西,我说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了吗?今天只有好消息。” 三个人回到屋中,在铺上坐定了,张冲便道:“你们猜今天沈老狗对我说什么?他说今年秋季演武我们五队也要参加,名额是五个人,我是队长。” 狗子和小金笑道:“如此确是好事,恭喜大哥了。”狗子又笑道:“这么大的喜事,大哥理当做个东道,请我们大吃一顿才是道理。” 张冲笑道:“我把你个吃货,除了吃,你还能想到点别的吗?那沈老狗这次怪得很,如何选人,如何练兵,竟然全都要我一人说了算。” 毛豆一直在一边竖着耳朵听,见张冲如此说,急忙跑过来,凑到张冲前面,笑道:“三哥这队长,才是真队长,可不要忘了提拔提拔小弟。” 张冲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道:“那个自然,我早就想好了,我算一个,你也算一个,再加上狗子和小金,我们就已经有四个人了。” 狗子听了,急忙摆手道:“打住,别算上我。我可不要去参加什么劳什子演武,又玩那个小旗乱挥的训狗勾当,我死也不去。”小金也面露难色,道:“我也算了吧,那些石担石锁的我可举不动,还是别扯你们的后腿了。” 听狗子和小金这么说,再加上黄蝶儿又极力的反对,张冲也就泄了气,悻悻地说:“靠,真没劲,都不去,就我自己还去个毛,算了,老子也不去了。” 毛豆听了,着急起来。他和狗子c小金不一样,就指望这次机会翻身呢,急忙劝狗子道:“狗子哥,你也不用担心那些杂色小旗,反正是五个人一起,我和三哥都是懂的。演武的时候,三哥在前,我在后,你只要前看三哥,后看我,我们往前,你便往前,我们往东,你便往东,还有什么难的?” 狗子听了,高兴了起来,道:“真的吗,我以前是真不知道,不过这样还是象训狗,好在我站在中间,就象训狗的人,说起训狗来,我倒是有经验,首先是要选好狗。”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张冲几乎要被狗子气得疯掉,吼道:“你说是狗,选什么选。” “对啊,狗子狗子,当然是狗了。”小金也在一边起哄道。 “好了,好了,这训狗的事,咱改天单聊好不好,现在听我说。”毛豆刚刚说动了狗子,正要趁热打铁,却见众人很有跑偏的意思,急忙打圆场,将话题拉回来,便转头对小金说:“小金哥,你刚才说得倒是实事。不过,你看我这体格,与你比如何,能比你强多少吗?可是我进三队,也是凭本事考进去的。这演武之事,其实二当家的一手操办的。二当家的并不太看重个人的本事如何,他要的整体的实力。我听说,前几天,三位哥哥把二队的三个好手打得满地找牙,心里就佩服的紧。别队的人我不知道,若真的打斗起来,就算我们小队全上,也未必能沾到二队三个人的便宜。”小金笑了笑,道:“我也没觉得那几个人有多么厉害。” 毛豆正色道:“我们三个队经常在一起操练,与二队那三个人曾经交过几次手,他们的能耐我是清楚的。前几日,我在狗子哥手下也走过几招,据我看来,你们三人若要与二队那三个单打独斗,狗子哥能勉强占个上风,但也是杀人一万,自伤七千的结果。至于三哥,现在我不太清楚,依着以前的实力,自保怕也难。至于你,我不说也罢。” 狗子冷冷道:“任你把他们吹得再厉害,我们还不是一样把他们打得满地乱滚吗?这你又如何解释?” 毛豆笑道:“狗子哥也太心急了些,你且听我说完。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单打独斗讲究的个人实力,若是几个人一起并肩作战,问题就不那简单了。不同的作战方式,不同的配合程度,那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老虎厉害不厉害,一头老虎咬死一头狼,那不是一件稀罕的事。但是一群老虎遇上一群狼,最后谁赢谁输,结果可就不一定了。二当家的当过将军,自然比我们这些人的见识要高,所以,他看重整体的战力。你们上次为什么能赢,首先你们赢在了配合的默契上,你们三个心意相通,俗话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单这一点,就是二队那三个不能比。而且最关键的是你们有三哥的指挥。我认为,若是有三哥坐镇,三对三,只要敢拼,咱们能赢,五对五的话,咱们稳赢,若是百人以上,我们想怎么赢就怎么赢。” 小金听了,也开心起来,道:“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你说的好象很有些道理,大哥你怎么看。” “大哥不用看。”狗子怪笑道:“只要是拍他马屁的,他都会说好的。” 张冲笑骂道:“你大爷的,这么有道理的话,到你这儿就成了马屁了,没文化,真可怕。”张冲心里暗道:“没想到这个小毛豆,竟然还有些见识,看来是要好好的用一下才行。”于是接着道:“下面,我们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同意参加演武的举手。”毛豆率先把手举了起来,小金停了停,看见张冲举起手来,也跟着举了手,狗子看了看,没有办法,也只好举手。 “好,全票通过。”张冲笑道:“来,兄弟们,呱唧呱唧,祝贺一下。” “先别忙着得瑟。”狗子摆了摆手,又插话道:“别整那些没用的,各位,这演武说说容易,我可是听说了,前三队操练的时候是有白面馒头吃的,我们有吗?”听狗子这样说,小金也跟着开口道:“狗子说的有道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除了这些,必要的装备还是要有的,刀枪啦,弓箭啦,这些都会配发给我们吗?” 张冲听了头有些大,早上和沈老狗聊了那么长时间,看来都是在浪费时间,关键问题一点都没有涉及到,看来自己的这些常识连狗子和小金都不如,心里又担心这刚刚提起来的士气又被这些物质因素给搞没了,急忙岔开话题道:“大家放心,白面馒头会有的,刀枪弓箭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先把手头能做的事做好。” “切,”狗子不屑一顾地道:“咱们几个手头还有什么鸟事,说来说去,还是刷马桶是实事。” 狗子提起刷马桶,张冲才想起来,扭头对毛豆说:“早上我和沈老狗说好了,把你要到了我这边。明天你就跟着狗子和小金干。另外,你把怎样练兵好好再好好琢磨一下,明天晚上,我要听你详细的计划,有问题吗?” “没问题,三哥,你尽管放心好了。”毛豆兴奋的挺着胸脯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老家那些事 张冲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死约会了,原来是约不好就会死的意思。第二天,张冲不敢怠慢,草草嘱咐了三个人几句,便赶着去赴黄蝶儿的约会了。 守寨门的喽兵都认得张冲,没人上前阻拦询问,张冲顺利出了大门,一路小跑着奔桃林而去。进了林子,天色尚早,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干净,东一条,西一缕,萦萦绕绕,置身其中,恍如仙境一般。张冲在林中来回找了几趟,没见蝶儿的影子,知自己没有迟到,这才放下心来。 等的实在是无聊,张冲在原地转了几圈后,便开始自己找乐子。他将头探到一棵树的树干后面,道:“蝶儿,你在这儿吗?”然后又爬到树上,道:“哇,原来你在这儿,爬那么高,好玩吗?”又从树上跳下来,干脆趴在地上,对着根部的一个树洞口,大声道:“喂,出来吧,我看到你了,蝶儿,别躲了,来,给哥乐一个。。”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屁股一疼,整个人就飞了出去,一头撞在树上,立即觉得眼前金星乱闪,耳边群鸟争鸣,心道,幸亏这洞口小,不然自己真会被踢进洞里,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听见黄蝶儿在身后说,“玩的挺嗨啊,怎么不玩了,继续啊。” 张冲爬起来,笑道:“你早啊,什么时候来的?”黄蝶儿冷冷地道:“不早了,若再来晚些,还不知道你在背后要怎么编排我。” 张冲摆手解释道:“我哪敢编排你啊,我这不是先酝酿酝酿感情吗。” “你就是这么酝酿感情的吗?难道我住在树洞里,我是兔子吗?”黄蝶儿说着,又是一掌拍过来,打得张冲一个趔趄。张冲疼得直裂嘴,苦着脸分辩道,“你武功高强,躲在哪儿都是有可能的。”黄蝶儿看着张冲苦瓜脸,道:“还给哥乐一个,瞧你能耐得,来,你先给老娘乐一个。”说着又是一巴掌,直接就甩在了张冲的脸上。这一掌拍得实在,打得他眼泪都下来了。黄蝶儿见了,心里不忍,生气得道:“你是死人啊,怎么也不知道躲。” 张冲哀嚎道:“我躲了,可是没躲开。”黄蝶儿忍不住笑道:“就这点本事,还要去演武,真是可笑。对了,你那演武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冲道:“你不让去,所以我就辞了。”黄蝶儿白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吗?你若是辞了,我这黄蝶儿三个字就倒过来写。”张冲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这三个字笔画太多了,我不去辞,不是怕你麻烦吗?”黄蝶儿听了,怒道:“果真是没有辞啊。”说着又扬起手来,等手掌到了张冲的面前,又生生得停了下来,只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叹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拦着你,不也是为你好吗,偏偏你就不理我这片苦心。”张冲只觉心里一荡,笑道:“虽说没辞,和辞了也没什么两样。”黄蝶儿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冲道:“我那两个兄弟对演武的事没有兴趣,搞得我也没劲了。”黄蝶儿道:“你那两个兄弟倒是通事理的。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了,我只问你” 黄蝶儿还没说完,张冲便举起右手,将食指和中指并起,急急地道:“我不认识张文宾。”黄蝶儿道:“说的什么,我是问你” “我从来没去过青楼。”张冲又急急地打断道。 黄蝶儿怒道:“你给我闭嘴,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你就抢着说话?” 张冲笑道:“不管你问什么,我只知道这两件事若不说清楚的话,是会出人命的。” 黄蝶儿笑道:“你倒是聪明。”再想问下去,却一时想不起来刚才要问什么了,便道:“我刚才要问你什么来着?”张冲苦道:“我哪里知道。” “看看,都让你给搅了吧。算了,反正,我也想好了,再也不问你张文宾之类的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冲真的觉得很奇怪,便道:“那是为什么?”黄蝶儿叹了口气道:“因为问了你也不会说实话的。” 张冲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这样说,我真的感到好尴尬啊。其实也不是我不说实话,而是有些事情,你不理解,所以无论怎么说,你也是不会相信的。可惜我不认识张文宾,不然的话一些事情就好说了。昨夜我想了一夜,我怀疑那张文宾和我的老家是同一个地方的,所以我们说的一些方言才会一样。这个你应该可以理解,同一样东西,不同地方的人叫法是不一样的。我举个例子吧,你知道妈妈是谁吗?” 黄蝶儿又生气道:“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去过青楼,这妈妈是谁,我当然知道。”张冲怪道:“怎么又扯到青楼上了。”黄蝶儿哼了一声,道:“那妈妈不就是青楼里的鸨母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张冲苦笑道:“这个意思就差的有点儿远了。再让你猜下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我还是直接揭晓答案吧。你们这儿习惯管母亲叫娘,我们那儿一般都叫妈妈。”黄蝶儿惊道:“你们那地方怎么可以这样称呼娘亲。” 张冲笑道:“这就是地域的差异,称呼本身是没有什么好坏的意思的,只是大家都去那么认为了,才有好坏之分。我再说一个,就算我不认识你,在大街上遇到你,我要叫你一声小姐,你会生气吗?”黄蝶儿道:“那有什么可生气的。”张冲道:“在这儿叫一声小姐,也算得上是一句礼貌的尊称,但如果在我们那个地方,你见了一个美女走在大街上,你叫一个试试,立即大嘴巴抽你。因为我们那儿,基本上是管那种地方的女孩子才叫小姐的。”黄蝶儿表情怪怪的,道:“你们老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如此好赖不分?” 张冲笑道:“和这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一些风俗不太一样吧了。就象每年的11月11日,我们那儿会过光棍节。请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只有单身的人才过,而是所有的人都过。过节的时候,大家最忙的不是去寻找心仪的对象,而是忙着买东西,特别是女性,买东西那疯劲,连她自己都害怕。” “真的吗?”黄蝶儿眼睛一亮,笑道:“这个倒真有些意思。好吧,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回你老家吧!” 张冲听了,心里一美,想若要领这么漂亮的一姑娘回家,自己那老妈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子。想想自己,每逢佳节被逼婚,真是欲哭无泪,老妈也不想一想,难道自己就这么想单着吗?自己看上的,人家不理。看上自己的,算了,还是别说的就象真有看上自己的人一样了。于是笑道:“那样最好了,我妈要是看见我领回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说起妈妈来,张冲的心里突然一酸,穿过来之前,妈妈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了,自己的身后之事又是如何处理的,若是有另外一个人穿到自己的身体里还好说,如果只是简单的挂了,妈妈会怎么样,她能接受的了吗?想到这儿,眼圈不禁一红,眼泪也就流了下来。 黄蝶儿见了,急忙问道:“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起来了。”张冲也没有掩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哽咽着道:“也没有什么,就是突然想我妈了。”黄蝶儿听了,也有些黯然,柔声道:“也不要太伤心了,要不这几日咱们就动身,我陪你回去看她老人家也就是了。” 张冲叹了口气道:“若是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只怕这辈子我是再也回不去了。”黄蝶儿楞了楞,道:“你是在老家犯了事,才逃出来的吧。这也不难,你跟我说地方,我去把老人家接过来不就行了吗?”张冲笑道:“那样的话也好了,只是我现在压根不知道怎么回老家,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黄蝶儿听了,有些蒙,道:“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不知道你怎么来的,莫非是让人迷倒了,给拐到这边来的?” 张冲笑了笑,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我又不值钱,迷倒我,还不如迷倒头猪呢,至少还可以吃上口肉。说来也奇怪,我那天喝得迷迷糊糊得,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醒过来之后,就过来了。” 黄蝶儿笑道:“还说不是胡说,就算你喝得不省人事了,你爹爹不是和你一起吗?难道他也喝得不省人事了吗?你去问问你爹怎么回事不就行了。” “拉倒吧。”张冲撇了撇嘴,道:“我爹还陪我喝酒,要是老爷子知道我喝成那样,还不得一顿鞋底抽死我啊。” 黄蝶儿怪道:“这就怪了,难道那伙房里的韩老爹不是你父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认父 张冲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你说的是老韩头吗?当然不是,他姓韩,我姓张,怎么可能是父子?” 黄蝶儿道:“原来是我弄错了,那天他来求我救你,我看他那焦急的样子,还以为那是你爹爹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张冲问道。“惹了祸,这么快就忘了吗?”黄蝶儿用手指点了点张冲的额头道:“你真是没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他,你现在只怕已经被后山的饿狼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张冲忽然想起老韩头脑袋上的伤,一起根他就觉得不象是摔在地上撞得,看来真的是磕头碰的,原来是他救了自己,想到这些,张冲心里感动得很,叹道:“老家伙,这又是何苦啊?” 黄蝶儿道:“世间人情本来就是薄如纸的,更何况是这山寨之中,你能遇到韩老爹这种好人,真是你的福气。”张冲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当年我上山时,就是韩老爹给了我块饼子,从那时起,他就象父亲一样照顾我,我知道他是对我好的,但还是想不到,他会为我做这样的事。”黄蝶儿笑道:“你要知道感恩才好,对了,那次你是怎么回事。” 张冲被关进了巡山营的监房时,就知道事情不妙,当时只想可能要狠狠吃些苦头,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凶险,再想起来,禁不住有些后怕,道:“别提了,本来是好好的,可是谁知道那一天,不知道谁好死不死地加了一个马桶,最后这马桶竟然莫名其妙地丢了。” 黄蝶儿听张冲这样说,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扬起手来,又要拍过去,张冲见了,情知躲不过去,只能闭上眼睛,满脸绝望地等着那一记耳光抽下来。黄蝶儿见了,心中无奈,只好将手放下来,照着张冲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张冲没有防备,疼得跳了起来,叫道:“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是说好打脸的吗?”黄蝶儿怒道:“你和谁说好的,谁让你骂我。”张冲揉着腰,道:“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我又怎么舍得骂你?”黄蝶儿道:“还说不骂,你倒说说,我怎么就好死不死了?” 张冲这才明白过来,敢情那天丢的马桶是这位的啊,笑道:“我不是不知道吗?其实我是让那小贼给气蒙了头,要怨我们都得怨那个偷东西的小贼,怎么我们自己倒掐起来了。” 黄蝶儿只硬着嘴道:“你和那个小贼一样可气。”当时,黄蝶儿听说自己马桶被盗,心中暗道自己好好的老公守不住也就罢了,现在连只马桶也看不住,生生气死个人,当时就怒了,便找到没耳虎不乐意。没耳虎本来就不太敢招惹这个妹妹,哪有不替她出气的道理,于是立即下令,将张冲扔到后山去喂狼。若不是老韩头苦苦相求,自己就见不到这个人了。于是,便道:“你是不是怪我?” 张冲笑道:“哪里,哪里,不知者不怪罪。”黄蝶儿冷冷地道:“那你现在知道了,所以是要怪我咯。”张冲苦笑道:“哪有这么解释的,不过那个贼着实可恨,若哪一天让我抓住他,定要让他好看。” 黄蝶儿道:“你也不用为自己开脱,这世上哪有偷马桶的贼,定是你们不小心给落到什么地方了,又或是摔坏了,故意说是别人给偷了。”张冲道:“万没这种可能,我们做事都是相当小心的,哪会犯这种错误。” 黄蝶儿笑道:“你可不要说你小心了,别人都在干活,你却跑到这桃林里偷懒,这就是你说的小心吗?” 张冲笑了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才不是偷懒呢,我来这里原是有事情的。”“你能有什么事情,说来我听听。”张冲便道:“我说我是来摘桃子的,你相信吗?”黄蝶儿歪着头想了想道:“相信。”张冲怪道:“为什么相信的这么痛快?”黄蝶儿笑道:“看来你是哄人惯了的,别人相信你,你倒觉得奇怪了。其实也没有什么,那日,韩老爹来求我,带了一罐子酒,我尝了隐隐有股桃子的味道,想是韩老爹让你来摘桃子酿酒的吧?”“回答正确,加十分。”张冲高兴地说:“蝶儿好细心,你觉得那味道酒如何?” 黄蝶儿点了点头,道:“我以前虽然不喜欢喝酒,对酒也分不出什么好坏来,但韩老爹送我的,味道却是极好的,只可惜少了点,几口便喝完了。”张冲笑道:“这个容易,改天我再送你几坛就是了。”黄蝶儿道:“还是算了,这么好的东西,想必酿成也不容易,给我这个不懂酒的,真是糟蹋了东西。”张冲道:“瞧你说的,怎么能是糟蹋东西,你能喜欢喝我酿的酒,那是我的福气。” “那酒是你酿的吗?”黄蝶儿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张冲,道:“又是吹的吧。” 张冲道:“怎么一会功夫又不相信人了呢,这桃子已经过季了,等到了秋天,满山都是果子,到时候,我做各种味道的酒送你,让你喝个够。” 黄蝶儿笑道:“好啊,那我等着,到时候,我要亲眼看你酿,若酿不出来,看你怎么说。”两个人又说了会话,约了明天再见,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回到寨中,张冲没有回自己住的窝棚,而是直接去了伙房找老韩头。老韩头对自己有如此的大恩,不过去感谢一番,心里真的是很不安。 张冲进了伙房,见老韩头正在忙,知来的不是时候,正要退出去,老韩头看见了,道:“小三儿,你去我房里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张冲躺在老韩头的炕上,等的差不多要睡着了,老韩头才进来。张冲见老韩头额头上的瘀青虽然已经好多了,但心里却不是个滋味,急忙跳下来,迎了上去。屋里很暗,老韩头没有注意到张冲神情的变化,先开口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消停一点。” 张冲听老韩头的语气不太对,心里也犯嘀咕,莫非自己又惹出了什么祸事来?老韩头接着又道:“这下好了,下山的事,一时半会怕是行不得了。” 张冲听了,心中暗暗高兴,却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问:“发生了什么事吗?”老韩头在炕沿坐下来,道:“没有人告诉你,你要去参加今年的秋季演武吗?”张冲点了点头,道:“这么快你就知道了,听谁说的?昨天沈老狗找到我,非要让我去参加演武,还说由我带队,我也没拿定主意,这不是过来找你商议一下吗?” 老韩头道:“屁沈老狗让你去,他会那么好心吗?这一切都是二当家的意思。” “怎么又冒出个二当家的,别逗了,他知道我是谁。”张冲觉得有些好笑,毕竟他和二当家的距离太远了些。 “他怎么知道你的,那要问你自己了。我可是听说了,这次五队参演,主要是为你设置的,你真是好大的面子。”老韩头的话里明显带着冷讽热嘲的味道。张冲急忙道:“这个我可是真不知道。你说我是去好呢,还是不去好呢?” 老韩头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张冲道:“那老林呢,让他来说说不就行了?” 老韩头道:“没那么容易的。老林说到底不过是个江湖人,大当家的还可能会给他几分薄面。可那二当家的不一样,他是行伍出身,别看他在山上这么久了,但无论对咱们这些山贼还是那些江湖上的好汉,都是从心眼里看不起的。老林跟他说不上话,要是说了只怕结果会更糟。” 张冲笑道:“那也无所谓,只要我在演武中表现得垃圾,他也就不会那么关注我了,到那时不就可以下山了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那二当家的是那么好糊弄的吗?那可是个人精,就你那点小道行,在人家眼里根本就不够看。我看去是要去的,表现太好当然不行,但也绝对不能表现的太差,二当家的要是发了火,只怕你这山就更下不成了。” 张冲听了,笑道:“不下更好,我现在真不愿意下山。”老韩头一听,生气地说:“你不下山,呆在山上做什么,当一辈子土匪,哪天死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很好过是吧?” 张冲也不反驳,倒是反问起老韩头来,道:“那你下不下山?”老韩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都一把年纪了,下山去拖你的后腿吗?”张冲听了,坚决地道:“你也不用多说了,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下山,咱爷俩就得一块下山,如果你不下山,我也不下山。反正,我必须得陪在你身边,给你养老送终。” 老韩头吃了一惊,道:“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出这些话来。”张冲站起身来,双膝跪倒,满脸庄重地道:“我从上山以来,你就处处照应着我。你去给人家下跪,为我乞命,就算是我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了。所以,我想好了,从现在起,我认你做我的父亲,求你能答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意外之喜 幸福来得太突然,老韩头没有思想准备,大吃了一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拉起张冲道:“好孩子,我真没看错你。不过,这事咱爷俩心里知道就行了,何必非得要这种虚名呢?”张冲只是不依,道:“你若不答应,我便不起来了。”老韩头见张冲的态度坚决,忍不住老泪纵横,道:“快起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哪会不依。” 二人正在说着话,杜平一推门走了进来,见二人神色怪怪的,便要缩回去,张冲急忙叫住他道:“小杜不要走,我今天要认老韩头做我的义父,你正好来作个见证。” 杜平听了,惊喜道:“了不得,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如此就恭喜师父了。”朝着老韩头作了个揖,又转头看着张冲,笑道:“恭喜小三哥,不,现在我得改口叫你师哥了。”张冲笑道:“那是自然。” 杜平兴奋地在屋里转了几圈,自言自语般嘀咕道:“如此大事,如何能草草了事?”说着拍了拍手道:“我去伙房看看,置点酒菜,怎么也要庆贺一番才是。” 老韩头听了,急忙道:“你去看什么?那伙房里的东西可都是有数的。”说着,走过去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小块银子,交给杜平,道:“你去库房那边,买些酒肉回来,也就是了。” 杜平接过银子,待要出门,张冲又把他叫住,道:“你顺路再去趟五队,把狗子和小金一起叫上。”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是毛豆也在的话,叫他也一块来。”杜平应了一声,便跑着出门去了。 一会的功夫,狗子c小金和毛豆便过来了。“出了什么大事,这么急着喊我们过来?”一进门,狗子便着急地嚷道。 张冲笑道:“我今日要认老韩做我的义父,这算不算大事?”小金惊道:“那自然是大事。”说着便向二人拱手行礼道:“如此贺喜大哥,贺喜韩老爹。” 狗子听了,道:“还叫什么韩老爹,我们与大哥,就是亲兄弟,既然是大哥的义父,也就是我们的义父。”说着朝着老韩头倒头便拜,小金觉得狗子说得有理,便也跟着拜了下去。 韩老爹急忙上前搀起二人,笑道:“快些起来,快些起来。”张冲也在一旁笑着说:“瞎拜什么,一会儿再正正式式的拜。” 毛豆站在一旁,心知与张冲的关系没有狗子和小金那么近,想要上前,又怕显得唐突了些,若不上前,又觉得有些冷淡,正尴尬着,杜平恰好回来了,于是便跟着杜平去灶间整理酒菜去了。 杜平买的多是熟食,切了装盘就行了,一会功夫便收拾停当。杜平看了看,觉得还不够意思,便对毛豆说,“你先把这些菜端过去,我再做几个青菜,凑够十盘,取个十全十美之意,你看可好?”毛豆点头道:“这个最好,这样的好事,少不得要个好采头。”便端了菜先送了过去,留下杜平在里面忙活。 几个年轻人让老韩头在上首坐了,张冲三人按岁次坐了,毛豆和杜平自在下首陪着。见大家坐定,张冲先起身,给老韩头奉上一杯酒,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叩九拜的礼数,礼成之后,大家便一齐喝起彩了。 见张冲拜完,狗子便和小金一起,每人给老韩头磕了三个响头。接着杜平也给师父磕了头,又给张冲行了礼,张冲也忙着还了礼。 等大家都拜完了,毛豆也急忙站起身来,对着老韩头笑道:“三哥的义父,也便是我毛豆的长辈,韩老爹也请受我一拜吧。”说完,也磕了三个响头,老韩头也笑着受了。众人礼行完了,便开怀畅饮起来,直到兴尽方才散席。 头天晚上喝得有些大,第二日,张冲醒得比平日晚了些,睁开眼,却见毛豆正坐在桌边写什么,于是笑着问道:“大早上的,写什么呢?” 毛豆听了,急忙放下笔,站起身来,对张冲道:“三哥交待的事情,昨天晚上耽误了,今天早上刚刚写完,你且看看,能不能用。”说着,将写的东西递过来。 张冲坐起身接了过来,大约有十几张纸的样子,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全是些练兵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心中暗道:“看来毛豆是真用了心思了。”于是静下心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毛豆将练兵分成了三个部分,先是列阵,再是体能,最后是配合,每个部分都有详细的规划,张冲边看边不住的点头,时不时地评论赞叹上几句,毛豆站在一边,见张冲如此看重自己的计划,心里也是说不出得高兴。 将计划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张冲抬头看了一眼毛豆,笑道:“你的计划比我想要的还要好些,你以前是不是在正规军里呆过?” 毛豆笑道:“三哥好眼力,兄弟以前确在骁骑卫效力,做过几天斥侯。” 张冲听了,心里不觉一惊。这骁骑卫可是与黑甲军齐名的一等一的精锐部队。在南汉国素有北黑甲南骁骑之说,黑甲军与骁骑卫都是皇帝的亲卫军,只是分工不同。黑甲军主要是针对北蛮国的,而骁骑卫主要的敌人是南方的东阳国。毛豆在骁骑卫做过斥侯,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张冲心中暗喜,“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我算是捡着宝了。”于是问道:“毛豆兄弟原来是骁骑卫的精英,真是失敬失敬。只是兄弟如此出身,怎么会沦落到了鸡头山呢?” 听张冲这样问,毛豆的神情便有些黯然,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桩丑事。一次,我受命去刺探军情,没想到中了埋伏,被人家生擒活捉了。东阳军本来是要杀我的,也是我命不该绝,那天不知道他们那边出了什么事,竟然耽误了,到了夜间,我趁着看守不备逃了出来。等我回到军营,骁骑卫军法营那帮官僚,却要命不相信我是逃出来的,只说我肯定已经变节,便安了我个卧底的罪名,要砍我的脑袋,幸亏我们斥侯营的都头平日与我有些私交,便用性命为我担保,这才救了我一命,只打了五十军棍,便被赶出了军营。我自幼从军,又不会别的营生,只能上山落草了。” 张冲听了,叹道:“你也是够倒霉的。不过,二当家的上山之后,你怎么不去投靠他呢?听说他是黑甲军出身,对你应该是高看一眼的,如果他肯对你提携一二,也就不用在三队受那腌臜气了。” 毛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三哥把事情想的太容易了些。二当家的是出身黑甲军不假,但你要知道,我毕竟当过俘虏,他即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看不上我的。我若冒然前去,到时候,他若不待见我,只怕我连三队也回不去了。所以我想与其前去自取其辱,但不如安分守己些好。” 张冲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如今你跟了我,咱们一起努力,把我们的势力做强了,到时候,一旦朝廷招安,莫说做个斥侯,做个都头也有可能。”张冲顺口给毛豆画了一个大大的饼,没想到真的让毛豆眼热起来。他上山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身边的人有招安的志向的,当时也激动起来,上前单膝跪倒,道:“从今日起,我毛豆定当唯三哥马首是瞻。”张冲急忙将他扶起来,道:“毛豆兄弟言重了,你们今后戮力同心,何愁大事不成。这练兵之事,就全拜托在兄弟身上了。”毛豆躬身道:“谨尊大哥号令,小弟定当效力。” 二人又将那练兵方案仔细研究了一番,狗子和小金也起来了,张冲吩咐了三人几句,便自去见黄蝶儿了。 张冲将认韩老爹作义父的事对黄蝶儿说了,黄蝶儿也点头称是,道:“韩老爹是个好人,认他做义父,也是你的福气。”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聊起了演武之事。 黄蝶儿笑道:“昨天我回去又打听了一番,原来这演武是有规矩的,最后一名是要打板子的,我先说好了,到那时,我可救不了你。” 张冲本来就对演武很有把握,现在又得了毛豆这个奇兵,更是信心满满,笑道:“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吗?” 黄蝶儿道:“不是不看好,是直接没有信心。你说你整天游手好闲的,也不好好练习,等演起武来,还有个好?再说演武又没有刷马桶的项目,我看你要想赢,只怕是难。” 张冲道:“我也不与你多说,你只管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黄蝶儿正色道:“既然你要去,就要象个样子,以后也不要老是来这边与我歪缠,还是要用些心才好。”说着,引着张冲往前走了走,道:“以后,我们只在这里说话,从这里能看到你那些兄弟干活,等他们忙完了,你便带他们一起训练。” 张冲笑道:“原来你是如此的用心,以后便按你说的做,不过,演武还有些时日,眼下还有些事情没有理顺好,等理清楚了,再训练也不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军旗 沈寄的态度非常的好,很认真地听完了张冲的陈述,满脸慎重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我再去争取一下,你等我的消息。” 自从二当家的命人来通知他,让张冲参加演武以后,沈寄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最后也没有弄清楚张冲究竟是怎样抱上二当家的这条粗腿的。“都是人物啊。”沈寄心里感叹道。张冲来找自己要粮要装备,沈寄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二当家的最后同意还是不同意并不重要,至少他多了一个接触二当家的机会。 可惜事情并没有象他预想的那样,二当家的连见都没有见他,只让人传话出来:“告诉张冲那小子,白面馒头有的是,盔甲兵器也有的是,只看他有没有本事来拿。” 沈寄对张冲说的是原话,他知道修饰是没有意义的,这种话传的比闪电都快,他甚至怀疑自己告诉张冲时,他已经早就知道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张冲一直在心里问候赵戎家的女性亲属,但也不过是心里yy一下罢了,表面上还得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粮食装备没有,再把士气弄没了,那就真的没的玩了。 “活该你没有粮草装备,放着眼前的菩萨不拜,却四处去求些野神。”黄蝶儿笑道,“我去跟我大哥说一声,保管给你弄齐全了。”张冲听了,只能苦笑,心道:“以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是没耳虎知道自己的妹妹和他搅在了一起,白面馒头是有了,只怕吃白面馒头的家伙就没了。”好不容易才把黄蝶儿劝住。 毛豆也是一筹莫展,他会的那些玩意全是骁骑卫的东西,那可是皇帝老儿的心头肉,举全国之力养着这些爷,军需物资可着劲造。现在没有了物质的支撑,就算他的办法再好也无法施展。他和张冲一样清楚,若没有充足的营养,楞要开展魔鬼训练,兵没有练出来,他们哥几个直接就变成魔鬼了。张冲拍了拍毛豆的肩膀,道:“莫急,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两个人又合计了许久,既然体能训练暂时没有条件,也不能就这么闲着,那就先把理论训练搞起来。 “至少得搞几面旗子吧。”张冲道。山寨里对列阵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只要能看懂旗语,就算基本上通过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连一面旗子都没有。毛豆笑道:“旗子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张冲虽然不知道毛豆去哪儿搞旗子,但他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也只好点头答应,道:“如此就有劳兄弟了。” 到了晚上,一回到窝棚,毛豆脱了外衣,身上却花花绿绿的缠了几层布。狗子看了,惊道:“你上哪儿整了这么身衣服,造型确是别致的紧。” 毛豆笑道:“狗子哥不要说笑,这是我去库房里顺的。”原来,毛豆早就留意到,库房里存着一些杂色的布匹,趁人不注意,便找了个机会溜进去,缠在身上偷了出来。小金笑道:“毛豆兄弟以前在绿林里混过吧,以前听人说古,那些飞侠惯会这种勾当。”毛豆道:“小金哥也太抬举我了,若有飞侠的本事,我又何必上山。”说着将布解下来,又问小金:“你可有剪刀c针线?” 狗子在一边听了,笑道:“我说你个毛豆,倒是一个爱臭美的,不年不节做的什么新衣服。”毛豆问:“狗子哥此话怎讲,我做什么新衣来?”狗子道:“你拿了这布,又要剪刀c针线,不是做衣服又是做什么?依着我说,你倒不如去顺些面食干肉更实惠些。” 毛豆听了笑道:“你想的倒是美,我这几日留心看了,这些破布拿出来又换不得钱,所以没有人理会,莫说拿这些布头,便是成匹地往外扛,怕是也没人拦着。但面食肉干就不一样了,大家三猫六眼地盯着,只怕还没动手,就被人发现了。再说了,我拿这些布另有他用,做些令旗,我们练兵时好用。” 这时,小金已把剪子和针线找了出来,交给毛豆,毛豆接过来,笨手笨脚地裁了几剪子,小金便在一边笑道:“似你这般,莫说是做令旗,就是做小孩子的尿布也不好用,还是我来吧。”狗子白了小金一眼,不相信地问道:“你还会做那个?”小金道:“我也没有做过,不过倒是见过几次,我想差不多吧。” 毛豆做这裁剪之事,确实不在行,只得把剪子交给小金,又不放心,找了张纸,将那令旗的样子画给小金看。小金看完,笑道:“这样就容易许多了,你们等着吧,且看我的手艺。” 第二天一大早,张冲几个起了床,见小金还在那边忙,张冲便道:“三弟莫不是一晚上没睡。”小金已经睁不动眼了,强打着精神道:“横竖也就这几针,我且把他缝完。”大家便凑过去,站在一边看小金做活,没过多会,小金收了针,道:“好了,大哥过来看看,可能用?” 毛豆先上前,将小金做的旗子一一展开。鸡头山用的旗子比较简单,共有五种,上面分别绣的是青龙c白虎c朱雀c玄武和腾蛇。青龙为绿旗,见旗则全军前进,白虎为金旗,表全军进攻,朱雀为红旗,旗出则全军掩伏,黑旗上是玄武,见之则全军撤退,腾蛇旗是土黄色,众军见之则往中军集中。小金将各旗的意思,详细作了说明,大家暗暗在心里记了。 狗子却突然笑道:“毛豆兄弟这一说,我倒知道了这训狗旗的用法。看见绿色的,表示前面是林子,要快进去。金的,你们看象不象块饼子,只要抓了猎物,才有东西吃,那还不上前?还有那红色的,莫不是起了火,再不躲藏起来,便成了烤狗肉了。黑色自然是天黑了,好回家睡觉了。最有意思的便是这黄旗,这蛇儿歪歪扭扭的,却象块骨头,狗寻主人不就是讨块骨头吗?”众人听了大笑,张冲道:“你这个吃才,解的倒好,只怕你说的不是猎狗,而是你这只馋狗。” 狗子也不回嘴,只把那旗子乱翻,却发现了一面大旗,道:“这面旗子恁大,若举起来倒也威风,只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字?”说着将那旗子抖擞开来,拿在手中举着。 大家定睛看去,只见是一面黄底周边带着红火焰的帅旗,中间是个大大的“张”字。张冲看了笑道:“这个太狂了些,低调低调。”毛豆在一旁看了,拍手笑道:“还是小金哥有心,这旗一举,大哥的旗号一亮,咱们队的威风就出来了。” 狗子这才知道,原来中间的字是张冲的姓氏,笑道:“这旗只我来举才好。”张冲笑道:“这话说得有理,以后这旗子,便由你来扛。你可要仔细了,莫要让它倒了,这帅旗一倒,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就代表我们全军溃败了,这责任你可担的起。”狗子拍了拍胸脯道:“大哥尽管放心,只要有我狗子在,咱家这旗子就得飘着!”张冲又见小金满脸的疲惫,便急忙道:“三弟,你一夜辛苦了,今天就留在家中歇息。”小金谢过张冲,自回铺休息,众人也各自去忙不题。 一路上,张冲又和毛豆商议,现在这军旗已经齐备,就可以先把那列阵练起来。毛豆道:“这列阵容易,咱们人少,便是在窝棚也可以练。”张冲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今天散工以后,我们便开始操练。” 一晃几日,大家已把那旗语记得烂熟。狗子是猎户出身,对于这些标志的认知本就比常人更敏感些,只是以前第一次接触,不解里面的意思,又没有人告诉他,从心里便生出了抵触的情绪。现在有了毛豆的解说,又是众兄弟在一起,所以几天下来,竟比其他的人布起阵来,更快一些。张冲见了,心中更喜,暗道:“看来这列阵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体能训练无法开展,张冲和毛豆都急,但也没有办法。张冲便道:“不如先把那配合练好,只要我们之间有了默契,就算体力上差点,也吃不了多大的亏。”毛豆点头称是,又道:“以前在骁骑卫练兵时,各队之间对战演习几次,大家熟悉了,也就能相互配合起来了。我们只有这几个人,又朝夕相处,按理说,应该更容易些,但苦于没有实战机会,这又奈何,总不能再找其他队里的人打一架吧?”张冲想了想道:“这个容易,我来办。” 张冲便画了一张图交给小金,问:“这个东西你可会做?”小金看了看,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我看怎么象个鞠的样子。”张冲笑道:“说的没错,就是那个东西。”小金摇了摇头,道:“这东西做起来容易的很,但上哪儿去搞这么大的一块皮革。咱们山寨里皮子缺得很,这么一块可以做一个胸甲了。”张冲倒没有想到这些,不由得有些发楞,毛豆便在一边小声道:“小金哥,这么大块的皮子的确难寻,若是给你一些零散的碎皮,能不能做成?”小金笑道:“不过是麻烦些罢了,怎么做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充功人头 没过几天,毛豆果然带来了一个小包袱,小金打开一看,大吃一惊,道:“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碎皮,只怕有几万片吧。”毛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库房那帮皮匠割腰带修皮甲裁下来的,哪会有整状的,我是从垃圾堆里挨个捡的,碎是碎了些,但总比没有强吧。”小金苦笑道:“这样做成,还不如直接拿麻绳缠一个更好。” 张冲听二人说话,也走过来,看了看笑道:“的确是麻烦了些,不如这样,这几日,外面的事便不用你做了,你只在家把这鞠儿做好。” 小金想了想,道:“没有三两天怕是不成。”狗子听了,叫道:“你这家伙又要偷懒。” 张冲踢了狗子一脚,道:“净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你若会做,你便留下,让小金出去。”狗子听了直摇头,道:“这种娘们做的活,也只有老三那种娇滴滴的能做的来。” 张冲道:“你知道就好,还不去干活。”便将狗子扯出来,连同毛豆一起往库房走去。狗子又缠着毛豆道:“你好歹也去寻些好的东西,除了破布头,就是些臭皮碎,真可惜了你这身武艺。”张冲跳过去扯着狗子的耳朵,道:“说话要仔细些,不知道隔墙有耳吗?这些事说是小事,但让那有心的人听了去,怕又是一场天大的祸事。”毛豆也点头小声道:“大哥说的没错,狗子哥,我们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万不可说溜了嘴,那就不是好玩的了。”狗子吐了吐舌头,笑道:“是我不小心,再也不敢说了。” 三个人取了车子,张冲一路走,一路又和毛豆商量起来,张冲道:“眼下这东西算是有些了,只是这人还没有凑齐,也是件恼人的事。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毛豆想了想,道:“我倒是认识几个好手,不过那几个人都是前三队的,拉过来怕是有些难。”张冲摆了摆手,道:“想都不要想,我们五队,哪个想来,就说我们两个,来到这五队,心里好受吗?”毛豆笑了笑道:“这倒是件真事。除了前三队那几个,倒真有几个人听说咱们演武的事,来找过我,我略了解了一下,不是身手不行,就是品行没有把握。”张冲道:“选人身手只是参考,品行才是关键,莫要引了来,反害了我们。”毛豆道:“所以,我也没有敢在大哥面前说。”张冲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要在我们五队里留意。”毛豆道:“我刚到五队,熟的人不多。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慢慢留意也就是了。”张冲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还是那个原则,宁缺勿滥。” 两个人正说着,却听见前面一阵喧闹。张冲抬起头来,见巡山营的兄弟正押着四五个人往这边走过来。被押的人中,有一个大汉,不知为何,拼命地挣扎起来,巡山营的人见了一拥而上,将那人放翻在地,大家一顿脚乱踹,直到将那人打了个半死,才收了手,又从那被押的人里找了两个出来,将那汉子架起来,继续向前走。 走得近了,巡山营里有一个和毛豆相熟,便和毛豆打了个招呼。毛豆上前和那人聊了几句,才回到张冲身边。张冲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毛豆笑道:“我前几天就听说了,咱们上边那人,最近要动一动,所以让咱们送些人头过去,这个传言果然是真的,咱们眼前这些人就是那些人头。”张冲笑道:“巡山营押的是些什么人,怎么眼生得很?”毛豆道:“有从山下抓来的,有的是别的山头的人,刚才造反的那个是个官兵。” 张冲一楞,道:“官兵?咱们义州向来是官匪一家,怎么还会有官兵?再说了,这官家是好惹的吗,大当家的什么时候变得牛气起来,连官兵的头都敢拿来充功?” 毛豆道:“大哥你枉上山这么多年了,这里面的道道倒真不如我知道的多。咱们义州官匪一家是不假,那只是总的来说。若官不是一家,那么匪还能是一家吗?” 张冲不解道:“官不都是皇帝老儿的吗?难道另外还有个太上皇不成?” 毛豆笑道:“官自然都是皇帝老儿的,不过咱南汉国,什么都缺,可独不缺这官。其实官和匪差不了多少,匪多了山头林立,官多了,派系自然多如牛毛。比如咱家跟的便是知县大人,再上头是义州的长史。可县里主事的,不光知县大人一个,县丞c县尉手底下都有山上的人。所以,我们见了官兵,无论是哪里的,都要客客气气的。但我们上头那人若是不待见谁,我们也就不客气,该抓抓,该杀杀,咱要是客气了,只怕上头那人就对咱们不客气了。刚才那货,是跟着县尉过来剿我们的,这县尉和知县大人一向不和,不灭他灭谁?” 张冲这才听明白,笑道:“也有道理,不过,我以前还真没在山上见到过这种官兵俘虏。”毛豆道:“你以前不大下山自然没有见过,其实官兵基本上不用抓上山,在山底下就都放了。咱们义州的规矩,一个官兵五两银子,见银子便放人,这个人活该他倒霉吧,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人来交赎金,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张冲叹道:“我看那人倒象条好汉,这样白白死了,倒也可惜。”毛豆听了,也是一楞,道:“你不说,我倒没留意,你且等等我。”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等毛豆回来,张冲问道:“没头没脑得跑哪儿去了?”毛豆喘了口气,道:“你刚才说那人象条好汉,我才觉得他有些面熟,刚才追过去一看,果然是那个人。” 张冲怪道:“你认识他,难道他也是骁骑卫的?” 毛豆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他是水师的。以前,我们骁骑卫和水师配合作战时,我们营负责联络,所以我见过他。那个人是水师里的一个小校,听人说他水上功夫了得,所以我的印象特别深。” 张冲道:“这水师的人不好好待在船上,跑到山上不是来找死吗?”毛豆笑道:“他若真待在船上就不是找死,而是等死了。”张冲道:“此话怎讲?”毛豆道:“水师的日子只怕比咱们五队的日子还要难过些。” 北人善车马,南人仗舟楫,这话到了南汉国就有些尴尬了。南汉国的名字里虽有个南字,但境内却没有多少水道湖泊,唯一的一条大河还是与东阳国的界河,所以谈不上什么仗舟楫。若说他们是北人,举国上下连一个像样的养马场都找不出,要是真的善车马,也不至于从立国之日,便被北蛮国薅着头发揍了。 南汉国被夹在善车马的北蛮国和仗舟楫的东阳国之间,日子过的是相当痛苦。幸亏南汉国开国时的几任帝王全是励精图治的贤主,北募骑兵,南组水师,也能将自家的锦绣江山守的固若金汤。 一开始,水师和骑兵的地位是一样的。后来,东阳国的国君一代不如一代,从最初的大规模渡江作战,逐步退为小分队渡江袭扰,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守着自家的江边,心里只祈祷着南汉军不要过来。现在东阳国也就是水军还有点战力,至于陆军,基本上已经烂透了。按理说,南汉国如果有一支差不多的水军,只要能把骁骑卫送过河去,灭掉东阳国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可惜现实中没有太多的如果,南边才消停,北方的北蛮国却折腾的越来越凶了,时不时就南下侵扰。北蛮国全是骑兵,南汉国主力则全是步兵,打仗不是看碟,冷兵器时代,步兵见了骑兵,基本上就抓瞎了,打得过追不上,打不过跑不了。没办法,南汉国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发展骑兵上。 现在南方局势已经明了,东阳国自保都已是勉强,南汉国就算是把河边的军队全撤了,换上几个胳膊上带红箍的大妈,东阳军也一样不敢过来。南汉国权衡再三,决定暂时不动东阳,先把气喘匀了,腾出手,把北蛮国打残了再会来吃这只煮熟的鸭子也不迟。 随着南汉国战略重点的转移,水师的日子就难过起来,粮饷补给越来越不正常,先是拖,后是欠。水师的弟兄也是人,也要吃饭穿衣,养家糊口,军饷拿不到手不说,连吃饱肚子都困难,自然军心不稳。水师的高层虽然没有衣食之忧,但看到别的队伍里同级别的人,克扣军饷,倒卖物资,赚的是钵满盆满,就眼热的不行不行的。回头再看看自己,倒卖物资就算了,朝廷不给补给好多年了,原来那点早就卖光了。军饷倒还有,不过一年鬼才知道能发几次。算来算去,现在的水师除了人没有别的,高层们便自然地将眼光聚焦到了这帮士兵身上。有的士兵被安排到大户人家看家护院,有的被租给镖局帮人家押运物资。象跟随朝廷剿匪这样的大活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得好手才有资格去,所以那个小校才被选上了。 毛豆出身骁骑卫对水师的事也算了解,张冲听完,好久没有说话,抬起头来,对毛豆说:“你说水师的这个人怎么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高利贷 毛豆一楞,这才明白过来,笑道:“这个人的战力不是咱们山寨里寻常人可比的,若能把他收过来,定能事半功倍。但现在有两个问题。首先是这个人是怎样的人,我们都不清楚。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怎么将他留下来。要想救他,说容易很容易,只要出五两银子,一定能把人救下来。不过,关键是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若要留下他,只怕是难。” 张冲想了想道:“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你有没有路子,能让咱们先见那人一面,也好摸摸他的底。” 毛豆不假思索的道:“这个容易。只是银子的事要抓紧。按照惯例,最快明天一早,最迟后天,这人就送走了,到那时就算有了银子也没有办法了。” 张冲点头道:“我心里有数,你先去办这件事。”毛豆答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张冲又叫住他,从怀里掏出十几个铜钱,塞给毛豆。毛豆看了一眼,也不推辞,拿过来放在袖袋里,径直去了。 “今天倒是怪得很啊。”听张冲开口借钱,黄蝶儿满脸疑惑地问道:“你的骨头不是一直硬得很吗?怎么了,想通了,想做小白脸,也好,只要你乖乖听话,老娘便养着你也无妨。” 张冲一脸地黑线,尴尬地笑道:“素质,注意素质。请你听清楚了,我不是找你要钱,我是借,一定会还你的。” 黄蝶儿笑道:“那你对我说,你要钱做什么?若是正事,我给你也就是了。若是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算借也不给你。”张冲一时不知如何说起,便含含糊糊地说:“我是要买个人。” 黄蝶儿听了吓了一跳,叫道:“什么人,这么贵,还要五两银子。你不要当大头,尽着人蒙。我告诉你,山下这几年年景不好,人不值钱,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还要会女红,懂理家的,也不过是七八钱银子。” 张冲苦笑道:“我自己都养活不过来,买的什么大闺女。”黄蝶儿道:“不是大闺女又是什么人?噢,我知道了,你不会去给哪个姐儿赎身吧?那些superstar可贵得很,动不动就要几千上万两,便是义州城有点名气的也少不了几百两,你拿五两去连寒碜一下都也不够。难道是那些私窠子,暗门子里的,小张啊,你的品味有问题啊。” 张冲恨道:“你可不可以不要用你肮脏的心理去度量一个高尚的人,越说越没谱了,连暗门子都出来了,我象那种人吗?”黄蝶儿盯着张冲的脸看了半天,慢慢地道:“倒真不象,你就是那种人。” 张冲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好吧,我没对你从头说,只是觉得麻烦了些,现在看来,不说明白更麻烦。”于是便从头到尾将事情说了一遍,黄蝶儿听了,想了好一会道:“你这事到底靠不靠谱啊,银子倒是不多,可他毕竟是官兵,与咱们山贼是两类人,能不能收住他的心可难说,莫留下个祸患放在身边,那麻烦可就大了。”张冲点头道:“我也正耽心这件事呢。我已经吩咐了兄弟,等我先去摸摸他的底,再做道理。”黄蝶儿道:“这倒有必要。”说着从袖带里摸出一块银子扔给张冲,又道:“小心行得万年船,还是慎重些。” 张冲接过银子,掂了掂五两有余,笑道:“如此便多谢了。”转身待要走,黄蝶儿却笑道:“就这样走了吗?”张冲心中怪道:“还要怎的?莫不是要吻别,这样不好吧,哥是借钱,又不是卖身。不好,若她要用强,可咋办,要不我就从了她?”正想着,又听黄蝶儿道:“这银子说好是借的,现在连个借条都不写吗?” 张冲拍了拍额头,笑道:“光顾着高兴了,一时把这正事给忘了。借条当然要写,我都准备好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并一块炭条来,写了“今借到黄蝶儿现银伍两整。”又在下面工工整整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黄蝶儿道:“你看这样可行?” 黄蝶儿看了一眼,怪道:“哪有这样借钱的道理,利钱都没有一分?算了,我也不必借给你了,只送你好了。”张冲急忙道:“这利钱自然是要给的,只是不知道你要多少?”黄蝶儿飞了一个媚眼过来,道:“我们这么熟识了,怎好多要?”张冲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要酥了,笑道:“不管要多少,只听蝶儿吩咐。”黄蝶儿便拿过炭条,在下面添了一行小字,再递回来,笑道:“只要这些,你看可好。” 张冲接过来一看,当时惊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利钱要七分,想钱想疯了吧,你去抢好了。” 黄蝶儿看张冲的狼狈样子,娇笑道:“若要是讨,那是乞丐,大家都是山贼,自然是要抢的。”张冲急忙将银子扔还黄蝶儿,道:“这钱我不借了总行吧。”黄蝶儿笑道:“你想借,我便借,你想不借,我便不借,你把老娘当什么人了?这事由不得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张冲笑道:“我不给你借条,你也是妄费心机。”见黄蝶儿上前要抢那纸条,知夺不过她,急忙张开口,要将那借条吞进肚子里。黄蝶儿见了,一步上前,单手掐住他的脖子,直把他的舌头都掐了出来。张冲喘不上气来,只得举手告饶,老老实实地将借条交到黄蝶儿手里。黄蝶儿拿过借条,这才松开手,摸了摸张冲的脑袋,笑道:“这样才乖吗,早早给我,还用吃这种苦头?” 张冲猛咳了几声,又使劲晃了晃头,怒道:“别动我的头,我最恨别人摸我的头了。”黄蝶儿冷笑道:“便是老虎屁股,老娘也敢摸上一摸,你这狗头,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这么说话的,我好好的脑袋让你拿来与那大虫的屁股比。”张冲顿了顿,又恨恨地道:“我也不按手印,你那还是废纸一张。” 黄蝶儿笑道:“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不就是个手印吗?那更容易些。”说着,一把拉过张冲的手来,从头上摘下簪子,照着他的中指肚扎了一下,血便从伤口处滴了出来,黄蝶儿也不管张冲疼得怪叫,只扯了那指头,在借条上重重按了一下,笑道:“这下齐了,你可以走了。” 张冲一进寨门,毛豆便寻了过来,凑上前,小声道:“事情都办妥了。”张冲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跟在毛豆的身后,绕到巡山营后面的小角门,毛豆上前,轻轻敲了几下,便有人过来开门。 毛豆引着张冲,在巡山营里七转八转,最后来到一个僻静角落里小屋里。两个人进得门来,毛豆先将张冲安排居中坐了,才转身出去。 不一会功夫,便见毛豆,连同他那个巡山营的熟人一起押着水师的那个汉子走了进来。巡山营的那个喽兵又小声叮嘱了毛豆一句,“定要快些。”便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张冲盯着那汉子看了一会,一摆手道:“给他松绑。”毛豆面露难色,小心地提醒道:“这厮蛮横的紧。”张冲冷哼一声道:“爷要的就是野狼猛虎般的好汉,若是那死羊懒猪一样的货色,又让我来做甚?” 上次马桶事件张冲被关进巡山营的监房时,他曾经在心里做过无数个逃跑的计划,但最后都被自己否决了。据他观察,这巡山营的防守看上去似乎松散,但里面明岗暗哨交叉分布,若无人接应,个人要想跑出去,成功率几乎为零。所以,他很放心,就算眼前这个汉子有本事将他和毛豆放倒,也绝难逃出生天。 那汉子显然被张冲这种居高临下的自信给唬住了,毛豆给他松绑之后,他也没有再做任何反抗,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 张冲冷冷地道:“听说你是条好汉,所以我特来看你一眼,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下面你听好了,我问你什么,你便老实地回答什么,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你明白吗?”那个汉子虽然想表现的硬气一些,但从张冲的话里,听出了一线生机,终究抵不住活命的诱惑,终于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以前在水师中的职务和军衔是什么?”张冲简单干脆地问道。 那汉子听了,定了定神,慢慢回答道:“我叫苟大河,河州人氏,从前在南汉水师静字营第五队,是一名小校。” 张冲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有什么本事?” 苟大河道:“小的只是个寻常的校尉,不敢说有什么本事。要说旱地上的功夫,只能算作平平,中等略偏上而已。但要是说起水里的功夫,不是我吹牛,整个南汉水师里,能比得上我的没有几个。我从小在阳汉河边长大,从咱们这边,空手游到对岸东阳国那边,不用半个时辰。若是可以换气,就算在水里过上天,也不成什么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嫉恨 苟大河兴奋之中透着自信,张冲看了,心中暗道:“这厮讲的不象是假话,若如此五两银子倒是也值。”便伸手示意苟大河不要再往下说了,又转过头,对着毛豆点了点头,道:“看来传言不假,只可惜这厮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带下去吧。” 苟大河听了,急忙分辩道:“不是的,这位头领,我还有话说。”毛豆也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斗胆,还请让他把话说完。” 张冲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苟大河见了,急忙开口道:“我年幼丧父,是老母一个人将我拉扯成人。非是我贪生怕死,只是死倒容易,可我死以后,可怜我那年迈的老母无人奉养。” 张冲叹了口气道:“难得你有如此孝心,倒是我错怪你了。如此,我来问你,我现在指一条活路与你,不知你肯走不肯走。” 苟大河听了,立即双膝跪地,号泣道:“若头领能保我一条活命,来生我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张冲轻轻一笑,道:“我却等不得来生,我只要你今生的这条命。我可以保你不死,但从此后,你这条命便要归我,你可答应?”苟大河略一迟疑,咬了咬牙,道:“我答应。”张冲摆手道:“这可是件大事,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苟大河叹了口气道:“不用再考虑了,就这样吧。”苟大河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渴望活着。从他被俘虏那一刻起,他就没想到过自己会死,内心深处总是觉得,也许就在下一刻,他效忠的那支军队便会派人来解救他。直到今天上午,当他从押解他的喽兵口中得知,他即将被做为山匪处死时,他彻底崩溃了。以前他也曾经设想过自己的无数种死法,但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头颅最后的结局竟然是成为当权者升迁的法码。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当年他进水师的时候,也曾经跪在水师军旗下面起誓,衷于南汉天子,衷于南汉水师,那时的他雄心万丈,一心想着为南汉朝廷建功立业。可现在呢?自己同样是跪在地上,还是起誓,但对象却变成了一个小山寨里,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小头领,这真是一个笑话。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既然是悲剧,那么再多一个笑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冲没有说话,站起身来,便往外走,等到了门口,却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苟大河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果我踏出了这个门口,你就没有机会了。”苟大河坚定地说:“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往后,誓死效忠头领。”张冲点了点头道:“把你从前的姓氏都忘了吧,这世上再也没有苟大河这个名字,只有张大河这个人。念在你是个孝子的份上,特准你回家探母和祭祀之时,方可用苟姓。” 苟大河听了,楞了一下,禁不住热泪盈眶,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哽咽道:“张大河谢统领大恩。”张大河和张冲不一样,张冲来自现代,从小接受的是自由c平等的思想,若是让他改姓称奴,他会觉得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可张大河生活年代,卖身为奴是件很正常的事,水师中的那些将领身边除了亲兵外,都是带着家奴的。那些家奴的地位不仅比他们这些普通士兵要高得多,就连亲兵也不能与之相比,毕竟亲兵是属于朝廷的,而家奴却是自家的,所以张冲的要求对他来说,不仅不会让他觉得难以接受,反而让他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张冲对张大河的表现还算满意,道:“你起来吧。”又转头对毛豆说:“你先送他回去,明天一早我要见到这个人。”等毛豆施礼领命后,这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毛豆便把张大河带过来,到了窝棚门口,毛豆让他在外面候着,自己先走了进去。 张冲见毛豆进来,便笑了笑,毛豆上前施了一礼,笑道:“老大,事情全妥了,刚才我已经和录兵处的人打了招呼,给他上了咱五队的名册。”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道:“这是剩下的银两。” 张冲看了一眼毛豆手中的银子,估摸着还有一两左右,怪道:“怎么还剩下这么多。” 毛豆笑道:“昨日还笑老大对这山寨里的私窝事知道的少,等我自己去办了,才知道我也是个井底之蛙。这事若是按着我以前知道的路子走,咱们那些银子只怕是还不够呢。我问了若干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巧处甚多,于是便暗地里塞给了庞先生二两,又给了管事的c我那个熟人,还有录兵处的人一些,总共用了一两多吧,剩下的就都在这里了。” 张冲笑道:“你办事倒是精道,可惜山猫那厮瞎了眼,将你赶出来。”毛豆笑道:“天意如此,让我跟着老大,属下的前程就全在大哥身上了。”张冲点点头道:“这个自然。这银子且放在你那边,算作我们练兵的经费,少虽少了点,总比没有强。”毛豆听了,便将银子小心地收了起来,又道:“人我带来了,就在门外候着,可否让他进来。”张冲点了点头,毛豆便转身出去,将张大河领了进来。 张大河前脚进了门,狗子和小金后脚就跟了进来,今天早上他二人轮值去打饭,刚刚干完回来,见屋里多了个生人,便问道:“这人是谁?”张冲笑道:“这位便是我昨天夜里对你们说的那个叫做张大河的兄弟。”说着,又把狗子和小金介绍给了大河。刚才在路上,毛豆已经和他讲了一些关于张冲的事情,知道眼前这二位是张冲的结义兄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礼,狗子和小金也还了礼,大家便一起动手,帮着把大河安顿下。 张冲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和沈寄打个招呼比较好,于是将当日的事情安排了一圈,便一个人出了门。刚走出去不远,迎面正好撞见了沈寄。 张冲见沈寄低着头,急匆匆的样子,心中暗道:“这老狗最近怪得很,不知这么急匆匆地又要去做什么坏事。”正想着,沈寄已经走近了,张冲急忙大声招呼了一声。 沈寄一肚子的心思,张冲冷不防得这一嗓子,吓了他一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刚要开口骂,见是张冲,没奈何只好换上一副笑脸,立住了脚,问道:“小三哥唤我何事?” 张冲快步走到沈寄的面前,笑道:“今日是真有事要来请沈头示下。”沈寄笑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张冲道:“录兵处新分给我们五队一人,这个人我要留下来练兵,特来请沈头行个方便。” 沈寄听了,心里一楞,暗道:“这进人之事,我怎么不知道?看来定是张三这厮使的鬼,只怕一切他全都已经办妥了,现在不过是来和我说一声罢了,我若不应也是与事无补。”于是便笑道:“练兵事大,我不是说了吗?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不用事事都来找我。”张冲笑道:“那是沈头大度,我们这做下属的,岂能乱了规矩。”沈寄心里觉得好笑,暗道:“事都做了,倒想起规矩来了。”便又敷衍了两句,只说自己还有事要忙,撇了张冲径直去了。 沈寄一边走一边琢磨,越想这心里越觉得不是个味。“这算是怎么回子事?”沈寄恨恨地想。“现在的张三可是越来越猖狂了,连进人这种大事,都能绕开我这个队长,只怕不用多少时日,整个五队也要姓张了。” 刚听说五队要参加演武时,他还指望着能利用张冲提高一下五队的地位。若是五队也有了下山作战的机会,那么光战利品和赏钱,他就能从中得到许多的好处。不过现在看来,演武之事,不仅与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若要是演得好,只怕自己连这个队长的位子都保不住了。“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这小子得逞了。”沈寄心道,“总要找个办法,把这件事给他搅黄了。” 正想得出神,忽然感到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回头一看,却是山猫,心中便生出主意来了,暗暗笑道:“我这边正想睡觉,那边便把枕头递过来了,这小子来得倒真是时候,” 山猫却不知道沈寄的鬼心思,开口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只低着头,也不怕摔跤。”沈寄摇了摇头,笑道:“也没想什么,不过是队里那些针头线脑的麻烦事罢了。”山猫疑惑地打量着沈寄,道:“我看不象,你一脸愁容,莫不是遇上什么烦心的事了?”沈寄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烦心事,你以为我这边象你们三队吗,办的全是大事,我倒是想烦,可是去没有这个机会。”山猫笑道:“你这老货,刚才远远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好心过来问问,却惹出你这多怪话来。好了,没事最好,我便走了。” “你且留步。”沈寄急忙叫住山猫,张了张口,停了一下,却又把嘴闭上,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也没什么,你还是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首场球赛 见沈寄欲言又止,山猫果然上了套,扯住沈寄道:“你这老货,尽管吞吞吐吐地吊人胃口,有什么话直说不就完了吗?” 沈寄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刚才只是时气生心,随口说说,只当我什么没说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忙正事要紧。”山猫哪里肯依,道:“你有什么狗屁正事,说话哪有说半句的,把事情说清楚了,不然今天你别想走。” 沈寄苦笑道:“你个混货,楞是不讲道理。我就告诉你吧,就是张三和毛豆两个小子,这几日整天在背后说你。” 山猫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道:“就知道你个老货没什么正经,我当什么事,原来是这两个小兔崽子,任他们说去,在这鸡头山上,他们还反不了天。” 沈寄见山猫对此不以为然,心中暗道:“看来这火候还不到,我且再添上一把柴才好。”于是笑道:“我都说了,不说也罢,是你楞拉着要我说,现在却又说我不正经。我刚才所以迟疑,也是觉得,不就是在背后骂上几句吗,随他说些什么,咱又不少块肉不是?别说听不到,就算是当面听了,也只当听赖狗恶叫好了。” 山猫知道二人心中有火,肯定在背后是有怨言的,不说上几声怪话反倒不正常。可现在让沈寄当面道出来,自己这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怒道:“这两个猪狗一样的东西竟敢在背后骂我,你且说说,他们都骂了些什么?” 沈寄轻轻推了山猫一把,笑道:“就是个混人。骂人呗,还能有什么好话,我再说一遍,那算是他们的,还是我骂的。算了,我这边真有事,就这样吧。” 山猫哪里肯放他走,只问他张冲和毛豆都骂了他些什么。沈寄就是不说,只道:“又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你非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白白生气。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让你理会他们骂什么,只劝你今后要小心那两个人。现在的年轻人,不比我们那时,都是些老实厚道的,他们可是什么事都能行得出来的。” 山猫听了冷笑道:“要我小心,真是笑话,我山猫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走着瞧吧,应该是他们小心自己的狗命才对。” 张冲不知道沈寄已经开始在背后算计起自己来了,一天到晚只忙着练兵的事。到了第三天早晨,小金果然把鞠儿做好了,拿到给张冲面前,道:“我从来不喜欢玩这种玩意,以前也只是见人家玩过,大致上应该如此,你看看是不是?” 听小金这么一说,大家就都围了过来,张冲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鞠这种东西,但看到眼前小金做的这个,张冲和他的小伙伴们都震惊了。那日,他见毛豆拿出一堆碎皮,他的脑袋也大了,当时想只要小金能把皮子凑起来,勉强可用,就算很了不起了,至于成品是什么样子,他基本上不抱任何幻想。可眼前这个球儿做得确实精致,小金将那些碎皮一一分捡,全部裁成了大小相同的规则六边形,在拼接的时候,也是用了心的,任意两块相邻的皮子颜色都不相同,杂色相间,视觉效果绝佳。缝得也仔细,针脚密密麻麻,一看就非常结实。 张冲将球拿在手中反来复去看,觉得比起那些现代工厂里利用自动化设备,采用标准化工艺生产出来的足球来,不仅不逊色分毫,反倒是要更胜一筹,忍不住一挑大拇哥,道:“不愧是巧手金待诏,果然好手艺。”大家看了,也都赞不绝口,齐声喝彩。 狗子在一旁听了,便有些站不住了,急忙道:“那球里面的东西可是我塞的,若是少了我这份力气,那球儿可就松塌塌的,不堪用了。”张冲笑道:“二弟也辛苦了,你也有一份功劳。”狗子嘿嘿笑道:“既然大哥也说有我的功劳,是不是也得给点好处才是。” 张冲一楞,忍不住笑道:“那是自然,好处是少不了你的。这样,你现在先赶紧去找四根差不多样的棍子来,虎口粗细,长短要比你高一些。”狗子不解地问道:“找那玩意做什么?”张冲道:“你不是要好处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狗子听张冲这么说,便一溜烟地跑出去找棍子了。 这么精美的球儿,不赶紧尝试一下,那真是暴殄天物了。张冲急忙招呼众人,要大家今日手脚务必要快一些,早点把活做完,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场了。 等把活干完了,张冲便带着众人来到他们经常玩的空地上,又问狗子:“我让你找的棍子呢?赶紧拿过来。”狗子应道:“就在车上放着。”说着,便回车上抽出棍子,扛着跑回来,问道:“棍子拿来了,下面要做什么?”张冲便让狗子跟着他,安排他将四根木棍在他指定的地方插好。 狗子麻利地棍子弄好,便迫不急待地问:“然后呢?”张冲笑道:“然后我们就可以踢球了。”狗子道:“不带这么玩的,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就让我玩这个,这就是你说的好处?”张冲道:“你不知道,这个东西好玩的很。”小金看了看,道:“踢球就踢好了,支这些棍子做什么?”张冲道:“若没有这些棍子,大家只是踢来踢去的有什么趣味。两根棍子中间就当是球门,踢的时候,咱们分成两帮,一家一个,大家只管往对方门里踢,踢进多的就算赢。”狗子这时才明白过来,叫道:“大哥真是不地道,哄我说有什么好处,原来只是赚我干活。”张冲笑着踢了狗子一脚道:“你个混帐,知足吧,能带着你玩就不错了。” 接下来,张冲让大河和自己一队,狗子c小金和毛豆一队。又交待踢球的时候只能用脚和身体,不可以用手和上肢接触球,只要不攻击对方的要害部位,怎么踢都可以,哪个队踢进的球多,哪个队赢。 狗子一直觉得自己上了当,心里不痛快,听张冲讲完踢球的规则,怪声道:“我只当是什么新鲜的玩意,这说来说去,还是训狗的勾当啊。咱们这练兵,先是拿着小旗子摇,如今又做出这么个尿脬来,等咱们练成了,这鸡头山只怕要改成叫狗头山才妥当些。”张冲怒道:“你这狗才,再要胡说八道,这棍子可是现成的。”狗子见张冲动了气,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张冲先领着大家做了些准备活动,又道:“这样空踢有些寡味,我想总要有点彩头才有意思。不如这样,哪个队赢了,咱们便奖励他们每人一个白面馒头,若是输了,每人罚他做一百个俯卧撑,大家认为可好?” 狗子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我就不信你能有馒头。又来这一套,大哥,你就别画馒头给我们充饥了,再把饿劲给勾上来,就真踢不动球了。” 张冲也不理他,只打了响指,对毛豆说:“拿出来让这厮见识见识。”毛豆听了,果然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两个馒头,在狗子面前晃了晃。狗子一见,眼前一亮,扑上来就要抢,张冲一把将他拦下,道:“急什么,你听明白了,赢得才有馒头吃。”狗子急道:“那还等什么,快踢快踢。” 毛豆又开口道:“先别急着踢,还有东西没拿出来。”说着竟然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沙漏来。张冲惊道:“你从哪儿搞的这玩意?”毛豆笑道:“有金待诏在,想要什么没有。”说完举着沙漏对大家说,“等上面沙斗的沙子流完了,就算一局,三局两胜,大家可听明白了?” 张冲上学的时候,体育课上正儿八百的学过几节足球课,大河和毛豆都出身军营,对蹴鞠也不陌生,只是狗子和小金以前都没有玩过,两队之间的实力还是有差距的时候。踢到最后,张冲给大河使了个眼色,两人故意放水,才让狗子他们队赢了这首场比赛。 狗子玩得很嗨,又如愿吃上了馒头,不仅满肚子怨气没了,反而成了众人中热情最高的一个。没事的时候,也要踢上几脚。干起活来也麻利了许多,还一个劲地催着大家都别磨蹭,赶紧干完活好踢球。 张冲并不在意大家踢得如何,在这里,就算能踢到杀入世界杯决赛的水平又有什么用?他要的是大家的配合。要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能通过队友的一个眼神,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可以准确地判断出队友的意图来,那么到了实战中,这个团队就可以无往而不胜了。 黄蝶儿开始见张冲领着众人玩球,便笑他不务正业,但看了几天,见他们玩的确实开心,心也就动了,忍不住也要下场踢几脚。 黄蝶儿说出这个想法,把张冲着实吓了一跳,急道:“那怎么可以,让我在众人面前怎样介绍你。” 黄蝶儿压根没有理会他,道:“那是你的事情。”说着便径直走了过去。张冲苦劝不住,只能心中暗暗叫苦,紧紧在后面跟了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赞助商 毛豆正带着狗子c小金和大河在那边压腿下腰地热身,忽然看见一个容貌俊俏,体态婀娜的姑娘正款款朝着他们走过来,众人便象是集体中了定身术,一个个傻站在那里,呆呆地盯着姑娘看。 张冲见此情景,急忙快走几步,赶到那姑娘的前面,干咳了一声,生硬地笑道:“来,大家先停一下,我有事情要宣布。”然后回身指着那位姑娘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们这次演武的赞助商,黄蝶儿姑娘,大家鼓掌欢迎。”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忙不迭地抬起手,热烈地鼓起掌来。张冲见场面有些失控,急忙道:“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有个意思就行了。”边说边伸出双手,重复地做着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停下来。不过,效果很明显是不太理想,大家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个个满脸地兴奋,魔怔了一般地拍着巴掌围了上来。 “嫂子好。”狗子突然高声叫道。他这一嗓子倒是喊痛快了,张冲可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一嗓子把他闹了个措手不及,当时就涨红了脸,手忙脚乱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个二货,快快闭上你的嘴,只管乱叫什么?” 黄蝶儿笑盈盈地站在一边,听狗子这样叫她,当时就乐了,道:“还是二弟会说话。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我这边只有些烧饼,你可不要嫌弃。”说着从腰间的兜囊中掏出一个烧饼来。狗子这时真的象一只狗,一只看到了骨头的狗,连声说着:“不嫌不嫌,谢谢嫂子,”便红着眼扑了上去。 看着狗子一副没羞没臊的样子,张冲瞬间有了一种智商不够用的感觉,恍恍惚惚地戳了戳近前的小金道:“我真搞不明白了,狗子这厮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这货的马屁总是拍得又稳又准又狠呢?” 小金恨恨地道:“我也觉得这厮太不是东西了,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出口。”眼睛却一直盯着黄蝶儿,高声问道:“嫂子,不知道现在再叫‘嫂子好’,还有烧饼吗?” 黄蝶儿笑着点了点头,口中却道:“你是小金吧,三弟太客气了,便是不叫,也有你的份。” 小金这边还没有开口,毛豆便后面冲上来,高声喊道:“嫂子好!”小金急了,扯着毛豆的衣服便往后拽,责道:“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还讲不讲个先来后到。”黄蝶儿急忙打圆场道:“你们也不要争,既然叫了,就是自家人,人人都有份。” 张冲看着他们一个个狼吞虎咽啃烧饼的样子,臊得双膝发软,跌坐在地下,捶地哀号道:“苍天啊,大地啊,都睁睁眼吧,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货啊,底线呢,节操呢?”号罢抬起头,恰好看见大河正直着脖子在那里咽口水呢,便急忙抬手指着他道:“大河,我一向看好你,你要注意了,可不能象他们那样。” 大河坚定地点了点头,应道:“老大不用多说,我自知我的身份,我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张冲这才松了口气道:“这还差不多,总算没看错你。”话音未落,却见大河快步走到黄蝶儿面前,立正站好,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道:“夫人好。”只这一句,便把张冲噎了个白眼朝天,直接背过气去。 黄蝶儿见大河是个懂事的,更是眉开眼笑,道:“你便是那个张大河吧,早就听阿冲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条好汉。大河,以后好好跟着我家阿冲,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说着,又拿出一个烧饼,亲手送到大河手中。大河见黄蝶儿如此抬举自己,满脸受宠若惊地样子,激动地挺起胸脯高声道:“请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誓死效忠冲爷。” 张冲听了,气得从地上跳起来,骂道:“你还有脸说,胳膊肘朝外得都要扭断了。你自己瞧瞧你现在这副德行,这样就是誓死效忠?真佩服你那一把胡子,这么厚的脸皮都能钻出来。”骂完大河,又转头指着黄蝶儿道:“成心是吧,你且给我听好了” 没等张冲说完,黄蝶儿便拦住他,故作为难道:“你就别跟着叫我爱听的了,今天的饼子真的没了,若真心要叫,明儿赶早。”大家听了,一齐哄笑起来。 张冲终于尝到了全军覆没,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便沉着脸不说话。黄蝶儿见张冲真的生气了,担心把他惹急了,急忙收场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赶明儿,我再给你们带好吃的。”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欢呼。黄蝶儿又道:“看你们踢球踢的热闹,我也来踢几脚怎样?” 狗子的嘴今天利索得很,没等大家开口,便抢先道:“太好了,嫂子若能出场,那可是我们兄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张冲跳过去,对着狗子就是一阵乱打,狗子边躲边争辩道:“我也只是说说我自己的想法,单我说又不算数,究竟同不同意,还得问问大伙,你不能老针对我一个人吧。”张冲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反对。”大家便都跟着起哄,道:“我们都同意。”毛豆笑道:“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无效。”张冲见无力回天,赌气道:“如此,我就不玩了。”小金道:“大哥许是累了,你就在一边歇着好了,反正多你一个不算多,少你一个不算少。” 毛豆则开始张罗着分组,可大家都想和黄蝶儿一队,毛豆也没有办法,想了半天,道:“还是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吧。”张冲见自己真被这帮牲口给晾在一边,只能不顾颜面,冲到众人中间道:“石头剪刀布什么,老子来定。”狗子怪道:“大哥,你不是不玩了吗?”张冲白了他一眼,道:“凭什么我不玩,现在我来宣布分组。” “一边玩去。”众人齐声喝道。“想玩就按规矩来,石头剪刀布,不想玩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狗子得意地说。 “反了,全反了。”张冲捶胸顿足道:“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众人可不管他在一边扑天抢地,自顾寻找对手,撸起袖子石头剪刀布起来。张冲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选择了,只剩下黄蝶儿一个人站在一边。张冲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小金道:“大哥,反正嫂子已定下来不和你一组了,你就不用麻烦了,一会只让嫂子定和谁一组就行了。” 说话间,大家已经分出结果来,最后黄蝶儿选了狗子c大河那一组,张冲只能和毛豆c小金站一边了。张冲恶狠狠地对二人道:“今天你们若不能赢,晚饭就不要吃了。”小金笑道:“我又不是狗子,一顿半顿的不吃,也没有什么关系。”张冲听了,喘着粗气道:“没的玩了,没开始呢,内奸先出来了。” 众人在山上多日,莫说是女人,这前寨便是只狗儿都是公的。天上突然掉下这样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一个个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再踢起球来,自然是精气神爆表。 张冲打定主意要在球场上狠狠教训一下黄蝶儿,也好借机出了胸中这口闷气,怎奈他的球技本来就连二把刀的水平都够不上,其他人又是满心思的想着怎样让黄蝶儿开心,尽管他玩了命,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蝶儿如同一只蝶儿一样在场上飞舞,将银铃般的笑声洒得全场都是。到了现在,输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最后的结果是除了张冲,皆大欢喜。 张冲真没有料到黄蝶儿的出现会有这种效果,心中暗道:“照这样下去,练兵之事肯定会事半功倍。”但黄蝶儿毕竟是自己的女朋友,张冲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脸上便有些别别扭扭,不过大家都忙着开心,谁又会去理会他那点小心思呢? 球寨结束了,张冲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手下这帮象服用了过量兴奋剂一般的兄弟,心中恨道:“我靠,这帮熊孩子,闹得也太欢了些,绝对是作业太少了。”于是大声喊道:“明天早上正式演练,全体负重二十斤,二十里山路强行军,谁要是完不下来,先做二百个俯卧撑再说。” 狗子听了,凑到黄蝶儿跟前,笑着问道:“听到了没有,大哥要疯了。明天我们演练,嫂子你来不来?”黄蝶儿笑道:“放心吧,明早我肯定来,给你们加油。” “来什么来?”张冲气极败坏地道:“严肃点,我们这儿练兵呢,你跟着瞎起什么哄,不是捣乱吗?” 黄蝶儿今天玩的实在是尽兴,又见张冲为她把醋坛子都打翻了,知他是在意自己的,心中更喜,却故意不去理他,转头对着众人笑道:“兄弟们愿意我来吗?”大家齐声嚎道:“愿意。” 黄蝶儿叹了口气,深情地望着张冲道:“听听,民意,这就是民意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闯门 说归说,闹归闹,张冲对第一次拉练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又没当过兵,电影电视里演的那些训练,着实不靠谱,究竟怎样组织这次行动,他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回到窝棚,张冲便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一块商量明天拉练的事,多一个多一个想法,不管怎样,集思广义总是没有错的。 张冲的意见是这次拉练要光单单搞成体能训练,要尽量的贴近实战,毛豆和大河也表示赞同,他们以前都是上过战场的,平常也进行过行军的训练,所以让他两个人先说。大河道:“行军打仗不比寻常出行,要带足必要的装备,所以负重的问题是首先要解决的。可我们现在的装备不齐,最简便易行的办法是做个背袋,里面装上些沙子石块。”张冲听了很感兴趣,便让他把负重袋子的模样画出来,大河拿起炭条,吃力地画了半天,还是歪歪扭扭地不成样子,毛豆看了,便把炭条要过来,简单几笔便勾了个草图出来,张冲接过来一看,有点象现代常见的那种双肩背的旅行包,便将图交给小金道:“你先看看,能不能赶制出来。” 小金扫了一眼,道:“这个简单得很,只是咱没有那么多结实的布。”大河在一旁插嘴道:“以前我在的那营中,物资短缺,都是用麻袋来做,只是不太耐用,几次就磨坏了。”张冲想了想,道:“非常时期,没有那么多讲究,就先用麻袋吧。小金你现在就去义父那边看看,若是没有咱们再另做打算。”小金应了一声,便直奔伙房去了。 毛豆又道:“既然要贴近实战,那么这次拉练的线路选择很关键,我的意思是我们的行军路线要各种地形兼顾,路况难易结合。”张冲这几日虽陪着黄蝶儿四处乱走,但也只限于附近的地方,在线路的选择上一头雾水,便干脆不插言,让毛豆做决定。狗子是个老林子,虽没出过寨门几次,但对走过的地方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在一边跟着出主意,两个人头碰头地商量了半天,刚把线路确定下来,小金就拎着几条粗布麻袋回来了,笑道:“老爹那边还真有,给我找了几条,应该足够了。”张冲心中大喜,道:“真是天助我也。”急忙吩咐小金c狗子带着大河去找些石块回来。 等他们出去了,张冲又悄悄地吩咐毛豆:“你提前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再去寻些红花油c金创药之类的药品,不要怕花钱。这么高强度的野外训练,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如果补给和救援跟不上,说不定拉练没完人就残了。”毛豆点头称是,也出去操办了。 第二天,大家一大早便起了床,各自收拾利索了,最后将背袋背好,便一起往寨外走去。 天光尚早,一个守门的喽兵正倚着寨门打盹,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抬眼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只见前方有一众人收拾得齐齐整整的,背后都背着袋子,正杀气腾腾地直奔寨门而来,急忙发了个示警的信号,便迎上前去,高声叫道:“什么人,站住,再不站住开弓放箭了。” 狗子每天都要从这寨门进进出出地走上几次,心里已把这儿当成了自家的炕头,今早上突然见有人阻拦,不由得动起怒来,高声回道:“放箭放箭,放你妹的箭啊,来,快快放来,你家狗爷若躲一躲,便是小娘养的。” 那个喽兵听出是狗子的声,本待要开门放行,但听狗子说话难听,心中的火就被激了起来,道:“我管你是小娘养的,还是生的,若要出去,只拿路引出来。”说话间,狗子已到了眼前,道:“老子没什么鸟路引,赶紧给爷开门,耽误了正事,拆了你小子的骨头。” 可巧今天值勤的喽兵也是个楞货,自他进了巡山营,除了自家的那些头领外,还没什么人敢在他面前粗声大气,现听狗子开口小子,闭口爷的,心里十二分地不乐意,冷冷地道:“你家祖宗便在这儿,只是祖宗的骨头硬得很,能不拆得动,就看你那小娘教你多少本事了。” 那喽兵只盯着狗子,没提防张冲从后面上来,劈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喝道:“你是谁家祖宗,你当这鸡头山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洒野?”喽兵没来由地吃了一耳光,疯了一般地朝着张冲扑上来。大河见张冲上前,精神便已经紧张起来,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没等那喽兵近张冲的身,便飞起一脚,正好踹在那喽兵的小腹上,喽兵当时就疼得捂着小肚子跪倒在地上。 这时,其他的守门喽兵才赶过来,那喽兵一见援兵到了,也顾不得疼了,咬着牙道:“弟兄们,这几个人没有路引,还要强行闯关,快快把他们拿了。”众喽兵见自己的人吃了亏,哪还管什么理由不理由,便要一涌而上。 张冲见状,上前一步,倒背双手,阴沉着脸,厉声喝道:“放肆,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张冲自从与二队的人打了一架后,在山寨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守门众喽兵全都认得他。平日张冲在寨子里,总是臭着一张脸,一副孤狂冷傲的样子,人们暗地里都叫他“小二当家”。众喽兵虽每日见他进进出出的,毕竟没有直接接触过,今日面对面见了他的行动作派,又听他开口说话,果然有些说不出的气势,众人也就被他唬住了,竟全停住身形,一齐看着张冲。别说众喽兵,便是毛豆和大河也觉得心里一紧,立即从张冲的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是悍将才能拥有的气势啊!”两个老兵心中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挨打的那个喽兵都快哭了,心道:“这张三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一点脸不要?你们先骂的人,却说我洒野,你们没有路引,还要闯关,却说我们造反,人总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吧?”越是生气,越是说不出话来,只拿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张冲。 张冲没有理他,拿眼扫了众人一圈,却没有发现领值队长的影子,便道:“你们队长呢?让他过来说话。” 挨打的那个喽兵冷哼一声,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们的队长说话,弟兄们,一齐上前,将这个反叛拿了,大家都有功劳。” 张冲笑道:“我现在是五队的演武队长,配不配的,不是你这等人可以讲的,若是再满口胡说,你要想想,这上峰的罪你可担得起,我就不信,你们巡山营的棍子打在自己人身上不破皮烂肉。” 众喽兵听了更加不敢乱动,就有人跑回去找队长报告。那个领值的队长其实一直躲在门口的岗棚里,这边的事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见事情越闹越大,怕不好收场,只能急忙走出来,笑道:“我当是谁,这不是一家子吗?怎么了,大清早的生这么大的气。” 张冲听他这么说,才知道这队长原来也是姓张的,便抱拳施礼道:“张队长,我们今日要出门操练,可这位兄弟却拦在门口,执意不放我们出去,是何道理?” 在队长这个层面上,对内幕的掌握自然要比普通喽兵多一些。张队长早就听说这张冲是二当家的看重的人,这次五队演武便是专门为张冲量身打造的,提拔重用之意昭然若揭,自己哪里得罪的起,便笑着连声道:“误会,误会。我这小兄弟不懂事,一家子,你大人大量,莫要怪罪。”说着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开门,莫误了冲爷操练。” 张冲见张队长客气,也就借坡下驴,道:“一家子太客气了,不是我急,只是这演武之事是二当家亲口安排小弟的,若到时出了丑,二当家的脸面上也不好看不是。当日,二当家的还吩咐,操练之事,可便宜行事,不受常规约束,自有他去打招呼。也是我大意,就没有去你们那边开路引,冲撞之处,还望张队长海涵。” 张队长笑着拍手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是误会吧。只是我们还没有接到通知,所以怠慢了,还请恕罪。” 张冲故作惊讶道:“怎么,没有接到通知吗?许是二当家的事多,给耽误了。可这练兵事急,马虎不得。这样吧,我也不能让一家子难做。你先让我手下的弟兄出去操练,只留下我押在这儿,你们现在就可以去问问二当家的,如果是我扯谎,我甘愿领罪。” 张队长摆手笑道:“你这是笑话哥哥啊,若要留下押着,哥哥替你留下,不更方便些吗?练兵重要,老弟辛苦了,演武成功之时,你可要请我喝一杯庆功酒。” “一杯哪够。”张冲笑道:“咱们至亲兄弟,当一醉方休才对。” 一众人出了寨门,狗子便迫不急待地湊到张冲的面前,小声问道:“这次咱们演武果真是二当家的安排的吗?”张冲白了他一眼道:“你自去找二当家的问问不就行了。”狗子听了,讪讪道:“我哪敢去问二当家的。”小金便在后面笑道:“你不敢去问二当家的,难道巡山营的那些人就敢去问吗?”狗子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原来” 张冲急忙拦住他的话头道:“噢,噢,噢你个大头鬼啊,闭上你的鸟嘴,就你事多,今后要是你再惹事生非,看我怎么收拾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拉练 等众人赶到昨天说好的集合地点,黄蝶儿早就等在那里了。为了今天的拉练,黄蝶儿特别换了一身白色的劲装,娇俏俏地迎风而立,那飒爽英姿直接亮瞎了众人的钛合金狗眼。 张冲见了,刚刚扶起的酸坛子,再次被打翻在地,心里便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溜溜的感觉,见大家欢呼雀跃着待要上前,张冲急忙便喝住众人,一个人来到黄蝶儿近前,气呼呼地小声道:“这是拉练,又不是相亲,打扮得乔模乔样的,得瑟什么?” 黄蝶儿拉着张冲的胳膊,娇声道:“好看吗,这身衣服我可是一次都没穿过,今天特意穿来给你看的。” 张冲怕大家看了又要起哄,急忙甩开黄蝶儿道:“好好说话,注意影响。” 黄蝶儿乖巧地福了一礼道:“遵命。”便直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张冲,口中啧啧道:“我们家阿冲真是越来越有官威了,我看再过几日,咱便下山去投军,便是个将军也做的。”张冲怕她还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花样来,不敢和继续纠缠下去,只白了她一眼,道:“我也不和你争,只当你是夸我。”黄蝶儿嘘了一声,扬了扬手,道:“真没意思,不理你了,我去找兄弟们说话。” 张冲知道自己也拦不住她,索性由着她去了。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即将付诸行动的这次拉练,张冲以前跑过几次马拉松,最好完赛成绩是破过四的,虽然这次加了负重,但只是一个半马,张冲还是很有把握的。大河和毛豆都出身兵营,做过最底层的士兵,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狗子从小窜山越岭的,就更不用说了。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小金,张冲心里有“半马恐惧症”,因为这半马看上去路程比全马少了一半,应该更简单些,但事实上半马比起全马更能要人命。小金的身体素质最差,平时又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能不能下坚持下来倒是次要,若真的出了事,那可就太不值了。 大家见了黄蝶儿,立即激情四射起来,恨不得立即就飞跑起来。张冲好不容易才把大家安顿下来,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正式拉练了。大家一定要记清楚,我们这次拉练,不是要求个人跑得有多快,而是看我们的整体速度。大家可以想一下,如果现在两军对垒,就你一个人跑过去了,那就不是去打仗,而是去送死了。如果现在我们败了,我们落在最后的那个兄弟怎么办?让这个兄弟自生自灭,你们答应不答应。”众人七嘴八舌地道:“当然不答应。”“那怎么行,都是自家兄弟,那能丢下不管。” 张冲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声喝道:“我只问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众人齐声应道。 “我听不清楚。”张冲吼道:“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众人越喊越激动,最后一起歇斯底里地狂吼起来。 “好!大家都是好样的。”张冲高声道:“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生死兄弟,活一起活,死一起死。出发!” 众人心中的烈火彻底燃烧起来了,听到张冲一声令下,一个个狂吼着冲了出去。大河的心里更是激动不已,当时,如果他那些同伴在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自己也不至于落个被生擒活捉的下场。生死兄弟,活一起活,死一起死,就为这一句誓言,便是死了又有什么遗憾,大河突然觉得心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擦了擦眼边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快步跟着队伍向前跑去。 毛豆一开始是要求跑第一个的,他的理由是他曾经做过斥侯,对周围的环境有一种职业化的敏感,由他打头最为保险。但张冲却不这么认为,他更希望给狗子一次锻炼的机会,狗子虽说从小在林子里长大,但打猎和打仗总是两码事,为了让他能从一个优秀的猎人迅速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战士,张冲决定安排狗子跑在最前头。 张冲特意嘱咐狗子:“你不要只闷着头跑,这林中多的是蛇蝎毒虫,一旦发现,要立即清除,若不能立即清除的,务必要做好标志,提醒后面的人注意。特别是发现了危险的野兽,一定要提前示警,别出去跑一趟回来,半拉屁股让狼给咬没了。”狗子笑道:“凭咱的本事,若真遇上狼那倒是件美事,我定剥了它的皮送你做个坎肩。”张冲道:“别整那些没用的,我刚才说的这些还不够,我不知道这林中有没有咱们山上设的机关陷井,一定要仔细,这些东西可是能要人命的。”听了张冲的话,狗子正色道:“你尽管放心,我晓得厉害。”张冲最后道:“你还要注意,哪些地方能够藏人,哪些地方可以设消息埋伏,别怕麻烦,全部标记好了,毛豆跟在后面才好记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安排好狗子,张冲又对毛豆说:“你的任务最重,狗子现在需要人带,这件事就全靠你了,而且你后面是小金,他的实力最弱,你要兼顾小金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压一压速度,保证他能跟上。”毛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大哥放心好了。” 张冲又再三地叮嘱小金:“你一定要稳住,你的实力与狗子和毛豆没法比,他们跑多快没关系,你只管跑自己的,量力而行,实在跑不动了,走也可以,不要怕掉队,不管出了什么情况,你都要记着,我们就在你后面。”小金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我会尽全力的。” 大河听自己被安排在第四位,便道:“这样不好,我是您的家兵,理应在您身边,就算是分开,也得由我殿后才是。”张冲笑了笑道:“道理上是这样的,但你和毛豆都是老兵了,作战经验丰富,有前后兼顾的能力,这点我比不上。你记住,这次拉练成绩如何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安全,不能出一点问题,不然咱们的训练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大河见他如此爱护兄弟,心中感动,便不再坚持,点头领命。 一开始大家的速度都很快,张冲跑起来感觉有些吃力,黄蝶儿陪着他跑了几步,便有些不耐烦,道:“象你这样跑法,几时才能跑完,快些快些。”张冲只朝着她摆摆手,也不说话,慢慢地寻找着自己的节奏。黄蝶儿看了,问道:“你在做什么,又快又慢,怪怪的。” 张冲终于找到了感觉,呼吸也流畅起来,这才转头对着黄蝶儿笑道:“你不要小看这跑步,和你练功夫一样,都是有技巧的。呼吸c步频c步幅都有讲究,只有方法正确,才能跑得又远又快,还不伤身体。”黄蝶儿道:“就是你的怪道理多。对了,我来问你,你对毛豆和大河都说了些什么?” 张冲怪道:“说的多了去了,我知道你要问哪句,怎么了?”黄蝶儿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感觉他们两个人怪得很。”张冲也觉得好奇,笑了笑道:“你倒说说,怎么怪法?”黄蝶儿道:“我也说不出来,但是能感觉出来,他们今天见了我没有昨天那么亲热,而是恭敬了不少,你说是不是怪事。”张冲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是不敢和这帮牲口提起你的话题的,真不够生气的。再说了,只我一个人对你亲热,还不够吗?” 听张冲这样说,黄蝶儿心里美美的,笑道:“当然够了,我才不管别人对我怎样呢,我只要你对我好。”张冲边跑边举手起誓道:“我当然对你好。” 黄蝶儿难得了静了许久,才开口道:“我要你起誓,只对我一个人好。”张冲听了,便又再举起手道:“我发誓只对你好。” 黄蝶儿又道:“你还要起誓,不要别人对你好。”张冲忍不住笑了,道:“这个难了些,我义父就对我好,狗子c小金也对我好,难不成我以后就不理他们了。” 黄蝶儿板着脸,伸出粉拳,捶了张冲一下,道:“你不老实,你知道我指的不是他们几个。”张冲笑了起来,道:“那就更不用了,也就是你才会对我好,哪还会有别人对我好的。”黄蝶儿真的生了气,扭过头,恼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三心二意的。”说着眼圈竟然红了起来。 张冲一看,心里便着急了,忙道:“你不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别说女孩子,我连真正的朋友都没有一个。上了山,义父对我很好,让我重新感受到了亲情。后来,结识了小金和狗子,他们让我感受到了友情,再后来,我认识了你,我说的是实话,从来没有女孩子喜好我,只有你看得起我,不嫌我出身卑微,地位低下,每天陪着我,我很知足,这一生有你也就够了。我只觉得起誓太轻了,轻得不能表达我的心意,蝶儿,我早就想告诉你,这一生我只对你一个人好,永远只对你一个人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意外 没有音乐,没有欢呼,没有闪光灯,没有穿着短裙的啦啦队,但张冲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跑得最幸福的一次半马。 快到终点时,他和黄蝶儿才追上前面的张大河。张大河跑得很憋屈,尽管他前面的小金已经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在他看来,还是比走快不了多少。有几次,他超上去,想架着小金一起跑,可小金死活不答应,只说:“不用管我,你只管上前,我没事的。”大河知道自己的任务主要是照顾小金,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怎敢先跑,只能跟在后面慢慢地向前挪。 一回到,小金便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子瘫在地上。张冲跑过来,见小金面色苍白,急忙上前把他架起来,道:“别停下来,再坚持一下,慢慢走一段,直接躺下会没命的。” 小金虽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见张冲一脸紧张的样子,知他所言不假,便咬着牙坚持着往前迈步。大河和毛豆看了,急忙上前,将张冲替下来,一边一个架着小金。张冲仍然不放心,跟在一边,边走边道:“走,继续走。老三慢慢调匀呼吸,不要停。”一直走到小金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这才让他停下来休息。 就在张冲一众人还在从林子里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时,二当家的就已经知道了张冲带人冲寨门的事,而且听到了不只一个版本。无论哪个版本都肯定和原版的有出入,但除了原版,所有的版本无论情节如何变化,核心内容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张冲打着二当家的旗号,在外面如何的嚣张跋扈。 赵戎听了,冷冷一笑道:“这张冲倒是会借势。” “要不要我去警告他们一下。”胡满站在赵戎身边,小声地询问道。赵戎摆了摆手,道:“这帮家伙的獠牙刚长出来,还不锋利,现在就给他们套上笼头,太早了些。” 几天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张冲终于放下心,他一直在试探着二当家的底线,显然这次自己又赢了。他知道二当家的不会白白地纵容自己,这里面肯定是有代价的。张冲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赵戎的面容,他正象个奸商一样看着自己,苍白脸上挂着他怎么也琢磨不透的笑,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要价越高,以后二当家索取的就会越多。他感觉自己已经上了贼船,而且现在这船正越开越快。既然不能回头,张冲想那就索性把这边的法码做得更大一些,至少到时自己可以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有了黄蝶儿,训练似乎成了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大家不仅不觉得艰苦,反而盼着训练时间能再长一些。 不过,事情慢慢开始跑偏了,每次训练,大家除了往黄蝶儿脚下送球跑动几次外,其余的时间,全是看着黄蝶儿一个人表演。好好的足球训练,却变成了黄蝶儿的个人专场。 中场休息时,黄蝶儿突然问坐在她身边的张冲:“阿冲,最近你好象有些不对啊。”张冲笑道:“没有吧,我怎么不觉得?”黄蝶儿道:“现在我和兄弟们一起时,怎么不见你闹别扭了呢?”张冲扭过来,静静地看着黄蝶儿,道:“因为我知道你。”黄蝶儿忍不住握着他的手,轻轻地说:“你这样说,我心里真的很欢喜。”她安静地坐着,好久,突然站起来,走到大家身边,道:“这些天我玩的也够了,不再耽误你们操练了。从现在起,我便不下场了,只给你们做裁判。” 大家听了心里虽有些失望,但听黄蝶儿说仍然在一边陪着他们,也就不再多说,继续训练起来。 张冲见训练回到了正常的轨道,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情况好象变得更糟糕起来,大家似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展示自己的表演天份上了,你来一个斜插花,他那边一定要回一个风摆荷,这边刚摆了个双肩背月,那边便要施个拐子流星。张冲看了,心中苦道:“这尼玛是训练啊,还是battle啊,照这么练下去,我看培养战士是够呛了,最多能增加几个马戏团的小丑?” 黄蝶儿看得热闹,忍不住拍手叫好,但见张冲脸色不对,便觉出味来了,冲到场里,高声道:“大家听好了,现在正式比赛,三局两胜,赢的有奖励,进球最多的,我亲手做双鞋子送他。” 大家听了,当时就疯狂了,一开场,局势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前两局大家战成平手,到了决胜局双方可就都红了眼,那玩命的劲,他们自己看了都害怕。 小金一记大脚,球正好飞到了狗子身前。狗子见了,心中大喜,凌空跃起,一记倒挂金钩,球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入球门,众人禁不住一齐喝彩起来。 叫好声没落,张冲就觉得奇怪,狗子呢?按说这么一记漂亮的进球,这家伙绝对会摆着各种p一se满场飞几圈了,今儿怎么这么低调?张冲四处寻摸了半天,才发现原来狗子竟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对这个装逼不惊人死不休的货,他真是有点哭笑不得。这时,众人也发现了狗子的最新造型,一个个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过,很快大家就都感觉好象事情有些不对,狗子躺在那儿可有一会儿,但他却一动也没动。张冲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不好。”便发疯一样地往狗子那边跑,大家让张冲的喊声吓了一跳,这才都反应过来,一齐朝着狗子跑过去。 小金离狗子最近,所以最先来到狗子身边,张冲远远见小金伸手要去扶狗子,急忙喊道:“别动他。”小金楞了一下,急忙收住手,怔怔地看着张冲。这时,张冲也已经来到狗子身边,低下头,只见狗子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心便揪得更紧了。 张冲最担心的是狗子的心脑血管或者心脏出了毛病,也不敢轻举妄动,蹲在他身边仔细观察了半天,才发现狗子只不过是低血糖罢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毛豆道:“快,拿点吃的过来。” 毛豆面有难色的摊了摊手道:“一点吃的也没有了。”张冲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毛豆没有说话,旁边的小金低声道:“狗子一顿要吃五六个馒头,就是有座面山,也不够吃的。”张冲听了,也只能叹气,总共就那么点银子,若再说别的,也就太难为毛豆了。 黄蝶儿见状,轻声对张冲说:“今儿出来得急了些,也没有别的,只有几块点心,你看行吗?”张冲接过一块来,舔了一口,味道甜甜的,大喜道:“太好了,全都拿来给我。”说完,又吩咐大河赶紧去打点水来。很快大河便端了一瓢水过来,张冲接过来,赶紧将点心放进瓢里,捣烂了,和成糊糊给狗子灌了下去。又过了一会,狗子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地上,大伙都围在身边,惊诧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张冲见狗子醒过来,高兴地说:“你还能怎么了,饿晕过去罢了。”大家听了,这才明白过来,都大笑起来。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张冲只能让大家收拾一下回去休息。黄蝶儿悄悄拉了一把张冲,冲他使了个眼色,张冲知道黄蝶儿有事要找他,便让大伙先走,众人也都知趣,各自回去不题。 黄蝶儿见众人都走了,这才从兜囊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张冲的手里,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弟兄们太苦了。”张冲知道现在不是装逼的时候,也不推辞,将银子放在怀里收好,轻轻笑了笑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我太大意了。” 黄蝶儿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不好,明天我不来了吧?”张冲急忙摆手道:“你想多了,你来大家心里都高兴,怎么会怨你,你若不来,只怕大家连操练的心都没有了,我这队伍可就真的没法带了。”黄蝶儿道:“以后没有钱了,你可别硬撑着,一定要对我说,我这边还有点积蓄,应该足够了。”张冲点头道:“好吧,我再和大家合计合计,总能想出个长久的办法来。” 等张冲回到窝棚,狗子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挪揄他,狗子也不在乎,躺在床上和大家斗嘴。张冲又和狗子说了几句,便将毛豆叫了出来。 两个人走了一会,见周围没人,张冲便把银子掏出来交给毛豆,道:“再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吧。”他知道毛豆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有些太世故,知道狗子与自己交好,肯定是拉不下脸来的,便又嘱咐道:“以后吃的东西买回来,交给小金保管。狗子是个混货,别说你,就是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咱们这些人里,也就是小金能降得了他。”毛豆有些迟疑,也不去接银子,只道:“大哥,这次全是我的错,我看以后这银子也交给小金保管好了。” 张冲摇了摇了头,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银子还是由你保管,若说筹办军需,对外交际,小金没有你在行,你只管放手去做,我相信你。还有,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要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这次幸好只是操练,若是发生在正式演武的时候,只怕会耽误大事。”毛豆点头应道:“大哥尽管放心,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连弩 第二天,黄蝶儿一见狗子,便关切地问道:“二弟,你感觉如何,身子可好些了?”狗子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嫂子挂念,我早就没事了。倒是我昨天太出丑,叫嫂子见笑了。”黄蝶儿急道:“二弟说哪里话,人是铁,饭是钢,又不是你的错。”说着,掏出个油纸包递给他,道:“我特意给你留了只鸡腿,你拿去吃吧。”狗子满脸通红,怎么也不肯伸手,最后蝶儿硬塞到他手里,又嘱咐道:“以后若是饿了,便对我说。” 张冲见黄蝶儿送给狗子鸡腿,心里一动,对狗子道:“你这只赖狗,整日吹你是猎户出身,打猎的本事如何如何了得。咱这鸡头山上,满山的野物,你怎么就不能打点回来,让我们也见点荤腥?” 狗子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说得倒容易,我虽有本事,但是没有称手的家伙事,若是沈老狗不把我那张弓赚去,真不是我吹牛,我至少能保证弟兄们天天有肉吃。” 张冲笑道:“还说不是吹牛,难道除了弓箭,你就没有别的办法抓到野物?” 狗子白了张冲一眼,道:“当然不是,下扣子,支网,或者挖陷井,我哪样不在行?但问题是咱们只能白天出来,这些办法都是行不通的。以前,我倒是支过几次扣子,本想抓只野兔解解馋,可等第二天过来,连兔子毛都见不到,全都便宜了巡山营的那帮杂碎了。” 张冲笑道:“我若是你,便换一个借口。若要真是用弓的高手,什么不能当弓?随便找根树枝,拴上条绳子一样可以用。”狗子当时就喷了,笑道:“还说我每日听评话听魔怔了,我看你是说评话说魔怔了吧,故事里的事还能当真?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种东西能用?” 小金也在一旁笑道:“大哥可能不知,真要做把好弓,可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就拿常见的竹弓来说,单是制作弓胎的竹子就要干燥两年,这还不算打磨c定弓形c上弦以及调弓的功夫,至于其他细节,没有不需要时间。”大河也插嘴道:“小金哥果然是行家,要不这弓箭怎么是官府明令的禁物呢。民间若是有人私藏弓箭,那可是谋反的大罪。”毛豆点了点头,笑道:“我来山上也有些年头了,别看咱山上里里外外二百多号人,但真正能配上弓箭的,除了当家的们,也就是二当家的亲卫队了,巡山营可能也有几张,其余的就够呛了,就连前三队,平常的时候也不配,只在有生意的时候,一个小队才能配上一两张。” 张冲这才知道原来这弓箭的制作是这样的困难,也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太幼稚了些,有些下不来台,便硬着嘴道:“那又如何,我们不是有小金吗,这巧手待诏难道是白叫的吗?” 小金笑着摆了摆手,道:“大哥你就饶了小弟吧,麻烦不麻烦的先不说,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现在是要工具没工具,要材料没材料,你让我如何给你做弓箭?” 张冲泄了气,楞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以前他们销售部里有个小伙子,平时就喜欢鼓捣些弓啦,箭啦啥的,因为这个爱好挺小众的,所以张冲对他的印象比较深刻。他记得有一次这个小伙网购了一张连弩,就是在他们的办公室里拼装的。那天他正好没事,便一直坐在一边看,装完以后,他还玩了一匣,当时就被这张弩的威力惊呆了。后来,小伙拿着这张弩在酒吧里得瑟,就被警察叔叔给没收了,要不是那小伙有点背景,听说好象还得拘留几天。现在回想起来,那张弩的部件他大致还能记得,便急忙问:“谁带着纸?” 毛豆做斥侯时养成的习惯,随身带着纸和炭条,听张冲要纸,知他可能有什么想法,便立即从怀里掏出来递了过去。 张冲边想边画,绞尽脑汁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完算画完,对着图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应该差不多,这才交给小金道:“你看看这个,能不能用?” 小金拿过图纸,扫了一眼,笑道:“大哥画的好象是张弩吧。”接着便闭上嘴,再也不说话,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等小金看完,张冲急忙问道:“三弟觉得如何?”小金咂了咂嘴道:“以前真没见过这种东西,大哥画的应该和传说中的连弩差不多,单从图上来看,应该是能用的。” 张冲一听有门,急忙问道:“你能做出来吗?”小金没有回答,只问:“大哥可见过实物?”张冲点了点头,小金听了,摇了摇头,道:“若要做出个一样的来,怕是难。从图上看,这张弩很精巧,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弩应该是精钢打制的。” 张冲拍手笑道:“厉害,真是火眼金睛。难道只能用精钢,用木头不是一样吗?”小金想了想,道:“若用木制的话,怕是威力不够,就算勉强能用,肯定要比你画的笨拙的多。” 张冲道:“要那么精巧做什么,只要能用就行。”小金道:“那也只能是试一试。”张冲大喜道:“那就快快做起来,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做好?”小金道:“二个月左右差不多。”张冲吓了一跳,摇头道:“时间太久了,能不能再快些。”小金苦笑道:“我只有一把柴刀,你想我能多快?若要快,除非有称手的工具。” 黄蝶儿在一边听了,突然问:“三弟,你需要些什么工具?”小金笑了笑,道:“也不用特别的,只要是寻常木匠的工具就行。”黄蝶儿便问:“咱们山上可有?”小金道:“库房那边有木匠,工具应该是有的。”黄蝶儿笑道:“那就好办了,你跟我来,见能用的,只管拿来。” 黄蝶儿出马,事情办起来果然容易。没多久,小金便跟在黄蝶儿身后,把工具带了回来。 张冲问:“现在工具也有了,总可以快些了吧?” 小金笑道:“十天足够。”张冲道:“这还差不多,从现在起,其它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你就全力以赴做弩。” 小金又道:“大哥不要高兴地太早了,这弩体是做出来了,可这弩弦还没有着落,牛筋可不好搞。”张冲转头看了看黄蝶儿,黄蝶儿笑道:“你不用看我,我再想办法就是了。”小金听黄蝶儿应得痛快,高兴地道:“嫂子既然门路广,最好是搞条钢索来,那个更耐用,而且威力也大。” 听小金这样说,黄蝶儿笑了,道:“你若要牛筋,倒还要费些功夫,但钢索却是现成的。”说着便从兜囊里掏出一条细钢丝来。小金一见,惊道:“嫂子真是厉害,连这么好的东西都有。” 张冲看了,心里一哆嗦,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丝吗?”小金楞了一下,问:“什么杀人丝?”张冲拿手笔划着绕了一圈,然后做了个勒脖子的动作,道:“只一下,头就下来了。”黄蝶儿笑道:“你倒是有些见识。”小金听说这钢丝竟是做着这个用的,吓得把手缩了回来,再不敢去拿。黄蝶儿笑道:“三弟莫怕,这条是干净的,没见过血。” 张冲笑道:“你那兜子真是个多宝囊,我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说着便凑了上去。黄蝶儿推了他一把道:“我偏不给你看。”嘴上这么说,却任由张冲伸进手去摸索。 “了不得了。”张冲拿出一把丝线,笑道:“你什么时候贤惠起来,也开始做女红了,还随身带着丝线,不过这线也忒硬了些。” 黄蝶儿一把夺过来,笑道:“你就少说两句吧,老是不懂装懂,还嫌今天出的丑不够吗?”张冲疑惑地问:“这东西还有别的用处吗?”黄蝶儿道:“当然,这又不是寻常的丝线。这线是做飞抓百练索用的,那索儿用起来,损伤得厉害,要随时修补的。”张冲笑道:“原来是做这个用的,送我一根好了。”说着,从里面抽出一根来。黄蝶儿怪道:“你要那个做什么?莫非你也有飞抓百练索?”张冲摇头笑道:“我没有那种东西,就算是有,就我这身板,还不把那索儿拽断了呀。” 张冲站起身来,找了块石头,又从身上摸出一根缝衣针来,用石头把针砸弯了,又将丝线从针鼻里穿过去,笑道:“走,钓鱼去。”小金笑道:“你这样是不行的,鱼钩得有倒刺的。”张冲把针递过去,道:“来,你给我弄个倒刺出来。”小金急忙缩手道:“我可弄不了。”张冲便道:“那不结了,凑合用着吧。”毛豆便道:“对了,一会鱼膘可千万不要扔了,正好拿来熬胶。”小金听了,笑道:“你想的也忒多了些,就那钩子,能蒙上条小的就不错了,还能熬胶?” 黄蝶儿可不管张冲能不能钓到鱼,只觉得好玩,立即站起身来,兴高采烈地跟在张冲后面,回头对大家说:“等着,一会回来给你们做鱼汤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花名册 张冲和黄蝶儿两个人肩并肩来到山溪边,挑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来。张冲先看了看水势,定准了位置,便将路上掘来的蚯蚓挂在鱼钩上,然后把丝线扔下去。 黄蝶儿见张冲坐在那儿,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模样摆得倒是挺足,你老傻坐在那儿做什么,你到底会不会钓鱼?” 张冲故作姿态地道:“钓鱼关键是要有一种心态。这鱼是动的,你的心却是要静的。只要在钓鱼的过程中,做到了动中有静,静中又有动,就会钓鱼了。” 黄蝶儿听了个一头雾水,摇了摇头,道:“我却听不懂。”张冲心里好笑道:“你能听懂就怪了,我自己都不懂。”便笑道:“那我就说的简单些吧。钓鱼是个慢性子活儿,这勾子扔下去,咱就要在这儿慢慢等着,看着那鱼漂儿,什么时候鱼漂儿往下一沉,再一甩竿儿,鱼就钓上上来啦,就是这么简单。但象你这种急脾气可不行,刚扔下钩子,就沉不住气要拉竿子。”边说边提拉着竿子道:“咦,怎么没上来?走!嗯?走!咦,怎么上不来啦呢?走!好,上不来没关系,我下去吧!那就直接改摸鱼了。”正说着,突然感觉浮子好象动了一下,便急忙去拉竿子,结果钩子上什么也没有。黄蝶儿笑得打跌,道:“也不知道是谁心急呢,你还是直接跳下去摸好了。”张冲满不在乎地笑道:“你懂什么?我刚才看了,这一波过去了,我拉出来歇一会,等下一波。”又将鱼线甩进去,怕黄蝶儿再笑他些什么,便开口中作歌道:“不图富贵荣华,任他悬那紫绶,带那金貂。闹丛中耳不闻,名场内心何有?着粗衣,甘淡饭,卧红轮直到西斜。把钓竿也,时时拿在手。” 黄蝶儿听着张冲的歌儿,又见他端坐在石头上,一副飘然世外的恬淡样子,不由痴痴地道:“咱们还是下山去吧,你做个钓叟,我做个渔婆,每日厮守在一起,过快活的日子,为什么非要做山贼。” 张冲心道:“孙子才要做山贼呢。难道八戒同学是自愿钻到猪窝里的吗?谁让我好死不死得穿到这个死鬼张三身上,倒怨我咯,你当我不想穿成个王爷c皇帝啥的。现在下山我能做点什么?难不成真的和义父想的那样,去开家小酒坊?”正琢磨着怎么回答,却见鱼线动了一下,急忙一拉钓竿,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黄蝶儿笑道:“是不是这一波又过去了?” 正说着,忽见天上一道闪电亮过去,接着头顶传来一阵炸雷声。张冲暗道:“果然是莫装逼,装逼遭雷劈。看这天气,雨肯定是小不了的,若是引发了山洪,那可不是玩的。”急忙收起鱼线,道:“今天没有了,只好等明天那一波了。咱们还是快走吧,一会儿别再淋了雨。” 张冲紧赶慢赶地跑回窝棚,还是被淋了个落汤鸡。狗子见张冲回来,笑道:“大哥,你的鱼呢?我们这边的水都烧开了,就等着你的鱼下锅了。”张冲怒道:“鱼什么鱼,你们也太不仗义了,眼见下雨也不等我,害得我找了你们半天,看把我淋得。”狗子撇着嘴,道:“快拉倒吧,你有嫂子陪着,还能记得起我们来?”张冲笑了笑,道:“懒得搭理你。”扭头看见毛豆手里拿着一本名册,便道:“你拿的是什么?”毛豆便走过来,道:“正要和大哥说,刚才亲卫队的人送过来名册,让我们把这次参加演武的人员名单报上去。” 张冲走到铺边,扯下床头的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就我们五个人,你照规矩填好交上就是了。”毛豆应道:“好的,小金的字写得好看,还是小金填吧。”小金半躺在自己的铺上,还在端详张冲画的那张草图,听毛豆这样说,便把图纸放下,也走了过来,道:“那好,就我填。” 小金坐在桌前,将笔墨准备好,摊开花名册,先写了张冲的名字,又问狗子道:“你叫个啥来着?”狗子责道:“你叫我了这么长时间二哥,怎么不知道我叫什么,这算什么兄弟?”小金笑道:“我一向只叫你狗子,谁记得你的大名,难不成要我在这名册上也写上狗子吗?”狗子走了过来,站在小金的身边,道:“我今天最后告诉你一次,若是再忘了,别怪哥哥翻脸。我的大号叫做石狗。”小金大笑道:“我想的还真对,但总觉得大号叫狗好象有点不对,这才再问你的。”狗子不耐烦地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好好写字,莫给我写错了。” 小金写完了狗子的名字,接着又在下面把自己的名字也添了上去。狗子站在一边看了,道:“这个‘金’字我确是认得的,三弟,这应该是你的名字吧。后面这个字,横横竖竖得好多杠杠,是个什么东西。” 小金白了他一眼,道:“你才是个东西来。这是我的名字,‘权’字,说了你也不认得。” 狗子大笑了起来,道:“你才说我的名字不好,你这名字里不是也有个‘狗’字吗?”小金怪道:“说些什么话,我的名字里哪有‘狗’字?” 狗子指着那个‘权’字道:“这不就是吗?欺负我读书少啊,犬不就是狗的意思吗,这蒙不了我。我说这个字这么多道道,原来还是条沙皮狗,深身都是皱皱。” 小金哭笑道:“没文化,真可怕。这个字念权,从木从雚,是一种衡器。若说我这名字,可是有来历的,当年,知县大人命我父亲为县仓里制一杆秤,这秤制成之后,送到县衙里,知县大人一见非常满意,另外又赏了我父亲二两雪花银,我父亲高高兴兴地拿了银子刚进家门,我便出生了,所以我父亲就给我取名叫做权。” 狗子摇头道:“那也不对,你应该叫金秤才对,怎么叫金权?”小金道:“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权就是秤的意思,什么也不懂,就是个棒槌。”狗子也不恼,停了停道:“名字真是个好名字,但三弟你现在可不要娶妻生子。”小金怪道:“怎么又扯到娶妻生子上了?”狗子道:“你看看,你爹是巧手金待诏,能做杆秤,给你取个名字叫金权,多好听。但你看看你现在,要生个孩子叫什么,每天见的全是马桶,我那可怜的侄儿,只能叫金马桶了。” 小金听了,跳起来去打狗子,狗子一边跑一边笑道:“莫恼莫恼,仔细洒了墨,弄污了名册。”小金这才停下来,回到桌前,继续将毛豆和大河的名字也写上,拿起来送到张冲的手上。 张冲接过来一看,笑道:“三弟果然一笔好字。”眼睛又一路看下去,吃了一惊,道:“我靠,这是谁的名字?”小金凑过来,顺着张冲的手指看过去,笑道:“这是毛豆兄弟的名字。”毛豆听了,急忙走过来,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冲汗道:“没什么,你这名字好得紧。”毛豆不好意思地笑道:“惭愧惭愧,贱命不足挂齿。”张冲笑道:“你也不用再谦虚了,高富帅,毛豆兄弟,不得不说,就这名字,皇帝老儿倒了我都不扶,就服你。” 毛豆听张冲打趣自己名字,突然又想起来,道:“你不提名字,我倒差点忘了,刚才亲卫队来人还说,每只参演小队可自己取一个名号,作为演武时本队的代号。” 张冲笑道:“楞是要得,这个主意好啊,我们应当取一个什么样子的名字才好?我觉得咱们队的名字应该牛逼哄哄的,咱们一说就提拨,别人听到就腿软才好。来大家都说一说,毛豆,咱们这些人里,除了我之外,就数你有头脑了,你先说。” 毛豆想了想,道:“我觉得咱们这个队毕竟是刚刚组建,造势不如借势容易些,现成的名字直接拿过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张冲道:“你说是也有些道理,那你说说,我们借个什么名字合适。”毛豆道:“我看咱就叫骁骑卫吧,骁骑卫的战力天下皆知,我觉得也就这个名字能配得上咱们。”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河便嗤笑一声,道:“你是从骁骑卫出来的,骁骑卫就是天下无敌了吗?骁骑卫除了会在河边遛遛马,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再说了,骁骑卫是骑兵,我们可连头驴都没有。” 毛豆听大河出言不逊,强忍着怒气,冷冷地问道:“那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大河想了想,道:“我们不如叫蛟龙队,龙游大海,飞龙在天,天上地下无所不能,听上去就威风得紧。”毛豆呵呵冷笑了两声,道:“果然是个好名字,听着就有臭鱼烂虾的味道。那些龙儿的本事咱先不说,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没有马吗,难道咱这鸡头山上的水里能有龙?我看只怕连鱼都没有吧,要不咱们大哥钓了半天的鱼,怎么连只蛤蟆都没钓回来。” 张冲听了怒道:“吵什么吵?这样有意思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冠名权 毛豆和大河见张冲动了怒,心里虽然存着一万个不服气,但也只能一齐收了声,不敢再言语了。张冲这才笑道:“对嘛,这样才好嘛,要吵就好好地吵,把我扯上做什么?关键是这样就跑题了,现在的主要的问题,不是我钓鱼的问题,而是骁骑卫和水师,哪家更牛一些的问题?刚才你们说的,我觉得都有些道理,但理由又都不充分。就拿大河来说吧,人家骁骑卫明明是一支精锐队,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一群只会喂牲口的马夫了呢?是不是有些过?” 大河本来就看不惯骁骑卫整天眼睛长在脑门子上,耀武扬威的样子,听张冲问他,就如同得了圣旨,只要一吐为快,立即站起身来,道:“事实就是如此,骁骑卫的战力强只是他们吹出来的,若论马上功夫,不要说北蛮骑兵,就是和黑甲军也没法比。如果非得说他们厉害,那也只是骁骑卫建军之初,那时倒确实有几员悍将,但那毕竟已经是历史了。现在的骁骑卫比东阳军强不了多少,光想也能知道,河州能和黑甲军训练的风州相比吗?风州外面就是大草原,骑兵到了那儿才有用武之地,而河州呢,人烟稠密,骑兵连个适合训练的场所都没有,只在操场上转悠,玩个蹬里藏身,犀牛望月,就是最强军团了,我看那叫马戏团才对。” 毛豆一听就坐不住了,也起身道:“你也不必说那些风凉话,实力摆在那儿,骁骑卫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支队伍,不象水师,现在只怕连船都不会划了吧?谁都知道,东阳国的军队已经是烂透了的,但现在,我们楞是过不了河,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吧?” 小金在一边,见他们象两只斗鸡一样,争得面红耳赤,忍不住笑道:“二位,还争呢?没看到是有人在挑事吗?明明一个坑,让你们往下跳,你们便争着往下跳,真是够听话的。” 二人这才觉得事情的确是有些不对,再看看满脸坏笑的张冲,便一齐住了嘴,哭笑不得地坐下来。小金笑道:“你们这样争下去,便是争到演武,也争不出个子午来,不如让大哥提一个。” 张冲见一场好戏让小金给搅了,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小金道:“有意思吗?就你心眼子多,好好的事,你都能想歪了。你让我提一个,那我就提。” 张冲想了一会,提了几个象狼雪豹c海狮c猎鹰之类的名字,可是大家似乎都不感冒,反应平平,只象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让他感到郁闷至极。 这时,狗子忽然开口道:“我倒有个主意,你们看咱们这几个人里面,我的名字里有个狗字,小金的名字里有个犬字,大河以前就姓苟,咱们队简直就是一个狗窝啊,依着我说,咱不如就叫猛狗队,不比大哥说的那些禽兽要强。” “滚!”众人对狗子的智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一齐大声怒吼道。张冲指了指小金道:“就你没开口了,好歹说一个靠谱的。” 小金想了半天,道:“刚才说起个人名字的时候,狗子说的话倒提醒了我,你看咱们每天干的活就是刷马桶,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干脆就叫马桶队得了。” 张冲恨道:“思想多远你就滚多远,你这那还不如猛狗队了,难道你每天都是用脑袋刷马桶的吗,要不怎么脑子进屎了。” 第二天干完了活,大家坐在一起休息,又继续讨论起取队名的事来,黄蝶儿听了,道:“你们都不用争了,我说了算,就叫凤舞队。” 张冲急道:“什么就你说了算,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啊,一群老爷们叫什么凤舞队,一边老实地待着,别捣乱。”黄蝶儿有些不乐意,道:“我为什么要在一边待着,再说了,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叫凤舞了?”小金便在一边帮腔:“对啊,大老爷们才叫凤呢,这凤是雄的,雌的那叫凰,没文化,真可怕。” 看着小金摇头晃脑地样子,张冲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偏你懂得多,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就你们这些个货,舞一个看看,就是鸭子也比你们扭得好看些。凤舞,还凤梨呢?” “凤梨?”狗子刚才在那儿发呆,没注意大家说话,半截听了句话,急忙问道:“哪儿有凤梨?嫂子,你今天带了凤梨来吗?” 狗子没头没脑得一问,引得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张冲恨道:“有小金一个脑残已经够了,你能不能长点心啊?”黄蝶儿笑道:“二弟,这些人中,顶数着你梗直,我来问你,我给你们队起了个名字,叫凤舞队,你说如何?”狗子来回念叨了几遍,拍手赞道:“凤舞队既风雅,又威风,这个名字是极好的。” 张冲气得踹了他一脚道:“极好尼妹啊,还风雅,你一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认不出是个一来,拽的那门子词,你整个就是猪八戒带眼镜,楞冲文化人。”狗子板着脸道:“大哥,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我怎么就大字不认识一个了?我昨天还说了,我认得小金的‘金’字来着。除了这个字,我还认识许多,不仅认得,我还能写上两笔,只是平时不愿意露识罢了。再说扁担倒了,它也还是个扁担,与‘一’字又有什么关系?”小金也在一边点头道:“二哥说得的确有理,我若看到扁担倒了,也只会喊扁担倒了,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是个‘一’字。” “成心是吧?”张冲恼道:“我看你们这是故意找碴。你们便是再胡搅蛮缠,这个名字也是绝对不成的。” “我说成就成。”黄蝶儿也怒了,“这只队伍谁说了算?”张冲冷笑道:“你又不是我们队的人,谁说了算好象与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吧。”黄蝶儿道:“你不说钱,我还真说不出别的来。若说钱,那我倒要和你理论理论。你们操练的经费是不是我出的,工具也是我找来的,连材料都是我的,所有的都是我的,我现在要给队伍取个名字,过份吗?”张冲道:“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钱是你出的不假,可那是我们借的,不是写借条给你了吗?”黄蝶儿冷笑道:“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啊,好,你能耐,来现在便把钱连本带利还给我,咱们一拍两散,姑奶奶不玩了。”张冲道:“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现在哪有钱还你?”黄蝶儿道:“没钱也好办,从现在起,这只队伍便姓黄了,什么时候你还完了钱,再把队伍拉回去。” 张冲几乎都疯了,好不容易混上了个队长,感觉还没找全的,黄蝶儿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就要给没收了。合着自己穿来穿去,总是个打工的命?但他腰包无货,底气不足,只能低下头,小声恨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黄蝶儿就在张冲身边,张冲说话的声音虽低,但她还是听了个清楚,当时就扯着张冲的衣服道:“你说谁难养,今天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了,你什么时候养过我,我又哪里难养了?”大家一看黄蝶儿动起手来,怕事情闹僵了,两个人都不好收场,想上前劝,但又不知怎么办才好,正着着急,却听毛豆叫道:“大哥大嫂且静一下,我要话要说”。 张冲是真急了,这黄蝶儿是个爆脾气,恼起来不计好果,若当众摔他一跟头,那他在弟兄们面前可就真抬不起头来了,见毛豆这么说,心中也暗暗赞道:“还是毛豆这小子机灵。”便急忙对黄蝶儿道:“松手,拉拉扯扯地成何体统,这边还有正事呢。” 黄蝶儿也松了口气,刚才也是自己的性子太急了,手伸出去了,才意识到自己把事搞大了,正想辙收手,恰好毛豆叫了一声,也急忙借坡下驴,松开手转头看着毛豆道:“有什么事,只对我说就好。” 毛豆见两个人分开了,松了口气,笑道:“刚才我和大河合计了好一会,我们是这么想的,嫂子在江湖上的名号不是叫‘辣手文君’吗?干脆我们这个队就叫‘忠君营’可好。” 黄蝶儿听了,笑道:“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就叫忠君营了。”话音未落,狗子便举起拳头嚎道:“誓死效忠嫂子。”其他人听了,也纷纷举起拳头,跟着狗子喊了起来,“誓死效忠嫂子” 张冲感觉自己的权威已经碎了一地了,恶狠狠地看着大家道:“你们这些叛徒。”小金在一边劝他道:“我们怎么就成了叛徒了,你不是也得誓死效忠嫂子吗?”张冲瞪了他一眼道:“说的是些什么话?”狗子也回过头道:“大哥,你就别嘴硬了,你又不是伞,就别硬撑着了,来,一起跟着我们也喊两嗓子,心里就痛快了。” 黄蝶儿得意地看着张冲,道:“毛豆的这个提议,我看靠谱。那咱们就老规矩,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说着便把手举起来,除了张冲以外的其他人见了,也都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黄蝶儿看了一圈,笑道:“好,全票通过,我宣布以后我们就叫忠君营了。”张冲急忙拦着道:“什么叫全票通过,至少我还有一票反对呢!” “你那票不算。”黄蝶儿很深沉地对张冲说,“忘了告诉你了,我刚才已经做了决定,取消你对此事的议事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试弩 最近几日,赵戎的身体又有些反复,虽然天气已经很热了,他仍然披着一件厚厚外衣,伏在书案上,仔细地翻看各处报上来的参加演武的人员名单。山寨的形势让他感到十分头疼,最近一段时间,人员消耗实在太大,如何有效的整合队伍,重新恢复山寨的战力,是当前急需解决的第一要务,所以他对这次演武格外重视。 “忠君营?”看到这个名字,赵戎的手一抖,心里不由得一动,急忙往下看去,见第一个名字便是张冲,心中暗道:“以前只觉得这小子象个可造之材,没想到他竟怀着这般心思,倒也不枉我看重他一场。”抬起头,招了招手。郑烈急忙走过来,躬身施礼道:“大哥有何吩咐?” 赵戎将手中的名册往书案上一扔,道:“张冲最近在忙些什么?”郑烈道:“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操练的情况如何?”郑烈道:“操练倒是仍然在继续,只是强度要比前段时间小了许多。” 赵戎皱了皱眉头,道:“不成器的东西,既然松了,那就给他加加紧,你去帮他们找点事做。”郑烈笑了笑,道:“这个容易。我前几天恰好听了一件事,张冲对被赶出三队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便在背后辱骂他以前那个小队长。” 赵戎楞了一下,问:“哪个,是陈有吗?”郑烈道:“不是,陈有是队长,他骂的是小队长,叫山猫的。”赵戎点了点头,道:“我有点印象,身手好象还不错。” 郑烈接着说:“不知道怎么的,这事被山猫知道了,这几日嚷嚷着要找张冲的麻烦呢。”赵戎摆了摆手,道:“你去办吧。”郑烈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要到什么程度?”赵戎冷冷一笑道:“既然是挑事了,还有怕事大的吗?” 毛豆一叫出“忠君营”这个名字,张冲便觉得怪怪的,仔细一琢磨,也就知道这里面的意思了。“这毛豆倒是打得好算盘。”张冲心中笑道:“忠君营,以后若是真的被招安了,只这个名字,就能加分不少。”但他倒不反感毛豆的这点小心思,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心思的总比没心思的要强。其实队伍叫什么名字,他倒真不是十分在意,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小金什么时候能把连弩造出来。 小金出身世家,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匠作人的热血。一见了新鲜玩意,整个人自然而然地便兴奋起来。看着他如痴如魔的样子,张冲既心疼又担心,时不时的就忍不住过去劝他,悠着点来,保重身体要紧。 这一日,张冲睡得正香,忽然觉得有人在戳他。睁开眼,眼前出现的是小金的笑脸。“别闹,”张冲睡眼惺忪地道:“大早上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呢?” 小金抬起手,将手中的东西在张冲眼前晃了晃,道:“成了。”只这一句,张冲立刻便清醒了过来,从铺上直接蹦起来,一把将小金手中的连弩夺了过来。 这张连弩比张冲以前见到的那张要大一些,虽然缺少了精钢连弩的金属质感,但小金制作的手艺相当高超,木材的表面刨得很光滑,榫口连接紧密,看上去有一种艺术品的感觉。张冲用手掂了掂,觉得比钢弩要轻巧得多,心中大喜道:“不是说要十几日吗,怎么这么快?”小金笑了笑道:“大哥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一个模型而已。” “模型?”张冲有些泄气,但又一想,只要模型成功了,那批量生产就只是时间问题了,便问:“那能用吗?” “用倒是能用,但要达到大哥描述的那种威力是不可能的。我做的这个,估计只能在三十步之内形成杀伤力,再远了就不行了。” 张冲粗略一算,大约是十五到二十米那么远,这个距离还是可以接受的,便道:“那已经不错了,你这个弩匣里一次能装几支弩箭?” “最多装三支,再多了就容易卡住。” “相当好了。”张冲大喜,端起连弩试了试了,感觉还是蛮不错的。小金又道:“今天可以让二哥带到林子里先试试,不猎大野物,只是些野兔c山鸡之类的话,凭他的本事,三十步之内,又可以连放三箭应该能有所收获。” 张冲道:“等不及了,你快取箭来,我先试试。”小金回到自己的铺边,拿了一个箭匣,卡到连弩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交给张冲。 张冲端起连弩,瞄准门板,一扣板机,“夺c夺c夺”三声脆响,三支弩箭全部钉进门板上,箭羽急剧地抖动着。 毛豆c大河在军营多年,狗子又是猎户出身,对箭射入目标发出的声音极度敏感,箭响未落,三个人就全醒了。大河顺手抄起了一根短棒,半蹲在铺边,口里喊道:“敌袭,警戒!”毛豆则迅速地将已经站起身来,正伸着头四处寻找声音来源的狗子扑在身下,叫道:“趴下,小心。” 张冲回头一看,既惊肯喜,暗道:“正规军就是正规军,单这种应急能力,自己就没得比。”小金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他们的狼狈样好笑得很,便大笑道:“瞧你们这个样子,大哥只是试了试弩,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听小金说弩成了,大家都兴奋起来。狗子一把将毛豆推开,高叫道:“给我,给我。”便跳过去,从张冲的手里将弩楞夺过来,立刻平端在手中,瞄了起来。小金道:“你急什么,还没有装箭呢。” 狗子听了,这才将弩放下来,拿在手中翻来复去看了一遍,道:“我知道了,这下面的小盒子就是装箭的吧,真是个新鲜玩意,以前还真没玩过。”抬头见门板上插着三支箭,便迈步过去拔。 等他把箭拔下来,小金在一边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的,我这边还有。”说着从他的铺上又拿起两个箭匣来。狗子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有箭,却看我自己过来拔?”小金道:“你不拔,还不是得我过去。你还要不要,不要算了。” “要,当然要。”狗子将那三支收回来的箭交给小金,拿过一个箭匣就往连弩上安。小金急道:“毛手毛脚的,你会安吗就往上安,仔细给我弄坏了。”狗子哼了一声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若是看了一眼,还看出不机关来,那这些年我的弓也算白玩了。”说着,卡地一声,将箭匣推入槽中,得意地弯臂举起弩来,笑道:“老三,做弩我不行,玩弩,你不行。来,今天二哥就教知道知道什么才叫连弩。” 小金听狗子让他去找根炭条来,怪道:“要那个做什么,你又不会写字?”狗子笑道:“是让你用的,你去门板那边画个靶心出来,我好射,若象大哥这样射说,怎能显示出我的手段来呢?” 张冲笑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这还没射呢。老三,你将靶心画得大一些,省得老二一会没面子。” 狗子见小金画完靶心,站到一边安全的位置后,便放下弩,朝大家抱了抱拳,大声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各位,兄弟我初来乍到,全仗大家捧场,你们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也别走,站住了,算帮我个人场,下面我就卖卖力气,给大家射一箭。泰山不是堆的,牛皮不是吹的,兄弟我这箭可有讲究,一箭射出去,一射眉攒二射心,三射眉攒四射心,五射眉攒六射心,七射眉攒八射心。”小金急忙拦住他道:“你叨咕了半天,感情就会这一句啊。”狗子横了他一眼道:“哥哥只喜欢射这两个地方,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弄死我啊。”张冲笑道:“弄不死你,你再这样,大家都快被你弄死了,要玩快点,大家都等着尝新呢。” 狗子这才闭上嘴,端起连弩,调匀了呼吸,轻轻一勾扳机,三只弩箭飞出去,稳稳地扎在门板上,可一箭也没有扎在小金画的圈里。大家见了,忍不住齐声大笑起来。狗子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转身看着小金道:“不对,你这出箭槽有问题,不平。” 小金听了,过去接过弩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道:“没错,有一小点没锉平,你等一会。”说完,回去找来了挫刀,将出箭槽又重新打磨了一遍,再次弩交到狗子手中,道:“你再试试。” 狗子接过弩,又卡上一匣箭,重新瞄准,再勾扳机,这次三支箭全部正中靶心,众人见了,忍不住齐声喝彩起来。狗子放下弩,对小金道:“这个也不好,一放就是三箭,若中全中,若不中,就全不中,如此连射,没多大意思。” 小金笑道:“让你吹牛,你不是看一遍就知道机关吗?怎么你就没瞧到这边有个扳手,只要把扳手拉起来,一次就只能射一箭了。”狗子顺着小金的手指看过去,笑道:“果然如此,三弟想得还算周道,一边站了,且看我再射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狩猎 狗子端起弩机,手指一勾,口中喊道:“中”,第一箭刚离弦,狗子又飞快地将弩弦再次拉起,又道:“看我流星赶月。”第二箭便飞出去了。这时,他猛一转身,双腿盘绕,半蹲着回头又是一箭,叫道:“再看我犀牛望月。” 三支箭列着队一般,前后依次飞出去,最后分上中下整齐地钉在靶心之内。众人见了,瞠目结舌,好一会儿,张冲才带头鼓起掌来,道:“二弟果然好箭法。” 狗子出够了风头,这才把弩让出去。毛豆和大河也每人玩了两匣。他们二人以前在军队里都玩过弓箭,对弩也不陌生,只用了一匣箭,便基本上摸着了规律,到第二匣时,虽比不上狗子,但至少也能射中靶心一次。 尽管狗子一直嚷着要进林子,但张冲始终没有松口。不知什么原因,黄蝶儿今天一直都没出现,他担心的是,若是蝶儿来了,知道众人不等她便进林子狩猎去了,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来呢。 正当张冲等得心焦之时,黄蝶儿终于出现了。“咦,你咋才来呢?”狗子跑上前去,迎着黄蝶儿道。看着狗子焦急的样子,黄蝶儿心里一惊,道:“出了什么事吗?”狗子扬了扬手中的连弩,道:“老三把弩做出来了。”黄蝶儿劈手便将那连弩夺过来,道:“哪还等什么,走,试试去。”狗子笑道:“你说等什么,你不来大哥敢带我们走吗?”黄蝶儿听了,瞟了张冲一眼,笑道:“行,这事办得还算爷们。” 张冲见人齐了,先给大家做了简单的分工,狗子当然是这次狩猎的主攻手,又让小金紧紧跟着狗子,主要是发现他在使用弩的过程中会出现什么问题,毛豆和大河的主要任务则是根据这次狩猎的情况,制定出相应的弩兵配合作战方案。弩箭一旦射出去,可就不受人的控制了,万一伤着自己人那麻烦可就大了。随后他再次强调起进林子的注意事项来,总而言之就一个意思,安全第一。 黄蝶儿听得不耐烦,叫道:“你怎么象个老太太一样,唠唠叨叨起来没完没了的,快走吧,再晚天都黑了。”说完便往山上的林子里走去,众人见了,也都跟了上来。小金却在后面叫:“别都走了啊,总得留下个人来看着东西吧。”黄蝶儿回头道:“瞧你那点出息,快点跟上,有我在,就算连车子都丢了也没事。” 虽然是正午时分,林子外面阳光耀得人都睁不开眼,但树林里光线却暗得很。偶尔一阵风吹过来,便有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钻进来,草地和树干也就跟着一闪一闪得亮了起来。越往里走,空气就变得潮湿起来,混杂着不同野草散发出来的气味,凉丝丝的沁人心脾。几个人在林间行走,不时有栖在枝头的鸟儿,被惊得扑棱棱展翅飞走,在林间留下阵阵悦耳的鸣叫声,让人不禁想起“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诗句来。 狗子看着毛豆轻手轻脚得样子,笑道:“这些野物都是夜里活动,白天躲起来睡觉的。你这样小心,是怕惊了它们的好梦吗?”说着,鬼哭狼嚎般地怪叫起来。果然几只野兔被惊了起来,四散着逃走了。毛豆责道:“你只顾这般怪叫,兔子都吓跑了,那弩箭还有什么用?”狗子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兔子都是做过斥候的吗?有那么聪明,就不叫傻兔子了。大家不用忙了,就在这儿歇着,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狗子说完,也不顾大家满心的疑惑,只来到一棵树下,盘腿坐了下来。黄蝶儿怪道:“你在这儿是等那兔子自己过来吗?”狗子点了点头,道:“没错啊。这兔子喜欢走回头路,若前方无事,一会它们一定会原路返回的,我只在这儿等着就行了。”张冲笑道:“你没听说过狡兔三窟吗,又不是一个洞口,它万一从别的洞口回去,你不是白等了吗?”狗子道:“出了山寨大门,至少有二十条路能到山脚下,但平日里,你见有几个兄弟不从正道下山的。人总比兔子聪明吧,连人都有这种习惯,更何况是兔子了,等着吧。” 说完,狗子便将连弩要回来,抱在怀中,倚着树打起盹来。众人无法,也只能由他了。张冲挨着黄蝶儿坐下,小声问道:“今天怎么来得晚,有什么事吗?”黄蝶儿楞了一下,道:“没什么,一点小事耽误了。”张冲有些不放心地问:“真没有事吗?”黄蝶儿笑了笑,道:“你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真的没什么事,要是有事,我能不告诉你吗?放心吧。”张冲盯着黄蝶儿看了半天,觉得她神情还算正常,不象是撒谎,这才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只见狗子突然跳了起来,端起连弩,一箭射了出去,只听远处一声轻响,狗子笑道:“中了。”小金听了,跳起来,跑过去一看,果然一只野兔被射中了,便拎着耳朵,举起来给大家看。大家一齐欢呼起来,黄蝶儿却非常不满意,责道:“你怎么不让我射?把弩还给我,不给你用了。”狗子笑了笑,真把弩递给她,道:“我这不是先给你试试吗,一会还有一个过来,你射好了。” 黄蝶儿一听,这才高兴起来,道:“你过来,站在我一边,一会兔子过来,你就喊我。”狗子颠颠地跑到黄蝶儿身边,道:“没问题,我要是看见了,就叫你。”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真有一只野兔探头探脑得出现在大家面前,狗子急道:“快射。”黄蝶儿操起弩来,勾动扳机,弩箭擦着兔子的身边飞了过去,兔子惊地跳了起来。大家齐声发出一阵遗憾的叹息。黄蝶儿见第一箭没有射中,倒也没慌,只是迅速地拉动弩弦,将第二箭射出去,这一箭却是射中了兔子的后腿,那只兔子跌在地上,可能也知道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竟拖着那只箭逃走了。大河急忙跑出去要追,黄蝶儿却道:“站住,别动。”话音未落,人已经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朝着兔子逃走的方向又是一箭。等她落下身形,这才开口道:“大河,去把兔子捡回来。” 黄蝶儿这兔起鹘落的最后一箭,只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众人惊得连喝彩都忘了,听她开口说话,大家才如梦初醒,叫起好来。大河跑过去,见那只兔子已经彻底断了气,便拎了回来。 张冲看了看这两只兔子,虽说季节不对,不是那么肥,但估摸着差不多也够他们吃一顿了,便对大家道:“各位,今儿就到这儿吧,第一次出来就有这么大的收获,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尽管大家都觉得意犹未尽,但见天色不早了,又都饿着肚子,便跟着张冲一起出了林子。 收拾兔子当然是狗子在行,其他的人也没有闲着的,拾柴火的,支烧烤架的,等狗子把兔子收拾干净了,这边的火也生得旺旺得了,大家围坐在一起,美美地吃起烤兔肉来。 张冲接过黄蝶儿递过来的一块烤肉,边吃边问小金道:“我看这弩这样就可以,没有必要再加重了吧?”小金只笑了笑,没有说话,一边的狗子却接口道:“老大,这玩意打个兔子还可以,若是遇上野猪之类的,一箭射过去,比给它挠痒痒差不了多少。”黄蝶儿也道:“力道是差点火候,我第一箭射出去的时候,就感觉箭飞出去有些轻飘飘的,果然射偏了。今天天好还可以,若是遇上风雨天气,只怕就没有用了。” 张冲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三弟,你先照着这张弩的样子再做五张,这样我们可以每人装备一张,用这个先练着。至于如何改进,你可以多用些时间。”接着,又转过头去,对毛豆道:“今天打猎你应该有些想法了吧,回去以后,和大河商议一下,狗子你也动动脑子,明天上午咱们再一块商议如何进行配合作战的问题。小金就再想想,连弩若是我们几个一块用起来,还可以怎样改动。”小金道:“今日在林子里,确实觉得这张弩使用起来还是有很多不便的地方,只是一时又说不出来。”张中笑了笑,道:“这个倒没有关系,我们现在还有时间,慢慢来。对了,造弩的事必须抓紧了,越快越好,咱这几个人里,包括我,全都听我调遣,我需要你用最短的时间给我造出五张连弩来。” 小金笑道:“那样就好办了,我再画一张详细的图纸出来,你们负责把大样拿出来,精细有地方交给我,最多两天,就能造出来。” 张冲笑道:“太好了,我再把大河留给你。”小金笑道:“那敢情好,再有大河帮忙,二天若交不出五张弩来,任凭大哥发落。”狗子听了笑道:“大哥莫要上了老三的当,他知道你肯定不会发落他,故意发这样的誓。”张冲正好啃完了一块骨头,顺手丢了过去,道:“你以为老三和你一样,没脸没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手势 小金正色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箭镞。上次嫂子给了十几个,我正好做了六个箭匣,这样的话,咱们目前每人可以配一个箭匣。如果操练中,弩箭有丢失或者损坏的,那样就有些麻烦,咱这弩本来威力就小,再连一个箭匣都装不满的话,根本形不成战斗力。” 黄蝶儿在一边听了道:“这个还是由我来想办法。还有,每人一个箭匣太少了,至少应该装备三个,就算这样每人也还不到十支。我想,是不是另外再配一些单独的箭,至少保证每人随身带三十支才行。”张冲点了点头道:“那就先按三十支准备,小金你再想想,能不能箭匣式增加到五支,毕竟战时装箭太慢了。”小金点了点头,道:“我尽量吧。” 小金拼命的赶制连弩,张冲他们几个则忙着修订操练方案。整体配备上连弩后,如何配合作战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如果配合得当,他们的实力无疑会提升一个很大的层次,但如果只是各自作战,那么不仅威力会大打折扣,而且非常容易发生误伤队友的事情。 “配合作战非常重要。”张冲再三强调道:“现在,我们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在实战中相互联络的问题。”毛豆和大河也都同意张冲的意见,战机稍纵逝,如果自己的作战意图不能及时的告知队友,很可能会丧失弩箭使用的最佳时机。 张冲接着道:“直接对队友说,当然是最简单最有效的,但真打起来,喊话却是最行不通的。我觉得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用手语,下面你们仔细看我。”说着,他抬起手,五指并拢弯朝向自己,道:“这个代表我。”然后,伸出食指点了点毛豆,道:“这就是代表你,若我不指人,而是指向方向和物体时,就代表那个方向,或者那个目标。”接着,他又举起手臂,五指并拢放到耳边。还没等他开口解释,狗子道:“这个代表你听见了。” 张冲一楞,道:“你也知道。”狗子笑道:“我当手语是什么新鲜玩意呢,原来就是打手势啊。我们打猎时,怕惊了猎物,经常用手势的。”张冲听了,心中高兴起来,原来还担心狗子怕麻烦,现在看来,狗子对手势应该比较熟悉,便道:“你再看看我这个是什么意思。”说着伸开手臂,手指间紧闭,然后向自己身躯的方向摆动。狗子立即道:“应该是都到你那边去的意思。” 张冲点了点头,笑道:“可以啊,再来。”又将手腕作握拳状,高举到头顶上,食指垂直向上竖起,缓慢地作圆圈运动。狗子笑了笑,道:“我最爱看这个,这说明猎物位置已经确定,要我们把它围起来。”毛豆在一边插话道:“这个不对,若是在我们以前的斥候队中,这个手势是集合的意思。”说着扭头看了看大河,问道:“你们那边这代表什么?”大河笑了笑,道:“我们的意思和狗子哥的差不多,是合围的意思。” 张冲听了他们的话,知道虽然他们以前都经常用手语,但彼此使用的手语,在含义上是有出入的,若是到时,因为理解不同而引起混乱,那笑话可就大了。于是,张冲道:“既然如此,我们有必要把所有手势的意思统一一下。下面,毛豆先做手势,其他人补充,最后以我确定的意思为准。”之所以这么做,张冲也是存着心思的,在他们这些人里,除了小金,对手语最陌生的就数自己了,所以为了不让自己耽误事,拖大家的后腿,他干脆把最后的确定权拿在手里。 毛豆将骁骑卫的手语一一展示出来,这些手势与水师营及猎户们常用的手势大同小异,只有个别的意思相差甚远,所以整合起来还算容易。毛豆又提出来,若是在黑夜,或者遇上雾天,再或是相隔较远,看不清队友的时候,最好通过哨音来联络。这样,少不了又要小金抽出时间,给每人做了一只竹哨,总算是把联络的问题给解决了。 但张冲还是有些担心,自古以来,官匪势如猫鼠,早晚总有相见的一天,而这些手语毕竟是南汉军队里通用的,这边一用,那边门清,这就有点郁闷了。所以,他又要求把那些象埋伏c偷袭c突击之类的手势进行修改,这些手势虽然不多,但还是花了他们不少的时间。等他们把一整套联络方法全部确定下来时,小金的五把连弩也做好了。 再次进林子,除了小金继续跟着狗子以外,其他的人全部分散开,相互只用手势和哨音传递消息,尽管大家对新手语还有些生疏,但这种联络方法的优势却已经初步显现出来,狗子可以及时将他发现的猎物及猎取方法告知大家,狩猎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这次他们用的时间与第一次差不多,但打到的猎物却多了两倍。张冲看了看他们的战利品,对狗子说:“这次收获多些,待会留下两只兔子,我给义父送过去,让他也尝尝鲜。” 狗子将兔子剥了皮,去了内脏,洗干净了,又去摘了几片野山芋的叶子,将其中两只收拾好的野兔包好交给张冲。张冲回到寨子里,先将兔子给老韩头送过去,这才往回走。 等快到了,却远远看见许多人围在自己住的窝棚门口,暗暗怪道:“怎么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心立即就悬起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从心底升起来。他们这几个人在五队也是出了名的,平日里,队里的其他人宁愿绕道都不从他们的门前经过,今天却敢围在他们的门口,要是没出事才怪了呢? 张冲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了,小跑着来到门前。大家看见张冲回来,急忙让开一条道,让张冲进去。张冲进了屋门,看见大家都围在小金的铺周围,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边走边问:“倒底怎么了?” 狗子见张冲回来,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大叫道:“大哥,你可回来了,三弟让人打了。”说话间,张冲已经来到了小金的铺边,只见小金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看样子还没有清醒过来,心中着急,怒道:“都他娘的围着等出殡啊,怎么不叫郎中?” 小金见张冲是真急了,急忙道:“大哥莫急,郎中已经来过了,说小金哥只是晕过去了,过一会自然就会醒的。” 饶是如此,张冲仍然是放心不下,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气极败坏地问道:“谁干的?” 狗子道:“三队的人打的。”张冲一楞,他在三队待过,一时还真想不出谁有这个胆子,便问:“确定吗?打人的谁?”毛豆在一旁道:“是三队的没错,打人的那个叫迟翔。”张冲看着毛豆,道:“迟翔?哪个小队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认识吗?”毛豆冷笑一声道:“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他就是从四队过去顶我的那个,大哥当然不可能有印象。” 张冲道:“原来是这样,正好新帐旧帐和他一齐算。”说着走到墙角。这些天,为了造弩,他们从各处搜罗来不少的木材都堆在那儿,张冲捡了个顺手的,掂在手中,喊道:“弟兄们,抄家伙,去灭了那个迟什么鸟人。” 狗子早就想去报仇了,一听张冲吆喝,立即跑过去也挑了一根短棍跟在张冲的身后。大河更不用说,他可是张冲的人,自从跟了张冲,还没有一个表现的机会,巴不得露一脸。 毛豆一见张冲摆出了拼命的架式,急忙跑到张冲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他道:“大哥,千万不要冲动,我有话要说。”张冲黑着脸道:“有什么快说。”毛豆道:“大哥想怎么做,能否给兄弟们说个大概?”张冲道:“只管进到三队里,抓住那货打死了事,要什么大概。”毛豆急道:“万万不可,这样不仅报不了小金哥的仇,我们能不能出得了三队都难说。” 张冲冷笑道:“我才走几天,难道三队就成了龙潭虎穴不成?即便那儿现在真的是阎王殿,老子今天也要闯一闯。你若怕了,就呆在这儿,真好小金也需要人照顾。” 毛豆急道:“大哥说哪里话,我曾经发过誓,今生跟着大哥,水里火里,绝不后退半步,哪有贪生怕死的道理。我知大哥体贴兄弟,报仇心切,但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刚才只着急小金了,没有细问,只听送小金哥回来的人说,事情起因是小金将菜汤溅到了那个迟翔身上。只为了这点事,若是吵骂两句,殴打几下也算正常,但一上来就下死手,大哥你觉得能说得过去吗?” 张冲听了,停下脚步道:“你说的有些道理。” 毛豆接着又道:“此时,我们去三队,以前的兄弟看我们的面子,可能不会为难。但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山猫在那儿呢,这件事未必不是他一手策划的。这样吧,我先去三队探探,若是三队的人一点防备都没有,那就证明此事只是迟翔一个人的事,我们便直接过去灭了他。若是有防备,那肯定就是山猫在捣鬼了,那时还要靠大哥出个主意,最好是能连山猫一块收拾了。” 张冲想了想,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快去快回,务必要小心。”毛豆领命,快步出了房门,直奔三队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寻衅 “你是个死人吗?”张冲坐到小金身边,看着他的模样,心里的火又起来了,恶狠狠地瞪着狗子骂道:“眼看老三让人打成这样?” 狗子一听就急了,道:“我当时没在老三身边,如果我在,能让他吃亏吗?”张冲听了更怒,道:“你死哪儿去了,除了吃,你还能干点什么?就知道偷奸耍滑,老三这几日没黑没白的赶制连弩,连口气都没时间喘,打饭这种粗活,你五大三粗的不干,却让他干,你自己说好意思吗?” 狗子委屈地道:“大哥,你什么也不问就知道说我。今天不是咱们当值,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老三只说出去一下,也没说去哪儿,我当他不知又去找什么稀罕玩意,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没往心里去。再说以前谁没有单独出去过,要知道会出事,我能不跟着他去?” 张冲听了一楞,问道:“你说什么?今天不是我们当值,那老三怎么会去打饭,他是雷锋吗?这里面一定有事,谁和他一起去的?” “应该是王大喊。”狗子想了想道:“是他领着人把老三抬回来的。” 张冲出了门,见王大喊正挤在人群里往里看,便向他招了招手,道:“大喊,你过来说话。”王大喊见张冲脸色不对,心中害怕,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给张冲行了个礼道:“冲爷有何吩咐?” 张冲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大喊,道:“今天是你和小金去打饭的吗?”大喊道:“回冲爷的话,是金爷和小的去打的饭。”张冲又道:“我来问你,你可是今日当值的,和你一起的是谁,怎么突然就换了小金去?”大喊道:“小的原本是周猴儿一组的,今天临走了,金爷才突然来的,说猴儿有病,让他先替一班。小的也纳闷,刚刚还见那猴儿在屋里活蹦乱跳的,不象是有病的样子。” 张冲听了一惊,心道:“这里面果然有鬼。”便对王大喊道:“你去把周猴儿给我带过来。” 没过多久,王大喊便把周猴儿拉了过来。张冲便问他:“你得了什么病?”周猴儿见张冲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就害了怕,哆哆嗦嗦地道:“冲爷此话怎讲,小的哪生什么病?”张冲怒道:“既然你没生病,为什么哄着小金替你当值?” 周猴儿吓得两腿一软,当时就跪在地上,苦道:“冲爷明鉴,小的哪里敢哄骗金爷。今天下午,我正要去当值,一出门便碰上了沈头,是他对我说,金爷改天有事要告假,让我跟他换个班。我当时还想能为金爷做点事,那是小的的福气,便对沈头说,不用麻烦,金爷当值那天我直接替他便是了。结果沈头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让我滚回屋里老实地呆着,若是见我在外面遛跶,便要打断小的狗腿,若不是冲爷唤小的,小的到现在还不敢出来呢。” 张冲这时才算明白过来,小金这件事并不仅仅是碰瓷那么简单,很显然这是一个阴谋。王大喊也基本上听明白了,平日他可没少受沈寄的气,现在有机会可以阴那老狗一把,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便上前小声道:“冲爷,三队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冲着金爷来的。按规矩都是前四个队打完了,才临到我们,但那个人老是跟在我们身后。而且我看的真真的,他是故意往咱们的桶上撞的。就算不是故意撞的,这种事以前咱们山寨里也是出过的,就算是脾气最大的黑虎教头,也不过是骂了几句,抽个嘴巴就算了,更何况当时金爷还给那人赔了不是。那家伙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上来就下了死手,我们拉都来不及。只怪小的本事不济,等我反应过来,金爷就已经昏过去了。” 张冲还没来得及说话,毛豆便飞跑回来,一把扯了他便往屋里拉。二人回到屋里,毛豆上气不拉下气地道:“这事果然不对,我刚才躲在三队门口看了,山猫现在已经纠集了小队的人,此时正往我们这里来呢。” 张冲听毛豆将打探到的情况说完,心中已有了主意,冷冷一笑,道:“来得好,倒省了我去找他了。”边说边走到门外,四下里看了看,朝着众人道:“各位兄弟辛苦一下,把那几块大石帮着抬到屋里。”张冲现在在五队,说话还是相当有份量的,众人听了,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石头抬进屋里。张冲又向着大家抱了抱拳,高声道:“谢谢大家了,现在三队的人马上就要到这里找我们的麻烦,大家还是先散了,一会动起手来,你们这么多人,我们可照顾不过来。”众人听了,知道这热闹看不得了,立刻一哄而散。 回到屋里,张冲随手关紧屋门,又吩咐狗子和大河将石头推过来,把门口堵死。狗子一听就不乐意了,嚷道:“大哥,这是要我们做缩头乌龟吗?不就那几个人吗,他们尽管放马过来好了,让他们知道知道他家狗爷也不是吃素的。” 张冲把脸一沉道:“现在我宣布咱们忠君营的第一条铁律,那就是服从!现在便是战时,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你们理解得执行,不理解也必须执行。如果违令,军法从事!你们听清楚了吗?” 毛豆和大河听张冲这样说,立即有种回到了从前军营的感觉,心中不知不觉地激动起来,大声应道:“听清楚了!”,狗子却一扭头,只哼了一声。张冲怒道:“我问你们听清楚了吗?”毛豆急忙上前,拉了狗子一把,狗子这才不情愿地跟着他们应道:“听清楚了。” “好吧,现在开始干活。”张冲摆了摆手,等他们将石头堵好,又道:“毛豆,你去门口守着,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大河c狗子你们找好趁手的家伙,坐在那里休息,随时听我的命令。我说不动,谁也不许动,我说往上冲,谁他娘的也别给老了拉稀。” 山猫让沈寄一激,早就想教训张冲和毛豆了,但又听说他们是二当家的人,只能强压着火。直到前几天,他和郑烈等人一块喝酒,席间他便有意试探,郑烈酒后失言,说张冲和二当家屁关系没一点,而且对张冲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招摇过市相当不满意。山猫听了大喜,便紧锣密鼓地筹划起这件事来,直到今天他的计划才有机会实施,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山猫想彻底整垮张冲,所以行事格外高调,一路上耀武扬威,唯恐人不知道他是去五队寻衅,路上走走停停,等到了五队时,张冲等人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 到了张冲的门前,山猫见房门紧闭,心中略感意外,但总体上没有超出他的预想,便回过头,对迟翔道:“上去踹门。” 侯庭见张冲等人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心里却有些懊恼,暗道:“早知道这帮家伙只是些色厉内荏的怂包软蛋,真不应该请迟翔喝酒。”山猫找他们合计教训张冲等人时,他就留了心眼,小金已经认出他来了,早晚会找自己的麻烦,就想借山猫等人的手,彻底结果了小金,一了百了。这次迟翔拿小金下手,就是他在暗中窜掇的。 迟翔把小金打昏了,心中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现在却是这样的情形,胆气自然更壮了起来,山猫一声令下,便迫不急待地冲了上去。张冲用大石头封住了门,凭迟翔那点力气,根本踹不开,侯庭见了,不等山猫下令,也跑上前去帮忙,还尖声尖气地骂道:“你们这些小娘养的,有种出来跟爷较量一番。”迟翔也跟着骂:“都给爷爷滚出来,弄脏了爷爷的衣服,以为缩在壳里就躲过去了吗?” 狗子听了骂声,忍不住要往外冲,但一边的大河死死地将他拉住。张冲倒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静静在坐在那里,微闭着双眼,表情肃穆,狗子看了,心里不自觉地生出几许敬畏,便也不敢再往前了。 山猫等了一会,见张冲等人不出来,迟翔和侯庭又踹不开门,耐不住走上前,冲着里面喊道:“张冲c毛豆,你们两个兔崽子给老子听好了,这件事若要过去也容易的很。你们先出十两银子,给迟兄弟赔了衣服,再每人给他磕十个响头,说爷爷,孙子再也不敢了。我就做保,让他饶了你们几个的狗命。” 毛豆冲着门外,大声喊道:“队长,都是一个寨子的兄弟,万事好商量。你让我们怎么说?” 山猫见毛豆开了口,知道他们是怯了,得意地说:“毛豆,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我也不难为你们。你们只要说,爷爷,孙子再也不敢了。” 毛豆哈哈大笑,道:“乖孙儿,真是听话,你既然都说不敢了,爷爷就饶了你。” 山猫这才明白,毛豆是在绕着弯赚自己的便宜,气得蹦起跳来,恶狠狠地道:“你们两个给我使点劲,把门踹开,毛豆,我要是不把你塞到马桶里,我今天就跟着你姓。” 毛豆料他们也进不了门,大声笑道:“你便是叫我爷爷,我都不让你跟我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大获全胜 山猫气得要死,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站外面叫骂。毛豆趴在门口,看小丑一样看着外面暴跳如雷的山猫,等他骂累了,正要歇口的时候,便狠狠地捅上一句,将山猫的火再激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张冲听到山猫的气势明显衰落了下来,笑道:“兄弟们,准备好了,该我们上场了。”接着又问毛豆:“他们来了多少人?” 毛豆回过头来道:“一共十四个,二小队的人全来了,一小队来了两个,三小队来了一个,四小队来了两个,还有一队有一个,二队两个,娘的,四队也跟着过来一个。” 张冲笑了笑,道:“我敢打赌,一会若是我们占了上风,除了二小队的人,其他的一个都不敢上,所以来一万个都没关系。”说着,站起身来,道:“大家开始做准备活动,一会狗子和大河将石头慢慢搬开,等我命令。过会,我第一个冲上去,大河紧跟着我,咱们两个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山猫。大河你记住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将山猫干趴下。”大河点了点头道:“记住了,尽管放心。” 张冲又对狗子道:“你和毛豆一组,狗子你负责对付迟翔,这小子是打小金的罪魁祸首,能不能给小金出这口恶气,就全看你了。”一下午,狗子都快憋疯了,咬着牙道:“大哥你放心,我今天要不把那孙子的翔给打出来,我就不叫狗子。” 最后,张冲又叫了毛豆,道:“你负责对付侯庭,我认为二小队的另外两个兄弟只是出工不会出力,你不用去管他们,只揪着侯庭往死里打。那两个人要是动手,如果是虚张声势,便任他们打,如果他们玩真的,也不要和他们纠缠,你给狗子发信号,然后你们立即放弃自己的对手,尽最大的力量缠住他们四个,给我和大河争取时间。”说完还是有点不放心狗子,又转头嘱咐他道:“狗子,你一定记住了,一旦毛豆向你发信号,你一定不要恋战,务必和毛豆联手,拖住他们,这一战的成败,就着落在你们两个的身上了,你听明白了吗?” 狗子见张冲说得庄重,也重视起来,正色道:“大哥放心,我就是拚了这条命,也绝不让这几个人近你们的身。” 张冲点了点头,沉声对大家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会这门一打开,咱们一没有退路,二没有援兵。若是事情不济,山猫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我们只能拼死向前,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大家害怕吗?”众人听了,一齐低声应道:“不怕。”张冲伸了伸大拇指,道:“好兄弟。”又将手掌伸出来,大家看了,都走过来,将手掌叠放在一起,齐道:“好兄弟!” 张冲快步走到门口,道:“狗子c大河,把石头移开。”等二人将石头搬到一边,张冲便来到门前,将脸贴在门板上,透过门缝朝外看去,见山猫正坐在外面的一块石头上休息,便扭头对毛豆道:“再骂他一句,将他引过来。” 毛豆听了,开口道:“狗日的山猫,你昨没动静了,吓尿了吧,得了,过来给爷磕三个响头,爷爷今天就放过你。” 山猫果然听话,又跳了起来,在窝棚门前转了几个圈,咆哮着对身后的弟兄道:“老子今天要烧死这帮王八蛋。你们两个还楞着干什么,一下午一点力也不出,还他娘的不快去给老子找火去。”二小队另外的那两个弟兄听了,只得转身去找东西做火把。 张冲见那两个人走了,心中暗道:“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大吼一声:“杀。”拉开屋门,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大河紧随其后,也跳了出来。 张冲这一嗓子,吓了山猫一跳,一下午,张冲都没敢出来,山猫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最终会直接杀出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张冲手里的棒子已经兜头盖脸地打了下来。好在山猫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听到风声,本能地往旁边一躲,但肩膀还是被棒梢扫了一下,火辣辣地钻心一样的疼,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这时,狗子和毛豆也冲到了迟翔和侯庭的身边。迟翔的本事比起小金来说还可以,但在狗子面前可就不够看了。狗子来得急,人到棍到,迟翔哪里躲得过去,被一棍打在了脖梗上,当时便象软面条一般瘫倒在地上。 侯庭虽然身手不行,但脑筋够灵活,上山之前设局c玩仙人跳,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耐,窝棚门一开,他就注意到了,等毛豆冲过来,他早已经躲到了众人的身后,与毛豆绕起了圈子来。那些跟着山猫过来的人,果然如张冲所料,并不动手,只在一边看热闹,任毛豆穿梭其间,追打侯庭。侯庭的腿脚还真灵活,急切间,毛豆竟然追不上他。几圈下来,毛豆实在是忍不住了,气得将手里的木棒朝着侯庭扔过去,总算是打了那货的屁股一下。 山猫上来便吃了亏,急忙往后猛退几步,稳住身形,想列开架式,慢慢与张冲缠斗。张冲哪会容他喘息,舞着棒子,紧逼过去。张冲一味猛冲猛打,倒把大河堵在了后面,刚才一个照面,大河便知山猫有些本事,便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将棍子平端在手中,紧紧跟在张冲一边伺机而动。 山猫被张冲逼得手忙脚乱,心中暗暗叫苦,只恨自己太托大,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带家着伙。张冲一连几棒走空,山猫终于等到了反击的机会,一个箭步贴了上来,正要施展擒拿之术,夺下张冲的棒子,大河在一边看得明白,但怕伤了张冲,只能将手中的棍子当作短枪,一个突刺,直戳在了山猫软肋上,大河站的位置不对,所以这一刺的力量便大打折扣,即便这样,也差点戳断了山猫的肋骨。 毛豆刚把丢出去的棍子捡起来,狗子也干倒了迟翔跑了过来,问道:“侯庭呢?”两个人放眼望去,哪里还有侯庭的踪影,旁边便有人笑道:“别找了,已经跑远了。”二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侯庭的背影。毛豆见张冲那边还在缠斗,急忙对狗子说:“不必理会这货,先干山猫再说。” 山猫单挑张冲都要费些功夫,再加上一个与他功夫不相上下的大河,他也知道自己被干倒就是个时间的问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带过来的那些人身上。 局势反转得太快,众人还没来得及出手,这一边倒就成了另一边倒,不过大家也暗自庆幸,既然没有出手,就干脆不再出手,一个个索性抱着膀子看起热闹来。就连二小队出去做火把的那两个,看清了局势以后,也躲了起来,再不肯出来。山猫鬼哭狼嚎般地喊了半天,让大家一起上,结果一个救兵都没出来,最后倒把狗子和毛豆给招来了。 一直被张冲和大河压着打的山猫,见狗子和毛豆又从一边围了上来,心理终于崩溃了。斗志一消,瞬间便被张冲和大河打了三c四棒,山猫强忍着疼痛,虚晃一招,夺路便逃。 四个人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跟在后面紧紧追赶,哪知山猫逃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张冲他们越追离他越远,最后竟然看不到山猫的影子了,众人只得停了下来,张冲对大家道:“穷寇莫追,今日且放过他。” 没想到这么快就大获全胜,大家都很兴奋,狗子笑道:“山猫当年抽我鞭子时挺牛的呀,今天怎么这么个跑法?”张冲点了点头笑道:“是够拚的,特别是刚开始的那速度,都赶上博尔特了,我以前是真不知道他能跑这么快。”又扭头问毛豆,“你知道吗?”毛豆摆摆手说:“别提了,我现在觉得我被赶出三队,真的是一点都不冤。今天我是窝囊到家了,追不上山猫也就罢了,我竟然连侯庭都没追上,眼睁睁地看着这孙子跑了。这二小队,什么时候跑步的水平变得这么高了?”听了毛豆的感叹,张冲也颇有些感触,叹道:“看来咱们这个越野训练的力度还不够啊!现在我们有肉吃了,我看在强度上可以再加点码。”毛豆也表示赞同,但大河在一边却小声地道:“训练时,就小金的速度上不去,我们哪敢放开跑。” 张冲听大河说起小金,一拍额头道:“哎哟,差点忘了。”转头对大河道:“你现在便回屋中,任外面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我估计巡山营的人快过来的了,到时,我们要是都被带走了,小金就没有人照顾了。” 大河道:“那可不行,若要回去,也是你回去。”张冲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冲着我来的,就算我躲起来,巡山营也不会放过我的。咱不能都折进去,若是出现万一,总得有人在外面活动才好。你且在这边等着,把小金看好,若有什么风声,就去找我义父。”大河见张冲态度坚决,只能领命回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二进宫 狗子这一棍力道大了些,直到他们回来,迟翔也没醒过来。张冲看了一眼死狗般躺在地上的迟翔,转头对狗子道:“把这货绑在树上,慢慢理会。” 等狗子把迟翔绑好,张冲又吩咐毛豆找来一桶凉水,劈头给他浇了下去。凉水一激,迟翔打了个冷战,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象个粽子一样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一棵大槐树上,当时就慌了,一边四处寻找山猫和他们队里的同伴,一边怒吼道:“你们要干什么?快把我放开,不然要你们好看。” 毛豆满脸不屑地冷笑道:“我们本来就好看,就不劳烦你操心费力了。” 迟翔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山猫和其他队友的影子,眼泪都快下来了,合着就他自己倒霉,被人抓了活的,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怎样,先脱身才是正事。”便立即换上一副笑脸,改口道:“各位老大,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咱好好说。” “说尼妹啊!”迟翔话音未落,狗子便冲了上来,扬手狠狠抽了他一个大嘴巴,骂道:“孙子,谁和你是自家兄弟,现在你知道是自家兄弟了?刚才打人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是兄弟?” 这一巴掌狗子是用了全力的,迟翔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脸都木了,偏偏手又被捆着,连揉一揉都不能,只能任那辣的疼痛无遮无拦地往骨头里煞。这时,他再也顾不的面子了,哭着哀求道:“各位大爷,千错万错都是小的的错,各位大爷大人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高抬贵手,就放过小的吧!” 张冲见迟翔服了软,笑道:“既然这位小兄弟已经知道错了,咱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这事就算过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迟翔知道张冲是这伙人的头,听他松了口,大喜过望,急忙连声称谢。张冲淡淡一笑,道:“我听说我兄弟弄脏了你的衣服,可有此事?”到了这会,迟翔哪里还敢再提这件事,含含糊糊的说:“误会,误会!” 张冲冷笑道:“红口白牙说的倒轻松,你一句误会,要了我兄弟的半条命。饶你不难,只把这身生事的衣服给我留下。” 迟翔身上穿的不过是寻常的布衣,但就算是金缕玉衣也比不上性命重要,他现在哪里还敢吝惜,急忙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张冲点了点头,道:“算你懂事。”说着,走到迟翔面前,一伸手,吓得迟翔一缩脖子,偷眼观瞧,这才发现张冲并没有动他的意思,只见他抬手将一段树枝攀弯下来,从上面折下一根枝条,便走了回去,顺手将枝条交到狗子手里,道:“我最烦这件衣服了,去,把衣服给我抽烂了,若是留下一片整状的,我便将你撕成碎片。” 狗子接过树条,大笑着高声应道:“没问题,大哥就瞧好吧!” 迟翔这才明白过来,眼见狗子阴阴地笑着逼近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狗子手中的那根树条有拇指粗细,这个季节,槐树条的韧性极佳,上面还带着许多尖锐的树刺,抽到身上,那酸爽想想都醉了。 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迟翔宁愿再挨狗子一棒也不敢去受这零碎罪,声音都变了,惊恐地怪叫道:“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狗子故意走得很慢,边走边甩着那根枝条,发出嗡嗡的响声,声音越来越近,迟翔终于崩溃了,闭上眼睛绝望地叫道:“你们这帮畜牲,杀了我吧!” “就等你这句话了。”张冲鼓掌笑道:“麻烦各位做个见证,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是这人求我们杀他的。”说完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掂了掂,满脸不好意思地对迟翔道:“可能轻了点,一下肯定砸不死你,你瞧这天也快黑了,仓促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你将就一下吧!” 张冲扬起石头便向迟翔的头上砸去,迟翔虽不能确实张冲是否真敢要他的命,但他绝对可以确定张冲一定敢把石头砸到他的头上,急忙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张冲存心要慢慢折磨他,听他有话说,就收了手,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迟翔急道:“冲爷,小的冤枉,今天这事我是受人” 迟翔话刚刚说了一半,张冲突然飞起一脚,直接踢到了迟翔的小腹上,生生将那后半句话又给他踹回肚子里。迟翔要说什么,张冲心里很清楚,他现在不想把打击面扩得太大,二当家能容忍他把迟翔吊起来打,但会允许他这样对山猫吗?更不要说沈寄了。 张冲又一伸手,将迟翔的衣服撕下一块,纂成一团塞到他的口中,转头对狗子道:“交给你了。” 槐树条子抽在身上,只是疼,迟翔连晕过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活受罪。狗子抽得又很仔细,一下一下的,挺有节奏,迟翔便跟着很有节奏的哀号,其他围观人的心也随着很有节奏抽搐,大家心中暗自庆幸,幸亏今天没有出手,若是落在这帮牲口手里,那是真的剥人一层皮啊。 毛豆见自己插不上手,便跑到屋里,先搬出一把交椅,撒开来请张冲坐下。五队的人见张冲他们打跑了山猫,还抓了个活的绑在树上拷打,都出来看热闹。毛豆随便抓了个人,让他去找壶开水来,又找了几个,要他们将屋里的小几并茶壶茶碗拿出来,放在张冲的身边。等那找开水的人回来,毛豆便亲自沏好了茶,端给张冲。 张冲接过茶碗端在手里喝了一小口,感觉这个画面很熟悉,仔细一想,电视剧里的土匪头子全这德行,一边吃着喝着,一边看着人质被打得血肉模糊,旁边一定还要站着一个狗腿子,这种狗腿子可不完全是摆设,有台词的,“说,你把银子藏哪儿了?”唯一遗憾地是怀里缺少了一个美娇娘。想到这儿,张冲眼前便浮现出了黄蝶儿的模样,“她坐在自己的怀里会是一种什么样子呢?”虽然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想象,但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上的黄蝶儿,一眼就能看出来是p上去的。这就象见到一个贵妇怀里抱着一只小叭儿狗,人们可能感觉到的会是雍容华贵之美,但若抱着一只成年藏獒,一般人都会怀疑,这娘们不会有病吧。“叭儿狗和藏獒的区别就是美娇娘和黄蝶儿的区别。”张冲心中叹道,“看来,这个美娇娘得另作打算了。”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无稽的想法,如果黄蝶儿知道美娇娘的话,那么绑在树上的那个人一定会换成他的。 一连用了五根树条,狗子才将迟翔的衣服全部抽烂。这时,巡山营的人也恰到好处地出现了。“所有的人都带走。”巡山营的领队高声喝道。迟翔一身的血,倒是帮了他的忙。领队见他浑身是伤,只得让三队的那几个人先将他带回去队里,但要告知陈有队长,严加看管,随时准备接受传唤。张冲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从容地按照巡山营的要求,站成一排,跟着押解他们的喽兵向巡山营走去。 进到巡山营内,还是老规矩,先关进监房,等上边下来命令再做处理。守监房的喽兵一见张冲他们便乐了,笑道:“几位来得也太勤了点吧?”张冲笑着向喽兵抱了抱拳道:“这位兄弟,又要劳烦你了。” “好说好说,”喽兵边说边和把他们押解过来的人办好交接手续,一抬眼看到了毛豆,道:“不对呀,这位不是上次来的那个吧?”张冲笑道:“眼力不错,的确不是那个,上次来的那个兄弟身子不太爽利,所以没赶上这波,若要来,只能等下次了。”喽兵大笑起来,道:“也就是冲爷能有这么宽的心境。” 大家说说笑笑就到了监室,喽兵打开监室的门,摆了个伸手邀请的动作,道:“哥几个,请吧。”狗子站在原地没有动,怪道:“怎么换了一边?我说咱还是住原来那间吧,我对那地熟,换了地方,我怕晚上睡不着。”喽兵笑道:“那边漏雨,你若想过去,我给你打开门好了。”狗子一听,急忙道:“不用麻烦了,我突然觉得这边好象也是很不错嘛!对了,折腾了一下午了,你们这儿管不管饭?” 喽兵道:“管饭当然管,但现在大家都忙着吃饭,等过一会再说吧。”等张冲三人进了监室之后,喽兵将门锁好便出去了。 喽兵走出监房时,后寨小管事万吉正好一脚踏进了钱寿的门,开门见山地道:“三当家的,快放人吧。”钱寿问道:“放什么人?”万吉道:“废话,当然是你抓的人。” 钱寿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抓人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待要开口问别人,万吉道:“你也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吧。张冲又让你们抓起来了,大当家的有令,立即放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鸣镝 “张冲又被抓进来了?”钱寿今日下山有事,也是刚刚回来,听了万吉的话,心里一惊,问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万吉道:“听说是和三队的人又干起来了,其中一个差点被他们打死。” 钱寿笑道:“这帮小子倒是真能折腾,有二当家的罩着就是好。” 万吉笑了笑道:“这次与二当家的没什么关系,是大当家亲自下的令。”钱寿怪道:“这倒新鲜,这张三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万吉笑道:“那倒未必,是大小姐找大当家的求的情,大当家的能不给面子?” 钱寿眼睛一亮,暧昧地笑道:“是吗?这事要细细的说说。”万吉瞪了他一眼道:“活的不耐烦了吗?这种玩笑也是能开的吗?”钱寿讪讪笑道:“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留神祸从口出,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万吉正色道:“是伙房的老韩头去求的大小姐,不跟你废话了,快些放人,我还急着回去交差呢!”钱寿急忙叫人进来,吩咐放人不提。 守监房的喽兵满脸不乐意地打开监室的栅栏门,边催促张冲等人离开,边道:“拜托哥几个,以后再生事,别捡饭水头的时候,好容易盼到吃顿好的,让你们这么一搅和,再回去怕是连口汤也剩不下了。” 狗子大大咧咧地道:“就你们能有什么好东西吃,你也不用委屈,改天狗爷我请你喝酒总行了吧。” 喽兵笑道:“那就先谢了,酒不酒的倒没什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赵戎对这次的殴斗事件相当的不满意。他要的是一场实力对撞的混战,没想以山猫如此的不济,轻易地又让张冲将殴斗转化成了多对一的殴打。“这次就让他们在巡山营里多待些日子吧。”赵戎听完亲卫的报告,沉着脸冷冷地道。 胡满上前一步,低声道:“这恐怕不能了,刚得到消息,巡山营已经放人了。” “不是刚抓进去吗,怎么这么快就放了?” “具体原因不清楚,好象是大小姐的意思?” “大小姐?”赵戎吃了一惊,道:“怎么她也掺和进来了,张冲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大人莫非忘了前段时间马桶丢失那件事?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原因是老韩头直接找了大小姐,这次估计老韩头还是走的这个路子。” “老韩头?我好象听说张冲认了老韩头做义父,可有此事?” “这件事千真万确,寨子里的人都知道。” “对了,老韩头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赵戎对老韩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直到现在还是觉得老韩头不象个坏人。但每次见他,赵戎的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奇怪,总觉得他应该不象看上去那么简单。后来,他安排人去查,果然发现了一些问题。 据老韩头自己说,他是义州本地人,幼年时父母双亡,一个厨子收养了他。他跟在那个厨子身边,四处闯荡,直到那个厨子死了,他才回到义州,到了一家叫醉仙阁的酒楼里当厨子,只因不小心引起了一场大火,害怕东家与官府追究,这才跑上山的。老韩头回义州以后的事情比较清楚,但之前的事,全是老韩头自己说,找不到任何的人证物证。赵戎几次派人出去调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这不能不让他疑心。 “还没有消息。大人,老韩头只不过是个伙夫,这么兴师动众地调查他,会不会是小题大做了?”胡满很委婉地劝赵戎道。 “查老韩头,只是我的直觉使然,其实我倒真希望最后的结果是我小题大做了。”赵戎叹了口气,又嘱咐胡满道:“现在秋演是大事,这件事就先缓一缓吧,但一定不要放下了,等演武结束后,这年事你亲自盯。” 黄蝶儿对这件事更是暴跳如雷,昨天若不是老韩头苦苦拦着,她早就冲出去,亲手抽山猫一顿鞭子了。“三弟,你吃亏就吃亏在太老实,不防备人。记住了,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不用怕,先下手为强,弄死了算我的。”黄蝶儿骂了半天山猫和他那几个狗腿子,最后又给小金打气道。 狗子听黄蝶儿说完,叹了口气道:“嫂子说得是没错,但老三那体格摆在那儿了,我们又不能天天绑在一起,以后若放单的时候,老三再遇上山猫几个,那可如何是好?” 张冲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放信号弹。小时候张冲经常玩一种叫“窜天猴”的烟花,那玩意完全可以当作信号弹来用,而且制做起来应该不是很困难,只需要一小点黑火药就可以了。黑火药的配方从古到今都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且材料也好找,木炭不用说,他们天天刷马桶,搞点硝土应该也容易。这段时间拉练时,他发现鸡头山山脉中有一个山头很象是座死火山,估计费点时间,能找到天然硫。 “毛豆,你怎么看?”张冲最终还是放弃了制做黑火药的想法。黑火药威力不大,动静不小,他现在在山寨中出的风头已经够大的了,可不想在演武的关键时刻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毛豆道:“以前我们都是用鸣镝的。”张冲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据司马迁考证,鸣镝是匈奴人冒顿发明的,鸣是响声的意思,镝的意思是箭头,鸣镝合起来就是响箭,它射出去的时候能发出响声。 没有资料证明冒顿是一个音乐发烧友,所以他发明响箭是为了听声的可能性不太大。《史记》的记载一般比较靠谱,说冒顿做匈奴太子时,他父亲头曼单于又和心爱的女人生了一个“二胎”。接下来的故事,在现代影视剧中,是一个烂大街的桥段,他爹就想废掉他,让小宝当太子。 古今中外都差不多,太子的废立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所以他爹只能曲线救国,先把他送到月氏国当人质,接着又向月氏国进攻,这明摆着是要弄死他的节奏。 冒顿当然也不是个瓤茬,楞是逃了回来。头曼单于一看儿子不仅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还顺手拐了匹月氏国王的千里马,眼泪都下来了,心想,你咋还没死呢,这不是坑爹吗?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儿子,回来了,赶紧写作业吧。心里一慌,好死不死的就让冒顿当了万骑之首。 于是,冒顿便发明了鸣镝,并规定鸣镝所射而不悉者,斩之。大家没意见,跟着哪个老大混,不都得老大指到哪儿,小弟们便打到哪儿吗。没想到,冒顿把自己最喜欢的宝马牵出来,一箭就射了过去,大家楞了,这也太败家了吧,心里一迟疑不要紧,没射的全杀。接着他又把自己最爱的女人领出来,又是一箭射过去,这次大家直接是傻了,刚才还腻在一起虐狗的,翻脸怎么比狗还快,这一傻就又有倒霉的了,没射的接着砍。这时大家总算是明白了,好吧,你以后就是让我们射你爹,我们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冒顿果然没让大家失望,真把箭射到自己爹的身上,这次大家没含糊,直接把老头曼扎成了个刺猬,反正又不是自己的爹,不射白不射。 鸣镝发明的本义就是为了传递信息的,但张冲觉得还是不太方便,就为了放一箭,他们哥几个总不能整天带着长弓硬弩招摇过市吧?不过,这个东西在实战时,还是挺有用的,便对毛豆道:“你把鸣镝的图样画出来,交给小金,以后咱们每人都随身带上几只,以备不时之需。” 毛豆草草勾了几笔,对小金道:“这鸣镝是由镞锋和镞铤组成的,缝补一面中要起脊,以防镞弧内凹,镞铤横截面要呈圆形。”小金看了半天,道:“这玩意做起来怕是要费些功夫,不如直接在箭杆前端绑上一个竹哨,射出去,也能发声的。” 张冲觉得还是毛豆说的鸣镝更拉风一些,两军对阵,凌厉的鸣镝声一响,万箭齐发,想想都觉得过瘾,便道:“毛豆说的那种你慢慢去做,现在先按你说的,做几个哨子,我们放着试试。” 竹哨做起来简单,只一夜的功夫,小金便很轻松地做出来几十个。第二天大家来到寨外,便兴高采烈地施放起来,箭杆拖着竹哨飞到半空,清脆地哨音此起彼伏,果然和鸣镝的声音相差不大。 正在巡营的赵戎忽然听到响箭声起,脸色大变。北蛮国虽然与匈奴没有血脉关系,但所处的地域相同,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鸣镝在北蛮国相当流行。黑甲军一年绝大部份时间都在北部边境训练作战,赵戎和他的亲卫们对鸣镝之声相当敏感。 来鸡头山这么久了,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密集急促的鸣镝声,立即警惕起来。不待赵戎吩咐,胡满已经跑了起来,一招手,道:“跟我来。”几个亲卫立即出队,紧紧跟在胡满身后,呈战斗队形,迅速向声音传来之处扑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装备 赵戎等到心焦,才见胡满带着人跑了回来,近前回道:“是张冲他们干的。” 赵戎紧皱着眉头,道:“他又折腾什么?”胡满道:“不知道,看样子他们是在放着玩。” “玩?”赵戎恨不得立即把张冲抓到面前,狠狠抽他几个大嘴巴,这货是玩痛快了,倒把他惊出一身冷汗来,又道:“他们哪来的弓箭?” “没见他们有弓箭。”胡满已经喘匀了气,慢慢道:“这帮家伙很警觉,许是怕三队的人报复,他们安排了流动哨,我们还没近前,就被他们发现了。等我们过去时,他们都是空着手的,要是有弓箭也藏起来了。不过,从响箭的发声判断,位置比较低,不象是弓箭射出去的,应该是弹弓之类的。” 赵戎气得笑起来,道:“这小子花样倒真多,连暗哨都摆出来了,还有什么发现?” “其他的就没有了,这些人好象进行过专门的应对训练,面对我们时表现得很从容。为了不惊动他们,我们只说是例行巡查,绕了个弯才回来的,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干得不错,”赵戎点了点头,道:“秋演方案出来了吗?” “这次大人要求的与以往不同,杨闻和高忠再起还只做出来个大纲,细节尚有待完善。” 赵戎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道:“让他们用点心,加把劲,若再做不出来,张冲怕是连咱们寨子都给拆了。” 直到胡满带着亲卫走远了,黄蝶儿才从林子里出来,道:“是不是赵二哥嗅到什么了?”张冲笑了笑道:“我们这么折腾,二当家的再不安排人过来看看,那就不正常了。”大河笑道:“幸亏老大想的周全,提前让毛豆警戒,不然光咱这几把弩就得惹出事来。” 张冲摆了摆手,道:“现在看来小金做的这个响箭还是能用的,这件事就到这儿。我昨天想了一夜,响箭虽好,可解决不了我们实际的问题。”又转过头对小金说:“从今天起,你就别跟着我们训练了,你单独训练跑步,以后遇上危险,你只有溜得快,才能救自己。”小金面带愧色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以后用心练跑就是了。” 黄蝶儿笑着对张冲道:“三弟这事也急不得,只好慢慢下功夫。眼看就到秋演了,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忠君营至少应该盔明甲亮才对,你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和叫花子差不多。这副形象,一出场就先在气势上输了。” 张冲瞟了黄蝶儿一眼,道:“找些话来说,我们愿意这样啊?武器c盔甲哪样不得使钱,我上哪儿去搞那么多钱来。再说现在我们连山都下不去,就算抢都没地方抢。” 黄蝶儿道:“不是有我吗?怎么说,这忠君营现在还是我的队伍。”张冲急道:“别跟我提这茬,再提跟你翻脸啊。”黄蝶儿笑道:“就提,你弄死我啊,来来,大伙都到这边来,我也不难为你,大家跟了你这么久,参加秋演,新衣服总得来一套吧。”狗子跑过来,听黄蝶儿这样说,便看着张冲问道:“什么时候发衣服?”张冲恨道:“滚一边去,趴在马桶上照照,就你那样,穿上龙袍,象太子吗?”狗子哼了一声道:“穿上龙袍,我就成皇帝了,还当个鸟太子,没文化,真可怕。” 张冲没心思和狗子斗嘴,指着黄蝶儿道:“你不要挑动群众斗群众啊,有本事你给咱们每人来一件。”黄蝶儿笑道:“我当然有那本事,不然叫大家过来做什么?”然后扭头吩咐大河道:“你去把毛豆替回来,我有事要和他商议。” 黄蝶儿让毛豆先说说,毛豆便把骁骑卫的标配说了一遍,每人需要配马槊一根c马刀一口,长弓一张,箭一壶。 张冲笑了笑,道:“咱们又不是骑兵,而且主要是在丛林和山地作战,你那一套没用。”对于武器的问题,他早就有了主意,便道:“我写,你记,最后再一块商量。我想咱们每人要一杆长枪,不用太长,只要五六尺足够了,太长了在林子里根本施展不开。腰刀一口,刀长要三尺左右才行。我们已经都有弩了,每人要配三个箭匣,另外再准备二十支备用箭支。对了,竹哨每人还要带三个。除了这些,每人还需要一把匕首,一把柴刀,一条三丈长的绳索,和一个飞抓。” 黄蝶儿听了,笑道:“你不是说你不用飞抓百练索吗?”张冲白了她一眼,道:“我说过不用飞抓百练索了吗?大姐,我们这儿到处是密林和悬崖,除了狗子,谁练过攀岩?就是上树,也费老劲了,所以必须要借助飞抓和绳子。另外,咱们中至少还要带两把斧头和两张铁锹。” 张冲说完武器,接着便说起了自己对衣服的想法。虽然张冲觉得古代的盔甲帅到爆表,但想到要背着几十斤重的铁叶子翻山越岭,就很明智地打消了这种念头,更何况一套盔甲的造价也不是他们这种人能负担的起的。 “我建议大小姐能给我们每人搞一件护胸皮甲,最好在中间加一个铁的护心镜。”张冲没有太指望自己这个建议能得到黄蝶儿的支持,但没想到黄蝶儿答应得出乎意料的爽快,解决了甲的问题,张冲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气,道:“衣服用我们寻常的衣服就可以了,只要布料结实就行,颜色最好能染成土黄色和草绿色交杂的颜色。”狗子插嘴道:“我觉得还是黑色更拉风一些。”“拉尼妹啊。”张冲没好气的道:“黑乎乎的一团,晚上可以,白天生怕人看不到你吗?我们的衣服不是让你穿着去相亲的,容易伪装才是王道。”毛豆道:“大哥说得有理,穿这种颜色的衣服打伏击是再好不过的了。” “头盔还是必要的。这玩意不仅可以保护我们的脑袋,还可以当成水桶和锅,比较实用。”张冲继续说道。毛豆听了,笑了笑道:“这玩意是好用,只是造价太高了,骁骑卫装备精良,也只有都头以上的才有青铜的兜鍪。”张冲笑道:“正规军里的头盔太等比繁琐,花里胡哨地也不实用,我们简单一点就好。”他非常喜欢美式的1钢盔,便向毛豆要了纸和炭条,画了个钢盔的草样,狗子探过头来看了看,笑道:“这就是个小铁锅的模样。”张冲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里面需要再加一个藤制的内盔,带在头上,双重呵护,霸气侧露。”毛豆笑道:“确实象口锅,这样的话,可就便宜多了。” “当然不能与平常的锅一样,一定要用好钢,不然不结实。”张冲接着道:“靴子不要那么高的筒,只护过脚踝就行,但底要加一层薄铁板,不然万一踩到竹签子上,人基本上就废了一半了。另外大家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的?” “还要?”小金吐了吐舌头道:“这些怕是没有五十两银子拿不下来,大哥真是不心疼钱啊。” 黄蝶儿笑道:“又不用他出钱,他自然大方了。还好,算不上狮子大开口,最多算是恶狗大开口,这点银子我还出得起。” 张冲也笑了起来,道:“你不说钱,我还真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我们每人还需要一个背包,可以装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后我们抢了金银财宝,也能有地方放。” 黄蝶儿笑道:“听你开头说的那些,以为你是换了性子,要当官军呢,说到最后,终究还是个土匪。” “你懂什么?”张冲得意地道:“打仗就是烧钱,烧钱干什么?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打仗打不出钱来,又出力又流血的,那不是有病吗?” 黄蝶儿见大家商议地差不多了,便催着毛豆立即将所需要的物品重新誊写清楚,张冲道:“不用那么急吧?”黄蝶儿只笑了笑,将清单收到兜囊里。 这几日,张冲便感觉黄蝶儿有些不对头,不象往常那样没心没肺地爱说爱笑,好象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今天又见她这么急地为大家准备装备,心里更不踏实起来,便让众人先回去,单独留下来和黄蝶儿说话。 “也没有什么事。”黄蝶儿淡淡地笑了笑,道:“只是我这几日便要下山。” “什么?”张冲吃了一惊,急道:“下山做什么?” 黄蝶儿故作轻松地道:“瞧你紧张什么,我只不过要回师父那边待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 张冲听黄蝶儿说还回来,才稍稍松了口气,道:“怎么突然就想起来去看你师父呢?” “前段时间,师父闭关修练,算日子,差不多到了出关的时候了,我和师姐妹们都要去迎接师父出关。” “理当如此。”张冲点了点头,以前他只在书里看到过闭关这个词,现在却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不禁好奇地问道:“闭关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躲到山洞里,然后把洞口封死,只留个小孔,让人送饭?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复杂。”黄蝶儿笑道:“我师父就是在我们后山的一座小独院里修行,这段时间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可以去打扰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告别仪式 张冲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心,道:“你在江湖行走了这么多年,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你一个人下山,我不放心,不如这样,你去跟大当家的说一声,让我们几个人护送你。” “拉倒吧。”黄蝶儿笑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几个的本事?惹事倒是一个顶两个,真要是遇上事,谁保护谁还难说呢。我大哥早就要安排人送我,都让我拒绝了。我这次就是回山迎接师父出关,一个人行事方便,目标也小,反而更安全些。再说,总共两天的路程,这条路我也是走惯了的,能出什么事?” 张冲见黄蝶儿态度坚决,心知劝不住她,只能低下头,默默地站在那里。黄蝶儿看着张冲黯然神伤的样子,心中也酸酸地不是滋味,强笑道:“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张冲叹了口气道:“我不这个样子,你可以不去吗?”黄蝶儿轻轻推了他一把,道:“和个孩子似的,不回去那怎么行,我答应你快去快回也就是了。” 张冲无奈地道:“既然是一定要去,也只能这样了,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一早我就要启程,再晚了怕来不及。”黄蝶儿小声道。 “什么?”张冲惊得差点跳起来,道:“这么急,你怎么不早说,无论如何也得和兄弟们告个别吧?” 黄蝶儿笑了笑,道:“再说吧,只是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的,用不着这么正式吧?对了,武器和装备的事情,我会交给韩老爹去办,你若是再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找你义父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张冲停了停道:“你明早什么时候走,我想去送送你。” “好啊。”黄蝶儿笑盈盈地看着张冲道:“只要你不介意现在就让我哥知道咱们俩的事,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张冲苦笑着摆了摆,道:“那还是算了吧。” 黄蝶儿道:“这次秋演,我可能要错过了,你自己要加油哦。”张冲淡淡地道:“你不在,我忽然觉得秋演一点意思都没有了。”黄蝶儿幽幽地道:“我和你相反,现在我却越来越希望你能在这次秋演中有出色的表现,我不愿意再躲躲藏藏的,我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冲笑了笑道:“我当然明白,你就放心吧,等这次秋演结束,我就向你大哥正式提亲,好吗?” “当然。”黄蝶儿满脸地幸福,道:“我等着你。” 若是一个结婚多年,连痒都已经觉不出来的男人,老婆要回娘家几天,那感觉肯定比过黄金周还爽。只可惜张冲两世为人,遇上黄蝶儿才是他的初恋,所以虽然只是小别几日,心里仍然是无比的伤感,躺在铺上,反来复去直到半夜才昏昏入睡。 刚睡着不久,张冲就被毛豆的呼叫声惊醒了,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坐起身来,便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不由“啊”地惨叫一声,又倒在铺上。这时,耳边全是毛豆和大河示警的声音,“都趴下,别乱动。”“大家不要慌!” 到了这会,张冲总算反应过来,知道他们遭到袭击了,正想对策,却见眼前一点微小的火光亮了起来,定睛看去,却是黄蝶儿,只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正微笑地看着大家。 这时,大家也都看清楚了,狗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地掸着身上的灰尘,道:“嫂子,大半夜的,你这是要闹哪样?”黄蝶儿看了看大家,叹道:“练了这么久了,没想到你们会是这种反应,都自己看看自己的身上吧,我不得不说,我很失望。” 毛豆已经将油灯点着,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大家低头看了看,每个人的胸前都或大或小的多了一处白点,很显然,所有的人都被黄蝶儿用小石灰包打中了心口。大河和毛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都经历过真正的战争,这意味着什么,他二个比其他人都明白,如果她扔出去的不是石灰包,而是飞镖的话,这一屋子的人现在都已经是死人了。想到这儿,二人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冲也明白了黄蝶儿的用心,走到她身边,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道:“原来你早就有安排了,来和大家告别吗?”黄蝶儿笑道:“我这个告别仪式怎么样?”“当然是极好的。”张冲笑了笑,道:“只是太伤人自尊了。” 狗子别的倒真不关心,只是听了句告别,心里一惊,急忙问道:“大嫂说的是什么意思?”黄蝶儿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比起性命来,自尊一文不值。我真没有想到你们会如此大意,幸好今天晚上来的是我,要知道,比我高明的人岂止千万,到时候,你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若要活得长,就不要怕麻烦,以后一定要更加警觉一些,最好是晚上安排专门的岗哨。”狗子摆了摆手,道:“我不是问这个,你刚才说告别是什么意思?” 黄蝶儿笑道:“我一早便要下山一趟,所以特意过来和大家告个别啊。” 狗子急道:“好好的怎么说下山就下山了,这马上就秋演了,你好歹等演习完了再走啊。”黄蝶儿笑了笑道:“我当然也想留下来看你们演习,但我师父出关在即,真的耽误不得。”狗子一下子泄了气,只觉两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铺上,嘟囔道:“嫂子都走了,我们还演的什么鸟习?”小金也叹道:“是啊,嫂子若是不来,我看咱们也算了吧。” “瞧瞧你们那点出息。”大家的士气跌到了谷底,让张冲有种看到股市崩盘的感觉,急忙道:“蝶儿这次下山是回去迎接师父出关,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回去?但她对大家可是寄以了厚望的,到时候满心期待地回来一看,结果却是咱们忠君营垫了底,到那时,我看大家的脸往哪儿搁。” “是啊,”黄蝶儿也急忙给大家打气,“若是我不关心这次秋演,下午就和大家告别了,还费事巴力地大半夜过来做什么?忠君营是我的,也是大家的。大家都卖点力气,要为咱们忠君营,为我长长脸,给我赢个冠军回来!” 张冲看着黄蝶儿有些夸张的神情,心想如果她再给大家一些坚果的话,他们就可以大战僵尸了。正当张冲想要不要先种点太阳花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黄蝶儿正略带怒色地瞪着他,急忙收回心思,正色对大家说:“蝶儿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这次秋演我们忠君营一定要夺冠,大家有没有信心。”“有!”大家齐声吼道。 “你刚才怪模怪样地笑什么?”大家和黄蝶儿告完别,张冲一个人将她送出来,黄蝶儿忍不住问道。 张冲当然不能和她说,自己把她当成疯狂的戴夫了,便笑着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刚才讲话,象个将军一样有气势。”黄蝶儿撇了撇嘴,道:“信你才怪,你心里还不知道怎样编排我呢?我刚才讲得不对吗?”张冲急道:“怎么不对,若不是你,可能大家的士气就完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黄蝶儿叹了口气,道:“今天晚上看你们的表现,真是差得太远了。我现在真的很矛盾,又想你们出彩,又不愿你们参加。赵二哥搞秋演的目的很明确,你们若真的表现好了,一定会被编到战队里,就你们现在的水平,能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真不好说。退一万步说,就算本事再大,但刀枪无眼,最终也逃不了横死沙场的宿命。” 张冲伸手摸着黄蝶儿的头发,笑道:“别想那么多了,现在还算是太平无事,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有什么事,我等你回来,咱们再慢慢商量。” 送走了黄蝶儿,张冲细细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来,伤感之余,又不免有些胆站心惊,看来以后睡觉都要睁一只眼了,从前那种混吃等死,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既然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又何必回头呢?前方会是什么?张冲看不清楚,也不关心,他觉得只要知道黄蝶儿在前面等着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张冲以前从来没有恋爱过,也不懂得什么是爱,但他敢肯定爱一个人不能只是心里想想,嘴上说说就行的,爱她就要给她幸福。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这样活着还能美得冒泡,是一个人的权利,但他却没有权利让另外一个一直过着衣食无忧c有房有车的人陪着他一起过这种苦日子。虽然物质并不一定能带来幸福,但没有物质一定不会幸福,张冲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市侩。“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张冲暗暗下了决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上上签 张冲带着弟兄们玩了命的训练时,杨闻和高忠也在紧锣密鼓地对秋演方案进行着最后的修订。在赵戎的一再催促下,最新增强版的秋演详细计划终于出炉了。对于这份计划,赵戎总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只作了几处细微的修改,便吩咐胡满抓紧布置下去。 接到去聚义厅议事的通知,张冲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小激动。毕竟他活了两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高规格的会议。张冲特意洗了头发,换了身干净衣服,估摸着时间,带了纸笔,提前赶到了聚义厅。 张冲是第一个到的,聚义厅里只有几个正在布置会场的小喽兵。这次摆的是圆桌,张冲看了半天,也没有确定自己坐在什么位置合适,干脆站在门口等着。 出席这种场合,沈寄还是比较积极的,到的也比较早,看到张冲站在门口,沈寄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并伸手示意他和自己坐在一起。张冲本来就不相信沈寄,所以对他的提议格外小心,按照他的经验,这种场合坐错了位置,可不只是闹笑话那么简单,便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身。又过了一会,参加议事的人才陆续过来,除了张冲以外,其他的都是老面孔,虽说大家同在一个山寨,但平常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所以也都不急着落座,各自找与自己相近的寒暄攀谈起来。直到胡师爷进来,大家知道大当家的马上就来了,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张冲这才找了最下首的空位坐了。 等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没耳虎才在赵戎和钱寿的陪同下,走进聚义厅。众人见没耳虎进了大厅,都站起身来,向大当家的抱拳施礼。最近一段时间,没耳虎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现在赵戎总算能勉强出来主持山寨事务了,他才松了口气,心情也好多了,和众人打起招呼来,笑容比以前亲切了许多,大家普遍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 “秋演是咱们山寨里的大事,关于演习的事,过会二当家的会详细跟大家说,我就不多说了。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憋屈坏了吧?没关系,等演习结束了,就是咱们下山发财的日子了。大家给我放开干,别管是官家的c其他山头的c地主老财的,还是穷泥腿子的,也不管是粮食布匹c武器装备c金银财宝,还是大闺女c小媳妇,都他娘的给老子弄上山来,若是谁空着手回来,老子就打烂他的屁股。你们听清楚了吗?”没耳虎的话让大厅里的人立即兴奋起来,去他娘的秋演,哪有下去打劫痛快,一个个便嗷嗷乱叫起来。 赵戎皱了皱眉头,看着几近失控的场面,心中骂道:“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土匪。”等大家再次安静下来,赵戎也被弄得没情绪再说什么了,便开门见山道:“前段时间,大家都练的很辛苦,但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一溜才知道。这次演习的总指挥是大当家的,由我担任执行指挥。下面分三个组,黑虎教头任裁判组组长,三当家的任督察组组长,胡师爷任军需组组长。下面,就让胡满给大家说一下详细的秋演计划。” 张冲听胡满一介绍,心里顿时没有了底。这次秋演是鸡头山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一队和二队都已经残了,两个队只凑出了两个完整的小队,一队的号称神威营c神武营,二队的叫神勇营c神卫营。前两队剩下的人拼成了一个小队,叫神机营。三队和四队建制完整,三队的四个小队代号分别为青龙营c白虎营c朱雀营和玄武营。四队的四个小队是飓风营c烈焰营c霹雳营和闪电营。巡山营这次集中了全营的精锐,整编出三个小队,自称虎爪营c虎牙营和虎翼营。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二当家的亲卫队也派出了两个小队,分别是捧日营和天武营。教头营也是首次参加秋演,名字是宣武营。加上他们的忠君营,一共有二十个小队,一百人。 胡满将具体的演习计划向大家传达完,赵戎黑着脸,冷冷得道:“这次演家最好是全力以赴,把自己的本事全部拿出来,要是有谁偷奸摸滑,应付了事,那么我便要和他新帐旧帐一起算。”说着,眼光有意无意地在张冲处停留了一会。张冲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暗道:“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回到住处,张冲立即把大家都叫过来,一起商量如何参演。“这次演习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队列和体能,第二部分是实战演习。”张冲仔细地给大家介绍演习事项:“其中队列和体能时间半天,就在山寨操场上进行,实战每场一天,在寨里和寨外同时进行。” 毛豆听了,怪道:“这次演习果然与以往有些不同,原来光队列就得一天的功夫,这次怎么时间这么短,加上体能才半天,时间来得及吗?”张冲道:“队列考核用的时间最短,以前是以小队为单位,单独考核,这次是全体一块出场,统一号令,最后打分。”小金笑道:“这样简单得多了,早知道咱们就用不着费那么多的功夫,到时滥竽充数都能混过去。”大河轻笑一声道:“未必然,人少队列才简单,若是人多,又不是一个队的,光保持合适的间距就够头疼的。小金哥说的滥竽充数的想法,更是个大隐患,若是前头的人有一个错了,只怕是跟着错的人会更多。”张冲点了点头,道:“大河说得有理,到时候,让毛豆站最前,他心细一些,其他人小心的同时,不要管其他队的人怎样,只盯紧毛豆。”毛豆应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体能考核与以往差不多,但也不再以小队为单位,而是根据项目,个人依次考核,共分三项,一是举石担石锁的力量考核,二是弓箭标枪的投掷考核,三是攀爬越障的灵活考核。说起这些,小金情绪立即低落下来,叹了口气道:“我肯定要拖大家后腿了。”毛豆笑道:“小金哥也不必太担心,大哥刚才也说了,这次体能考核占总评的比重比从前降低了不少,只占两成,而且你在投掷和攀爬上不会太差,只力量一顶不行,折合起来,就不是很差了。” 对于实战,张冲自己也搞不太明白,道:“胡满说了,这次演习对战双方由抽签决定,实行淘汰制。”大河便问:“具体的规则是什么?”张冲笑道:“不知道,胡满只说,这次实战演习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但要点到为止,若一方宣布投降,获胜方必须立即停止进攻。” 毛豆想了想道:“我早就听说,二当家的要求这次演习必须贴近实战,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取得胜利,至于如何取胜,可以不择手段。”张冲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大家正在商议着,就见巡山营的一个喽兵跑进来,对张冲道:“三当家的有令,请张队长去巡山营抽签。”张冲一楞道:“不是应该由沈头去抽的吗?”喽兵笑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听说是二当家的意思。”张冲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 “大哥,你先去洗洗手。”张冲正要出门,狗子在一旁叫住他道:“这第一炮能不能打响,全靠哥哥你的手气了。” 张冲白了他一眼,道:“滚蛋,咱们靠的是实力,再胡言乱语,惑乱军心,我饶不了你。”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真的很忐忑,这次参演的人员高手实在太多,不要说遇上亲卫队的人,就是一c二队的那帮家伙,也足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等张冲赶到巡山营时,各队的队长已经都到了,张冲见三队的队长陈有站在最后面,便走过去笑着给陈有行了个礼。他刚到这个世界时,就是陈有带着他上山的,心里对他还是有点感情的。因为山猫的事,陈有对张冲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山猫可是他的人,没想到竟然让张冲这么样的一个小杂碎给收拾了,他觉得脸上着实没光,所以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抱着膀冷冷地站在那儿。张冲从前在公司里吃这种憋吃惯了,倒也不是十分在意,便随便找了个地方站下。 抽签是以大队为单位的,进行的很快。张冲的忠君营排在最后,所以他是根本没有机会去抽签,只能傻站着,等抽签结果。等亲卫队c巡山营c前三队依次都抽完了,没有和忠君营对战的签子出来,张冲心里长长得出了一口气,暗道:“天助我也。” 现在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们的对手只能是四队的某个小队,这样的话,他们的胜算可就大多了,果然,到了最后终于抽出了对手,是四队的烈焰营。 “万岁!”大家都跳了起来,的确没有比这个结果更理想的了。张冲比所有的人都要兴奋,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黄蝶儿就站在他的前面,微笑着向他招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沙场秋点兵 毛豆潜伏在四队周围,探了三天,带回来的消息与张冲的预想出入不大。根据新的演习要求,第一场对战在山寨的操场上进行,对战双方的全体人员都必须参加,空手搏斗,直到一方全体阵亡演习结束。这种对战有场地的限制,基本上就是实力的对冲。烈焰营与他们忠君营的总体实力相差并不是很大,但最大的问题是烈焰营的五个人实力基本相当,若一对一的对战,张冲他们想赢就有相当的难度了。 小金很郁闷,苦着脸道:“我早说我不参加了,你们偏让我来,今年偏偏又订了这样的规矩,我肯定打不过他们,这可如何是好?”狗子急忙劝他道:“三弟莫慌,不是有我吗?到时,你就跟在我的身边,我一个打他们两个。”小金摇头道:“算了吧,那样连你也拖垮了,标准是买一送一。” 张冲笑了笑,道:“老三,这段时间不是要你只练跑步吗?练得怎么样了?”小金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好。”张冲便扭过头,对狗子说:“二弟,你不是经常陪着三弟训练吗,现在你追老三能追得上吗?”狗子笑道:“我觉得老三现在跑的速度还可以,反正半里地之内,我要是想抓住他很难。”张冲鼓掌笑道:“这就好了。” 秋演之期说到就到,老韩头下了几次山,终于将忠君营的武器装备按照张冲的要求全部准备齐了。东西一到,大家便迫不急待地穿戴起来,人靠衣装马靠鞍,全副武装一上身,人的精气神便全出来。 三声炮响划破了清晨的寂静,紧接着鞭炮齐鸣,鼓乐喧天,鸡头山的秋演终于拉开了序幕。操场西边专门为秋演搭起了一个丈二的高台,没耳虎端坐在高台后方正中间的虎皮交椅上,左边是二当家的赵戎,右边是三当家的钱寿,胡师爷照例站在没耳虎的身后。今天,赵戎特意换上了一身黑甲,神色也明显好了很多。 没耳虎一声令下,二十个小队依次进入操场。二当家的亲卫队组成的捧日营和天武营走在最前面,亲卫们也都换了从前黑甲军的制服,清一色的黑盔黑甲,装备得也是黑甲军的制式武器。赵戎看着自己的这帮兄弟昂首阔步地从台前经过,心中莫名的激动起来,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眼睛也觉得有些湿润,这时他才知道,他永远都当不了山匪,他的根还在那支披挂着黑甲的队伍里。 跟在后面的宣武营则全部是侠客打扮,头上带着黑色的软罗帽,迎顶门高挑半扎多长的三尖慈姑叶,左鬓边佩戴一朵英雄胆。上身是黑色的短打衣靠,十三太保纽门纽扣绷得登紧,胸前白绒绳,勒成十字袢,背插雁翎刀,铁钉护腕闪闪发亮,腰间系着巴掌宽英雄带,下身穿黑色兜裆滚裤,打着绑腿,白色的袜子,脚下蹬着黑色的薄底儿快靴,一个个耀武扬威,好不气派。没耳虎看了,与钱寿对视一笑,赞道:“果然都是英雄好汉,看着就提气。”钱寿也急忙点头迎合。赵戎只是冷笑,心中暗道:“终究脱不了打把式卖艺的味道。” 接着出来的便是巡山营的虎爪营c虎牙营和虎翼营,穿戴得也算齐整,衣服的样式是二当家上山后订的,仿的是官差的卒巾号衣。虎爪c虎牙两营的人拿的都是长枪,虎翼营的人则是人手一口短刀。再往下前三队的神威营c神武营c神勇营c神卫营c神机营c青龙营c白虎营c朱雀营c玄武营的装备就差了些,一个个带着青布的包头巾,大部分穿着山上喽兵的服装,也有穿官兵制服的,看样子应该是小队长之类的头目。到了四队的飓风营c烈焰营c霹雳营c闪电营就没法看了,各色的衣服都有,手里有拿刀枪的,有拖着铁链的,还有拎着狼牙棒的,乱七八糟,赵戎看了直皱眉头,张冲看了心里也忍不住地乐,暗道:“这才是真正的土匪队伍”。 终于临到忠君营出场了,张冲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号令:“全体都有,齐步走。”一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见忠君营的人头上带着仿1头盔,头盔前面刻着两个相对的黄色等边三角形,样子象个简笔画的蝴蝶,这是黄蝶儿下山后,张冲又特意加上去的。众人一身黄绿相间的迷彩服,外罩牛皮护胸软甲,胸前是明亮的护心镜,脚下踩着短统皮靴,背上背着迷彩的帆布背包,手中拿着红缨枪,宽大的牛皮腰上挂着一口腰刀。为了不过早的暴露实力,张冲嘱咐大家先不要把连弩拿出来。从大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可以看出,说忠君营闪亮登场,应该不算夸张。 狗子扛着大旗走在队伍的前面,毛豆和小金一排,张冲和大河在后面,齐崭崭地走到高台前,张冲令道:“敬礼。”全体扭头注视台上的众当家,单手行着平胸礼。到了台子正中,狗子猛得一抖手中的旗杆,黄底红火焰中间写着斗大“张”字的帅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把没耳虎和钱寿惊了一跳,赵戎的脸也变了色,心中暗道:“以前真是小瞧了张冲,这小子怕是有些来历,怎么会懂得军中的事体?”他也曾安排人查过张冲的底细,但张冲的历史清白,不象老韩头那么复杂,“难道是老韩头教的?”赵戎心头的疑云更浓了,“看来,这个老韩头很要必要继续查下去。” 所有的小队进了场,赵戎拿出令箭交给胡满,胡满领命,传令开操。这时台下又一连三个号炮响,鼓角齐鸣。只见胡满举起绿色的青龙令旗用力一挥,鼓声大作,众喽兵见令,急忙齐步向前,这时忽然一声鸣金,大家便齐齐的收住。紧接着,胡满便将五色令旗随机挥动,喽兵则根据令旗的指示或前或后,或行或止。 亲卫营和前三队的人经常进行训练,所以一点错也没有。巡山营就差了些,队伍显得有些乱。宣武营的教头们,平日里只是舞枪弄棒,对这种队列操练本来就相当抵触,没几下,队伍便全散了。 四营的人虽说在列阵上也下了功夫,按理说问题不大,但倒霉摧的跟在了宣武营的后面,架不住这帮教头一个劲地往沟里带,没坚持多久,也乱成了一团糟。连一向瞧不惯列阵训练的没耳虎都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跳着脚骂了起来。 因为事先做了安排,忠君营的人只跟着毛豆进退,所以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与周围乱成了一锅粥的四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耳虎气得骂道:“四队这帮兔崽子,连挑水砍柴的五队都比不上,真是白白浪费咱家的粮食,下去每人打三棍子。” 这次秋演队列考核不算重点,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接下来的体能考核也进行的很快,三个项目同时展开,每次能测试五六个人,不到正午也全部完成了。忠君营上午的最终成绩比预想的稍好一点,除了小金,大家全部通过了测试。小金虽然在力量上失了分,但投掷和越障都得了中上的成绩,总分也不是很低。再加上狗子的投掷毫无悬念地得了个优秀,所以忠君营上午的总成绩超过了四队,与三队也不相上下,对这个结果,大家都比较满意。 中午的伙食好得很,饭比过年吃得都好,大白馍c肥猪肉敞开吃,就连每人挨了三军棍的四队也吃得眉开眼笑。 到了下午,秋演的重头戏才算真正开场。还是四队倒霉,捧日营抽中了飓风营,天武营则对战霹雳营,闪电营遇到的是宣武营,结果只能是一边倒的屠杀。 亲卫队这些年来功夫真实没有丢下,一开场使出了战场上搏命的招数,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不到三个照面就把对手全灭。 宣武营的这帮家伙可就不地道了,逮着暄活茬猛造,本来一拳就打倒的,偏要玩上几个花式,一脚能踢飞的,也要摆上几个p一se,大家可能都喜欢这种调调,场外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场上教头们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更舍不得退场,玩了个满场飞,知道的这是对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套路表演。 直到虎爪营和神勇营交上手,真正的恶战才开始。双方实力相当,几个回合下来,大家就打红了眼,这次对战演习又没有什么规则,什么撩阴挖眼,手抓嘴咬,所有的狠招全出来了,最后全都挂了彩,一个个血头血脸的,场外的人看着都觉得瘆得慌。这场对战,直到太阳西下才结束,虎爪营全军覆没,神勇营只剩下一个,还被裁判定为重伤。 第二天,对战演习进入白热化状态,每场的场面都相当的惨烈,半天时间最多能打两场。山猫的白虎营还算幸运,被虎翼营抽中。虎翼营的人全是山寨的探子,若说窜房越脊,哨探埋伏都是好手,但真正动起手来,就差点意思了,所以实力就弱了些。山猫自从糊里糊涂地被张冲收拾了一顿后,就憋着一口气,陈有这次也给山猫下了死命令:“要是赢不了,你就好自为之吧,反正三队是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第一局 山猫已经没有退路了,干不死虎翼营,他就死定了。置之死地才能后生,所以白虎营的人一上场就玩了命,虎翼营的人虽然拼死抵抗,无奈实力不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裁判宣布白虎营胜,山猫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张冲一直密切关注着各场比赛,回到住处,便和毛豆c大河一起研究对战局势,他们的对战是本次秋演的压轴,这出大戏唱得好,可能没什么,但唱不好,他的结局可能比山猫失败后的结局更惨。 连续三天的激战,各位当家的看的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整个人都有种麻木的感觉。烈焰营和忠君营在操场上列队完毕,甚至连赵戎也没打起多大的精神来。 四队这次流年不利,三个小队抓到的都是死鉴,四队的队长现在只能把宝全部都押在烈焰营上,站在场边上窜下跳地做着战前的最后动员。 让四队一比,张冲这边便平静了许多,大家只是忙着检查装备。裁判的开场哨音一响,小金便如离弦之箭,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小金的这个举动让场外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娃要闹哪样?小金往场上一站,只要不是盲人,都能看出他的实力如何,这种充其量算作赠品的货色,却要打主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吗?人们不得不开始怀疑张冲的智商了。 “打脸,这是吃果果的打脸啊。”烈焰营的队长都快气疯了,恶心人没有这么恶心法的,“什么意思,笑话我们?四队让人家灭了三个队,但那是命不济,打不过亲卫队和教头营是很正常的事,你说你们五队算哪根葱,真拿我们当软柿子了?” 烈焰队的队长黑着脸摆了摆手,从身后跳出一个瘦瘦的汉子,冲着小金迎了过去。他们之前对张冲他们认真作过全面分析,各自分配好了对手,只等上场后捉队厮杀即可。所以小金冲出来,负责对付他的人自然也要冲出来。 转眼之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对面。小金借着冲劲,一拳便打了过去。那个人以前也是练过的,见小金来得势猛,也不与他硬碰,只叫了一声:“来得好。”一侧身,只等小金拳势变老,再给他致命一击。但他哪里想到,小金这一拳却是虚的,只等他往侧一闪,身形停滞之时,掉头便往一边跑开去。众人见了,哄堂大笑起来,原来以为来了个猛的,没想到却是个猴子请来的逗比。那人被小金晃了一下,心中就有了几份怒意,便紧紧跟在小金的后面追了上去。 两个人跟汤姆和吉瑞一样在场上玩起了追逐游戏,烈焰营的人看着有趣,一时间忘了现在还是演习时间,都呆站在原地,裂着嘴看了起来。台上的没耳虎看了,也忍俊不禁,笑骂道:“前面跑的这个小猴子是谁,这他娘的是什么打法?”好好的一场演习,竟然让小金给生生演成了一场滑稽戏,赵戎紧皱着眉头,恨道:“胡闹!” 小金兜了几个圈子,觉得差不多了,便带着四队的那个人往本队这边跑。那人追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追上,周围又是一片起哄的声音,不知不觉便昏了头,什么了不顾了,只认着小金的背影往前追。张冲一直紧盯着小金,见他已经接近本队,低喊了一声:“上!”大家早就准备好了,听张冲一声令下,便一齐冲了上去。小金见状立即放缓了脚步,后面那人见小金的速度慢了下来,以为他已经跑脱力了,心中大喜,立即加快步伐,几步便追了上去,一伸手,就抓住了小金的后领子。小金等的就是这一刻,猛得一转身,拦腰将他抱住,这时,张冲等人也赶了过来,直到裁判吹响了宣布阵亡的哨音,那人才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狗子待要乘胜而上,张冲笑着拦下他道:“不急,先让小金歇会,也让他们烈焰营的伙计们定定神。” 一转眼的工夫,现在场上的局势大变,五对四,烈焰营已经输了一大半了。张冲就是要让烈焰营有充分的时间去担心,进而害怕,所以让大家站在原地不动。 烈焰营的其他人顿时傻了眼,原先商量的计划,因为一个人的提前阵亡,被彻底打乱了。烈焰营的队长飞快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对方阵营中小金的实力最弱,又加上刚才跑了半天,应该和阵亡没有太大区别,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全线压上去,赶在小金体力恢复之前结束战斗,就可以让局面回到最初的状态。于是,他大吼一声,道:“按原定计划,全体出击。” 张冲见对方已经动起来了,便转头对大家说,“各人找自己的目标,上。”烈焰营队长的实力最强,按理说应该由大河对付,但张冲考虑到他还要照顾小金,便改由狗子主战。双方一接战,各人寻了自己的目标就动起手来。 很快,烈焰营的队长就发现他的判断出现了一个失误,小金体力恢复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别看小金的实力虽弱,但毕竟不是面捏纸糊的货色,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稍微加上一点外力,胜利的天平立即就开始倾斜了。小金一对一不行,但是躲在一边打黑拳,下黑手可是相当在行,和大河的交手的那个喽兵本来就不对手,再加上小金在一边骚扰,没多会就被判下场了,局势已经基本明了,队长知大势已去,便横下心来,只要输得体面些,大吼一声道:“都不要管别人,干死张冲,大家就死得不冤。”说着便撇下狗子,直扑张冲而去。 张冲见局势不好,立即后退几步,高声叫道:“大家都停手,我有话说。”听了张冲的喊话,大家下意识地停住手,不解地看着张冲。他们现在厮打的位置离高台不远,台上的人也都听得真真的,没耳虎楞了,探着身子边往前看,边问赵戎:“怎么了,突然就住手了,这是几个意思?”赵戎也搞不明白,但心里知道张冲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只笑了笑,道:“不知道,且往下看。” 队长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张冲脸上的笑容里明显带着挑衅的味道,拿手比划着道:“这样乱打也没有意思,咱们两队是最后一场了,我只想让你输个心服口服,不如咱们两个单挑,如果我赢了,你们便全体认输,如果你赢了,我们便马上认输,你看如何?” 赵戎在台上听了,心中真有些哭笑不得,暗道:“这张冲的脑袋是让驴踢了吗?逞英雄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这个队长的实力应该在张冲之上,这小子实在是太膨胀了。” “好,单挑就单挑。”本来已经绝望的队长心中狂喜,这年头可真是什么人都有啊,见过不知死的,可没见过这么不知死的,立即大声答应道。 “且慢。”张冲又挥了挥手道:“你说了算吗,这事也不算小,总得问问你兄弟们的意思。” 队长听了张冲的话,果然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兄弟,问道:“你们可有意见?”那两个人的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忙不迭得点头道:“同意,同意。” “你听清楚了吧?我的兄弟没意见。”队长看着张冲冷笑道。 “好吧,愿赌服输,一会不要哭鼻子哦。”张冲一脸贱笑,抬起手又比划了两手,转头对着弟兄们道:“我要不要绑起一只手来,对付他,我觉得一只手应该足够了。” 狗子急忙上前,一边给张冲捏胳膊松肩膀,一边笑道:“大哥,低调,低调。”张冲点了点头道:“有道理,都是一个寨子里的,总是要留着面子的。”说着,朝队长挤了挤眼睛。看着张冲没羞没臊的样子,队长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打花他的脸,强压着怒气,闷声对手下人道:“你们且站到一边,看我取这厮的狗命。” “好怕怕啊。”张冲夸张地轻轻拍着胸脯,狗子在一边看了道:“大哥,有点过了啊,你这动作太恶心了。” “滚!”张冲对狗子打断自己的表演非常生气,骂道:“都给哥一边站着,学着点,看我是怎么生擒活捉他的。”狗子等人便真的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边。 张冲摆了一个野马分鬃式,招了招手,道:“来来来,陪爷玩玩。”那队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挥拳冲了上来,当拳头快要打到张冲时,张冲猛得往后一跳,道:“停。”队长怒道:“你又怎么了?” 张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后背突然有些痒,你等我挠一挠。”说着扭身歪腰的搔了几把,才道:“好了,现在继续。”接着再次摆好了架式,招了招手,道:“来来来,陪爷玩玩。” 赵戎看着张冲跳梁小丑般的表演,心里不住的冷笑,暗道:“张冲啊张冲,你是聪明过头了,这场靠的是实力,你对付山猫的疲兵之计,在这人身上怕是无效了。” 队长这次是真怒了,骂道:“你大爷的。”挥拳便打,张冲又退了几步,高声喊道:“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兵者,诡道也 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队长这次当然不会再理会张冲的叫停,闷着头只管打。张冲一边往后退,一边急道:“停停停,这次是真的有事。” “有事只管说,老子若再停便是小娘养的。”队长口中说着,进攻的速度更快了。 “好吧,好吧,你可不要后悔。”张冲继续退着,口中突然喊道:“三c二。”话音刚落,队长就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两声惨叫,急忙扭头看去,却见自己那两个兄弟已经被裁判宣布阵亡了。原来,张冲开始的时候,就用手语和大家交待好了,接着便一个劲地逗队长说话,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等他们放松了警惕,狗子他们四个人顺利地绕到烈焰营其余那两个人的身后,二人一组突然出手,果然都是一击毙命。 队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上当了,气得浑身哆嗦着哀号道:“你不要脸。”张冲冷笑道:“好吧,爷就不要了,把脸留给你,你也把命交给爷吧。”五人一涌而上,瞬间结束了战斗。 直到裁判正式宣布忠君营获胜,没耳虎才回过神来,看着台下的张冲,哈哈大笑起来,道:“端得好计策,这小三儿有点意思。看他这无耻的样子,倒很有我当年的风采。” “这不公平。”被张冲玩残了的烈焰营队长,跟个神经病患者一样,拉着裁判的手,不住地说:“人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没文化,真可怕。”张冲站在一边冷冷地道:“兵者,诡道也!” 兵者,诡道也。这句话赵戎一点意见都没有,但今天从张冲的嘴里说出来,他听着却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以前他用兵时,计谋也是常用的,而且得逞之后,心里总会或多或少的有点小得意,但象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能用得如此理直气壮,自己尽管只是做为一个旁观者,还是觉得臊得慌。 首战告捷的山猫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三队的其他队伍已经被一队c二队给灭了,现在只有他的二小队硕果仅存。第二轮十进五的对战抽签结果出来了,他们抽中的是忠君营,消息传来,山猫觉得自己终于是时来运转了。到现在山猫回想起和张冲的那次冲突,还有种做梦的感觉,结果太梦幻了,他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被张冲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事实。“哪儿跌倒,就要在哪儿爬起来。”山猫知道结果后,专门去山神庙上了香,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山神的眷顾,给了他一次翻本的机会。 “大哥怎么看?”知道了抽鉴的结果,毛豆忧心忡忡地问张冲。毛豆是二小队出来的,二小队的实力他是最清楚不过的,现在除了侯庭弱一些以外,其他的人都能算得上是高手,上次之所以能把山猫打成山老鼠,追得满街跑,侥幸因素占了大多数。那次是私斗,这次可是演习,结果直接关系到个人的前途,所以上次选择逃避的那两个兄弟这次肯定会尽全力的,那样的话,结果会如何?毛豆的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好极了,这次真是山神保佑啊,狗子你没事的话,就去山神庙上炷香吧。”张冲笑道:“此战之后,山猫的麻烦就没有了,” “噢,”狗子立即瞪大了双眼,低声道:“大哥的意思是,在演习中,直接将那鸟人”一边做了个手刀下切的动作。 “幼稚!你以为那些裁判眼瞎啊,长点心吧。”张冲白了狗子一句,道:“直接打垮他们,让山猫听到我们的名字就打哆嗦,那样的话还能有麻烦吗?” “谈何容易。”毛豆长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不再言语。张冲笑了笑,道:“毛豆你想的太多了,如果第一场遇到的是山猫,那你说这句话,还有道理,可这是第二场,所以山猫死定了。”“此话怎讲。”毛豆听张冲这样说,知他已经有了主意,兴奋地抬起头盯着张冲。 张冲慢慢道:“第二场与第一场的要求不一样,第一场,双方局限在一个固定的场地里,实力便是王道。如果我们上一场就遇上了山猫,二小队里也就侯庭最弱了吧,可那货精得跟猴一样,我们很难将他引出来。迟翔也吃过咱们一次亏,再上一次当的可能性也不大。就算我们能够把另外两个伙计中的一个引过来,想一击而中也不太容易,所以第一场我们若和山猫较量,最多只有三成的胜算。但这次不一样,对战双方都有据点,进可攻,退可守,回旋的余地较上场大了不只一倍,这样我们的胜算就可以提高到五成,而且我们抽到的是守方,这样胜算又可以再增加两成。七成胜算,这个结果你还不满意吗?” 一队和三队的驻扎的院子已经腾空了,分别做为攻方和守方的大本营。两队院落中间有一块高地,站在这儿可以清楚得看到两个院子里的情况,所以观礼台便设在了这块高地上。白虎营和忠君营的对战仍然是最后一场,时间是在下午。赵戎生病以后,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上午看完比赛后,为了能保持充足的精力观看张冲的对战,他特意嘱咐手下的人不要打扰他,他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白虎营这次的作战计划,是陈有带着三队的四个小队长一起制订的,按照他们的计划,山猫将带着迟翔和侯庭由正门佯攻,吸引忠君营的注意力,等接上火后,其他两个人从西院墙的缺口处突入,尽快将大门打开,等全队会合后,再进行全面进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不但进行过多次推演,还实地演练了两次,效果还可以,山猫信心满满地期待着战斗的开始。 正当山猫他们做完最后的准备,等着号炮鸣响时,张冲已经带着忠君营的人潜伏在白虎营据点外面的草丛中了。在商量作战计划时,大家提了许多的方案,但都被张冲否决了,忠君营没有拚实力的资本,这点谁都清楚,实力不行,又不拚,那怎么打?所有的人都看着张冲。张冲胸有成竹地笑道:“你们不都说山猫是个鸟人吗?那我们就按打鸟的方法打好了。” 树上有十只鸟,一箭射下一只来,问树上还剩下几只鸟?说答案有一万多个,的确是夸张,但一般人随口说出十几个答案来,倒不是什么难事。这个问题的难度在于鸟是有知觉的,一只中了箭,其余的鸟会发觉并做出反应。 鸟不是兔子,打两只就够他们吃一顿的。打一只鸟,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可问题是打下一只,周围所有的鸟都飞了,要想再打下一只,必须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如果这样一只一只的打下去,估计两天打的也不够吃一顿的,所以张冲便让狗子和大河两个人专门放箭,其他的人只负责装箭匣,并把装好箭匣的弩及时送到二人的手里,一连四五十箭放出去,几十只鸟就落地了。 张冲一说打鸟,大家的眼睛一亮,顿时兴奋了起来。根据演习的要求,箭是不允许带箭镞的,只能在箭杆的前头蘸上石灰粉,这样的话,箭枝就不成问题了。这几天,大家一起动手,又赶制出了几十个箭匣和上百支箭杆,灭一个白虎营绰绰有余。 开始的信炮终于响了。“弟兄位,演习已经开始了,我们的任务就是灭掉忠君营。”山猫站在一队院子的大门口,兴奋地大声叫道。白虎营的人一字排开,站成整齐的靶子,等着山猫下达进攻的指令。 张冲平端着连弩,勾动扳机,一只弩箭立即被弓弦弹了出去,箭杆上绑着的竹哨,发出凌厉的响声,紧接着,密集的弩箭暴雨般袭向白虎营的众喽兵。 经常在一起打鸟,弩手和装箭手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了。一眨眼的功夫,狗子和大河已经放出了近百支箭,别说白虎营的四个喽兵,就是站在他们旁边的两个裁判也没能幸免,每人身上也中了几箭。虽然没有箭头,但箭杆这么快得射过来,戳在身上也受不了,两个裁判急忙拿起哨子,没命地吹进来。 按照张冲的要求,狗子和大河的目标是白虎营的四个喽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碰山猫。他的意思是要把山猫留下来慢慢玩,不让他享受完满清十大酷刑,绝对不让他挂掉。 陈有和山猫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张冲他们会主动出击,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配备着连弩,战场上微小的一点判断失误,就会导致满盘皆输,更何况出现了这么大的信息空白。刚出大门口,集合还没结束的,手下的人就全军覆没了,山猫连哭的念头都没有了,只傻傻地站在那里。 张冲这边的裁判看到连弩的威力如此大,一个劲地对张冲道:“就剩下山猫一个了,快点射死他。”张冲笑道:“不急,不急。”裁判道:“还等个鸟啊,不急就不急吧,反正就一个了,你们也用不着这么多连弩了,给我玩一会。”说着便去抢张冲手里的连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请借脑袋一用 张冲笑着将连弩递给裁判,又从背包里摸出两个箭匣一并扔给他,道:“你慢慢玩,我们要开工了。”拿出竹哨吹了几声,大家听了集合的哨声响起,便从各自埋伏的位置走出来,一起向山猫那边走过去。 裁判第一次玩这种连弩,还有点摸不着门,反来复去看了半天,无意中竟然碰了一下扳机,已经被推到箭槽里的箭便飞了出去,正戳在山猫的胳膊上,疼得他“哎哟”叫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张冲他们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了。 山猫知道现在如果动起手,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被打残,另一个是被打死,所以强笑着对张冲说:“张三,这次算你赢了。”“不不不,”张冲谦虚地笑道:“你不是还没有阵亡吗?还是有胜利的希望的。” 山猫看张冲没有收手的意思,知道这帮家伙是铁了心要折磨自己了,急忙大声喊道:“裁判,我投降!”山猫这一嗓子,不仅大出了张冲几个人的意料,连裁判们也惊呆了,演习中没有规定投降的处理办法,便犯了难,几个裁判商量了半天,也没拿出个主意来,攻方的主裁判只好道:“现在先暂停吧,我去上边找三当家的请示一下再说。” 赵戎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直到号炮的响声,才把他惊醒。等他收拾好,到了观礼台还没坐稳,就看到攻方主裁判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对黑虎一抱拳道:“白虎营主官请求投降,如何处置,请总教头示下。”没耳虎刚刚端起杯子,一口茶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一下子便喷了出来。 张冲他们进攻得太快,观礼台上所有的人都还来得及注意,下面的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听了那裁判的话,没耳虎便问:“什么情况,怎么连投降都搞出来了?” 裁判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没耳虎疑惑不解地问道:“一顿乱箭射过去,肯定都死球了,还投的屁降,直接判胜负不就行了。”裁判急忙道:“回大当家的话,白虎营并没有全体阵亡,队长山猫还活着。”不知道没耳虎听明白没有,反正赵戎是明白了,心道:“张冲这个兔崽子这是要公报私仇呢,这小子果然是藏了私,上次的响箭,肯定就是这弩射出去的。”正要开口,让裁判回去训斥张冲几句,却听没耳虎怒道:“他娘的,活着还不上去拼命,竟然有脸投降,真是丢尽了咱鸡头山的脸,你回去对张三说,不要接受投降,只管往死里打。” 张冲得了令,一脸坏笑道:“大当家的都发话了,哥几个就别楞着了,一块上吧。”山猫听了裁判的传令,当时就慌了,眼见张冲等人列着架子要往上冲,急忙伸出胳膊,指着上面的白点道:“我现在是伤号,你们不可以打我。”守方的那个裁判惟恐天下不乱,立即在一边道:“你那个点子是我射上去的,这个不算,你现在仍然是具有完全战斗能力的。” 五打一,就不能叫演习了,而是实打实地欺负人。除了大河以外,其他几个人都与山猫有过节,这么好的机会,再不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就真成傻子了。 山猫转头就要往屋里跑,准备躲进屋子里,谁料大河早有防备,提前将门封住了。山猫知硬闯不过,便要往外跑,他想到了寨子里,总有回旋的余地,可狗子却早就等在那儿。没有办法,山猫只能和大家在院子绕起圈子来。怎奈院子太小,张冲这边的人又太多,跑了几圈,便被狗子跳起来扑倒在地上。山猫急忙叫道:“我已经倒了,我阵亡了!” 旁边的裁判伸头看了看,道:“你有病啊,你见几个摔个跟头就摔死的。起来,继续。”山猫倒是想起来,可是已经起不来了,大河和张冲扭着山猫的胳膊,把他按在地上。小金看了,便从院子里找来一根木棒,只照着山猫的屁股狠狠地打了起来。 几个裁判都看着连弩新鲜,便问张冲他们要了,站在一边玩了起来。其中一个见小金打得急,怕打到要害,他们在这边可还没玩够呢,若山猫够上了阵亡的条件,他们可就得回去交令了,便急忙劝道:“别那么急,有的是时间。”小金也打累了,笑着停了手,道:“那我先歇一会,毛豆你过来接着打,别打死了,裁判大哥都说了,时间有的是。” “明白。”毛豆接过棒子,轻快地答应着。比起小金来,毛豆对打人更在行。他以前做斥侯时,抓舌头是经常的事,所以骁骑卫的斥侯营里也是有专门的审训训练科目的。毛豆专捡痛的地方下手,没几下,山猫就受不了,鬼哭狼嚎地求饶。五个人轮换着打了一遍,直到觉得兴趣索然了,这才照着山猫的要害比划了一下,裁判只能很不情愿的吹响了阵亡的哨子。 “大哥,我现在不是佩服你,而是崇拜你呢!”狗子双手捧心,风情万种的对着张冲媚笑道。“死去,这么恶心。”张冲笑骂道。这一轮抽鉴他们竟然是轮空,稳进前三了,这次演习忠君营真是如有天助。 “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老韩头特意准备了庆功酒,把小哥几个叫到一起。现在的五支队伍,除了他们,另外的是捧日营c天武营c宣武营和神机营,无论再遇上谁,都是实打实的死签。张冲等人的心情现在就平静多了,演习对他们来说已经结束了,哥几个陪着老韩头喝了个痛快。 最后一轮的第一场,是捧日营对战天武营,虽说是亲卫营内部的自相残杀,但两队的人并没有因此而懈怠,上场之后,都是全力以赴,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鏖战,场面异常惨烈,看得张冲等人心惊肉跳,心里直哆嗦,小金的脸都白了,小声对张冲道:“大哥我们还打吗?要不干脆弃权得了,这帮家伙太暴力了。”张冲勉强笑了笑,给他打气道:“不要担心,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应对,不跟他们硬碰硬的话,也吃不了多大的亏。你看看老二多淡定,好好跟着学的点的。”狗子气定神闲得道:“就是,老三,你不用害怕,告诉你个秘密,我昨天去找庞先生算了一卦,先生可说了,这些人未必会是咱们的对手,咱们赢得可能性很大。”“未必,还可能?”张冲实在是无语了,苦笑地看着狗子,心道:“真是二货青年欢乐多啊。” 神机营比起宣武营来,终究是稍逊一筹,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最终败下阵来。“小金,这次能不能干掉宣武营,可就全看你了。”张冲一夜没有没睡,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小金。小金急忙摆了摆手道:“算了吧,这次你就放过我吧。那帮教头的本事和四营的人根本没有可比性,我跑不了多远的。”张冲笑道:“这次不用腿的,我用的是你的脑袋。”“我靠,”小金惊道:“你要玩图穷匕见吗,大哥,这是演习,不用那么夸张吧。”张冲道:“尼妹,你还知道这是演习啊,想的比演戏还精彩,连图穷匕见都出来了。老三,打仗是靠脑子的,我现在需要你的智慧。” 宣武营的大本营里很热闹,刚刚经过一场的恶战,也该歇歇了。酒没有几坛,毕竟现在演习已经正式开始了,但菜全是硬梆菜,鸡鸭鱼肉,清蒸的c红烧的,满满一大桌子。按照演习要求,这一场,双方仍然分攻方和守方,唯一不同的是,守方只能死守,不能主动出击,反击时也不能超过中线。时间仍然是一天一夜,在规定时间内,只要守方插在屋顶的军旗不被对方夺去,即为胜利,这对宣武营来说的确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所以他们连岗哨也没有撒出去一下,全坐在屋子里甩开腮膀子喝酒捞肉。 “谁是队长?”正当教头们吃得热火朝天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喽兵,趾高气扬地大声问道。大家抬头一看,只见来的是一个中年壮汉,一脸络腮胡子,正神情傲慢地看着众人。教头们看他一身黑甲,一副眼珠子长在头顶上的德行,便知道来的是亲卫队的人。亲卫队的人一般不与山寨里的其他人交往,所以大家跟亲卫队的人都不太熟识,但亲卫营里的确有几个大胡子他们是知道的。 宣武营的队长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来,抱了抱拳道:“我便是,请问有何见教。”来人态度生硬地道:“二当家的有令,传宣武营队长速去聚义厅回话。”队长快步走了出来,低声问道:“敢问这位兄弟,二当家的唤小的有什么事?”“这不是你该问得,去了便知道了。”那人说完,也不等队长,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出了什么事?”众教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队长。队长想了想道:“谁知道,可能就是演习的事吧,不然还能有什么?没事了,大家继续吃,我去看看再说。”守方的裁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二当家下了令,又只是过去回话,便不敢多说什么,只道:“你快点去吧。”队长点头答应了,便快步赶了出来,紧紧跟在过来传令的那个人身后,朝聚义厅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赵戎躺枪 出了门,没走多远,传令那人忽然站住,回头对队长道:“我靴子里进了沙子。”说着扶着路边的树干脱下靴子往外倒,这一停,队长便跟了上来,站在一边等他。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道:“你肩膀上落了些什么东西,黄黄的,这样去见二当家的成什么样子。”队长听了,急忙扭头去看,却没见有什么东西,回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人。那人整理好靴子,直起身来,叹了口气,道:“你站好了,我来帮你吧。”说着走过去,在他肩上轻轻地掸了几下,队长受宠若惊地笑着道:“不好意思,有劳兄弟了。”话还没说完,那人却突然发力,猛得推了他一把。队长一点防备没有,立即被推得倒退了几步,刚刚站定,就觉得脚脖子一紧,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踩进了套索里,立即明白自己是着了人家的道了,口中大叫:“不好。”待要挣扎,却已经来不及了,绳索飞速地提升起来,眨眼间便将他倒吊在了半空中。这时,张冲等人从路边跳了出来,围在他身边大笑起来。 队长的身手的确不一般,即使是这种情形下,张冲他们冲了几次,都被他拳打脚踢地挡了回去。张冲见状,只能招呼大家去折了些长树枝,远远地用树枝捅他。大家觉得好玩,兴高采烈地一顿乱捅,树枝捅在身上,要不了命,但是又疼又痒的也受不了,可那队长身子被吊着,又奈何不得他们,只气得大声叫骂起来。 原来,这个传令的人便是大河乔装的。一开始,张冲本来是叫毛豆去偷一身亲卫们的黑甲来的,毛豆急忙道:“这个绝对没有希望,那帮家伙把这身盔甲看得比自己的媳妇都重要,我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的。”小金笑道:“这有何难,咱们自己做一身也就是了。”大河摇头道:“小金哥想的太容易了,凭你的手艺,仿制一套黑甲军的盔甲倒不是件难事。但就算时间赶得过来,咱也没有材料啊,再说了,黑甲军的盔甲是特制的,许多材料都是官府管制的禁品,就算有钱也搞不来的。”小金笑道:“咱们穿着是去演戏的,又不是去打仗,用得着一样的材料吗?只用纸浆和木板就可以了,外面再涂上黑漆,保管看上去一模一样。我敢打赌,就算咱们把胆子全借给宣武营的那帮家伙,他们也不敢上前去摸。” 张冲一挑大拇指,赞道:“你这脑子果然好用,除了盔甲以外,你和老二一起出去看看,让老二挑地方,你再设个机关,这事就算齐了。” 狗子本来是要去传令的,但张冲却第一个反对,亲卫们都是行伍出身,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战士的特质不是普通人能装出来的,大河本来就是个生面孔,而且也当兵多年,才是最佳的人选。 张冲见那个队长让他们折腾地差不多了,摆了摆手,大河便飞快地跑到了宣武营的门口,大声朝里喊道:“不好了,队长让忠君营的人抓走了。” 宣武营的人听了,大吃一惊,急忙扔下手里的吃食,抄起家伙冲了出去。出了大门口一看,可不是咋的,他们的队长果然被挂在树枝上,身边还围着几个人,正用手里的树枝往队长身上捅呢。他们教头营平日里也是横惯了的,只有他们欺负别人,哪容得别人对他们呲牙,现在亲眼看到他们的队长竟然被人象耍猴一样戏弄,一个个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暴叫一声便一齐扑了上去。 直到他们冲到近前,张冲等人才反应过来,仓皇抵挡了几下,便抱头鼠窜起来。大家急忙把队长放下来,正要替他检查伤势,队长却跳起来,怒道:“都他娘的别管我,抓住那几个小兔崽子,老子今天要活剥了他们的皮。”抬脚便追了上去,其他人当然不甘落后,一块往前跑去。若不是两方裁判堵在中界线上边狂吹哨子,边死命阻拦,他们非追到底把张冲一干人撕成碎片不可。 队长站在界线边骂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看看了自己的人,心里突然一动,急道:“谁留下看家的?”加上队长一共五个人,一巴掌就能数过来,大家互相一看,便清楚了,道:“好象都出来了,家里没留人。” “不好,中计了,快回去。”队长终于回过味来,撒腿便往回跑,其他的人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好,一起调头往回赶。 赵戎不知道这次张冲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私底下他也替张冲设计了几个方案,但连他自己都觉得实施起来把握不大,不过有一点他倒可以确定,这一场张冲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取胜,索性不再去费那个脑筋,坐在聚义厅里和没耳虎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刚说了没几句话,外面的喽兵就跑进来禀报:“张冲已经夺了宣武营的军旗。”赵戎正要端杯子,手一下子便停住了,黑虎的脸黑成那个样子都能明显地看出来变了色了,没耳虎更是惊得站起来,道:“不可能吧,有没有搞错?”喽兵急忙回道:“绝对没错,现在张冲已经在厅外等着献旗了。”没耳虎将信将疑地道:“宣他进来。” 张冲接令,双手捧旗走了进来,到了没耳虎跟前,单膝跪地,双手托着宣武营的军旗举过头顶,朗声道:“忠君营队长张冲已夺了宣武营的军旗,特来交令。” 没耳虎一步迈过去,将军旗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正在这时,厅外又传来一阵喧闹声,三当家的沉着脸冲外问道:“厅外何人喧哗?”便有喽兵跑进来报道:“宣武营的全体队员称张冲犯规,要求众当家的作主。”没耳虎正要说话,赵戎却提前开了口,冷冷地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传两方裁判进来说话。” 攻守双方的裁判让那帮教头吵得头都大了,听让他们进厅说话,急忙劝宣武营的人道:“各位教头稍安躁,我等这就进去将事情报与众位当家的知道,请大家相信,当家的一定会为大家做主的。” 守方裁判先把宣武营方面的情况说了一下,道:“我觉得忠君营这次取胜有犯规的嫌疑,宣武营的队长是接了二当家的令到聚义厅议事的,这段时间不应该算作演习,请当家的们取消忠君营的获胜资格,重新来过。” 赵戎听了一楞,怪道:“我什么时候传宣武营的人过来议事了?”下面的攻方裁判上前一步道:“并不是二当家的下的令,而是张冲安排了人假扮成亲卫队的传令兵,将宣武营队长赚出来的。” “胡闹!”赵戎气得一拍桌子,怒道:“宣武营那帮饭桶,长着眼睛是留着出气的,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吗?”刚才教头们的情绪一直处在失控的状态,攻守双方的裁判都忙着安抚了,根本没有时间沟通,听了攻方裁判的解释,守方裁判也傻眼了,道:“来的那人,穿得是亲卫队的衣服,急切之下,真的分不清楚。” “哦?”赵戎也楞了,亲卫队的服装都是他们在黑甲军里的制服,平日里珍爱得如同性命一般,绝对没有借给张冲的可能。他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是偷的?这样的宝贝都能被偷了去,难道这帮家伙的警觉性已经退步到如此不堪的程度了吗?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心寒,便问攻方的裁判:“他们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攻方裁判笑道:“那衣服是他们仿制的,用的是木板和纸浆,我第一次见了也吓了一跳,若不是用手摸了,真以为是真的。” 事情已经明了了,张冲这次是先假扮亲卫队的传令兵,把那队长骗出来,然后故意激怒宣武营的人,等他们倾巢而出后,早就埋伏在院子后面的毛豆便迅速爬上屋顶将军旗取下来。赵戎怎么也没想到张冲会玩这一手,躺枪的赵戎此时只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黑虎更是火冒三丈,几步跑到门外,对着闹事的教头们大声骂道:“你们他娘的都是老江湖了,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还有脸在这里吵吵,都给老子滚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胜利了,张冲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场演习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除了毛豆负责偷旗,得以全身而退以外,其他的人都没有囫囵的。小金没跑出几步便让人追上,被宣布了阵亡。大河为了保护他和狗子,拼死阻击,最后也阵亡了。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最后的结局是狗子被判了重伤,而他自己也是轻伤。这一场打下来,他们忠君营应该是名存实亡了。尽管这只是一场演习,但张冲的心情还是异常的沉重,战争果然是这么残酷吗?他不停地问自己,自己选择的道路真的是正确的吗?这一刻,他想到了放弃,但突然黄蝶儿的笑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张冲忍不住流下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决胜之战 一场烈火与鲜血齐飞的暴力大片,被象墓碑僵尸一样凭空钻出来的张冲彻底搅了局,生生变成一部打诨插科,包袱不断的搞笑片。局面发展到现在,赵戎突然有种找不着北的感觉,为了让演习趋势不再跑偏,他只好下令休兵三日,理由是连日苦战,各路人马都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必须进行休整。 就算是一点理由没有,没耳虎对休战都没有任何的意见。他心里一直对劳民伤财的秋演非常不满意,只是碍着赵戎的面子不好说别的,毕竟现在山寨还是一直在吃着赵戎生病前攒下的老本。若是依着他,现在立即结束都可以。再演习下去,还有意义吗?该亮相的都已经亮完相了,至于张冲他们的忠君营,甚至包括张冲在内,都无法接受他们能成为主力。 演习无论怎样贴近实战,还是演习,二者是有着质的区别的,张冲对这一点认识得很清楚,就象灰太狼一千多集都抓不到喜羊羊一样,根本的原因与喜羊羊的机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故事发生在动画片里罢了。 三天时间已经够长了,赵戎的命令给张冲留下了充足的准备时间。“一定要把损失降到最低。”张冲再一次将防守计划扔到一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毛豆和大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这已经是第十稿了,他们脑子里再也榨不出一点主意了。“大哥,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毛豆小声地劝着张冲,“是啊,打仗不是做生意,没有只赚不赔的。”大河也在一边附和道。 张冲慢慢抬起头,看着毛豆和大河。提起战争,他们的眼睛里充满着激动与兴奋。张冲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原来只是鸡头山的一个匪兵甲,他和毛豆c大河不一样,他们都是战士,他们的生命是需要用鲜血去燃烧的。 赵戎现在一想起张冲,就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这家伙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让他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亲卫队的人从来瞧不上任何对手,但从来也不轻视任何对手,所以当赵戎提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亲卫队员都要参加最后一场演习的作战会议时,没有人感到特别震惊。 “张冲那小子在忙什么?”赵戎问道。胡满上前回道:“应该是在准备,这两天他带着忠君营的人一直在断箭亭附近转悠。” 断箭亭是鸡头山山寨的咽喉所在,亭前是一条窄狭的山道直通山下,山道两侧都是深渊,在这儿设防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过了断箭亭,鸡头山山寨就再也无险可守,所以,这儿也是鸡头山山寨的最后一道屏障。 之所以选择断箭亭作为最后这场演习的主战场,杨闻和高忠也是动了一番脑子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于对山寨总体安全的考虑,从这儿到山下,还有至少五六道关口,参演双方可以放开手脚,不必担心外敌的入侵。按要求,张冲需要在这里死守一天一夜,只要捧日营突破不了断箭亭,忠君营就是演习了总冠军。 赵戎点了点头,对张冲的所作所为还算满意,道:“你们考虑的怎么样?”高忠是捧日营的指挥官,所以先开口道:“我们的意思是强攻,以硬碰硬,速战速决。”赵戎笑了笑,看了看大家,问道:“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大家都摇了摇头,意见高度统一。亲卫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一眼就能看穿忠君营的致命之处。俗话说,一力降千会,这次要取胜,只能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一步之内刺刀见红,张冲纵然胸有千般计,到时只怕也枉然。 “好,这次我不仅要你们获胜,更要把张冲那小子打痛,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赵戎微笑地看着高忠,高忠是亲卫队中最能打恶仗,也最会打恶仗的。高忠没有说话,但赵戎从他坚定的目光中已经知道,高忠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张冲站在断箭亭里,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小路,对身边的毛豆道:“你不能把那块突出的部分铲掉。”毛豆摇了摇头,叹道:“没有可能,昨天我和狗子已经过去看过了,那个地方是一块整体的大石,要想搞掉十天半个月都未必,弄不好会把这条路给废掉,裁判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张冲苦笑道:“那麻烦可就大了,这个地方可以控制至少十丈远的距离,而且这十丈之内,无遮无拦,只要在那里安排上一个狙击手,我们就算在亭子里困死了。”毛豆点头道:“的确如此,只要从亭子里跑出去,就一定会成为人家的活靶子。不过,没有关系,这次的时间只有一天一夜,我们又不需要出去报信,也没有援兵过来,只要我们装备好足够的食物和清水,捧日营就奈何不了我们。” 两个人正在讨论着,高忠带着两个人从山上走了上来。看到正站在断箭亭边的张冲,高忠停了脚步,只扫了一眼周围,便直接走到山路向外突出的那个地方,站在山石之上,高忠突然举起双手,朝着张冲做了个拉弓放箭的动作,张冲一直那边盯着高忠的一举一动,心里似乎真的感觉到一只锋利的狼牙剑,带着凄厉的风声,呼啸而至,正中自己的心口,不禁打了个冷站。 “能不能把这块地方挡起来?”张冲转过头对毛豆说。毛豆摇了摇头,道:“可能吗?我们现在装备的沙袋,要把断箭亭迎敌的三面全部围起来都难说,这可是十丈的距离啊,我们没有哪么多的沙袋,就算有,我们也没有时间和力气啊。”“算了。”张冲叹了口气,道,“但愿不出什么意外,捧日营会不会和我们在断箭亭前决战,就看天意了。” 三天说长也长,说短转眼就到了。开场之前,双方有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哨音一响,小金和狗子飞快地跑到断箭亭前山路上,开始设置路障埋伏,张冲则带着大河和毛豆加紧构筑起防御工整来。按照他们的预想,他们首先用木板将断箭亭的三面围起来,木板后面再堵上沙袋,将断箭亭打造成铜墙铁壁的堡垒。对敌面,他们预留了五个小孔,用来了望和射击。但考虑到亲卫们的箭法了得,除了中间的那个孔外,其他四个先用木板挡上,只有必要时才开启。 开场信炮响了,忠君营的全体人员都退回堡垒内躲了起来,守方的计裁判笑道:“还是你们鬼点子多,光捣开你们堆的沙袋墙就要费些功夫,说不定你们还能撑到天黑。”张冲半躺在亭子边围的石凳上,倚着亭柱笑道:“要是坚持到天黑的话,我们就得熬一夜了,我敢打赌,捧日营绝对不会夜战的。” 不惜死,不等于不爱惜生命。亲卫队的这帮家伙,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绝对不会拿着性命开玩笑的,这山路的两侧虽说不是万丈深渊,但据张冲目测,三四十米还是有的,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少不了要断胳膊缺腿。为了场演习,而且对手是自己这样的垃圾货色,他们是不会下那么大的本的。不过裁判们倒真没有想那么多,刚才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这位竟然是给个竿子就往上爬的主,说实在的,他们都不敢想象捧日营一个冲锋打过来,这伙家伙会是什么样子。 “来了,来了,捧日营的人上来了。”其中一个裁判闲着无聊,趴在了望口往外看同,见亲卫队的人过为,急忙喊道:“快准备。” “好咧!”狗子怪叫道:“毛豆你去炒两菜,老三你去烫壶酒来。”众人听了,齐声大笑起来,那裁判恼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夯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说笑。”狗子故作委屈道:“你不是让我准备吗,酒菜都齐了,还不够吗?”经过前面几场演习,狗子c毛豆和大河好象都已经找到了感觉。信炮一响,狗子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原来那个傲笑丛林的成熟猎人,他很随意的托着弩,在猎物没有进入射程范围的时候,他是不会动的。毛豆和大河都在检查装备,神情很悠闲,敌人冲上来之前,的确没有什么事可做。其实心里最慌的就是张冲,但他知道自己是主帅,谁都可以慌,唯独他不可以慌,所以他便拉了小金陪他下棋。两个裁判看着忠君营这些人的作派,心里不禁赞道:“果然大家说的没错,都是些几万年才出一个的奇葩。” 捧日营真的非常恼火,忠君营这帮家伙实在是太杂碎了,扔了满地的荆棘刺,竹签子插得比钉板还密,清理起来麻烦得很。好在他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忠君营的连弩只有三十步左右的射程,所以他们清理起外围的障碍来,速度很快,不一会就逼近了断箭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夜袭 “差不多了。”狗子猛得站起身来,端起弩机,一个连发,三支弩箭穿过射击孔飞了出去,捧日营立即开始反击,便听到“丁丁当当”箭枝打在木板上的声音,亲卫们的箭法果然了得,三支狼牙剑穿过小孔射了进来,其中一支正打在张冲倚的柱子上,吓得张冲一哆嗦,吓得他叫起来:“大河,还有没有剩下的木板,快拿过来挡在我旁边。”大河连忙拿过一张门板,竖在张冲前面。张冲笑道:“好啊,这下就安全多了,来接着下。” 这些天,张冲他们没事的时候就忙着做箭杆,几场下来也没用了几根,前前后后积攒了下了近千只箭杆,在断箭亭边堆得小山一样。有这么多的储备,狗子底气十足地跟忠君营对射起来。张冲看了,心疼道:“你这个败家子,也用不着这么浪费吧?”狗子不以为然地道:“又不敢瞄准,不这么射,毛都不射不到一根,再说这些柴火条子,留下下崽吗?” 狗子一边和张冲争着,一边继续向外面乱射,没多会,忽然听到外面的裁判吹了阵亡哨。守方裁判急忙将裁判的标志旗伸出射击孔,然后才探着头往外看了看,回头笑道:“厉害,这样也能干掉一个。” “怎么样?”狗子立即得瑟起来,“我说的对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们这次制订的目标是保一争二,只要能干掉对方一个人,他们就算圆满完成这次演习了。没想到这么快目标便实现了,张冲笑道:“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给你记一个头功!” 高忠已经疯了,跳着脚骂那个阵亡的亲卫:“你小子瞎了,就那么几只乱箭你都躲不过去,你干什么吃的。”那个亲卫低着头,也不敢回话,心里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高忠心里的窝火比阵亡亲卫的更大,在他看来这场演习,他们已经输了,被这样的对手打掉了一个人,自己就算最后赢了,也没有一点颜面了。高忠现在才明白,他们太高估张冲了。在商议作战方案时,他们都认为张冲无论如何不会太老实了,总要玩点小把戏。直到看到张冲打起了乌龟战术,缩在工事里不出来,也傻眼了。从刚才的结果来看,要想攻破张冲的防线,单靠他们几个人肉搏显然是不现实的,照这样下来,说不定不等他们将障碍全部清除掉时,就会全军覆没于对手的连弩之下了。 高忠敢打恶战,所以他更明白打恶战不是送死,胜怒之下,头脑却依然保持着清楚,急忙下令,全体撤退,回去准备好了,再与张冲决一死战。 要想突破防线,只能用冲车,但路已经让张冲给封死了,要想从库房里调,只怕张冲会找些话来说,高忠没有办法,只能安排人,去山下的村子里看看有没有板车。这一来一去,天就黑了下来,高忠只好让大家先休息,等明天天亮了再作打算。 “狗子,你跳来跳去的有意思吗?”张冲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看着狗子。狗子自从乱箭射死了一名亲卫后,便一直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有意思啊。”狗子没羞没臊地回答道:“可惜啊,可惜,他们要是继续打下去,估计今天下午就能结束演习。” 张冲实在是无语了,道:“既然你这么有精神,今天晚上你站岗。”狗子怪道:“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捧日营铁定不会过来吗?”张冲摇了摇头,道:“现在未必了,你想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能不急眼吗,人在气极败坏的情况下,做出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有道理。”守方主裁判笑道:“亲卫队的人狂惯了,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也打了十几场仗,别说阵亡了,就连受伤见血都是没有过的,这次让你们抽了这么响的一耳光,不疯了才怪。” 不要说高忠,赵戎都坐不住了,一连摔了三个杯子,“把那个小子给我拉出去,先打二十军棍,这鸡头山是养老的地方吗?” 毛豆和大河两个人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紧张,他们的想法和张冲一致,天一黑,便将其中的一个隐蔽射击孔打开了一道小缝,两个人轮流监视着前方的动静。狗子看了,笑道:“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只要有我在,大家只管放心睡觉,一点问题都没有。” 吃了晚饭,张冲便下令,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说不定今夜就有硬仗要打,还有实行灯火管制,一律不准亮明,以免暴露目标。 今夜似乎格外漫长,天上乌云密布,看不到一点星光,到处黑漆漆的,周围一片寂静,连一声虫鸣都听不到,“这难道就是大战之前,死一般的寂静。”张冲感觉些发毛,后背嗖嗖地冒凉气,急忙安慰自己道:“想多了,想多了,捧日营满打满算不过只有四个人,就算他们是魔礼青c魔礼红c魔礼海和魔礼寿四大天王,还能掀起多大点浪呢?” 正想着,那边正眯着眼打盹的狗子突然睁开眼,一下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一会,急道:“坏了,他们上来了。” “大家准备。”张冲本来就没有睡着,急忙低声招呼大家。这时,狗子又道:“不对,怎么这么多的人。”毛豆问道:“有多少?”狗子道:“听声音,应该有十多个人。”“你确定吗?”毛豆有些不相信,又问了一句。狗子又听了一会,才直起身来,道:“没错,我敢保证至少十个。管他多少,伙计们,动手吧,人多更好打。” 守方裁判听了狗子的话,心中窃喜,他们早就看不惯亲卫队那帮家伙不可一世的样子了,现在终于抓住了他们演习作弊的小辫子,当然是憋足了劲,要大做文章。其中一个迫不及待的将裁判标志旗伸出射击孔外,晃了几下,就便把头凑到孔边往外看去。 如果忠君营除了他们五个以外还有人的话,张冲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让这些人在背后下手,但他敢保证亲卫队的人绝对不会,他虽然和亲卫队基本上没有接触过,但直觉这些人应该是舍命不舍脸的。那外面来的人是谁?张冲在正在琢磨着,突然那个探风的裁判惨叫一声,整个人便飞了起来,大家还没明白过发生了什么,裁判已经重重地甩在了地上。 大河猫着身子,扑到裁判身边,托起他仔细一看,一支狼牙箭正中哽嗓咽喉,急将两个手指放到他的鼻子下面,结果气息全无。大河抬头望着张冲,痛苦的摇了头。“他娘的,捧日营这帮杂碎玩真的!”狗子咬牙切齿的恨道。 “不是捧日营的人!”毛豆很确定的说:“第一捧日营的人气急败坏可能,但绝对不会丧心病狂。第二,这箭有问题,大河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大河点了点头,道:“这箭是东阳陆军的制式装备,与咱们南汉国的箭纹饰不同,区别很明显。” “什么?”张冲吃了一惊,鸡头山离南汉边境有几百里路,在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这个距离也算得上遥远了,怎么这儿突然出现了东阳国的制式武器,难道来的是东阳国的正规军吗?这也太离谱了吧?难道骁骑卫真成了摆设?就算这样,他们费事巴力的跑这儿做什么?不过,这些问题都不重要,眼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化解这场危机。 “这下完了!”狗子惊道:“'咱们的箭可都是没有头的,退路应该也让他们封死了,我们难道只能在这儿等死了。” “箭头我都带来了”小金解下背包,道:“放在屋里头我不放心,就带在身边了。” “太好了,老三你抓紧时间把箭头装好。毛豆,咱们山寨里示警的响箭怎么放你知道吗?”张冲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兴冲冲的问道。 “一长两短。”毛豆笑着走到亭边,将响箭 抽出来,朝天连放了三箭。 没耳虎在聚义厅坐了一下午,本以为吃过晚饭就散了的,可看赵戎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只能暗暗叫苦,人家生着病的都没说走,自己这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怎么好意思说回去呢,便苦着个脸歪在虎皮交椅上。这几年,鸡头山实力猛长,再也没有出现过让人堵着门打的情况,没耳虎的小日子过的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这种苦真实受不大了。好容易睡着,就被示警的响箭声惊喜了,一个激灵站起来道:“怎么回事?”赵戎 也站了起来,唤进执勤的喽兵,喽兵道:“已经问过巡山营了,他们说不是他们发的信号,一切正常,应该是张冲他们搞出来的!” “娘的,这帮家伙,就不能消停一会,完事看我怎么收拾他。”没耳虎恨得牙痒痒。赵戎的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很显然张冲已经坐不住了,终于要行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义父出马 “怎么还没有动静?”毛豆真慌了,二当家是下了死命令的,听到示警响箭后,一刻钟内,巡山营必须作出反应,可现在已经过去足足两刻钟了,但山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放的信号到底对不对?”狗子急了,对面已经开始进攻了,手中真正的弩箭不多,狗子只能隔一会射出一支,对方应该已经适应了他的阻击,根据他的判断,至少有三个人,已经摸到了离他三丈之内了。“绝对没错。”毛豆心里比狗子更急,他毕竟是经历过战仗的,现在战场上的形势,他认识地比狗子要更清楚。 到了这会,张冲也慢慢明白过来。在以前的几场演习中,他都是靠诡计取胜的。狼来了,狼来了,当狼真的来了时,人们已经再也不相信了。想到这儿,张冲只能苦笑了,看来,儿时听的故事,的确是蕴含着大道理的。“弟兄们,援兵是不会来的了,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了。”没有了依靠,张冲只能横下心来,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只要撑过一个时辰,我们就有救了。” “一个时辰?”狗子往外射了一箭,苦笑道“只怕是难。” “那没有办法,如果坚持不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们的忌日。”张冲说的很平淡,不过,跟他们一起的裁判却很清楚,张冲的话绝对不是危言悚听,“不行,凭咱们几个,是不可能挡住他们的,我得去山上报信。”张冲一把没有拉住,那个裁判已经冲了出去。 裁判刚出断箭亭,对面就射过来一支箭,幸亏裁判的身手还算过得去,一猫腰躲了过去,接着一个鱼跃,第二支箭便贴着他的肚皮飞了过去,裁判顺势落下身形,一个前滚翻,蹲在了地上,这一起一落,已经基本上到了对面的射程范围边上,亭子里的人立即兴奋起来,只要他再跑几步,就可以顺利通过这段险区到达山上。裁判停了一会,瞅准时机,再次跃起,只可惜,这次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对面的箭正好飞过来,从侧面穿过他的喉咙,直接将他钉在了地上。 “噫!”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后一丝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大家的心都沉到了谷底。现在,张冲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演习毕竟就是演习,说穿了和小孩子玩过家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眼前却是真实的战场,你死我活,没有存档重来的机会。“怎么办?”张冲傻傻地立在那儿,一点想法也没有。 “嘟嘟。”远处突然传来两声尖厉的哨音。“什么人?”张冲脱口问道。这是他们忠君营特定的信号,哨音传达的意思是自己人。怎么还会有人知道?张冲正疑惑着,狗子兴奋地叫起来:“不会是嫂子吧?” 张冲心里一动,立即担心起来,如此情形,他是真的不希望蝶儿出现在这儿。这时,黑暗之中,又传来一阵哨音,“让我们掩护,老大,怎么办?”毛豆回头看着张冲,张冲咬了咬牙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毛豆,给那边发确认信号,大河,跟我上,先让那边的人过来再说。”等毛豆吹完确认哨后,张冲便和大河拎着弩机冲了出去,朝着对面就是一阵乱射,趁着对面敌人躲闪的空档,一个人从暗处飞驰而出,眨眼功夫便来到了他们眼前。 “义父,怎么是你?”张冲看着眼前的老韩头,大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暗号?” “就你们这些小孩子把戏,怎么能瞒得过我。”老韩头大笑道:“还不错,你们竟然能支撑到现在。”老韩头一直就放心不下张冲他们,当毛豆第一次放响箭时,他就警觉了,立即换好夜行衣,带齐了家伙,直奔断箭亭而来,果然张冲他们遇上了大麻烦。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张冲看着老韩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象有了主心骨一般。“不要慌。”老韩头微微一笑,道:“几个宵小鼠辈,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狗子,你继续盯好了,只要有近前的,只管射。毛豆,还有响箭吗?” 毛豆低头看了看脚下,道:“还有不少。”“好!”老韩头点了点头,道:“继续放,隔二十个喘息放一次,直到全部放完为止。”毛豆点头应命,立即又放出了一轮。 “大河,你守住隐藏的几个射击孔,就拿这堵墙当船舷,远的射,近的用枪刺,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老韩头扫了一遍张冲他们的防御工事,吩咐大河道。大河眼睛一亮,笑道:“当然不用,老爹只管放心好了。”“小金,你还是干你的活,抓紧时间把剩下的箭装好,能不能打得赢,就看你装的快慢了。”“没问题。”小金虽然已经忙得满头是汗,但见老韩头的指挥有条不紊,心里一下子有了底,胳膊好象又来了劲,手下的动作也更快了。 最后,老韩头对张冲道:“你小子不是要出风头吗,这儿比起真的战场来,还差得远呢。紧紧你的裤腰带,一会莫吓尿了,跟老头子到亭子上面去,指挥的位置应该在那儿。” 如果一开始让张冲爬到亭子顶上去观察敌情,打死他,他也不会去的,那儿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可没有拿命玩的兴致。但现在,听老韩头一说,却突然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仿佛就象爷俩只是去上面吹风纳凉一样。 两个人踩着沙袋,几步便爬到了亭子的上面,冷风一吹,张冲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紧紧伏在亭子上面的瓦片上,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对面看过去,对面黑漆漆的一片,影影绰绰能看到有人在移动,这时,老韩头往下一溜,低声叫道:“狗子,正前偏左四指,三连射。”狗子急忙调准方向,勾动扳机,三支箭迅速地飞了出去,只听见“啊”得一声惨叫,应该是射中了。大家兴奋地欢呼起来,张冲向老韩头伸了个大拇哥,悄声问道:“这个怎么算出来的?”老韩头平伸出右手,低声回道:“我在射击孔的正上方,对着敌人,看离开正中几指,就可以了。”张冲听了,急忙伸出左手,看了看,回身将头探到亭里,小声道:“偏右三指,干他一家伙。”狗子听了,急忙再次调整方向,又射了一轮,对面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张冲听了,兴奋地直起身子,攥起拳头,伸下一拉,叫了声“耶!”话音未落,老韩头急忙探过身来,猛得往下拉了他一把,这时,一支狼牙箭贴着他的头皮直飞了过去,把张冲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要命了!”老韩头闷声道:“这是战场,要想活的长些,就别整出这些个鸡零狗碎来。”张冲心有余悸地道:“是极,是极,有点得意忘形了。”老韩头道:“撤吧,这里已经暴露了。”张冲待要开口,可老韩头却理都不理他,直接从亭子上面滑了下去。 “这样我们可就成了睁眼瞎了。”张冲真有点不甘心,上面虽然危险,毕竟可以看清楚对方的动静,可躲在亭子里,虽然是安全了,但射击孔本来观察范围就有限,而且对方的冷箭时不时得就射进来,根本不可能长时间通过小孔观察对方的行踪。 “他们同样也不知道我们这边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在暗处,机会对双方来说是均等的。”老韩头倚着沙袋,冷冷地道:“小子们,打起精神来,他们应该快要强攻了。” 听到老韩头这句话,大家都紧张起来,张冲顺手抄起长枪,问道:“义父,他们会从哪儿来?” 老韩头用手指了指上方,道:“那儿是他们唯一可以选择的地方。狗子,继续往外射箭,大河盯紧了下边,最好能捅伤他们几个,他们这次是偷袭,不怕死,最怕的是受伤。” “没有响箭了!”毛豆神情慌张地看着老韩头。老韩头笑道:“差不多了,上面应该已经注意了,只要我们能顶住他们一轮攻击,援兵应该就到了。” “早知道这样,我们设机关的时候下死手就好了。”小金遗憾地叹道。他和狗子在这短短的三丈之内,至少安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机关。可惜演习是有规定的,只能是点到为止,所以,他们的暗箭没有箭头,陷井下面也没装竹签子,就算他们触发了机关,估计最多也就是吓一跳罢了。 “没关系,有那些也够他们麻烦的了。”老韩头正说着,狗子突然叫道:“他们上来了。”老韩头急忙跑到射击孔,飞快地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几个敌人抗着木板冲了上来。这时,小金的机关开始起作用了,不时有人触动机关,发出丁丁当当的碰撞声,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他们也不得不放缓了攻势。 毛豆持续发出的示警响箭,让赵戎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摆了摆手,将胡满叫到身边,低声吩咐道:“你安排几个人过去看看。”胡满和赵戎的感觉差不多,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有点不放心,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反击 可能对方已经意识到时间不多了,只能孤注一掷,全线压上。这样以来,张冲他们就盯不住了,虽然狗子和大河也射伤了对方几个人,但还是有三个人从亭子上方成功突破进来,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张冲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老韩头这样一个平日里只会切菜的老伙夫砍起人来一样的生猛,虽然断箭亭的地方狭小,但老韩头的刀舞起来,却毫无局促感,一点花活没有,刀刀指向要害,决不拖泥带水。 有了老韩头的带动,张冲他们就象加装了涡轮增压一般,攻击力暴涨,攻进来的那三个人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三打六的情况下,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们。战斗一下子进入了胶着状态,这显然超出了三个人的意料,只见领头的那个突然虚晃一招,将攻到他身边的张冲逼开,打了个呼哨,三个人便开始交替撤退。 张冲他们修工事的目的是防守,当然只能舍弃进攻的便宜,等他们手忙脚乱地爬到亭子顶上,三个人已经跑远了。 “别追了。”老韩头见状,拦住大家,又嘱咐道:“咱们的人估计很快就来了,现在你们暂时安全了,我也该走了。你们几个小子一定记住喽,今天,我来这儿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对外人说,如果谁多嘴,别怪老汉我不客气。” 老韩头刚走不久,胡满便带着五个亲卫赶了过来。“怎么了?”胡满冷冷地问道。“要是知道怎么了就好了。”张冲用同样冷冷的语气答道:“你最好给我们一个解释,不是说好的演习吗?可现在已经实打实地出了两条人命了。” 不用张冲提醒,胡满早就看到了死的那两个裁判,也不理会张冲,只阴着脸一摆手,后面的亲卫立即沿着沙袋冲到亭子上面,跳到外面开始搜索。 “把这些沙袋全部挪走。”胡满伸手将一个突出来的沙袋拽出来,很轻松地一扬手,象扔一团废纸一样将沙袋扔到了一边。胡满故意露的这一手,对张冲他们的震慑力还是蛮大的,张冲见状也不敢继续说风凉话了,悻悻地对大家说:“哥几个动起来,把工事拆了吧。”工事修起来费时,但破坏起来却容易多了,没多大会功夫,迎着山路一边的沙袋便被他们基本清理干净了。 这时,搜索的亲卫们也回来了,对胡满报告道:“来敌已经退了,只留下了两具尸体。”胡满急忙道:“在哪儿,快带我过去。” 亲卫引着胡满来到那两具尸体前,他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看,只见死者是两个青年汉子,体格强壮,一个被射中了胸口,另外一个被射中了咽喉。但两个人面目全非,应该是对方撤退的时候,故意划烂的。胡满看完,直起身来,对亲卫们道:“你们继续在这儿警戒,我去回报二当家的。” 没过了多会,张冲便听见山上传来了全营紧急集合的钟声,一队巡山营的士兵飞快地从山上冲下来,到了近前,高声叫道:“大当家的有令,立即带两具尸体上山。” 没耳虎很生气,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他们全寨秣马厉兵c枕戈待旦之时,真有不知死的敢跑来捋虎须。二当家的更是没法接受,整个山寨的布防,是他一手策划的,虽然他不敢说是天衣无缝,但稀疏到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得摸到眼皮子底下,他却无论如何都是受不了的,这一记耳光确实把他抽疼了。 山上大部分的人都没睡着。接连休息了两天,大家的精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本来就没有那么困,加上张冲他们响箭不断,搅和的就更睡不着了。听到集合的钟声,山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在撇嘴,“奶奶的,亲卫队果然放水了,要不张三他们怎么能赢?”“这你都不明白,这次演习,就是让张三露脸的,咱们就是陪太子爷读书的。”“我觉得二当家的有点过了,就算是张三他们赢了,不能等到明天吗,这大半夜的,不是瞎胡闹吗?”“得了,老几位,快着点吧,去晚了,军棍的味道可不好受。” 聚义厅里外灯火通明,大家赶过来后,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很快各队的小队长以上的头目就被全部传到聚义厅里。 “各位,晚上都睡得好吗?”没耳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大家,下面的众头目心里便开始发毛,这些年来,大家已经总结出规律了,不怕夜猫子叫,就怕没耳虎皮笑肉不笑。看着大当家的这种表情,在场的人都知道,山寨这是摊上事了,而且摊上大事了。果然,没耳虎爆发了,“就在今天晚上,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攻到了我们的大门口。我希望没惊扰了各位的好梦。现在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下面的人都楞了,立即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了起来。“有人抄我们的老窝吗?”“他娘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儿找死?”“我们不是有岗哨吗,什么人能进来?”“都打到家门口了,那些明岗暗哨都是干什么吃的?” 正议论着,巡山营的人抬着两具尸体走了进来。没耳虎见状,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这儿是义州城的庙会吗?都把眼睛给老子睁大了,有谁认识这两个人?” 大家闻言围了上来,一看全都傻眼了,这就是两个血葫芦,满脸的刀痕,上哪儿认去?一个个苦着脸直摇头。赵戎看了看大家的神情,阴着脸想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大家都出去吧,各自整队,让山上所有的弟兄都过来认,我就不信,这帮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赵戎的办法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但现在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果然到了二队进来时,有一个喽兵看完后,向上抱拳,道:“我认识左边的这个。”没耳虎立即站起身来,问道:“这人是谁?”喽兵回道:“这个人是野鸡凹过山蛇的人。”“哦?”赵戎沉吟道:“你确定吗?”喽兵停了一会,确实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过山蛇的人。我和他交过手,他捅了我一枪,那一枪差点要了我的命,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就想,老子就算死了,也要拉他垫背,就硬抗着朝他脑袋横砍了一刀,但那时我受了伤,出手慢了,竟被他躲过去了,不过,我的刀还是砍中了他的耳朵,瞧,他的耳朵上的那个豁口就是我砍的,所以我认识。” “很好,你是个好样的。胡师爷你和库房那边知会一声,等会让这位兄弟过去领一两银子。”赵戎点了点头,转脸对胡师爷道。“好的。”胡师爷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就有了眉目,心情也好起来,急忙躬身应道。 “过山蛇?”没耳虎气得笑了起来,自从赵戎上山以后,过山蛇在他们面前就连条蚯蚓都算不上了,所以没耳虎想了一圈都没往他那边想,“这小子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吧,怎么敢来我们这边折腾,让弟兄们下去准备准备,过几天,咱们灭了这孙子。” 赵戎得到喽兵确认的信息后,突然灵光一闪,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听没耳虎这么一说,笑道:“何必等过几天,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今天了。” “今天?”没耳虎楞了,虽然现在过山蛇的队伍已经不和他们在同一档次了,但毕竟手底下还有七八十号兄弟,要想干死他们也不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便道:“是不是有点仓促了?” “仓促?”赵戎冷笑道:“对付这种货色,如果还要准备,传言出去,咱们鸡头山也就不要再在义州地面上混了。”没耳虎看着赵戎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有主意了,这几年来,对于打仗的事,他已经对赵戎形成了依赖,只要不用自己出去拼命,随他怎么办,便摆出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拍着胸脯道:“那就全听老弟的,老哥绝对冲在第一个。” 赵戎对没耳虎的脾性已经摸得很透了,笑道:“老兄说笑了,对付过山蛇,还要老哥亲自出马吗?他配有这么大的面子吗?”没耳虎挠着头笑道:“老弟说得也有理,你就看着办吧。” 赵戎传令让外面的所有头目回到聚义厅,并特意让人去把高忠和张冲也叫回来。等人到齐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大家面前,朗声道:“现在已经查清楚了,是过山蛇趁机混了进来,既然他那么爱玩,咱们就陪他玩玩。今天所有的岗哨继续留守,另外除了教头营c巡山营留下一个小队以外,其余的人全部跟我下山。现在大家就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一个时辰后,全员在野鸡凹南面的树林集结。还是老规矩,各队若有一人不能按时到达,从队长开始,每人领十军棍,若有两人以上不能到达,队长就地免职,并处二十军棍,大家听明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兵临山下 从鸡头山到野鸡凹无论走哪条道都是山路,就算是天气宜人,晴天白日的走到那儿,半个时辰都不太可能,但现在没有一个人提出疑意,因为赵二当家的说了,这次攻破野鸡凹的大营,除了库房里的东西外,其他地方的谁得到了就算谁的。 在整个义州匪界中,鸡头山的战利品分配算得上是个异类。赵戎的管理还是严格按照黑甲军的惯例,一切缴获都是要上交的,然后再按功劳大小进行重新分配。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拒绝的,这个规矩实在是有辱土匪的称号,这么办大家都去当君子好了,还当得什么鸟匪。不过,牢骚在铡刀和军棍面前,比小媳妇还窝囊,砍了几个喽兵的头,打了一大批喽兵的屁股,这个规矩就稳稳地立下了。所以,鸡头山的土匪比其他山头的土匪要穷的得多,对钱财也就看得更重一些。赵二当家的金口一开,大家现在满眼都是金银珠宝,恨不能一步就赶到野鸡凹。等所有的人到达指定集结地点,倒比赵戎规定的时间足足早了一刻钟,看来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除了亲卫队和巡山营以外,其余的人全部从正面进攻,不要贪功冒进,一定要稳扎稳打,遇到过山蛇的人不管多少,都要彻底消灭干净,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务必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等正面进攻的兄弟缠住过山蛇的主力后,亲卫队从左翼,巡山营从右翼,强行突进过山蛇的大营中,见人杀人,见屋点火,随便怎么折腾,但有一点,不管是正面进攻的,还是侧应的,无论是谁见到过山蛇,都必须把他给我活着带回来,大家听明白了?”众人齐声应命,赵戎又下令,全体检查装备,一刻钟后发起总攻。 等把一切都安排妥了,赵戎才把高忠和张冲叫到跟前,道:“演习继续进行,野鸡凹后面虽然是悬崖,但有两处是可以上下人的,你们每家一边,谁先抓到过山蛇,谁就是这次演习的冠军。” 高忠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不用说太多,但张冲毕竟是个雏,赵戎总有些不放心,又叫过杨闻来,对张冲说:“杨闻是跟着你们忠君营的裁判,但这次是实战,杨闻可以便宜行事,你们若有什么不同意见,事后可以直接找我申诉,但前提是必须无条件地绝对服从杨闻的命令,你听明白了吗?”杨闻跟随赵戎多年,和高忠敢打敢拼不同,他更擅长用计谋取胜,和张冲的风格比较对路,所以赵戎才会把杨闻派过来,就是想把张冲他们的风险降到最低。 对赵戎的良苦用心,张冲也猜了个,急忙抱拳道:“二当家的放心,我们一定会唯杨闻将军马首是瞻的。”赵戎点了点头,道:“我再说一遍,杨闻说到底仍然只是裁判,怎么打这场仗,还要靠你们自己。” 战斗进行的很顺利,虽然过山蛇早有防备,但鸡头山的众匪士气高涨,来势汹汹,张冲他们刚刚赶到野鸡凹后面的山崖下,就听到了他们缠住过山蛇主力后发出的信号。 “捧日营的兄弟已经开始登山了。”一直在暗中观察捧日营动静的毛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张冲道。“我先上,我爬的快,要是晚了,过山蛇可就给他们抓住了。”狗子一听就急了,从背袋里掏出绳子,就要往上冲。 “别急,淡定,淡定。”张冲微笑着摇了摇头。往这边走的路上,他的脑子一刻都没闲着,他决定赌一把。从今晚的情形看,过山蛇偷袭鸡头山大营,绝对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应该是早有预谋的,过山蛇做为一个资深的土匪,是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一旦失手,后果他是能考虑到的,所以即使跑路,他也会留几个好手在身边。就凭他们几个人的实力,要真和过山蛇遇上了,究竟谁会被打得象丧家狗真是很难说。“我们一路长途奔袭,已如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所以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休息,恢复体力,然后才能一战成功,你说对不对,杨将军?” 杨闻觉得好笑,这点路就算是长途奔袭了,他真的开始佩服张冲的脸皮了,于是笑了笑道:“二当家的有令,我只是个裁判,现在又没有接敌,一切自然听张队长的命令。” 张冲一副悠然的样子,狗子也就泄了气,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还是老大体谅兄弟,别说,我真有些累了,这一晚上给我折腾的,我能不能睡一会?” “想得美,所有的人原地休息,你继续搜索。”张冲踢了狗子一脚,转身来到小金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和老二一块看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装机关的地方,能不能抓住过山蛇,又得靠三弟你了。” 这段时间,小金没少干这种活,已经有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了,他很喜欢张冲拍他肩膀的感觉,人往往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迷信,比如有的人考试的时候,一定要穿一件红色的t恤,只是因为他成绩最好的那场考试,他穿了件这样的衣服,鬼才知道成绩的高低会不会与衣服的颜色有关系,但这个人就坚信这一点。前几场演习,需要小金出力的时候,张冲都会拍一拍他的肩膀,结果他们就大获全胜了,这次张冲仍然象以前那么拍他的肩膀,所以小金断定,这一场他们必定会赢,而且他的机关将起到关键的作用。他的心情更好了,轻快地答应了一声,也不管狗子乐意不乐意,拉着他便走。 忠君营里只有毛豆的心里最急,他比谁都渴望自己的团队获胜,他实在是不想继续再留在五队刷马桶了,但张冲不急,他就算再有想法,也只恰似一群太监上楼。 张大河在水师多年,已经被洗脑了,他是张冲的私兵,所以他现在的眼中只有张冲,听到张冲说要休息,他急忙跑上去,帮着张冲将身上的装备卸下来,又找了个相对平展的空地,从背包里拿出毡布在地上铺好了,等把一切收拾停妥,才去请张冲过来。 张冲躺着眯了一会,这儿毕竟是真正的战场,要说心里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虽然张冲表面上装出一副潇洒自如的得瑟劲,但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坚持了没多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坐了起来。他斜了一眼身旁的杨闻,杨闻正在闭目养神,平静的面色中流露出的那份淡定悠闲,可不是装出来的,张冲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和这些人比起来,差距还不是一般情况的大啊。 张冲正感叹着,就见狗子和小金小跑着回来了,张冲伸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道:“怎么样了?”狗子笑道:“齐活!除非过山蛇不从这儿走,否则绝对能拿活的。”张冲笑了笑道:“这么自信,你们装了多少机关啊?”小金些得意地笑道:“差不多得有十多处,就算他是神仙也躲不过去的。”张冲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过山蛇绝对不会是一个人下山,我估计他最少也得带一个小队的人,而且这些人绝对都是野鸡凹里顶尖的好手,你敢保证这些人中没有和老二本事差不多的‘老林子’?” 听了张冲的话,狗子和小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他们是按照过山蛇一个人的标准上的菜,现在看来,两个人准备的显然是不够吃啊。张冲见状,急忙安慰他们道:“十多个机关已经足够用了,二弟c三弟,你们忙活了这么半天,快抓紧去休息一下吧,等一会,我们还要一块抓蛇呢。” 毛豆这时已经凑了过来,看着张冲问道:“要是过山蛇真躲过了机关,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张冲笑道:“怎么能办他,就怎么办?过山蛇带的人不会很多,从山上下来,手忙脚乱,中间估计就得折损几个,再从山脚到我们这儿,狗子和小金已经设了机关,能真正站在我们面前的,要是能有五个人,就已经顶天了。”毛豆叹了口气道:“若真要有五个人,我怕咱们就留不住过山蛇了。”张冲得意洋洋地大笑了两声,道:“留不留得住,那就得看我们的心情了。我都想好了,咱们就在这儿等他们,他们只要进入我们弩箭的射程范围,咱们还是玩打鸟的那一套,给他来个‘万箭齐发’,打得他们就算手里有‘闪’牌也打不出来。” 毛豆听了,急忙开口道:“二当家的可是下了令的,要活着的过山蛇。”张冲扬了扬手,道:“哪有那么多活蛇,蛇可是会咬人的,是那么容易抓的吗?再说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张冲说完,冲着杨闻笑了笑,道:“杨将军,你说对不对?”杨闻笑了笑,道:“我有必要再声明一遍,我就是裁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变了形的令公 张冲对杨闻的好感指数迅速飙升,他本来以为杨闻会否决他的作战方案的。抓活的,是二当家特别强调过的一点。 就凭张冲几个人就想活捉过山蛇,杨闻不是不看好他们,而且直接觉得不可能。做为一名沙场老玩家,杨闻从来都不相信奇迹,更不会依赖运气,打仗就是打仗,靠的全是实力。虽然他最擅长的是四两拨千金,但他的这四两却不是随随便便的四两,而是能拨动千斤的四两,张冲和他的忠君营在杨闻心中那秆称上,显然不够四两。 生擒与击毙,当然前者更牛一些,但若要让敌人溜走了,那就不如直接打死了算完。所以,张冲提出来的作战计划,杨闻的心里是很赞同的。 张冲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计划,索性把大家都叫过来,详详细细地安排了一番,这才坐回到杨闻身边。张冲喘了口气,有些套近乎地笑着问杨闻道:“杨将军是哪儿人啊?”杨闻微微一笑,道:“某家是山西颖州火塘寨人。”张冲立即感觉眼前一亮,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想:“苍天啊c大地啊,这是哪位神仙姐姐开了眼了,来了这么久了,终于有一条能与我的思维接轨的信息了。”急忙问道:“那你认识不认识杨继业?” 杨闻一脸茫然地看着不知道为何突然兴奋起来的张冲,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张冲想了想,接着道:“或者是叫杨业?”杨闻又摇了摇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不可能啊?”张冲仍然不死心道:“金刀老令公,江湖人称的杨无敌,你竟然没有听说过?” “我们寨子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耕田的,哪来的什么令公?若是找木工,或者泥水工,倒真有几个。” 听杨闻这样说,张冲的心里郁闷起来,难道现在是宋朝之前吗?唯一一条线索又断了,张冲也没有了兴致,但觉得立即闭嘴有些突兀,显得不是那么礼貌,只好随口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在家种田,跑出当兵了?” 杨闻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在家种田来,咱家不是得服役吗,不然,谁会放着老婆孩子不管,好端端地跑去当兵呢?”张冲笑道:“我听说不是可以用粮食布帛抵徭役吗?”杨闻轻轻一笑道:“你这娃儿,打小上山的吧?外面的事知道的忒少了,能有闲钱抵徭役的,都是些官老爷c大财主,这些人家又哪里需要服役呢?反来复去,只苦了贫穷人。” 在万恶的旧社会,广大劳苦大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种常识,张冲从小就知道,所以对杨闻的悲惨处境并没有感觉到十分的意外,只叹了口气,道:“你跑出来,当兵吃粮,倒还过得去,可你夫人和孩子在家里怎么办?” 杨闻笑道:“我算是幸运的。当兵后,就进了黑甲军,一直跟着赵将军。黑甲军的饷银高,赵将军又从来不克扣我们的,而且将军知道我家人口多以后,还时不时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钱来贴补我。” “二当家的仁义啊!”张冲附和着赞道,古代对人口生育没有限制,一家四五个孩子都是平常的,听杨闻说他家人口多,估计应该是多的离谱,不禁好奇地问:“你家几口人,是不是孩子很多啊?” 提起孩子,杨闻很自豪地挺了挺胸脯,道:“我那婆娘能生养,一共给我生了七男两女,九个孩子。” “九个,我的天,这搁现代,都够枪毙两回的了。”张冲心里吃了一惊,笑道:“那可真是不少,七男两女,九个”说到这儿,张冲忽然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小声地嘀咕道:“七男二女,这个有点乱,我再捋捋。”想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盯着杨闻道:“杨将军,你不会告诉我,你夫人姓佘吧?” 杨闻有些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婆娘姓佘的?这个姓在义州不多见,许多人听都没听说过呢。”张冲拍了拍额头,他知道自己无法和杨闻解释,只能岔开话题道:“这个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对了,你那些孩子还在老家种田吗?”“当然,不然还能做什么?”“没有想着出来当兵吗?” “当兵?”杨闻苦笑道:“他家爹老子倒是当了兵,而且是全天下最好的黑甲军,结果怎么样同,竟然成了土匪,想想都觉得好笑,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你说我还会让孩子再走一次吗?” “那倒也是。”张冲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当兵以前会不会武功?”“练是练过几天,不过也算不上是什么武功,那时候年纪小,就是图个好玩罢了。”“那你一般用什么兵器?”“这个很难说,一般来说,什么方便我就用什么?”“有没有特别擅长的?”“特别擅长的?”杨闻想了想,道:“板砖算不算?” 张冲一口老血差点迎风喷出来,好好的一个白髯飘飘c雄姿英发的老英雄,竟然被杨闻给糟蹋成了一个拎着板砖,喋血街头的胡同串子。张冲真恨不得过去把他的袍子撕开,看看他有没有在肩膀头子上纹一只喜羊羊。 “他们来了。”躺在地上休息的狗子突然低声叫道。“来得好,开工了,大家各就各位。”狗子的耳朵好使,张冲判断,过山蛇赶到他们面前,最快也得在十分钟以后,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了。 果然,十几分钟之后,几个鬼鬼崇崇的人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对于偷袭鸡头山这件事,可怜的过山蛇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他实在想不到鸡头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作出了反应,而且反应比妊娠反应还要强烈。这次绝对是玩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倾巢出动直接捅自己的老窝。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但这次实在是太仓促了,跑起来真是手忙脚乱得很。他事先已经将全寨里最顶级的十个好手召集到自己的身边,但夜色太黑,路也不是很熟悉,中途有两个人失足落下悬崖,下了悬崖后,又有几个人陆续中了小金的机关,等最后到了张冲他们面前的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要想灭掉张冲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张冲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的,等他们全部进入到了弩箭的射程之内,张冲一声令下,狗子c大河和毛豆每人对着一个目标一阵狂射,三个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全变成刺猬了。 忠君营里除了张冲还是张三的时候见过过山蛇,其他的人都没有见过,杨闻也只看过一次过山蛇的画像,这幅画像出自义州城一位著名的山水画大师之手,其笔下人物与真实人物之间的相似度,只能靠脑补了。所以,接下来辨认的任务,只能由张冲一个人去完成了。在战场上,大河一贯是谨慎的,他抢先一步冲了过去,先探了探那三个人的鼻息,尽管全部都是气息全无,但他仍然不放心,又抽出刀来,照着每具尸体心口的位置又各自捅了几刀,这才抬手示意张冲过去。 过山蛇以前经常堵着没耳虎打,所以张三对他是相当熟悉,即使到了张冲这儿,经过了一次复制粘贴,印象仍然是相当深刻。张冲走到那三个人身边,扫了一圈,不由得皱起眉头,对大家道:“这里没有。” “没有,不会吧?”大家不约而同地齐声惊道。“靠,这一半晚上白忙活了。”狗子神色沮丧地叹道。 “谁说白忙活了?”张冲笑道:“过山蛇跑不了,他一定就在附近。现在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挂了,那我们就省事了。第二种是他受伤了,这种情况最好,我们抓起活得来就不用那么费事了。第三种就有些让人头疼了,那就是他安排这三个人当诱饵,吸引我们的注意力,那么他现在一定是躲起来了,在等机会逃走。” “那还等什么,赶紧搜,一共巴掌大的地方,他能跑到哪儿去。”狗子站在一边摩拳擦掌,有些迫不急待地说道。“先不要着急。”张冲想了想,道:“现在天色还比较暗,过山蛇很容易找空子脱身,现在老二,你去找个能统观全局的高地,如果发现过山蛇的踪迹,就用哨音联络我们,要是他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那只能说明这孙子的命大,我们也只能认栽了。” “大哥,你不要这么说。”狗子的神情有些紧张,道:“你这样让我觉得压力好大啊。” “快拉倒吧,”张冲笑着朝狗子的胸膛捶了一拳,道:“一条过山蛇都让你有压力,那你的老林子的称号也就别要了。好了,现在分头行动,最后,我强调一点,过山蛇只要没死,就必须给我活着抓回来。” “你刚才不是说直接打死吗,怎么一会功夫,又要抓活的了?”小金疑惑地看着张冲,张冲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五打一,不抓他个活的,岂不是太没有天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过山蛇 悬崖之下潮湿温润,人迹罕至,到处杂草丛生,郁郁葱葱。在过人高的草丛里藏个把人,是件很容易的事。好在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狗子骑在一棵树杈上,握着手里的长弓跃跃欲试。自从被沈老狗将祖传的宝弓赚去以后,狗子就再也没有机会摸过一次真正的弓箭,虽然张冲设计出了简易的连弩,但那终究是玩具演化过来的,对于他这种专业人士,使起来总觉得味道差了些。 他现在拿的是一张真正的铁胎弓,是特意向杨闻借的。狗子知道,真正玩弓的人,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弓箭借给别人的,但他第一眼看到杨闻背着的弓时,眼睛就直了,最后实在忍不住诱惑,便厚着脸皮开了口,本来也没指望着杨闻能借给他,他想要是杨闻能让他摸一摸,他也就心满意足了。杨闻从狗子冒着绿光的眼神中,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应该是真正懂弓的,“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把自己的弓箭交给一个热爱弓箭的神射手,杨闻觉得这也是件美事,所以当狗子开口借弓,杨闻毫不犹豫地便将弓箭送到了他的手中。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山谷里立即明亮了起来。过山蛇知道自己再也藏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从草丛中爬出来,顺着小路飞快地跑起来。只可惜他的点太背了一点,遇到了狗子这个的老林子,他这边刚刚一露头,那边的狗子就发觉了。狗子飞快地吹了一声哨子,便开始认扣搭弦,哨音未落,箭已经飞了出去,过山蛇听到脑后一阵风声,心知不好,正要低头闪避,却哪里还来得及,啊得一声惨叫,狗子的箭正射在他的肩膀上,箭势来得猛,生生推着他往前抢了几步,一脚没踩稳,直扑到地上。 这时,大家都已经得了消息,一会功夫,便从四面围了上来,大河上前一脚将过山蛇踩在地上,毛豆急忙从腰间掏出绳索,抹肩头拢二背,便将他捆了个结实。 过山蛇也是个老匪了,扫了一圈,看着张冲象是这帮人的头目,便强忍着疼痛,换上一张笑脸,对张冲道:“这位英雄,今日若能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生路,我过山蛇日后定有厚报。”张冲笑道:“可惜你已经没有日后了,咱们还是谈谈眼前吧。”过山蛇听张冲的语气倒象是有商量的余地,急忙道:“你若是把我交到没耳虎的手里,那个下作的东西能赏你多少?十两银子顶天了吧!但你要是放我了,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张冲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道:“你两手空空得,哪来的五百两银子,骗我很好玩吗?” 张冲手上用的劲不小,过山蛇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好大一会才缓过劲来,强忍着怒气,道:“小哥只道我两手空空,难道不知道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银票吗?” 张冲打了个响指,笑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还真忘了银票这件事了。”说着冲大河摆了摆头,大河点了点头,一把将过山蛇拉到面前从头到尾搜了一遍,果然从他的身上掏出一沓银票来,粗粗一看,足有千两之多。虽然银票是过山蛇的命根子,但为了保命,身外之物该舍还是要舍的,于是强笑道:“银票给你了,现在你该放我了吧。” 张冲皱了皱眉头,道:“你有病啊,什么就银票给我了,这些银票是老子自己找到的,关你鸟事?别整没用的,要想活命,赶紧的拿出点硬东西来。” 过山蛇恨不得再自己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好好的说什么银票啊?他现在也明白过来,今天看来是在劫难逃了,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干脆爷们一点,于是便瞪着眼睛,高声怒骂道:“小畜牲,爷爷上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大闺女的腿肚子里呢,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太嫩了点。不是要硬东西吗,爷爷的鸟硬,尽管拿去。”说罢仰天大笑起来。 张冲静静地等着过山蛇笑完,道:“过大当家的说了,他的鸟硬,要我们拿,我们怎么也得给他这个面子啊。毛豆,别楞着了,麻溜的动手吧。”毛豆应了一声,一抬腿从绑腿一侧掏出匕首来,怪笑着来到过山蛇的面前。这下过山蛇可真傻眼了,疯狂地扭着身子,大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是你安排我们做的,现在倒要来问我们。”毛豆一把拽住过山蛇的腰带,就要往下扯。张冲突然喝道:“停!”过山蛇的汗都下来了,这帮孙子真是土匪中的土匪啊,过山蛇第一次感到土匪是如此的可恶,他暗暗地祷告上苍,如果今天能顺利脱身,他保证绝对不当土匪了,土匪真的是太没有人性了。 “怎么了,老大?”毛豆拎着刀子,满脸疑问地看着张冲。“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的手艺如何,二当家的可是吩咐过的,一定要活的。你可别一个失手,把他给弄死了。” “没意思了吧,老大。”毛豆故作严肃地说:“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在我们老家,我可是出了名的劁猪匠,方圆几十里,我若说我的手艺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他第一。这点小活,别说弄死他,我连晕都不让他晕过去。” “我还是觉得你说的有点儿过。要不这样,你先割他一只耳朵我看看,要是真的如你所说,连晕都不晕,再接着干不迟。”张冲也一脸正色的回应道。 “好咧!”毛豆一边回答,一边扯过过山蛇的耳朵,就要往下割。过山蛇当时就吓尿了,大哭起来,道:“我招,我招。” “招你妹啊,我都没审你,你招什么招?”张冲嘴上说着,但还是招了招手,示意毛豆暂停。“这次打你们山寨,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地山蛇一点不敢耽搁,急忙道:“都是天神教那帮孙子逼我的。” “天神教是什么东西?”张冲怪道。“天神教不是东西,是一个神秘组织。”毛豆凑到张冲的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张冲转过头去看着毛豆。毛豆回道:“知道,天神教主要在东阳国活动,我们南汉国信这个的比较少。”“哦!”张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看着过山蛇,道:“他们为什么要逼你去打我们的山寨,难道他们和我们有仇?” “应该没有吧。他们的目的要收服我们整个义州的山头,之所以拿你们开刀,是因为天神的启示。” “天神启示?怎么个启示法?” “他们把我们义州比较大的山头的名字写在纸上,放在天神面前,然后写着鸡头山的那张纸便飞了起来。” “没文化真可怕。”张冲对天神教没有太大的兴趣,一群装神弄鬼的骗子而已,便对毛豆说,“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还是继续看你的手艺吧。” “好的。”毛豆再一次将过山蛇的耳朵拽起来。“还有,我还有。”过山蛇高叫起来。“停!”张冲对毛豆喊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过大当家,要是再没意思,我们就不陪你玩了,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过山蛇急忙答道:“我知道一个金库,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毛豆,我不想要活的了,把这倒霉玩意打死两次。”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 “真你个头啊,你要是有个金库,你还会当土匪?” “真的,千真万确。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但是金库是封着的,我打不开门。” “你打不开,我就能打开吗?”张冲怒道:“你涮傻小子呢?” “别急啊,万一能打开呢?” “那你说宝库在哪呢?”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要说了,肯定没命。” “聪明了,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这次下山一共带了多少人?”张冲对金库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但他对活着更感兴趣,杨闻就站在一边,这种事还是少搀和为妙,人要想活得久一点,知道的越少越好。 “一共带了十个人。” “没事了,毛豆,把他押到二当家那边去吧。老二c老三c大河,咱们打扫战场去了。”张冲摆了摆手,大河三个人就跟了上去,等走出去一会,张冲停住脚,小声对大家说:“除了刚才的三个,其余还有七个,必须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用得着这么麻烦吗?”狗子不解地问:“又不是咱们自己的兄弟,管死还得管埋啊?”“你懂个屁,老子才不管埋呢,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过山蛇身上可带着一千多两的银票啊,能跟在他身边的,肯定也没有个穷的,要是把他们带的东西全部搜出来,结果会怎样呢?” 狗子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火光,忍不住叫道:“我们发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发财了 张冲预料的没错,仅从他们直接干掉的那三个人身上,就搜出了近千两的银票。银子比所有动员的话语都有激励性,大家的积极性一下子被调动起来,再也不用张冲招呼,各自埋头搜索起来。 根据过山蛇的供述,除了两个掉下悬崖,三个被张冲他们击毙以外,另外五个都死于机关陷井,这些消息埋伏都是狗子和小金设的,找起来容易的很,不大一会功夫就找齐了,众人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番,又从这五个人身上找出了一千多两的银票。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忙活了一大清早,张冲真的有点吃不消了,于是吩咐大河将所有的银票收好,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解下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两口水,又顺手递给狗子。狗子接过来狂灌了几口,这才想起来,拍了拍葫芦底,大河在一边看了,觉得新鲜,笑道:“这是个水葫芦,又是不盛仙丹的药葫芦,你拍它作甚?” “这你就不懂了吧,看我变个戏法给你。”狗子说着将葫芦递给大河,笑道:“你且尝尝看。” 大河接过葫芦,满脸疑惑地喝了一口,当时便眉开颜笑道:“果然是个好戏法,真是好酒。”说完,仰起脖子痛饮起来,惊得狗子立即跳起来,一把将葫芦抢地过来护在怀中,道:“意思意思就行了,你这种喝法,多少才够?” 大河自知身份,不敢和狗子硬抢,只能巴嗒着嘴,意犹未尽地叹道:“这是我这辈子,第二次喝这么好喝的酒。” 张冲听了,有点好奇地问:“你以前喝过这种酒吗?”大河点了点头,道:“这件事说来也巧,那年我奉命潜入东阳水师做卧底,刚进军营不久,被选了去东阳国庆王的王府里当值,正碰上河阳郡主过生日,庆王高兴,便赏了我们每人一杯庆王妃亲手酿制的美酒。我以前别说喝过,就是想都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好喝的酒。” “是吗?”张冲笑了起来,接着问道:“那庆王妃酿的酒和今天你喝的一个味道吗?” “差不多吧,”大河舔了舔嘴唇,回味道:“只是庆王妃酿的那酒比今天的喝的这个略酸一些,味道也稍微有些淡。” 张冲心中一动,他以前在现代并没有酿过酒,他的手艺完全来源于一本发了黄的小册子。册子是他在家中阁楼上的一个旧箱子里发现的,没有封面,也没有封底,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里面记录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方子,类似于现代的家庭日用百科全书。张冲一直拿这本小册子当小说看的,所以记得要比教科书里的内容更扎实些。那次,他看到满山的野果,就想起册子里记的酿酒的方子,当时的第一坛酒就是严格按照方子来的,味道和大河说的是一样的。后来,张冲根据自己的理解和经验,对原酒进行了除酸和提高酒精度的改进,才逐渐变成现在的味道。听大河这么一说,自己用的这个方子,很可能和庆王妃用的是同一个方子,或者根本就是传承了她的。 张冲正待细问关于庆王妃的事情,忽然听到毛豆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咋得了,你这一惊一乍地。”狗子见毛豆来得忒急,跳起身来,拦腰将他抱了起来。毛豆被抱了个两脚离地,手脚乱舞着道:“不好了,过山蛇让人抢了。” “什么?”张冲一惊,心道:“难道这周边还有过山蛇的人,现在我们几个孤军深入,形势大大的不妙啊。”急忙道:“你先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把我放下来。”毛豆从狗子的怀里挣脱开,道:“我押着过山蛇,还没到山前,就遇到了一队的人,他们都认得过山蛇,见只有我一个人,就动了邪念。” “他们把你糟蹋了?”狗子伸过头来,一脸狐疑地看着毛豆问。 “滚蛋!”张冲没好气地说:“严肃点,这边说着正事呢。”毛豆接着道:“他们便把过山蛇抢走了。” “然后呢?”小金也凑过来问。“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只能跑回来报信了。”毛豆急道:“老大,咱们快追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听完毛豆的话,张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过山蛇另有奇兵,只不过是一队的兄弟截胡,那就没什么了,于是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也没便宜了外人,这事就算了吧。” “算了?”毛豆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无论怎么说,过山蛇都是野鸡凹的大当家,是没耳虎c赵戎点名要拿的人,可再看张冲,就算是跑丢了一只鸡都比他现在的神情沉重,“他们抢了我们的人就白抢了吗?” “当然不能白抢,”张冲道:“咱们忠君营不沾别人的便宜,但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一次都不行,这个口子不能开,不然咱们就没法在鸡头山上混了。一队那几个孙子我绝对饶不了他们,但现在不行,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除了毛豆,大家都很清楚,现在还有失足坠下来的那两个还没找到。过山蛇说得一点都没错,就算是把他交到没耳虎或者赵戎的手中,能得多少赏银?过山蛇猜测是十两,但大家都觉得他太自信了点,这个价开得真有点高,他们觉得不会超过五两。坠下山的那两位会带多少银票呢?五百两?三百两?最不济也得一百两。一百两与五两,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你和杨将军报告过了吗?”张冲问。“还没有呢,我刚才过来得急,在原来的地方又没有看见他,只能先跑过来找老大了。”“这样啊?”张冲想了想,道:“你现在去找杨将军,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他是裁判,我们应该按程序办,先申诉,这样一点毛病都没有。另外,你报告完了,就跟着杨将军,别一会我们忙完了,再找不到他。” 打发走了毛豆,大家也没心思歇了,纷纷站起身来,继续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尽管那两个坠崖的人都已经被摔成了零件,张冲他们还是很准确地找到了能藏银票的部位,虽说浪费了点时间,但是也得到了足够的回报,光这两个人的身上就带了近千两的银票。野鸡凹的经济生态正常,绝大多数的财富都掌握到极少数人的手中。张冲敢打赌,他们野鸡凹山寨的库房里不会超过一百两银子。 张冲单独把杨闻叫到一边,杨闻以为他要说过山蛇被截的事,提起这件事,他感到既气愤又兴奋。气愤的是一队的人为了争功,在战场上都敢把手直接伸向自己的弟兄,若依着黑甲军的规矩,这帮家伙不被军棍打死,就算他们的八字硬了。不过,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却又有一种不能启齿的高兴。赵戎有令,这次谁抓住过山蛇,谁就是演习冠军。杨闻终究是黑甲军出身,加上鸡头山上的亲卫队里就那么几个人,整天朝夕相对,感情自然亲密,让别人将冠军拿走,心里总有些放不下。现在好了,过山蛇让一队一抢,那么捧日营和忠君营最多就算是平局了。杨闻正待开口解释几句,张冲已经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掏出来,直接塞到他的袖袋里。 “这是做什么?”钞票来得太突然,杨闻有些不习惯。张冲低声笑道:“二当家的有令,除了库房里的东西外,其余的谁得了就是谁的,这些是杨将军应得的。” 白银五百两,杨闻连矜持都没矜持直接拿过来就揣在怀里了。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仗,他打了不下百场,可从来没有一次得到过五百两银子的,张冲这小子果然是有点意思。对他来说,银子才是王道,有了这五百两银子,他至少三年内不再会为家人吃不吃得饱饭而操心了。 张冲对过山蛇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提,杨闻将银票收好了,也一个字都没有提,一些事情,还是心照不宣的好,真的要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忠君营是最后一拔返回集结地的,张冲和杨闻肩并肩地走在最前面,看到周围的人一个个挂着张苦瓜脸脸,张冲小声地问杨闻:“情况好象有点不对啊,难道这一仗我们最终是输的吗?”“没有这种可能的,过山蛇都让我们抓了活的了,他们哪来的翻本的机会?” 两个人正小声嘀咕着,忽然一个亲卫正冲着他们跑了过来,道:“二当家的有令,让你们即刻去他的营帐见他。”“发生了什么事?”那个亲卫传达完命令,转身要走,杨闻一把拉住他问道。 那亲卫平日里与杨闻关系不错,听他这么问,小声地回答道:“出大事了,刚才一队的人报告说抓住了过山蛇。二当家就让他们把人押过来,谁承想,半路上让人截杀,全死了。” “过山蛇跑了?”杨闻有些意外,继续问道。 “没有,也死了,和一队的弟兄一样都是被人用箭射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赵戎怒了 过山蛇和一队的三个兄弟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离赵戎指挥部不远的一块空地上。伏击的人用的是弓箭,箭头喂了毒药,从死者的神情可以看出毒性巨烈,见血封喉,他们的面色平静,应该都是立时毙命并没有忍受多大的痛苦。但皮肤全都变成了乌青色,看上去有点象从非洲来的兄弟。 狗子吐了吐舌头,扭头看着毛豆道:“兄弟,你今天要多买些纸钱化给咱们的这几个兄弟,要不是他们中途杀出来,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 毛豆只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窜上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抬起头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张冲,心中叹道:“难道他早就料到了结果会是这样的?”从到了野鸡凹,毛豆就觉得张冲怪怪的,一味的消极避战不说,而且对抓获过山蛇这种天大的功劳都无动于衷。这不太符合他一贯的见便宜就沾,见荣誉就上,见风头就出的性格。现在看来,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握中。毛豆一开始实指望能跟着张冲干一番大事,也好出人投地,光宗耀祖,但张冲刚才的表现让他感到失望,他的心里就有些动摇起来。见了躺在地上的这几个人,他又有点小确幸,幸亏自己没有在张冲面前表现出什么不满来,不然就算以后张冲还能让自己再跟着他,心里肯定也会有些看法的。 不过,这次毛豆倒是真的高看张冲了。张冲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之所以能在鸡头上顺风顺水,完全是因为有赵二当家的这座大靠山,如果哪天赵戎翻了脸,他的处境只怕会比刚进五队时更惨,说不定哪天就会不知不觉得被扔到后山喂狼,连口薄皮棺材都混不上。张冲知道赵戎看中他,但更清楚自己在赵戎心中的份量是没法和那些追随他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亲卫们比的。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自己要是不给赵戎留脸面,真让捧日营威风扫地,或许他表面上不会有什么,但保不齐不会在背后下黑手。所以,当他们抓到了过山蛇后,他眼里看的不是功劳,而是一个大大的定时炸弹,搞不好就会让自己粉身碎骨。 张冲对鸡头山上的这帮山匪太了解了,就算他不放弃过山蛇,要想把这个战利品安全送达二当家的指挥部,就必须经过其他队的防区,要想他们不动手抢人,就象让狗改掉吃屎的习惯一样难。就算他们全体出动,也一样不是人家的对手,最后的结果还是两手空空。当然,只要杨闻出面,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但杨闻的脸色一直都是不阴不阳的,他心里也是过不了护已那道坎的,所以,张冲干脆放弃过山蛇。张冲知道毛豆一直都是有想法,所以就让他亲自去送,人在他手上丢了,他自然也就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士气了。 至于过山蛇在中途遇袭,他真的没有考虑到。张冲仔仔细细地看了过山蛇的伤口,一只箭贯穿了他的喉咙,就算是箭头是消过毒的,他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很显然,对方不是要救人,而是要灭口。这伙人活干的很干净,据发现的人说,事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难道是半夜偷袭山寨的那伙人做的?”张冲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感到了一股寒意。 此时,赵戎正在指挥部里暴跳如雷。这次鸡头山众匪倾巢出动,一击成功是毫无悬念的。 战斗打响以后,正面主攻部队势如破竹,捷报频传,赵戎真的是不以为然,这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他真正关心的是捧日营和忠君营的战况。 胡满和郑烈一直都在斗嘴,郑烈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很为捧日营的前景担忧,在他看来,这次演习太不靠谱,因为结果不是靠实力而靠运气,前方打得很顺利,摆在过山蛇面前的是道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就是跑路,那么他从哪条路跑,哪队就是赢家,这太不公平了。 胡满倒不这么认为,忠君营的实力摆在那儿,只能靠投机取巧获胜,如果真遇上了狗急跳墙的过山蛇,绝对是堵不住的。这一点,赵戎也考虑到了,所以他暗中又安排了一小队亲卫隐蔽在忠君营的后面,如果张冲真的顶不住,过山蛇也绝对没有机会漏网。 胡满整天在山寨里转悠,对山寨的人和事了解得要比郑烈更清楚,他知道,就算是张冲能侥幸抓住过山蛇,在押送的途中也会被其他队的人截和,这样捧日营最不济的结果也是平局,这也是他比郑烈要乐观的原因。但这一点自然不能明着说,除了这个理由,他又不拿不出更让郑烈信服的理由,争论也就只能一直继续下去。 赵戎看着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对于手下的这种争执,他向来是不管的,打仗是残酷的,如果再没有一些小花絮,时间久了,人是会疯掉的。 张冲活捉了过山蛇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指挥部,看着跳着脚喊冤的郑烈,赵戎和胡满对视而笑,果然不久,又有亲卫来报,说一队的人把过山蛇抢了,正往这边送。 过山蛇一来,答案就揭晓了,赵戎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过山蛇丧心病狂,不顾死活的偷袭鸡头山。但他最终没有等到过山蛇,而是得到了过山蛇中途遇袭,一队负责护送的三名喽兵全部阵亡的消息。这个消息让赵戎不能不怒,这次攻山,到目前只有一名喽兵重伤,十几个轻伤,但就在已经完全掌握了局势的情况下,不仅敌首被人斩杀,还死了三个兄弟,对赵戎来说,这不能不算作是奇耻大辱。 一队的队长首当其冲,当场被拉出去打了二十军棍,负责侦察联络的亲卫也没能幸免,每人被抽了五鞭子。当杨闻带着张冲进帐时,赵戎仍然怒气未消,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众人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来了替死的,大家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戎面沉似水,冷冷地问道。 杨闻跟随赵戎多年,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自然不想在他盛怒的时候去触这个霉头,便拉了一把张冲,让他回答。张冲没料到,杨闻的头缩的这么快,一下子蒙了,但又不能不说话,只得说:“据我观察,过山蛇已经被杀了。” 赵戎一把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冲着张冲就扔了过去,咆哮道:“你真不瞎啊,连这种事都观察得出来。”幸亏张冲反应地快,一低头,茶杯擦着他的头皮就飞了出去,落在草地上,嘀溜溜转了几个圈,竟然没有碎。张冲急忙小跑着过去,将茶杯捡起来,快步走到桌案前,轻轻地将杯子放下,赞道:“这杯子真结实,一定是义州的官窑里烧出来的。” 赵戎被噎得没了脾气,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还知道什么?” 张冲见赵戎的脸色有所缓和,这才理了理思路,小心地应道:“回二当家的话,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到后山的山崖阻击过山蛇,在杨将军的指导下,我们成功地将过山蛇活捉了,然后我就安排手下将他押送到二当家的帐中,没想到,中途被一队的人截下了,往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想听这个。”赵戎冷哼了一声,道:“说说你还有什么发现。” “我们抓到过山蛇后,进行了简单的突审,据他交待,这次偷袭我们,完全是受了天神教的蛊惑,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应该是天神教的人在中途伏击了过山蛇,主要的目的可能是灭口。” “天神教?”赵戎楞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胡满,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天神教是一个神秘组织。”胡满上前一步,轻声回道:“这所以说它神秘,是因为它是由谁创办的,什么时候创办的,全部无从查考。这个组织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东阳国,最近才传到我们这儿,但它的组织很严密,行事也很诡异,我们查了很长时间,也只接触到了一些普通的教众,这些人成份很复杂,有种田的,作工的,也有地主c乡绅,还有军队的将领c士兵以及朝廷里的官员,他们平时都是单线联系,每人只在家中作法事,并不相互串联,所以找不到核心人物。” “哦?”赵戎的眉头一下了紧紧地皱了起来,道:“为什么不早报?” “也报过了几次,但是他们平时就是念念经文,烧点香,化点纸,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所以也就简略的提了几笔。” 赵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大意了!”胡满不知道赵戎是怪他们太大意,还是说自己太大意,也不敢再接话,便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听过山蛇说,天神教的胃口很大,意图一举灭掉我们义州的山寨,这次偷袭我们,就是他们的第一步行动。”张冲接着回道:“所以,我觉得他们还会有动作的,目标可能仍然是我们,这第一炮打不响,他们要想在义州混,只怕就难了。” “有道理。”赵戎点了点头道:“以后,大家都要小心了。就这些了吗?” “还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过山蛇胡说的。”张冲停了停,慢慢地道:“过山蛇还说,他发现了一座金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庆功宴 “哦?”张冲看到赵戎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但瞬间就被掩藏了起来,依旧沉着脸,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过山蛇说,他发现了一座金库。”张冲回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可信度不是很高,当时他已经走投无路了,或者是他为了保命编造出来的也未可知。”张冲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希望这是真的,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以后,技能没加一点,紫装没爆一像件,如果再不给个大礼包,那还叫什么开挂人生。但他没敢把这个消息眛下来,审问过山蛇时,杨闻并没有在他们身边,但张冲还是很不放心,这个杨闻,和他知道的耿直到敢用脑袋和石碑较劲的老令公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老小子别看平常不言不语的,可蔫坏蔫坏的,保不准不悄悄地躲起来偷听,若这件事,是由杨闻说出来,那赵二会怎么想,他就不敢想象了。 “他还说了些什么?”赵戎平静地继续问道。 “没有了,因为我也接着往下问。”张冲道:“当时附近只有我们几个,又没有接应的援兵,这话又太不靠谱了,我担心是过山蛇用的缓兵之计,怕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枝节来,让他白白跑掉,坏了当家的大事,就着急把他送过来。当时我想,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到了二当家的面前再说也一样,反正不差这点时间,您说不是?” 赵戎点了点头,心中暗骂道:“真是个小滑头,果然拎得清,知道得越多活得越短,他倒是个明白人。”便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好吧,这么久了,你们也累了,下去歇息着吧。” 张冲抱拳领命,退了出去,到了门口,却回过头来,补了一句,道:“过山蛇的话大概是靠不住的,我当时还反问了他一句,说如果你真发现了金库,还会窝在山上当土匪吗?你想想,一个大金库啊,那得装多少钱啊,有了这么多的钱,带到京城去,做个富家翁,岂不比在山上逍遥快活得多!你猜他怎么回答的?他竟然说,他打不开。发现了哪有打不开的道理,别说他手底下有人,就是自己用手扒早晚也扒开了,你说这不是扯吗?” 张冲有些聪明过了头,他的本意是想让赵戎放弃对金库的关注,可他哪里知道,这句话真的是画蛇添足了。赵戎现在真的缺钱,缺很多的钱。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一刻不希望把自己的实力壮大起来,不用太大了,只要能纠集万余能作战的人马,那他就有足够的资本和朝廷讨价还价,扳倒李贵那个王八蛋,重返黑甲军了。可是,义州匪多肉少,打来打去,只能混上个吃喝。没耳虎又不是个心大的,能有肉吃有酒喝,就美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多少次,赵戎劝没耳虎,库里没必要存那么多银子,放在那里又不能生出钱来,要是拿出来招兵买马,一定会得到更多的银子的。但没耳虎对风投不感兴趣,就是捂着钱袋子不放手。没有钱,就没有人,没有人,就没有地盘,没有地盘,就更没有钱。赵戎空有一身的本事,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山上。 天上忽然掉下来一个大金库,赵戎再不动心,就是真不长心了。这次他下了决心,如果真的找到金库,就彻底和没耳虎分道扬镳,合伙的买卖都没法干,更何况,他现在的处境,在没耳虎眼里,连合伙人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个高级一点的打工仔。这种日子,他真的过够了。 当然,仅凭过山蛇的一句话,赵戎还不会冲动到立即和没耳虎翻脸。张冲这最后的一句话,他开始觉得金库的事十有是真的。他刚刚进黑甲军时,先王驾崩,他奉命带队去帝陵警戒。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帝的陵寝是什么样子。一进地宫,他的感觉只能用二个字来形容,震惊!规模之大,装潢之美,设计之精巧,让他叹为观止。封陵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断龙石轰然落下,他甚至觉得自己留在这儿都是多余的。他知道地宫的入口,如果给他一千人,并且没有任何的阻挠,昼夜不停的挖,没有三年五年,也难以进到地宫里面去。所以张冲说过山蛇发现了金库,却打不开,这就很符合情理了。 不出张冲所料,他把天神教和金库这两个重磅消息抛出去以后,赵戎真的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了。 因为发生了过山蛇的事情,胜利的气氛被冲淡了许多,山寨连象样的庆功宴都没有组织。不过,杀猪宰羊还是少不了的,酒肉很快就分了下来,赏钱也发的比以前丰厚了许多。过山蛇的预料没错,张冲果然得了十两,另外,毛豆得了七两,狗子和毛豆都是五两,只有大河最少,也得了二两的赏银。沈老狗知道张冲他们这伙人难缠,一点也没敢克扣,分文不少的交到了张冲的手里。 忠君营现在已经是财大气粗了,这点赏钱张冲压根就没放在眼里,领回银子后,便直接甩给毛豆,道:“大家分了吧,别算上我,再去整点酒菜,咱们哥几个好好乐呵乐呵。”毛豆掂了掂银子包,沉甸甸地,笑道:“那哪行,怎么能少了大哥的份?”狗子也笑道:“天天憋在山上,要银子有个鸟用,全换了酒肉,终于可以放开了吃了。”小金推了狗子一把,笑着说:“怎么也改不了吃性,这么多银子,全换了吃食,便是猪也吃不了。” 张冲本来是想叫上老韩头一起的,一连去了几趟,老韩头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后寨的大小头领,前寨的各队都在忙着庆功,老韩头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张冲见他确实是分不开身,便打了个招呼,回去和兄弟们厮混了。 一番辛苦没有白费,结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几杯下肚,就都有了些醉意。狗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咱们这么胡吃海喝的,我觉得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听狗子这么说,大家都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他,小金怪道:“老二,你喝多了吗,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狗子板着面孔,一脸正色地道:“咱们这忠君营是谁的?我们这儿欢着呢,都忘了正主了吧。”张冲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将杯子放回桌子上,也不说话,只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金见了,急忙拉了一把狗子道:“快坐下,这么多的酒肉都堵不上你这张臭嘴吗?”按时间算,黄蝶儿应该早就回来,但现在不仅没有回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张冲虽然没说什么,但无意中流露出的紧张和不安还是被大家瞧在眼里,所以今天大伙都在刻意回避黄蝶儿的话题,就是怕张冲伤感,可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狗子这个二货给捅了出来。 张冲见大家都紧张了起来,急忙笑道:“没关系,老二说的对,我们的确应该敬蝶儿一杯,要是没有她的帮忙,我们也不可能赢得这么顺利,不是吗?来吧,兄弟们,一起举杯,我们敬蝶儿一杯。” “就是吧!大哥这话敞亮,来都干了,”狗子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大着舌头,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干了个精光,然后将杯口倒过来控了控,嚷道:“谁要是不干,就不是咱忠君营的兄弟。” 张冲紧跟着站起来也将杯中的酒干了,大家见张冲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躲着避着,就越纠结,一旦拿出来,摆到明面上了,倒真的没有什么了。气氛迅速热烈起来,大家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下去,最后张冲带头,大家全都喝到桌子底下了。 狂欢了三天,山寨才算恢复了平静,老韩头也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了。见张冲进来,老韩头笑道:“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这几天喝得不少吧?”张冲笑了笑道:“难免的,大家难得有机会疯一次。”老韩头道:“也是,这样吧,今儿我倒有些空,你把那几个小子一起叫过来,我们爷几个也好好地聚一次。”张冲道:“早就想请你了,只是你忙得很,大家都盼着了。” 到了老韩头这儿,大家象商议好了一样,斯文了许多。老韩头在关键时刻露了一手,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老头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伙夫,在他面前造次,那就有点找死的意思了。老韩头见大家突然变得拘谨起来,倒有些不适应了,笑道:“怎么了,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一下子都变得文诌诌起来,莫不是改了性,以后都要去考秀才了。” 老韩头越是劝,大家就越是放不开,闷闷地喝了几杯酒,张冲便冲出去吐了起来,大河急忙跟出去,等他吐完了,才把他搀了回来架到炕上,服侍他睡下。众人见了,纷纷起身告辞离开。 等大家都走了,老韩头将门闩好,对着躺在炕上的张冲笑道:“不要再装了,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直觉 张冲不好意思地爬起来笑道:“原来早就被你看穿了。” 老韩头不屑一顾地道:“就你这点小孩子的把戏,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往哪儿飞。你这几天没事就过来转悠,请我吃酒是假,想问我事情才是真吧?” 张冲没料到老韩头说得这么直接,点了点头道:“义父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就直接问了。” 老韩头摆了摆手,道:“打住,我说过要你问吗?你还是该干吗干吗去,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张冲见老韩头一脸的坚决,急忙道:“义父,你这就没意思了吧?”“知道的越少,活得就越久,我是为了你好。”老韩头阴着脸道。“这是两回事,我只是希望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什么?”“不需要,你唯一可以帮我的,就是好好的活着。”老韩头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已经越陷越深了,要想收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为什么要收手,我还有件大事没有做吗?”张冲笑了起来。 “什么大事?”老韩头想了想道:“我警告你,你最好是离黄蝶儿远点,你们没有缘份的,若强凑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只怕到时,既害了你,也害了她。” 张冲楞了一下道:“为什么这么说,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怎么会没有缘份我当然知道,我们要是在一起,阻力会很大,但我不怕。” “外界的阻力倒没什么。”老韩头悠悠地道:“你们没有缘份,那是天意,没有人能改变天意。” “天意?这个就有点玄了吧?” “其实一点都不玄,你们在一起不会有未来了,与其到时痛苦,倒不如回头是岸。” “说的跟真的一样,你莫非会算命?” “略知一二。”老韩头回答得很自信,张冲一下子来了兴趣,道:“真的假的?连这个都会,你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你不知道的多了,听话,老老实实地呆着,瞅个机会下山去吧。你已经死了一次了,不会再那么幸运了。” “什么?”张冲的鸡皮疙瘩都起来,楞了半天才开口道:“你说我已经死了一次,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老韩头朝着张冲诡异地一笑,道:“是我把你领上山的,从那时起,我就和你在一起,那时你就是一个傻小子,我看到你,就象看到了自己家的孩子,所以我也是一直都把你当儿子待的。我心疼你,因为你是个短命的小可怜。按我的计算,你在今年的春天就应该死了。但现在你却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我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问你的,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权利。” 张冲浑身抖了起来,道:“那你再看看我,我以后会怎么样?” “看不透,”老韩头摇了摇头道:“如果我的老主人还活着,或许他能知道,但以我的本事,是看不清楚了。” “那你又为什么断定我和蝶儿没有未来的呢?” “直觉。”老韩头点了点头,象是自言自语地道:“对,就是直觉。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琢磨这样事,我看不透,但是又真能感觉到一些事情的发生,就象前几天晚上你们遇袭的事,我就预感到事情不对,结果真的就发生了意外。老主人临终时,曾经对我说,你的直觉超人。现在你问起来,我倒忽然象明白了,这就是直觉,我的直觉没错。” 直觉至少到张冲生活的年代仍然无法用科学作出解释,但毫无疑问,它又确确实实是一种客观存在。张冲也是相信直觉的,他们公司就有一朵奇葩,初中都没有上完,但玩起股票来买啥啥涨,把那些公司里那些金融专业的硕士生c博士生甩得一楞楞的。无数人请教过他,问他为什么要选择那支股票,他却说不上来,只说是感觉着那支股票会涨,因此便得罪了许多人,大家都说他藏私,搞得他整天郁闷得不行不行的,人缘越来越差,他后来只能辞了职,躲在家里一个人玩了。张冲一直都相信这个同事说的是实话,所以两个人也算得上是朋友。 “我知道了,你是天神教的人。”张冲神秘地一笑道。老韩头顿了顿,反问道:“何以见得?” “别跟我说这个,你就说是不是吧?”张冲笑了笑,有些憧憬地道:“你是不是教主,那我岂不是就成了少教主了。” 老韩头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张冲的头,和蔼地道:“小三儿,你又调皮了,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整天想什么,你觉得可能吗?还是别想三想四的了,好好睡觉吧。” “真没意思,有必要嘴那么严吗?我又不是冲着教主的位子认你当干爹的。”张冲有些生气,拉过被子蒙头倒下,头刚着枕头,又忍不住坐了起来,道:“最后一个问题,金库的事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老韩头楞了一会,板着脸问道。他的神情告诉张冲,这一切都是真的,张冲强压着心头的兴奋,道:“是过山蛇说的,他说他发现了一座金库,但是他却打不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韩头却没有回答他,接着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们五个都知道,另外我还跟二当家的说了,当时杨闻和胡满也在场。” “唉!”老韩头长叹了一口气,道:“天意,这就是天意啊。算了,一切由它去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那座金库是不是你的?” “小三儿,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而是很正式的告诉你,不要去打那座金库的主意,想都不要想。不属于你的,就算你得到了,那也不是财富,而是灾难。”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可不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看情况吧,如果有必要,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还是好好睡觉吧。” “开玩笑,这么大的信息量,我能睡得着吗?” “那好吧,我来帮你。”老韩头说着慢慢伸出手来。 “不是吧?”张冲伸着脖子,惊奇地看着老韩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会催眠术吧?” “当然不会。”老韩头说完,照着张冲的脖梗劈了一掌,张冲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瘫到床上,如果张冲此刻还能说话,他一定会跳起来怒骂:“你个老货,这是昏过去,不是睡过去好不好?” 老韩头轻轻地帮张冲掖好背角,静静地看着张冲的脸,好长时间才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要变天了,鸡头山再无宁日了。” 过山蛇全伙覆灭了,野鸡凹成了真空地带。比起鸡头山来,野鸡凹无险可守,基本上属于鸡肋一样的山头。但如果真的放弃,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过山猫c过山狗c过山野猪之类的好汉跑过来,在这儿扎下根,然后就会慢慢地发芽,拔节,开枝散叶,最后再次成为鸡头山的心腹大患。没耳虎权衡再三,最终接受了赵戎的建议,派一队人马接手野鸡凹。 赵戎彻底动了心思,经了这场大病,他早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张冲又透露了这附近有金库的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野鸡凹就是他行动的第一步。说动了没耳虎,接着赵戎便向没耳虎推荐由杨闻担任野鸡凹的队长,没耳虎答应得很痛快。但没耳虎能在遍地土匪的义州生存到现在,当然不是个傻瓜,大嘴一裂,骂骂咧咧地道:“陈有这狗东西,平日里牛皮吹上天,你看看这次演习他的三队成什么样子了,就这样还干什么鸟队长,给老子撸了,让他也滚到野鸡凹去,看着他就烦。” 陈有自然不能真的一撸到底,没耳虎的安排,赵戎心里清楚的很,让他来野鸡凹当然是监视杨闻的,便道:“大当家的息怒,演习毕竟只是演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陈有一棍子打死吧。他毕竟是山上的老人,处置重了,会寒了这些老伙计们的心的。我看,降是一定要降一点的,这样吧,就让他当副队长吧,大当家的意下如何?” “只看兄弟的面子。”没耳虎对赵戎的安排很满意,表面上却仍然装出一副余怒未息的样子,恨恨地道:“若不是你心软,只让这货去马棚喂马。” 张冲接到去野鸡凹驻守的消息并不意外,这都在老韩头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赵戎会秘密地接见他。 “到了野鸡凹你有什么打算没有?”赵戎依旧披着他那件招牌披风,有气无力的倚在椅子背上问他。“暂时没有。”张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只听杨将军的号令便是了。”赵戎点了点头,直起身来,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年轻,好好干,以后一定会有大作为的。我已经嘱咐过杨闻了,要他多关照你,教你些真本事,你不要怕吃苦,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张冲听了,急忙单膝跪地,道:“谢二当家的栽培,小的定不辜负二当家的期望,定当唯杨队长马首是瞻,早日干出些好事来,以报二当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买卖 开拔时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毕竟这是鸡头山山寨诞生以来第一次扩疆拓土,大家的心里还是相当的激动的。众人簇拥着他们出了寨门,一直送到了下山。不过,二当家的赵戎却一直没有露面,据说是连日操劳,昨天半夜,病情突然出现反复,已经下不了床了。张冲回过头,看着已经有些模糊的鸡头山,暗暗骂了一句:“真是一头老狐狸!” 热闹归热闹,但被派往野鸡凹的阵容就有点惨不忍睹了。按赵戎的意见,守野鸡凹最少也得一个整编队。除了张冲一个小队外,还有三队山猫的二小队。这两个小队,是赵戎和没耳虎直接点的名。现在山寨本身就缺人手,哪儿都不愿意放人,只能强制着从各战队硬凑了四个人,兵源素质可想而知,基本上都是各队扔包袱甩出来的。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就从五队里挑了四个,这才终于凑齐了人。张冲和山猫以外的二个两个小队长,来自教头营的那个叫周元,是黑虎一个表姐的儿子。从巡山营过来的那个叫张行,不知道从哪儿论的,反正叫三当家的表叔。说起来和张冲还是熟人,上次张冲带着兄弟们拉练闯寨门时,值守的领队就是这个张行。 杨闻在黑甲军多年,处理起安营扎寨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赵戎发动的是闪电战,双方的综合实力又存在较大差距,整个战场的态势完全是一边倒,所以野鸡凹并没有遭受大的破坏,扫扫地,擦擦桌子,再铺铺床,基本上就可以正常过日子了。说实在的,野鸡凹的生活条件比鸡头山上真实好得多,至少住得宽敞,张冲他们队分了一套大四合院,即使他自己独霸了三间正房,其他的每个仍然可以享受一个单间。 前后不过三天时间,野鸡凹的寨子已经有模有样了,早上操练,日间巡逻,夜里站岗,大家分工明确,各司其责,大家上鸡头山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自然知道亲卫队的鞭子绝对不是装饰品。 这么久了都没有黄蝶儿的一点消息,张冲自然心急如焚。“你有心事?”杨闻用手指“笃c笃c笃”地敲着桌面,略带关切地问道。 张冲正想得入神,猛听得杨闻开口问他,吓了一跳,急忙收拢心思,直了直身子,抱歉地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心思,只是在想刚才队长您说的话。其实形势也没有那么糟糕,你和我们的这些兄弟,咱们是一边的。陈队副和山猫那一队,是另一边的,咱们实力对等。至于另外两队,一队是从各队里凑起来的,人心不可能很齐。就算真的象你担心的那样,这几个人是大当家的他们暗中挑选的,但至少有一点很清楚,小队长是黑虎的人。黑虎这个人一向自视甚高,眼睛长在头顶上,仗着自己有点本事,整天一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样子,就算对大当家的也不是十分地上心。他的这种态度必然会影响到周元,所以真有什么事的话,周元一定会保持中立,静观其变的。另外那一队是五队里的选的,不是属下吹牛,在老五队里,我说句话还是管用的。小队长张行又是三当家的心腹,这个人我以前有过接触,是个明白人,墙头草一样,谁硬就跟谁,只要我们拉,他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所以最后一定是我们占上风,杨队长不必过于担心。” “你说得有些道理。”杨闻听了张冲的分析眉头舒展开来,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拉张行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你以后上点心吧。”说完拿起手边的一个卷宗扔给张冲道:“你先看看。” 张冲拿过卷宗扫了一眼,牛皮纸做的封面上写着“杜春秋”三个字,看上去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打开一看,果然如此,里面用蝇头小楷分明记着:杜春秋,男,四十五岁,万利商铺老板,义州府人氏,现居祥和县双河镇甜井胡同。妻齐氏,系祥和县捕头齐宣长女,生二女。妾田氏,系祥和县正兴和布庄掌柜田玉起次女,生一女。外室云氏,孤儿,父母不详,原为陈州锦翠楼歌伎,现居义州府南门大街,生一子。家有水田三百亩,旱田七百二十六亩,宅七处,商号三处。 张冲掩卷笑道:“的确是只肥羊,但是否太肥了些?就我们现在的胃口,吃下去是要起腻上头的。”杨闻大笑道:“岂止是起腻上头,只怕一口下去,肉没咬下一块,门牙倒要被崩掉几颗。”张冲轻轻拍着拍着案卷,道:“杨队,你就说我们怎么办吧?” 杨闻忽然叹了一口气,盯着张冲的眼睛低声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就跟你交个实底吧!这次过来,大当家的一纹银子都没拔过来,最后只给了二百匹粗布。赵大人也是有心无力,私底下塞给我五十两银子。你可能不知道,赵大人从来都没有存钱的习惯,这些估计是他腰包里的所有家当了。咱们过来也有段时间了,那点银子早就花光了。现在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这可是咱们出来后过的第一个大节,要是还让兄弟们继续啃野菜饼子,只怕这士气就掉光了。” “那倒是。”张冲早就知道没耳虎是个守财奴,可没想到竟然抠到这种地步。大家上山当土匪,不是奔着做慈善来的,搞了半天事情,最后只能吃口糠菜饼子,谁还会留下来陪他玩?张冲敢出一个铜钱打赌,如果大家知道山上已经揭不开锅了,明天日出之前,至少会有一半以上的人跑路。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咬着牙硬抗了,张冲一拍桌子,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干了。从目前掌握的情来况看,这个杜春秋确实有些斤两。我估计,他那边除了养的家丁,再加上伙计c杂役,能打的少不了百十号人,硬打肯定不行。要想动他,只能到义州他的那个外宅那边想办法。如果能把他儿子绑了,凭他的财力,凑个万现银应该没有问题。” 杨闻鼓掌笑道:“早就听说小三哥脑子活c胆子大,敢想敢干,今天总算是领教了,果然名不虚传。”说着叹了口气,又道:“让你这么一说,我都心动了。如果咱们这边的人都是你带出来的,我真敢陪着你们到义州走一遭。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我身边有两个人,加上你们五个,只有七个人,若按你的想法,少了十几个人怕是做不来,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 “这倒也是,”张冲想了想,道:“没关系,咱们慢慢合计,办法总比困难多。” “二当家的没看错你,你倒真是个能成事的人。”杨闻笑了笑,道:“不是我泼你的冷水,这个买卖咱们还真盯不住。杜春秋可是靠给山匪巨盗销赃起家的,而且这些年一直在干这个勾当,黑白两道通吃,就算我们真能得手,恐怕吃完了,嘴也很难擦干净,那样可就误了二当家的大事了。” “那你让我看这家伙的资料做什么?”听完杨闻的话,张冲不解地问道。 “做生意。”杨闻苦笑道:“现在咱们只能打这些粗布的主意了。我打听了一下,周围敢接这种来路不明的货的,只有他这一家。我让你看这些资料,只是让你心中有个印象,明日陪我下山走一趟,去会会这个杜春秋如何?” 张冲好歹干过几年销售,做起生意来比当土匪可在行的多,听杨闻一说,自然满口答应下来。杨闻见张冲应得痛快,心情好了许多,立马起身带着张冲去了库房。 一看货,张冲可傻眼了,他真不知道没耳虎是从哪儿翻出来的这玩意,品相陈旧也就罢了,有的还了长霉。他以前曾听老韩头提到过当前粗布的价格,没来之前,他粗略的估摸了一下,差不多能值近二百两银子,现在看来,顶了天也不过值一百两银子,还得是在没有中间商剥皮,而且保证能将这些货全部销完的情况下。如果拿到杜春秋这种老奸商那里,若是他出到七八十两,就得烧香磕头,大念阿弥陀佛了。 这是张冲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下山,心里突然就有了些小紧张,于是除了大河以外,还想领着小金一起去,毕竟他们五个人中,只有小金还在城镇中生活过,略微有些经验。但狗子听了,也闹起来,非得要跟着。看情形,要是硬把他留下来,不知道他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毛豆很显然是压不住狗子的,最后没办法只能让小金也留下来。 双河镇离野鸡凹不远,下了山上了官道,走差不多二十里就到了。走在双河镇的大街上,张冲并没有太多陌生的感觉,毕竟在现代,无论什么时间打开电视,都会有频道播放古装片。张冲边走边四处张望,觉得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只不过是房子要矮一些,道路要窄一些,行人要少一些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万利商行 双河镇不算大,只有一条东西大街,总共不到二里路,几步就能走到头。所有的店铺都集中在主街道的两边,杜春秋的万利商行在为数不多的铺面中更是鹤立鸡群一般,格外的显眼。 万利商行是一座二层的小楼,门脸很大,正中挂着一副大大的招牌,大门两侧的柱子两边是写着“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的木刻对联,一样镏金的字,黑色的底。商行做的是灰色生意,没有平常的客人,宽敞的店里冷冷清清的,一个小伙计正趴在高高的柜台上打盹,听到杨闻和张冲他们进门,抬起头来,见是生人,也不上前招呼,冷着脸盯着他们看。 张冲紧走几步,来到伙计面前,笑着问道:“这位小哥,你们掌柜的在吗?”小伙计没有回答,冷冷道:“你有什么事?” 杨闻有些恼怒,厉声道:“自然是有生意要谈,你不去通报,在这里啰嗦什么?”那小伙计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被杨闻一句怒喝吓倒,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满脸不屑地道:“有什么生意,跟我说一样。” 杨闻很久没有尝到被藐视的滋味了,真心有些伤不起。张冲跑销售时,被前台堵住是很正常的事,什么脸子都看过,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心理自然要强大一些,见杨闻真的动了气,怕生出支节,急忙回头笑道:“东家稍安勿躁,这一路走来,定是累了,且去那边坐下歇息,这些琐事,哪敢劳东家费心。”边说边拉着杨闻,将他安置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这才回到柜台前,笑着对伙计说:“这位小哥有劳,我们远道慕名而来,有点货想出手。”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塞到伙计的手里,道:“你们这儿是大买卖,也不知道能不能入眼,烦请小哥把掌柜的请出来看一看。” 伙计很熟练地将银子揣进怀里,脸上这才稍稍有了笑模样,道:“你且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家掌柜的。” 伙计出了柜台,沿着楼梯上了二楼,过了没多会,就引着一个瘦小的老者走了下来。那个老者比小伙计要客气的多,一见张冲他们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连声道:“怠慢了,怠慢了!”扭过头,喝斥了小伙计一句,“混帐东西,怎么不上茶?”当着掌柜的面,小伙计自然乖巧了很多,手脚麻利地沏好了茶送了过来。 “小老儿是这家商号的掌柜的,本姓顾,大家都叫我顾老头,敢问这位老板如何称呼?”顾掌柜的朝杨闻抱了抱拳,笑眯眯地问道。 “我们东家姓杨。”张冲站在一边,小声地给顾掌柜的介绍,“做的是布匹生意,这次是慕名专程来拜访的。” “荣幸之至啊!”顾掌柜地笑道:“来来来,咱们坐下来聊。”杨闻的老成持重,只能与那些开口直娘贼,闭口他娘个腿的粗人比。顾掌柜坐下来,天上一句地上一句,东扯葫芦西扯瓢,嘴角的白沫起了一大堆,可就是一句没有提到生意的事,杨闻就坐不住了,好容易找了个空档,拦住顾掌柜的话头,道:“我们还是说说生意的事吧。” 杨闻种完田就去从了军,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哪里知道这里的道道。谈生意和烙饼差不多,慢了不行,急了更不行,翻过来,复过去,要的是个耐心,讲的是个火候,只有时机成熟了,才能烙出一张外焦里嫩,酥香可口的饼来,不然的话,就算外面糊成了炭,里面仍旧是夹生的。 顾掌柜微微一笑,知道杨闻是个生意场上的雏儿,心中就有了数,便道:“正是,正是,那我们就先看看货吧。” 杨闻招了招手,示意张冲把货抬进来。张冲一直在一边站着,虽然不住的向杨闻使眼色,只可惜杨闻只想尽快的将手里的布脱手,压根没有留意张冲的神情。张冲只能心中暗暗叫苦,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今天这买卖,八成会折掉裤子。 顾掌柜的见了,就喊那站在柜台里的小伙计,道:“春来,你去后院喊几个人帮忙。”没一会,从里面出来三四个伙计,都是二十出头的棒小伙子,跟在张冲的后面出了门。 张冲本来已经挑好了几匹成色较好布的充当样品,只想讲价的时候好开口,可没承想,那几个伙计直接将所有的布都抬了进来。 春来走过来将布翻了翻,很熟练地将夹在中间的一匹发了霉的布扯了出来,满脸鄙夷地抖落着,冷笑道:“看看,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张冲以前没少干过以次充好的事,自然不会因为让人揭穿了而感到尴尬,但杨闻却不一样,当时就挂不住了,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张口结舌,一句话也不出来了。 张冲到看杨闻这个样子,心想这货应试是废了,自己再不出手怕是不行了,故意看都不看那个叫春来的小伙计,只笑着对顾老头道:“掌柜的,出个价吧。” 顾掌柜没有因为杨闻他们的货色差而表露出任何的不屑,仍然笑着道:“不知道杨老板想要多少?” “掌柜的不瞒你说,我们这批货是二百七十两进的,也是我们流年不利,库房遭了山洪,把货都冲走了,就剩下这些布了。现在急着用现银,没办法才出来甩货,我们也不要谎,只给二百两就好。” “二百两?”春来几乎跳了起来,他当伙计也有几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得如此大方的人,叫道:“你去抢好了。” “住口,滚一边去,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顾掌柜的扭头喝斥了春来一句,又回过头,笑着对张冲道:“这位小哥,你出的价老头儿觉得有些高,能不能议一议价?” “当然可以。”张冲很爽快地摊了摊手,道:“掌柜的也出个价吧。” 顾掌柜的想了想,道:“若是以往,你们这样的货我们是不收的,但你们杨老板一看就是实诚人,小老儿真是诚心想交这个朋友。你们远道而来,又急着用银子,我也不管东家怪罪了,今天就做主收下了,价钱吗,二十两如何?” “不是吧。”张冲夸张地张大嘴巴,惊道:“不带这么砍价的,人家最多是拦腰砍,好嘛,您老这一刀下来,连小的脚底板的老茧都砍掉了。我也不非得二百了,一百八十两如何?” 顾掌柜很坚决得摇了摇头,道:“再加五两,若再高,我确实做不了主了。”张冲自然不依,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么降那边升,半天也没有个结果。杨闻在一边又忍不住了,听顾掌柜的将价格提到五十两,没等张冲开口,便急忙应道:“好了,五十就五十吧,赶紧点货交钱吧。” 张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这货到底是哪头的?他的心理预期是八十两,底线至少是七十两。五十两就成交,这是在侮辱一个资深销售的业务水平吗?顾掌柜的被张冲一顿胡搅蛮缠,头也大了,正担心脑子会一时短路,被张冲钻了空子,忽然听到杨闻开口,一锤定音,心中大喜,急忙吩咐伙计将布担到后面,又到柜里,打开箱子,取了两锭银子,特意用戥子称了,足足二十两。 杨闻看了点了点头,张冲不情愿地走上前,苦着脸将银子收到怀里。生意做成了,顾掌柜的心情不错,一个劲地邀请杨闻留下来,吃了酒再走,但杨闻心里有的是事,哪肯多待一刻,便客气地回绝了,然后起身告辞。顾掌柜见杨闻去意已决,也不强留,肩并肩地将他送出了大门。 杨闻出了大门,顾掌柜的回过身,悄悄拉了一把张冲,凑过脸来,伏在他的耳边,小声道:“这位小哥,我这边还缺一个得力的帮手,有没有兴趣过来帮忙?” 张冲闻言,微微一笑,低声道:“多谢掌柜的抬爱,我能不能考虑一下再给您老回话?” 顾掌柜的连连点头,道:“不急不急,想好了,就来找我。” 出了大门走了一会,杨闻回过头来问张冲:“那掌柜的和你嘀咕了些什么?”张冲笑道:“没什么,就是想挖你的墙角,想让我跳槽到他那边当伙计呢。”杨闻笑了起来,道:“别说,你小子做起生意来倒真是一把好手,怎么着,动心了?”张冲轻笑一声,道:“太累,没兴趣。你不说我倒忘了,你刚才为什么这么急地答应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一嗓子,我们最少丢了二十两银子。” 杨闻摇了摇头,叹道:“是我心急了,我不是也怕这买卖黄了吗?”“黄?”张冲冷笑道:“那老东西是个老狐狸,到嘴的肥肉,他舍得松口吗?我说句托大的话,以后再有这种事,要么你别让我来,若要让我来,你就不要来了,不然真不够闹心得。”“好了,好了,算我错了。”杨闻拍了拍张冲的肩膀,笑道:“以后这种事,就全交给你了,我不管了还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艰难的生计 五十两银子买起东西来可就真的不够用了,五百斤白面,一百斤麻油,十坛好酒,再加上杂七杂八的物件,银子就用得差不多了。双河镇肉铺的荣屠户看着堆得满满的车子,只道来了大客户,急忙扯过一扇牛肉,吆喝道:“快来看,快来买,真正的雪花肥牛。” 听到荣屠户的叫卖,杨闻等人真的停下了脚步。张冲见状,上前问道:“你这牛肉怎么卖的?”“上好的肥牛。”荣屠户用刀拍着案板上的肉道:“客官,你看看,绝对是好肉,只要六钱银子一斤。” “六钱?”张冲有点蛋紧,忍不住摸了摸瘪瘪的银袋,道:“你这牛是太上老君骑的那头吧,这也太贵了吧?” “贵,这还贵吗?”荣屠户冷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现在官府查得紧,这也就是你们赶得巧,正好我们镇里两头牛顶角,顶死了一只,不然就是十两你也买不到。真不是我吹,今天你们出了这个门,方圆五十里内,你若能再买到一两牛肉,我这片肉就白送给你们。” 张冲粗粗一算,自己口袋里的钱连二十斤肉都买不到,总不能为了吃两顿时牛肉,以后的日子都喝西北风吧,只能象小孩子骗自己一样,道:“我却不喜欢吃牛肉,渣渣约约地咬不动。” “咦,这位客官,你咋恁说话呢,我这个可是小牛肉,肉嫩得很,指头粗细的一段柴就能炖得稀八烂,便是没了牙的老太太也咬得动。”荣屠户急忙争辩道。 “我天生不喜欢不行吗?”张冲有些恼羞成怒,瞪着眼睛高声说道。双河镇虽小,但毕竟坐落在官道上,南来北往的人不少,各路山贼也经常光顾,荣屠户自然有些见识,早就看出来这帮家伙不是什么好鸟,倒象是哪座山上下来的,知道惹不起,慌忙改口道:“那就是了,有些客官就是不好这口,没关系,我这边的肉全得很,柴鸡c山猪,什么肉都有,大爷喜欢哪样?” “你是个买卖人。”荣屠户变脸的功夫让张冲都感到有些佩服,笑道:“猪肉怎么卖?”荣屠户陪着小心道:“一斤只要八十文,大爷要不要来点?” 张冲隐隐听说,古代的人一般是不吃猪肉的,可能是觉得猪太脏的缘故,只有那些下里巴人才会吃,所以价格才会偏宜,于是笑道:“你这儿有多少?” “上午只杀了两头,最多有三百斤。” “那好,我全要了,你去扛出来,装到车上吧。” 荣屠户喜笑颜开地答应着,一边忙不迭地将猪肉往外扛。装好了车,张冲站在肉案前付帐,看上面钩子上还挂了只猪头,便道:“买了你这么多的肉,这个猪头就饶上吧。”说着伸手去拽,荣屠户慌忙护住,哀告道:“大爷,没有这么买东西的,这猪肉本来利钱就小,你就可怜可怜小的,真的不能饶。”说着,顺手指了指案底的一个大盆,道:“这里还有一盆猪血,就送与大爷了。” “好吧。”张冲倒也不嫌少,招呼了一声大河,让他把盆子端走。结清了帐,正待离开,扭头看到案子底下另外一只大盆里还放着一挂下水,便弯下腰笑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索性这挂下水也送我吧。”说完也不管荣屠户同不同意,拎起来就往外走,郑屠户跟在张冲后面追了出来,抬头看到大河黑着个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又缩了回来,骂又不敢骂,只能站在檐下哭号道:“这生意没法做了。” 走出双河镇,杨闻深深地叹了口气,黯然道:“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沦落到这般天地,竟然为了一点银子,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和奸商小贩讨价还价。”张冲觉得自己买肉时赚了便宜,到现在仍然处在兴奋期,听了杨闻的话,很有些不以为然,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帮从王牌主力军出来的家伙,究竟这份骄傲的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就是因为在那里面混了几天,就以为自己成了天之骄子吗,还不是炮灰一个,与自己这种匪兵甲的角色有什么不同吗?“道不同不相与谋。”张冲强忍着想喷一下这个老愤青的念头,心中默念道。 虽然中秋节还有一段时间,但现在杨闻他们一下子搞来了这么多东西,饱餐一顿是没有问题的。山上的气氛一下了热闹起来,大家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彼此看过去,也比往常顺眼了,暮色渐浓,野鸡凹里弥漫着一派祥和之中。 美酒c美食是需要有同样美妙的心情来相配的,张冲此时的心情差到爆,几杯下肚,又醉了个一塌糊涂。酒精制造的睡眠质量不是一般的差,张冲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缓过劲来,打开门,一脸颓废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毛豆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张冲呆呆地样子,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低声道:“老大,你这样不是个办法,我看不如我们下山去,再不济也能得点消息。” “说的容易。”张冲抬起眼皮看了毛豆一眼,低头慢慢道:“翠峰山离我们这儿骑马都要二三天的路,若是步行,怎么着也得四c五天,你觉得杨闻会放我们下山吗?” 毛豆抬头看了看四周,见旁边无人,小声道:“只要想下,我倒有个办法。”张冲眼睛一亮,急道:“说来听听。”毛豆便上前一步,伏在张冲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张冲点了点头,笑了起来,道:“好主意,你去准备吧。” 毛豆刚走不久,一个亲卫便进了张冲的院子,看见张冲便上前行礼道:“张队长好,杨头领有令,请您过去说话。”张冲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换了衣服就来。” 山上的难关暂时算是挺过去了,杨闻的心情好多了,见张冲进来,笑着伸了伸手,示意他坐下,又起身给他倒了杯茶,递到张冲手边,开玩笑道:“小三哥,听说昨天又喝高了?” 张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失态了,失态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别,别,男人不喝点酒还算爷们吗?”杨闻在张冲对面坐下,笑道:“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要讨论喝不喝酒的问题的。你怎么看现在山上的局面?” “钱。这个是咱们发展的瓶颈,我以前只知道咱们缺钱,现在知道了,咱们真不是缺钱,而是没有钱。昨天卖布的那些钱,现在还有多少?五两,三两?再这样玩下去,等把这些东西吃完,咱们的前景也就明了了,只有等着饿死。” “没错。”杨闻面色沉重的道:“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动起来。”说着拿过一叠资料,递给张冲,道:“你看看,这是周围的财主的情况,你说说你的想法。” 张冲接过资料,刚看了两页,一个亲卫就跑进来,报道:“毛豆来了,说有事要找张队长。” “什么事?还要跟到这里,你去告诉他,让他在我房间等我。”张冲有些不耐烦地道。 亲卫有些为难地道:“张队长,毛豆好象很急的样子。”杨闻听了,急忙道:“你去让他进来吧,别真有什么事,耽误了就不好了。”张冲便点了点头,道:“既然队长都这么说了,就让他进来吧。” 没多会功夫,那个亲卫就把毛豆引了进来,毛豆看上去象是一路跑过来了,进了屋气还没有喘匀。张冲看了看毛豆,道:“什么事这么急三火四的?”毛豆抱了抱拳,回道:“刚才,我和大河去巡山,在山脚下遇上三个人,其中一个大河认识。” “哦?”张冲笑了起来,“这倒新鲜,大河在这儿还能遇上熟人,看来这个世界真小啊,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人是天神教的一个香主,这算不算特别?”毛豆总算是把气喘匀了,笑了反问道。“什么?”杨闻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一步,沉声问道:“确定吗?” “绝对能确定。”毛豆干脆地回答道:“大河以前曾经去东阳国水师当过卧底,那个时候,那人经常去东阳水师中传教,所以认得清楚。” “他们来这儿做什么,你们搞清楚没有?”临来野鸡凹的时候,赵戎给杨闻布置了三个任务,第一当然是迅速发展壮大队伍,第二便是留意查找金库位置,第三就是暗中调查天神教的事情。自从出了过山蛇事件,天神教就成了卡在赵戎喉咙上的一块骨头,可亲卫队对天神教的调查却一直停留在表面上,找不到突破口,没想到,刚来这野鸡凹没多久,自己的下属就发现了天神教的踪迹,而且盯住了一个香主,杨闻怎能不激动,急急地问下去。 毛豆回答道:“还不是很清楚,因为怕让他认出来,我们只能远远的跟着,断断续续地倒真的听了几句,好象是这个香主过来,要见一个什么重要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追踪 杨闻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让亲卫将自己的兵刃取来,一边看着张冲笑道:“走,我们一起瞧瞧去。” 毛豆听了急忙上前,道:“杨队长要多带些人,听大河说,那个香主武功高深莫测,若是人少了,怕拿他不住。” “是吗?”张冲停了停,转头朝杨闻道:“大河一向不开玩笑,他说的话应该靠谱。我的意见是暂时不要动他们,既然他们要来见什么重要的人物,不如等等看,到时候再一网打下去,很可能能兜住条大鱼。我看这件事不如这样,就让我先带几个兄弟过去,一路跟上去,就算抓不到那个什么鸟香主,只要能知道咱们这边的那个重要人物是谁,就有得赚。” 杨闻想了想,道:“有道理,那你快些去吧,一定要小心。”张冲应了一声,便带着毛豆出了门,直到走得远了,才回过头来,笑着朝毛豆挑了挑大拇指,道:“可以啊,表现不错,演技有进步啊。” 毛豆苦笑一声,道:“这次还真不是演,烧香惹出了鬼,我们是真撞到天神教的香主了。” “别闹。”张冲有些不相信地轻轻捅了毛豆一拳,笑道:“哪有那么巧的事?” “你看我的表情象是胡闹吗?”毛豆道:“要是依着我就没这事了。当时,我压根就没准备下山,只想随便在哪儿转转,靠到时间差不多就回来,可大河说在哪儿转都是转,今天又我们当值,下山转一圈心里也安生。我想也是,咱们刚来,周围又不太平,小心一点总没错。谁承想,这一下山就遇到了那个香主。” “靠,大河还在那边盯着的吧?那个香主若真是武功高强,发现大河就是早晚的事。”想到这儿,张冲的心里真急了,叫道:“那还磨蹭个鸟啊,赶紧叫人,下山去接应大河。” 两个人一跑回院子,张冲便扯着嗓子喊:“老二c老三,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下山。”狗子和小金听了,都从屋里出来,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张冲边往自己房间跑边说道:“大河遇上天神教的高手了,咱们得马上去接应他。”说话间已经到了屋门口,来不及推门,直接拿脚踹开,冲了进去。狗子和小金见张冲急着火燎的样子,知道事情不妙,也不多问,各自转身回屋,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来。 演习结束后,张冲他们一直都没有松懈,虽然训练无论是时间还是强度,都不如从前,但也没耽误下。一会的功夫,大家就收拾利索了,张冲吩咐道:“毛豆你带路,老二,注意着点老三,大家脚下都快着点,咱们早到一刻,大河就能早安全一刻。” 杨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坐下起来,起来坐下,最后还是出了门,想对张冲再嘱咐两句。等他出了自己的院门,还没走几步,就远远得看见张冲和他的兄弟们全副武装,风一般地冲出了山寨的大门。跟在杨闻身后的亲卫见了,小声叹道:“就算我们黑甲军也不过如此了。” 下了山,张冲他们一路狂奔,跑出大约有五里多路,迎面看见大河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张冲来到近前,问道:“怎么样了?” 大河脸一红,满脸羞愧地道:“跟丢了。”毛豆一听就急了,责问道:“好好的,怎么就跟丢了?”大河低声道:“他们到了前面的岔路口就停下了,一直坐在路边休息。那帮人刁得很,选的位置四下不靠,周围全是开阔地,我又不敢近前,只能远远得看着。刚刚不久,突然来了一伙人,说了几句话,便一起分头走了,我只好回来了。”毛豆道:“你只要跟着那个香主便是,管其他人作甚?”大河有些急,道:“他们带着马来的。”这下毛豆没话说了,任大河跑得多快,两条腿的难道能跟得上四条腿的? 张冲见大河无事,一下子放下心来,走上前去,拍了拍大河的肩膀,笑道:“算了,算了,去他的娘的天神教,哪有兄弟你重要!” “就是,就是。”狗子也走过来,伸手搂着大河的脖子,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听说你有危险,咱们哥几个这通跑,鞋都跑掉了。”说着,看了看张冲,笑道:“大哥,咱好不容易下次山,怎么着也得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大家压压惊吧。” 刚才张冲担心大河的安全,什么心思也顾不得了,现在见没事了,自然就想起正事来,懒得和狗子理论,便对毛豆说:“现在怎么走?” 毛豆指了指前方,道:“顺着这条道一直走,差不多三天就能到。如果我们返回头去,从鸡头山那边走,能省半天时间,若是再刨去吃饭住宿的时间,差不多能少一天。”狗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探过头来,问:“上哪?上哪?”张冲一把将他推开,道:“一边玩去。”转过头来问大河道:“那个香主走的哪是条道?”大河抬手指了指,道:“正中间那条。” 张冲点了点头,对毛豆道:“鸡头山不能回,那边的防守严密,咱们很难躲开那些暗哨,要是被发现了,可不是玩的。还是直接走,咱们脚下快着点,也差不了多少时候,顺路还能把天神教的事办了。这样,你现在就回去向杨队长报告,就说对方有接应,我们已经跟上去了,让他放心。我们先走着,沿途会给你留下记号,你报完信后,要是杨队没有其他安排,你就随后追过来。” 毛豆点头称领命,转身正要往回走。一头雾水的狗子上前一把将他拉住,问道:“毛豆兄弟,咱们这是要上哪?”毛豆笑了笑,道:“去翠峰山,打听大嫂的消息。”狗子听了放开毛豆,拍手笑道:“这才是个正事,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吧。毛豆兄弟,你也利索点,别跟不上我们。”毛豆笑了笑,道:“我晓得,报完信就来。”说完一溜烟跑了。 张冲带着弟兄们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衣服换了。刚才以为说不定会有场恶斗,所以大家都武装到了牙齿,这模打扮走在大道确实有些夸张。众人换上平常的衣服,又把兵刃藏好,这才重新回到官道上。张冲又把大河叫到身边,边走边问起天神教的事情来。 天神教在东阳国属于半公开的组织,虽然其核心的机密大河不可能知道,但掌握的情况比起亲卫队的人来说还是要详细许多的。 天神教拜的唯一神,就是天神。天神至高无上,主宰一切,讲究众生平等,但这个平等不是今生,而是来世。人在世间,为什么会有高低贵贱这分?如果前世供奉天神,今生一定富贵,若前世执迷不悟,今生则注定要劳苦一生。 天神教在东阳国的影响力很大,不但在民间,就是宫廷内部也有不少信徒,甚至在寺庙c道观里都有不少追随者。张冲怪道:“那些和尚c老道放着佛祖c天尊不拜,却要去拜天神,这不滑稽吗?”大河笑道:“佛祖c天尊当然要拜,但同时也拜天神的。”张冲笑道:“有点意思,难道两下里不冲突吗?”大河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说不明白了。我只听那个香主讲过,他说天神如父母,其他的信奉如妻子。没有只要父母,不要妻子的道理,更没有要了妻子,就放弃父母的道理。” 张冲点了点头,道:“也有道理,这样的话,天神教信徒应该很多,没有道理还能保持得如此神秘,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大河道:“天神教信徒虽多,但真正的教徒却没有几个。不是你信奉天神,就能成为教徒的,听说要经过许多考验才能入教的。你看看这世上,总是当官的c有钱的人少,穷人多吧。要都成了达官贵人,谁来当老百姓?”张冲道:“不对,要是来生得不到好处,谁还会理会他那个鸟天神。”大河道:“还是有好处的,香主说了,只要潜心供奉天神,说算入不了教,等到了下辈子,也能够一生无病无灾。要是真能那样,也不错了。”张冲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大河,问道:“你信不信天神?”大河沉默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便低下头,只顾走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走了几步,张冲忽然道:“不对,天神教为什么突然会对义州的土匪这么感兴趣?既然天神教发展教徒控制得如此严格,应该不会是要拉我们入伙,肯定有别的企图。”大河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那我就想不到了。” 两个人正说着,狗子从后面赶了上来,张口岔气地道:“大哥,走了这么久了,我这两条腿都拉不动了,咱们歇会行不行?”已经走出了二十多里路了,狗子这么一提,张冲倒真觉得有些累了,便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道:“前面有片树林,咱们就去那儿歇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车行 众人进到林里,各自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解开衣扣吹着风,边喝水边扯东扯西的聊着天。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挂銮铃的清响,张冲抬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正慢慢向他们驶来,便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路中间,伸开双臂要将车子拦下。 驾车的车夫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见路上突然跳出个人来,吃了一惊,急忙勒了勒缰绳,没等车停稳,就跳了下来,问:“这位小哥,为何要拦我的车。” 张冲见那汉子一脸的忠厚,象个正经人,便笑着说:“这么大哥,能不能载我们一程?”那汉子笑道:“你要去哪?”张冲道:“去翠峰山。”汉子道:“正好顺路,你上来吧?”张冲又问:“车钱怎么算?”汉子摆了摆手道:“我这车本来就是空着的,又顺路,捎你们一程要的什么车钱?”张冲心道,“这么久,终于人品爆发了,这是遇上雷锋的节奏啊。”便笑道:“我那边还有几个兄弟,这么多人坐车怎能不付车钱?”汉子的脸有些发红,道:“若要给钱,那我就不拉了,我又不是做车马行生意的。”张冲见他执拗得很,也不敢再提钱的时,回头大声地吆喝其他人,一起上了车。 车子相当简陋,是辆普通拉货的车子,轮子是木质的,压在坑凹不平的官道上,上下簸箕得厉害,但比起走路还是要轻松许多,大家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赶车的汉子是个老实人,不太喜欢说话,但架不上车上有狗子这样的话唠,也就时不时的得说上一两句。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疲于奔命的急行军,转眼就变成了一次惬意的乡野旅行,大家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驾车汉子的技术很好,马车跑得飞快,日薄西山,一座小小的镇子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那汉子勒了勒马,把速度降下来,回头笑道:“众位爷,前面镇子我就到家了。从这儿到翠峰山还要一天多的路,镇上有车马店,你们可以到那里租个象样的马车,路上也舒服些,不象我这破车,上下颠簸的很,这一路你们也受委屈了。” 张冲听了,急忙谢道:“老兄说话太客气了,这一路多亏了你,你捎我们这半日,要是走起来怕一天也过不来,我们真要好好感谢你才是。”狗子听了,也大声说道:“我说你这车把式,也算是条直爽汉子,怎么说起话来如此的酸。我看着你就对脾气,依我说,我们也不去车马店了,干脆你直接送我们过去算了,我们多给你车钱。” 那汉子听了,笑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说实话,拉了你们这半日,我倒也有些舍不得你们,可惜我家老母明日要过七十大寿,耽误不得,不然我是真想送你们过去。” 说着话,已经到了镇子边上,汉子停下车,指了指前面,道:“那边便是大车店了,你们就在这儿下车吧,我也该回去了。” 张冲下了车,拉住那汉子,笑道:“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你家老母七十高寿,又有你这样热心的好儿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两块碎银子,也足有一两多,塞到汉子手中道:“这点碎银是我们哥几个的一点心意,算是给你家老母的寿礼,也让我们沾一点老人家的福气,你可不要推辞。”那汉子哪里肯接,缩着手只不肯接。狗子叫道:“你这个汉子,真是没有道理,我们又不是送与你的,是给你那老母的,只让你捎过去吧了,你为何不接,若再这样,我们便恼了。”小金也在一边帮腔道:“我家二哥说的有理,非要我们亲自送过去才好吗?”那汉子知道说不过他们,又见他们送的真诚,只得接了。这汉子一贯是不善言辞的,碰上此事,只憋得脸红脖子粗,竟一连说了十几声“谢谢。”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大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与那汉子告了别,又往前走了几步,便来到了车马店的大门口。这家车马店在镇子的最外边,好大一个院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土打的围墙墙皮已经脱落了不少,斑斑驳驳的,有几段墙头已经坍塌了,起起伏伏的,映在落日的余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粗大的木棒结成的栅栏大门半掩半开,门口上面架着一个同样用粗木棒结成的门楼,一根粗长的竹竿从门楼里伸出来,挑着一个大大的幡儿,白底蓝边的幡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车”字,被风一吹,扑拉拉作响。 车马店的伙计远远见张冲等人进了门,急忙跑出去招呼,满脸微笑着问道:“各位客官,是要租车还是要住店。”张冲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时分,知道今日是走不得了,便道:“也要租车,也要住店。有没有稍好一点的房间?给我们准备三间。”伙计听了,连连应道:“有有有,各位爷一路辛苦,快请进来。” 小金是匠户出身,家里进料出货,少不了要和车马行打交道,所以租车之事,就着落到了他的头上。其他人颠了一路,骨头都要散架了,浑身疲乏得紧,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小金租好了车马,交了定金,又嘱咐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千万不要耽误了,伙计点头笑道:“小的记下了,爷尽管放心,一定误不了事。” 大家歇息了一会,便到了晚饭的时候,伙计跑过来,见大河的房间开着门,便站在门口,探着头往里问道:“请问爷,晚饭是在店里吃,还是另选地方?”大河不敢作主,便引着伙计去请示张冲,累了一天,张冲懒得动,就道:“还是在店里吃吧。”伙计道:“好咧,我就去厨房安排,酒菜是给你们送过来,还是各位去前厅里用?”张冲想这车马店南来北往的人很多,也是个消息的集散地,去大厅那边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便道:“自然是去前厅用。”小二听了,弯腰又施了个礼,便退下去忙活了。 等伙计将张冲等人引到前厅之时,前厅里已经做了不少的人,大多是些赶车的把式,也有几个行商的小生意人。大家平日里走南闯北的,奇闻怪事自然都知道的不少,几杯下肚,一个个吹嘘起来都是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 张冲边吃边竖着耳朵听周围的人吹牛聊天,除了几条贩运货物的商业信息还有点参考价值以外,其余的全是些不离下三路的荤话,张冲听得兴趣索然,心中更是烦闷,草草吃了几口,便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天刚亮,张冲便醒了,推开门走出去,听见大河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便过去一看,原来是毛豆追上来了,于是一脚踏进去,笑道:“好快的腿脚,什么时候来的。”毛豆笑道:“我前脚刚到,两条腿自然跑不过马车。”张冲笑了笑道:“这一路辛苦了,你先睡一觉吧,等养足了精神我们再上路。”毛豆摆了摆手道:“不是已经租了车吗,我在车上睡也是一样的,以前出去侦察,几日几夜不歇不睡都是有的,这点路算不得什么。”张冲点了点头道:“也好,你现在先歇会吧,好歹眯一会,过会吃东西也有胃口。” 等众人吃完了早饭,车把式已经将车子准备好了,早早地在客房门外等着了。大家收拾好东西上了车,一路无事,到了正午时分,便赶到一个叫做神集的小镇子。车把式停了车,回头对众人说:“咱们在这儿歇一会,吃了午饭再走。”张冲便问:“离翠峰山还有多远?”车把式回道:“还有段路,今天走一天,明日这个时候便到了。”张冲听了,叹了口气,道:“也罢,我们就在这儿歇歇脚吧。” 车把式常跑这条路,将张冲等人带到自己熟识的一个酒家门口,道:“这家店别看门面小,但收拾得干净,饭菜还算可口,也实惠,各位爷要不要在这儿吃?” 张冲坐在车上,看了看这个酒家,以前他上大学的时候,从家里到学校,别说高铁,就是平常的火车也没有,只能坐长途汽车,一天还只有一班,车是淘汰下来的老爷车,驾驶员修车的技术比开车的技术都好,坐上去感觉比昨天半路拦的那辆板车还难受,晃晃悠悠一天下来,五脏六腑都找不到地方了。中午的时候,长途车都要找地方吃饭,去的全是荒村野店,方圆十里内连个人家都没有,车一停,饭店的大就关了,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而且死贵死贵的。这里面的猫腻不用说,地球人都知道。相比起来,这个车把式倒是长途客运界的良心,至少酒店看上去,还算过得去,于是便点了点头,招呼大家说:“抓紧时间吃饭休息,吃完咱们好赶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传闻 毛豆的斥侯病又犯了,他一直都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车把戏将他们一带过来,他就留意起来。等大家坐好了,毛豆便自告奋勇提出要去点菜,也不等他人说话,便快步进了后厨,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和店里厨师师傅扯东扯西了几句,直到把四下里观察清楚了,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点好了饭菜走出去来,朝着张冲暗暗点了点头。 张冲虽然没有那么警觉,但也觉得毛豆的做法绝对不是多余,得了毛豆的信号,也就放下心来,招呼车把式道:“这位老哥,一起过来吃吧。”车把式笑了笑道:“我们这种人哪敢和各位爷一起用饭,我在这边就好。”说着寻了个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张冲见状,知道店家自然会按规矩给他准备饭食,也就不再勉强,坐下等着饭菜上来。 饭菜刚刚上齐,大家还没动筷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车把式侧耳听了一会,忽然放下筷子,急急地走了出去。毛豆见了,眉头一皱,立即站起身来,跟在车把式后面走了出去。狗子向来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便也跟着站起来往外走。 过了一会,毛豆回来了,伏在张冲的耳边说了几句,张冲沉着脸点了点头,小声道:“走,看看去。” 大街上已经围满了人,中间是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几个人,看样子都是车把式,张冲他们雇的那个人也在其中。 “怎么了?”张冲还没有开口,就听身边一个人小声问其他人,张冲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不是很清楚,好象是闹鬼了。”“闹鬼?不会吧,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不是今天的事,是昨天夜里。” “说说,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八卦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缺少参与者的,果然周围的人也不管熟识不熟识地,都七嘴八舌地补充起来。 “这马车里面是一个车把式,昨天晚上遇到鬼了,结果被索了命去。”一个中年男人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 “太吓人,是在咱们镇子上出的事吗?”一个老太太双掌合什,口中立即念叨起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鬼可千万不要到人家里闹。” “一派胡言。”一个穿着粗布儒袍的老者,看上去象是个私塾先生,抖着花白胡子,义正辞严地道:“咱们神集是什么地方,是正神云集的地方,岂能容得些妖魔鬼怪嚣张?” “那是,那是,老先生教训的极是。”中年男人恭敬地答道:“自然不是我们这儿,是在前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的事,刚刚才来我们镇子上。看着了吧,车旁边那个高个子,就是死者的亲弟弟,也是刚刚才听到哥哥的死讯,忍不住当街哭起来,就把人都引过来。” “真是可怜。究竟是什么样的鬼,怎的这么凶恶,好端端的就要人命。”大家纷纷叹道。 “什么叫好端端的?”一个闲汉模样的人怪声怪气地说道:“我刚才听清楚了,那个人昨夜起来小便,突然急慌慌得跑回去,只喊了一句‘有鬼’,便没了气,怪的是忤作去验尸时,竟然一点伤也没有查出来,这不是鬼索命是什么?定是那人冲撞了鬼神,所以才有此报应,你们想想,若是有人对着你撒尿,脾气再好,也得臭骂他一顿吧,更何况是鬼神?” 自古以来,都是死者为大的。众人见那闲汉提起死者不但无半点尊重,还很些幸灾乐祸的样子,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还有性子急地骂起来:“你这厮惯会背后诋毁,少不了日后下拔舌地狱。”闲汉听那人骂得狠毒,也恼了起来,抓住那人的领子便动起手来。那人平日里就看不惯闲汉,见他动手,自然不会站在那里等着挨打,于是也还起手来。旁边的人见了,急忙上前想把两个拉开,闲汉的人缘不是一般地差,大家少不了拉偏仗,来回几下,闲汉的脸上便吃了几拳,疼得他大叫起来。闲汉日常也是有几个酒肉朋友的,见他吃了亏,心里的义气便涌出来,自然也冲上去助拳,一时间,这边的街面上又乱了起来。 张冲虽说对怪力乱神的东西不是很抵触,没事的时候还喜欢看些恐怖片c灵异小说之类的东西,但终究接受过现代教育,骨子里还算是个无神论者,对闹鬼之事,只觉得好奇,并没有当真,又见周围的人扭打成一团,知道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只好转头,带着弟兄们回店里继续吃饭。 众人吃完了饭,刚刚放下碗筷,那个车把戏便跑了进来,满脸惊恐地道:“各位爷,对不住了,这趟活小的实在是不能去了。” 张冲把脸一板,也不乐意了,强忍着怒气问道:“为什么?” “前面的镇子闹鬼了,我可不敢去了。”那个车把戏看张冲脸色不好,小心地哀求道:“各位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我拉车养活,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腿一蹬,眼一闭,我是清静了,我那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啊,各位爷,各位爷,您们就可怜可怜我吧!” 毛豆道:“这位老哥说得没有道理,前面镇子就算真的闹鬼,这大天白日的怕什么,从来没听说有白天闹鬼的。再说了,这官道之上,人来人往,就算真有鬼,它敢出来吗?” 车把式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各位爷是第一次走这条道自然不知道,出了这个镇子,往前可就没人烟了。就算让牲口没命地跑,不到戌亥时,也赶不到下个镇子。入黑的时候,可就进了万林峪了,那儿山高林密的,正晌午走都瘆得慌,别说是黑天了,今天无论如何,我是不去了。” 小金听了也急了,道:“我们可是付了定金的,你说不去便不去了,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车把式早就料到张冲他们会提这事,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串铜钱,扔到桌子上,道:“这些足够你们的定钱了,多的算我赔给你们的。”说完,不等张冲他们开口,转身就往外跑。 车把式应该是早就套好了车,做好了一切准备才过来和张冲他们说话的,等毛豆他们追出去,那人已经跳上车,一鞭子抽下去,只听那马唏溜一声暴叫,撒开四蹄,扬尘而去。 张冲突然觉得那车把式的话有些古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低着头念叨了半天:“哪儿不对吗?万林峪,对,就是万林峪。”张冲猛得抬起头,提高了声音,对小金说:“万林峪,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小金听了,拍手笑道:“大哥真是好记性,这万林峪不就是狗子的老家吗?”张冲一拍额头笑道:“还真是的,我说怎么听着那么耳熟,瞧我这脑子。”回过头来,对着狗子骂道:“你这狗才,一路上数你的话多,到了正事上,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 狗子嘿嘿傻笑了两声,道:“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怎么离开林子,这个地方离我家那么远,我又从来没有来过,谁知道已经到了我们家的家门口了。” 张冲笑道:“得亏那个车把式闹起来,不然还真耽误了大事,从狗子家门前走,不进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啊!”狗子的心情兴奋起来,道:“好啊,都到我家去,我去打点真正的野味给大家尝尝鲜。”说着,忽然想起来,声音低了下来,道:“还是不要去了,打听大嫂下落要紧,要不等回来的时候再去也不迟。” 张冲摆了摆手道:“算了,也不急于那么一时,你也这么久没回家了,哪怕回去只是看父母一眼,老人家也能安心不是?”小金叹了口气,道:“是啊,你还有父母,这是件多么好的事情啊,别象我这样,想见父母一面都没有可能了,那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狗子喃喃道:“我们住在山里,离官道还有十几里路呢,走山路可不象走这官道,一来一回,得半天的功夫呢。”张冲一拍桌子,打断了狗子的话,道:“就这样定了,你也别再磨叽了,跟个娘们似的,半天就半天,为这事耽误这么点时间,值!”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毛豆和大河说:“你们两个呢,不会家也在这附近吧,若是在,我们全部走到。”毛豆和大河两个人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家都不在这儿。”毛豆又道:“大哥不要再说了,我都已经有点想家了。”张冲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吧,我在这儿保证,等咱们立住了脚,大哥一个一个陪你们回家。” 张冲的话让两个人心里暖洋洋的,自从应征入伍后,二人一直在军队里面混,到了军营,要想回家就一种可能,马革裹尸。后来上了山,土匪哪敢想家,哪天没命都不知道,回家更是一种连想不敢想的奢望。 乡愁是可以传染的,张冲见大家都有些黯然伤神,倒有些慌了,急忙大声道:“哥几个,别傻坐着了,说回家,总不能甩着两个爪子就回去吧?如今咱也是有钱人了,怎么着也算是衣锦还乡吧,赶紧的,去采买东西,越多越好,越体面越好,要让咱家爹娘看看,如今他家的儿子也是有出息的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买车 小金听张冲要他马上再去租一辆车,急忙道:“这事恐怕不容易了,今天出了这档子事,估计没有人敢接咱这活了。要想租车,搞好了,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有可能。”张冲摇摇头,道:“现在刚刚过午,难道咱就这儿白靠在这里一下午吗?步行行不行?”小金道:“倒不是不行,不过听那车把式的意思,好象过了这个镇子,就没地方投宿了,那咱就只能在外面露宿一夜了。” 张冲看了看狗子道:“咱们快点走,估计走到黑,也就差不多到万林峪边上了。老二,那边你熟,你说说看,咱们在外面露宿一夜可不可行?” 狗子摇了摇头,道:“最好是不要,万林峪可不比鸡头山c野鸡凹,咱那地方人烟密,野兽藏不住,相对要安全些。可万林峪那地方人烟稀少,大野物多。若真遇到大虫c狗熊之类的还好说,这些野兽虽然凶猛,但习性都是独来独往的,一头半只的,点一把火就能吓退了。最怕的是遇到狼群,那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张冲虽然没有遭遇狼群的亲身经历,但从影视作品中没少看过这种场面,心知一旦撞上了,至少自己是绝对h一ld不住的,便道:“那还是坐车吧,至少能跑得快些。”说到这儿,张冲突然脑洞大开,笑道:“既然租不到车,咱买一辆不就完了。” “是啊,”小金恍然大悟地看着张冲笑道:“二哥回家,坐着咱自家的马车,想想都美得慌,大哥,要不怎么你是大哥呢,你说你这脑子长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这是大智慧啊!怪不得皇帝倒了我都不扶,原来我就扶你了。” “思想多远,你就滚多远。”张冲笑骂道:“你这是夸我吗?马车咱是一定要买的,要买就买个好的,顶配的,全景天窗c真皮座椅c智能导航c自动档,能有的一定要全有,最好是限量版的。”张冲憧憬了半天,终于想起正事来,看了看大家问道:“对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们谁会驾车?” 大河听了,拿手一指毛豆道:“他是骁骑卫出来的,平日都是号称长在马背上的,驾车应该没问题。”毛豆听了,当时就急了眼,道:“有没有搞错,我们那是骑马,这和驾车是两码事,拜托你说话用点脑子行不行?” 张冲却认为大河说的有道理,这就相当于让一个拿c证的人,去开公共汽车。虽说不会开的太好,但只是让大巴动起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于是点头道:“就这样定了,去买一辆车,毛豆,由你负责驾车,只要不把我们扔到沟里就行。”毛豆苦着脸道:“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张冲又叫小金道:“这里面也就你还算是懂行的,买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快着点,别耽误了我们赶路。” 小金点头应了,朝着店家招了招手。店家见小金招呼,以为是要结帐,急忙小跑着过来,陪着笑脸道:“各位爷吃好了,共是五钱银子。”毛豆正好心里不痛快,脸一黑,喝道:“这么贵,欺负我们是外地来的吧,我看你就是个黑店,来来来,与爷到衙门里走一遭吧。” 那店家吓得一哆嗦,张冲这帮人一进门,他就觉得有些古怪,又见毛豆口气硬得很,听上去象是官府的人,心想这帮饿皮虱子吃只顿霸王餐倒是小事,可别再要讹他些银子,那真就要了他的老命了,急道:“老爷大人说笑了,天地良心,我开店向来是公平买卖,童叟无欺的。” 小金在一边笑道,“店家不要当真,我家兄弟与你开个玩笑,放心,酒钱我照付给你。我来问你,这镇上可有卖马车的?” 店家见小金还算和善,擦了一把冷汗,笑道:“这位爷若问马车的事,问我可算您问着了。你若是到镇上打听,肯定没人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小金盯着店家,觉得这家伙笑得有些诡异,心里就打起鼓来。店家笑道:“我们神集镇小,连个车马行都没有,哪来的造马车的?”店家说着,偷眼观瞧,见小金一脸得失望,心中窃喜,接着说道:“要不我怎么说,你问我就问着了。我的一个朋友知道我认得些做车马行生意的人,前几天刚刚送过来一辆新马车,放在我这里寄卖,现在就停在我家的后院,各位爷要不要看一眼。” “这也太巧了些吧?”毛豆横了店家一眼,恶狠狠地道。店家心里又是一紧,急忙道:“算我没说,算我没说。”张冲笑了笑,站起身来道:“说都说了,那我们就过去看一眼。” 店家小心地将众人引到后院。小院不是很大,三间正房,南边是个牲口棚,里面拴着头黑叫驴,正低着头吃料,东面有两间小偏房,旁边的的倒是不小,大木头门紧关着。马车就停在院子中间,大概是怕日头晒了,上面还蒙了一层布。 店家跑过去将布拉开,大家只觉眼前一亮,果然是辆好马车,一看就高端c大气c上档次。小金走过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最后回到店家身边,冷笑道:“果然是家黑店,毛豆捆了他,带回衙门去。” 那店家当时就被惊得魂飞魄散,双膝一软,瘫在地上,哭道:“各位爷,这话又怎么说?” 小金冷冷得道:“这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能用得起这车的一定是非富即贵。你这么一家小店,来往的不过是些赶脚的苦力,谁买得起你这种车,又有谁会将这种车寄在这儿卖?你还是招了吧,从哪里偷来抢来的,又是谁放在这里销赃的。” 毛豆听了,抢上前去,一脚踏在店家的胸口,从腰间掏出绳索就要捆绑。这时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一个中年妇人便从堂屋里哭喊着冲了出来,扑在店家身上,用身子护住店家道:“你们若要绑,就绑了我去。” 小金被这突如其来的女人搞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倒被唬住了。毛豆可不一样,无论是在骁骑卫还是鸡头山上,欺男霸女,烧杀掳掠的事可没少干过,这种场面见习惯了,弯腰扯着那女人的肩膀,生生地将她拖起来扔到一边。 张冲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场面,看着这种野蛮行径,心里直冒冷汗,急忙喝道:“住手!兀那妇人,你家男人作奸犯科,现被我们人赃俱祸,你速速退到一边,本官可恕你无罪,若再胡搅蛮缠,就一并带回去,到了堂上少不得抛头露面,你可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那妇人听张冲这么说,认准他便是这帮官差的头,便猛扑过来,坐在地上抱着张冲大腿,哭天嚎地的道:“青天大老爷啊,我们冤枉啊!” 张冲心中小鹿乱撞,暗道:“这当官就是比当土匪过瘾得多啊,这场面,不要太酸爽!”于是干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官威更浓厚一些,压低了嗓音道:“快快松开本官,你一个妇道人家,如此造作,成何体统?既有冤情,但讲无妨,本官自有道理。” 那妇人听了,这才放开张冲,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跪在地上哭道:“这架马车确实是放在这儿寄买的,可不是偷来抢来的,是我家兄弟亲手做的。这位大人说的没错,这马车本是义州府司户老爷订制的,没想到上个月,司户老爷坏了事,不但不要了,还将那定金也楞收了回去。我家兄弟是小本经营,哪经得起这番折腾,为了这辆马车,他把所有的家当都赔进去了不说,还赊欠了人家不少料钱。我那当家的是个心软的人,见我兄弟整天家唉声叹气,怕我一时再想不开,便打了包票,只说一定能帮他把车卖了,这才将车拉了回来。”说着,回头又拿拳头捶着店家道:“让你喝上二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现在惹出祸事来了吧,你若有事,可叫我们母子怎么活啊。”说完又大哭起来。 张冲用手摸了摸下巴,突然觉得古装片里那些官老爷都要留胡子是正确的,没有一撮胡子确实少点味道,又故作深沉地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实情,绝对是实情。”店家夫妇齐声答道:“不敢欺瞒大老爷。” 小金见张冲有买的意思,急忙上前,抱拳道:“大人,请借步说话。”张冲不知道小金要做什么,只好跟着他走到一边,小金凑过脸来,小声道:“大哥,这车买不得,没听到这妇人说那个什么老爷坏了事吗,晦气得很,不要也罢。” 张冲朝小金挤了挤眼,怪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用的什么东西不是坏了人家的事得来的?这分明是个好彩头,不要说了,就是它了。”说完转身来到店家夫妇跟前,道:“你们起来吧,这件事本官已经知道了。”又回头对小金说:“你把这妇人兄弟姓字名谁,家住何处都记下,去那里打探一番,若有半点虚言,本官再治你们个二罪归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智斗 店家夫妇听张冲如此说,终于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心中暗自庆幸,忙不迭得连连叩头,道:“谢大老爷。” 张冲伸手,将店家扶了起来,和颜悦色地道:“本官念你是个有担当的好人,现在便出钱将这车买下,帮你们解了这燃眉之急,你意下如何?” 店主听了,自然喜出望外,两口子再次跪倒在地,把头捣蒜般地一通乱磕,口中高呼:“青天大老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经过这一番折腾,店主哪还敢要谎,试探着张冲的脸色,小声说了个价钱,道:“五十两如何?”小金在一边悄悄打了个手势,张冲知道这也就是个本钱价格,便故意推让道:“本官是不懂行情的,你可不要少要了,若是传扬出去,好事做不成,倒坏了本官的名声。”店家急忙道:“没有少要,没有少要,比市面的还稍高一些呢,知道老爷体谅草民,草民也就斗胆想赚一点利钱,老爷不会怪罪小民吧?” 张冲笑道:“你这人倒有意思,行商做生意,本来就是求利钱的,天经地义的事,我又怎能怪你,再说,你也是在帮人行善,单是这个义举,本官都要奖赏你。” 毛豆听了在一边小声提示道:“老爷,马车是有了,可没有马,我们怎么带出去,我看就随便赏他们几两银子。反正时间充裕,不如老爷先找地方歇息,等明天小的们在路边等着,再寻个过路的车马也就是了。” 那店主听了,心中恨不得将毛豆塞到嘴里嚼碎了,再吐到地上踩上他几脚,暗道:“都在官府里做事,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怕这买卖黄了,急道:“马的事情好办,前街有个蔡老六,长年到北边贩马,家中倒真有几匹好马,这几日他正好在家,大人何不着人去他家挑一匹。”张冲点头道:“如此甚好,高督军麻烦你走一趟吧。” 张冲一句话,毛豆就成督军了,虽说是说着玩,但他心里也觉得痛快,他最大的理想是能当一个牙将,没想到张冲一下子就给了他一个督军的头衔,嘴巴一咧,抱拳道:“大人言重了,末将尊令便是。” 店主听了吓了一跳,心中暗想:“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连督军这样的大官,在他手下只如走狗一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低低声下气地请张冲一定到堂屋去坐,又吩咐妻子赶紧的准备茶水,安顿好了,才引着毛豆去了蔡老六家。 毛豆虽没吃过猪肉,但毕竟见过猪跑,照猫画虎,虽然是山寨版的,但气势倒真有分相似。蔡老六常年贩马,对军中之事颇有了解,听店主背后介绍毛豆竟然是个督军,再看看毛豆的作派,更加深信不疑,也慌了手脚,急忙就算跑到马棚,挑了一匹好马牵到毛豆面前。说起价钱,蔡老六压根没想收,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一匹马钱算什么,若是能攀上这么个大人物,那日后做起生意来,还不是财源滚滚吗?可毛豆一直都黑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蔡老六没有办法,只能咬了咬牙,道:“五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毛豆知道,这些钱连本都回不来,心中窃喜,便点了点头,道:“你的马着实不错,等过些时日,让小的们都过来看看,不会亏待你的。”蔡老六听了,高兴地几乎跳起来,连声道:“全靠大人关照。” 车有了,马也到了,可是大家又傻眼了,他们中一个会套车的都没有。蔡老六一定要跟过来,见此情景景,急忙上前,道:“这种粗活,怎敢劳动各位大人,大人们只管歇息,交给小的来做就好。”店家自己家里也使着牲口,做的又是那些车把式们的生意,套车的活自然也不在话下,两个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功夫便收拾妥了。 出了店家的后门,张冲向两位拱了拱手,道:“我还有去镇上采买些东西,咱们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咱们再相见。”店家和蔡老六慌忙跪下,恭送张冲等人上车离开不题。 等到了街上,张冲又问狗子道:“我是第一次出门,你说说咱们买些什么才好?”狗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家里穷得很,不如就买些粮食吧,实在些。”张冲点了点头,道:“有理,咱们就去买粮食,还有结实得布也要买一些,总得让爹娘穿上身新衣服吧。”小金笑道:“是啊,一般人家,就算是过年,都不一定舍得做件新衣服的。” 好在车子大,扔上几百斤粮食,四个人坐起来还显得很宽敞,狗子摸着车座的扶手,叹道:“亲娘啊,真没想到,我狗子也能坐上这么好的车。”张冲笑了笑,道:“瞧瞧你这点出息,坐个车就美成这样,你也太容易满足了。”狗子摆了摆手,指着自己道:“我就是个穷猎户,能坐个车就不错了。”张冲看着狗子,又道:“你不指自己,我倒忘了,过会买布的时候,咱们再顺便每人买他一件绸子衣服,也阔气阔气。” 神集镇的这家布店兼做成衣,倒省了张冲他们再到处跑了,挑了十匹布,张冲便对店里的掌柜地道:“我们还要每人来件衣服,可有现成合身的?”掌柜的看了看他们身材,点了点头,道:“有的,各位客官稍等片刻。”回头小声吩咐了伙计几句,没多会功夫,小伙计将衣服用托盘托出来。 张冲一看,都是蓝布的长衫,心中不悦,道:“难道你们就没有绸缎的衣服的,这般粗糙,如何穿得?”掌柜的看了看张冲,心中不屑一顾地暗道:“什么玩意,也不瞅瞅你们身上穿的那叫什么玩意,这还粗糙,也亏得能说出口来。”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道:“各位客官,不是小店没有绸缎衣服,只是朝廷有明令,这绸缎衣服不是随便穿的。我斗胆劝各位一句,若是违了制,可是要吃官司的。” 刚才那一系列活动,狗子都没有机会参与,早就憋得难受了,见布店掌柜对他们冷讽热嘲,那里还忍得住,直接跳过去,指着掌柜的鼻子骂道:“我把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老爷是何等的人物。”狗子说着,冲天抱了抱拳,道:“我家老太爷,在京城里那是得高望的,便是丞相大人见了我家老太爷,都是要恭恭敬敬得行礼的。六部的侍郎见了我家老爷也要问声好,容得你在这里说三说四。”说着便要动粗。 张冲急忙喝住狗子道:“不得无礼!” 那掌柜的以前曾经在京城布庄里当过学徒,对京城的事还是听说过的,听狗子这么说,又想起来张冲进来时说过自己姓张,惊慌失措地问道:“令尊大人莫不是张太傅”狗子又跳了起来,叫道:“闭上你的鸟嘴,这话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说的吗?” 掌柜地猛得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苦着脸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冲撞了大人,求大人饶命。” 张冲摆了摆手,轻轻地笑了笑,道:“掌柜的多虑了,我的属下失礼在先,倒请掌柜的不要怪罪才对。”掌柜的连声道:“不敢,不敢,大人请上坐,小的这就进去挑衣服。” 掌柜的进了库房,狗子小声对张冲道:“怎么样,大哥,我表现如何,象不象个官差。” “屁!”张冲眉毛一挑,笑道:“就你这德行还官差,顶多算一恶奴。”大家一齐低声笑了起来。 毕竟神集是个小地方,能穿得起绸缎衣服的没有几个,掌柜的找了半天,才拿出几件稍微能入眼的衣服来,其他人的还算合适,只有张冲的略要肥一些,掌柜的急忙唤来裁缝师傅重新量了张冲的尺寸,拿到全面修改。 张冲坐等无聊,销售的职业病就犯了,便指着店里的几件皮衣打听起价格来。那掌柜的笑道:“这件是真正的熊皮大氅,咱们这里只要四十两纹银,若要到了京城,只怕得一百两。”说着,又拿起一件狐狸皮的大衣来,笑道:“这是上好的狐皮,这里卖八十两,我也多年不到京城了,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价钱了,大人可知道?” 张冲心中一楞,心道:“这只老狐狸,这分明是在考我,试探我是不是真的从京城来的。”便道:“我并不知道,平日里都是家人准备的。” 掌柜心中便有些疑惑,又道:“前门外的户部的李大人可好,以前我在京城时,他们家都是从我们店里订衣服的。”张冲的脑子在飞速的转动着,心想:这里面有套路啊,前门外c李大人c订衣服,三个关键词,肯定有一个假的,哪个是假的呢?算了,干脆赌一把,便板着脸冷冷地道:“掌柜的知道的很多啊,我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前门外还有个户部的李大人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回扣 张冲赢了。前外门订衣服的大人是刑部的王大人,户部的李大人当然了订衣服,但他家却不住在前外门,而是住在朱雀门外。 掌柜的见张冲脸色瞬间难看,心中便惊恐起来,急忙道:“离开京城多年,许是我记错了。”张冲心中暗道:“这个老奸商,狡猾狡猾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早晚得露马脚,现在必须得把主动权抢过来。”便仍旧面无表情地冷冷道:“或许是吧,时间久了,谁都有记不准的时候。我要请教你,你这边共有多少种皮货,价格都是多少,若是到了繁华的地方又是多少?” 掌柜的摸不清张冲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刚才一轮的试探,很显然已经惹起了面前这位身份扑朔迷离的年轻人的不满,这让掌柜的心中十分的不安,听张冲问起生意上的事,心中又怀疑起来,暗道:“莫不是生意人来探究竟的?”便试探着报了几个价,见张冲没有反应,便信口胡诌起来。 张冲虽然真的不知道皮货的价格,但是常识性的销售问题还是拎得清楚的。听掌柜的越说越离谱,张冲皱着眉头,回过头来向小金道:“金令史。”小金心中笑道:“原来也有我的戏份。”满脸堆着媚笑,迈着急促的小碎步走到张冲身边,躬身施礼道:“东翁有示下?”张冲拉耷着眼皮道:“劳烦先生记下,一到义州府,你便拿了本官的名帖,到义州府去找彭范,只问他,他的治下奸商欺行霸市,当如何处理,别的就不用说了。”小金又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回道:“学生记下了。”便直起身子,倒退到张冲旁边站好,却又有意无意地扫了掌柜的一眼,嘴角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坏笑。小金以前见县里的师爷,每次要想讹他家老子的钱,就是这副德行,不知道这个掌柜的吃不吃这一套? 掌柜地果然慌了手脚,听张冲又是叫令史,又是拿名帖,还敢直呼知府大人的名讳,难道真是大人物微服出行,算了,最多赔上几套衣服吧了,还是不要再自作聪明了,若正碰到茬子上,麻烦可就大了,急忙改口道:“大人说的是,若是有人欺行霸市,我们这生意人可就苦了。大众明鉴,我家这店可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的,口碑是极好的。”回头,却把帐房叫过来,道:“你去把帐本拿来,把咱家这些皮货的进货价格,出货价格,一一与大人说明。” 帐房先生虽然一直在后面,但前面的事也听了大概,他可没有掌柜的那样的胆识,得了话,一点也不敢藏私,一五一十对张冲交待了个清楚。张冲又问了几句,最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歪过头去,对小金道:“金先生你可听见了,一件成品皮货,经过几次贩运,价格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几十两,上百两的银子呐,这可是平民之家一年甚至几年的吃用啊。我们老是坐在屋子里,读过几本圣贤书,便以为可以治平天下,真是可笑啊!这次走了这么多地方,方知道什么叫民间疾苦。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万岁爷让我们出来,真是用心良苦啊!” 小金在旁边,将腰躬得如对虾一般,连声道:“东翁说的极是,学生佩服!”张冲转过头去,又对大河道:“你回去跟老管家知会一声,以后家中除了老太爷c老夫人,各位夫人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添置皮衣。”说完,仰头看着屋顶,自言自语地道:“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 掌柜的在一边听了,又想起刚才自己的言行,心中更是惊骇,一句话都不敢说,禁不住冷汗直流,张冲偷偷瞄了一眼,看着掌柜的如坐针毡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暗道:“小样,再给老子得瑟,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得好,不蒙你个傻x蒙谁?” 裁缝师傅的手艺真实不错,终于按着张冲的身材将衣服修改好送了出来。终于可以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了,掌柜如释重负,立即站起身来,亲自服侍张冲换好。张冲穿上来回转了一圈,点了点头,赞了一句,掌柜的见张冲脸色好看了许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真的有些道理,换上了绸缎衣服,张冲等人立马有了几分富贵的气相。结帐这种事,地位继续提升的大老爷张冲当然是绝对不能做的,连过问一声的想法都不能用,于是大河悄悄扯了一把掌柜的,掌柜的知道这是要结帐,便带着大河往往柜台走去。 到了柜前站定,大河刚开口问价,掌柜的却发现那个被称作记室令史的金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只见他伏在大河耳边说了几句,大河似乎有些为难,小金却不多说,只用手推他,大河无奈,只好转身往张冲身边走回去。 “掌柜的,这些衣服共要多少钱啊?”小金阴阳怪气地一开口,掌柜的心就凉了半截,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小金和大河说了些什么。掌柜的知道,这些围在大老爷身边所谓的幕僚,说白了不过是些篾片相公,靠着脑瓜子灵活,嘴皮子利索,面皮子厚实混饭吃,哪一个不是头顶上长疮,脚底板出脓的货色?但越是这些人越得罪不起,他们天天跟着大老爷,比老爷心里的蛔虫还明白老爷的心思,说句话比其他的人都要管用,若是吹点阴风,就能让人倒霉。听小金这样问,掌柜的狠了狠心,笑道:“五件衣服,一共是十七两。” 小金迅速地将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收起来,不可置否地“哦?”了一声。那掌柜的心里一哆嗦,急忙改口道:“要不十五两?” 小金冷冷地瞅了掌柜的一眼,道:“哪有这么个价钱的衣服?”掌柜的心中暗骂,“什么玩意啊,十五两,三件衣服的价钱都不止,这是要明抢啊。”但转念又一想,“听刚才那个年青官老爷说话,很有些呆气,做起事来怕是个执拗的。若这篾片给我上点眼药,只怕我这日子是要难过。”便道:“各位老爷微服出行,下来体察民情,众位老爷如此忧国忧民,实乃我等小民之幸,我有意将这些衣服贡献给各位老爷,也表一表对老爷们的崇敬之情,万望笑纳。” 小金把眼一瞪,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强盗c土匪?”掌柜心里一撇嘴,暗道:“你以为你们不是吗?”但嘴上还要说:“老爷不要误会,真的是心意,希望老爷不要怪罪小的。” 小金面色又是一转,笑道:“你也不要害怕,我是知道的,你这一番心意还是好的。但买卖终归是买卖,若白拿了你的衣服,传扬出去,岂不坏了我们的名声?只是你个价格有些不对?” 掌柜心中苦道:“你大爷的,这是既当,又要立牌坊啊。”现在他是真不知道眼前这位究竟要出多少钱,只好道:“老爷教训的极是,是小的考虑欠妥,要不是老爷提醒,险些铸成大错。这样吧,价格究竟是多少,还请老爷指点一二。” 小金伸出三个指头,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此时,掌柜的心里已如明镜一般了,今天这桩买卖肯定是血本无归了,所以无论小金出多少钱,他都已经有心理承受的准备了,便笑道:“就按老爷的意思,总价三两,我这就写收条与你。” 小金叹了口气,拉了一把掌柜的,道:“不是三两,是三百两。”“多少?”掌柜的一哆嗦,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三百两,我没听错吧?” “三百两,你听的一点没错。”小金笑吟吟地看着掌柜的,“这才是公道价格,你说是不是?”掌柜的都要哭了,苦笑着连连点头,道:“是,是。”心道:“还是你挣钱狠呢!” 掌柜写好了收条,交给小金。小金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轻轻将条子折好了,放入怀中,笑道:“好了,两清了。”转身便要往回走。掌柜的一楞,忍不住脱口道:“请留步。”心说:“这是几个意思,什么叫两清了?闹了这半天,敢情还是白拿啊?哪怕你给我三两呢。” 小金回过头来,脸上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种阴晴难辨的神情,问道:“掌柜的还有什么事吗?”掌柜的见小金这脸说翻就翻,也就死了心,只好道:“大老爷那边,还望老爷能美言几句。” 小金冷哼了一句,道:“大老爷吩咐的事,我们做下属的能不照办?至于彭知府如何处置,我便管不了许多了。” 掌柜的已经是欲哭无泪了,心道:“死不死啊,好好的我又提这茬做什么?”可提已经提了,也只能破财免灾了,急忙跑到小金身边,掏出一块银锭,悄悄塞给小金道:“万望老爷可怜,小的这身家可就全攥在老爷手中了。”小金掂了掂银子,估摸着少说也有两三两重,笑了笑,道:“罢了,罢了,我是个极心软的人,好了,这件事你放心好了,全包到我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旅途 小金消遣完了掌柜的,回到张冲身边,施了一礼道:“东翁,这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启程了?”张冲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咱们便动身吧。”掌柜地见张冲站起身来,急忙跑过来,将张冲送到门外。 毛豆已经将车拉了过来,站在门前等候,见张冲出了门,急忙上前将张冲扶上车,其他人等当然没有资格跟着上去,便全跟在马车的旁边。毛豆是第一次驾车,跳上车待要扬鞭,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真没把握能顺利地将车子赶出镇子,只好又跳下来,站在一边,用手牵着缰绳往前走。 掌柜开始对督军大人赶车怀疑得很,但看见毛豆上来下去笨手笨脚的样子,真不象是装出来的,确实与京城里那些什么都不会做的草苞将军一般无二,也就不敢再起疑心了。见张冲的车子动了起来,掌柜的急忙跪在地上叩头道:“大人一路平安!”心中却道:“前面正好闹鬼,鬼神呐,您老人家开开眼吧,就把这狗官一并带走吧!” 张冲他们几个人没有一个是纯种的土匪,所以身上的匪气本来就不太重,而且为了秋演,张冲还按着以前上学时军训的套路,给大家进行过专门的站姿坐姿的训练,现在走在神集镇的大街上,倒也有几份威严的模样。 镇子上的人突然见街面上出现了几个衣着光鲜,气宇轩昂的官人,都觉得新鲜,虽不敢上前,但都躲在一边,不住的指指点点。狗子等人以前哪经历过如此的场面,虚荣心瞬间得到极大满足,一个个抬头挺胸,神采飞扬。 马车缓缓驶出了镇子,官道之上静悄悄的,许是前面镇子闹鬼的缘故,路上根本看不到行人。眼见四下无人,毛豆也就有了信心,便回头对众人道:“都上车吧,咱们要赶路了。”等大家都上了车,毛豆甩了个响鞭,那马儿便跑动了起来。 坐在车里,张冲见狗子象浑身招了虱子一样动来动去,忍不住喝道:“老二,你可不可以有点人样,老实坐好,留神闪着。”狗子笑道:“我得先把这身衣服脱下来,还有这么远的路,再弄脏了,那不可惜了了,还是等到了家门口再换上才稳妥些。” 狗子说着已经将身上的绸衣脱了下来,张冲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折叠衣服的背影,心中突然一酸,悠悠地道:“早知道,每人再多买一身好了。”狗子回头笑了笑道:“这么贵的东西,有件装装门面也就行了,买那么多有什么用,顶得了吃?咱现在是有钱了,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张冲叹道:“这一路子上,你就这句话还象句人话,不管怎么说,二弟终究还算是个本分人。” 换好衣服,狗子又道:“这马车看上去华堂,终究还是闷气,只这一会就憋得难受。”边说边挪动身子,将车门的门帘掀开挂起来,半边身子在里,半边身子地外地坐在马车车厢的地板上。 这段官道比较平坦,马跑起来也轻快,狗子见毛豆抱着鞭子靠在车厢门框上,悠闲的很,便过来抢马鞭,道:“让我玩一会。” 毛豆抓紧鞭子,藏在一边,急道:“狗子哥不要闹,现在马儿跑得正好,不用管的。小心惊了马,折胳膊断腿还算是轻的。”狗子听了,道:“真的,假的,莫要哄我。”口里虽这么说,终究不敢乱动,又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毛豆见狗子消停了,这才放下心来,将鞭子递给狗子道:“你先帮我拿会,这身上的绸衣是光鲜好看,但真是觉得别扭,我也去换了吧。”说着也爬了进来,换上粗布的褂子,在狗子对面坐好,便问小金道:“小金哥,咱这衣裳用了多少银子?” 小金得意洋洋的笑道:“一文没花,还赚了两三两。”说着从怀里将掌柜的塞给他的那锭银子掏出来,在手中上下抛了起来。众人只觉惊奇,都道:“不花银子倒不奇怪,怎的还能赚钱?”小金便将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大家听了齐声喝彩,直呼过瘾,只有毛豆拍着脑袋悔道:“早知道我也不给那蔡老六银子了,白白浪费了五十两银票。” 小金笑道:“毛豆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想想,你堂堂一个督军,那是喝兵血,捞大钱的主,若是黑起钱来和那些只能靠拍马逢迎的幕僚一样猥琐,连一匹马都放在眼里,难道蔡老六是个傻子吗?”毛豆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这个理。” 小金又道:“大哥是青天官老爷,理应按价买。你是个贪将军,半价买,也在情理之中。我是个狗腿子,自然是没有底线的,里外两头都敢吃,两三两就能美的冒泡,这样才是常理。”张冲听了,叹道:“老三啊,我倒真是小瞧你了,如此看来,你上山当山匪真是委屈了人才。” 小金笑道:“我不上你的当,不会去演文明戏,当戏子是进不了祖坟的。”狗子在一边起哄道:“难道你当土匪就能进祖坟,你们家这规矩也倒是严谨得很啊。”小金从身边抓过一个盒子便丢过去,骂道:“你这狗才,只管满嘴胡说。” 小金丢过来的盒子里装的是些胭脂水粉,是狗子特意买了给妹妹的,见状急忙伸出胳膊,一把接过来,又打开上面绑得带子,敞开盒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道:“老三,你怎么说也是个记室令史,要斯文些。” 现在大家仍然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完全脱出身来,心情仍然比较亢奋,便将军c大人的乱叫起来。狗子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情景,一边咂着嘴叹道:“亲娘唉,还是当官过瘾啊。” “你才知道啊?”小金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厮从前整天在林子里待着,除了老虎野猪,还能见点什么,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要是真当了官,比今天过瘾的事多了去了。” “那倒是。”大河叹道:“就说那些将军吧,哪个不是前呼后应,威风八面的。” 毛豆常日就喜欢和大河抬扛,见他如此说,便有些不屑得道:“要说牛,还是得文官,那些将军算什么,只能算作耗子抗枪窝里横,也就军营里那巴掌大的地方抖威风的本事,有种敞开门出去遛遛,哪个见了那些文官不跟个三孙子似的。在人家文官眼里,武将便是牛上天,也不过是一个死丘八罢了。” 大河不服气,争道:“你说这话不对,咱们太祖皇帝便是行伍出身,那些文官再牛不也得老老实实地撅着屁股给咱太祖爷磕头。” 毛豆冷笑道:“你还别跟我提太祖,正是因为太祖爷是从兵营里走出来的,所以最知道武将那点事,从开国以来,哪个皇帝老儿不防着这帮领兵的?莫说现今的皇帝,便是太祖也和武将们隔着心眼呢,要真的念旧情,你想想那北边的蛮子能那么嚣张,有事没事得过来抢我们的吗?要是真的相信武将,至于一条河挡了咱们这么多年,灭不了那东阳国吗?” 小金在一边听着两个人越争火药味道越浓,生怕两人再闹起来,搞得大家都没兴致,急忙出来打圆场道:“我说两位,你俩也别那么激动,二位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这文官也好,武将也罢,保证都与二位没有关系。不管文官武官,都是官,这官可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的。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能打地洞,二位回家去查一查,别说向上倒三辈子,就是十辈子八辈子也肯定找不出来个当官的吧,要是有,你们现在也不至于跑到义州当土匪。当然,家里没当官的,也不一定就一点没有当官的希望,科举咱就不说了,至少咱们几个都那本事。那就只剩下个军功了,二位,我是匠户出身,军营里的事我不知道,但只看二当家的,那可是个有真本事的人,现在怎么样,和咱俩一样,也是个土匪,这条路能走得通,走不通,我可就真没法说了。” 小金的一席话,就象一根尖利的绣花针,一下子把飘浮在大家眼前的五彩斑澜漫天飞舞的肥皂泡一样的美梦戳碎了,车厢之内立即安静了下来。张冲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家黯然神伤的样子,正要开口,却听狗子一拍大腿道:“这有何难?反正咱现在有钱有人,索性也学那太祖的样子,拉起队伍,打出一片朗朗乾坤来。这样,咱家大哥就当皇帝,老三,你也识文断字的,就当个丞相,毛豆,你也别督什么鸟军了,直接就当个大将军。我就回咱义州,当个知府大老爷,你们觉得怎么样?对了,还把大河给忘了,对不住啊,激动了,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得跟着大哥,就别出来,有你守着大哥,我们哥几个也能放心,这样,你就来个大内总管吧。” 看着狗子煞有介事的样子,大家哄堂大笑地上进来,小金捂着肚子,道:“这大内总管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就是管皇宫的太监c宫女的太监头,大河,你还不捶他个贼球攮的,他骂你没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万林峪前 狗子一思考,张冲就发笑。 当狗子说有钱有人,要拉队伍打江山时,张冲就喷了。是的,他们现在是有钱,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两。他们现在也有人,忠君营一共五个,若真闹起来,蝶儿还能算一个,至于老韩头他都没有把握,最多只能算半个,扰共六个半人,比起样板戏《沙家浜》里胡传魁都惨,人家开张的时候至少还有十几个人呢。就这还拉队伍打江山呢,以为玩单机版游戏呢,就这种设置,估计不开作弊器都很通关。 等大家笑够了,张冲摆了摆手,笑道:“好了,兄弟们,各位有想法有抱负,这很好,但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地当好我们的土匪,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玩意?这件事就到这里打住吧,明日就到二弟家了,别到时说溜了嘴,让人家笑话。” 狗子笑道:“不碍事,俺们村上大都是猎户,大多数一辈子没出过山的,就算了说溜了嘴,他们也听不明白?” 张冲正色道:“听不明白,不等于不听。冒充官府的人,是一种最不入流的骗术,太容易被戳穿了。一个官,上万人盯着,一打听,有没有这个人,真假立即就出来,所以只能用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时间短,又是一锤子买卖。我劝各位下次若有机会再到神集镇,最好事先化化妆,乔装改扮一番,不然让人认出来,打一顿是轻的。现在,咱俩先统一一下口径,我是个做生意的,大家都在帮我做事。记住了吗?” “做生意?”小金念叨了一句,笑了起来,道:“没毛病,我们本来就是做生意的,无本生意。” “无本生意不好做啊!”张冲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转型的问题,常言说得好,‘狡兔三窟’,咱们得给自己多留条后路才是,万一哪天,咱们的山寨让人家给端了,咱怎么办?再去投其他山头,现在咱年轻还行,走到哪儿都能混口饭说,若是老了,不中用了,哪家山寨能留咱。先不说那么远,大家现在都到了婚娶的年龄了,总要娶媳妇,生孩子吧,孩子长大了怎么办,再继续走咱的路,当土匪?” “那怎么办?”毛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头绪。“办法总会有,实在不行,咱们做生意也可以啊。”张冲笑了笑,“生意做好了一样,只要有了银子,什么都好办。人不都说吗,世上的事没什么是不能用银子解决的,如果有就用金子。只要钱多,毛豆你去买个督军当就好了。”毛豆笑了起来,道:“若是连督军都买的起,那和趁多少银子啊,有了那么多钱,还去当的什么鸟督军,在家里快活多好。” 狗子却摇头道:“做生意不好。今天的事就是个例子,无论是酒店的店家c马贩子蔡老六,还是布店掌柜的,谁都是知道咱是在找事,却一个个全都大气不敢喘一口,伸着脖子等着挨宰,只不过是以为我们是官,可见他们见了官是多么的可怜,咱若是开门做生意,也少不了和官府的人打交道,要也这样,便再有钱,活着也窝囊。” 毛豆听了,笑道:“狗子哥你这就不懂了,那些生意人可怜不可怜,不是咱们这种人有资格评价的,但至少有一点咱必须明白,那就是他们再可怜过得也要比我们强。你从小只在山上转悠,好不容易出了山,还是落了草,这街面上的事,也不是我小瞧你,你真是知道的太少了。神集镇是个小地方,这个得另说,到了大地方,这做生意的人,可是牛的很的。不用到京城,只到义州府,你再玩这种把戏试试。那里的商人一个个都是手眼通天的,咱们前脚进店,不等你坐下,人家那边就能连你的祖宗八代都查个底掉。就算咱们真的是些官,他们也要看,你这个官,实权有多大,能不能管得着他,能不能用得上咱,若管不着他,他又用不上,任你是天王老子,他也不会理会你的。” 张冲听了,叹息道:“毛豆说得的虽有些以偏盖全,但总的意思却没有错。常言说的好,官商一家。看看现在咱们南汉国,哪个豪族没有一批在朝廷里当高官的子弟,哪个朝廷重臣家里没有几处日进斗金的商号?所以当官也好,做生意也罢,只有做好了,才能真正的牛气。同样都是生意人,区别还是很大的。你就象那个酒馆的店家,平日里也就和些赶脚的苦力厮混,见了当官的只是害怕,怎么应付都不知道。到了蔡老六,走南闯北的开了眼,应该也听了不少的话,便知道巴结当官的,还以为攀上条粗腿就能发财。布店的那个掌柜的就有点意思了,至少知道试探试探咱,不会见了官就磕头,见了老爷就巴结。在神集这种地方,可能他们会差异不大,但是到了大地方高上立即能显现出来。这就象咱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谁都知道二当家的本事大,现在看来倒是大当家的更威风些,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这是在义州,要真到了和北蛮国开战的两军阵前,那就不用我说了吧。” 毛豆不住地点头道:“我倒没有想这么多,听了大哥的话,倒好象有些明白了,现在咱们就脚踏实地的做点事,当土匪也好,去做点生意也罢,要往大处想,往大处看,才能有出路。” “知我者,毛豆也。”张冲笑了笑,道:“咱现在就这样了,小土匪一个,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若是就下样下去,如果就觉得当个小土匪挺好,那咱就这么混下去,要是想改改脸面,只怕就得用心了。” 狗子也笑了起来,道:“原来真的以为有口吃的,能活下去,就不错了,今天这么一闹,荒唐是荒唐,但这心里却真有些动了呢。” “动了心就好,有想法才能有未来,老二,我看好你哟。”张冲见大家情绪慢慢平复了,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又打趣起狗子来,大家也跟着起哄哄,于是车厢里又热闹了起来。 张冲正和兄弟们说笑,突然心象被什么撞了一下,立即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闷气,但又说不来,只感觉心情一下子便坏起来,感觉天色似乎也暗了许多,忍不住抬起头朝前看了看,便见一座巍峨雄壮的高山气势汹汹地向他压了过来,不由地叹道:“好座高山。” 众人听张冲这样说,纷纷扭过头去看,张冲便道:“咱们也跑了一个下午了,我看不如就在这山前歇一歇,大家下去活动一下,坐了这半日的车,腿脚都麻了。”毛豆听了,急忙上前勒了勒马缰,那马儿倒听话得紧,放慢了脚步,没一会便平稳地停了下来。 下了车,张冲往前走了几步,只见迎面的山坡上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三个大字“万林峪”,残阳如血,斜映在大字上,让他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狗子看着巨石,倒是兴奋起来,嗷嗷地吼了几嗓子,号道:“万林峪,老子回来了。”小金在一边打趣道:“我说二哥,你乱叫个啥,什么叫万林峪,我回来了。你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这可是正儿八百的大篆,你认识吗?这明明写的是‘鬼见愁’三个字。” 狗子大笑道:“欺负我念书少啊,还转,转什么转,转你个大头鬼啊,我又不头晕,这石头上的字怎么会转。你也不必哄我,这三个字我还真认得,在这座山里,这三个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是不认得,那才是怪事哩!” 蔡老六这次应该是出了血本的,挑的这匹马果然是匹好马,虽然他们在神集耽误了将近一个时辰,但仍然还是在日落之前就赶到了万林峪的山下。毛豆走到狗子身边,问道:“狗子哥,到了这儿,你应该熟了吧?” 狗子点了点头,道:“问题不是很大,这个地方我来过一两次,不过是在许多年前了,后来李大头占了这边的山头,封了山,我就没有再来过了。不过没没关系,咱又不是走山里,只走官道,应该没有太多的改变。” 听狗子一说,张冲的心中一紧,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却听狗子又道:“现在我想起来了,今天那个车把式说的前面那个镇子应该是宝山镇,在这条道上,只有那一个镇子。那货可真是不地道,满口胡说,什么要到戌亥时才能到,从这儿到宝山镇,最多不过二十里,天入黑咱就能到!”毛豆笑道:“这好象有点冤枉他,他那马比不得咱的马,再说前面那路,肯定比不得咱走过来的那段,就算咱们的马也未必能跑得起来。” 大河听了,警觉起来,道:“这山凶恶得紧,若马真的跑不起来,倒是个伏击的好地方。”这时,张冲突然想起来了,和黄蝶儿的订亲的那个张文宾,就是断送在万林峪李大头的手里。刚才还奇怪,自己一到这万林峪,便觉得浑身不舒服,总感觉要出点什么事,张文宾和自己一样,都是从现代穿越过来,难道李大头就是他们这些穿越人的终结者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掌心雷 “你确定这条道上,只有宝山镇一个镇子吗?”张冲心里有些慌,又问了狗子一遍。狗子点了点头,道:“这个绝对没有错,我记得很清楚。宝山镇离我们家很近,以前我经常到那儿去。” 张冲听了,心中一喜,又急忙问道:“那咱们今晚能不能赶到你们家?”狗子笑道:“当然能,一路不停地跑,天不亮就能到。” 张冲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骂道:“你这狗才,你刚才不是说宝山镇离你们家很近吗?天入黑就到宝山镇,天快亮才能到你家,中间隔着好几个时辰呢,你们家管这叫近吗?” 狗子跳起来,往一边躲了躲,道:“不是这么算的,我们家离着宝山镇真的很近,不过都是些险路,中间隔着两处断崖,一条河,若是直接过来,不用一个时辰,但咱们不是有车吗,要想驾车走,就得沿着官道走,少说也得绕四五十里路,说天明能到,还得是一路上顺利才行。” 这下没指望了,张冲的心彻底凉了下来,道:“我看咱们往回走吧,宝山镇住不得。”狗子怪道:“怎么就住不得了?”张冲叹了口气道:“这儿是李大头的地盘,镇上的客栈肯定都是他的眼线,咱们若是住进去,只如羊入虎口一般。”毛豆听了,道:“大哥说的极是,都是在山上混的,我们一进店,他们就能感觉得到,咱们鸡头山与那李大头又没有交情,我看很难平安过去。” 狗子听了,笑道:“若只为这个缘故,大哥倒真是多虑了,宝山镇的确有李大头的眼线不假,但我们可以去万林客栈打尖,那家店我敢打保票绝对不是他的暗桩。”小金白了狗子一眼,道:“你能知道什么,就敢打保票。” 狗子笑道:“这个万林客栈我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老板姓康,虽不是本地人,来宝山镇的时候我年纪还小,算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这位康先生,原本是个郞中,医术高明得很,整个万林峪受过他恩慧的人可不少,大家都叫他康神仙。” “说你是个猪脑子,你不委屈,猪却委屈。”小金冷笑道:“一个郞中不行医,却开客栈,这还不够古怪吗?” “你说你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狗子顶了小金一句,道:“康神仙虽然医术高但毕竟不是真的神仙,也有他办不了的难事,他和他的浑家一直都没有孩子,我听老人们说,是因为康神仙救的人太多了,阎王爷生了气,便夺了他的福气。后来,听说是受了一个云游僧的点化,康神仙便关了医馆,开了家客栈,不为了挣钱,就是给过路的人行方便,求些天南地北的人气。别说,过了几年,还真就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把康神仙乐得不行,这店也就一直开了下来。” 毛豆听了,却有些怀疑,道:“这宝山镇可是在李大头的嗓子眼上,他就能容得下这个什么康神仙在这儿开客栈?” “容不下又怎样,”狗子冷笑道:“除非他不生病不受伤,在山上讨生活,头疼发热能挺过去,但要是中了刀中了枪,也能捱过去?再说了,这万林峪这么大,又不是他李大头一家,其他几条道上的镇子巴不得他容不下康神仙呢,要真有那么一天,他们能抬着轿子过来抢人。” 张冲想了想,觉得狗子说得也有一些道理,但仍然放心不下,道:“就算康神仙不是李大头的暗桩,但镇上还是有李大头的人,他们若动起手来,那还不是一样?”狗子道:“他们敢,康神仙救过李大头的命,那个时候他们就有约定,凡是万林客栈里的客人,除非离开镇子,否则李大头一律不准动。” 没想到这宝山镇是安全区啊,张冲倒真没有想到,瞬间便有了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若是这样,平安穿过万林峪的把握可就大多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张冲见暮色渐浓,便对众人道:“既然这样,咱们就继续赶路吧。”接着,便让大家把布匹和粮食袋子全部放到座位上,建了个简单的工事,人都坐在地板上,这样如果遇袭,至少可以抵挡一会,给他们争取一点防守的时间。又问毛豆道:“你看咱这马怎么样,能不能自己跑?”毛豆道:“没有问题。”张冲便道:“那你也躲进来。”毛豆听了,将马赶动了,便爬进车厢,顺手拉过几个粮袋,将前门也封了起来。 狗子见状,笑道:“这样也太夸张了些吧?”这次秋演,他们几个打惯了黑棍,下惯了黑手,心里自然比以前阴暗了许多,谁都不觉得这样做是小题大做,多此一举,即便是狗子,嘴上说着,手上却一刻也没闲着,将弓和箭都准备好,认扣搭弦,随时准备射出去。 马儿慢慢地往前跑着,马蹄踏在山路上,发出或清脆或沉闷的声音,脖下的铃儿晃晃悠悠,叮叮当当的打在众人的心上,张冲的手紧紧纂的刀把,狗子和大河也装好了箭匣,神色凝重地端举着连弩。狗子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又缩了回来,笑道:“大家也不用太紧张,这段路藏不住人的,最多他们从上面扔几块石头下来。” 大家恨不得找针线将这个二货的乌鸦嘴缝起来,从上面扔石头,还不如跳出几个人来呢,那样至少可以拼一下,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还有的赚呢。若是让人实行了空中打击,这么高的山坡,不用太大的石头就能把车厢给砸个稀巴烂,真那样被砸死了,那得多冤啊!小金忍不住,恨恨地道:“闭上你的鸟嘴,不说话没让把你当哑巴卖了。”狗子嘿嘿傻笑了两声,看着小金的样子,取笑道:“我说老三,你这造型很别致呢,手里还举个火折子,你以为李大头是狼啊,扔个火星能吓得他跑出二里地去?” 小金不屑地瞟了狗子一眼,道:“你真是个棒槌,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看上去象个小甜瓜。狗子伸过头去看了看了,笑道:“你这个小罐倒是挺新鲜的,里面装的什么?石灰粉吗?这上面咋还有根绳子呢,是拎着往外扔的?”说着,便伸手去拿。 小金急忙将那个小罐子收进怀里,道:“滚开,不知死的东西,知道什么就敢伸手,留神要了你的命?”狗子冷笑道:“就这么个小破玩意,还有我命?你以为哥哥是吓大的?” 张冲在一边看得清楚,心中大惊,道:“这不会是手榴弹吧?”小金听了,得意洋洋地道:“没错,就是大哥说的那种掌心雷。” “啥雷?”狗子听不明白,又把头伸过来,瞪着眼睛问道。“那叫掌心雷。”大河笑了笑,对狗子道:“我以前在东阳国时见过这玩意,在江南霹雳堂,这种东西常见得很,不过挺贵的,一个要卖一钱银子呢。” 小金笑道:“还是大河有些见识。”大河笑道:“这种东西听上去挺唬人的,其实威力不大,其实不过就是个大爆仗罢了,扔出去动静不小,却伤不大到人,最多能吓人一跳,但多数能同时放出浓烟,逃跑的时候,倒是有些用处。”小金听了笑起来,道:“这你就不懂了,我的掌心雷那霹雳堂的掌心雷不完全是一回事,我的这个是根据大哥的指点改进过的,伤人不是靠里的火药。”说着,又将那个小罐子掏出来,指给大河看,“你看到没有,这个罐子外面是有许多纵横交错的纹路的,有纹路的地方自然要薄些,一旦炸起来,这些薄的地方必然先碎,这样的话,这个小罐子就能瞬间被炸成许多小片,这些小片迅速飞出去,结果如何,你们可以自己脑补一下。反正我试了几个,三十步之内,杀伤效果并不比你手里的连弩威力差,如果对方是一窝蜂地上来,我把这东西扔出去,那酸爽,我就不用说了。” 张冲穿来了也有段日子了,对义州土匪们的打法也多少有了一定的了解,大多数没有什么章法,见便宜的时候,一窝蜂地上,吃了亏,四下里跑,小金的掌心雷如果用在防守上,绝对是利器。便问小金道:“你现在手里有多少?”小金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刚刚做出来不久,时间仓促,只有十多个。” 张冲想了想,李大头虽然号称手下有千把人马,但是多是靠和其他小山头结盟,这些小山头对李大头基本上是听调不听宣,自主性很大,他真正能绝对控制的嫡系最多不过二三百人。义州的土匪跟现代社会公司的职员按朝九晚五上下班差不多,有一定的作息安排,一般晚上不做生意,除非是早就预谋好了的。赵戎之所以能轻松攻破过山蛇的老窝,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挑的进攻时间,正好是野鸡凹喽兵的下班时间。所以,他们今夜如果就是点背遇上了李大头的人,也不会很多,二三十个应该是极限,小金手里有十几个掌心雷,应该足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感应 大河和毛豆虽然没见过小金造的掌心雷的厉害,但听他这么一说,也能想象出个大概,毛豆急忙道:“小金哥,你仔细些,还是快些收起来,咱这车厢就这么点地方,一炸了,咱们几个可没个好。” 小金扬了扬手里的掌心雷,很自信地笑道:“不用怕,这东西老实得很,只要你别惹起它的火,它比酱菜坛子都规矩。”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也慢了下来,毛豆探出头去看了看,回过头来,问张冲道:“大哥,已经看不清路了,马也已经跑不起来了,是不是掌个灯?”“不好吧,掌着灯,那还不成了活靶子?”大河表示反对。张冲想了想,道:“还是挂上盏灯吧,这黑灯瞎火的,万一伤了马蹄,也可就亏大发了。”毛豆听了,便摘下挂在车厢壁上的气死风灯点亮了,挂在门外。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灯光散出去,立即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掉了,那马儿似乎是害怕,尽管毛豆一个劲的喝叫,仍然不敢迈步奔跑。 狗子也伸头看了看,道:“进黑松林了,等过了这片林子,再有四五里路,就能到宝山镇了。”张冲心中一喜,道:“这么快?” “快不了的。”狗子摇着头,道:“咱们现在刚进林子,后面还有十多里这样的路,还早着呢。”毛豆在一边骂道:“这是个什么鸟地方,怎么这么黑,真他娘的有点瘆得慌。狗子哥,你说会不会有狼群啊?”狗子笑道:“有个屁。你们是不知道,这片林子有些邪性,我第一次来这儿时,一见‘嚯’这么大片林子,心想怎么也能藏着点好东西吧?谁知道转悠了一天,连只兔子都没见着,这儿我前前后后过来三次,哪次都是空着手回去的,你们说怪不怪?” 大家心里本来就不踏实,让狗子这么一说,更加毛骨悚然起来,张冲急道:“这样不是更好,至少不用担心有野兽袭击,咱们现在只要留心人就行了。”不用张冲提醒,大家很自然的警觉起来,一个个支楞着耳朵,仔细地留意着车外的动静。 精神高度紧张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没多大一会儿,张冲便觉得有些恍惚,似乎要睡着了,正想直直身子清醒一下,突然耳边听到一声轻轻地似有还无的声音:“阿冲。” 张冲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抬起头来,见四周一切如初,心中突然有些茫然,便小声问狗子道:“老二,你听到什么没有?” 狗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地摇了摇头,问道:“你听到什么了?”张冲又看了看其他人,大家也都摇头,心中不禁就有些摸不准,“难道是幻觉?很有可能。”张冲这样想着,为了不让自己的错觉给大家带来无谓的负担,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放心而已。”狗子点了点头道:“这片林子是凶了点,大哥尽管放心,任何风吹草动,不会逃过我的耳朵的。” 张冲对狗子在林中的本事还是十分相信的,朝着狗子招了招手,作了个辛苦的手势,便继续在地板上坐好。车子慢慢地向前走着,周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单调的马蹄和铃铛的响声。机械重复的单一的声音往往具有催眠的效果,不一会儿,张冲似乎又进入到半睡半醒的状态中了,“我睡着了吗,不,我很清醒。”张冲就看电影一样,看着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他对自己这样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眼睛里发出诡异的光。“你是谁?”张冲想问但却张不开嘴,更发不出声来。“我就是你啊。”那个人突然笑了,直直得走过来,一直走进了他的身体。张冲感到很惊恐,他拼命的挣扎起来,但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动不了,这时,他竟然又听了刚才的那个声音,“阿冲,救我!” “蝶儿!”张冲猛得叫了一声,一下子清醒过来,忽地挺直了身子,大家的心一起紧绷着,张冲猛不丁来了这么一些,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大河急忙问道:“老大,怎么了?” “蝶儿,没错,我听清楚了,是蝶儿。”张冲冲着狗子大声说道:“老二,听到没有?我听到了,这次是真的听了,她有危险,我们得去救他。” 狗子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见,大家做好准备,咱们下去救人。”说着,悄悄和众人做了个手势。张冲疯了,至少狗子是这样认为的。深山之中,隐藏着无数的山妖树怪,兽精狐媚,狗子虽然没有见过,但这样的故事没少听过。在林子里,没有什么声音是可以瞒住自己的,他敢有性命担保,绝对没有任何的声音,张冲第一次问他时,他就有些怀疑张冲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现在张冲又表现的这么激烈,他就更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昨天夜里宝山镇闹鬼的事,大家可都听说了,再看张冲这个样子,大家很难不往这上面想,又见狗子打出的手势,大家的心情便立刻紧张起来,互相递了个眼色,听说人中了邪以后,力气要比平常大许多,所以只能寻找时机,力求一击必中,先将张冲按住再说。 张冲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狗子的异常没有躲过他的眼睛,他几乎是吼着骂道:“老二,你个混蛋,在背后笔划什么呢?我告诉你,老子没疯,我真的听到了,现在我没功夫跟你磨叽。”说着,连滚带爬地冲到车厢门口,直接一个鱼跃,平飞了出去。 “怎么办?”小金手足无措地看着大家,声音都变了。“不管怎么样,先跟上去再说。”大河很坚决,边说边挪到车厢门边,将垛在门口的粮袋扔到一边,也跟着跳了下去。毛豆和大河差不多,都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战场上的事有时候诡异的很,无论多么荒诞的事情,在下一刻都可能变成现实,他在大河跳下车那一刻,也打定了主意,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也许老大是正确的。” 见他们两个人都下了车,小金只好看着狗子,问:“二哥,咱们怎么办?”狗子咬了咬道:“还他娘的怎么办,大不了一块疯就是了。”说着也跳了下去。小金落在了最后,见众人已经进了林子,边跑边着急地喊道:“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狗子毕竟是老林子,虽然下车晚,但没一会就追到了前面,拉了一把张冲道:“老大,你先别急,林子里我熟,我带路,你说往哪边去吧。” 张冲站住脚步,想了想,指了个方向,道:“这边,从声音判断,应该是这边。”“好,你们都跟紧一些,这儿林子密,别走丢,又得回头找,白白耽误功夫。”狗子大声嘱咐了一句,便迈开脚,大步向前走去。黑松林里没野物,也就没有什么陷井c夹子c索套之类的机关,搜索起来倒轻松了许多。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跑了半天,张冲有点体力透支,气喘吁吁地问狗子。狗子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这儿静的很,如果真有人的话,肯定能发现的。” 说话间,其他的人也都跟了上来。毛豆扶着腰,喘着粗气道:“这样不是办法,这么大的地方,照这样搜下去,再有半个月也找不完。老大,你能不能再听听,把范围缩小一下。” 张冲点了点头,道:“这样,大家都跑了半天了,你们先抓紧时间歇会,我再听一听。”说完,调匀了呼吸,静静地站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这个动作是他的一个热衷于冥想修炼的网友教给他的,他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反正到了现在,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站在树林里,身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风停了,空气停止了流动,一切都静止下来了。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存在,我站在这儿,等着一束光明,光明终于来了,那样的柔和,那样的温暖,你就在那束光明的正中间,我看到了。”张冲默默地念着,据说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思绪飞起来。火把的亮光映在张冲的脸上,狗子看着他一脸安祥静穆的神情,心中暗道:“额滴神啊,这哪里是中了邪,分明是神佛附体啊。看来这事靠谱,保佑嫂子平安无事。” “阿冲,救我!”终于,张冲再次听到了黄蝶儿了声音,这次的声音更加微弱,仿佛蝶儿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张冲还没有来得及判断声音的来源,声音便消失了,如雁渡寒潭一般,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完了。”张冲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满脸绝望地道:“找不到了,没动静了。”小金在一边看了,急忙劝道:“大哥,先别着急,咱们一点点的找,总能找到的。” 张冲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倒容易,大海捞针一般,上哪儿找去?”狗子突然叫起来,道:“我有办法了。”大家听了,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快点说来。”狗子笑了笑,道:“咱们扔鞋吧,鞋头朝哪,咱就往哪个方向找?” 张冲听了,气得笑了起来,道:“我把你个狗才,你能不能再不靠谱一点?”狗子道:“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试试又如何?唉唉唉,我说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狗子正说着,突然看见张冲弯下腰去,脱下鞋子,朝天上扔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重逢 张冲的鞋子飞上了半天,翻转着落了下来,众人急忙围了上去,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鞋子古怪得很,鞋尖笔直地指向天空。 “奶奶的,真是邪了门了,难道要我们到天上去找?”狗子挠着脑袋念叨着。“天上?”听了狗子的话,张冲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叫道:“拿火把来。” 大河急忙把火把递给张冲,张冲使劲举高火把,抬头看去,在一棵松树的树杈上出现了一个黑影,树杈离地面太高,影影绰绰地看不太清楚,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个人形来。 “神了,天神显灵了!”狗子眼神好,立即看出那个人影应该就是黄蝶儿,情不自禁的跪在地上,咚咚地磕起响头来,嘴里还不住地喊着:“感谢天神,感谢天神!” 这会张冲可顾不上谢天谢地,反手摸出飞抓,一抖手腕将索儿扔到树杈上,连结实不结实都来不及试一下,便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去。张冲心急,没用几步,便已经到了那团黑影的旁边,仔细一看,果然是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带着面罩,好象受了伤,趴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张冲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肩头,等了一会见没有反应,便凑上前去,扳过那人的肩膀,将面罩扯下来,掏出火折子吹着了,借着亮光看过去,不是黄蝶儿又是哪个?只见她面如金纸,嘴唇乌紫,双眼紧闭。张冲伏在黄蝶儿的耳边,轻轻唤了两声,又拍了拍她的脸颊,但黄蝶儿一点反应也没有,想她应该已经是昏迷了,心中一沉,急忙将手指伸到她的鼻子下面,只觉鼻息微弱,好在还比较均匀,这才稍稍放下一点心来。抬起手,将手中燃着的火折子向下晃了几晃,示意他要下去,让下面的人准备接应。 众人见了张冲的信号,知应该是找到了,忍不住欢呼起来。张冲要把黄蝶儿抱起来,可拉了一把,却没有拉动,上下看了看,原来黄蝶儿将自己绑在了树枝上,应该是她还清醒的时候,怕自己伤重不支掉下树来才这要做的。张冲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也顾不上擦,急忙将绳子解开,然后又把黄蝶儿和自己绑在一起,沿着索儿滑到地上。 不等张冲平稳着陆,大伙便围了上帮着先把两人身上的绳子解开,大河急忙将张冲背包里的毡布取出来,在地上铺好了,张冲这才将黄蝶儿先放在地上,换了个手,又抱了起来。 张冲抬起头,看到四周密匝匝得全是松树,不禁焦急地问狗子道:“老二,能找着回官道的路吗?”狗子四下里观望了一番,点了点头道:“没有问题,大家跟着我走。”说完,抬起腿便飞跑进来。 众人一路狂奔,心中只念着,快些,再快些。虽然都是着急,但此时大家的心情与刚才想比已经截然不同了,刚才大家这所以能跟着张冲进林子找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出于对张冲一惯的信任与尊重,毕竟张冲拿不出黄蝶儿就在林子里的事实依据,大家的心里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荒唐感。但现在不同了,黄蝶儿就在他们的面前,而且受了重伤。包括张冲在内,黄蝶儿是他们五个人认识到自己是个男人后,第一个真心关爱他们的女孩子,看着黄蝶儿昏迷不醒的样子,他们恨不得自己去替她再受这个罪,哪怕是替她去死,他们也毫不犹豫。 狗子和大河见张冲跑得辛苦,几次跑到他身边想替一替他,但每次张冲都是态度坚决地拒绝。他不敢放开黄蝶儿,他害怕,怕自己一放手,黄蝶儿可能就会永远得离开他。只有把黄蝶儿抱在怀里,他才觉得踏实,他甚至固执地认为,只要自己抱着黄蝶儿,就没有谁能够把她抢走,即使是阎王老子也抢不走。 马车车厢外面挂着的那盏气死风灯帮了大忙,给了已经差不多跑脱了力的他们最后冲刺的力量。回到马车旁边,大家帮着张冲把黄蝶儿抬到车厢里安顿下,毛豆便道:“小金,你留下,听老大安排,狗子大河,你们两个快去路边折松枝多做几个火把。”他自己则跑前跑后地将马车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等他检查完了,狗子和大河抱着一捆松枝也回来了,毛豆便问狗子道:“狗子哥,前面的路怎么样,有没有深沟陡崖急坡之类的险地。”狗子摇了摇头道:“这儿是万林峪的山底下,哪来的悬崖深沟,放心跑吧,都是平路,只是路边差了点,和白天走的那段路真的没法比。”毛豆道:“那倒没什么,你们两个都坐前面来。狗子哥你再做几个火把,大河你把车前面能插火把的地方全都插上,只要够亮,让咱这匹马能看清楚路,就没有问题了。还有就是过会我会撒开了跑,如果马真的惊了,咱们哥仨就是把命搭上也得把马拦上,不能让大哥和大嫂出一点问题,你们明白吗?”“快走吧。”狗子是真不及了,道:“火都上房了,我的哥,这样的事不用嘱咐。”毛豆又回过头去,朝着车厢里头喊道:“大哥,准备好了吗?” 张冲的这辆马车没有减震装置,车轱辘又是木制的,好人都能给颠散架了,黄蝶儿身上带着伤,如何能经得起。张冲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将黄蝶儿抱起来,虽然他知道这样做的效果并没有多大,但目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了。刚刚坐好,就听毛豆在外面高声询问,立即答道:“好了,走,要快些!” 毛豆听了,吼了一声,道:“大家做好了!”然后高高扬起鞭子,猛得抽了马一鞭子,马儿吃疼不住,一声嘶叫,这时,大河已经将火把插好,自己手里又举了一个,四下里明亮起来,马儿也放开胆子,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刚才张冲他们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防备李大头的偷袭上了,前怕虎后怕狼,走一步停三停,速度自然就慢。但现在的形势,已经将忠君营的脾气激出来了,别说前面有伏兵了,便是刀上火海,他们也敢赶过去,而且眼睛都不带眨的。真的不顾一切的跑起来,十几二十里的山路就不算路了,转眼的功夫便到了。过了刻着“宝山镇”三个大字的石牌坊,毛豆急忙拉了拉缰绳,让马速慢下来,毕竟是要进镇子了,再这么快的速度,万一撞上人或者卡在哪条巷子里可就耽误大事了。 可能是受惯性的影响,马车慢了,狗子的心却慢不下来,没走几步便跳下车来,道:“还他娘的不如跑快呢。”说着,又夺过毛豆手里的缰绳道:“你也别赶了,还是我牵着它跑吧。”接着便拽着马往前跑,毛豆和大河见此情景,也只能从车上跳下来,跟在一边跑了起来。 宝山镇比神集镇还要小些,拢共没有多大点地方,跑了没几步便到了镇子的中心,狗子拉着车往左拐到一条南北的大街上,没走多远,便可以看到万林客栈的招牌了。到了客栈门前,狗子一扔缰绳,快步跑到门口,擂起拳头,照着门板乒乒乓乓一通乱砸。 这时,天虽然已经黑透了,但还不能算是太晚。客栈已经打烊,上好了门板,但里面的人应该还没有休息,透过门板,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亮着灯。果然狗子一砸门,就听见里边有人高声道:“别砸了,来了来了。”话音未落,一扇门板便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头来,看样子象上客栈里的伙计,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狗子,突然笑道:“这不是狗子兄弟吗?我说谁这么大的劲,把我家的门都要拆了,怎么了这着急忙慌得,火上房了?”狗子也认出那个伙计来,来不及和他多说,便急道:“原来是老吴大哥,康神仙在家吗?”老吴点了点头,笑道:“算你小子来得巧,今儿正好在家。” 来回说了这一句,狗子便挤进门去,到了前厅里,听老吴说康神仙在家,心中大喜,道:“你快去请康神仙出来,我家大嫂得了急病,若再耽误只怕就不行了。” 老吴不但没动,反而大笑起来,道:“你这狗才,这长时间不见,竟然也学得没实话了,还你大嫂病了,我对你说,你家大嫂今天上午还来店里,拿了一只山鸡换了三斤咸盐,身子好得很呢,转眼的功夫就病了,我等着,你家大嫂子可说了,过几天还过来,到时,我定和她说你咒她,可她不撕烂你的嘴。” 狗子听了急忙分辩道:“我说的那个大嫂,不是那个大嫂,是那个大嫂。”狗子跟说绕口令一样,不但没说清楚,反而把老吴难绕得更糊涂了。这时,张冲已经抱着黄蝶儿下了车,走了进来,对老吴道:“这位老哥,有劳请一下康神仙的大驾,我内人突然染了重病,求老神仙救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急救 担心山风太贼,张冲将黄蝶儿用棉布单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也用一块轻纱布遮了起来。老吴见张冲一脸的焦灼,知定是病情紧急,康神仙交待过,只要是急症,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第一时间报告他,人命关天,老吴不敢多言,赶紧点了点头,道:“客官请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请我家先生。”说完,便向后面跑去。 老吴进去没一会,便又跑了回来,道:“我家先生一会就到,请各位先随我来。”张冲道了谢,跟着老吴走了进去。 出了前厅的门,后面是一个不小的四合院。这个院子里全是客房,老吴引着张冲等人,从院子中间穿过去,出了一个小月亮门,眼前是一条狭窄的巷子,顺着巷子走到底,左手边又有两个小月亮门,里面的那个,通向康神仙的内宅。 他们进的外面的那个,进了门,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走了几步,又是一个小门。到了门口,老吴喊了一句,便有一个老苍头从门房里走出来,看见张冲抱着一个人,知道是来瞧病的,也不多言,转身回房,挑了盏灯笼出来,带着众人往里走去。 张冲进得院来,打量了一个,这个院子不大,但收拾得挺雅致。迎面是三间小小的正房,西边有两间厢房,院子中间修着座一人来高的小假山,假山修在水池里,水池中错落着几个浮萍模样的石板,权作小径。池里栽着几株荷花,花季已过,有几枝荷花已经掉了几片花瓣,显得有些萧瑟。东边没有房子,只有一道低矮起伏的粉墙,正中间有个宝葫芦模样的小门,门是闭着的,应从外面上的锁,看样子,是与康神仙的住处通着的。小门靠窗的一边栽了几竿竹子,另外一边的墙上开个一个小窗,嵌着镂空的墙砖,雕的富贵牡丹的图样,墙下是一块小小的花圃,里面种着一些张冲不认识的花花草草,应该是各种的药草。 老苍头将正房的房门打开,点亮灯烛,便把一众人请到屋里。这里是康神仙行医施药的地方,三间正房连在一起,正中间挂着一张扁鹊行医图,两边配着一幅“望闻知膏肓,问切断生死”的隶书对联,下面是一张八仙桌,桌子摆着一对半大的花瓶,上面画的是神农尝百草的故事,桌子两侧各放了一把太师椅。 靠东边摆着一个大屏风,靠着屏风的外面摆了几张高背带扶手的椅子和矮几,应该是供病人亲属暂时休息等待用的。屏风里面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中间贴窗横放着一张桌案,桌面上摆放着文房四宝。靠东墙有一排书架,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医药书籍。贴着北墙是一组存放药材的橱子,橱子的每个抽屉被隔板分成三个独立的小格子,抽屉外面贴着白宣纸的标签,上面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 房间的西侧则挂着一道布帘,里面东西放着一张木板床,床头靠着西墙,两边留出了行走的空间,靠北墙也放着一个橱子,放着针砭之类的医疗器械。 张冲刚把黄蝶儿放到床上,康神仙便走了进来,看了大家一眼,低声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张冲急忙上前一步,边行礼边道:“我是!”康神仙点了点头,道:“好,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等着。” 等大家都出去了,那个老苍头把布帘拉好,这才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等屋子里便剩下了张冲和康神仙两个人时,康神仙已经给黄蝶儿把完了脉,试了试脖颈,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看着张冲,叹了口气,道:“这位公子,令阃已经去了。” “不是吧?”张冲突然笑起来,道:“你一定是和我开玩笑的,她还活着的对不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声音也变了,喃喃地道:“她活着,我知道的,她没事的。” 康神仙行医多年,见惯了生离死别,只能叹息着劝张冲道:“公子还请节哀!人终有一死,天道就是如此。你还是快些安排令夫人的后事吧,让她好好地走,也不枉与你有缘一场。” “不对,你胡说八道,她没死。”张冲象疯了一样,跳过去抓住康神仙的胳膊,吼道:“你个老匹夫,敢咒她,我弄死你。” 外面的人全站在门口,张冲在里面一叫,外面的人听得真真的,大家知道事情不好,急忙推门闯了进来。老吴见张冲扯着康神仙就要动粗,急忙上前,掰开张冲的手,横在两人中间,展臂将康神仙护在身后,怒道:“你是哪来的狂徒,竟敢对我家先生无礼,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先生是何等人物,便是州府里的官儿老爷,镇上的乡绅财东,山上的头领当家,见了我家先生都得以礼相待,岂能容得你撒野?” 狗子他们也急忙上前,将张冲抱住,拖到一边,哭劝道:“大哥,冷静些,有什么话好好说。”现在张冲哪里还能冷静地下来,几个人楞是没有拦住他,眼见他挣脱开去,跑到黄蝶儿的身边。 “你没事的。”张冲嘴里不停地说着这一句话,他真的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路上他一直都抱着黄蝶儿的,他能听到她的呼吸,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刚刚放下,人就走了,他真的不相信。张冲伸出手去试探黄蝶儿的鼻息,果然已经是气息全无,这时张冲才完全乱了方寸,胡乱地说道:“你睡着了吗?我知道你累了,你一定是睡着了,对不对?”说着,又伏在黄蝶儿的胸口,但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心跳了。 “你救救她,我求你救救她。”张冲一下子跪在康神仙的面前,哭道:“你不是神仙吗,你一定能救她的对不对?我求你,我求求你。”张冲一边说,一边使劲地给康神仙磕着头。 康神仙叹息道:“我哪里是什么神仙,就是个乡野的老郎中。俗话说得好,药医不死病,人已经走了,哪里还能追得回来?生死全是命,半点不由人,公子还是节哀顺便吧。”又急忙招呼狗子等人道:“你们几个快点把你家公子扶起来。” 众人听了急忙上前,正要将张冲拉起来,却见张冲慢慢站起身来,朝着围过来的弟兄们狂吼道:“都滚一边去。”大家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住了脚,楞楞地看着张冲失神地回到黄蝶儿胸前。 张冲看着眼前的黄蝶儿,脑子里一幕一幕全是与黄蝶儿在一起的情景,他仿佛又看到了她站在桃树下面盈盈地对着自己笑,仿佛又看到她挥动着宝剑的曼妙舞姿。“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张冲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老韩头对自己的说的话,“我们在一起,会害了你,也会害了我。你还没有害我,怎么可以走,你不能走。” 张冲自顾处地说一会,哭一会,停一会。大家站在一边却束手无策,只能陪着默默地掉眼泪。康神仙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张冲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便悄悄摆了摆手,示意老吴他们出去。等老吴和那个苍头走出去,康神仙又朝狗子他们施了个眼色,指了指外面,意思让狗子他们也跟着自己一起出去。 张冲闹了这一会,心力交疲,也就慢慢平静下来,跪在地上,静静在伏在黄蝶儿的胸前。“咚!”张冲突然听到黄蝶儿的心跳了一下,虽然非常微弱,但张冲听来不啻于晴天霹雳,振聋发聩。他几乎是本能得跳起来,迅速地将包裹着黄蝶儿的布单扯下来丢在一边,又飞快地解开她夜行衣的衣带,然后又调整了一下她仰卧的姿势,将她的身体放平,伸手把头下面的枕头扯出来,垫到她小腿的位置。最后跑到黄蝶儿的头边,托起黄蝶儿有头,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黄蝶儿的口贴了下去。 众人看了大吃一惊,狗子小声惊叫道:“亲娘哎,了不得了,老大这是魔怔了。”说着,就要跳过去拉开张冲。 康神仙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张冲,张冲一动,他就注意到了。行医这么多年,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都见过,但象张冲这样做出如此出格行为的,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康神仙的第一反应其实和狗子他们差不多,但当狗子说张冲魔怔了,他的心中却突然一顿,仔细地看了看张冲,只见他神色坚定,目光清澈,绝对不是魔怔的表现,立即就断定张冲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急忙拉住狗子,道:“先别过去,看看再说。” 狗子恨不能抽这老东西一巴掌,这么污的画面还要看看,真没想到这老禽兽口味这么重。正要动怒,抬头却见康神仙面色凝重,眼神炯炯,正气凛凛,不由地心一虚,将到口的话硬咽了下去。 张冲朝着黄蝶儿的口中一连吹了几口气,又快速地将左手放在黄蝶儿的胸前,右手压在左手上,快速按压了百余下。接着又继续向黄蝶儿口中吹气,如此往复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只听黄蝶儿嘤咛一声,喷出一口黑血,慢慢睁开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苏醒 “额滴神,这么神奇呢!”狗子傻眼了,大家都和他差不多,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被康神仙宣布死刑的人,竟然被张冲无耻地用如此龌龊的手段给抢了回来。难道阎王老子也是不怕不要命的,只怕不要脸的? 康神仙内心的震惊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强烈。虽然开了多年的客栈,但他在心中自己仍然还是一个郎中,见到如此的医术,又怎么能不动心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阳气续命吗?”康神仙满心疑惑地重新审视着张冲,他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心中暗问:“这究竟是医术,还是妖法?” 康神仙站在那里都没有动,他一直以为,接下来张冲还会有所行动,结果却让他非常失望,张冲只是呆呆站着了一会,就跑到他面前,扑通跪下,哀求道:“老神仙,现在你可以救她了吗?” 黄蝶儿重新醒了过来,往下的治疗康神仙自然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康神仙喊了一句,“其他的人都到外面等着。”便跑到放器械的橱柜前,取下装银针的袋子,回到黄蝶儿的身边,对张冲道:“你去把布帘放下,站在一边。” 康神仙的手法的确高明,手拈银针上下翻飞,只看得张冲眼花缭乱,眨眼的功夫,十几根粗细不等长短不一的银针就插到了黄蝶儿的头颈之上,康神仙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又来到橱边,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一粒丸药,交给张冲,道:“用温水化开,给她服下,应该就没有大碍了。”说完又冲着门外招呼了一声,那个老苍头在外面应了一声,转身去拿水了。 不一会,见老苍头拎着一个茶壶过来,众人便跟在他的身后,一起涌进屋里。康神仙皱着眉头,闷声道:“你们都进来做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毛豆急忙上前一步,小声问道:“老神仙莫怪,我们只看一眼便出去,请问我家大嫂现在怎么样了?”康神仙有些不耐烦地道:“已经没事了,你们快些出去吧。”众人得了话,这才满心欢喜地走了出去。 张冲将药给黄蝶儿喂下,见她始终闭着眼睛,心中便又担心起来,轻轻地问康神仙:“她怎么一直都不睁眼?” “睁眼?”康神仙冷笑道:“这么重的伤,能醒一次就很不错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过午,应该就能醒。现在看来,令夫人已经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你也不必太担心。先这样吧,今天夜里,你便在这儿守着,若有什么事情,随时喊我。”康神仙接着又叮嘱了张冲几句,交待了些注意的事情,这才出门离开。 张冲将康神仙送到门口,见大家都守在那儿,便道:“你们在这儿也没有用处,还是各自回去休息吧。”大家自然不肯,最后还是康神仙开了口,才把大伙赶走,只留下了大河一个在门外伺候着。 整整一夜,张冲都没有合眼,握着黄蝶儿的手,坐在她的身边,他真的没有觉得多么累。天刚刚亮,康神仙又过来了一次,看看了黄蝶儿,笑道:“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果然如康神仙所料,刚刚过了正午,黄蝶儿便真的醒了,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张冲,悠悠地道:“阿冲,是你吗?我们这是在天上,还是在地狱里。”张冲乐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攥住黄蝶儿的手,傻傻地笑。 这时狗子正好端着饭送进来,一见黄蝶儿睁眼说话,忍不住喊了起来,“亲娘哎,你可算是醒了。咱这是在天上呢。咱们都是好人,哪能下地狱?你等着,我出去抓几只仙女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你大爷!”所有的气氛都让这个二货给破坏了,张冲真的气疯了,飞起一脚踢在狗子的屁股上,道:“这边刚刚醒,你大呼小叫什么,还他娘的抓几只仙女,你们家仙女论只啊?” 黄蝶儿也清醒过来,听狗子说笑,待要起身,头才动了一下,便觉得浑身疼痛难当,不由地唉哟叫了一声,张冲见黄蝶儿整个脸都扭曲变形了,心疼起来,急忙上前,轻声道:“你受了伤,千万不要乱动。”又回过头去,恶狠狠地对狗子道:“有多远滚多远,净知道添乱。”狗子也知道惹了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嫂子,你躺好了,我这就去叫康神仙。”说完,扭头便往外跑,刚到门边却又折了回来。张冲怒道:“你又做什么?”“忘了把饭给你放下了,现在嫂子也醒了,你好歹吃一口吧。”狗子说着,扭头便跑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儿,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黄蝶儿有许多的问题想问张冲,当然张冲也有许多的问题想问黄蝶儿,只是担心她的身休,便轻轻地抚着黄蝶儿的手,道:“不要问那么多,这此事情等你好起来,我们慢慢地说,现在我要你好好躺着。”黄蝶儿笑了笑,算是答应他了。 张冲看着黄蝶儿,问道:“你要不要喝点水,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他们去准备。”黄蝶儿微笑着说:“我现在只觉得乏得很,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只是有点口渴,你去给我拿点水来吧。” 张冲应了一声,刚刚站起来身来,却见康神仙快步走了进来,张冲急忙上前施了一礼,道:“老神仙,她已经醒了。”康神仙点了点头,道:“我刚才听狗子说了,特意过来看看。”张冲听了,急忙闪身,将康神仙请到黄蝶儿的面前。 康神仙给黄蝶儿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脸色,笑道:“公子,恭喜你了,令夫人已经没有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静养,过上些时日,就能全愈了。”张冲听康神仙这么说,心中欢喜,再次行礼道:“全仗老神仙搭救,如此大恩,真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康神仙笑着摆了摆手道:“公子言重了,治病救人,那是老朽的本分,公子何必如此客气。”张冲又问:“老神仙,刚才她只说口渴,不知道能不能喝水?”康神仙点了点头,道:“水是可以喝的,但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须是温水才可。” 张冲便到外面的桌上,倒了杯水,先自己试试凉热,觉得有些儿烫,便拿嘴吹凉了,这才端过来,小心翼翼地喂黄蝶儿喝了两口。康神仙站在一边看了,便叫住张冲,道:“这么多就可以了,第一次不能太多,只要润润喉咙便可。若是再渴,一次也只能喝这么多。还有,你一定要记住,今天不能吃东西,要到明日,过了辰时以后,才可以进食,也不能吃别的,只能喝点稀粥,你提前自己去灶下理会就行了。” 张冲连连点头道:“我记下了,多谢老神仙教导。”康神仙又笑道:“还有一句,我说起来倒有些为老不尊,但为了令夫人的身体,我还要多一句嘴。我看你们两口子伉俪情深,如今令夫人躲过如此大难,肯定有不少的体已话儿要说,但令夫人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最好是让她多睡觉多休息,你们年纪轻轻的,来日方长,那些话儿留着日后说也不迟。” 黄蝶儿听康神仙左一句伉俪,右一句令夫人的,只觉得耳根发热,脸上发烧,害羞地轻声道:“你还是出去休息一下吧,我也累了,想睡一会。”张冲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在这儿守着,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康神仙在一边倒有些站不住了,笑道:“如此看来,倒是我该先出去了。公子,一会等夫人睡了,可否过来与我说会话?”张冲急忙应答,“老神仙招唤,敢不从命?我随后便去。” 康神仙又道:“一会门房自会引你过去,我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便站起身出了门。 见康神仙出去,黄蝶儿故作恼道:“你对那先生说了些什么,他怎么说我是你的夫人?”张冲笑道:“难道不是吗?”黄蝶儿嗔道:“这话也能随便说,传扬出去怎么见人?”张冲拉着黄蝶儿的手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就是要你做我的夫人怎么了?等你好了,我就去找你哥哥提亲。经了这事,我倒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吗,你昏迷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担心,我现在才算知道离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若你有什么不测,我定会陪着你一起去死。”黄蝶儿听张冲这么说,竟然忘了自己身上带着伤,急得要起身去捂他的嘴,一挣扎,立即感到一阵巨痛,又怕张冲担心,只咬着牙,豆大的汗珠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张冲吓了一跳,急忙扶住黄蝶儿的肩头,惊叫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动什么?”黄蝶儿眼圈一红,委屈道:“还是你招我,说什么死啊,活啊的。”张冲急道:“我错了,是我错了,你莫要再动了。”黄蝶儿道:“从今往后,再也不许你说这些话,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在一起,过快活的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异术 只这一会,黄蝶儿便撑不住了,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张冲见了,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得门来,见大河站在门口,张冲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吃过饭了没有?”大河点点头道:“吃完饭才过来,有一小会了。大哥这是要上哪?”张冲道:“你来得正好,康神仙不知道什么事,要我过去说话,我现在过去看看。你就在这边候着,别一会蝶儿醒了身边没个人招呼。”大河点点头,道:“刚才听狗子说大嫂醒了,大家都高兴地不得了,只是怕影响大嫂休息,没敢过来。”张冲笑道:“康神仙已经看过了,说没有什么事了,只要静养就行了,你要是见了他们也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用太担心。” 康神仙已经跟门房的老苍头交待过了,听到张冲站在院子里和大河说话,那老苍头便迎了过来,两人打了个招呼,老苍头就引着他走到东边的小门前,敲了几下,门便开了,一个小厮站在门口,向张冲行了个礼,问道:“是张公子吗?”张冲点了点头,那小厮笑着对他说:“请跟我来吧,我家先生在书房里。” 张冲跟着那个小厮走了进去,却是一个花园,种着各种珍奇的花草,不过仍然是药材居多。中间是一个大水塘,与跨院里的小水池有暗渠相通,水塘之上架着一座九曲回桥,桥的正中间修了一个凉亭,上面挂着一块“听荷”的牌匾。张冲边走边四下观瞧,心中惊诧道:“这个康神仙难道真是个乡野的郎中吗?” 出了花园,便到了康神仙的书房,这也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三间正房,西边还有一间小小的房子,应该是为跟着伺候的下人准备的。院子里空空的,没有栽什么花草,地上铺着青石板,正房的廊下摆着一趟种着绿植的大花盆。到了门前,小厮回头轻声对张冲说:“公子请在这儿稍候,我进去给我家先生通报一声。” 没过一会,康神仙便亲自迎了出来,张冲见了急忙行礼,康神仙回礼道:“公子不要客气,快快请进。” 进了门,张冲打量了一下,康神仙的书房布置的有些怪,里面的椅子很多,倒更象个聚会的地方。康神仙见张冲有些诧异,笑道:“我喜欢在这儿和朋友聊天,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年轻的时候,我喜欢待在屋子里看书,总以为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年纪越来越大,才知道,天下事岂是窝在斗室之中可以知晓的?”张冲点了点头,道:“老神仙果然见识高明,受教了。” 康神仙伸了伸手,道:“公子不要站着说话,坐下来,我们慢慢聊。”二人坐定,小厮奉了茶,便退出去了。康神仙先开口道:“公子以前好象没有学过医吧?”张冲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学过。” “我看也不太象。有些话,有些唐突,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你,若你觉得不便,或者不愿意回答,那我也不勉强,只当我没问。” “老神仙言重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公子如此爽快,我就厚着这张老脸问了,公子对令夫人施救的,可是传说中的阳气续命?” “什么叫阳气续命?”张冲有些摸不着头脑,楞楞地问了一句。康神仙看张冲的神情不象是故意装出来的,便解释道:“就是你往令夫人口中度阳气,令她死而复生的技法?” “这个叫阳气续命吗?”张冲笑了笑,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康先生笑道:“应该就是你用的这个,我以前在一本佚名的笔记中看到过此类的记载,但具体的方法没有提,只说是神医扁鹊所创。不知公子从何处习得,能否告知一二?” 这个张冲可真没法告知,直接告诉康神仙,自己是在公司组织的防灾逃生演练时,跟消防队的武警哥哥学的?那他也得信啊。张冲这边一迟疑,康神仙急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张冲只能随口诌道:“倒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不太好说清楚,因为我也是机缘巧合,从一个过路的老者那儿学来的。这位老先生姓字名谁,家住何方,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一概不知,所以无从说起。” 康神仙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位老者,定是位化外的高人!公子真是好福气,能有这样的机缘,好生令人羡慕。” “不会吧?”张冲笑了笑道:“这个其实挺简单的,按我想来,人无论是心跳还是呼吸,都是动的,不动了,就说明他没有力气了,那我们从外面帮他一把,也就是了,老神仙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康神仙没有料道张冲如此痛快,竟然毫不藏私,急道:“公子且慢,这样好象不太妥吧?” “不妥吗?”张冲有些不太理解地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康神仙搞不懂张冲是真二啊,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便道:“公子遇异人相授,那是你自己个人的造化,正所谓佛度有缘人。这种技法高绝神秘,有夺鬼神之功,岂能轻传于世?”张冲摆手道:“若如此说,在下真不敢苟同。老神仙既说佛法,岂不闻佛家有普渡众生之说。既然老神仙说这技法能救人生死,那异人应当首先传与老神仙之样的人才对。若只传我一人,我又非医家,无非是让我们度此一劫,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听张冲如此说,康神仙不由得暗暗称奇,心中忍不住好奇,便道:“既如此,还请公子赐教。” 张冲急忙摆手道:“在下哪里担得起赐教二字,在老神仙面前说这些,已经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接着便把自己掌握的人工呼吸以及心肺复苏的要点向康神仙一一说明,康神仙听了,不住地点头称是,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张冲惦记着黄蝶儿,说完之后,便要起身告辞,康神仙知他心中有事,也不强留,只道:“公子若得闲,请常过来。”张冲点头应了,康神仙又命小厮将他送回跨院。张冲匆匆进到房里,见黄蝶儿仍在沉睡,这才放下心来。 黄蝶儿时睡时醒,张冲自然一刻不敢离开,康神仙过来探视,见张冲熬得苦,有些于心不忍,便开口劝他,可张冲执意如此,康神仙无奈,只好命下人送来一张软榻,置放在黄蝶儿的身边,张冲这才有机会眯上一觉。 长途奔波,加上紧张焦躁,张冲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头一着枕头便睡过了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听到外面有争吵的声音,张冲急忙爬起身来,先看了看黄蝶儿,见她睡得正香甜,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向门外走去。 张冲站在门口,听了几句,也就知道了个大概。原来是昨日引张冲去见康神仙的那个小厮,今天一大早又奉命过来请张冲,但大河怕影响张冲休息,执意不肯让他进屋,于是两个人便吵起来了。张冲吃一惊,暗暗寻思道:“这大清早的,康神仙这么着急地让我过去,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吗?”心中免不了又担心起黄蝶儿来,急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厮见张冲不出来,急忙撇了大河,走到他的面前,躬了躬身子,道:“张公子,我家先生请你务必到书房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张冲不敢耽误,急忙命小厮头前带路,惴惴不安地到了康神仙的书房。 康神仙似乎有些心神不定,见张冲进来,便安排那个小厮:“去大门口把着,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此时,张冲的心中更加紧张起来,急忙问道:“老神仙这么急的叫在下过来,不知有何指教?” 康神仙没有回答,盯着张冲看了好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是翠峰山的人?”张冲没料到他会猛不丁地问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康神仙见张冲回答的干脆,点了点头,道:“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是‘辣手文君’。” 张冲大惊失色,立即警觉起来,如临大敌地看着康神仙。康神仙见张冲的反应这么激烈,叹了口气,道:“果然如此。”说着,伸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张冲坐下,道:“还是坐下聊吧。” 二人坐好,康神仙又道:“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从昨天开始,至少有三波李大头的人过来打探消息,就在刚才,李大头寨子里那个叫笑屠夫的二当家直接跑到我这里来了,旁敲侧击地说了些怪话,应该是奔着你们的。” 李大头和黄蝶儿以及翠峰山的过节,张冲还算是清楚,黄蝶儿虽然还没有机会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这遇到受重伤的黄蝶儿,张冲也已经基本上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之间的矛盾是绝对不可调和的,所以张冲笑了笑道:“老神仙不是说过了吗,生死全依命,半点不由人吗?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身份 康神仙听张冲说得豪气,大笑道:“年轻人,硬气得很呢。可你知道吗?硬气是要付出代价的。”张冲也大笑起来,道:“老神仙高看我了,能够选择付出代价,那才是硬气。可我现在还有的选择吗?既然想付出得付出,不想付出,也要付出,那为什么不索性大方些呢?” 康神仙见张冲摆出了一副破了头拿扇子扇的架式,摇头笑道:“看你如此的豪气,我倒真不知道我刚才帮你的对不对了?”张冲楞了一下,问道:“此话怎讲?” 康神仙笑道:“翠峰山这次玩的有点大,直捣李大头的老窝,听说李大头也受了伤,不过他没有来找我,应该不是很严重,但这个面子却是栽到家了。你们一到镇子上,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好在他们还只是怀疑,今天笑屠户过来探我的口风,我便告诉他,你是一个来自河州的商人,当然‘辣手文君’也是你的妻子。为了保险,我还对他说,你的父辈做过一段时间的药材生意,与我曾经有过些交往,算起来也算得上我的世侄。虽然笑屠户将信将疑,但应该是暂时糊弄过去了。我叫你过来,就是想通报你一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别的方法去应对,反正我是只能帮到你这儿了。” 张冲听了,立即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急忙上前一揖到地,谢道:“老神仙屡次救我等姓命,大恩大德,难以为报。”康神仙急忙上前,搀扶起张冲,道:“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这世间之事脱不开“因果”二字,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你好自为之吧。” 张冲回到跨院,黄蝶儿已经醒了,兄弟们正围在她身边陪她说话。张冲见兄弟们都过来了,便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对蝶儿说。别走远了,都在门口候着,我一会有事要对大家说。”众人见张冲面色沉重,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到可能是有什么大事,便悄悄退出去将门儿带好。 过了一会,张冲便推开门,叫了一声:“你们都进来吧。”等大家都进了屋,张冲先对大河道:“你去把屋门打开,就门口那边站着,注意点外面,防备有人偷听。”然后才对大家道:“刚才康神仙把我叫过去,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先把我们当下的形势给大家讲一下,李大河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现在可能已经在客栈门口迎候我们了。” 毛豆插嘴道:“怪不得,昨天我就觉着不对,前面客房院子里突然多了些不尴不尬的人,应该就是李大头派过来的吧。”这倒超出了张冲的预想,没想到李大头的人动作会这么快,便问:“大约有多少人?”毛豆想了想道:“少说有五六个,这些都是浮在面上的,隐藏在背后的应该还有,估计最少也得十几个吧。”狗子听了,急道:“那还等什么,趁他们现在少人,咱们这就抄家伙冲出去,就算干不死他们,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大河冷笑道:“拼,拿什么拼,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再说大嫂现在身子这么样,动都动不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拼。”张冲点了点头,道:“大河说得有理,咱们忠君营别说折本的买卖不做,就是赚得少了咱们都不做。拼不是个好办法,康神仙仁义,已经帮我们挡了一下,现在我们暂时不动,静观其变。下面我说的每一点,大家都必须记住,并且要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大家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了,张冲才接着道:“第一,我是河州人,世代经商,在家行大,这次是奉了父命,出来历练的。第二,是关于大家的,蝶儿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夫人,大河是我们家的家丁,毛豆是掌柜的,小金是帐房先生。狗子你比较特别,记住,你以前曾经帮过我的大忙,虽然在我们家的生意中没有位子,但却是我的贴已心腹,二老板一样的角色。”狗子听了乐道:“这个可以,牛气的很。”说着又摇了摇头,道:“不好吧,我怎么听着有点象狗腿子的意思。”张冲点了点头,道:“你对角色把握得很到位,但纠正一点,不是象,就是狗腿子。”大家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张冲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又道:“以后大家表面上要叫我少爷,称呼蝶儿为少夫人。现在有一个漏洞,前面咱们都是兄弟相称的,这与现在商行铺号的规矩不符,所以必须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得暧昧一些,让外人有一种我们这些人私底下可能因为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才勾结在一起的错觉,所以关系亲近的反常。”大河挠了挠头,问道:“这个倒听不明白了。”毛豆想了想,道:“大哥的意思是不是我们这帮人是因为某些利益相同才组合在一起的,所以主仆c雇佣关系只是表象,更重要的是合作关系,所以在一起才没有规矩。”大河白了他一眼,道:“天生就你聪明,东家和下人合作个屁,老实听说便是了。”毛豆摇头晃脑地道:“说你没见识,你还委屈,你懂什么?那些深宅大院里,关系复杂微妙得很。你光知道东家,那我问你,老东家是东家,老夫人是不是东家,大少东家是不是东家,二少东家是不是东家,大少奶奶是不是东家,二少奶奶是不是东家?东家多了去了,说话声音不齐,听谁的是?家里守着万贯家财,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大门大户,规矩森然,别说买卖往来,就是吃穿用度,甚至言谈举止,那都是有章可循的。若是咱少东家想黑点家产,或者偷个腥什么的,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单他一个人做的来吗?那他就得用咱,当然咱也不能白干,总得从中捞点好处,一来二去,彼此手上都不干净,这样大家就只能绑在一起,事经得越多,绑得便越紧。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大家都抓着对方的小辫子,谁还怕谁,长幼尊卑那一套也就立不住了。”张冲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大家可有意无意地放出一些暗示去,但一定要适可而止,毕竟大家都不是豪门巨富出身,大宅门里的故事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说的多了,反而会弄巧成拙。狗子,你就不要费这个心了,反正我是感着你的恩的,你只当好狗腿子就行了。” 张冲说到这儿,停了一会才接着道:“这第三点,就是蝶儿的病。稍微懂的医的人搭眼就能看出来,蝶儿是失血过多,这一点瞒是瞒不过去的。所以康神仙放出话去,只说蝶儿是禁不住旅途奔波,小产而导致血崩致病的。所以现在大家要统一口径,咬死了是小产。”黄蝶儿虽是个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到了事关名节清白的事上,张冲也不能不谨慎,这才将兄弟们全部赶出去,单独与黄蝶儿商议。事急从权,为了大家的性命安危,黄蝶儿也是别无选择。虽说事先早已知晓,张冲真的说出来了,黄蝶儿仍然臊得满脸通红。正在尴尬之时,却听大河轻声急道:“有人来了。” 张冲等人以前经常进行这种应急训练,转眼之间大家便都换上了一副轻松自然的神情。“狗子兄弟,狗子兄弟在吗,快出来看看谁来了?”狗子听到外面有人喊他,听着象是老吴的声音,便跑到门口,果然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狗子定睛一看,原来这中年妇人竟是自己家的嫂子牛氏,急忙跑过来,唱了个喏道:“嫂子一向可好。” 牛氏闪眼观瞧,也认出了狗子,笑道:“真是我家兄弟,你出门这么久,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全家人都惦记得了不得。” 狗子笑了笑,道:“劳嫂嫂挂念,我这心里也无时不记挂你们,只是我一直东游西走的,没有个准地方。后来跟了张少爷,蒙他不弃,与我结成了兄弟,才算安定下来,却又一味地忙,得不了空。这次少爷出来,我见正好顺路便求了少爷带我一起。我这哥哥也是仁义,听说我要回家,也要一起去家里坐坐,礼物都备好了,谁知不凑巧,少夫人又得了病,这就耽搁了。等过几日,少夫人好起来,我便回去。” 牛氏在外面已经听老吴说了,自家兄弟攀上了个大财主,心里高兴得不了,便央那老吴带他进来,听狗子这么说,知这事真的如此,心中更加欢喜,急道:“你现在跟着东家做事,哪能由得了自己。反正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家里一切都好,你还是用伺候好少爷,这才是正事。” 张冲在里面听见狗子的大嫂来了,和黄蝶儿说了一声,也跟着走了出来,见了牛氏,行了个礼道:“不知妇女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牛氏见张冲衣着光鲜,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唬得闪到一边,施了个福礼,连声道:“不敢,不敢,大官人如此客气,真是折煞奴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天上掉下个妹妹来 寒喧了几句,牛氏又要给黄蝶儿请安,张冲也不好阻拦,只得将她请了起来。来到黄蝶儿的床前,牛氏急忙跪地,给黄蝶儿嗑了个头,道:“贱妾牛氏,给少夫人请安。” 黄蝶儿急忙道:“是嫂嫂吧?快些起来,我带着病,起不得身,不能给嫂嫂行礼,还请嫂嫂恕罪。”牛氏连声道:“不敢,不敢。”这才起了身,站在黄蝶儿的身边,看黄蝶儿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叹了口气道:“少夫人这天仙一样的人儿,平白得要受这样的罪,连我看着都心疼。”又说了几句话,便顺口问黄蝶儿得的是什么病,狗子在一边听了,便抢着答道:“我家少妇人小产了,康神仙说是什么崩了。” 牛氏听了,急得变了脸色,拍了狗子一巴掌道:“你一个大男人家诈诈呼呼的做什么,少妇人这病可是你这等粗人能说的。”转头对少夫人陪着笑道:“我家兄弟说话没个数,少夫人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黄蝶儿笑道:“狗子兄弟一向耿直,倒是嫂嫂多虑了。” 听黄蝶儿这么说,牛氏觉得这东家夫妇对狗子还是相当看重的,心里更喜。四下里看了看,怪道:“少夫人,你身边怎么没有个伺候的人?”黄蝶儿笑道:“若依着我,倒是要多带几个人的,但我家官人说,这次出来几日便回去,带多了人反而累赘,本来是连我也不带的。也怪我不放心,怕他们几个大男人粗手笨脚的,让官人受苦,便非要跟着一起出来,只想如此官人起居也受用些,谁料想出了这么档子事,倒要劳官人照料。”说着便掉下泪来。 牛氏见了,急忙劝道:“少夫人可不敢哭,这当儿落下了病,可不是玩的。”想了想又道:“少夫人这病,少爷这么金贵的人怎能照看的了。我说个法子,少夫人听听可不可行?”黄蝶儿道:“嫂嫂请讲。”牛氏便道:“我家里还有个小妹妹,今年也十五岁了。我这小姑子虽说是乡里的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手脚勤快,也算伶俐,不如让她过来伺候少夫人,你看如何?” 黄蝶儿没有回话,只拿眼看着张冲。张冲当然想找个人来照料黄蝶儿,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请个不明底细的人过来,他哪里能放心?但要是狗子的妹妹过来,那却是再好不过了,都是一家人,至少安全没有问题。但又想,毕竟和狗子是兄弟,让他的妹妹过来当使唤丫头,张冲的心里还真迈不过这个坎去,正要开口,却听狗子大声道:“嫂嫂这个主意好,就让咱家杏花过来。” 张冲有些为难,喃喃道:“这样不合适,怎么好意思劳动妹妹。”狗子听了怪道:“自家妹子伺候自家嫂子,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不合适?嫂嫂,你也别在这儿耽误功夫了,快回家领妹妹过来,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了,还真有些想她。” 牛氏的心里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她娘家也是做生意的,尽管买卖小,但是无论大小道理却是在一样的。这么会的功夫,张冲身边的人,她也知道了个大概,除了自家这个兄弟,其他的人都在商号里是有差事的,也就是说,狗子现在靠着和张家少爷的关系吃饭,关系好有酒有肉有钱花,哪天张家少爷不待见了,那狗子可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她才想出这么个主意,让杏花也过来,将少夫人安抚好,到时候兄妹俩个互相照应,二条腿走路,总是稳妥些,若他们兄妹好了,自家也能跟着沾点光不是?听狗子一说,便借机起身告辞。 张冲见牛氏要走,急忙吩咐小金去客栈的厨房里给家中的老人孩子订些甜烂易食的点心,再要些腊肉火腿之类的,让牛氏一并带回去。牛氏推辞不过,千恩万谢地带着东西回家了。 牛氏的腿脚也够利索,刚刚过午,便带着杏花赶了回来。张冲等人见了杏花,不由得都惊呆了,眼前这个小姑娘个子高高的,可能是早早就跟着家人劳作的关系,身材结实匀称,比那些靠在健身房里撸铁铸造出来的金刚芭比,多了几份生气和自然。慢长脸,两只大眼睛如山溪水般清澈,容貌虽然不是惊艳那种漂亮,但是耐看得很。虽然牛氏刻意下了功夫,但穿着打扮终究土了一些,不过往大家眼前一站,还是如清水出芙蓉一般,让众人感觉眼前一亮。 小金轻轻地拉了一下狗子,咽了口唾沫,有些艰涩地问道:“二哥,你确定这是你亲妹妹吗?”狗子骄傲地昂着头,道:“那是!”便紧走几步,上前一把将妹妹拉过来,道:“小妹,还认识哥哥不?”杏花从小在山里长大,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生人,有些害羞,低着头腼腆地叫了一声:“四哥。”小金听了,身子都酥了一边,也跟着走上前去,对杏花道:“妹子,我叫金权,跟你四哥是结义兄弟,我行三,你叫我小金哥,或者权哥都行。” 狗子见小金一脸的媚笑,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急忙一把将他推开,道:“哥什么哥,我才是她哥,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小金被推了个趔趄,却也不着恼,又伸过头来,对杏花道:“妹子,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小金哥帮你。”把这狗子恼得不行,也顾不得杏花了,拦腰抱起小金,跑到一边,将他扔了出去。 张冲对杏花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好,见过了礼,便领着她去见黄蝶儿。黄蝶儿看了,也喜欢得很,拉着她的手,道:“真是个漂亮的小妹子,以后要辛苦你了。”杏花羞涩地笑了笑,轻声道:“少夫人太客气了,我是个山里丫头,没见过世面,若有伺候不周的地方,还请少夫人原谅。”黄蝶儿笑道:“别一口一个少夫人的,听说别别扭扭的,以后咱就姐妹相称,你就叫我姐姐,我叫你妹妹。”杏花听了,兴奋地拍起手来,甜甜的笑起来,道:“太好了,我从来都没有个姐姐。”却忽然想起嫂嫂叮嘱的话,急忙低下头,轻声道:“您是少夫人,我可不敢。” 看着杏花将自己天真烂漫的纯真性情生硬地压制下去,张冲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不由地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那个中年闰土来,“他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老爷"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去他娘的厚障壁。”张冲恨恨得想着,急忙对她笑了笑,道:“杏花,你四哥和我是兄弟,你就是我的亲妹子。什么少爷夫人的,咱们就是一家人。”说着转身对狗子道:“老二,你先领咱妹子去镇上逛逛,去订件衣服什么的,遇上喜欢的什么稀罕玩意全都买回来,咱们家的女孩子都不能受委屈,必须得漂漂亮亮c快快乐乐的,别让人笑话咱们这些当哥的。” 没等狗子开口,小金便接口道:“还是我陪杏花妹子去买吧,二哥打个野鸡c野兔啥的行,可哪会买这些?”狗子瞪了小金一眼,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道:“你没事做了是吧,那先去马车擦擦,怎么哪儿都有你?” 张冲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闹在一起,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们都去吧,现在没有什么事,就别在这厮混了。说了这么会的话,蝶儿也累了,都走,让她歇会。” 见众人出去,黄蝶儿笑着对张冲说:“真没有想到狗子还有这么可人的一个小妹妹。”张冲笑了笑道:“兄妹长得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黄蝶儿看张冲坏坏得笑,知他是想到了自己和没耳虎,娇嗔道:“你不许笑。” 张冲便拉下脸,轻声地问道:“你累不累?”黄蝶儿道:“累是真累了,但却不想睡,你陪我说会话吧。”张冲点了点头,挨着黄蝶儿坐下,道:“你感觉怎么样?”黄蝶儿道:“好多了,但身子还是乏得很,一点力气也没有。”张冲道:“我听康神仙说,你的体质很好,恢复的算是快的了,再过几天你就能起来了。” 黄蝶儿听了,神情却一下子黯然起来,伤感地说道:“我倒是真愿意这样躺一辈子,有你陪在我身边。” 张冲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别傻了,不管你是躺着的,还是好起来了,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除非你不理我了。”黄蝶儿道:“又说昏话,我怎么会不理你?” 张冲握起黄蝶儿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道:“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黄蝶儿轻轻地念了几回,眼泪却流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出路 张冲见黄蝶儿流泪,一时间慌了手脚,急道:“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你没听狗子家嫂嫂说,这当儿可不敢哭,要落下了病,可不是玩的。嫂嫂年经大,经的多,她的话可不敢不听。” “呸。”黄蝶儿啐了张冲一口,道:“净胡唚,瞎说些什么呢?”张冲楞楞地问:“我怎么胡说了,嫂嫂明明就是这么说的。”黄蝶儿红了脸,道:“什么叫这当儿?”声音便低了下去,道:“嫂嫂说的又不是我的病。” 张冲这时才转过弯来,笑了笑,道:“入戏太深了,我以为是真的呢。不过,我正经告诉你,现在比不得平日,不知道怎的,我现在觉得到处都是眼睛,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盯着我们。咱要想真正瞒过别人,必须先瞒过自己,自己都不当真,又怎么能让别人当真困难重重?所以,从现在起你一定就要按咱事先编排的行事,一定要把自己当成那样的病人,如果不这样,早晚得露出马脚。” 黄蝶儿叹了口气,道:“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也拖累了大家。”张冲轻轻地拍着黄蝶儿的手道:“别这么说,咱这不是都挺过来了吗?反正我们哥几个都下山了,等你好了,咱们就躲起来,过咱们的好日子,你说好不好?” “嗯。”黄蝶儿心里甜甜的,微微点了点头,微笑起来。过了一会,她忽然想起来了,又笑着道:“我看今天小金表现的很不正常,兴奋地跟打了鸡血似的,是不是杏花的缘故?” 张冲笑着点了点头道:“大概是吧,若论起年纪来,小金只怕比我还要大些,也该考虑成家娶媳妇了。” 黄蝶儿笑道:“不如我们便撮合撮全他们两个吧,若真成了,也是件美事。” 张冲听了,却摇起头来,道:“这事不着急,总要听杏花的意见,若她没有这个意思,咱可不能乱点鸳鸯谱。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郞,这种事可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世间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自然没有错,谁家的父母不是为了自己的子女好的,可父母的想法并不代表儿女的想法,就象现在,你们都觉得他们两个好,可若是杏花没这个意思,咱们硬要往一块拉,这杏花看上去也是听话的好孩子,碍不住咱的面子,点了头,那可就苦了她一辈子了。这事关系到杏花的终身幸福,必须得让这丫头自己作主才是。” 黄蝶儿瞟了张冲一眼,道:“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以前看你做的那些小肚鸡肠的事情,我一起以为你是个‘直男癌’呢?”张冲听了,楞了一下,这词肯定又是张文宾对她说的,不觉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黄蝶儿见张冲的脸色有些难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我不该提他,但他毕竟和我相处过一段时间,有些时候,不知不觉地就想起来了。可我现在真的只想对你好的,你相信我吗?” 看着黄蝶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张冲又有些不忍心,只能强忍着心底的酸涩,硬摆出一幅大度的样子,道:“我当然相信你,没事,就算你真想他也没有关系,那毕竟是你的初恋嘛。初恋,你们根本不懂爱情!” 话虽然这么说,但两个人总觉得有些尴尬,正僵在那儿,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冲急忙站起来,往外瞧了一眼,回过头对黄蝶儿笑道:“这人真不撑念叨,说曹操,曹操到。小金回来了。” 说话间,小金已经走进屋里。张冲笑道:“你不是陪着杏花妹子买东西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小金摆了摆手,道:“别提了,刚出了门,就碰上熟人了。” 张冲怪道:“你不是这儿人吧,怎么这么巧?”小金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刚到了街上,就听有人叫我,我一看,原来是我那个表叔,你知道的。”“我知道什么啊,你家的表叔数不清,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张冲抢白了他一句道:“说说吧,肯定是没有大事不登门的。” 小金笑了笑道:“就是开商号的那个,他家女儿,就是我表妹,嫁了个当官的那个。”张冲点了点头,道:“你这么说,我倒有印象了,不就是你去上门借钱,把你打出来的那个吗?” “对,对,就是那个。”小金的脸倒没红,继续没羞没臊地说道:“我那个表妹夫升了官,到别处上任了,我表叔也要跟过去,这边的铺子就开不成了,现在正着急出手呢。本来他已经和镇上的一个老板谈好了,今天过来写文书办交割的,没想到那人突然又嫌贵,反了扛子。” 张冲笑道:“那好办啊,让你那表妹夫出面,弄死丫的,不就完了。”小金叹了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我表妹夫都离开这儿了,官场上从来都是人一走茶就凉的,现在谁还理会他?”张冲点了点头,道:“也是这么个理,要不然,那个老板也不敢临签约又反悔了。” “谁说不是?”小金苦笑道:“我本来想只与他说几句话也就算完了,谁想他听说我现在是大商号的帐房,便缠上我了,死活让我给引见,说是要拜访你,估计是想让你把铺子盘下来。我实在是推脱不掉,只好把他带到客栈,现在还在我房间里坐着等回话呢。” 张冲听了,倒是挺感兴趣的,心想,莫非爷真是时来运转了,刚想睡觉,就有递枕头的。便笑了笑,对小金道:“盘下来不是不可以,但不能这么谈。你去对他说,我很忙,没空见他,最快也得明天下午,而且到那时,我也不一定有时间接见他。这话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总的原则,价要往脚底板上砍,直接砍到他哭。另外,你从中占不占好处,就看你们爷们的感情了。” “好来。”张冲这么一说,小金心里就有数了,笑着应了转身往前面去了。 黄蝶儿在一边听了,问张冲道:“你不会是真想把铺子盘下来吧?”张冲笑道:“是有这个打算,怎么你不同意吗?”黄蝶儿笑道:“你定的事,我怎么会不同意。”张冲正色道:“我们就算躲起来,也得吃饭穿衣,我要你跟我走,不是让你跟着我受苦的。还有咱的那些兄弟,以后都要娶妻生子,也要过日子。所以,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出路在哪里,这几天我打定了主意,咱们还是要做点正经生意,绝对不能让咱们的后代再跟咱一样,见不得光,让人瞧不起。”黄蝶儿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话有道理,这样,我这边还有些积蓄,你拿了去吧。” 张冲伸过脸去,问黄蝶儿道:“你看看,我的脸白不白?”黄蝶儿笑道:“刚觉得你是个爷们,就又没正经了,还好意思问你的脸白不白,就是抹上二斤官粉,只怕也白不起来。”张冲笑道:“那不结了,我又不是小白脸,吃你的软饭,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你放心,现在咱有的是钱。” 黄蝶儿惊道:“你从哪儿得的钱?”张冲坏笑了一下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反正不是哪个富婆给的。你不想想你家汉子是做什么的?土匪啊,土匪从哪儿得钱,抢呗!” 黄蝶儿摇了摇头,满脸地不相信,道:“就你们这几块料,不让人抢了就阿弥陀佛了,快快从实招来。” 张冲叹了口气道:“就这么不相信自家老公。我对你说,你是没看见,这次秋演,咱们忠君营大出风头,要不是我低调,总冠军都拿了。”说着便把秋演的事绘声绘色地对黄蝶儿讲了一遍,黄蝶儿听了,遗憾地道:“真是错过了,没想到你们几个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张冲得意地笑道:“所以现在咱们也是有钱人了。这钱放在手里,就算不招贼,也能长出毛来脏了手,只有拿出来,钱再生钱,才是王道。等咱真的成了富可敌国的大财主,到时候,咱就光明正大地到京城去,和皇帝老儿做个邻居,到那时看谁还敢跟咱得瑟。” 黄蝶儿听了,笑了笑,道:“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有钱也好,当官也好,总不如平平安安的守在一起过日子好。”张冲拍掌吟道:“谁知真患难,忽悟大光明,日出云俱静,风消水自平。功名几灭性,忠孝大劳生。天下惟豪杰,神仙立地成。好啊,好啊,蝶儿,你终于悟了。” 两个人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开开心心地说了一会儿话,狗子便带着杏花回来了。杏花换了新衣服,更加娇俏可爱,张冲赞了几句,杏花有些不好意思,便急着问要做些什么,张冲少不了交待她一番,杏花便开始忙碌起来。 杏花来了,张冲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黄蝶儿毕竟没有真正和张冲成亲,一些事情照料起来确实有些不便,现在有杏花在身边,黄蝶儿也觉得舒服多了。不过张冲还是不敢大意,私底下交待狗子,注意的事情一定要对杏花说明白,好在杏花也算伶俐,一点就通,张冲见了,这才放下心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凶宅 有杏花陪着,张冲便只能到前面客房里休息,不能陪在黄蝶儿的身边,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在小院待到半夜,看着杏花困得直点头,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一夜也没有睡好,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醒了,起了床又就直奔后院而来。 前脚刚刚进院门,后脚小金就跟了进来。张冲笑了笑,问道:“怎么来得这么早。”小金打了个呵欠,道:“迷迷糊糊听见你门响,想你是起来了,没想到你走得这么快,只好一路跟着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张冲探头看了看,正房的门还关着,知道黄蝶儿和杏花还没有起床,便指了指一旁,二个人一起走到西厢房的外边,在廊下的木围栏上坐下。小金道:“昨日,我和我表叔聊了,果然是想将铺子卖给你。”张冲点了点头,道:“你先说说,那铺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小金想了想,道:“那间铺子我以前去过的,我感觉总体情况还行。不过,有一点不太好,位置不算理想,不在主街,有点儿偏。” 张冲想要做的是大宗货物的转运批发,并没直接零售的打算,这样的话对店铺位置的要求就不是很高了,便道:“那到没什么,地方大不大?”小金道:“不算小,门面有五间,后面有个大院子,很宽敞,屯货没有问题。院子后门和内宅后面的小角门对着,我没进去过,听表叔说是个三进的院子,前后几十间房子。” 张冲笑了笑道:“地方倒是够大,应该不便宜吧。”小金点了点头,道:“易安县比祥和县繁华,房价也要高一些,连宅子带店面,他出价是八百两。”张冲笑道:“他也真敢出价,这价便是到京城都能置个象样的宅子了。”小金也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他听了,许了事成之后,给我一成的抽头。” “你个牙子的利钱倒多,八十两在易安县都能买套不错的四合院了吧。” 小金只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却道:“我对他说抽头不抽头的无所谓,反正现在也不差这几十两银子。若是真想卖,我倒真可以从中周旋一下,不过,我劝他还是另外找下家。他便问我为什么。我就对他说,我这东家吝啬的很,看上去从仪表堂堂,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际再心黑吝啬不过,平日里惯做些鹭鸶腿肉上剔肉,蚊子肚子里刮油的勾当。按他的性子,若是出到一百两的价,就能心疼得晕死过去。” 张冲笑着指了指他,道:“你也学坏了,骂我骂得这么狠。”小金笑道:“这可是你出的主意。”张冲摆了摆手,道:“好吧,不过有点过了,你这样就把他吓跑了。”小金冷笑道:“跑,上哪儿跑,要是能跑他早就跑了。你知道今天这个镇子上的老板出了多少?八十两!” “我靠,这个可就是真过了。若按你的,那店铺加上宅子,怎么也得百两才拿得下来。”张冲大吃一惊,道:“这也太不靠谱了,是你表叔对你说的吗?” “他能对我说这个?”小金冷笑道:“这是我花了三钱银子,从外面打听来的。这不算什么,我可打听清楚了,就这宅子,换了我出八十两的价,我也犹豫。” 正说着,正屋的门开了,杏花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张冲和小金坐在西厢房廊下说话,便上前行了个礼,叫了声:“少爷早。”张冲点了点头,待要说话,小金却抢先道:“杏花妹妹早啊,昨天睡得好不好,是不是不太习惯?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跟哥说,哥去给你准备。”杏花见小金如此热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很好,不需要什么的,谢谢小金哥。” 张冲拉了把小金道:“我有点后悔让你去谈这个买卖了,你听听你现在,比牙子还能说。”杏花听张冲和小金说笑,便匆匆行了个礼,回屋去忙了。 小金的眼睛始终看着杏花,直到杏花进到屋里眼光都没转过弯来。看着小金五迷三道的样子,张冲忍不住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人都进去了,就别看了,留神把脖子抻了。”小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便不言语了。 张冲正色道:“杏花可是咱妹子,你若真心喜欢,就要用点心,别冒冒失失的,把小姑娘吓着。”小金吃了一惊道:“我很冒失吗?”张冲点了点头,道:“岂止是冒失,还有点猥琐呢。”小金就变了脸色,担心地说:“那不是很失态,杏花会不会对我有坏印象。大哥,你是过来人,经验丰富,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办?” 张冲轻轻捅了他一拳,笑道:“我有什么经验,这种事就是缘分,缘分来了,好好珍惜才是。”正说着,却见杏花又走出来,对张冲道:“少夫人梳洗完了,请少爷和金哥到屋里去说话,别在外面坐着,当心着了凉。” 小金又要开口,但想起刚才张冲说自己冒失,只好闭了口,又坐了下来。张冲见了,笑道:“好了,别坐着了,咱们进屋去慢慢聊吧。” 张冲先进了屋,先看了看黄蝶儿,见她今天的气色又好了许多,放下心来,又说了几句话,小金才上前与黄蝶儿问了安,杏花便将布帘放下,两人便来到屏风下面坐下继续聊了起来。 “对了,刚才你说你也不会出八十两,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吗?”听张冲这么问,小金点了点头,道:“我打听明白了,我表叔的宅子里出过事。大概一年前吧,表叔家的一个丫头突然就上了吊,这个丫头是我表妹夫外出公干时买的,在当地没有亲属,死了也就死了。没想到,从半年前起,宅子便不安生起来,无缘无故地就出些怪事,后来连带着店铺也闹起来,听说莫名其妙地着了几次火。” “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是个凶宅了。”张冲看了看小金问道。小金回道:“也可以这么说吧。听说这宅子在易安县城是挂了号的,谁还敢买?没有办法,我表叔只能从乡下想办法,好容易才找了宝山镇的这个老板。那老板一开始并不知晓此事,只是图便宜,就应下了。谁想前几日,老板一个住在城里的亲威正好过来,把内情说了,那老板听了,心中害怕,就反悔了。现在知道这事的人肯定是不会买的了,只有找那些不熟悉情况的外地客商才有可能,表叔急着脱手,仓促间上哪里去找那么巧的买主,不然他也不会死乞白赖地缠着我了。” 张冲听了,心里也犹豫了起来,道:“我是从来不相信什么妖啊,鬼啊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以后不只是咱们哥几个住,还有蝶儿c杏花她们,有这些传闻,心里总会有些阴影,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再给吓一跳,那可就不好了。”小金道:“大哥说的有理,这宅子咱就不买了,我这就回去打发他走。” “也不用太急。”黄蝶儿一直躺在里面听张冲和小金说话,忍不住开了口。 杏花拉开布帘,张冲见黄蝶儿背后垫了枕头,靠着床头半坐了起来,急忙上前道:“怎么坐起来了,身子受得了吗?”黄蝶儿笑了笑道:“没那么娇气,我感觉好多了。”便转头看着小金,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我听听。”于是,小金便这这件事的前后详细说了一遍,黄蝶儿笑道:“这宅子古怪肯定是有古怪的。”却又转过头去,看着杏花道:“杏花妹妹,你怕不怕?” 杏花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怕。”张冲怪道:“那宅子可有鬼啊,你真的不怕吗?”杏花有些不解地问道:“鬼什么样啊,我都没有见过,少爷见过吗?”张冲摇了摇头,道:“我还真没有见到过,老三你见过吗?”小金笑道:“当然见过,赌鬼c酒鬼,满大街都是。”张冲笑道:“你说这些鬼不吓人,只恶心人。”又问杏花,道:“你真的不怕吗?” 杏花笑道:“我们林子里古古怪怪的东西多,我四哥就对我说,管他什么,一箭射过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张冲听了笑了起来,对小金道:“这话还真是老二说的。”杏花又接着说:“有一次我在林子里看到一只白色的狐狸,听老人家说那就是妖怪,我就按四哥说的,壮着胆子射了它一箭,没想到真的射中了,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 大家都好奇地问:“怎么样了?”杏花说:“我带着它到这宝山镇上,竟然换了五两银子。”小金惊叫道:“妹妹,你真的让人给骗了,这种白狐皮,少说也得值上百两,若是到了大地方,上千两银子都可能。”杏花吐了吐舌头,瞪大眼睛惊道:“这么贵啊!我以后要打着白狐,再也不卖给那个皮货店了。”小金点了点头,道:“对,咱就不卖他们,让他们坑人。若再有这种事,你便告诉小金哥,哥陪你去,保准再不让你上当。”杏花笑了笑道:“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叫你。” 张冲心中也很为杏花感到不平,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不对,急忙止住二人的话头,道:“打住,我说二位弟弟c妹妹,咱说的是不是有些跑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神秘的机关 “咱说到哪儿了?”小金抬头看着张冲,一脸蒙圈的样子,看得张冲恨不上去踹他一脚,咬着牙道:“严肃点,说闹鬼呢。” “闹鬼,闹什么鬼?”小金念叨了两句,终于想起来了,道:“对啊,然后呢?”“然什么后,这不正说着吗?”张冲没好气地道:“我问杏花妹妹怕不怕?” “她不怕。”小金回答地很干脆。 “我没问你。” “问她也是一样,她刚才说了她不怕。”小金笑道:“你也不想想,有二哥在后面教着,只怕现在是鬼见了她怕才对。”张冲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黄蝶儿笑道:“你们都听到了,我们两个可不怕,别是你怕了,拿我们当借口吧?别怕,到时候我和杏花保护你。” 张冲笑了笑,道:“你别埋汰我,真到了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转过头去,对小金道:“这件事要不先放一放吧,我心里总有些不太踏实。”小金也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小心驶得万年船,那我一会回去就把他打发走了吧。” 黄蝶儿听了,急道:“且慢。你们听我说,这儿不是久留之地,我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还是能早走一天就早走一天为好。若要走,咱们就得先找好落脚的地方,客栈里人多眼杂,是绝对不能住的。” 张冲点了点头,道:“道理是这样的,但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咱也不必急于这一时。还是先把病养好,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黄蝶儿看着张冲,苦笑一声道:“你真的不用太担心,我的身子我有数。就算等我再好一点,也用不了多久的,十天,最多半个月总行了吧?这么点时间,能做点什么?若错过这次机会,仓促之间,咱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看不如先盘下来,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咱们再另想办法。” 几个人正说着,却见大河和毛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张冲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大河站住道:“没有事,只是早上起来,见你房间里没人,怕出什么事,便跑过来看看你过来了没有,你在这儿就好了。” 小金笑道:“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大哥不来这儿还能去哪?”毛豆正色道:“可不是大惊小怪,今天早上我一出门,见万林峪的探子加了人手,又见老大房间没人,这才回去叫大河的。”张冲楞了一下,道:“康神仙可是说把笑屠夫搪塞过去,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事了,怎么突然又加了人手,你可看清楚了?”毛豆道:“这个绝对没看错,又多了几张新面孔,看样子身手都不错,估计可能要有所行动,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张冲想了想,道:“看样子他们根本没有相信康神仙的话,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继续确定咱们的身份。大河,从现在起,你一刻都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就在门口守着,只要是生人,就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大河有些担心,道:“若他人多硬闯怎么办?” 张冲也担心这一点,听大河一提,头更大了,但表面却不敢流露出来,故作镇定地笑道:“不要慌,有康神仙罩着呢,只要咱们还在这客栈里,他们直接动手的可能性不大。”正说着,却听杏花拍了一下床头,脆声喝道:“管那么多,只一箭射过去。” 张冲听了心里一哆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觉得看了看黄蝶儿,却见她也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去看小金。小金神情有些怪异,只直直地盯着杏花的手,张冲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娃不是吓傻了吧,可怜的孩子,我祝你幸福吧。” 张冲正偷着幸灾乐祸,猛听得小金一拍巴掌,笑道:“妙啊,我想到了!”大家都在满心思地想着如何应对万林峪的人硬闯的事,谁没也没提防,被小金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心道,“这货什么毛病,看这一惊一乍的。” 却见小金急跑几步,来到杏花面前,口中急急地说:“妹子,你且让开。”不等杏花退后,便硬挤过去,顺着床头摸了起来。小金把那床头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却毫无发现,满脸困惑地站在床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没有啊,不可能啊,没道理的。” 黄蝶儿抬了抬手,关切地问道:“三弟,你怎么了?”狗子闻言看了看黄蝶儿,见她举着手,突然道:“别动,听我的,慢慢把手放下来。”黄蝶儿楞了,下意识地举着手,狗子盯着她的手,轻轻地说:“好了,现在慢慢把手放下来。对,很好!” 等黄蝶儿将手放到床上,狗子笑道:“嫂子,你把手拿开吧。”说着便伸出手来,沿着黄蝶儿刚才放手的地方,又摸了一会,抬起头道:“大家现在都站到门口。杏花妹妹,你站在我身边,但是不要动。” 大家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见他一脸郑重的样子,看上去不象胡闹,便按他所说,全退到了门边。这时,小金抬起手来猛得往下一拍,只听“钆啦”一声清响,一道精钢栅栏突然从天而降,将大家与小金他们隔了开来。 “意外不意外,神奇不神奇?”小金很得瑟地看着大家,笑了起来。大河急走一步,上前拽了一下栅栏上的钢棍,感觉挺结实的,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力去拉,结果那钢棍竟然纹丝不动。毛豆也走上前来,先用手摸了摸精钢栅栏,又拿指头弹了弹,啧啧道:“乖乖,就这栅栏,便是用钢锯拉,没有一个时辰,怕也锯不开它。” 有了这玩意,便是冲进来三十五十个人又有何妨?张冲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大喜道:“老三,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机关的?” 小金没着急回应张冲,又摸了摸床边,手扭了一下,只听又是一声脆响,那道栅栏倏在就升上了上去,大家一齐抬头看去,哪里还能找到栅栏的踪影,不禁齐声喝彩起来。 小金这才笑着走了过来,道:“第一次进这个屋子,我就觉得怪怪的,感觉这间房子里一定的机关。我当时检查过,但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再加上这几日,嫂子的身子不爽利,更没有那个心思去琢磨这事了。刚才大河一说怕人硬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这间房子里有机关,谁又能进得来?可怎么来设这个机关呢?我的想法,当然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设个栅栏,把敌人被挡在了外面,自然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之前的怀疑来,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主意,既然我能首先想到加隔断,那么以前在这里设置机关的那个人也一定能想到。可惜我犯了一个错误,因为如果是我,我会把触发机关装在墙边的那个橱子里,所以就相当然地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边。直到刚才杏花妹妹拍了下床头,才提醒了我,这张床也是可以装的,结果最后在床边真的找到了。若是没有杏花妹妹,我可能现在还困在我自己的思维里呢。”到了这个时候,小金也没有忘了讨好杏花。杏花果然上了当,她见小金凭空找出来个机关,知他是有真本事的,心里不免就有些小佩服,又听他说自己有功劳,更是开心,再看小金时,眼神明显温柔了许多。 大河听小金说完,接着问道:“小金哥,你说这房间里还没有其他的机关?”“有,肯定有。”小金回答得很干脆。大河听了大喜道:“那你快找找,多一个机关,咱的安全就多一份保证。”“那还用你说,我不知道多一个机关就多一份安全吗?”小金有些不屑地道:“哪有那么容易,刚才那个机关你也看到了,现在你找找看,要是你现在能找到那个栅栏藏在哪儿,以后就算大哥倒了,我也不扶了,我就服你。”大河傻傻一笑,道:“这个我还真找不着,你还是接着扶大哥吧。” 张冲笑了笑道:“少拿我说事,有那功夫你再找找,万一找着了呢?”小金听了苦笑道:“真不是我不找,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也许还能找到一个。” “三天,还也许。”毛豆惊奇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小金正色道:“实话实说。”毛豆不解地道:“不会吧,怎么说你这巧手金待诏的名头也不是白得的啊!”小金摆了摆手,道:“在你们面前,我当然是叫巧手金待诏,但比起在这屋里设机关的那位爷,我这点本事,可就不够看了。”毛豆笑道:“这么低调,不象你的风格啊?难道说他比你的本事还大?”小金苦笑一声道:“不是比我的本事大,是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么说吧,人家看我这点本事的感觉,就象我看二哥识字一样。”毛豆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物啊,本事不得比鬼神还高明?” 张冲听毛豆说到鬼神二字,又想起买宅子的事,急忙道:“你不说鬼神我倒忘了,正好有件事,要和大家商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不速之客 买还是不买,这是一个问题。小金表叔的宅子和店铺,价格已经低到没有天理,若错过了这个村,再找这样的店,只怕就难了。但关于这宅子的传闻,却又让人不得不慎重,无论怎么说有命买没命住,都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大河斜倚在门框边,低了头搓揉着手指,表情十分轻松。他固执而严谨地恪守着自己的站位,买房置产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家奴应该去考虑的,若是家主不买,便是琼楼玉宇,也不值多看一眼。若是定了要买,就算是龙潭虎穴,只跟了过去也就是了,哪有那么多废话。 张冲看着大河一脸无压力的样子,只能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毛豆道:“你怎么看?” 毛豆淡然一笑,道:“现在最让人纠结的,不是买不买宅院店铺的问题,而是闹鬼的事情。鬼神之事,虽圣人不敢妄言。我在军中效命多年,虽不敢说身经百战,但苦仗恶仗倒真的打过几场,一仗下来,几千上万的尸体全摆在地上,中刀的c中枪的c中箭的,没有一个不是横死的。若说邪性,难道还有比那战场更邪性的地方吗?这么多年来,在战场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都见了不少,但实实地看到鬼却一次都没有过。大河,你也打过仗,你见过鬼吗?” 大河摇了摇头,笑道:“听到是听过不少,但真没有亲眼看到过。”毛豆接着道:“鬼神之事,过于虚妄,虽不能因我未见,便断说其无,但若把所有怪异之事都加在鬼神的头上,也不可取。要是真如小金哥听说的那样,宅铺之内确有异常,那定是有鬼,不过这鬼究竟是什么鬼,怕是难说。” 张冲笑道:“毛豆说到点子上了。这世间的人好象大多数都是怕鬼的,提鬼变色,这真的是有点冤枉或者高抬鬼了。若真的与人相比起来,那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牛鬼蛇神倒比正人君子更可爱。就我看来,这宅子里绝对不是闹鬼,而是有人在捣鬼?” “捣鬼?”小金听了突然笑了起来,道:“若这样说,这事倒真有可能,借鬼神设局施套,谋人钱财的事情并不少见,光我知道的就有不少,全是有名有姓的实事。” “你说的没错。”张冲笑着朝小金点了点头,继续道:“究竟是谁在捣鬼呢?现在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冤死的女孩子的亲人,欲要替她报仇,或许是因为明着来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只能用这种隐晦的办法,徐徐图之。若真是这样的话就好了,冤有头c债有主,等咱们接了宅铺,那人自然会追着小金的表叔而去,咱们这边自然也就消停了。第二种就太可怕了。这些人装神弄鬼,图的便是这宅子店铺。” 毛豆点头道:“老大所言极是,仇大莫过于断人财路,咱们突然横插一杠子,将他们到口的肉夺了去,此仇之大,不死不休。” “这怕什么?”黄蝶儿有些不屑地瞟了一眼毛豆,转过头看着张冲冷笑道:“若真如你所说,那倒更应该买了,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谁还怕谁不成?” 张冲苦笑道:“怕自然是不怕,但总要看值不值得。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施展起来,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能玩得转的,往往都是土著。咱们是初到易安,毫无根基,一上来就与这帮地头蛇干起来,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再加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咱们防不胜防,就更没有胜算了。最重要的是现在咱们折腾不起,我只怕这块肉太腻了,咽不下去倒也罢了,只怕勾着再吐出些来,就赔大发了。” 黄蝶儿冷哼了一声,道:“这也怕那也怕,连饭都不用吃了,防备噎死。”说着,转头看了看毛豆道:“我的意思是买,你也不必说太多的话,只说这宅子铺面,咱是该买还是不该买?” 张冲见黄蝶儿突然亮明了态度,一步将毛豆逼到墙角,急道:“这个问法,只怕有些不妥吧?”“你闭嘴。”黄蝶儿压根没想给张冲说话的机会,连看都不看他,只冷眼看着毛豆,等他表态。 “我的意见,当然是买。”毛豆想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字地回答道。“噫!”小金在一边怪笑道:“刚才你不是还说有人捣鬼麻烦地很,如今为何又同意了呢?或是如此,我也觉得该买了。” 毛豆摆了摆手,正色道:“小金哥不要说笑,我是认真的。正是刚才老大提起的那句咱们现在折腾不起的话,让我觉得应该买下这套宅铺来,咱们现在首先必须找个落脚的地方,正如嫂子所说的,你家表叔的宅铺是眼下最合适的。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没有再好的选择了。” 毛豆话音未落,院子里突然人声鼎沸,紧接着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原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人,冲进了院子。守门的老苍头刚要阻拦,没等他开口,便被人推到了一边,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那伙人抬了一张担架,只管往正房里跑去。 大河守在门边,看得真切,急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站在廊下,展开双臂拦住众人,高声喊道:“里面有内眷,尔等休得无礼,赶紧站住。” 那些人哪里肯听,只闷着头往里冲,大河势单力薄,眼见就被冲倒,张冲急忙喊道:“赶紧帮忙,三弟留下,我们出门,便关门放下栅栏。”说着便带着毛豆跑了出去。小金见张冲二人出了门,急忙跑上前去将门关上,闩好了门栓,这才跑回去,打开机关把栅栏放了下来。 外面的人见正房的门关上了,更急了眼,一个黑脸的汉子,看样子象是这伙人中领头的,高声叫道:“弟兄们,给我往里冲!”那伙人听了黑脸汉子的话,齐声大叫,又是一冲,便将大河等人挤到一边,那黑脸汉子见自己的人已经到了房门口,掩饰不往内心的兴奋,倚在廊柱边上大声道:“给我把门砸开,我看谁敢拦?” “我敢!”黑脸汉子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怒吼,只如晴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众人一惊,齐齐循声看去,却见狗子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院墙之上,手拿铁胎宝弓,雕翎箭已经搭在拉满了弓弦之上,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狗子手指一松,“嗖”地一声,雕翎箭便飞了出去,穿过那黑脸汉子的头发,笃的一声闷响,便将那人牢牢地钉在了廊柱之上。 那伙人见狗子凶恶,一时间被吓呆了,不由得站住了脚傻傻地立在原地。那个黑脸汉子倒是见过世面,虽动弹不得,口中却嚷道:“不要管我,继续往里冲。”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见狗子这箭不过是示警恐吓,心中都以为他未必敢真的动手伤人,又是一阵躁动,又有人开始砸门。 人都说,不见棺材不落泪,但狗子真没想到这黑脸汉子竟然是个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主,不禁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高喝一声,“好汉子,真有种,再吃得爷爷一箭,便是好汉。”说完又是一箭,这一箭来得更猛,直奔黑脸汉子的腮帮子而来,黑脸汉子又不能动,只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从他腮帮子对穿过去,只疼得啊得一声,便昏了过去。 “还有谁?”狗子狞笑着,再次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这下那伙人知道是真遇上狠角色了,再也不敢乱动。张冲c毛豆和大河赶紧乘势退到门口,用身子将大门堵住,双方对峙起来。 过了一会,那黑脸汉子醒了过来,唔唔叫了两声,有个疤脸的汉子便又叫了起来,“弟兄们,咱家大嫂命在一线,若不能进去医治,难道眼看着她咽气吗?”众人听了,又开始蠢蠢欲动。狗子知这人也是一个头目,急忙调整瞄准方向,正要一箭射过去,却听见有人叫道:“做什么呢,你们哪来的,这是什么地方,哪容得你们撒野?” 老吴有点闹肚子,跑到后面上了个茅厕的功夫,便听到动静不对,急忙跑过来,一看院里形势,当时也慌了手脚,急忙喝道。 “你来得正好。”那疤脸汉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我家大嫂去后山砍柴,摔了一跤,竟被竹竿捅伤了胸口,眼看就没命了,只好来求老神仙救命,没想到这几个人堵在门口,就是不放我们进去。” 张冲闻言看去,担架之上果然躺着一个妇人,胸口正插着一支竹竿,看样子应该是贯穿伤,到了现在,鲜血依然从伤口中汩汩地往外流,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老吴走上前来,看了一眼道:“纵是急症,也得容我请了我家先生才行,怎可这般冒冒失失地进来。” 那伙人见老吴口气有些松动,一个个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起张冲等人的不是来。老吴知张冲是不好得罪的,正为难间,东边角门一响,康神仙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汉子。“病人留下,其他所有的人都出去。”康神仙面沉似水地道。 疤脸汉子听康神仙让他们出去,急忙道:“我家大嫂生死未卜,我等怎好离开?”康神仙也不理他,只回头看着身后的那个中年汉子,冷冷道:“你的人闹够了没有?老吴,把这帮人全赶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笑屠夫 康神仙说完便带着老苍头进了西厢房。那伙人竟然也老实了下来,跟着老吴出了院子,到了门口,老吴指着站在墙头上的狗子道:“狗子,你小子又不是五脊六兽,骑在墙上做什么?快些下来。”狗子见那伙人并未走远,仍拖拖拉拉在外面磨蹭,便不理会老吴,只在原处站着。老吴劝了几句,见狗子压根不理,没有办法,叹了口气道:“行,那你就继续待在那儿,过会等我家先生出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个被钉在柱子上的黑脸汉子不时发出一声惨叫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笑屠夫四下里看了看,便笑嘻嘻地走到张冲面前,行了个礼道:“这位公子便是河州过来的张少爷吧?” 张冲已经将笑屠夫的来历猜了个大概,故作不知的上前一步,还了个礼道:“正是区区。仁兄看着眼生,怎么识得在下,难道以前我们见过面?” 笑屠夫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听老神仙提到过少爷的名字,说少爷气度非凡,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张冲谦逊地拱了拱手,笑道:“过奖了。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笑屠夫道:“小姓屠,单名一个苏字,就是本地人氏,日常也做些小买卖,当然与少爷的生意是没法比的,今日有缘得见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张冲冷笑道:“不敢当,在下初来贵地,不懂得规矩,可能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看在大家都是行商人的面子上,大人大量,不要与在下计较。但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屠大官人指教。” 笑屠夫象带了面具一般,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道:“公子客气,哪敢有什么指教,有什么事便请公子明示也就是了,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冲黑着脸道:“我家与我夫人家是世交,我们自幼便相识,对她的事情我还是很清楚的。她从小就没出过闺门,与我联姻后,也没离开过我的身边,不知道她怎么冒犯了仁兄,以致你们如此苦苦相逼?” 笑屠夫故作惊讶道:“公子此话是从何所起?咱们二人萍水相逢,今日只是初见,哪来的冒犯之说?” 张冲冷笑了一声,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我康世伯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就算我夫人真的得罪了仁兄也只是出于无意,就请仁兄明言,咱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还要按生意人解决问题的规矩办好些,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谈的,不如大家摆开了谈,谈开了,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兴师动众的实在没有必要。” 笑屠夫摆着手,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道:“公子可真的冤枉我了,我只是听康神仙提起公子,心中仰慕的很,便多问了几句。至于今天之事,我真的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与我没有一点关系。公子应该不知,我这个人是个直肠子,讲义气,平日里便结交了一些绿林里的好汉,说来也怪不得康神仙误会。” “真是误会?”张冲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那样最好不过了。咱们行商之人,最讲和气生财,我看屠老板也不象是个意气用事,好勇斗狠之人。如此说来,倒是我失礼了。”说着朝笑屠夫作了个揖,道:“都怨我一时急火攻心,迷了心窍,错怪了屠老板,在下在这里给屠老板陪罪了,请屠老板海量放宽,不要怪罪才好。” “不敢不敢。”笑屠夫急忙还礼道:“公子言重了,这样的事任出在谁的身上,难免都要恼火。我也劝公子一句,我看这些人不过是些庄稼汉,公子出身豪门,哪里见过这样的野蛮之人,这些人粗鲁无礼惯了的,其实对谁都是这个样子,不一定是针对公子的,公子不要多心,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或许真如屠老板所说。”张冲叹了口气道:“只是委屈了屠老板,真是过意不去。若以后屠老板到河州去,定要知会我一声。” “那是,那是。”笑屠夫搓着手,装着很激动的样子,笑道:“公子把这点儿事都挂在心上,倒叫我无地自容了。一个小小的误会,却能得公子相邀,若是如此,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让公子误会呢?” 张冲摆了摆手,笑道:“屠老板过奖了,我这个人是极爱交朋友的,咱们作生意,一分靠头脑,二分靠运气,其余七分全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如今来到宝山镇的地面上,少不了还要仰仗屠老板的庇护呢。” “公子可真是深谙这生意之道,真不愧是少年才俊啊。”笑屠夫赞叹一声道:“我在这宝山镇倒真还有个朋友,若要需要,公子尽管开口,在下定当效犬马之劳。” 张冲拱了拱手,道:“屠老板果然是个豪爽之人,若日后当了河州,我一定做一个大大的东道。” 笑屠夫听了,眼珠一眼,笑道:“这个少不了叨扰,在下还真和河州那边有一点生意来往。河州玉华街的史大官人也与我有些交情,不知张公子听说过个人没有?” “靠,又来。”张冲心中暗暗叫苦,“尼妹啊,这条路上的人是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为什么都这样试探人,可不可以换个招?没办法,还是继续划重点吧。”张冲从来都没去过河州,对那边的事一无所知,这重点可就难划了点。 笑屠夫见张冲有些发楞,疑心顿起,心道这个史大官人在河州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连他都不知道,这个什么张公子,八成是个西贝货了。正要开口继续催问,却听站在张冲身后的大河高声道:“一个卖生货的小贩也敢叫什么大官人,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张冲心中大喜,听大河这口气,应该是知道这个人,急忙回头喝道:“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大河晃了晃脑袋,虽然闭了嘴,但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张冲回过头,见一边的毛豆也微微的笑着,心里更有了底,便低声道:“高掌柜的,你认识这个人吗?”毛豆点了点头,张冲故作惊讶道:“怎么回事,你们都认得,偏偏我不认得?” 毛豆躬了躬身子,笑道:“少爷有所不知,若是说什么史大官人,少爷自然不知,但要说正宜兴的史万金” 等毛豆说到这儿,张冲就象一下子明白了一样,装作没憋住,扑哧笑了一声,却急忙收了笑容,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老是场外求助靠不住,下边不能再按着这货的套路出牌了。”朝着笑屠夫道:“既然早和那边的生意上的往来,我看我们两家也是有合作机会的啊。” 笑屠夫心中可就打鼓了,看这几位的意思,自己眼里的一方枭雄,在人家的眼中却如跳梁小丑一般,心里便犯了疑惑:“莫非这个张公子真的是出身河州张家,听说张家在义州也是有势力的,如果真的是自己判断失误,里面躺着的那位不是辣手文君,而是真正的张家少奶奶,那可就有些麻烦了。”但又不甘心,心说:“张家再牛也只好在河州,这万林峪可是老子的地盘,到了这儿是龙得给爷盘着,是虎得给爷卧着,不除掉辣手文君,后患无穷。宁可得罪这个姓张的,也不能让那丫头漏了网。”打定了主意,正要开口再问,却听张冲已经开了口,道:“刚才听屠老板说喜欢结识绿林好汉,这点咱们两个倒是意气相投,我也仰慕那些重义气,有血性的汉子,朋友里也有不少江湖上的英雄。我的一个好友,在江湖上也有点名气,老家便是义州的。” 笑屠夫听了,心道:“这货倒真不是个吃亏的主,我刚刚试探了他一下,他便要把这件事找回来。只怕问我是假,敲山震虎才是真。我倒要有听听,他能拿出什么样的人物来吓唬我?”便笑道:“是吗?公子不妨说说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的。” 张冲笑道:“我这朋友姓林,单字一个翼字,江湖上的人叫他飞天神鹞。”笑屠夫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飞天神鹞岂是好相与的?若张冲提的是义州众匪中的无论哪一家,哪怕是总瓢把子宋铄,笑屠夫都不会如此惊慌。毕竟他们的人马摆在那儿,任谁要都动手也得先好好想想。但林翼这种人就不一样了,高来高去,天马行空,多少人马对人家来说都没用,人家靠的又不是一对一的单挑,便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抽冷子来那么一下子,事就成了。 这次静逸真是气迷了心,发了毒誓,定要全歼李大头的队伍,带着三十多个弟子强攻万林峪,结果被打得大败,黄蝶儿受了重伤,她自己也挂了彩。要是她不作死,只带几名身手高绝的徒弟,悄悄潜入,那么此刻,李大头c笑屠夫只怕已经成了死人了,这也是李大头和笑屠夫发现了点蛛丝马迹就死盯着黄蝶儿不放的原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罪有应得 笑屠夫勉强一笑,道:“林老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我自然知道,说起来,我与他老人家还有过几面之缘呢。” 张冲笑道:“老林这个人随和得紧,为人是极豪爽的,前几天,我们在一起吃酒,喝了个大醉。” 笑屠夫心中一喜,暗道:“这小子果然是扯虎皮作大旗,险些儿着了他的道。”林翼本领超群,在江湖上的熟人不少,但据他所知,这个林翼绝对算不上是个随和的人,性子有些古怪不说,而且心思缜密,狡猾多疑,连与人一起喝酒的事都很少听说过,更何况是喝的大醉?想到这儿,却也不点破,仍带着那副招牌笑容,看张冲如何编下去。 张冲叹了口气道:“我当时看他形容憔悴,便问他,如何变成这副模样?你猜发生了什么?这老林竟然病了。你说林老英雄何等的本事,一旦遭遇了病,也和我等这样的常人无异啊!” 林翼最近一段时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难道真的如张冲所说是生病了吗?看张冲的神情坦然,不象说瞎话的样子,笑屠夫的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人生无常啊!”张冲感叹道:“看来无论高官大贾,还是担夫走卒,在这疾病面前,都是一样的。我从小蒙长辈教训,总以为流通天下,富甲一方,才是真正的男儿事业。这次出来先是与林老英雄相聚,再加上我夫人出了这档子的事,这一刻我倒真想撇了这份家业,跟着康世伯学些拈针施药的本事,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才是无上功德。” “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想法自然不是我们这种小商小贩可以揣摩的。”笑屠夫恭维了一句,又道:“老神仙救人生死,确实是活菩萨,真救星。说起老神仙来,倒要求公子一会在老神仙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将误会解释清楚,我这里先行谢过了。”张冲听了,便点头道:“屠老板客气,理当如此。” 老吴的心里很郁闷,干了这么多年的伙计,好容易等到掌柜的位子空了缺,谁想到千小心万小心,上了趟茅厕的功夫却出了这大的事情,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回到前厅,老吴叫过刚才在前厅里的栓娃c铁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直到心里骂痛快了,才住了口,把前厅大大小小c左左右右的事情全都重新交待了一遍,叫道:“你们两个兔崽子给我听好了,再出点什么差错,仔细了你们的皮。” 安排好前厅的事,老吴便急匆匆地往跨院而来。这次先生是真的生气了,好久可没见先生发这么大的火了,老吴的心里可真是不踏实。 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远远看见狗子还在墙上待呢,老吴带着哭腔道:“我说狗子兄弟,不,狗子大爷,你好歹下了啊,老蹲墙头上算是什么回子事。您老一不留神摔下来,您倒是痛快了,先生还得将帐记在我头上,我招谁惹谁了?” 狗子在墙头上这么久,确定见那伙人真的是走了,又听老吴这么说,也便不再坚持,一个纵身,从墙头上跳了下来,直奔张冲而来。 张冲让笑屠夫缠着,正没办法脱身,见狗子过来,顺势撇开笑屠夫,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拉住狗子的手,感激道:“这次又是亏得兄弟神勇,才让哥哥免受这无妄的羞辱。”狗子笑道:“那帮王八蛋已经走了,大哥只管放心,只要有老子在,谁也动不了大哥大嫂一根汗毛。”听狗子说得粗鲁,毛豆在一边故意干咳了几声,狗子听了,也装出自知失礼的样子,低下头来。张冲拍着狗子的手,回过头去看了毛豆一眼,道:“无妨,无妨,我就喜欢我这家兄弟这耿直豪爽。” 这时,老吴也跟了过来,看了看西厢房的门口,见那房门依然紧闭着,便悄声问道:“张公子,我家先生还没有出来吗?”张冲笑道:“康世伯一直没有出来,想是那妇人伤势太重,救治起来要费些功夫呢。”老吴早听康神仙说起与这张冲家是世交,自然要陪着小心,于是向张冲施了一礼,满脸愧色的道:“今日是小的的不是,一时疏忽,让公子了受惊,小的真是该死。”张冲急忙还了一礼,笑道:“老吴哥言重了,又不关你的事。快不要这样,你也是我康世伯身边依重的人,我怎么受起您的礼。” 老吴不知道张冲向来是满口跑火车的,还以为康神仙真是这样对张冲说的,心里立即美了起来,对张冲也更加的殷勤起来,又问了些住的习不习惯,还有什么需要之类的话。 那个妇人伤势确实不轻,竹竿贯胸而过。下手的人是个行家,手下留了分寸,没有伤到心脏,一时倒没有性命之忧,但救治起来还是相当的不容易。康神仙医术高超,但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将伤口处理处理完了,也是累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老苍头在一边见了,急忙拉过一张椅子,请康神仙坐下。 西厢房的隔音不好,康神仙坐在椅子上,外面说话听得一清二楚。猛然听张冲提到林翼,心中忍不住一惊,暗道:他如何结识得林老儿。又听张冲说林翼生病,更是惊奇。林翼前一阵子受了伤,就是在他这儿医治的,当时二人都小心得很,便是他身边的人也没有几个知道的,这张冲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听张冲说话的语气,应该确实是知道底细的,难道真的与林老儿是至交?那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老苍头将手边的事情收拾妥了,这才推开门走出去打水。老吴一见,急忙上前夺过水盆,打好了水,恭恭敬敬地送进去,伺候康神仙洗了手。康神仙洗罢了手,边往外走,边道:“你去后面找个婆子过来照料那妇人。”老吴急忙点头,道:“我这就去。周婆子手脚麻利,以前也曾过来照料过病人,就让她过来如何?”康神仙道:“这种事你定就好。”老吴听老神仙没有怪他的意思,终于放下心来。 张冲见康神仙走出来,急忙上前道:“世伯辛苦了,那个妇人如何了?”康神仙点了点头,道:“只是血止住了,若七日之内无事,那就没事了,若中间发起烧来,就全看她的造化了。” 张冲听了,心头一惊,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谍战片来,往往是死了无数的人,不过是为了两支盘尼西林。古代没有有效的消炎药,若是伤口感染了,那基本上就死定了,也不知道黄蝶儿的伤口怎么样了?正在兔死狐悲之时,却听康神仙喝道:“你怎么还在这儿,这位便是张少爷,你带的人呢,让他们进来绑走就是了。” 张冲抬起头,却见笑屠夫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作了个揖道:“老神仙冤枉啊,就是怕老神仙误会,我才没敢走的,刚刚我已经和张公子解释过了。张公子,你也说替我句话啊!”说着,又冲张冲连连拱手道。 张冲见了,急忙给康神仙行了个礼,道:“世伯可能是真的误会屠老板了,他与那些人没有关系。” 康神仙听了张冲的话,哼了一声,看着笑屠夫道:“这样最好!我今天也累了,中午就让老吴陪你吃饭吧。”笑屠夫听康神仙开口送客,急忙道:“不敢叨扰,若老神仙没有吩咐,那在下这就告辞了。”康神仙也不挽留,冷冷地道:“老吴,送客。” 老吴躬身应了,却没有动身,只拿手指了指那个钉在廊上的柱子的黑脸汉子,小声问道:“这个怎么办?”那汉子头靠在柱子上,翻着死鱼眼,连吓带疼,经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半死了过去。康神仙斜了那汉子一眼,道:“把箭拔出来,将他扔到大门外面。” “这个?”老吴有些为难,但见康神仙黑着脸,便不敢再多言,走到那汉子面前,一把插到头发里的那只箭拔出来,再要去拔下面那只穿着腮帮子的箭,手就抖了起来,稳了半天神,才抓住箭杆,闭上眼睛,咬着牙往外一拽。狗子这一箭力道极大,箭头已经深深地钻进廊柱里,老吴这一下楞是没拽出来,箭杆一动,却把那黑脸汉子惊醒了,吃疼不住,啊呀一声怪叫,老吴吓得一哆嗦,忍不住放手松开箭杆,只觉得两腿发软,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 狗子见了,大步上前,道:“老吴,看你也身强力壮的,力气怎么如此小?”说着,一抬手抓住箭杆,轻轻往外一拉,便将箭薅了出来。狗子箭用的可是南汉队的制式箭头,带着倒钩的,箭从那汉子的两腮拉出去,生生带下一块肉来,那黑脸汉子鬼哭狼嚎地一声恶叫,接着便跳了起来,两手想要去捂住伤口,可手刚一碰到面颊又迅速缩了回来,只虚捧着脸,哭喊着,低下头弯着腰原地转起圈来。 康神仙见了,怒道:“嚎什么嚎,比拿竹竿扎穿胸口还疼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机关秘密 一枪扎个透心凉,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便是张冲也能捅地出去,但是站在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无辜的人面前,生生将一根竹竿插进那人的胸膛,张冲只能说:“臣妾做不到啊。”毛豆做了多年的斥侯,自认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但听了康神仙的话,再想想那妇人的样子,忍不住后背也有些发毛。 “畜牲!”康神仙恶狠狠地骂了那个黑脸汉子一句,突然想起来,瞪着老吴冷言道:“没有通报,你为何将他们带进来?”老吴听了,可真急了,道:“今天早上我闹肚子,去了趟毛厕,听这边闹才跑过来看看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什么都知道?” “原来如此。”康神仙想了想,又问:“出事时谁在前厅?难道他们是飞进来的?” 老吴回道:“是栓娃和铁锁。” “他们怎么不拦着?” “我问过他们了,两个人说,拦了可是没拦住。” “没拦住?那为什么不进来通报?” “他们说没找到我。”老吴有些心虚,小声回道。 “没找到你,难道也没找到我?”康神仙冷言道。 “他们说当时太乱,晕了头,不知道怎么办了。” “晕了头?”康神仙冷笑起来,道:“这头也晕得太是时候了吧。你去让他们两个立即卷铺盖滚蛋。” 等老吴带着笑屠夫到了院子的大门口,康神仙又道:“工钱就不用结了,自然有人结给他们。”笑屠夫身子一顿,却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见笑屠夫走了,康神仙才回过头,对张说道:“走,咱们进去看看吧。” 小金一直贴在门口探外面的动静,听康神仙要进来,急忙先将栅栏收起来,这才跑过去将门打开,请康神仙等人进来。张冲走进来一眼就看见黄蝶儿面色苍白,神色明显差了许多,心中大惊,急问道:“蝶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杏花见张冲满脸焦急,急忙解释道:“是少夫人非要起来的。” “什么?”张冲一听,心中更加着急,有些生气地看着杏花道:“你怎么不拦着点,她这身子怎么能起来呢?” 黄蝶儿急道:“你吼什么,不关杏花妹子的事,是我非要起来的,你和妹子凶什么吗?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说着又要挣扎着起来,张冲见了,急忙上前,按着黄蝶儿的肩头,道:“又要动,你就不能安静些?” 黄蝶儿见康神仙也走过来,不好意思再闹,老老实实地躺了下去,却扭过脸去,不去看张冲。康神仙检查了一下黄蝶儿的伤口,又快步来到药橱前,找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拿过来让黄蝶儿服下,道:“还好,没有大碍,只是伤口有些挣裂了,服下药,再也不要动了。”说完,直起身来,对众人说:“你们都到门口守着,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张公子说。” 等大家都出去了,康神仙端详了张冲许久,才慢慢开口问道:“我刚才听你和笑屠夫说,你与那林翼是至交好友?” 张冲笑了笑,道:“我那是蒙他的。”康神仙心中一笑,暗道:“原来如此,我倒多心了。”却听张冲又说:“那林翼算起来应是我的长辈,他和我爹是至交好友,我与他只能论子侄的。” 康神仙心中大惊,急忙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他叫韩”康神仙问得急,张冲没有防备,脱口而出,但说到一半,却警觉起来。他现在已经确定义父的背景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虽然不清楚义父的真实身份究竟如何,但义父隐姓埋名自然有自己的苦衷,至少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的,于是立即住口,笑道:“他只是一个老伙夫,你肯定是不认识的。” 张冲的刻意掩饰倒让康神仙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笑道:“你倒与你爹极象,谨慎多疑,诡计多端。这么多年没见了,韩展可还好?” 张冲听康神仙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义父的名字,大吃一惊。眼前之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他怎么会认识义父?天神教的突然出现,凭空冒出来的金库,让张冲有点草木皆兵有感觉。虽然老韩头嘴上并没有承认任何事情,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与义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这个康神仙这么确定地说出了义父,不能不让张冲觉得心里发毛,手便不自觉地去摸藏在腰间的匕首,口中问道:“你是何人?” 康神仙见了,微微一笑道:“果然是有其父必要其子,心眼既多且小,省省吧小子,你都不对我说实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准备动手的黄蝶儿,笑道:“辣手文君,你最好是躺着别动。别说你,就是静逸那两下了,我也没有放在眼里。你最好老实一点,再动了伤口,万一化了脓,便是神仙也难救你了” 张冲和黄蝶儿都傻了,原来人家把他们的底细知道了个一清二楚,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康神仙笑道:“你们两个孩子也不用太紧张。我说多了,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现在只对你们说,我和你们是友非敌。”说着,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对外面的人说:“你们都进来吧,我有话要说。” 众人虽然一直站在外面,但里面的人说话都很小心,并没有听到什么,见康神仙满脸微笑,估计应该聊得比较愉快,谁也没有多想,依次走了起来。 康神仙看了看大家,道:“今天出了这件事,大家都要小心了。笑屠夫虽说是走了,但究竟会不会再来,什么时候再来,都很难说,山匪做事,反复无常很难预料。若是你们现在搬离,他们必起疑心,所以现在你们还要在这儿委屈几天。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一时半会,他们还不可能和我直接撕破脸皮。可我又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你们自己要留点心。”说着来到黄蝶儿躺着的床边,拍了一下,那个铁栅栏再次从天而降,康神仙道:“记清楚了,这儿有这机关,万一他们真的冲进来,这道栅栏可以帮你们抵挡一会。”然后,又快步走到装着医疗器械的橱子边,将摆在上面的一个药瓶的塞子拔出来,旁边的橱边框上刻着一朵牡丹花,康神仙便将那塞子放到牡丹图案上转了一下,一声轻响后,天棚开了一个小窗子,康神仙笑道:“将塞子往里一压,这儿便会放出一只响箭,我听了,自然会带人过来。” 众人看得呆住了,杏花嘴快,笑了起来,对小金道:“小金哥,你刚才不是还说那橱子里绝对不可能设机关吗?” 康神仙闻言楞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小金一眼,但没有说话,只快步回到床边,先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这才一转床边的机关,将铁栅栏收了回去,直起身来对小金笑道:“原来这个机关你们早就发现了。” 小金的心情有些激动,若刚才没有发现铁栅栏的机关在床上,还可以算自己一时疏忽,但示警的这个机关如此设置,他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以前将眼光都放在了架子上摆着物品上,没想到真正启动机关的钥匙竟然是瓶子塞子。小金急忙上前,对康神仙深施了一礼道:“请问,这些机关是老神仙设置的吗?” 康神仙笑着摇了摇头,道:“若要是配药炼丹我倒还算是个行家,但这机关,我却是一窍不通的。”小金听了,笑了笑,怪道:“刚才我动那个机关时,是刻意加了小心的,老神仙如何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铁栅栏呢?” 康神仙指着床边的机关笑道:“你来看,这个机关设在龙爪图案里面,周围都有些细纹,最长的这个龙爪,正对着其中的一条,启用一次,纹路就会往上走一个,如今这纹路变了,我自然也就知道有人动过了。” 小金闻言上前观瞧,果然见龙爪对着的纹路长短不一,转动一格当然非常清楚,心中更是佩服不已,起身又向康神仙施了一礼,道:“请问老神仙,不知这些机关出自何人之手,能否告知一二?” 康神仙笑眯眯地道:“怎么,你想见那设机关的人吗?我倒听她说起过,若是有人能识得这机关,必是高手。没想到,小哥年纪轻轻,竟然就能有如此手段。”说着,朝张冲笑了笑,道:“贤侄啊,你这帮兄弟中真是藏龙卧虎啊。” 张冲笑道:“多谢老神仙夸奖,我家三弟出身匠作世家,几代都有‘巧手待诏’之称,对机关设置也有点见识,对设置这机关的前辈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还望老神仙成全,代为引见。”小金在一边听了,急忙道:“我哪敢有这种奢望,若是能远远的与他磕上几个头,便是我这辈子天大的造化了。” 康神仙听了笑道:“金小哥能识破机关,确实有些能耐,也不必太妄自菲薄。我定会带话与她,你放心好了。”说完,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告辞径回后边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未雨绸缪 张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叹道:“这上午过的,竟然比一年很要长些。”毛豆在一边道:“谁说不是,到现在心还在怦怦跳呢。”又转过头去,看着狗子道:“狗子哥,今日亏得你那两箭,若不然还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烦呢!” 狗子笑道:“也是他们倒霉,今日正好带了箭过来。”小金现在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问狗子道:“也是怪了,二哥,没有事你把弓箭带过来做什么吗?”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怀疑,大家的兵器都是藏起来的,平常身上只留把匕首,连短刀都不敢带,听小金这样问,大家都转头看着狗子。 狗子笑了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昨日与妹子到镇子里去,也是我多了句嘴,说我得了一张宝弓,我家妹子也是爱弓的,听了便非要让我拿给她看看。昨日回来的晚了,我怕耽误了伺候嫂子,只得答应明日一早便送过来让她看,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这件事。” “我就说吗,杏花妹妹是咱们的大福星。”小金高兴地跳了起来,上前拉着杏花的手,叫道:“若不是妹子提醒我们就找不到那个铁栅栏,若不是妹子要看弓箭,二哥又怎么会把弓箭带过来?今日能解得围,真是妹子的功劳。” 狗子一把拉开小金,急急道:“有话说话,拉拉扯扯地做什么?”杏花听小金夸她有福,只是心里高兴,一时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直到听哥哥嚷起来了,这才害起羞来,红了脸,飞快地将手缩了回来。 张冲怕他们尴尬,急忙说道:“三弟所言极是,今天的功劳就是得全记在杏花妹妹的身上。”黄蝶儿听张冲这样说,便冷笑道:“现在知道杏花妹子的好了吧,刚才还对妹子那么凶。”张冲也不理黄蝶儿,只笑着向杏花作了个揖道:“全是哥哥的不对,哥哥给你陪不是了。”黄蝶儿对杏花道:“妹子,不用理这个没皮没脸的货。”众人听了,全都哄笑起来。 张冲又不敢生气,只好赶紧将话题岔,转头看着身边的毛豆道:“今天确实是巧事太多了,那笑屠夫拿话试探我,问我那个什么河州史大官人,没想到你们真的知道,这难道不是天助我也?” 大河是河州人,对当地的事比较熟悉。骁骑卫一直驻扎在河州,毛豆又是个斥侯,所以知道河州的事不比大河少多少。毛豆听张冲这样说,便把史大官人的事情大概向张冲说了一遍。 史大官人原名叫史河娃,是个船户,水性没的说,又习得一手好拳棒,平日里结交的全是些水贼海盗,后来发了些不明不白的财,便弃船上了岸,在河州玉华街开了家叫做“正宜兴”的生货店,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虽说正经生意也做,但私下里替人销赃的勾当也没少干。他的运气不坏,买卖越做越大,便改了个名字,叫做万金,穿上绫罗袍,带上轻纱帽,装出个斯文人的样子。不过,毕竟他做的是灰色生意,虽在河州也算得上是号人物,但那些世家大族还是不屑与他交往。这个史万金的手伸得很长,除了和南汉国各地的强人山匪有来往,与东阳国那边也有些勾结,这种人自然是骁骑卫的重点监控对象,所以毛豆才对他比较了解。 大河一直站在门口警戒,听毛豆说起史万金,心里对这个人倒有几分好感,便道:“这个史万金还算讲义气,对手下的人也不错。我进水师之前,经常在他铺子里扛活,工钱给得足,结算也干脆,干完给钱,绝不拖欠。” 张冲笑了笑道:“对谁好与咱都没有关系,咱们往后要做正经生意,见了这种人还是绕着走好。”说起生意,张冲便想起来了,对小金道:“你表叔那店铺c宅子的事得抓紧。现在看来,这儿是住不下去了,今天的事能平安地脱过去,全是侥幸,可好运气不会永远跟着咱的,所以咱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现在有康神仙帮咱,这是好事,但咱们不摸他的底,搞不清楚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而且我觉得他好象不仅仅是个名医或者客栈老板那么简单,至少会武艺,而且是个高手,很有可能还有些别的什么背景,不然李大头c笑屠夫他们不会给他那么大的面子。” 小金也点了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光从这间房子里机关就可以看出来。平常人家装个密室暗道啥的倒也常见,但这里的机关只怕不仅仅是用来藏财保命的。” 毛豆也道:“我倒没有见过太多的富贵人家,只是觉得这里的院落布置得过于精雅,绝非寻常乡野人家能造出来。大河,你进过王府,这里比王府如何?” 大河摇了摇头笑道:“我是个粗人,不会看这些东西的,在我眼里都差不多,就是王府要比这里大些。” 张冲点了点头,道:“先不去管这些,今天康神仙已经把话挑明了,至少他已经知道了我和蝶儿的底细,但他也表明与我们是友非敌,我们现在也只能往好处里想。不过,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这个康神仙是靠不住的,还是得靠咱们自己才踏实。” 小金道:“那我现在就去和表叔谈。”张冲伸了伸手道:“也不用太急,事已至此,更要稳下来。今天晚上,我和他见个面,算是把这件事给定下来,其余的事情全由你来办,至于价钱你看着合适就行,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差不多就可以了,还是命要紧。”小金道:“这个不用大哥嘱咐,我心里有数。” 张冲又道:“你明日便随表叔一起去易安县,一定要先去实地看了,才能和他交割。你家中以前也是有田宅的,是好是坏,还是能判断出来的,对不对?”小金点了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 张冲道:“若是可用,便盘下来,宅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要留,店铺里的伙计有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但是说好,三个月之内,只管饭,一分工钱没有。三个月后,咱们能看中,他也愿意留的,就留下来。还有,你接手之后,就不用回来了,这善后的事也够你忙些日子的。少则日,多不过十天半月,我们随后就到。”张冲想了想,又嘱咐小金道:“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不是说那个宅子不干净吗?你留心看了,若不能住,立即撇了宅子回来,咱们另做打算,可千万别舍命不舍财。我对那个地方始终是不放心,可别咱这边刚出虎口,那边又掉进狼窝。” 小金笑道:“这里面的厉害我知道,大哥放心好了,我就在那边等大家。”说完,便出门往前边去了。 张冲看了看大家,道:“杏花,从现在起,你一步都不要离开蝶儿。狗子c大河,你们两个也守在这儿,天大的事,也必须留下一个人,房门口必须死守,绝对不能放一个生人进来。”三人听了都点头称是,张冲便对毛豆道:“咱们现在就象聋子瞎子一样,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现在就出去打探,只要与咱们相关的消息,特别是李大头那边的事越多越好。” 狗子在一边听了,叫道:“我就是这儿人,打听消息,还是我去更方便些。”张冲摆了摆手,道:“你是当地人,方便是方便,但许多人都认识你,有些实话反而不会对你说。”狗子道:“不可能,毛豆是个生人,人家更不肯对他讲。” 毛豆笑道:“我先不对你说这个,我想问问你,二当家的你是知道的,无论山上山下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狗子笑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二当家的手下的那帮亲卫,做起斥侯来不比你差。” 毛豆笑了笑道:“你说的也算对,但你有没有想过,二当家的只有二十多个亲卫,除了每天跟在他身边的,剩下的最多还有十几个,就是这些人全部都撒出去,能得到多少消息?”狗子想了想,还是不服气地硬着嘴道:“或许他还藏了人在外面也难说。” 毛豆笑道:“若是藏,能藏多少,三十c五十,还是一百。不用说多了,若是他在外面还能有三十个人,他早就单干了,还能低声下气地窝在鸡头山上?” 张冲点了点头道:“毛豆说得有理,或许赵二当家的在外面还有后手,应该不会多于十个人,而且这部分人很可能就是以前跟着他受了伤的那些兄弟。” 毛豆朝着张冲笑了笑道:“大哥说过,赵二当家的没有钱,这个不奇怪吗?我们打了这一仗,就成了富人了,二当家的上山后,打了不下三四十场仗了吧,就算只有一半有油水的,那最少也得有万把两银子吧。二当家的不赌不嫖,不做生意不置田产,也没有招兵买马,这么多的钱都去哪儿了呢?所以这些钱只能有一个流向,那就是他用这些钱换了消息。听我的没错,我是老斥侯了,打探消息银子比交情更好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消息 大河一向看不惯毛豆,见他喋喋不休地在那儿卖弄,道:“你还是不要再得瑟了,那边有人过来。”张冲听了,往外望去,却见老吴带了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大河见老吴直奔他们的房间而来,急忙走出去,在廊前拦住他,抱了抱拳,道:“你有何贵干?”老吴笑道:“今天早上闹了这一出,你们应该还没吃饭的吧,小的特意让灶上备了些吃食,给少爷送过来。”张冲闻言走出来,笑道:“老吴真是及时雨啊,我刚才正说饿了,没想到你就送过来了,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 老吴笑道:“公子客气了,这是小的应尽的本份。”说着回头看了看身边那个妇人,妇人见了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食盒交给大河收了,便退了回来,又低眉垂首站在老吴的身后。老吴又道:“这个妇人姓周,人都叫她周婆子,这次是过来照顾西厢房那个妇人的。周婆子是家里的老人,手脚麻利,人也规矩,公子若有事,直接吩咐她就是了。”那妇人听了,又向前一步,与张冲福了一礼,张冲笑着摆了摆道:“有劳周婆子啦,你且去忙,有事我再唤你。”周婆子听了,又施了一礼,这才退下去,自去忙了。 张冲又叫杏花将食盒拿进去,先伺候黄蝶儿吃,又命狗子和大河,搬张小几出来,道:“咱们便在这儿凑合着用吧,菜放在房间里时间久了,味道一时散不完,少夫人受不了。” 老吴见他们开始吃饭,便告辞道:“各位爷用完了,放在那儿就行了,周婆子自会收拾。”说完就要起身。张冲忙道:“老吴,你且留步。”老吴站住脚,问道:“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张冲想了想道:“还有没有软榻,若有闲着的,还请拿两张过来,今天夜里我要守在这里。” 老吴想了想道:“外面应该没有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张,你且稍等,我去看看,若是有,一会便送过来。” 张冲等人吃罢了饭,毛豆自去打听消息,刚走不久,老吴便领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抬了两张软榻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两个伙计,每人怀里抱着两床被子。老吴上前道:“少爷,软榻给您抬过来了,你看放到哪儿?”张冲笑道:“老吴办事果然利索,怪不得康世伯离不开你。好了,老二c大河,你们抬一张进去,另外一张就放在廊下好了。”老吴听了张冲的话,心里更是高兴,殷勤地道:“我怕各位夜里禁不住秋凉,又多带了两床被子,若是不够,你只管吩咐周婆子就是了。”张冲点了点道:“老吴果然细心,如此就多谢了。” 等一切安排妥当了,老吴又叫过周婆子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伙计小厮离开。张冲回到屋里,黄蝶儿道:“如今也没有什么事了,你老在这儿呆着少不了无聊,还是去别去转转吧。”张冲笑道:“去别处只怕更无聊,还是陪着你好些。” 一日无事,直到下午,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毛豆从外面回来,进了屋,张冲便让大河和狗子去门外守着。杏花知张冲他们有话要说,也起身道:“我去看看晚饭好了吗。姐姐晚上可想吃点什么?”黄蝶儿笑道:“这几日总觉得身上乏得很,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今日动了这一下,没想到胃口却开了。中午那个拌鸡丝,酸酸甜甜的,倒是可口,你去看看,若是有便再要一盘回来。晚上你大哥要应酬,就不用管他了。毛豆,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点?”毛豆急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嫂子关心,我可能还有事情,在前面吃就行了。”黄蝶儿听了,笑道:“正事要紧,你只管去忙。”又吩咐杏花:“你再去问问你四哥,还有大河,他们想吃点什么,一并带过来。”杏花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张冲坐在中间太师椅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等毛豆坐下,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今天有没有收获?”毛豆道:“还算好吧,真打听了点事。”张冲笑了笑,顺手倒了杯茶,递给毛豆,道:“不用急,先喝杯水,慢慢说。” 毛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我今天出去转了一趟,这个镇子上一共有三家客栈,除了咱住这家,还有一家叫顺风客栈的,是李大头的暗桩,这个是公开的,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另外一家叫悠然客栈。”张冲笑了笑道:“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意思,听上去有些雅致的味道。” 毛豆摆了摆手,笑道:“莫污了雅致这两个字,其实就是个大车店,住的都是些车把式,挑担货郎之类的人。你还记得咱们在神集听说的闹鬼吗?就是发生这个客栈里。”张冲楞了一下,问道:“闹鬼的事查清楚了没有?” 毛豆道:“消息不太准确。这个镇子上只有一座象样的酒家,叫如意酒家。我中午在那里吃饭时,听到有食客说起这件事来。宝山镇和神集镇不一样,宝山镇可以说是土匪窝,在万林峪一带的土匪基本在这儿都有暗桩,我怀疑这个如意酒家也是,只是暂时没搞清楚是哪个山头的。这儿的人经历过事,所以差不多都不认为是闹鬼。听他们议论好象是翠峰山的人干的。”毛豆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偷偷朝黄蝶儿那边看了看。 黄蝶儿的脸色一变,张冲便猜了个大概。这件事,很可能是静逸师太带人夜袭万林峪,正好被那个起夜小解的车把式看见,为了不暴露形踪,于是他们便大开杀戒,干掉了这个倒霉蛋。张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杀人灭口,对土匪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翠峰山上都是些出家的修行之人,也可这种不上台面的事,他真实有些接受不了,忍不住脱口道:“滥杀无辜,着实可恶。”。 毛豆听了偷眼观瞧,见黄蝶儿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急忙岔开话题对张冲道:“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我估计与咱们应该没有关系,也就没有太在意。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今天上午来的那帮人,的确是李大头的人,这帮人现在还没有离开镇子,都在顺风客栈那边住下了。” 张冲听了心里一紧,道:“那笑屠夫呢?他也住下了吗?”毛豆道:“没有,应该是回山了,这种老狐狸应该不敢在外面过夜。”张冲一笑道:“也对,要是不小心,也不能活到现在。” 毛豆又道:“西厢房那个妇人,是镇上的一个寡妇,听说以前她那个男人也是土匪,就是死在李大头他们的手里。”张冲怒道:“这是要赶尽杀绝吗?”毛豆摇了摇头,道:“可能不是,好象是那妇人自愿的。” “自愿的?”张冲和黄蝶儿都惊呆了,这可是拿竹竿对着胸口硬捅啊,连这都能自愿,这妇人的口味未免也太重了些吧?看着二人惊诧的神情,毛豆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咱们都在山上待过,一个普通的喽兵,拼死拼活能有几个钱?就说我吧,光棍一条,没牵无挂的,又常年在山上,没佬花销,这么多年了,有多少积蓄?便是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那妇人的丈夫只怕连我都不知,能往家里拿回多少?但对个妇人说,日子再苦,有个男人,总还过得下去。可这男人偏偏又是个短命的,撒手一走,他倒是解脱了,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老娘,和一双没成年的儿女。听说前段时间,她婆婆生了重病,儿子偏又跌断了腿,便开始做暗门子,可年纪太大,又没什么姿色,连吃喝都赚不出来。这伙人拿出银子来,她能不动心?” 黄蝶儿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妇人真是可怜人。”张冲也叹道:“外人眼里,山匪都是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无比的潇洒快活,可谁能想到,真正的生活却比山下的穷人还要潦倒一些。咱们义州境内盗匪多如牛毛,只怕过这种日子的却不是少数。”毛豆也点了点头,又道:“大哥说得是,不过,那帮人出了这么大的本,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只怕不会就这样轻易罢手。”张冲点了点头,道:“那是肯定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加着小心就是了,还有,西厢房的那个妇人更要防着她一些,连命都敢卖的人,绝对不能小视,别一时心软,坏了大事。” 正说着,听见外面有说笑声,张冲便冲外面喊了一句:“是谁在外面?”话音刚落,房门一开,却是小金探进头。小金过来时,看见狗子和大河站在院子里,一问才知道毛豆和张冲在里面说话,知不便打扰,便站在外面和二人说起闲话来,聊得高兴,不觉说笑声便大了起来。小金对着张冲笑了笑,道:“是我。” 张冲见是小金笑道:“原来是三弟,来了怎么不进来,在外面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神奇的复活 小金笑道:“也没有正事,只是听二哥在那边说疯话,大家忍不住便笑起来。”张冲笑道:“这倒不新鲜,老二一向说话大刮风,这次又说了些什么?” 小金笑了笑,道:“还不是说起西厢房那个妇人,不知怎的就说起她受的伤来,狗子便说他倒听了个怪事,昨日在前面,正好碰到他们村子里的一个人,那人说他前段时间在林子里遇上一个人,躺在草丛里,肚子被人用刀划了个大口子,肠子都露出来了。他以为那人死了,便想将那人就地葬了,也算行了件善事,正要动手,没想到那个人却睁开了眼,还向他借了针线,自己把肚子缝好便走了。你说这不是扯吗?人这身皮难道和衣裳一个样,破了缝缝补补还可以用?我和大河听了都笑得不行。” 毛豆听了,笑道:“小金哥这话倒不完全对。我以前在军中时,我们斥侯营里有个兄弟失了手,被东阳军破了腹,跑回来时肠子都拖出来了,军医过来看了也没办法。那个兄弟便求军医给他缝了,说怎么也得留个全尸。没想到缝完以后,那个兄弟竟真的活了下来,这是我亲眼见的。不过,象那个兄弟那般幸运的应该没有几个。” 小金怪道:“这世上竟然真有这种奇事?”狗子在外面听了,便得了理,笑着走进来,大声道:“我说是吧,你们还不相信。”小金不服气,道:“毛豆也说了,这种事万难逢一,你村子里的人怎么就那么巧遇上了,许是编出来唬人的也未可知。”狗子一听,便急了,道:“人家可是有名有姓的,还能假了?”小金只不相信,便道:“随便编出个名字来,咱们又上哪里去找?毛豆还是督军大人来,神集镇上的人还不是都信了。” 狗子见说不过小金,气得摆了摆手,道:“我不与你这种没头脸的说。”转过头去,对毛豆道:“毛豆兄弟,我只对你说。你在山上时,也是战队里的,对义州地面上的人马应该熟吧?”毛豆笑了笑,道:“也不敢说是熟,只是知道一点吧。”狗子道:“那就好了,我对你说的这个人,你可能就认识。我们村子里的人后来想起来了,说那个破了肚子的叫张什么宾,也是个大当家的。你有知道不知道?” 毛豆想了半天,慢慢道:“你说的莫不是张文宾?”狗子连连点头,道:“好象是,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张文宾,我当时还想,我家大哥也姓张,看来这姓张的都是有本事的。” 毛豆一说完“张文宾”这三个字,张冲便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我靠,这是要搞事情啊!难道这货真的没死?”张冲心中惊道,但转念一想,“大家都是开了挂的,真是躲过此劫,倒也在情理之中。”顿时心里便开始泛酸水了,不由的看了看黄蝶儿,心中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此时的黄蝶儿早就方寸大乱,张文宾还活着,那她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对张文宾,毕竟她和这个人是有婚约的,张冲说张文宾的种种不是,那也是张冲的一面之辞,张文宾又会怎么说呢?万一张文宾有让人信服的理由,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张冲呢? 毛豆见张冲脸色大变,心中疑惑,急忙问道:“老大也认识这个张文宾?”张冲正想得入神,被毛豆这么突然一问,倒吓了一跳,急忙稳了稳心绪,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狗子没有注意到张冲神情的变化,仍然好奇地问毛豆道:“这个张文宾是怎么回事?”毛豆道:“张文宾听说是义州城里的一个富家子,后来家时里遭了官司,出狱后便上山落了草,就在万林峪一带活动,你怎么会不知道?”狗子听了,恍然大悟道:“你说得是张先生吧,我倒真见过一面。斯斯文文的样子,人才也好,大家都说他当山匪可惜了,那样子怎么看也是秀才老爷的命。原来他的名字叫张文宾啊!”毛豆笑道:“可能就是你说那个人,不过前段时间听说全伙让李大头给端了,人也没了,没想到他如此命大。不过,这儿离咱鸡头山太远,我也不大清楚具体的事。” 小金在一边听了,道:“好了,咱这边火都上房了,就别去管什么张先生,还是张文宾了,他死他活与咱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能不能活还两说呢。”边说边看着张冲道:“我基本上已经和表叔说好了,最后谈的价钱是两百两银子,里面我有五十两的好处,也就是说,只要一百五十两就好。” 狗子笑道:“果然是亲戚,好处给的这么多。”小金白了他一眼道:“你莫打岔,这边说正事呢。大哥,你看如何?” 张冲此时心如乱麻,哪还有心思与小金说这些,有些心不在焉地道:“这些事,你看着办就好了。”小金笑道:“若不是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我估计一百两就差不多能拿下来。我对他说,今天晚上你有些空闲,他高兴的不得了,便央我定要请你过去见面。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去安排酒水了。不过,等一会大哥过去了,还要把价再往下压一压,这样我好说话。” 张冲点了点道:“我知道了。你表叔出了这么大的血,今天晚上还是我们请他吧。”小金摆摆手道:“不用,恶人做到底,还是让他请客吧。” 说实在的,张冲现在真的什么人都不想见,无论是小金的表叔或者其他什么人,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留下吗?若真的留下来,和黄蝶儿说些什么?“还是躲出去吧。”张冲想,“大家都静一静可能会更好一些。”便站起来,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过去,毛豆你也一起吧。” 毛豆听了,也站起身来,跟在张冲的后面,边往外走边道:“我就不去了,今天晚上我约了人。”小金怪笑道:“可以啊,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真不愧是老斥侯啊!”毛豆摆了摆手笑道:“我只当你夸我好了。说来这事还真是个意外收获。” 张冲听了,站住脚问道:“什么叫意外收获,你且说来听听。” 毛豆笑道:“我今天中午在如意酒家吃饭的时候,邻桌坐的是易安县衙里的一个典史。这几天他带着几个衙役过来催粮,这几日一直在镇上住着。我便和他搭了几句话,他知我是河州张家的掌柜的,也有与我结交的意思,我便约了他今天晚上一起吃酒,刚才我已经在前面订了酒席。” 张冲点头道:“这个好,日后我们到了易安,少不得要和县衙里的人打交道,若是能有个自己的眼线,事情就好办许多。这个典史你要抓住了,一定要让他为我们所用。” 毛豆点了点头,道:“这个我晓得,中午我约他时,他推说晚上可能不得空,但我有把握,他绝对能来。我虽只与他说了几句话,却能感觉到这个人是极贪的,只要有银子,他应该比条狗都听使唤。” 张冲笑道:“那样更好,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那样咱们才没有办法。” 三个人刚出了门,正好遇到杏花并周婆子拎了食盒回来。张冲心里终究放心不下,又跟着回了屋,嘱咐杏花道:“今天夜里,我们都有事,你要格外小心。”又对狗子和大河说:“虽说笑屠夫已经回了山,但你们可不要大意,说不定他早就安排好了也难说。”大河道:“老大尽管放心,我们加着小心了。”张冲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我到前面,事情也未必顺利,若是晚了,我也可能就不过来了,你们一定把门关好。”狗子笑道:“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有我们守着,谁也动不了嫂子。” 狗子这么一说,张冲心中更加黯然,也不敢再去看那黄蝶儿,只低着头走了出去。黄蝶儿见张冲这个样子,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心中更乱,倒下头闭上眼睛,眼泪却流了下来。 三人一路回到客房的院子,小金的表叔早就在雅间的门口候着了,见小金引了张冲过来,急忙上前,作了揖道:“给张少爷请安了。” 张冲也不说话,只略略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小金的表叔不知道张冲现在正心烦意乱,只道是世家子弟颐指气使,心中更加了几份忐忑。 小金又指了指毛豆道:“这位是高掌柜的。”表叔听了,心中暗暗叫苦,不禁暗骂自己这个侄儿真是不会办事,好端端地怎么又把个掌柜的也拉过来,难不成这好处还得加一些,但表面上却不敢怠慢,急忙行了个礼,道:“早就听我侄儿说起过,高掌柜的辛苦了。”毛豆急忙还礼道:“您便是金先生的表叔吧,幸会幸会。” 小金表叔拉了一下小金的衣襟,悄声问道:“可以入席了吗?”小金点了点头,躬身对张冲道:“少爷咱入席吧。”张冲面无表情地跟着小金往雅间里走。小金表叔跟在后面,侧身让毛豆道:“高掌柜的请。”毛豆笑道:“表叔客气了,少爷还有差事与我,我就不叨扰了。”表叔听了,心中大喜,少不得再说几句好听的,便辞了毛豆,快走几步进了雅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吐血 张冲没有崩溃,小金差不多已经疯了。一晚上,张冲完全不在状态,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语无伦次,小金好几次忍不住在桌子下面,伸过腿去踢他,但张冲似乎浑然不觉。现在他终于理解了张冲常说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究竟是何等的虐心。 小金的表叔也基本上被玩残了,走南闯北这么久,今天遇上这么一位还真是第一次。说起话来没个准头,天上一脚,地上一脚,谁都不跟谁挨着,心里便犯嘀咕,暗想:“难道这些豪门大户出来的人都是这样聊天的?”不过,心里却暗暗高兴,没有什么比做生意时遇到一个傻子更让人开心了,看到小金三绕两绕,便把自家的糊涂少爷推到坑里,小金表叔再听小金说话,就觉得顺耳多了。 张冲心中烦躁,只想借酒浇愁,来者不拒,每喝必干。虽说他是有酒量的,但举杯消愁愁更愁,越喝心情越坏,不觉便露出了醉意来。小金怕张冲酒后露出马脚,急忙给表叔使了个眼色道:“我家少爷这天累了,我看咱就到这儿吧。”小金表叔见张冲已经答应了将宅铺交易之事,全部交给自己的侄子处理,不知道是不是醉话,也巴不得见好就收,立即站起来,与小金一左一右扶着张冲走了出来。 一弯上弦月挂在半空,时近中秋,月色较寻常明了许多,白花花地洒在地上。走了几步,张冲见小金他们二人扶他,便挣扎道:“我没事,你们放开我。”张冲说话的声音挺大,但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了,听上去乌里哇啦地。 小金哪敢由着张冲胡闹,只死死扶住的他的胳膊,见张冲迈步向跨院去,想那边连个正经躺的地方都没有,喝水起夜也不方便,进来出去的,带着黄蝶儿也睡不好,便对张冲道:“少爷,咱们还是回房间醒醒酒再到那边去吧。” 小金说完等了一会,没听见张冲没有回话,歪头一看,原来张冲已经睡过去了,于是苦笑道:“表叔,搭把手,把我家少爷架屋里去吧。”人喝醉了,死人一般沉,爷俩个又都是瘦弱的,用尽了洪荒之力,才把张冲抬到床上。 小金将张冲安置好了,便和表叔出了门,站在门口说了会话,和他约好了明天一起去易安交割,表叔听了,乐哈哈地回去准备去了。 表叔走了,小金又折回房里,将张冲的靴子脱了,又把衣带松了松,让他躺得能舒服些,这才出了门,直奔前厅。此时天色已晚,老吴正招呼伙计们收拾桌椅,见小金进来,有些奇怪,笑道:“金先生,怎么这么快就吃好了?”小金笑道:“我家少爷喝了几杯乏了,要早些儿歇息。我过来看看,有没有滚开的水,拿壶与我,我好沏茶给少爷醒酒。” 老吴听是张冲要水,急忙应道:“有有有。这一壶便是滚开的,刚刚送过来的,我这就让人送过去。”张冲现在这个样子,小金可不想让外人见到,万一他说出一句醉话,再让有心的人听了,谁知道能造多大的后果?急忙道:“不用客气,我已经过来了,直接带回去就好。” 小金拎着壶,推开房间的门一脚还在外面,就见张冲突然半坐起来,看样子是想吐,便急忙跑过去,将水壶放在桌上,顺手抄起脸盆跑过去帮他接着。张冲吐了两口,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金在一边轻声道:“大哥今天晚上喝得太急了些,菜都没吃几口,如今哪里吐得出来?你且躺下,我去沏点滚烫的茶来,你喝了再睡,不然酒留在肚子里,烧坏了胃。”说着放下脸盆,想先帮着张冲躺下。谁想刚凑过来,就听张冲“啊”地一声吐了出来,小金躲闪不及,感觉连脸上也被喷了些,热热的,黏黏的,急忙放开张冲,忍着恶心,摸了脸一把,刚要去擦手,突然觉得不对,抬起手来,仔细一看,手上沾的却是鲜血,再看张冲面色苍白,直挺挺地摔在床上。 小金吓呆了,楞了一会,这才叫起来,“了不得了。”撒跑就往前厅跑。老吴见小金跑得匆忙,没等他开口问,小金已经到了他眼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快去找康神仙救命,我家少爷吐了好大一口血。”老吴一听,也吓了一跳,一刻也不敢耽误,道:“我这就去。”说着出了门往后院里跑去。 康神仙已经换了衣服,正准备上床休息,听老吴一说,也吃了一惊,衣服来不及换,便命老吴带了药箱,三人一路急走,进了房间,只见张冲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康神仙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把了把脉,又起身看了看张冲的脸色,道:“无妨。”回头问老吴拿过药箱,取出一枝银针,在张冲的人中扎了一针,只听张冲嗯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小金见张冲醒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张冲见康神仙一众人等站在自己的身边,有些儿蒙,便问:“这是怎么了?”小金道:“你刚才吐了一口血,便昏了过去,生生把人吓死。”张冲勉强一笑道:“我没有事的,你们不要担心。”小金道:“血都吐了,怎么会没事,你还是好好躺着别动,嫂子那边自有我去回一声。” 张冲听小金又说起黄蝶儿,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只觉得嗓子一甜,又吐了一口血,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康神仙见了,叹了口气,道:“这事怕是有些麻烦了。”回头吩咐老吴道:“你去找两个人来,把少爷抬到后院去吧。” 小金一听急了,忙问康神仙道:“老神仙,我大哥这是怎么了?”康神仙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敢肯定,我先把他带回去,看看情况再说,你也去对你们的弟兄说一声,让他们先不要着急。”这时,老吴已经带了两个伙计抬着一张担架走了进来,大家一起动手,将张冲抬到担架上,两个伙计便抬了往后宅里去。 小金跟到门口,康神仙便拦住他道:“他现在需要绝对静养,里面自有伺候他的人,你就不要进去了。”小金听张冲说过,康神仙自己说与他们是友非敌,虽说并不十分放心,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 眼看着张冲被抬进了后院,小金便掉头往跨院跑。狗子见小金火急火燎地跑进了院子,大惊道:“出了什么事,跑得这么急?” 见了狗子,小金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两腿也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道:“二哥,大哥突然吐了血,昏过去了。”说完,忍不住哭了起来。 狗子见小金哭了,惊地跳起来,叫道:“怎么会这样,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吐了血呢?”大河急忙架起小金,问道:“你先不要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黄蝶儿听外面吵嚷,急忙让杏花去来看看。杏花出来,见小金哭得说不出话,急忙跑回来对黄蝶儿道:“好象是大哥突然吐了血,昏倒了。小金哥只在那边哭,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黄蝶儿一听,心中立即就急了起来,挣扎着就要起来,杏花见了,赶紧拉着她道:“你不要起,碰了伤口可不是玩的。你且躺着,我唤他们进来就是了。”说着,便对着外面喊道:“四哥,你快叫小金哥进来,姐姐要找他问话。” 狗子和大河听了,急忙把小金连拉带抱地扯进屋里。黄蝶儿便急忙问:“三弟,你先不要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哭了这一会,小金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听黄蝶儿问得急,忙走过去道:“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想了想,又道:“只是大哥今天好象情绪不大对,说话都颠三倒四的,酒也喝得猛。” 狗子摆了摆手道:“大哥酒量一向大,你还是捡重要的说。”小金没有心情和狗子抬扛,接着道:“我见大哥喝得有些醉,便把他搀回房间休息。打了开水回来,见他坐起来,我便过去扶他,没想到他就吐了血。我当时就吓傻了,只好去找老吴让他去叫康神仙。康神仙过来给他扎了一针,就醒过来了。我看大哥好了,还以为没事了,便说要过来回一声,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大哥又吐了一口血,人也又昏过去了。现在已经让康神仙抬到后院去了,康神仙虽说没有什么事,但样子也挺紧张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有事还是没有事。” 小金说完,黄蝶儿心里差不多明白了,她知道,她才是张冲吐血的病因,但她又不能对任何人说,想了想,才转过头来对杏花道:“快扶我起来,我要去看他。” 狗子见黄蝶儿挣扎要起,急道:“大嫂,你别太着急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呢,留神再动了伤口。你现在过去也没有用,那边有康神仙呢,大哥绝对没有事。” 黄蝶儿忍着痛起了身,咬着牙冷冷地道:“不行,我今天一定得见到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怪病 一切都在毛豆的掌握之中,那个典史果然如约而至。万林客栈厨师的手艺并不在如意酒家之下,而且毛豆又是专门挑着名贵的菜点的,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酒也是上好的陈酿,清汤寡水了多日的典史一看便口水直流,甩开腮帮子一通猛吃,心情更加好了几分,觉得毛豆确是个可交的人,三杯两盏美酒下肚,两个人已是亲如兄弟了。 毛豆只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也不急着开口要典史办什么事情,只聊些兄弟情谊。典史在衙门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知毛豆是看长远的,又见他懂规矩,惯会来事,心中欢喜,毕竟与知趣的人在一起,才有趣,一场酒下来自然是宾主尽欢。 送典史出了客栈大门,毛豆回到前厅,见店里的伙计一个个神情紧张,忙忙碌碌的,心中好奇,便扯过一个来问,那个伙计认得毛豆,便道:“高掌柜的,你怎么还在这儿?你家少爷吐了血,只怕不行了。” 听了伙计的话,毛豆怒道:“只管放屁,晚饭前我们还在一起,一直好好的,什么叫不行了,再咒我家少爷,看我不大嘴巴抽你。”那个伙计甩开毛豆怪道:“我不与你说了,好好告诉你,你倒凶我。这就是刚才的事,你自去后面看看,倒底是不是真的?”说着便跑开了。 毛豆见那伙计的神情不象是说假话,头嗡得一声就楞住了。现在谁都可以出事,唯独张冲不能有事,他是大家的主心骨,若是他倒下了,他们这些人怎么办?毛豆不敢再往下想,拔腿便往后面跑。到了房间一看,房门大开,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急忙转身跑出来,好容易看到一个伙计,问了才知道,张冲已经被抬到后面了。毛豆便一路追下去,到了门口也顾不得内外有别,只往内宅里闯,守门的家人急忙将他拦下,两个人便在门口拉扯起来。 早有人往里报了康神仙,康神仙知毛豆心急,便吩咐放他进来。进了前院,康神仙走了出来,毛豆见了,急忙上前问道:“我家少爷怎么样了?我在前面听说是吐了血,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康神仙道:“你家少爷不过是急火攻心,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他现在的情绪似乎是非常不稳定,所以我把他接过来,只是暂时把他隔离开来,让他绝对静养罢了,你也不用太着急。”毛豆心里一凉道:“我现在可以看看他吗?”康神仙道:“他现在在昏迷之中,我刚才给他吃了点安神的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要愿意看看他,就进去看看吧。” 毛豆跟着康神仙进了房间,见张冲躺在床上,睡得很安详,神色也与往常无异,这才放下心来,回身在康神仙面前跪倒,道:“我大哥之事就全仗老神仙慈悲了。”康神仙急忙将毛豆搀扶起来,道:“言重了,我与他父亲是至交好友,他也是我的子侄,我自然会用心的。”毛豆听了一惊,心道:“没想到大哥与他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老神仙会这么下力帮我们。”便急忙又施了一礼道:“我们不知道您老是大哥的长辈,这几日失礼了,请老神仙恕罪。” 康神仙皱了皱眉头,道:“好了,就别在这里讲这些虚玄冷套了,你还是快些出去吧,莫惊了他。”毛豆又施了一礼,便告辞离开。刚走到屋门口,康神仙又追了上来,小声叮嘱毛豆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人,这几日就不要过来了。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惊动他,一旦他经受不住,乱了心性,那就一点办法没有了。”毛豆点了点头,出了康家内宅,便直奔跨院而来。 毛豆进了院子,见正房门口没人,心中大惊,急忙往里跑,进了屋,见黄蝶儿却已经站在了地上,大家正围着黄蝶儿七嘴八舌地劝说,竟没有人注意到他进来,急忙高声喝道:“都在做什么?” 听了毛豆说话,大家才转过脸来。狗子叫道:“你来得正好,嫂子非要去前面看大哥,我们劝不住啊。”毛豆却不理他,只阴着脸道:“大哥刚刚病倒,你们就成了这个样子吗?大河,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的位置在哪儿你不知道吗?我一路过来,进了屋都没有人发现,若进来的不是我,这个后果你担得起吗?” 大河一听,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走了过来,回到门口站着。毛豆又道:“现在大家都冷静一下。刚才我已经看过大哥了,他一切都好,康神仙给他用了药,这会子已经睡下了。大嫂,请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心里惦记大哥,过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但康神仙说,大哥可能是今天上午受了惊吓,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在他恢复正常之前,任何的事情都可能导致他神智错乱,直接恶化成失心疯。所以,他要把大哥暂时隔离起来,让他慢慢平静下来,而且特意叮嘱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去打扰他。我不知道康神仙是不是危言耸听,但我的建议咱们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大嫂,如果你还是坚持要去看看大哥,那我就去准备个担架,我们抬你过去,这样动了伤口,你觉得大哥会好受吗?” 黄蝶儿当然明白为什么张冲好好的会乱了心绪,但她真的没想到张冲对这件事的反应竟然会如此强烈。听毛豆这么说,她真不敢去看张冲了,她知道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张冲都不会安心的,更何况她突然发现自己若是真的见了张冲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她颓然地坐在床上,一种很无助又很无奈的心情涌上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没有人劝黄蝶儿,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劝。杏花默默地扶着她躺下,然后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毛豆见黄蝶儿躺下了,又看了看小金道:“大哥的病没有大碍,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小金,明天你就和你表叔回易安,若真的放心不下大哥,也必须是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了以后再回来。大哥一好,我们立即动身离开这个鬼地方。”小金点了点头,道:“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动身。” “狗子哥,大河,嫂子的安全可全在你们两个身上。”毛豆道:“要想大哥好,首先得保证嫂子万无一失。这样,从今天晚上开始,夜里咱放双哨。大河你继续在明,狗子哥和你轮换着守在门口。我在院子里找个地方,一明一暗,能多一份保证。”狗子和大河听了都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咱兄弟便是豁出命去,也得把门守住。” 到了快天明的时候,张冲又醒了过来,守在一边的小厮见他睁开眼,便立即跑去通报康神仙。康神仙不放心张冲,也没有回后面,就在前院张冲的隔壁睡下,听小厮说张冲醒了,忙起身过来看。 等康神仙走进来,张冲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样子看上去有些虚弱。康神仙问道:“怎么起来了,感觉怎么样?” 张冲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他曾经很努力地去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但怎么也不想来了,只道是自己喝多了,直接断片了。张冲跑销售的时候,这种事经常发生,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无论发现自己躺在什么地方,他都不会惊讶。便道:“没事了,昨天喝大了,失态了,让老神仙见笑了。” “见笑,很好笑吗?”康神仙冷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小厮出去,又道:“你看看你成个什么样子,出了一点点的事就经不住了吗?喝这么多酒做什么,酒壮怂人胆吗?你爹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张冲暗道:“老东西怎么又提我爹,是不是想趁我迷糊着套我的话?不行,我得防着点。”便只笑了笑,低下头,也不说话。康神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喝道:“你抬起头来,我这儿替你爹教训你呢。当年你爹什么凶险的事情没经历过,不一样是谈笑自如,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张冲既不抬头,也不说话,康神仙偷偷观察着张冲的神情,觉得他似乎对自己所说的没有太大的反应,看来引起他情绪波动的症结不在这儿,想了想,道:“你昨天夜里吐了好多血,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躺几天吧。” 张冲惊道:“是吗,我吐血了吗,太夸张了吧?不过,我现在真的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也没有什么精神。”康神仙道:“你也不用害怕,静养几天就没事了。”张冲笑了笑道:“我记下了,扰了老神仙休息,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告辞了。” 康神仙怪道:“你要去哪儿?”张冲道:“你不是说静养吗?我回去睡觉啊!”康神仙笑了笑,道:“我是说让你在这儿静养。” “在这儿?”张冲睁大了眼睛,指着房间笑道:“不用了吧,我外面还有好多事呢。”说起外面,突然想起了黄蝶儿,自己又应该如何去面对她呢?他不想想,更不敢想,突然间头晕目眩,前后摇晃了几下,摔倒在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初愈 张冲这次是真的起不来了。没有人能让一个人起不来,除了他自己。张冲很清楚自己是不想,更是不敢再起来了。 康神仙却再也没有出现在面前,只有那个最初陪着他的小厮会定时给他送过来药和吃的,服侍他吃完,然后再将空的碗盘端走。 “我那些兄弟怎么样了?”张冲吃完饭,又把药喝光,药很苦,他只能憋着气一口喝完。看着正在一边收拾的小厮终于忍不住再一次问道。“都很好。”小厮一边低着头干活,一边回答道。 “是吗?”张冲皱了皱眉头,满心怀疑地问道。“为什么我每次问你,你都是这一个回答。你肯定是在敷衍我。” “是我家先生让我这样回答的。”小厮终于收拾好了,抬起头来笑了笑,对张冲道:“既然你都知道我敷衍你,为何还要问?先生说,你若想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就起来自己去看看。” 张冲也笑了起来,道:“那你家先生呢,怎么一直都没有见他?”小厮道:“我也不知道,先生每天都忙得很,先生说了,到他需要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你若想见他,只好慢慢地等吧。”小厮带着东西,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回过头来,对张冲道:“少爷,我家先生说,今天的药是最后一剂了。”说完,不等张冲回答,便带上门,径直去了。 “这就是说,明天我就该起来了吧。”张冲默默地想,“这么久了,黄蝶儿没来,大河没来,狗子和小金也没有来,毛豆更没有来,究竟他们都怎么样了,至少也应该来看看我。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不可能的,我的人缘就这么差吗?”张冲想着想着,药劲上来了,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张冲的睡眠质量很差,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做梦,一个接着一个,从他满大街地推销,陪客户喝酒,到他穿越过来,躺在激战后的那块草地上,再到他被人从三队里赶出去,遇到黄蝶儿,参加秋演,再到与黄蝶儿重逢。直到他醒过来,也没有分清楚,究竟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真真实实自己又重新经历了一次。 张冲看了看天色,外面已经有了亮光,伸了伸胳膊,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我好了。”张冲有些兴奋,猛得一用力,竟然真的坐了起来,笑道:“康神仙还真有两下子,说我今天能起来,果然就起来了。” 张冲穿好衣服,下了床,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便推开门走了出去。昨天一夜的梦,让张冲想明白了,一切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它们发生吧,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院子里很安静,张冲一路走出去,路上遇到几个正在打扫的家人,那些家人可能知道他的身份,见了他,便停下手中的活,给他行礼,张冲也笑着跟他们点点头。 出了后宅的门,走在小巷子里,张冲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自己是先去跨院好,还是先到前面客房里和毛豆他们聊一聊好。 张冲正在犹豫着,眼前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楞了一下的功夫,那个人便又折了回来,伸着头往这边看了看,笑道:“真是老大啊,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说着,便朝着他飞跑过来。 那人一开口,张冲便听出来是毛豆的声音,便迎了上去道:“这几天怎么样了,怎么一直都没看到你们。”说话间,毛豆已经来了张冲身边,围着他转了个圈,这才笑道:“看样子,大哥是好了。我们也都想去看你,但康神仙说你需要绝对静养,就没敢去打扰你,这几日见不到你,大家心里急得要命。” 张冲笑道:“你们都好吧。”毛豆点了点头,道:“大家都很好。大哥,你刚刚好,别在这过道里站着,再吹了风,我们还是找地方坐下慢慢说吧。”张冲点头道:“也好,咱们还是去客房那边吧,这会太早,大河他们可能还没醒,就别过去打扰他们了。” 两个人回到客房坐好,张冲急忙问道:“你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先跟我说一说。”毛豆道:“大哥休养的这几天,一切还算好,没出什么意外。大嫂听说你吐了血,当时就起了身,非得要过来看你,我把康神仙的话对她说了,说你就怕人打扰,若是惊扰了,后果不堪设想,她才没有过来。” 张冲笑了笑道:“那是康神仙吓唬你们的,你们也信?哪有那么严重。”毛豆道:“还是小心点好。嫂子见不到你,心里担心,除了见到康神仙问你的情况以外,就一直都不大说话,饭也不大吃,守着我们时还好,听杏花说,整宿地哭,我们也一点办法没有。有时候真恨不得带着她过来看看你,或许她也能好受点。这下好了,过会我们过去,她指不定多么高兴呢。”张冲叹了口气,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听到黄蝶儿这般情形,心里又是心疼,却又有一丝莫名的高兴。 毛豆接着道:“你病倒了,大家心里都慌得不行。我觉得,你这病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想还是要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小金让我催着去了易安,昨天他派人捎信过来,说一切都安排妥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过来,还问你怎么样了,若还不好,他就不在那边等了。我问了康神仙,他说你这一两日就能好,我便给他回了信,让他还是在那边等着。这些事都是我自作主张,也不知道这样安排妥不妥?” 张冲笑道:“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以后我若是挂了,兄弟们靠着你,我也放心了。”毛豆急忙呸了几口道:“坏的不灵好的灵。大清早的,大哥又刚好,可不敢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张冲笑道:“我们做山匪的,早上看不到晚上,没有那么讲究。你倒说说,万林峪那边怎么样了?” 毛豆笑道:“已经没事了,那伙人已经全都撤回去了,连顺风客栈里能动弹的也都回山上去了。”张冲怪道:“走得这么干净,不是李大头山上出了什么事吧?”毛豆道:“大哥果然高明,真是如此。前日我见那伙人突然走了,心中奇怪,正要出去打探,那个典史便来了,要我留下几天,可能有财要发。” “发财,这是好事情啊。”张冲眼睛一亮,笑了起来,“这个要详细说一说。” “大哥看来是真的好了,听到有财发,就瞪起眼来了。”毛豆笑了起来,开玩笑地道:“这事其实是李大头自己作死,前段时间,他们做了一场买卖,劫了人家的货不说,还把人打伤了,也是那人命薄,抬回京城便死了。听典史说,那人的姐姐,是京城里一个李姓高官的小妾,好象还在黑甲军里有差事。姓李的那个高官便一本就告到皇上老子那里去了,圣上震怒,下了严旨,命义州知府即刻发兵,剿灭境内的土匪。彭知府自然不敢怠慢,便派兵将李大头的寨子围了。典史的意思是官军攻下山寨指日可待,可那些官兵只对金银珠宝感兴趣,至于粮食牲口,既不好带又招眼,以前都是便宜卖了。” 张冲点了点头,道:“这个生意真是做的。不过消息确凿吗?”毛豆笑了笑,道:“十两银子的消息,你说呢?那典史连邸报都拿过来了,应该没有问题。”张冲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易安,你和那个典史要保持联系。对了,小金有没有说,易安那宅子里闹鬼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毛豆道:“倒是提了一句,说是没有发现异常,他只住了一两日,安顿的很。”张冲笑道:“没关系,就是有也不怕,再凶的鬼能凶过我们。”两人便一齐笑了起来。 张冲又问:“蝶儿这几日过得不好,不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毛豆笑道:“康先生过去看过了几次,说是恢复的很好,昨天已经能下地了。”张冲听了大喜,道:“这样就太好了。现在万林峪的围已经解了,咱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毛豆还是有些担心,道:“你才刚好,不用这么急吧?”张冲摆了摆道手:“等不了了,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去和康神仙道个别,你马上去跨院说一声,咱们吃过早饭后,立即动身。”毛豆见张冲心意已决,只得应命。 二人边走边说了些启程准备事宜,眼见到了巷口岔路,才分手各自去忙了。张冲一进后宅的门,那个陪他的小厮正迎面过来,见了他,急道:“少爷去了哪里,叫我好找。”张冲笑道:“老神仙不是说我今日就好吗,自然要起来走走,你不用担心。我问你,老神仙可在,我要找他。” 小厮笑道:“我家先生不在,前天夜里,突然来了几个官差,说山里的几个村子发了瘟疫,彭知府特意派他们来请先生,先生连夜就走了。”张冲听了楞了楞道:“老神仙什么时候回来?”小厮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二人站在门口正说话,忽然听到毛豆在后面叫道:“大哥,出大事了,你快些过去看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失踪 张冲听是毛豆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他也不知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过于紧张,面如土色,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不觉一惊,急忙走了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了?”毛豆慌忙道:“一句话说不清楚,大哥还是快些跟我来吧。” 张冲见状,知道事情不妙,也不多问,跟在毛豆后面急急地往跨院里跑去。进了院子,一眼便看到狗子倒在了正房的门口,张冲顾不上管狗子,几步冲进房间,只见杏花软软地趴在床边,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黄蝶儿的踪影。 张冲一边屋里屋外的乱找,一边高声喊着黄蝶儿的名字,但是喊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毛豆跟着四下里转了几圈,突然想了起来,拉住张冲的胳膊道:“大哥,你还记得黑松林的事吗?咱先别急,好好听听,说不定能找到的。” 张冲一拍脑袋,道:“有道理。”便站定了身形,调匀了呼吸了,微闭双眼入起静来。但可惜的是,任他如何的努力,却听不到一点黄蝶儿的声音。张冲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难道蝶儿这次真的是离我而去吗?”想到这儿,神色便暗淡了起来,抬眼看到狗子仍然躺在地上,便道:“先别管蝶儿了,救人要紧。对了,大河呢,怎么没有看到大河?” 毛豆急道:“你病倒后,我怕这边有闪失,便设了暗哨,大河应该是躲在暗处。”张冲心中更惊,大河身手不错,又在暗处,难道也着了人家的道,急忙对毛豆道:“赶紧找。” 没等张冲吩咐,毛豆已经爬到假山顶上,四下里看了看,叫道:“找到了,在竹丛里。”张冲转眼看去,果然见竹丛之中有团黑影,象是一个人趴在那儿,急忙跑过去,定睛一看,果然是大河,只见他也是昏昏地睡着的,便抬头喊毛豆道:“你快些下来,过来帮忙。”两个人把大河抬出来,放到狗子身边,张冲仔细看了看,道:“应该是中了,你去找桶水里,拿凉水一激,他们也就醒了。” 毛豆听了急忙跑到门房,推开门,见那老苍头也躺在床上人事不醒,也顾不得管他,只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见门后放了个水桶,便跑过去拎了出来,就着水池里打了半桶水,来到狗子身边,正要当头浇下去,却听身后有人高喊:“住手!” 张冲和毛豆听了一惊,急忙回头观瞧,原来是康神仙快步走了进来。只见他几步来到二人面前,对毛豆道:“先不要动。”说着低下头去,看了看狗子和大河,这才抬起头来,慢慢道:“他们中的应该是一种叫作“昙花梦”的,这种遇冷水能解,但解得急了,会对人的脏器造成伤害,你们不要莽撞,等我去取解药来。” 等康神仙拿了解药出来,二人便按着他的吩咐,将解药给大河和狗子服下。过了一会,狗子先睁开了眼,说了一声:“头好晕。”说话间大河也睁开眼,见二人醒了过来,张冲和毛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康神仙又道:“先不要让他们起来,就躺在那儿,等头晕劲过去了,就没有事了。” 这时,张冲忽然想起了杏花,急道:“老神仙,屋里还有一个。”康神仙摆了摆手,道:“我刚才进屋时,已经看过了,杏花姑娘中的浅,不用解药,再过一会,就该醒了。” 毛豆看着大河,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嫂子呢?”大河迷迷登登地道:“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在那竹丛里蹲着,突然就困得不行了,便睡着了,接下来就不知道了。嫂子不是在屋里吗?”毛豆恨道:“你说你是做什么吃的?中了人家的都不知道。”大河怪道:“我们中了吗?”狗子也叫起来,道:“怎么会这样,又没有外人进来,这没有道理啊?” 康神仙笑道:“若要连你们都能察觉到,这施的人也就不要混了。你们也不要乱想了,这‘昙花梦’是翠峰山积玉洞清水庵的独门,二位中招还觉得冤吗?那辣手文君本就是清水庵的弟子,人家来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康神仙边说,边朝着张冲这边偷眼瞧。 张冲刚才进来时看了一圈,心里其实基本上已经有数了。现在非要除黄蝶儿而后快的只有万林峪一家,但现在官府兵围万林峪,他们自顾不暇,连暗桩里能打的人都抽了回去,可见山寨的形势不是一般的紧张,他们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再抽出来得力的人来做这件事。 狗子他们只是中了,除此之外毫发未伤,而且屋里也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应该是熟人下的手,他便很容易的想了两个人,静逸或者张文宾。因为找不到证据,之前他也只能是猜测,现在听康神仙说“昙花梦”是清水庵的独门,心里倒真的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黄蝶儿无论落到她们俩谁的手中,都不会有危险,这样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康神仙见张冲一脸的平静,倒是真的有些意外,其他的因素基本被他排除掉了,能引发张冲神智混乱的就只剩下辣手文君了,可看现在张冲的神情,不仅没有发狂的先兆,甚至连紧张都不是那么强烈,心里便疑惑起来,暗道:“难道他的这病另有根源?” 几个人在外面说话的功夫,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张冲一抬头,见杏花摽在门框上,呆呆地往外看,神情木木的,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小声地问:“妹子,你感觉怎么样?”杏花没有回答,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张冲的心里更没有底了,急心转过头来,问康神仙道:“她这是怎么了?”狗子看了,也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来到杏花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道:“不怕,哥在呢。” 康神仙笑了笑,道:“杏花姑娘现在药劲还没有完全过去,神智还不清醒,你们把她扶到床上去吧。大家都不用担心,她只要再躺一会,就一点事也没有了。” “大哥,我出去找找吧,看看有没有大嫂的线索?”毛豆见大家都平安无事,便拉了拉张冲的衣襟,小声道:“总窝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康神仙听了笑道:“不用费那个力了,若要找人直接去翠峰山便是。你们若不相信,只管去找,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杏花又躺了一会,才清醒过来,招了招手,唤过张冲,小声道:“我有话要对你说。”张冲听了,便对大家道:“你们都出去吧。”等众人出去,杏花才开口道:“是周婆子。”张冲楞了楞,问:“什么周婆子?”杏花道:“带走蝶儿姐姐的是周婆子。” 张冲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一直在这边照顾那个受伤妇人的婆子,便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杏花叹了口气,道:“我早就该想到了。西厢房的那个妇人前天就没了,可周婆子昨天仍然过来了,我只道是康神仙安排过来帮忙的,也就没多心。以前每次去灶上拿饭的时候,都是她帮我拎着的,若是想动手脚,再容易不过了。”张冲问道:“如此说来,她是有这个机会的,但动机呢?” 杏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这几天蝶儿姐姐心情不好,连带的我也没什么胃口,晚上只吃了几口,所以我中的才浅了些。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和姐姐说话。她们两个人说得很快,好象是在吵架,可是我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只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什么师父c公子,张先生的,虽然我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但我能听出那人的声音,绝对就是周婆子。你说他们是不是用你来威胁姐姐,姐姐才跟着她们走的?你可要小心了。” 张冲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得很,周婆子口中的张先生绝对不是他,而是张文宾,便道:“谢谢妹妹,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你记着,这件事只我知道就行了,再不要告诉任何人。” 如今黄蝶儿走了,这跨院也就没有继续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张冲叫过众人,道:“收拾一下,我们离开这儿,去易安和小金汇合。”狗子怪道:“我们不去找嫂子了?”张冲没有说话,沉着脸站在那儿,过了许久,才慢慢地道:“现在情况已经不是那么明了了,我在这里郑重地提醒大家一句,为了大家的安全,今后无论谁再见到黄蝶儿,都要多长个心眼,凡是涉及我们的秘密,或者行踪安排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对她说。究竟她是友是敌,已经不好判断了。” 自从张冲吐血以后,事情好象全都变了,这一点大家几乎全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只是谁都想不清楚,也说不出来。张冲的话,好象把蒙在大家眼前的薄棉纸捅了一个小洞,大家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但又找不到那亮光的来源,依然有些无所适从。 张冲却没有和大家商议的意思,说完这些话,便直接开始安排起行程来,大河自在跨院收拾东西,毛豆则继续出去打探消息。狗子带着杏花先回家一趟,毕竟中秋节就在眼前,到了家门口了,怎么着也得看望一下父母,顺便将买的东西带回去。接下来他们要在易安久住,以后有的是机会去狗子家,所以这次大家便不跟着一起过去了。又嘱咐狗子速去速回,最迟明天上午一定要回来,明天午饭前必须离开宝山镇。安排完了,大家各自去忙不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他乡遇故知 中秋节是个大节,即使在宝山镇这样的小镇子上,张冲还是能感觉到浓浓的节日气息。站在院子里,看着伙计们来来回回地忙着张灯结彩,张冲忽然觉得有些凄凉,这次与黄蝶儿重逢,他一直以为这个节日一定会是一个喜剧,即使万林峪众匪阴魂不散,最不济也是个闹剧,万万没想到,节日来了,曲未终人已散,生生变成了一场悲剧。 “少爷今天的气色看上去看多了。”张冲正在那儿发着楞,老吴走了过来,笑道:“我家先生叫我过来看看,要是少爷有空,就请过去坐坐。”张冲朝老吴点了点头,笑道:“老神仙招唤,便是没空,也得有空。”老吴笑道:“少爷真是风趣,我家先生还安排了些别的事,劳少爷的驾,等我一等,忙完了再过来请您。”张冲笑道:“只管去忙,我等你便是。”老吴又道:“少爷身子金贵,还是回房里歇着吧,院子里风大。”张冲摆了摆手道:“没有关系,在屋里已经待了半日,我只在这里透口气,你且去忙吧。”老吴应了声,便转身忙去了。 毛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张冲院子里站着,快步走过来,悄声道:“有桩怪事,我们借一步说话。”张冲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四下藏不住人,便在这里最好。”毛豆笑道:“也好。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见四五个人赶着一辆车进了镇子,为首的却是那天来闹事的那个疤脸汉子。” “哦。”张冲有些奇怪,问道:“万林峪不是让人围了吗?他们又来做什么?”毛豆低声道:“我也觉得奇怪,便跟了上去。他们将车赶到镇子南边的一家院子里,便再也没有出来。我去周围人家打听了一下,这家院子的主人有些不尴不尬,好象也是山上的眼线。” 张冲顿了顿,突然笑道:“别是李大头撑不住了,把值钱的玩意转出来了吧。”毛豆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冲立刻来了兴趣,拿手指点了点毛豆道:“你不是想打这车货的主意吧?”毛豆没有明说,只嘿嘿了两声算是默认了。张冲便道:“他们一共多少人?”毛豆道:“我看到的,从山上下来的,有五个人。院子里有多少不是很清楚,我只看到了三个。”张冲奇道:“你怎么看的,趴门缝里吗,没让他们发现吧?”毛豆摇了摇头,道:“街面上人来人往的,哪敢那么招摇。那院子的对面原是一家货栈,东家去年出了事,撇下孤儿寡母的又撑不起门面来,只好关了门,这么久了也没卖出去,现在一直空着的。货栈是个二层小楼,我从后面爬进去,到了二楼才发现,上面竟还有一个小阁楼,从那里面看对面院子一清二楚。” 张冲笑道:“李大头的这帮手下也是些饭桶,怎么会选这种地方做窝点?”毛豆道:“可能不是这样,应该是他们先选的这家院子,那座二层楼看上去挺新的,大概是后起的。”张冲道:“院子里面什么样,你可看清楚了。”毛豆道:“都在眼皮子底下,还有个不清楚吗?”张冲笑了笑,道:“这种送到手的财不取,怕是会遭天谴,这样,叫上大河,咱们合计一下。” 正说话间,老吴又走了过来,道:“都忙完了,少爷,咱现在能去了吗?”张冲笑着对毛豆道:“老神仙叫我过去说话,你和大河先商议着,回来咱们再议。”毛豆点了点头,转身回屋去找大河不题。 老吴带着张冲进了内宅的大门,一直往里走,转了几个门,张冲便认得路了,他们去的是书房。来到门前,老吴先进去通报了一声,便出来请张冲进去。 进得屋来,只见康神仙坐在正位上,旁边陪坐着一人,张冲定晴一看,却是飞天神鹞林翼。他乡遇故知,张冲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急忙走过去,行了个礼笑道:“你怎么来了?” 林翼大笑道:“我怎么不能来?康老儿和我说,你在这里,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是你。”张冲笑了笑道:“好久也不见你了,还真是想你呢。你这是从哪里来?”林翼笑道:“刚从你爹那边过来。”张冲听了,心里一动,急忙问道:“我好久都没去看他了,他现在可好?”林翼摇了摇头道:“好不到哪里去,你还不知道的吧,他让人给撞断了腿了。” 张冲听了,大惊道:“谁干的?”林翼想了想,道:“好象是一个叫郑烈的,反正是赵二的人。” “二当家的?”张冲冷冷地道:“不管是谁的人,敢动我义父,我一定要弄死他。” 张冲满脸的怒气,两只眼睛放出的寒光让康神仙和林翼心头一震,他们两个都是老江湖了,瞬间便感觉到了张冲身上那股浓浓的杀气。 这么久了,康神仙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出杀气来,那天笑屠夫指示人硬闯跨院时,张冲表现出来的还只是愤怒和紧张,所以当张冲吐血时,他一直都以为只不过是急火攻心,当时还很为老韩头感到悲哀。没想到经了这场事,这个孩子便成长起来,康神仙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几口血吐得倒也值。 在林翼眼里,张冲就是个孩子,爱玩好动,却又有些腼腆,没想到转眼之间,却也成了条汉子。林翼见张冲动了杀机,急忙解释道:“也不是故意的,那天那个小子的马惊了,可巧老韩头正出来,就撞上了。不过,你放心,我看那小子倒也象个好孩子,每天过来端茶递水的伺候着,真比你这个儿子更孝顺些,连那赵二也过来看了好几次。你爹嘱咐我一定不要对你说的,我这一见了你,心里一高兴便把这茬给忘了,一时说顺了嘴,你可不要回去跟他说是听了我说的,要不等他见了我,又得和我不算完。” 张冲听了,心里一凉,暗道:“看来义父是有麻烦了。义父是什么身手,一匹惊马能伤得了他吗?这一定是一场阴谋。我现在都怀疑义父的身份,那赵戎是何等聪明的,难道不会怀疑?这分明就是借机接近义父,不过是要摸清他的底细罢了。”但表面是却不敢表现出来有什么疑惑,只道:“算那小子识相,不过,只伺候两天这件事便了了吗?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定要让他赔。” 林翼摆了摆手道:“又不是故意的,也认了罪,赵二打了他三十鞭子,差点没打死,你还要怎样?” “怎样?”张冲冷笑起来,心中暗道:“这赵二使的苦肉计也太明显了点。”便开口道:“做了错事,挨打当然是应该的。但那是他们的事,我们这边却没有好处,这医药费得赔,另外营养费c误工费c精神损失费,哪样他不得赔,我也不知道这伤势如何,若是日后落下什么残疾,那这赡养费也是少不了的,亏得你提前和我说了,不然到时还真抓了瞎,我回去要先算一算,究竟多少才算合适?” 林翼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对康神仙道:“我看这小三哥真不象韩头儿的儿子,说是钟扒皮的儿子才对,这帐都算到骨头里去了。”康神仙也笑起来道:“冲儿倒真有些钟老五的意思。” “钟老五是谁?”张冲好奇地问道。 “我们的一个朋友。”林翼笑了笑,含糊地把事遮掩了过去,又道:“我听康老儿说,你让李大头吓得吐了血,可有这事?” 张冲笑了笑道:“康老伯才不会这么说呢,定是你编排的,哪有这样的事,我能怕他。我不过是喝多了酒罢了。”林翼故意逗他道:“你快拉倒吧,喝酒还能吐血啊,撒谎也得看场合,别忘了你眼前这位那可是再世的扁鹊。” 张冲笑道:“我就说没文化,真可怕。喝酒当然能导致吐血,酒对胃会产生刺激,当人大量饮酒再加上呕吐,便会导致胃黏膜的损伤,这时就会出现急性上消化道出血,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吐血。” 林翼听了,对着康神仙笑了起来,道:“人都说跟着好人学好事,跟着巫婆学跳神,小三儿只跟了你几天,便说得就头头是道了。”康神仙急忙摆手道:“这个可不是我教的,倒是冲儿教了我不少的本事?” 康神仙的话大出了林翼的意外,他有些诧异地瞪着眼看了看张冲,又看了看康神仙,惊道:“真的假的,咱家小三这么能耐?”康神仙笑道:“冲儿于医术一道真的是天份极高,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的,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康神仙发下话去,几个家人便进来,摆好的桌椅,不大会的功夫酒菜便上齐了,虽说没有什么稀奇的山珍海味,只是些家常小菜,但收拾得相当精致,让人一看便胃口大开。 三人坐定,张冲是个小辈便很自然拿过酒壶,给大家斟酒,林翼就想起来了,问张冲道:“你有没有带酒?”张冲笑道:“我这次出来是有事有办,带什么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昙花梦 康神仙见二人说得没头没脑,便问:“你们说的什么酒?我这边这么多好酒,还不够你们喝吗?”林翼笑道:“你拿的这些酸汤淡水,也敢叫好酒吗?还记得我上次来时,带过来的酒吗?” 康神仙点了点头,道:“若是和那酒比起来,我的这些倒真算不上好酒。”林翼便指了指张冲,笑道:“那酒就是这小三儿酿的。”康神仙惊道:“冲儿还有这等手艺?”张冲笑了笑道:“只是平常无事瞎玩的,上不了台面。”林翼笑道:“连这都上得台面的话,那天下就没有上台面的手艺了。” 正说笑着,一个家人走了进来,伏在康神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康神仙皱了皱眉头,小声问了一句:“有什么发现没有?”家人见他没有回避林翼和张冲的意思,便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递给康神仙。 康神仙接过来,拔开瓶塞,放到鼻下轻轻一嗅,顺手将瓶子放到桌子上,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等那家人出去,林翼有些好奇,便拿过小瓶,也嗅了嗅,惊道:“这不是‘昙花梦’吗?”康神仙没有回答,只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好的去招她们做甚?”林翼看着康神仙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哪里是我惹她们,是她们找上门的来。”康神仙道:“真没想到,她们的手伸得这么长,连我的身边都安插了眼线。” 林翼有些幸灾乐祸地道:“那有你头疼的了。”康神仙转头对张冲道:“已经查清楚了,下的就是周婆子。” 张冲早就听杏花说过,只是当时他搞不清楚这周婆子究竟是受了静逸的指示,还是这康神仙压根和静逸就是一伙的,所以为了其他的人安全,只能再三叮嘱杏花不要对外说。现在听康神仙说起来,便故作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听老吴说,那周婆子不是家里的老人吗?” “的确是家里的老人。”康神仙叹了口气道:“再有两个月,这周婆子就在我这儿十年了。”林翼笑道:“你一向谨慎,怎么会让这么样的人在身边待了这么久?”康神仙道:“我这边的人,特别的是内宅的人,个个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个周婆子进来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为何竟然投了积玉洞那边。” “康老儿,你又不是在江湖上混了一天两天的雏儿,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林翼冷冷笑道:“莫说是一个下人,便是亲父子,亲兄弟,为了星点的薄利,自相残杀的还少吗?”康神仙点了点头,有些无可奈何地道:“你说的在理。” 二人说话,张冲不便插嘴,闲着无聊,便将那个小瓷瓶拿过来,也学着二人的样子,拔了塞子,轻轻闻了一下,却什么味道都没闻出来,不禁摇了摇头道:“明明一点味道也没有,你们怎么知道的?”林翼笑道:“这没什么的,你只是不会闻,这‘昙花梦’有个特点,平常闻上去是没味道的,但把瓶子快速地拿开时,会有一股淡淡的象桂花一样的味道。” “这么神奇吗?”张冲笑了笑,将瓶子放在鼻子下,猛得往外抽动,果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飘了出来。 林翼笑道:“施放只要神不知鬼不觉才好,所以大凡,讲究的便是无色无臭,若有些异味,就落了下乘。唯独清水庵的‘昙花梦’却反其道而行之,偏要留下些香味。”张冲怪道:“若是如此,人就该闻到了,谁还会中她的道?”林翼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昙花梦’没使用时是有香味的,但施放时却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何时再闻得一股淡香,那便是药力殆尽了。” 张冲笑道:“若是这样的话,香味倒不是画蛇添足,至少可以提前知道药力是要过了,也好做些准备。”林翼笑道:“能有多大的用,女人家家的就是喜欢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的,偏要加些香料。” 康神仙也笑了起来,道:“这你可就真不懂了,这香味是一种海外的香料发出来的,能安神助眠。” 张冲听了一惊道:“听老伯所说,这倒不象,而是安眠药了。”康神仙笑道:“这‘昙花梦’本来就不是。就象砒霜,人人都道它是毒药,无色无臭杀人于无形间,便是仵作好手也很难查验出来。岂不知它可以劫痰c蚀疮去腐c截疟c蚀腐c杀虫,是治寒痰哮喘c疟疾c休息痢c痔疮c瘰疬c走马牙疳c癣疮c痈疽恶疮的良药。但世人皆闻砒霜而色变,这哪里是药性险恶,分明是人心险恶罢了。” 张冲笑了笑道:“老伯说得极是,不光是药,别的什么东西都是这个道理,若是拿了这个物件去行善,那么这个物件便是好的,若是用它去行凶杀人,那它一定便是凶器了。那这‘昙花梦’又与寻常安神的药有什么不同吗?” “也没有什么不同,若非要说起来,一是寻常的药用完之后,一般都会立即发作,而‘昙花梦’却要二个时辰以后才能生效,再有吗就是这药的药性过于猛烈,不用解药的话,会对人的脏器形成伤害。”康神仙长叹了一声,颇为感慨在道:“当年清水庵主闲云大宗师炼丹施药,活人无数,被四方黎民尊为‘救命观音’,这‘昙花梦’便是大宗师亲手配制的。没想到老宗师仙去,清水庵便江河日下,如今都开始拿着这救命的仙丹当下三滥的用了,九泉之下的大宗师若知道了此事,不知会做何感想。 康神仙说完,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瞟了一眼林翼。林翼立即歪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一般。张冲看了心中一紧,顿时生出一些古怪的念头来。” 虽然张冲一直没有直接问过黄蝶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凭着日常闲聊中的只字片言,却也将这事猜了个大概。静逸为自家侄儿报仇,这没毛病,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做。但是静逸的行为好象太过了一点,有些近乎疯狂,这让张冲有些费解,所以他怀疑这个张文宾压根就不是她的侄子,很有可能是她的儿子。静逸是一个出家人,而且还有一定的名气,未婚产子这种事是她无论如何是担不起的,便把这个私生子寄养在哥哥家,只说是她的侄子,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今,康神仙说起静逸,已经有好几次有意无意的去看林翼,张冲几乎都敢断定,林翼很可能就是让静逸未婚先育的那个渣男。 这个想法让张冲细思极恐。张文宾的出现,黄蝶儿的消失,让张冲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困窘。他觉得自己是爱黄蝶儿的,但黄蝶儿和张文宾又是有婚约的。他记得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找了个发广告宣传单的活,做广告的是一家新开业的茶餐厅,在电影院附近,所以餐厅的老板便让他们几个人守在电影院门口发。张冲记得那天天挺冷的,最后出来的是一对情侣,男的便把大衣脱下来给女的披上,但是那个女的却不穿,脱下大衣来又给男的披上,两个人在寒风中来回的推让着,看了这一幕张冲心里感到很温暖,那一刻他又相信爱情了。最终,那个女的还是没有穿男的的大衣,当他们挽着手,从张冲身边经过去,他听到那个女的微笑着对那个男的说:“我穿你的衣服回家,怎么跟我老公解释?” 张冲不知道,他与黄蝶儿这情种再世般的爱情,当其他人包括他的这几个兄弟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觉得他们就象影院门口的那对狗男女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相大白后,他们的感情虽然有些尴尬,但只要脸皮够厚,总能挨得过去。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不要脸就能办到的,张冲心里很清楚,张文宾那儿却是绝对绕不过去的,总有一天两个人会碰面,到了那时结果会怎样呢? 若是单挑,张冲并不害怕,两个人都是开了挂的,谁会怕谁?开始他还有些顾忌静逸,但当知道自己的义父背景不凡时,他的底气明显就足了许多,你能召唤神兽,我也可以召唤神龙,最后鹿死谁手,就看谁的战力更强了。但他还没得瑟多久,事情好象就已经反转了。现在看来,静逸应该和义父他们都是相识的,如果张文宾真的是静逸和林翼的儿子的话,那么他这个假子的身份明显就不够看了。二人相争,若他能占上风,老韩头或许会出来说和调停一下。但他若落了下风,估计他那义父会缩起头来装做不知也未必。 “凡事只能靠自己了。”无爹可拼,张冲只能另作打算了,好在他两辈子都没有可拼的爹,心里倒没有太多的失落,“既然这样,李大头那笔钱就必须就拿到,不然扩充实力便只是一句虚话。”张冲转着手里的小瓶,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昙花梦”应该可以一用,于是他笑着看了看康神仙,道:“听老伯如此说,这‘昙花梦’竟然有如此妙处,能不能把这一瓶给我。” “拿走,拿走。”林翼急于把话题引开,便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叫道:“你小子,每次见了我们这帮老头子,不落点东西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咱可说好了,今天这瓶药就送你了,其他的东西,你就不要再打主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撒网 大家各有心事,宴就无好宴了,草草又吃了几杯酒,便散了席,各自回去休息了。 张冲刚回到客房院子里,毛豆便迎了出来,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便一前一后进了张冲的房间。“琢磨地怎么样了?”张冲还没坐稳,便开口问道。 “没有好办法。”毛豆皱了皱眉头,“现在就咱们三个人,强攻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是智取。” “那就智取好了。”张冲笑道:“咱们最拿手的不就是智取吗?” 毛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说说容易,反正我们说到现在也没有个主意。” 张冲想了想道:“别急,总会有办法的,你去把大河也叫过来,咱们三个一起想,三个臭皮匠,都能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是咱们三个呢。” 毛豆转身出到,没一会儿,便把大河也喊了过来。三个坐好,张冲便开口道:“我先说一句,李大头的这笔横财,我是要定了的,这一点没得商量。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取了这批货。毛豆,你去那边院子探过,把里面的布局说一下吧。” 毛豆掏出一张纸,边说边画道:“李大头的这处暗桩,是个两进的院子,前面一进应该是他们主要的活动场所,有正房有五间,东厢房三间与正房相接,门房连着西厢房,正房边上有一个圆月门通后院,后院也是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都有人出入,应该是他们居住和存放货物的地方。” 张冲盯着图想了半天,仍然是一筹莫展,便道:“光在这里看图不是个办法,不如咱们过去看看。”毛豆点了点头,道:“也好,现在这么晚了,咱们还是不走正门吧。从后窗出去,院墙很矮,抬腿就能过去。”张冲笑道:“说得有理,就按你说的办。” 三个人翻墙而出,大街上静悄悄的。这次朝廷出兵,大举清剿义州土匪,摆出了不平匪患绝不罢休的架式,各个山头都非常紧张,不约而同的收紧了兵力,宝山镇上的各路暗线基本上都撤回山上守寨了,剩下些老弱病残也都躲在各家的窝点里,小心地蛰伏起来。张冲他们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很顺利地到了李大头暗桩对面那座闲置的商行。 上了阁楼,张冲从小窗里望出去,对面的院子里一片漆黑。山下的条件再差也比山上要强出几倍去,张冲以为这个点那伙人应该还在胡吃海喝,或者活蹦乱跳地发酒疯,如此消停,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狗子听了张冲的疑问,笑道:“这伙人怕是被官兵吓破了胆了吧!” “那是什么地方?”张冲指了指西厢房,问:“是厨房吗?” 毛豆顺着张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道:“不错,其中一间是,另外一间应该是餐厅,所有的人都在哪儿吃饭。”张冲又指了指院子东面的一段院墙,道:“我感觉那儿是门房的一个盲点,你能从哪儿悄悄进到院子里吗?”毛豆笑道:“我也注意到那儿了,应该没有问题。” 张冲笑了笑道:“我知道怎么办了,咱们回去吧,你和大河好好睡一觉,到时候我叫你们。” 毛豆和大河见张冲满脸的笑意,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了,便不多问,三人出了商行,一路疾行,到了客栈,依旧从后墙翻进去。正规军出身的毛豆和大河明白睡觉意味着什么,也不用张冲吩咐自回房休息去了。 张冲却没敢睡,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机会,自己万一睡过了头,那这些浮财可能就与他们无缘了。张冲躺在床上,瞪着眼看着天花板苦熬,好容易听到外面传来“咚一一咚!咚!咚!咚!”的更声。张冲一笑,从床上爬起身来,走到墙边,轻轻敲了几下,听到那边有了回应,便折回来,刚刚打开后窗,毛豆和大河已经到了窗下,张冲从怀里掏出瓷瓶递了出给毛豆,小声道:“把这个全放到他们厨房的水缸里。”毛豆接过瓶子,小心地收好了,张冲又嘱咐道:“若是被人察觉了,不管放没放好,都要立即撤退,这是命令,明白吗?”毛豆点头应了,与大河是照旧从后墙翻了出去。 张冲此时已是睡意全无,索性坐在桌边等着两人的消息。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听到后窗微微响了一声,张冲急忙走过去,就听毛豆在外面小声道:“老大,妥了。”张冲心中大喜,小声道:“回去休息吧。我也得好好补上一觉了,巳时之前,没有天大的事,不要叫我。” 张冲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睁开眼,屋子都是亮堂堂的。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张冲慢慢穿好衣服,出了门,见毛豆房间的屋门半掩着,里面不时传来说笑声,便走过去,边推门往里走,边道:“怎么这么热闹?” 屋里的人见张冲走进来,纷纷起身问好,张冲楞了一下,道:“老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易安等我们吗?” 小金笑道:“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反正那边都安排好了,我还是亲自过来接你们才踏实。” “你倒是有心。”张冲笑了笑,又四下里看了看,怪道:“杏花妹子,你怎么也回来了。今天就是中秋节了,我以为你会在家过了节直接去易安呢。” 杏花笑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四哥待不住,恨不得昨天夜里就带着小金过来呢。” “什么情况?”张冲怪怪得笑着看了看小金道:“这里面怎么还有老三的事。” 小金听了,脸一红,道:“我昨天过来的时候,在路上正好遇到二哥,听说大哥没事,我就放心了,二哥又一个劲地邀我一起回家,我就同意了。” “是吗?”张冲笑了笑,道:“只怕是你一个劲地要求跟过去的吧?” 杏花笑道:“也不是了,真的是我四哥请小金哥去的。” “这倒不象是老二的风格。”张冲笑道:“对了,老二呢,怎么没见他,还有毛豆怎么也不在,他去哪儿了?” “狗子哥去后边放马车了。”大河急忙回道:“刚才老吴过来找大哥,毛豆便跟着去了,有一会子了,应该快回来了。” 正说着,毛豆已经推门走了进来。张冲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毛豆,老吴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毛豆急忙上前行了个礼道:“正要过去叫老大呢,没想到你早起来了。今天一早,老吴过来,说康神仙着他来看看老大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便请到后面去一趟。我怕打扰了老大休息,便跟着他一起去了后面,原来是林老英雄要走,康神仙想让你过去送一下。林老英雄听说你还在睡觉,让我不要叫你了。我便跟康神仙一起送了送他,顺便又去看了看情况,这才回来晚了。” 张冲开始怀疑林翼与张文宾的关系后,心里便有了些芥蒂,对林翼的事也就不太上心了,只道:“老林是江湖中人,一向不看重这些繁文缛节,不去也就不去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对了,外面的情况如何?” 毛豆笑道:“一切尽在掌握中。”张冲闻言大喜,道:“太好了,那我们就去收网吧,估计能捞着些大鱼。”又转过头去,看着杏花道:“妹子,我们还有事。劳烦你把咱们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过会等我们回来,咱就上路。”杏花听了,笑着应道:“大哥只管放心,这里有我就好了。” 小金见毛豆和大河开始整理装备,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便问张冲道:“大哥,咱们有什么事吗?”张冲笑道:“当然有事,而且是大好事。毛豆c大河你们先过去。老三,你去喊一下老二,让他赶了车,去客栈门口等我。” 毛豆和大河收拾好了,径直出了门。张冲又将一些琐事对杏花交待了,这才出了客栈,这时,狗子和小金已经等在外面了,三人上了车,张冲便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狗子和小金乐道:“果然是件好事。” 张冲三人来到李大头的暗桩门口,毛豆和大河早已经潜进了院子,见他们过来,毛豆急忙打开大门,等把车子拉进去,大河便急忙把大门重新关好。 到了前院中间,张冲跳下车来,低声道:“老二,你和毛豆c大河一起,挨着屋子寻人,见一个捆一个,全部关到厨房里,头上都蒙上麻袋,莫让他们认出咱来。小金,你和我一起,挨屋里找货。” 大家先进到厨房里,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原来就在这个院子里的,一个年龄偏大,一个胳膊少了一只,还有一个憨憨地睡着,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看上去智力有些问题。张冲心中暗道:“看来这次李大头的麻烦真的不小,精锐应该已经全部回山了,外面也就剩下这些搭头了。” 狗子和大河上前利索地将三个人捆了,毛豆贴在张冲的耳边,轻声道:“我数了一下碗,院子里至少是十个人。”张冲点了点头,道:“仔细找,一个都不要漏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密室浮财 小金在前院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摇着头对张冲道:“这些房间都没有什么古怪,就是平常的屋子。”狗子在一边听了,急道:“你不过就草草看了几眼,便说没有,也太轻率了些吧。”小金斜了他一眼,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林子里的事我当然不敢说,但若是找起机关来,我说有就有,我说没有就一定没有。”狗子翻着白眼道:“牛皮吹大了吧,康神仙那个跨院里的机关,你不是也没有找到吗?”小金冷笑道:“我是没有找到,但我却知道那个地方一定是有机关的,你长着耳朵是喘气用的吗,难道没听我说过吗?” 张冲急忙止住二人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抬杠。好了,都别争了,老三是行家,我们就听他的。前院露在外面,没有什么机关也正常。现在先不管这边了,咱们直接去后院。” 三个人从前院正厅的后门出来,刚走到后院中间,毛豆和大河便已经将后院清理完了,见张冲进来,毛豆上前道:“十个全齐了,再有的话,就看小金哥的本事了。”张冲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扭头对小金道:“咱们先从这正房开始吧。” 进了正房,小金只看了一眼,便笑道:“就在这里了。”说着急走几步,来到博古架的前面,抓住一个花瓶轻轻转了一下,只听“嘎吱”一声轻响,博古架向外转了大约四十五度,后面便露出一扇一人高的小门。小金笑道:“怎么样,我说有就一定有吧。”上前轻轻推开小门,墙壁是空的,脚下是个洞口,洞不算深,大约只有两人多高,一个木板梯子斜倚在洞壁上。 小金抬脚便要往下走,张冲急忙拉住他道:“三弟莫急,提防有消息。”小金回头笑了笑,道:“放心吧,这里安全的很。”说着甩开张冲,沿着梯子向下几步便到了底。 小金从怀里掏出火折,打着火,抬眼见密室墙壁上有个小龛,里面放着一盏油灯,便走过去点着了,有了灯光,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小金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回到洞口向上喊道:“都下来吧。” 听小金这么说,张冲才放下心来,带着众人依次下到密室里。密室不算大,几个人下去,密室就满了,只见密室里靠墙的地方整整齐齐码着四个箱子。 张冲挥了挥手,大河从背包里掏出铁锤,上前几下把箱子上的锁全部敲开,狗子c小金和毛豆一涌而上,将箱子全部打开,大家不由得惊呆了。其中三箱里装的全是成色绝佳的雪花纹银,另外一个箱子里装的是一些金银首饰c珠宝玉器。张冲大体估算了一下,这四个箱子加起来总价应该不会少于二万两。 “都别傻站着了,赶紧动手啊!”张冲见众人都傻在原地,急忙招呼大家。“唉哟娘啊,这么多银子啊!”狗子使劲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道:“刚才我还以为咱真有钱了,看了这些才知道,咱们还真是穷人呐。” “行了,别臭美了。”张冲笑拍了拍狗子的户头,道:“大家加把劲,装车,速度!” 从密室出来,张冲便带着小金进了东厢房,两个人转了一圈,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小金感觉有些失落,张冲笑道:“别急,还有机会。” 毛豆去前院将车子拉到后面,又与狗子c大河将四个箱子装到了车上,这才跟着张冲c小金一起来到西厢房。众人进了门,就听小金笑道:“这屋子里的机关装得真是侮辱智商啊!”说着,扭头看着狗子道:“二哥,你说机关在哪儿?” “你还不用考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狗子笑了笑,指着迎面墙上道:“好好的挂着个铁八卦,以为我傻啊?” 小金拍掌笑道:“二哥果然有长进,没错,就在那儿。”狗子听了,得意地走上去,按住铁八卦左拧右旋,费了半天的劲,可是那个铁八卦却纹丝未动。狗子怪道:“这是几个意思,怎么是硬嵌在里面的?”又不甘心的往里按了几下,仍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金也有些奇怪,走过去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破解的办法,只好再次退到门口,仔细地看了起来。过了好久,小金突然笑道:“有点意思。”说着走过去,站在铁八卦前看了看,突然往东北方向走了八步,然后轻轻在跺了两下脚下的石板,只见西面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龛子。众人看了大吃一惊,狗子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石板有古怪的?” 小金笑了笑道:“那个铁八卦嵌在墙里显得很古怪,所以机关一定再这里。大家再看,迎面的墙上挂着的那副画。” 大家闻言一起看过去,墙上挂着的却是一副吕祖飞升图,画中的吕祖栩栩如生,一手执剑,一手掐着剑诀,衣带飘飘,呼之欲出。不过,众人除了赞叹画匠的技艺高超之外,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小金笑着来到画前,道:“大家看吕祖剑诀所指的方向。”用手指凭空画了一道线,最后手指落到那个铁八卦上,道:“方向正是艮位,艮位东北,其数为八,所以只要从这个方向往东北走八步就可以了。我们再把这条线延伸一下,艮对应的是坤,坤数二,踩两下,机关自然就解开了。” 众人叹道:“这个机关设的也算是用心了。”小金摇摇头,道:“若是以前,我还能赞上一句,但自从见了康神仙跨院之中的机关,再看这些,只如小儿把戏一般,索然无味。” “味不味的不重要,关键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味才是正事。”张冲笑道:“这个机关如此用心,想里面的东西一定也不会太差。” 小金上前将龛门打开,张冲探头往里观瞧,只见里面叠放着统一样式的十几个盒子,盒子不大,差不多和现代的鞋盒子相当。狗子看了,怪道:“就这么几个小盒子,还藏这么严实,便都是银子还能值多少?”说着伸手抓住最上面的一个盒子轻轻往外一抽,狗子没用多少力,谁知这一抽竟然没有抽动那盒子,于是“噫!”地低低怪叫了一声,猛一用力,这才把盒子拉出来。这次力大了些,盒子是出来了,但狗子单臂竟然没有支撑住,那盒子便直接摔到了地上,大家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不由得惊叫起来,原来这盒子里装得全是金砖。 “二哥,掐我一把。”小金痴痴地盯着地上的金砖喃喃道。狗子倒是实在,照着小金的胳膊真的用力拧了一把,只疼得小金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跳着脚号道:“真的,真的,这是要发啊!” 小金的脑子彻底被金光给闪废了,也不言语,竟然又跑回前院,重新挨着屋一点点的找了起来。张冲见小金一脸地痴狂,恨不得把每间屋子都拆了,再把院子掘地三尺,心中真有些害怕起来。大家都是穷惯了的,突然见到这么多的金银财宝,一下子真魔怔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便急忙上前,拉住小金道:“差不多就行了,那个李大头能有多少家当?咱这里里外外的找了差不多得三万多两银子了吧,这些应该连他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咱们见好就收吧,钱得装进咱自己的口袋里才是自己的,快点走吧。”说着向狗子施了个眼色,两个人也不管小金愿意不愿意,直接把他抬起来,扔到车上。 “这里的人怎么办?”毛豆走到张冲跟前,低声说道:“要不要?”手里作了个抹脖的动作。张冲摇了摇头,笑道:“用不着,你知道我给你的是什么吗?”大河在一边听了,上前道:“刚才我捆人的时候,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不是就是那个叫‘昙花梦’的?” 张冲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李大头那边应该也有识货的,往后的事,他自然会理会的。”毛豆也笑了起来,道:“既然她静逸敢做初一,那就别怪咱们做十五了,我看李大头和清水庵的这个梁子怕是再也解不开了。”张冲笑道:“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说着突然想起大河说闻到了“昙花梦”味道,心中一惊道:“不好,有劲快过了,大家抓紧离开这儿。” 几个人在这边说话的功夫,狗子不知去了哪里,这时也跑了回来,对张冲道:“我刚才看了,后面的马棚里还有三匹马,要不要一起捎着。”没等张冲开口,毛豆急忙道:“想都不要想,我早就看过了,那几匹马上都有官家的烙印,若是骑出去,是怕官府不知道咱是强盗吗?”张冲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动,要是让官府盯上了,就没有咱们什么好日子过了,几匹马算什么,现在咱们还是快走是正事。” 狗子虽有些不舍,但听了二人话,也不敢沾这个小便宜了,跟着大家一起匆匆赶着车往客栈里走去。 回到客栈,杏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张冲便道:“小金你去结一下帐,大河留下,和我一起去康神仙那边道个别,不要失了礼数。其他的人一刻都别停,这就动身,押着车直奔易安。不要等我们,我们两个人走得快,一会便能追上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辞行 康神仙听张冲说要告辞,很有些意外,急道:“今日就是中秋节了,怎么着也要过了节再走吧?“ 张冲笑道:”小侄这次出来,原本就是有事要办的。前几天一直被困在这宝山镇上,已是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围也解了,我想还是早些动身的好。“ 康神仙笑道:“耽误都耽误了,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咱们爷俩在一起的日子不短了,可还真没有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说会子话,不如你今日就留下来,咱们好好喝两杯。” 张冲躬身微笑道:“老伯赐酒,敢不敬受?怎奈小侄确实有要事,等我办完了事,一定回来陪老伯喝个痛快!” 康神仙见张冲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强留,叹了口气道:“好吧,也不知道你们每天都忙些什么,大过节的都不消停。一大早老林儿就跟火烧屁股一样,走都走不及,现在到了你,也是走得这么急。“说着朝外喊了一句:“来人。”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头垂首站在门口等吩咐。康神仙道:“通知厨房备一桌酒席,我要与张少爷饯行。”张冲急忙拦住道:“老伯不用麻烦了,您老的好意我记下了,今日太急促些,我那帮兄弟早己经出发了,我过来给您老请了安,便要去追他们去。” 康神仙有些生气地摆了摆手,对小厮道:“下去吧!”说完扭头坐下,也不看张冲,只低着头道:“酒来不及吃,茶总能有时间吃一杯吧!” 张冲见康神仙神色不对,急忙陪着笑,挨着康神仙坐了下来,道:“老伯的好茶,小侄求之不得,便有多么急的事也要讨一杯吃。”也不用康神仙吩咐,顺手从几上取过茶罐,打开盖子。又见茶几下面的格子里有裁好了的四四方方的白宣纸,便抽了一张放在几面上,将茶叶倒在纸上摊开,先挑了最粗的放在茶壶底部和滴嘴处,再放上细末,最后才将剩下的粗叶放在上面。 隔着小几几步远的地方,摆着一个精制的下大上小的塔形木架,最下面的一格里放着木炭,中间一格里有一把小扇子和一副精钢的筷子,最上面那格座着一个红泥的小火炉,约有六c七寸高,火炉四周纹着兰草的花样,炉门左右镌着“碧沉霞脚碎,香泛乳花轻”的句子。炉上砂铫里的水开得恰到好处,铫缘的水泡涌如连珠,正是“蟹眼已过鱼眼生”之时,张冲见了,便走过去,提过铫来,揭开茶壶盖子,将铫内的滚汤,沿着壶边高高的冲了下去。直到壶内水满,茶沫浮起,才舍了砂铫,拿起壶盖,从壶口轻轻刮去茶沫,然后将壶盖盖定,又提起砂铫,将滚水淋在壶上,回手又将杯子淋热了,洗完了茶杯,将盘中之水倾倒到茶洗里去,这时,茶壶的外面的水也正好蒸发完了。 张冲见茶已熟,便端起茶壶,不急不缓地转动着手腕,使了个“关公巡城”,将茶斟好,取了一盏恭恭敬敬地捧到康神仙的面前。康神仙接过茶杯,慢饮细酌,啜毕又将杯口移近鼻孔,闭着眼睛回味着茶香,良久,才放下杯了,睁开眼睛,叹道:“没想到贤侄竟然泡得一手好茶。” 张冲心中暗笑,这本事还是他在做销售的时候练成的。做销售的铁律,客户喜欢喝酒,便要陪着喝酒,客户喜欢品茶,就要陪着品茶,客户喜欢洗澡,那就得陪着桑拿。当年为了拿下一个好茶客户的单子,他没少下在这方面上下功夫,没想到现在又派上了用场。 康神仙已经从林翼那边了解了张冲的大体情况,知他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山寨中的一名小喽罗,今日见他泡茶的手法娴熟,很有些闲散人的气度,心中不禁暗暗称奇,忍不住细细打量起张冲来。 见康神仙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张冲笑道:“好久没有泡茶了,手都生了。也不是我泡得好,而是有幸在老伯身边,好茶,好器,好心情,若再泡不出一壶好茶来,就真是暴殄天物了!” 康神仙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用太谦虚了,就你这泡茶的功夫,没有几年是出不来的。跟在老韩那莽夫身边,还能有这种闲雅的情致,也难为你了。”说着又饮了两杯,这才停了杯,坐在椅子上楞了半天,慢慢开口道:“贤侄啊,我有句话在心里憋了好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冲听了,急忙站起身来,行了个礼道:“老伯真是折煞小侄了,蒙老伯教训,那是我的福份,岂有当讲不当讲的道理,还请老伯教诲,小侄洗耳恭听。” “好吧,这话说起来倒显得我有些为老不尊重了。”康神仙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来问你,你与那辣手文君,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吗?”提起黄蝶儿,张冲的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涩,但面对康神仙,也只能强压着情感,故作平淡的道:“小侄与那辣手文君也算得上是朋友吧,以前曾蒙她关照,也很受了些恩惠。” “只是朋友吗?”康神仙有些怀疑地问道:“我看你们之间没有这么简单。我与你义父是至交的好友,情同手足,算起来你也是我至亲的孩儿,你只管说实话,我总是为你好的。” 张冲摸不清康神仙倒底是什么意思,在这些老狐狸面前,又不敢玩花样,只能含糊地回答道:“真的只是朋友,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当然不对了。”康神仙却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问张冲:“你和辣手文君的事情,你义父知道吗?他怎么说?” 张冲见康神仙一脸的沉重,并没有八卦的意思,有些吃惊地道:“我与她相识也没有多长时间,义父可能不知道此事。”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多句嘴,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才好,你们二人有缘无分,若要在一起,只能中害人害已。” “为什么?”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张冲的心里还是禁不住有些发冷,急忙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呵呵。”康神仙轻轻一笑,道:“自古医卜不分家,于卜相之术,我也下了几十年的功夫,虽然与你义父比起来,略逊一筹,但十中七八,还是不在话下的。我是从你们的面相里看出来的,你若不信,可以回去找你义父一问便知。” 张冲笑了笑道:“没想到我义父还会这等本事。”康神仙正色道:“岂止是会,他于是此道可谓精通,当年我师父说过,他在这方面天赋极高,若说我等于卜相之术小有成就,那靠的全是勤奋,而你义父靠的却是才情,这就是个人的差异,攀不起,比不得。” 与黄蝶儿的事,老韩头曾经很郑重地警告过自己,如今再听康神仙也这么说,张冲的心情迅速跌落到了谷底,又怕康神仙再看出些别的,只能转移话题,强颜欢笑道:“那请老伯看看我的面相如何?” “我还真是看不了。”康神仙摆了摆手,道:“若从你的面相看,你应该是个寿夭之相,若能活到今年的春季便是你的造化了。” 再一次被人道破天机,张冲心里还是忍不住慌乱了起来,急忙道:“不会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对啊。”康神仙一脸怪异地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才把刚才的话一直憋在心里。” “那我以后会怎样,还有多长时间的寿限?”张冲急急地问道。 “我不太清楚,我没见你以前什么样子,但就现在看来,你生死线戛然而止,已经超出了卜相范围,这种情况我只听师父提起过,但是从来也没有见过。” “那师爷他老人家说出现这种情况,以后会如何?” 康神仙摇了摇头道:“当年我师父提起此事,只是当作一桩奇闻异事说说而已,并没有太多的解释。” 张冲听了有些失望,接着问道:“既然看不清我的未来,那为什么您老为什么会断定我与那辣手文君是有缘无份呢?” “很简单,感情之事是两个人的事情,虽然我看不清楚你的,但是却能看得清她的,只要一个人的结局看到了,那还有什么不能断定的吗?” 张冲听了,忍不住问道:“她的结局如何?” “天机不可泄露!”说话说一半,没有比这个更坑爹的了,看着康神仙一脸故作玄虚的样子,张冲突然有一种想上去抽他一个大嘴巴的冲动,心知无法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了,便起身行了个礼道:“老伯教诲,小侄谨记在心,若无别的事,我便告辞了。” 康神仙也不再挽留,只淡淡地道:“也罢,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你好自为之吧。”便站起身来道:“我且送送你吧。” 张冲闻言,急忙请康神仙留步,连声道:“不敢,不敢。”康神仙却不理会,只拉了张冲的手,将他一直送到了客栈大门外,又见他与大河两个都是步行着,便唤过老吴,吩咐他却后面马棚里牵来两匹好马赠与二人。张冲推辞不下,只得将马留下,又给康神仙行了几礼,康神仙少不了叮嘱几句保重的话,直到见张冲上了马,这才转身回了客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易安城下 张冲以前也骑过马,不过是在公园里,马倒是膘肥体壮的,看上去跟大号的猪差不多,有个老头牵着,十块钱围着马场转一圈,若要照相,另外再加十块。张三虽没有骑过马,但骑过牛,二人合体后,勉强还算是有点基础,至少坐在马鞍上面,死死抓住缰绳,慢慢往前走的话,还不至于掉下来。大河行伍出身,但一直都待在水师里,若说凫水使浆,那一点问题都没有,骑马倒也真的练过几次,不过离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的境界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毕竟有了马做脚力,怎么着也比两条腿走要快得多,没用了一个时辰,二人便赶上了狗子他们。狗子一见张冲二人骑着马过来,兴奋地嚷起来,高声叫道:“厉害了,我的哥,一会的功夫,马都骑上了,给我骑一会。”说着就冲了过来。吓得张冲急忙拉住马缰绳跳了下来,骂道:“我把你个夯货,冒冒失失地就过来,惊了马可是好玩的。” 狗子满不在乎地抢过缰绳,拍着马脖子笑道:“这是马,又不是兔子,胆会那么小,哪有这么容易就惊的?”边说边翻身骑到马上,轻轻一磕马蹬,连人带马便往前飞跑而去。慌得张冲急忙喊坐在前面赶车的毛豆,道:“你快骑了大河的马跟过去看看,留神再摔了。” 毛豆不愧是骁骑卫的斥侯,大河这边脚刚站地,他便一个鹞子翻身,跳上马背,猛得一拉缰绳,那马唏溜一声暴叫,前骑腾空,人立而起,吓得大河急忙跳到一边,泼口大骂道:“直娘贼,摔死你个腌臜打脊泼才。”毛豆也不回嘴,狂笑一声,口中高喊了一声“驾!”那马便泼啦啦得驮着毛豆绝尘而去。 张冲见毛豆转眼间便追上了狗子,这才放下心来,跳上马车,钻进车厢里,半躺在车座上,笑道:“还是坐车舒服,这一路跑的,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又问小金道:“老三,还有多久到易安?”小金笑道:“快了,照这样,不用两个时辰准到。” 没过多会,毛豆便和狗子一起折了回来,小金从车窗看了,伸出头去,叫道:“二哥,你快下来,让我也骑一会耍耍。” 有毛豆这个教练跟在一边,张冲也就放心了,便不阻拦,笑道:“愿意骑就骑会吧,反正这骑马早晚得会。” 听了张冲的话,杏花也有些心动,轻轻问张冲道:“大哥,我可不可以骑一会?”张冲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了。”又将头从车窗里伸出去,喊了声毛豆,道:“杏花妹子要骑马,你可看好了,要是摔了,我们可跟你没完。”毛豆立即跳下马来,笑着说:“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多了两匹马当玩具,旅途立即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几个人轮流着骑马,玩了个不亦乐乎,只有毛豆跑前跑后地跟着指挥,活活累成了一条狗。 日薄西山,一众人终于到达了易安城下,张冲凝视着被夕阳涂成了金黄色的城门,不禁感慨万千。“尼妹啊,什么情况,这城怎么修成这样,跟闹着玩似的。”张冲穿过来以后,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县城是什么样子,一道黄土筑的城墙外面连青砖封砌都没有,没羞没臊地杵在那儿,最多也就有四五米高,从上面摔下来,要是直接摔死了,那算中大奖了,不然只能是头破血流,断胳膊折腿地活受罪。站在城门口,不仔细看,都找不到两边拐角上的角楼。城门还算不错,是用青砖砌的,上面挑着个城门楼子,简陋到寒碜的地步。城门外也有护城河,一拃多宽,估计不会游泳的人掉进去,仅凭本能都能扒拉到对岸去。吊桥平铺在护城河上,找不到起落的绳索,看样子装上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张冲真得抓狂了,就这防御力,给他几十号人,不用二营长的意大利炮,半个小时内,也能把红旗插到城楼上。 但不管大小,这总是个城,想到最近剿匪形势严峻,易安县城肯定也会加强戒备,为了不节外生枝,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张冲只好打起精神,重新调整了一下人员部署。小金对县城熟,便和毛豆骑着马先走一步,大河和狗子一左一右坐在车前驾车,自己则和杏花留在车里。等一切都准备妥了,张冲道:“兄弟们,进城。” 一到吊桥,小金和毛豆便下了马,牵着马刚到城门口,便被守城的官兵拦了下来。“干什么的,靠边站好,把路引拿出来。”能骑马的当然不是寻常的百姓,谁知道是不是山上派来的探子,或者是被官兵打散了的山匪头目,守城的哨官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们,手按刀柄厉声喝道。其他几个官兵也从城门洞里冲了出来,如临大敌般地平端着长枪,将二人围了起来。 小金是在县城长大的,自然知道出入城门的规矩,所以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路引。以他的手艺,仿造出的证件比官府里颁发的都真。听那哨官盘问,便急忙从怀里掏出路引,笑着递给哨官,道:“我们是河州过来的生意人。” “河州来的?”哨官怀疑地上下打量了小金一番,又低头看了看路引,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却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道:“你们来易安做什么?” “生意人还能做什么?”小金点头哈腰地谄笑道:“当然是做生意了。” “咦,这不是高掌柜的吗?”哨官正要继续盘问,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头一看,却是县衙里的曹典史,便问:“怎么,曹典史认得这两个人?” 曹典史满脸笑容地走上前来,先与哨官拱了拱手,道:“吕哨官,这两位是河州张家的人。”指了指毛豆,道:“这位姓高,是张家的掌柜的,这一位贵姓啊?”边说边看着小金问道。 小金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急忙行了个礼道:“小的姓金,早听高掌柜的说起过,您一定是典史大人吧!” 曹典史忙还了个礼,笑道:“原来是金先生啊,我也听老高说起过你。”毛豆早就走了过来,插了个空,急忙笑着向曹典史抱了抱拳,道:“怎么这么巧,刚才还与金先生说去拜访大人,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了。” 曹典史笑道:“老高你就这点不好,太客气了,什么去拜访我,在易安我是地主,自然要我来做东道。”说完朝着吕哨官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今日还要出城一趟公干,等过了节,我订好了地方,便过来请你,你可不要不给老哥面子啊!” 吕哨官看起来和曹典史关系不错,听他说完,脸色也好看了,笑着说:“大人太客气了,你开了口哪次我敢不去?”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众官兵摆了摆手,众官兵见他们都熟识,急忙收了兵刃,退回门洞去了。 曹典史朝着吕哨官笑了笑,便把毛豆拉到一边,道:“咱们到一旁说话,莫堵了进城的道。高掌柜的,实在抱歉,我今天公务在身,不能陪你们了,恕罪恕罪。”毛豆急忙道:“岂敢岂敢,公事大于天,耽误不得。”曹典史又道:“你住在什么地方,等我忙完了便过去寻你。”毛豆笑道:“我们现在住在易祥街甜水井巷。”曹典史一楞道:“那儿不是文县丞老岳的家吗,你与他相熟吗?” 毛豆见曹典史脸色一变,知道他可能和那文县丞不是一路的,急忙解释道:“原来是,不过我家少爷已经将那儿盘下来了。”曹典史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你们这是要在这儿长住吗?”毛豆故意压低了声音,叹了口气道:“不好说,我家少爷的心思谁猜得透,高兴了住个一年半载也是他,不高兴,明天一早就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曹典史笑着拍了拍毛豆的肩膀,道:“都这样,老弟也不必纠结,跟着人家吃饭,不都得看人家脸色做事。对了,你们家少爷什么时候到,别我去找你,你再脱不开身。”毛豆笑道:“已经来了,就在后面,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我给你引见一下如何?” 曹典史闻言心中大喜,若能攀上张家的少爷,那肥头可不是与掌柜的结交可以比的,急忙道:“方便方便,如此就有劳老弟了。”毛豆往城外看了看,远远地见张冲的马车驶了过来,便给曹典史指了指,道:“那便是我家少爷的车了。” 曹典史有些激动,连声道:“好好好,我们过去迎接一下吧,不然太失礼了。”毛豆急忙拉住他道:“先别急着过去,你能不能先去和吕哨官通融一下,我家公子的车上还有女眷,若例行查检的话,怕有些不便。”曹典史笑着拍了拍额头道:“看我这脑子!理应如此,我这就去和老吕言语一声,也麻烦你先去和你家少爷通报一声,冒冒失失地过去拜见,扰了少爷就不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张府 曹典史急急地跑到吕哨官的身边,咬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吕哨官点了点头,曹典史这才匆匆走到城门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等着迎候张冲。 张冲听毛豆说完,心中一喜,道:“找他都找不到,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毛豆得了张冲的话,便折回去与曹典史说了,典史听了,乐得满脸笑开了花。 车子到了城门口,大河急忙跳下车来,拉下车凳安放好。曹典史便迈着小碎步迎了过来,在车窗边站定,躬身施礼道:“易安县典史曹全恭迎张公子大驾。” 狗子起身将门帘撩了起来,毛豆见张冲出来,急忙上前将他搀下车来。张冲看了一眼曹典史,笑道:“曹大人乃朝廷命官,草民怎敢受大人之礼,还是在下与大人请安才是。”说着拱手施了一礼。 曹全急忙闪了闪身,道:“岂敢岂敢。公子出身名门,少年才俊,有缘拜见公子,实是在下的荣幸。”张冲淡然一笑,道:“大人过誉了,如今到了易安的地面上,还得仰仗大人庇护才是。”曹全笑道:“庇护哪里敢当,若有吩咐,定当效劳。” 吕哨官刚才听曹全说河州张家的少爷来了,不由暗暗心动。自己好好的在义州守备府当校尉,就是因为上面没人,脚下无根,才生生被挤到这巴掌大小的易安城里守门,油花子见不到一点不说,还要无端受人羞辱,每每想起来,就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河州张氏可是南汉国数一数二的豪族,不但富可敌国,而且在官场上也是权势滔天。自己若能搭上这条线,有张家的人给自己打个招呼c递个条子,咸鱼翻身只在眨眼之间。眼见曹全和张冲搭上了话,也凑了过去,与张冲行了个礼道:“易安县哨官吕成拜见张公子。” 张冲楞了一下,看了看曹典史,曹全心中暗骂,“这厮倒会钻营。”面上却得堆着笑,给张冲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易安城的守门哨官吕成。”张冲听了,急忙笑着还礼道:“原来是吕大人,失礼了。”吕成笑道:“我算什么大人,一个看门的走狗吧了。”张冲摆手道:“若没有大人们这班朝廷鹰犬,我们这些草民哪来得平安?”吕成笑道:“公子倒是体贴。近日朝廷正在剿匪,咱这易安城也不是很太平,公子初来乍到,还要加些小心才好。” 张冲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吕大人提醒。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耳闻。”回头看了看毛豆道:“高掌柜的,你看我们一来,便在这城门口遇到了曹大人c吕人大,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易安易安,确实是适宜安居乐业的好地方啊!”大家听了,便一齐笑了起来。 初次见面,又在这种场合,实在不宜久聊,毛豆急忙小声提醒张冲道:“少爷,曹大人还有紧急公务在身,您看。” 张冲急道:“你怎么不早说,若耽误了曹大人的公事,岂是你我可以担得起的?”曹全赶紧道:“不怪高掌柜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也不差这一会功夫的。” 张冲叹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合家团圆的好日子,曹大人还要奔波操劳。这样吧,你先忙正事,过会我让老高去府上拜望。”曹全听了,心中大喜,表面上还得作出些模样,连连摆手道:“不必劳烦了。” 吕成也回过头去,唤过两名士兵过来,高声令道:“你等将张公子送到家,定要保公子一家安全,若有闪失定要尔等狗命。”张冲也不推辞,只笑道:“有劳大人关怀了。”又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闲话,便自散了。 毛豆留在后面,悄声问曹全和吕成家住何处,二人心里明白,各自具实说了,毛豆这才告辞,快步走了。 小金先走了一步,等张冲等人到了巷口,小金已经带着一个伙计站在那儿候着了。张冲下了车,抬眼看去,甜水井巷子倒也宽敞,乱石板铺的路面,两边是两道高墙。小金走上前来给张冲引路,道:“这边是便是宅院,那边是店铺。”张冲笑着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往前走。 小金身边的那个小伙计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直等到张冲过去了,才抬起头来,快步跑到马车前,对赶车的大河道:“这位大哥,烦请跟我来。”又接过毛豆手里的缰绳,牵了马走在前面引着大河往车门那边走。毛豆则悄悄拉过一路护送他们的那两个官兵,从怀里摸出两块小银锭,塞到他们的手里。二人得了银子再三谢过毛豆,便回去复命不题。 张冲走了没几步,便到了正门口,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大开,上面挂着一块匾,匾上写着“张府”两个隶书的大字,一看新是新做的。 张冲站在门前,端祥了半天,笑道:“有些狂了!”狗子站在一边,兴奋地道:“这怎么叫狂?这样才配得上河州张少爷的身份!”张冲笑着用指头点了点狗子道:“低调,要低调。” 一众人簇拥着张冲,从大门走了进去,迎面是一座砖雕的影壁,影壁心镶嵌着一个大大的“福”字。左右手错落着两个圆月门,右边进去有个小小的院子,只有两间南房,是原来家里管家住的地方。大家从左边的门口进去,南边临街的是一排倒座房,进了垂花门,便是正院了,迎面是五间正房,东西两边各有三间正房,书房在正房的西侧的跨院里,正房东面也是一个小跨院,有一个小门直通后院,后院院子不算大,盖着一排后罩房,东面临街的地方开了一个车门,马棚也设在那边。 大河已将马车停好,解下马来,伙计也跟着上前帮忙,将马拉到棚里拴好,又要过来帮忙卸车,大河急道:“车上都是少爷的东西,没有他的话,谁都动不得的。你还是去关好门,咱们先去请了少爷的话,不然少不得落埋怨。”那伙计是懂规矩的,知道富家子往往都有些怪癖,便不多问,关了门,跟着大河一起往前去。 小金领着大家也转到了后院,见大河和伙计走了过来,便吩咐那伙计道:“你去前面把大门关了吧,就在门房那边候着,有什么事过来通报。”伙计点头应命,迈步向前面走了去。小金这才笑道:“大哥觉得这院子如何?” 张冲见识过康神仙的院子,再看现在的院子就有些不入眼了,笑了笑道:“勉强吧,好在现在咱们人少,凑合着先住下吧。”毛豆却不放心,问道:“这院子四周都是些什么人家,可靠吗?”小金笑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院子前面就是咱家的铺子,东面隔街是县尉李安的小舅子袁宪和的宅子,这袁宪和是个本分的买卖人,做布匹生意,也开着铺子,生意做的不错。院子后面都是民居,前面几排都是日子过得去的人家,再后面就不行了,全是穷苦人家。咱们的西边,可是有来头的。”小金用手指了指隔壁,笑道:“那是王御史的宅子,那位大人因上了道折子,惹怒了皇帝老子,才被免了官赶了回来,我没有见过他,只听说是个很古怪的老头儿。”张冲点了点头,笑道:“这周围的环境还算是好的。” 毛豆笑了笑,道:“我还怕大哥不满意呢。当年我表叔嫌这地方偏了些,还和我那表妹夫很闹了些别扭。”张冲却不这样认为,这儿虽不靠主街,但离繁华的地段不远,反而有闹中取静的妙处,周围又都是些安分的人家,没有比这儿再合适安身的了,便笑道:“各人的眼光不一样,想法不一样,自然看法就不同了。” 小金笑道:“大哥不怪就好,我是这么想的,大哥你就住正房,大河住东厢房,来回照应起来也方便些。东跨院连通前后,毛豆向来警觉,就让他住在那边。杏花妹子自己住西跨院,那边清净些,我和二哥便住在西厢房,大哥看这种安排还妥当吗?” 张冲笑了笑道:“有个地方住下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不过,就一点,咱们那些货可得放好了,不能有半点闪失。” 听张冲这么说,小金便笑了起来,道:“说别的真不敢保证,但说存货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听说这宅子有古怪,我来的时候,仔仔细细检查过了,鬼倒没找着,但却找到了一件密室。”“哦?”大家不由地齐声惊呼起来,张冲急道:“你且细细说说。” 小金便道:“这宅子原不是我表叔建的,也是盘了人家的,只翻修了一下就住进来了,一切都是依着旧制的。咱们义州的大户人家都有建密室藏财的惯例,这宅子当然也有,就建在正房卧室的床下。我表叔领我看时,我就觉得不对,后来仔细一查,原来这密室下面还有一层,只是年久不用,机关已经坏掉了。那几日,我刚看了康神仙跨院里的机关,正心痒着,便又重新改装了一下,不是我吹牛,除非是那位前辈高人来,一般人是不会发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安居 张冲跟着小金进了正房,客厅很大,太师壁上挂着一副淡墨山水画,两边配着“风淡万木静,云轻群山远”的对联,壁前一张几案,两边摆着两个大花瓶,几前是一张大大的八仙桌,左右各放了把太师椅, 客厅与东西卧房的隔墙上镶着木板的装饰,贴墙各放了几张圈椅和小几。 小金说的暗室在东边的卧房里,机关在床上枕边的雕花牡丹上,左三右二,转完之后,上床凳下面就露出一个小洞口,有一个小梯子通到下面。张冲探着头往里看了看,笑道:“就这叫地窖还差不多。” 小金笑道:“一般人家的也就这么大了,再大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说着下到里面,打开了机关,才把张冲叫下来。张冲见地窖西边又出现了一个口,朝下修着青石的台阶,小金点了灯端在手里,笑道:“下面黑得厉害,你留心脚下。” 这第二层密室就比较大了,几乎占了半个卧房那么大。小金道:“原来的这家人肯定不简单,一般人家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张冲笑道:“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东西藏在这里,确实让人放心不少。”说着突然觉得头有些晕晕的,知道这儿长时间没有启用,空气流动差,急忙道:“我们还是先上去吧,在这儿呆时间长了,怕得搭上命。”小金笑道:“是我疏忽了。”说着走到墙边,将一个灯架模样的架子往里推了推,道:“这儿是通风的机关,打开以后,就算住在这儿都没有问题,我上次出去的时候,就把这儿关上了。不过,咱们还是先上去的好。” 两个人刚上去,狗子他们便把所有货箱都抬了进来。小金急忙招呼他们往下面送,张冲笑道:“在第一层的地窖里也留下千把两吧,不然的话就不像了。”一共没有几个箱子,大家几个来回便将货安置妥当了。小金关好机关,一直压在大家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出了卧房,张冲站在客厅里道:“忙了许久,大家也累了,咱们还是先坐下歇歇吧。”说着自去上座坐了,其他人分左右随意坐了。 众人扯了会闲篇,张冲笑道:“咱们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今天又是中秋节,晚上咱哥几个定要好好地乐呵乐呵。” “这些日子过得七上八下的,到现在总算能喘上口气了。”狗子大笑起来。一边的杏花便笑着站起身来,道:“那我可不能在这儿坐了,得赶紧去厨房那边收拾一下,给大家做几个好菜。”小金听了,也急忙站起来道:“我过去帮你。”狗子瞪了他一眼,道:“灶上的事你搀和个啥,真想出力,你快去买些酒菜回来才是正事。”杏花笑道:“这个倒真不用,我就知道过来后,文齐武不齐的,早在宝山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全在车上放着呢。” 张冲摆了摆手,道:“都别忙活了,今天谁都不用动手。对了,毛豆你一会不是得去曹典史和吕哨官家吗?回来的时候,顺路订两桌酒席回来。老三,前面咱还有多少伙计?”小金道:“还有六个。”张冲道:“前面的就按六个人的订,量要足一些,酒也要管够。” 毛豆应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办正事吧,”大家看毛豆起了身,也纷纷站起来,杏花道:“大伙的行李还在车上呢,我去拿来。”张冲笑道:“这种粗活不用妹子动手,只在一边指挥就好,你们几个去做。若是把行李安置好,还有时间,就把院子再打扫一下,干干净净的,过节心里也痛快,还有这客厅也要收拾收拾,再抬张桌子过来,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儿吃酒。”大家齐声应了,出了门,各自去忙。 张冲又叫住小金道:“老三,我要去前面的铺子看看,你去把刚才跟着你的那个伙计喊过来,让他陪我过去。”小金笑道:“我陪你过去就是了,还用那小子作甚?”张冲笑道:“你算了吧,现在你能有心思陪我?我也不去当那个坏人。”小金被说中了心事,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张冲又道:“我看那个小伙计面相挺憨厚的,手脚也勤快,进退举止还算得当,象是个可用的人,叫什么名字?”小金道:“那小子叫洪利,是铺子里的学徒,在这里快五年了吧。”张冲楞了一下,怪道:“眼看就出徒了,不跟着你表叔家走不是可惜了吗?”小金笑道:“这洪利老家就是易安城里的,家里除了老母亲就没有别人了,他若一走,老娘就没有人照料了,没办法只能留下来。”张冲点了点头,道:“那他也算是孝子。就是他了,你去叫他过来吧。” 小金去了前面,没一会便把洪利领了回来。洪利进来,先给张冲磕了个头,正式请了安。听张冲叫他起来,才爬起来在一边站好。小金便道:“洪利,你现在陪着咱家少爷去前面铺子,要小心伺候,听到了吗?”洪利躬身应道:“请先生放心,小的记下了。”便倒退着出了房门,站在门边候着。 张冲站起身来,对小金道:“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吧。”小金笑了笑,闪到一边,跟着张冲出了门。 等张冲出了大门,洪利这才急走几步,来到张冲的前侧,引着他沿着甜水井巷子往前走。走了没多会,便到了铺子的后门,后门开得也挺大,能够进出马车。来到门前,洪利上前啪啪拍了两下,大门一开,露出个小脑袋来,洪利急道:“赶紧开门,咱家东家来了。”开门的小伙计听了,不敢怠慢,急忙拉开大门,迎出去给张冲磕了头,道:“给东家请安。” 张冲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伙计,约有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皮肤粗黑,但眉目还算端正,也象是个正经人家的孩子,便抬了抬手,道:“你且起来吧,叫什么名字啊?”那小伙计低着头,轻声答道:“回东家的话,小的叫小黑。”张冲笑了笑,道:“这个名字倒也妥贴。”抬脚进到院子里。 铺子里的生意早就停了,大家正闲着没事,小黑这边一开门,大家都听着了,便不约而同地走出来观瞧。洪利见大家都出来了,紧走几步,来到大家面前,叫道:“咱们东家来了,大家快过来见礼。”众人听了,急忙上前,扑啦啦跪倒在地,给张冲请安。张冲笑了笑,道:“大家都起来吧,我今天过来,就是和大家见见面,没有别的事,大家不要拘谨。你们这里现在谁主事?” 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岁上下的老汉上前一步,朝张冲行了个礼道:“蒙金先生不弃,委小老儿暂时看顾。小姓周,若不嫌我充大,东家唤我老周便是了。”张冲进来的时候就留心看了一下四周,院子的地面挺干净,物件摆放的也齐整,便知领头之人定是个有能耐的,听老周讲完,张冲点了点头,笑道:“好吧,就麻烦带我四处看看吧。”说着一扭头,突然看到老周身边站了个三四十岁的汉子,满脸很辛苦的样子,仔细一看,那人的腿似乎有些不便,便问:“你的腿怎么了?”那个汉子好象特别紧张人提他的腿,急忙拉了拉袍子将腿遮住,小声道:“不碍事,没什么的。”张冲也没太在意,便跟着老周往里走。 二人先进到了门面里,没有营业,沿街的门窗全上了门板,屋子里显得非常地暗。张冲粗粗看了一圈,便上了二楼,这时太阳刚刚落山,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楼上还算是比较亮堂。老周将张冲让到原来掌柜的办事的那个房间里,打开橱子,取出帐本请他过目,又转头出去喊了小黑上来送茶。 张冲在路上听小金说过,他表叔店里还有些存货也让他给留下了,总共折了三十两银子。张中听着数目不大,也没往心里去,直到老周交给他帐本才想起这茬事来。 张冲在学校里学过会计学,看起帐本倒不费劲,一会功夫就翻完了,把帐本往桌上一扔,道:“这帐是谁记得?”老周道:“是大方记得,有什么不对吗?”张冲奇怪地问:“大方是谁?”老周道:“就是刚才你在下面问他腿的那个。”张冲点了点头道:“是他啊,他的腿是不是有毛病啊?”老周摇了摇头,道:“去年出去送货,半路上遇上土匪,马惊了摔下来跌断了腿,落下了残疾。说来他也是个可怜人,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他养活呢。”张冲叹了口气,知道大方为什么那么紧张他的腿了,其实是怕自己不用他罢了,不过又有些奇怪,便问:“这大方以前是帐房吗?”老周又摇摇头道:“哪是什么帐房先生,只是个普通的伙计罢了。是金先生知他识字,让他先帮忙记着的。” “原来是这样。”张冲叹道:“这个大方是个有心的人啊,这样你去叫他上来。”说着,顿了顿,道:“他腿脚不方便,还是我们下去吧。” 正说着,小黑突然跑了上来,对老周道:“周老爹,你快下去看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中秋夜 张冲一楞,抬起头看了看老周,老周急道:“出了什么事?”小黑喘着气道:“怡然居的伙计送来了一桌子菜,非说是我们订的,洪大哥将他拦在门口了,让我上来问问是不是老爹订的?” 老周一摔衣袖,怪道:“我什么时候订过,你脑子坏掉了,怡然居是咱们这种人订菜的地方吗?肯定是送错了地方,你下去对洪小哥说,让他把人打发走也就是了。”小黑应了一声,转身就要下楼,张冲急忙叫住他道:“是我订的,你让他送进来吧。” 老周和小黑都是本地人,怡然居是什么地方,他们最清楚。小黑毕竟还是个孩子,兴奋地跳了起来,飞一般地往楼下跑去。 老周又道:“货都在库房里放着,东家要不要看一下?”张冲见天色已晚,到了掌灯时分,道:“算了吧,都是你们经手的,不会有问题的。”老周笑了笑,将帐本收起来,引着张冲下了楼。 伙计们已将酒菜收拾妥了,洪利便上前请张冲入席,张冲自去主位坐了,又请老周和大方分坐在自己的左右,其他几个也依次坐在下首。一个小伙计上来给大家斟酒,张冲笑道:“就你我还不认识了,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计有些腼腆,听张冲问他,脸一红,小声道:“我叫小五。”洪利嘴快,笑道:“他和小黑是表兄弟呢!”张冲笑了笑,道:“好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这生意场,可不比打虎打仗轻松多少。” 正说着,大门一响,洪利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听他在外面大声笑道:“高掌柜的好!” 接着就听毛豆说:“少爷还在这边吗?我特意过来寻他。”张冲在里面听了,高声道:“我在呢,你有什么事吗?”说话间毛豆便走了进来,笑道:“后边已经准备好了,来请少爷过去开席呢。” 张冲笑道:“不急,你来的正好,一起坐下陪大家喝一杯再过去不迟。”老周便急忙站起来让座,张冲拉了他一把道:“这天咱喝的是团圆酒,按的是年纪,你稳稳的坐了。”毛豆也笑道:“少爷说的是,我便在这下边坐了,正好做个副陪。” 大家再次坐定,张冲举起杯来,道:“今天是中秋节,合家团圆的日子,咱们今天也齐了。”边说便看着大家,忽然停了一下道:“不对,不是说六个人吗?怎么少了一个?” 老周急忙解释道:“东家说的是小杨吧?昨天小杨的爷爷去世了,现在家料理后事呢!” 张冲叹道:“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老人家多大年纪?”老周道:“八十有二。”张冲点了点头道:“还好,也算高寿了!”“谁说不是,走得安详,上午还能起身,扫了院子,下午只说有些犯困,便走了,这就叫寿终正寝啊!”老周啧啧叹道,满脸的羡慕之意。 张冲笑道:“你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些!”老周道:“也不早啦,我今年五十六啦,估计也没有几年啦!”张冲摆了摆手,笑道:“才五十多,还早着呢!”又转过头,看着大方,笑道:“你今年多大啦?” 大方道:“我四十啦!”张冲点头道:“正在年纪上!”大黄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张冲知道他心里顾忌着自己的腿,便道:“你以前可学过记帐?”大方道:“没有,只是平常见人家记,看得多了,也学了几点,就是不知道对不对?”张冲笑道:“记得很好,你以后就专门记账,那些体力活就交给年轻人吧。” 大方知道张冲这是有意照顾自己,急忙离了桌子给张冲磕了个头,道:“多谢东家抬爱。”张冲笑道:“快起来吧!听说你家里人口多,都有谁啊?” 大方道:“老父老母都在,还有一个兄弟,自幼腿脚不大便利,也跟着我。我们两口子,再就是五个孩子了。”张冲笑道:“那真是不少。这么多张嘴全靠你一个人,那难为你了。不过,金先生定下了规矩,我也不好随意坏了。这样,你明日去金先生那边领一担杂粮,就说是我说的,算是对你记帐记的好的奖励。还有你浑家体力如何,洗洗涮涮的活可能做的了?” 大方道:“洗洗涮涮算什么活?只是些日常的杂活罢了。”张冲道:“既然这样,等过了节,你带你浑家去后宅找石小姐,请她在后宅找点事与你浑家做,你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大方听了,感激地不知说什么才好,急忙又给张冲跪下。张冲便摆着手道:“你还是快些起来吧,你不累,我一边受着的都累了。”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张冲道:“不说多了,咱们还是先喝一杯吧。” 大家喝完了酒,刚把杯子放下,却听见大门又是一响,一个小伙计模样的人挑着一个担子走了进来,小黑往外看了看,认得那人,怪道:“这不是百谷香的小李吗,他怎么来了?” 毛豆听小黑说完,笑道:“咱家少爷知道大家的家都是城里的,这大过年的总要热闹一下,便委我在百谷香那边每家订了二斤月饼,一会吃完了,大家带回家去全家乐和乐和。”张冲听了,心中一动,暗道:“这毛豆倒是越来越会做事了。”便笑着看着大家,也不多说。毛豆便端了杯站了起来,笑道:“少爷繁忙,我也抓点紧,敬大伙一杯。你们今天才见到少爷,可能还不了解。我是久跟着少爷的,少爷一向把身边的人都当成是一家人的,少爷常对我们说,不管是谁家里有什么事,都要说一声,咱们只要能帮得,都伸一把手,就算帮不上,说两句宽心的话也好。”众人听了,更是感动,一齐举杯将酒干了。 毛豆笑着对张冲道:“时候也差不多了,后面还等着少爷呢。”张冲笑着站起身来,道:“好吧,大家吃好喝好,我就先告辞了。”老周和大方哪里肯放,都要敬张冲酒,张冲没办法,只好与大家一齐喝了一个,这才出了门去。 毛豆笑道:“我原先还惦着这买卖难开张,现在看来,就只这几个人,等过了节,把门打开来做生意应该不会有问题。”张冲点了点头道:“老周沉稳,大方用心,几个小伙子也勤快,老三留的这几个人还真的不错。”毛豆道:“还是老大想的周到,我看那大方,现在便是让他水里来,火里去,他都不会皱一皱眉头的。”张冲笑了笑,道:“你也不错,月饼这礼虽然轻,但是却能打动人心。”毛豆摆了摆手道:“这哪里是我的心思,我从军营里出来,就在山寨上,杀人放火我在行,这种人情世事,我哪里通?都是小金哥的主意。” 二人说着话,过了垂花门。“酒菜都凉了,你们倒是不紧不慢!”张冲和毛豆没提防,都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是狗子。张冲指着狗子骂道:“你这狗才,吓了我好一跳。”狗子嘻皮笑脸地上前,攀着张冲的肩膀道:“好大哥,快些吧,都是闲聊,边喝边聊不是更好。”拉拉扯扯地便进到堂屋里。 众人坐好,张冲举杯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兄弟聚在一起,以前咱们盟过誓,要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如今苦日子终于到熬到头了,往后便是咱们享福的时候,咱们今晚就要放开量喝,不醉不休。”众人齐声欢呼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屋子里的气氛迅速热烈起来。 小金放下杯子,叹道:“想想都跟梦中一般,半年前刚跟着大哥时过的是什么日子?若能顿顿有块菜饼子吃,那就要烧香念佛了。大哥,你知道刚才怡然居过来送菜,二哥怎么说的?” 张冲瞥了狗子一眼,问道:“他又是如何出丑卖乖的?”小金笑道:“二哥看了看菜,竟然道‘老高这厮也不知道点些清淡的,这油腻腻得如何下得口?’”众人听了,大笑起来,张冲朝着狗子挑了挑大拇哥,道:“行,老二,皇帝老子倒了我都不扶,就扶你了!” 毛豆也在一边感叹道:“狗子哥说得是啊,这才多长时间啊,我们不但有的吃了,而且吃得好了,现在好的都吃腻了,这是因为什么,因为咱们跟对了人,跟着老大,才有咱今天的一切。我提议,咱们共同敬大哥一杯。” 这个马屁拍得很明显,但张冲心里依然很受用,与众人干了杯,张冲将空杯子在手中转着,笑道:“这些都是小事情,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咱们要赶紧洗白了上岸,过了节,这商行就要开起来了。大家都说说,怎么这买卖叫个名字才好?” “这个必须的。想想咱们秋演的时候,就是喊出了‘忠君营’的名号,才打出了威风,如今咱这买卖不如也借这个彩头,直接叫‘忠君堂’好不好?”狗子兴奋地站起来嚷道。 忠君营是怎么来了,毛豆很清楚,他第一眼便去看张冲的脸色,果然张冲的脸直接就灰了下来,急忙叫道:“这个名字不好,刚才老大说得很清楚,咱们最要紧的是要洗白上岸,所以与鸡头山有关的东西必须彻底清除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盛唐商行 小金不以为然的道:“不就是一个名字吗,至于这么夸张吗?” 毛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或许狗子和小金自认为和张冲的关系紧密,所以更把黄蝶儿看成自己家的嫂子。虽然毛豆并不知道张冲和黄蝶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里边一定有问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问题。毛豆偷偷地看了看张冲,只见他一脸尴尬的神情,便打岔道:“我们还是听听大哥的意见吧。” 虽然张冲一直都在极力地劝解自己,但一提起黄蝶儿,心里还是禁不住地乱了,勉强笑了笑,道:“我还没有想好,大家先议一议吧。” 大河虽然嘴上一直都没有什么,但心里早就留了意,眼睛始终就没有离开过张冲,见他的脸色不对,便急忙站起来打圆场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讲?”大家在一起讨论事情,大河一般都是不参与意见的,现在听他突然开了口,大家都有些吃惊,张冲笑了起来,道:“难得听你的想法,你快说来听听。” 大河干咳了一声,理了理思路,道:“老大刚才说的意思,以后咱们就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再不去做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也就是说,咱们以后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我看咱们家的生意不如就叫堂正商行。” “这样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小金念叨了两句,忽然笑了起来,道:“有点太直白了,不如叫‘从良商行’如何?”狗子指着小金笑骂道:“老三,你这话也太不靠谱了,这不是把大家都绕进去了吗?” 张冲想了想道:“大河的这个想法,意思已经摆在那来那儿了,可以参考一下。”毛豆笑道:“我也觉得大河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做的一切,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光明正大c堂堂正正的做人吗,我看不如各取一个字,就叫大堂商行吧。我敢保证以后有咱家老大领着,这天下便是咱大堂的天下。” 张冲打了个激泠,赶紧道:“打住吧。”毛豆歪过头来,看着他道:“是不是名字有点大?”张冲倒吸着凉气道:“不是大,是大大发了!什么啊就大堂,哪个大堂?今天咱们叫出去,信不信明儿一早晁景就能把哥几个逮到易安县衙的大堂里。再说了,老子姓张,又不姓李,还这天下便是咱大堂的天下,堂的哪门子堂?”毛豆听张冲一口否决了自己的建议,很失望地坐了下去。 “老高,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小金自斟自饮了一杯,笑道:“大哥觉得大河说的在意思上,我觉得这个堂字真可以留下。但大哥也说了,这个堂字犯了官家大堂的忌讳。我就想,咱们一帮子山匪,不务正业,跑出来做生意,这本来就荒唐,索性咱就取个大堂之堂的那个音,用荒唐之唐的那个字,咱心里知道它的意思就行了。还有就是咱们做生意,盼的就是生意兴盛,所以再取一个盛字,咱们这个商号就叫盛唐商行如何?” 狗子听了立即拍手道:“老三,你这个名字取得好,我听着都提气。”毛豆也在一边赞道:“好,小金哥取的这个名字比我那个强了岂止千倍。”张冲的心就凉了,事到如今,大家的思想也统一了,就算他不同意,这帮货肯定会再搞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把戏,就象上次“忠君营”的命名一样。想起“忠君营”,张冲的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难过,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摆了摆手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叫这个名字吧。”说完,又怕自己低落的情绪,影响了大家过节的心情,便急忙换了个话题道:“说起商行来,我倒想起几件事,都是前面那个叫大方的事。这个大方家里人口多,现在咱的规矩又是光管饭,没工钱,他可能撑不住。老三,我让他明日过来找你领一担杂粮,这事你记下了。”小金点了点头,笑道:“这大方是个用心做事的人,赏他一担杂粮不为过。” “还有一件事。”张冲转头看着杏花道:“过了节,我让大方的浑家来后宅帮忙,到时候由妹子你看着安排吧。” 杏花摇了摇头道:“后宅就这么点子活,我一个人照应地过来。”小金急道:“这些粗活怎么好让你来做,大哥说得对,这粗使的婆子还是要找的。”杏花固执地摇着头道:“不好,这些婆子进来,我们又不知道她的底细,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不光是杏花,经了周婆子的事,大家任谁的心里也有也有些不踏实,狗子也摇了摇头,道:“别说是妹子,就算是我,这心里也没有底呢。” 张冲知道大家的心思,看着杏花笑道:“妹子,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说着又转头看着大家道:“周婆子的事,既是个意外,也是现实。我也知道大家的担心,但这样可不行,看看现在,前面铺子里,后面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那么多,光我们几个哪忙得过来?咱们正是用人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我们去甄别人选。只要是看着差不多的,就先用起来,慢慢观察也就是了。” 大家听了张冲的话,都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不这样处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张冲见大家的情绪有些低落了下来,急忙站起来道:“今天过节,这些琐事我们日后再议,大家先喝酒才是正事。”正说着,狗子忽然大叫了起来,“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狗子的话音未落,大家便本能地离席,散到便于隐蔽的地方,把手或揣进怀里,或放到腰间,或贴着靴筒边,随时准备取出武器。张冲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大家还是这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得顺溜。 这时,从黑影里果然走出一个人来。大家齐齐看过去,却是前面铺子的里伙计小黑正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 小金气呼呼冲出去,将小黑扯到屋里,骂道:“你这小猢狲,鬼鬼祟祟的躲在黑影里做什么?” 小黑见小金动怒,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地道:“我是有事要来回先生和东家的。只是进来的时候,见东家正举着杯,怕扰了东家的酒兴,就在外面等着的。” 张冲见小金还要发火,急忙冲着他摆了摆手,转头对小黑道:“好了,有什么事你现在说吧。” 小黑给张冲行了个礼,道:“今天晚上蒙东家赐酒,大家开心得不得了。等吃饱了饭,周老爹要把月饼给小杨送去,说这是少爷的恩惠,不能耽误了。周老爹眼神儿不好,到了晚上就更看不清东西,大方哥不放心,便让我和洪利哥陪着他,反正我们住的都顺路,便跟着一起去啦。去的时候,小杨的那些个堂叔伯正好也在他们家里,周老爹不知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便吵了起来,他们就恼了,抓着周老爹就打。” 小金一听急了,问道:“那周老爹呢?”小黑道:“周老爹只几下就被他们打倒啦,现在怕是还在小杨家的院子里躺着呢。” 小金气得踹了小黑一脚,道:“红利呢?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打周老爹。”小黑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心里本来就委屈,又平白地吃了小金一脚,眼泪就掉下来,又不敢哭出声来,只带着哭腔,道:“我们也上去拉啦,可他们人多,力气也比我们大,要不是洪利哥死命护着我,让我跑回来送信,我现在也被他们围着打呢。” “这还了得。”狗子生气地跳了起来,拍着桌子叫道:“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法律吗?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敢公然动手打人呢?小子,你且在前面带路,爷倒要看看这是些什么人?” 张冲知道狗子的酒量,听他说话已经带着很浓的喝意了,自然不敢放他出去,若由着他,还不知道能惹出什么事情来,便道:“你老老实实的坐着,这件事让高掌柜的和金先生去处理。”小金和毛豆听了,急忙站起身来,带着小黑经了东跨院,从车门出去,直奔小杨家去了。 狗子当然不服气,见小黑等人走远了,有些生气地问道:“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去?”张冲笑道:“老二,不是我说你,你就那臭脾气,真犯起邪来,你自己都害怕。到时候,万一谈不拢,你能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狗子嗨了一声,道:“大哥怎的说这种话,自从兄弟们跟着你,从来都是咱打人,什么时候让人骑在咱身上打过,如今怎的还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听了叫人好不丧气!” 张冲笑道:“二弟啊,在林子里,有在林子的活法,到了山寨里,有山寨里的活法,各个地方不同,规矩也不相同,若是不守这个规矩,就没法活下去。现在咱们到了易安城,就必须得按易安城的规矩活着。咱们初来乍到,凡事都要小心些才好。若真的整出点什么事来,我们以后也就难得安生啦。”杏花在一边听了,也劝狗子道:“四哥,大哥说的极是,你还是好好的坐在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杨宅 大河急忙给狗子斟满了酒,哄着他道:“一晚上了,咱们两个还没有好好的喝一杯,我敬你一杯吧。”狗子最怕张冲叨叨起来没完没了,听大河要与他喝酒,心里巴不得快点甩开张冲,急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三杯酒下了肚,两个人竟然都找着了感觉,真的对着头喝了起来。 张冲见狗子总算消停了,正要偷偷的喘一口气,却看见毛豆匆匆的跑了进来。“出了什么事吗?”张冲急忙问道。 “我看到天神教的人啦。”毛豆急匆匆的说:“就是前些日子,我们跟丢了的那个香主。” 张冲楞了一下,问:“你确定吗?”毛豆道:“不是很确定。主要是他就一个人,身边又没有带随从,这不太符合常理,我怕是认错了人,所以跑回来叫大河过去看看。” 张冲想了想道:“还是我过去看看吧,大河你也去,只远远的跟着,不要靠近了,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 狗子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晕头转向地也听不太清楚张冲他们说什么,只听了个“过去”,便挣扎着站起身来,含糊不清地嚷道:“走走走,都去都去。” 张冲很坚决地道:“你哪儿都不能去,就在家里守着,咱们的全部家当放在这儿,能不能留得住就看你了。”狗子的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听张冲让他留下来看家,又拍着胸脯道:“你们去吧,家里有我在,尽管放心好了。”张冲看着狗子的样子,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便悄悄叮嘱杏花道:“你留点意,酒一定不要再让你四哥喝了,他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就伤身子了,最好去做些醒酒汤与他喝。”杏花点头应了,张冲才带着毛豆出了门。 张冲边走问毛豆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乱了。”毛豆笑道:“其实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全是小杨家那套宅子惹的祸。这个小杨家原先也是个殷实的富户,只可惜他的命不济,父母多病,把家底全折腾空了,就剩下一套四合院的大宅子。以前老爷子在还好说,现在老人一走,族里的人见小杨年纪小,就惦记上了这个院子,想着法要夺了去。” 张冲点了点头,道:“这种事倒不稀罕。老周又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样了?”毛豆道:“不用担心,老周和洪利已经回铺子里了,他们伤得并不是很重。那几个打人的全是些寻常的庄户人,只知道乱打一通,就伤了皮肉而已。我问那老周了,老周说自己看不过眼,便多说了一句,没有白纸黑字的文书,红口白牙的乱说可不行,结果就白白挨了顿打。” 张冲笑道:“老周的这句话直接戳着了那些人的心窝子,人家不打他才怪呢。”毛豆也笑了起来,道:“老大说的也对。”张冲又道:“只要咱的人没事就好,对了,怎么又把天神教的香主扯进来了,莫非他也图小杨家的宅子,要分一个份?”毛豆摇了摇头,道:“绝对不可能,或许只是巧了吧。我们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个香主就站在人群里。当时,老周和洪利已经被周围的邻居给拉出来了,我便让小黑过去带他们先回铺子里,自己跑回来报信,小金现在在那边盯着呢。” 张冲听了,急道:“那咱得赶紧的过去,小金那小身板可撑不住。”毛豆道:“也不用太急,前面就到了。”说着拿手往前指了指。张冲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一家院子的门口挤满了人,便转头问毛豆道:“是这家吗?”毛豆点头道:“就是那儿。”张冲回头对大河道:“一会你就在门口外看,不要往前走太近了。” 刚到门口,便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小金已经看到了张冲等人,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毛豆急忙问:“人呢?”小金笑道:“在里面,活该他倒霉,刚才他说了句怪话,没想到被那帮人听到了,现在正被缠着呢。” 大河听了,便往人群里挤,只看了一眼便又挤了出来,回到大家身边,小声道:“没错,就是他。”小金听了,有些紧张地看着张冲,问道:“下面咱们该怎么办?” 张冲笑了笑道:“不急,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说完便带着大家挤到人群里,往里观瞧。这时一个黑瘦的汉子突然跳了出来,指着那个香主的鼻子骂道:“是谁的腰带没系紧,跑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来?”那香主这些年来,出则有显官巨富陪伴,入则有善男信女供奉,哪曾受过这等侮辱,只气得浑身哆嗦起来。 那黑脸汉子见香主虽然脸变了色,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只道他是个好欺负的,便更加嚣张了起来,不停地拿手对着香主又捶又打,口中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跑到人家里,说三道四的搅事情,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与黑脸汉子一起的那些人,看着香主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香主的心里真是窝火的紧,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地跑出来,又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替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头。眼前这个黑脸汉子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地晃来晃去,其实他只要抬一抬手,便能将这个黑脸汉子拍到灵堂的墙上,跟棺材里躺着的那位的遗像挂在一起,但他偏偏又不能动手,现在他终于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张冲等了半天,实指望能目睹一下香主的身,谁知道那香主只是退让,猜他可能是怕暴露身份,便兴趣索然地打了呵欠,小声对毛豆和小金道:“真是没意思,我和大河就先回了。老三,你和毛豆留下来把这件事料理了,瞅机会与这个香主搭上话。记住,一定要让他知道,你们家的老板也是信奉天神的人。要是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你们猜他会不会自己找上门来呢?”小金听了,笑了起来,道:“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这边也好办事。” 张冲点了点头,带着大河刚出了院门,却看见小黑和小五两个人藏在黑影里,躲躲闪闪地往这边观望。张冲边往回走,边朝着他们招了招手,二人认出张冲来,急忙迎了上去,小黑道:“东家您怎么也来了?”张冲笑了笑,问道:“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做什么?”小黑道:“周老爹和方大叔不放心掌柜的和金先生,特命我们两个人过来看看。”张冲笑道:“他们没有事,现正在里面处理小杨家的事情,你们就回去吧。”小黑摇了摇头,道:“掌柜的和金先生还没有出来,我们不能走。”张冲故意逗他们道:“里面的人可凶得很,万一一会打起来,你们怎么办?”小黑咬了咬牙道:“那就进去帮忙,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张冲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上前摸了摸小黑的头,道:“不用害怕,没那么严重。只是现在你们先不要过去,等过会掌柜的和金先生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小黑你进去陪陪小杨。小五,你先回铺子跟他们几个说一声,然后就在咱家的后门那儿守着,万一有什么事,你就来回我,你们可记清楚了。”小黑和小五一齐点头道:“我们记下了。” 小金看了看毛豆,笑道:“咱们谁先上?”毛豆也笑起来,道:“还是老规矩吧。”两个石头剪刀布,三局毛豆赢了两局,便把手一伸,弯腰笑道:“金爷,您请。” 小金笑道:“瞧好吧你。”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门口高声叫道:“是谁打了我们商铺的人,给爷出来。” 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听后面又来了一个更猛的,知又有要好戏上演,急忙往两边躲闪,给小金让出一条道来。小金见了,倒背着手,踱着方步进了院子。毛豆忍不住想笑,急忙低了头,使劲绷着脸跟了进去。 小杨的叔伯们嚣张了一晚上,心劲正高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板,立时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那个黑脸立即撇了香主,跳到小金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鸟人,瞎了你的狗眼,敢在爷爷面前耍横。” 自从秋演以后,张冲一干人的脾气涨得比本事快多了,现在哪里还容得了让别人骂?毛豆当时就变了脸色,直接冲了上去,劈脸就甩了那个黑脸汉子一巴掌,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黑脸汉子怎么也没有想到,毛豆上来二话不说,连点前戏都没有,直接就动了手,这一巴掌便挨了个正着,只觉得眼前一黑,金星乱闪,耳边一阵嗡嗡乱响,过了好大一会,才缓过劲来,高声嚷道:“打人啦,出人命了。”一跳老高,然后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打着滚地撒泼道:“杀人了,大家快来救命啊。”与那黑脸汉子一起的人见了,也有就地捡了石头瓦块的,也有顺手抄起板凳的,呼啦啦冲出七八个人来,将毛豆和小金团团围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闹灵堂 一晚上出了太多的事情,小杨基本上已经被吓废了。直到看见小金,才逐渐缓过神来,便急忙分开众人,跑上前去,施了一礼,问道:“金先生怎么来了?” 小金笑着拉过小杨道:“你不要害怕,有我们在呢。”说着,转身指了指毛豆,给小杨介绍:“这位便是咱们的高掌柜的,你有什么委屈就给他讲,自然有他来给你做主。” 小杨慌忙给毛豆行礼,道:“高掌柜的好。”那个黑脸汉子听了冷笑道:“我倒是谁,原来就是那个拿了两包月饼就要邀买人心的,活活笑煞人。” 毛豆也不理他,只看着小杨和气地问道:“你就是小杨吧?”小杨点了点头,毛豆见他面如土色,神情慌张,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放松点,小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听我的,现在去把这里的里正与我请过来。” 小杨答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抬头却看见里正就躲在人堆里面,可能已经听到了毛豆的话,正低着头转身要往外走,小杨急忙叫了一声:“王里正。”便回过头指着那里正,对毛豆道:“掌柜的,那位留胡子的就是我们这里的王里正。” 王里正知脱不了身了,只好悻悻地走了出了。毛豆便迎了上去,抱了抱拳道:“这位大哥便是里正吗?”王里正有些尴尬地抱了抱拳还礼道:“正是在下。” 毛豆正色道:“现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你这个里正不管吗?”王里正面无表情的说:“这位爷说笑了,这是人家家里的事,我怎么管得了?” “你真管不了吗?”毛豆冷笑道:“就算他们家里的事你没法管,但我铺子里的人让人打了,这可不是家事吧,这个你也管不了?现在这众人,手持凶器,围攻我们,这你也管不了吗?若是这样,那我们只好去县衙里找青天大老爷评评理了,到时候县太爷治不治你个督管不利之罪,可就难说了。” 王里正见毛豆与小金都是一身的锦缎华服,心想南汉国有定规,这绸缎的衣服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看二人的行动作派,倒象是有来头的人,又听毛豆要去县里理论,不禁慌了手脚,转头看着那帮人叫道:“杨十三,你要做什么,还不把手里的棒子放下。”那杨老三压根没把王里正放在眼里,只斜着眼扫了他一下,仍拎着木棒站在那里。王里正见吓不住他,只好伸着脖子叫道:“杨大伯,请到前面说话。” 话音刚落,一个年纪约五十岁上下的老者便走了出来,先和王里正打了个招呼,又转过头看着毛豆,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劝你快快离开,这全是我们家的私事,容不得外人指手画脚!” “私事?”毛豆冷哼一声,道:“这位老伯,请你也看清楚了,小杨是我店里的伙计,我是他的掌柜的,他的事我怎么就不能管?” 那老者冷笑道:“你说这话就怪了,你是他的掌柜,可我是他的伯父。我家侄儿在你的铺子里,自然归你管,但到了家里,还是我这个大伯说了算的。” 毛豆笑了笑道:“我并没有跟你争谁说了算的问题,只是有理说理罢了。”老者道:“既然要说理,那今天我们就当着众位乡邻的面,索性说个清楚。我伯父临终前有交待,他去了以后,这宅子是要交给族里处理的,可我这侄子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就是不把房契交出来,我现在要教训这个不孝的孳障,不用先请示你这个外人吧?” 毛豆摇了摇头,道:“你若这样说,那这事确是你们自家的事,我一个外人当然无话可说。不过,这房子又没有长腿,自己不会跑了的。现在老人家还没有入土,大家就在这儿吵吵闹闹,不是对先人不敬吗?依我说,这件事就先放一放,不妨等把老人安葬了,你们再坐下来慢慢的谈。” 那老者倒没想到毛豆会这么轻易地让步,不由得楞了一下,道:“掌柜的说得有理,这里乱糟糟的,我们就不留高掌柜的了,你请便吧。” 毛豆摆手笑道:“这个不急,你们的事情我不会管,但我们的事情没有解决,我也不会轻易就走的。我的想法很简单,我铺子里的人不能白让人打,希望你能把打人的暴徒交出来。” 那老者故作不知,道:“我们家里都是本份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暴徒。”毛豆笑道:“老伯既然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明天一早,我们便到县衙里告状去,托人也好,花银子也罢,我们都奉陪得起,反正理总在我们这边站着呢。” 那老者深知,什么事情,只要一字入公门,九牛都拉不回,心里便有些慌,急道:“都是些误会,何必惊官动府呢?” 毛豆冷笑道:“误会?说得倒轻巧,你让我如何向我的人交待?好吧,就算是误会,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汤药费总要出一点吧?” “讹人是吧?”那个黑脸汉子见毛豆不依不饶,恼得跳了起来,叫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毛豆点了点头,冲着黑脸汉子挑了挑大拇哥,笑道:“这里面就你是条汉子!”说着回头对小金道:“金先生,我们走!”便拉着小金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阴阴地对那黑脸汉子道:“当真汉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到明天你就知道了,你一定会有钱的,而且一定会没命的。” 王里正见毛豆真要打官司,心里暗暗叫苦,晁知县的作派他清楚得很,自己的治下,发生了乡民持械殴斗的事情,那他可是要担责的。到了堂上,真给安上个督管不利的罪名,十板子是跑不了掉的。自己这不是倒霉催的,不好好在家里过年,偏偏要跑出来看热闹,这下好了,连自己也被牵进来了,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便急忙拉住毛豆道:“掌柜的莫急,都是乡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这么较真!” “不是我较真,是他们逼着我较真。”毛豆冷冷地道:“话都说到这儿了,就没有必要再客气了。” 黑脸汉子狂笑起来,指着毛豆道:“你不客气,我们就更不客气了。大家一齐上,让这孙子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客气。”说着,挥动着木棒便冲了上来。毛豆的本事比起赵二的亲卫们当然不值一提,但要是遇上寻常的人,那也不是吃素的。毛豆正憋了一肚子的火,见黑脸汉子靠近了,只微微侧了侧身,避开棒子,顺势推了一把,黑脸汉子便一个狗啃屎,实实地趴在了地上。那帮家伙见自己人吃了亏,也都红了眼,舞着手里的家伙也冲了上来。 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下毛豆和小金就有些吃不消了,只能边招架,边往外撤。但到了现在,要想全身而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快到门口之时,那帮人便再次将两个人围了起来。正在这时,忽然有人高声叫道:“都住手,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械斗,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毛豆转头看时,只见一个汉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黑脸汉子见了,大喜道:“七哥,你可来了,这两个孙子跑到家里寻事,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那个汉子听了,叫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几步来到毛豆跟前。毛豆定睛一看,却是今天下午送他们回家的那两个官兵中的一个,只是没有穿官差的制服,披了个大褂,敞开着怀,满身的酒气,应该是喝了不少,走路都有些不稳了。那人伸着头看了看毛豆,也认出他来,大笑道:“原来是高掌柜的,你怎么来了?。” 毛豆笑道:“我说是哪个如此威风八面呢,原来是官差大哥啊!”那人笑道:“我算得什么官差大哥,一个小小的卒子罢了。高掌柜的莫要取笑我,只叫我杨七便是。” 毛豆楞了一下,笑道:“原来你也姓杨。”说着指了指小杨道:“你与他可是一家人?”杨七看了看小杨,笑道:“这个小猴儿是我本家侄儿,你怎么与他相识的?” 毛豆笑道:“这个小杨是我家的伙计。听说他家中有事,东家便命我等过来看看。” “东家真是好心肠!”杨七有些夸张的赞道。对于张冲,他虽然不知道底细,但看自己的顶头上司见了人家都要象吧儿狗一样谄媚,便知来者不善,哪有不讨好的道理,便指着小杨骂道:“你这小猴子,也忒无礼了,掌柜的来了,还不好好伺候,怎么闹得个鸡飞狗跳的,让人看了,不是笑话咱家没有家教吗?” 黑脸汉子实指望杨七过来能给自家撑腰,但见他一味只顾着巴结眼前这个掌柜的,情知不好,便偷偷地想要溜出去。杨七对于这儿发生的一切早就心知肚明,见杨十三要跑,急忙追过去,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骂道:“你这个不知死的东西,我今天若不教训你,便跟着你个小王八姓。”杨十三不敢回头,捂着屁股就往外跑,杨七便跟着追了出去。其他人见了,怕惹上麻烦,也忙不迭地走了出去。那个上了年纪的杨老伯,也退到后面,贴着墙边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坏消息 转眼间,闹事的人跑了个干净。毛豆当然知道杨七追打杨十三,不过是演戏给自己看,实际上是要回护自家兄弟,也不点破,见院子里安静下来,便叫过小杨,指着香主道:“这个人是谁?”小杨道:“我也不认识,这位先生是个好心人,刚才替我鸣不平,才白白受了我那些家人的侮辱。” 毛豆听了急忙走上前去,深深给香主施了一礼,道:“感谢先生仗义直言,我在这里代我这小兄弟谢谢你了。”香主急忙还礼道:“没什么,路见不平,谁都要说一句的,不必客气。” 毛豆又道:“敢问先生贵姓?”香主心里已经是郁闷到极点了,好好一个中秋节,本想在这偏远的小城里散散步,赏赏月,也算是偷得浮生半夜闲,谁承想竟惹了一身的臊,白白受了场无妄的羞辱。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了,更不想和这里的人再有一丝的瓜葛。听毛豆问他名姓,急忙摆了摆手,笑道:“萍水相逢,何必提名道姓,如今这里的事已经平息了,我也该走了。” 毛豆心中暗笑,也不阻拦,叹道:“先人真不是凡人,行善事不留名图报,在下佩服佩服。愿天神保佑先生。”说着,又给那香主施了一礼。 香主见了,大吃一惊,毛豆行的礼,是天神教特有的拜礼,这种拜礼只对天神以及天神使者才能行的,是表达信徒最崇高敬意的礼节之一。香主自然不敢坦受,慌忙避过身去,还了一个礼道:“掌柜的太客气了。” 香主还的礼也是天神教特有的还礼,是信众间通用的礼节,毛豆见香主已经上钩,故意楞了一下,转头对小杨道:“你回去备些香烛,过会我要与金先生给杨家爷爷磕头。”待将小杨支开了,这才回过头笑着对香主小声道:“我说先生怎的如此高义,原来也是信奉天神的教友,失敬失敬!” 香主笑道:“你是那个坛的,什么行,什么号?”毛豆摇了摇头,满脸羡慕地叹道:“先生一定是教徒吧,在下只是一名信众。”香主道:“只要诚心诚意敬奉天神,信众与教徒又有什么区别呢?”毛豆点头称是道:“话虽这么说,可哪个信众不想成为教徒呢?便是我们家的少爷,敬奉天神多年,我看他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 “哦?”香主楞了一下,问道:“你家少爷也信奉天神吗?”毛豆笑道:“当然,我们几个都是少爷领进门的。我家少爷原先也是有师父的,只可惜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年都没能见上面,要不然我家少爷现在也是教徒了。” 香主笑道:“你家少爷的师父叫什么名字,你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认识呢。”毛豆摇了摇头,道:“我家少爷对师父恭敬得很,从来不敢提他老人家的名讳的。”香主笑道:“咱们天神教不拜偶相,不信私人,你家少爷有些过了。” 毛豆只笑了笑,道:“这此事情,不是我等下人可以评论的。”香主道:“也罢,你我今日相遇,便是缘份,你记住,我是姓姜的,以后若还有缘,定会再见的,我这里便告辞了。” 毛豆施礼道:“既然先生要走,在下也不便强留。只是我家少爷若知道错过了先生,少不了要埋怨我,也罢,若先生有时间,能否容我家少爷前去拜见?”香主摆了摆手,道:“我行踪无定,马上又要离开易安,这个就不必了,你家少爷叫什么,我记下也就是了。” 毛豆笑道:“我家少爷姓张,单字一个冲字,前面甜水井胡同的张宅便是我家,先生若再来易安,定要过来一坐如何?”香主点了点头,道:“若有机会,一定登门叨扰。”说完,别了毛豆扬长而去。 等香主出了门,毛豆便与小金一起,进了灵堂,先给杨家爷爷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又化了些纸,才起身来到院子里搭的凉棚里坐下。此时,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了,院子内外冷冷清清,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小黑见毛豆和小金将事情处理完了,便跑了进来,将张冲的安排与二人说了。小金便道:“这样最好,你留下陪着小杨,你们二个小子听着,若那些人再来闹事,一定不要和他们硬来,千万保着自己别吃亏,瞅机会跑回来报信,万事自有我们来出面。”小黑和小杨听了,心里便有了底,点头道:“掌柜的,金先生请放心,我们记下了。” 小金这边真嘱咐着,那杨七又回来了,毛豆又恭维了他几句,拜托他照顾小杨,小杨听得受用,拍着胸脯道:“高掌柜的放心,只要有我在,管保什么事都没有。”毛豆又道:“七爷真是仗义,若是哪天七爷得空,找几个兄弟,咱们小聚一下如何?”杨七本来就好酒,听毛豆相邀,那有不同意的道理,嘻嘻哈哈又说了几句,才各自散去。 一夜无事,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大方便引着浑家到了后宅。这事张冲不便出面,自有杏花领着,给她安排了活计。 小金c毛豆与张冲把当前的杂事商量了一遍,也都去前面铺子忙活开张的事情。张冲怕狗子惹事,只让他在家收拾院子,好在还有个大河陪着他,狗子不觉太闷,也就不围着张冲转来去了。 张冲闲着没事,便坐在屋里喝着茶,等那香主送上门来,可巴巴等了一整天,也没见香主的影子。张冲心里便有些烦闷,暗道:“难道是我失了算吗?” 直到天色将晚,毛豆才回来,一进堂屋,便急匆匆地对张成道:“今天出去,得了两个消息。” 张冲笑道:“不错,收获不小,那你就先说说那个坏消息吧!”毛豆苦笑了一声,道:“今天这两个消息都是坏消息。” 张冲楞了楞,干笑道:“好尴尬啊!反正都是坏消息了,那你就随便说吧。” 毛豆也笑了起来,道:“这第一个消息,就是咱们的那桩生意黄了。”张冲怪道:“什么生意?”毛豆道:“老大忘了吗?就是曹典史许给我们的,打下山寨后那些粮食和牲口的生意。”张冲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冷冷地道:“怎么,有人要截胡吗?” 毛豆摇了摇头,道:“只怕是比截胡还要糟糕些。今天中午我请曹典史吃饭,听他说,知府大人上午已经正式下了命令,全线撤兵。” 张通听了,头嗡得一下大了,大惊,道:“怎么可能,这次剿匪不是朝廷下的命令吗?抗旨不遵,他彭范长了几个脑袋?” 毛豆道:“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最后一批撤退的是从匀州借来的兵马,要途经易安县城,最迟明天上午到,说是要休整一天,后天离开。晁景也已经下了令,曹全他们正忙着安排驻军的事。”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张冲听了,半天没有说话,慢慢道:“打得好好的,眼看就全歼李大头了,怎么会突然撤兵了呢?”毛豆道:“听曹全说,官军这次打的是很顺,可是就在前几天,离李大头山寨最近的那个村子突然出现了瘟疫,这瘟疫发的奇怪,而且蔓延得极快,一天时间便扩散到了附近的几个村子,好象死了不少的人,若不是康神仙到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结果知府彭大人认定,是朝廷擅动刀兵,引发了天怒,才招来的灾祸,便下令撤兵。” “靠,这帮穷酸,除了误国,还能做点什么?”张冲恨恨得道。瘟疫与刀兵都扯得上关系,他不得不佩服彭范的智商。这次瘟疫,他听康神仙的话里的意思,很可能是静逸搞的鬼,不由更加恼怒,骂道:“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毛豆道:“咱们骂也没用,反正令是下了。听说彭大人这次很坚决,上给皇上的折子通篇义正辞严,抱了必死之心,以自家性命为民请愿,把一帮子读书人感动得不得了,折子的全文已经在州里传开了,连咱们县学里学生都是人手一份。我也找人要了份,老大,你要为要也看一看?”毛豆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摆在了张冲面前。 张冲气极败坏在抓起稿子,在手里揉成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叫道:“看什么看,这种鸟文章,莫要污了老子的眼。” 狗子刚好从门前经过,纸团飞出去,正打在他的头,吓得狗子捂着脑袋嗷得怪叫了一声,急忙转头看去,见是个纸团,这才放下心来,便弯腰将纸团捡起来,展开看了看,念道:“臣,什么什么,万林峪什么什么。” 小金也从前面回来了,见狗子拿着几张纸在念,便凑上去看了一眼,笑道:“二哥,你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还什么什么万林峪呢,亏你想得出来,万下面这个字是个死字,这句话是臣彭范万死上” 张冲听得心烦,骂道:“你们两块货闲着没事了,念什么念,就你们识字多吗?” 狗子被小金取笑,正愁怎么下台,听张冲发怒,便嘻皮笑脸地走了进来,道:“老大,发这么大火做什么,素质,注意素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局势危机 张冲几乎疯了,抄起手边的茶杯就要朝狗子丢过去。小金见了,急忙一个箭步跳到张冲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道:“这可是正宗的官窑,外面要一两银子一个呢,大哥,三思啊!” 张冲停了停,终究舍不得这一两银子,只好将杯子放下,扭过头去看着毛豆道:“你接着往下说。”毛豆道:“这第二个问题,是关于老大你的。”张冲道:“这里面怎么还有我的事?”毛豆笑道:“昨天晚上小杨家出的事,知府晁大人已经知道了,他似乎对大哥非常感兴趣,今天一大早便着人去了河州,要查老大的底子。” 张冲楞了一下,道:“这是几个意思?兄弟,你这消息有点太准确了,靠谱吗?”毛豆笑道:“也是巧了,晁景派的那个人正好和曹全是把兄弟,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两个人碰了面,这才知道。”张冲心里一凉,在此之前,对晁景他是做过功课的,安排毛豆收集了大量关于这个铁腕知县的资料。这个人对土匪有一种似乎是不可理喻的仇恨,一旦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他们很可能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张冲突然间觉得脑子里很乱,神色黯然地摆了摆手,哑着嗓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静。” 毛豆朝着其他人悄悄打了个手势,大家慢慢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狗子走到门边,突然又探回头来,大声问道:“老大,静静是谁?” “滚!”张冲终于爆发了,再也不管是一两银子还是十两银子了,直接将那个精制的官窑茶杯朝着狗子扔了过去。 张冲没吃晚饭就上了床躺着,一夜都没有合眼,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当一缕微明透过窗纸挤了进来,张冲抬眼看了看四周,心里突然也跟着亮了起来。他赶紧爬起身来,就着微弱的晨光,把想到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才走过去推开门,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大河一向起得早,加上不放心张冲,早早在便在院子里候着,见张冲开了门,便上前笑道:“老大起来了,我这就去给你打水。” “这点事你就别干了,我自己来。”张冲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去把所有的人都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要说。” 毛豆带回来的消息,就象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一晚上谁都没有睡好,大河一叫所有的人都起来了,不一会的功夫就在堂屋里聚齐了。 张冲也已经洗漱完了,回到屋里坐下,见大家都来了,便开口道:“我想大家都已经想得差不多了,现在都说说吧。” 毛豆第一个开口道:“我觉得现在我们最大的威胁就是李大头。朝廷突然退了兵,李大头虽然元气大伤,但是爪牙尚在。但他若想东山再起,就一定会先找到我们,将钱财夺回去,才有可能。咱们在宝山镇虽然加了小心,但干的也不是天衣无缝,查到我们,只怕就是时间的问题。” 狗子叹了口气道:“若是以前,咱们可不怕他,找到咱头上,打回去也就是了,可现在咱们也是有窝有点的了,做起事来就点绊手绊脚了。” 小金笑道:“什么叫有窝有点,没想到二哥还是个守财奴,反正这些钱财c宅院也不是正当得来的,就算是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张冲拍手道:“老三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神马都是浮云,只要有人在,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大家一定要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做要钱不要命的傻事。” 小金却叹了口气,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咱们没有人,昨天晚上让杨家的人围了,若不是突然蹦出个杨七来,我和老高可能就得被人放倒在那里。昨晚回来后,我越想越觉得咱们的处境有些玄,现在咱这边反来复去就这几个人,就算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 狗子听了,站起高声道:“人不是问题,现在咱有的是银子,只要出去喊一嗓子,多了不敢说,聚个百八十人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毛豆摇了摇头道:“狗子哥想的太简单了,这打仗可不是请客吃饭,能张开口的就算数。其实人越多越不容易形成战斗力,若是再混进几个别有用心的,那不用人家打,咱们自己就乱了。”狗子笑道:“老高,你也太小心了,光我们村,再加上附近几个村子里,我只要叫一声,就能拉出十几个青壮来,还都是些使箭的好手,再加上咱们躲进了县城,李大头再厉害就找多少人来对付咱?超过二十个,不用咱出手,晁景就先把他们给灭了,若只有十多个人,那过来就讨打。” 小金叹气道:“你别提那晁景我喘气还顺些,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个铁腕知县,只怕李大头没来,咱就让他给灭了。”毛豆也叹道:“河州离易安没有多远,连来带去,再加上在河州调查的日子,半个月足够了。也就是说,咱们在易安至多还有半个月的好日子。” 狗子有些急了,道:“哪怎么办,难不成咱就这么撇了宅铺,再上山不成?” “上山?”毛豆笑道:“也没那么容易吧。咱们上哪座山?回鸡头山吗?咱们出来了可差不多一个月了,这么久都没和山上联系,他们不会轻易再让咱们回去的。要是另立山头,义州境内大小山头能藏住人的,基本上都已经让人占了,要想抢,咱就五个人,根本不现实。” “不是五个。”杏花突然站起来,高声道:“还有我呢,你们不要小瞧我,若真动起身来,两三个小伙子,也未必能近我的身。” “妹子威武!”张冲大笑起来,道:“妹子不要着急,我们哥几个还没有死绝呢,就绝对不会让一个小姑娘冲在前面。若真的都死绝了,你就更不用冲了,你得留着命给我们哥几个收尸呢。以后逢年过节,还指望你给我们烧点纸,上柱香,也省得我们做孤魂野鬼,大河你说是不是?” 大河照例做在门边,伸着头看着外面警戒,突然听张冲问他,便笑了笑道:“我没有什么意见,要是方便,妹子把我埋在老大旁边。” “呸呸呸。”杏花叫起来,“什么死啊,埋啊的,大清早的净说些晦气话。”大河突然道:“大家先别说了,方家大嫂正往这边看呢。” 杏花听了,便迎出去,站在堂屋门口叫道:“方家大嫂,你有什么事?”方大嫂听了,笑着走过来,道:“石小姐,早饭好了,你们是去餐厅用,还是我送过来。” 张冲在里面听了,道:“妹子,让方大嫂把饭送过来,咱们今天早上就在这边吃。”接着又对大家说:“一块动手,把这儿收拾一下,咱们边吃边聊。” 一会功夫,桌椅都布置好了,方大嫂将饭菜送过来退了出去。张冲笑道:“先吃饭吧,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狗子抓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边道:“把大河埋到大哥旁边。”小金拍了狗子一掌,笑道:“二哥,就数你会说话。老高说,抢山头不现实,那咱就剩下一条路了,找个山头投过去。咱们这儿那么多山头,可真的不好选。”毛豆道:“不是不好选,是基本上没人会收留咱。”狗子道:“扔出点银子,穷山头多的是,莫说是收留咱,就是管咱叫爹,他们都干。”毛豆道:“问题就在这儿,富的山头根本不会在乎咱这点银子,穷山头想要银子,可他们惹得起李大头和赵二当家的吗?到时候,无论哪家往他们的门口一堵,他们肯定马上将咱们捆了交出去。” “形势摆在这儿,大家也都看透了,再讨论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张冲见大家说得也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吃完了饭,大家抓紧行动起来,杏花妹子,你就守在宅子,哪里都不要去,现在有方大嫂在,什么事让她去办。老二,你立即回趟家,把你能信得过的兄弟全拉来,记住宁缺勿滥,以二十人内为限,也不能太少了,最少也要五六个人,这个有把握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若只要十几个人的话,就是张张嘴的事。”狗子点头道。 “那就好,快去快回,妹子一个人在家,我还是不放心,最好今天晚上就赶回来,最迟不能超过明天下午。若人真凑不齐,有几个先带几个回来。”张冲嘱咐了一句,便转过头看着小金道:“老三,你和毛豆一起,立即去一趟宝山镇。我已经给康神仙写了一封信,你们带过去交给他。我准备在易安城里和他合作开一家生药铺子,请他派个得力的人张罗。这个康神仙在晁景那边还是很有些面子的,我求他给晁景写封书信,给咱们说几句好话,在他查清楚我们的底细之前,先稳住他。” 毛豆听了,道:“康神仙和韩老爹那边有交情,这个忙他肯定会帮的。现在这边的事情这么多,就不用去两个人了吧,不如我留下来干点别的。” 张冲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先别急,我还要非常重要的事要你去办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山 “象康神仙这种老鬼,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张冲苦笑道:“我可是把宝全部押到他那里啦。说我出身河州张家,这个梗可是最先他提出来的。但愿他当时不是只随口说说,若要那老鬼真的留了后手,咱们可就有救了。我的信里已经对他说清楚了,若他真有后着那自然更好,就算没有,我说也请他帮着出出主意。一得了那边的信,你一刻都不要耽误,立即赶到河州去,要带双马,往死里跑,不要心疼脚力。到了河州想办法给我搞一个身份回来,若实在搞不到,务必要在晁景的人回来之前赶回来报信,那时候咱们再做打算。” 毛豆道:“老大尽管放心,这种事我虽然没办过,但以前却听说过几次。这回我多带银两过去,就算康神仙没什么主意,只要咱舍得花银子,把你的名字加到河州张家的家谱里,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好。”张成又看了看小金道:“你回来以后,咱们前面铺子要马上开起来。我昨天粗粗地看了看账本,库房里的货还有不少,这些东西咱们若是跑路也带不走,尽快将它们变现。在这上面不要浪费太多精力,要把心思用在生药铺子上。我跟康神仙说了,铺子以他的名义开,掌柜的也由他派,工钱咱们这边开,铺子的营利年底结算,四六分成,咱占六。” 小金有些肉疼,小声道:“他只挂个名,什么都要咱们做,白占四成,是不是太多了?”张冲摆了摆手道:“老三,你不要算小帐。你也不想想,若毛豆那边不顺利,咱们走了,铺子顶的是康神仙的名,仍然能继续开下去,这就等于咱们留了只下蛋的鸡。这样算的话,咱们可是稳赚不赔的。康神仙这三个字可是个金字招牌,别砸在咱的手里。这个铺子若经营得好,一定能赚大钱,可能以后要有一段时间,咱们得靠它来养活。” 小金笑道:“还是大哥看得长远。”张冲又道:“昨天我看过前面那几个伙计了,你眼光不错,都是可用的,若是人手不够,就从这几个人的亲戚中选人。只要把他们的利益与咱们的铺子绑在一起,不用咱管,他们自然会拼命干活的。”小金道:“我和大哥的想法一样,这些日子也有了些想法,等闲下来咱们再慢慢商量。” 张冲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对狗子道:“老二,你把人带回来以后,铺子里不要留人,全部安置在前院的倒座房和后边的后罩房里,白天派几个人去铺子那边转转就行了,晚上就不用过去了。咱们住的院子要严防死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设双哨。还有就是你带着人过来后,别让他们闲着,就按我们以前的办法训练。这些人可能单打独斗都很厉害,脾气肯定不会小,若有不服管的,无论身手多好,都不能留,立即给路费走人。咱们现在自己首先要清楚,无论是李大头还是赵二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若新收的那些人还想靠单打独斗,结果只会被人家一个一个的分开吃掉,所以目前这段时间的重点是要培养他们协同作战的能力。” 小金听了笑起来,道:“这没有问题,咱们最拿手的就是这个。就连我这样的,每次打起来不也能顶个人用吗?更何况二哥带来的人应该个个都是好手,只要有大哥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一定比李大头的精锐强上百倍。” 张冲摇头道:“练兵的事,只能着落到你们兄弟二人的头上了。一会吃过早饭之后,我就要和大和回山上去了。”“回什么山?”大家不约而同的问道。 “当然是鸡头山。”张冲笑道:“大家不是也都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是咱们继续干回老本行。现在咱们必须为自己多留几条路,这样到时候才不至于被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好吧?”毛豆有些担心地问:“我们下山这么久了,别人先别说,单是赵二当家的那里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到时候咱要怎么说?” “怎么说我还没有想好。”张冲笑着道:“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慢慢想,总能把这个谎圆过去。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赌一把啦。不过,我还是觉得,无论我们说什么理由,其实都不重要,因为以赵二的智商,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他也不会在乎的,我猜他最在乎的是我们能回去,因为现在他需要我们。” 狗子听了疑惑不解地问:“咱们能做些什么,值得二当家的这么看重我们?” 张冲笑道:“赵二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你们觉得他会心甘情愿地待在鸡头山上一辈子吗?” “我也是奇怪。”毛豆摇着头道:“凭二当家的本事,别说是在鸡头山坐第一把交椅,便是平了整个义州的山寨都绰绰有余,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窝在鸡头上山当个二当家呢?” “你以为他不想当义州的总瓢把子吗?”张冲大笑起来,道:“但若揽瓷器活,得先有金钢钻,可他手底下就那么几个毛人,能做个鸡头山的二当家,已经相当不错了。” “老大,你可别瞧不起二当家的手下那帮人。”毛豆正色道:“二当家的那帮亲卫,个顶个的全是以一顶百的好手,便是只带着这几个人,在义州打出一片天地来也足够了。但这么久了,他却始终没有出来单干,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其实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赵二压根就没想用他的亲卫。”张冲笑了笑,道:“那些亲卫跟了他多年,表面上说是属下,其实不如说是兄弟更确切。赵二和没耳虎不一样,他骨子里就不是匪,他这个很重感情,每个亲卫都象他的心头上的肉,掉了哪块,他都能疼到死。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去攻山拔寨,以身涉险的。这也是我敬重他的地方,若是换了我,我也一样会这么做的,我永远不会拿自家兄弟的性命去为自己拼前程的。” 毛豆点了点头道:“老大这么一说,我就想通了。不过,除了二当家的,还有大当家的c三当家的,这些人也不能不防啊。” 张冲笑道:“这些人连管都不用管,现在赵二就是我们的护身符,若是其他人不服,自然有他应付。”毛豆怪道:“老大为何这么自信?”狗子在一边笑道:“难道你忘了,咱们大哥可是二当家面前的红人。” 张冲白了狗子一眼,道:“红个毛线啊,我又不是他亲爹,他能管我死活?赵二的小算盘打得可精着呢,他绝对不甘心一辈子留在山上,那么就一定要另立山头。要想自立为王,首先必须有人。说实在的,这些年来赵二也够委屈的,只能怪他命不济,遇上了没耳虎。这没耳虎本事不怎么样,但玩阴的绝对是把好手。赵二上山后,表面上他对赵二是言听计从,但私下里却把人看得很紧,凡是能打的,基本上都被他控制的死死的,赵二打仗行,但选人用人却是短板,混了这么久,还是光杆司令一个。这次咱们哥几个脱颖而出,而且与没耳虎的嫡系关系又很僵,这种大好机会他要再抓不住,那他可就真没药救了。 “老大的意思是,二当家的想让咱加入亲卫队?”毛豆有些吃惊。 “我靠,想什么呢?”张冲叹道:“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用什么做的,竟然能生出这种想法来。亲卫队不缺人,赵二缺的是炮灰。那帮亲卫是他的棺材本,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动。而我们就不一样了,在他的眼里,咱们就是鸡头山的小喽罗,无论是土匪甲,土匪乙,都是该死的土匪,咱们这种人就算是死上一千个,一万个,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现在咱们的条件摆在那儿,一咱不是没耳虎的人,二咱们能打,所以咱们就是炮灰的最佳人选。” “那大哥的意思是要带我们回去给赵二当炮灰吗?”小金有些怪怪地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不是我们而是我。”张冲笑道:“你和老二都要留下来,这易安城虽然不是容易安居之地,但就目前来看,咱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只要有一线希望,你们两个就要在这里好好经营,给大家留一个落脚休整的地方。” “那可不行,咱们早就说过的,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狗子激动地站起来叫道。 “说的什么屁话!”张冲厉声道:“做事要讲究策略,我之所以不带你们过去,也是给自己加一道保险。赵二怎么想的,我也只是猜测,若他不是这么想的,咱们又都去了,人家正好把咱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所以咱们外面必须留人,这样就算我计算错误,他们也会有所顾忌,最起码不敢轻易地灭掉我。你要知道,你们在外面混得越好,我才能越安全。好了,就这么定了,一会我就带着大河回鸡头山,毛豆,你忙完了河州那边的事,先回易安来,到时候我会派人回来送信,然后你再去鸡头山或者野鸡凹与我们会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福来客栈 大河租的这辆马车,虽然没有他们买的那辆那么宽大豪华,但收拾得挺干净,坐在里面也很舒服,张冲觉得挺满意,便让大河告诉车把式:“路上不用太急,按正常的速度走就行。” 一路上,张冲都没有说话,闭着眼半躺在车座上。大河知道他在想事情,也不去打扰他。虽然各路官军已经陆续开始撤退,但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山匪们仍然躲在深山里不敢出来,官道之上也就有了难得的平静,张冲他们晓行夜宿,不几日便到了离鸡头山不远的一处小镇。 进了镇子,张冲便让大河结了车钱。等把车把式打发回去,张冲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道:“我们先到那儿去歇歇脚。” 客栈的小二很殷勤地迎了出来,笑嘻嘻地问道:“二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宿。”张冲道:“住宿。”那小二听了,将手里的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朝着里面高声喊道:“上房两间。”然后回过头来躬身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进得店里,张冲便对小二道:“只要一间上房即可,是我这兄弟要住。”那小二依然满脸笑道:“全依客官吩咐。”便去前面柜台上取了钥匙,领着二人上了二楼,往左手边一转,走到地字号房间,打开房门,将二人让了进去,又道:“今天中午的午饭是在这小店用,还是另外找地方。我们家的新请的大师傅,手艺比外面酒家的都要好呢。”张冲笑道:“那就在这儿用吧,只拣拿手的上。”小二飞快地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二人进了房间,大河请张冲坐下,急忙问道:“老大要到哪儿去,可是有什么事要办,还是我陪你去吧。” 张冲笑道:“前面那个镇子上有鸡头山的暗桩,所以你只能留在这儿等我。以两天为限,两天之内,我必来寻你,若来不了,也会着他人来。” 大河吃了一惊道:“不是咱们一起回山吗?听你这意思是要一个人上山啊!”张冲笑道:“就是这个意思,我一个人上去。”大河摇头道:“不行,你一个去太危险了,好歹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张冲摆了摆手道:“绝对不行,咱们上去,若是有什么意外,谁都不可能跑出来,全陷在里面了。这样,你就在这边等我,若是两天后还没有我的消息,你立刻返回易安,到那里等毛豆,他回来以后,你和毛豆还有狗子再一起过来,凭狗子在林子里的本事,再加上毛豆的经验,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鸡头山的山寨里面。我会在山寨里留下记号,你们一定要按记号行事。要是没有什么希望,你们千万不要硬来,直接回易安去吧,或是继续做点正经生意,或是把钱分了各奔前程,总之绝对不能手足相残。” 大河听了,双膝跪地,哭道:“老大说哪里话,我与他们不同,他们可以躲,但我不能,我是你的家奴,哪有家主有难,而家奴惜命逃跑的道理。”张冲急忙把大河拉起来,道:“这次我上山就是在赌,但凡是赌,就没有必赢的道理,愿赌服输,我也认了。你听我说,你留下了,就等于给自己留点翻本的本钱,若把你再赔进去,咱们可就赔光了。若我真有什么不测,你赶紧离开义州,躲得远远的,娶个媳妇,生个儿子,过继给我,也算我张冲有后。” 大河哪里肯依,只哭哭哀求,要跟着一同前去。张冲急道:“这一路上,我已经订好了全部的计划,虽不是万无一失,但至少也有八成的把握,若带了你去,只怕边半成的胜算都没有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往最坏里打算,其实根本没有那么严重,你也不要担心,安心等我的消息就是了。现在你赶紧出去,到车马行里再去租一辆车来,吃过午饭,我便要动身,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下一个镇子。” 大河知张冲心意已决,只能忍住悲伤,按着张冲的吩咐将各项事宜准备停当。 太阳还没落山,张冲便赶到了望岳镇。车把式按着张冲的吩咐,直接就车停在了福来客栈,往车上道了句:“客官,到地方了,请下车吧。” 张冲将身上的绸衣换下来,穿好以前忠君营的衣服,才跳下车了,大摇大摆地走进客栈。福来客栈是鸡头山的暗桩,张冲早就听说过,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走进门去,见无人上前迎接,便高声叫道:“有客人来了,都死到哪里去了。” 听了张冲的叫喊,后门的门帘一动,走出一个小伙计,上下打量了张冲一番,歪着头有气无力地道:“你要做什么?”张冲骂道:“你个小猢狲,如此惫懒,老子自然是要住店,若是洗澡便去澡堂子了。”那个小伙计见张冲气势汹汹的样子,却不害怕,冷哼了一声,道:“今天客满了,你别处去吧。”张冲被激得火起,冲上前去,劈面就抽了那个小伙计一巴掌,只打得那个小伙计原地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那小伙计才缓过劲来,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张冲骂道:“你这短命的货,有种不要跑,与爷爷等着。”便拔腿往后面跑去。 没多久,从后面呼啦啦冲出四五个人来,为首的那个汉子,喝道:“你是哪来的鸟人,敢在我们福来客栈撒野?” 张冲冷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跟爷爷这样说话。”那汉子听了,恼道:“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是长三只眼的。”说着一挥手,喝道:“兄弟们,给我上,今天定取了这厮的狗命。” 客栈里的从喽罗各自扯出兵刃就要往前冲,只听后面有人喝道:“都住手。”张冲抬头看时,却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走了出来。那老汉走到张冲跟前,抱了抱拳,朗声道:“天高云淡难留客。”张冲知这是山寨的切口,忙还了一礼,道:“昴山顶上一寒星。” 那老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高声道:“来的可是忠君营的张队长吗?”张冲笑道:“正是在下,老哥哥可认得我?” 那老汉笑道:“张队长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鸡头山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着回过头来,对着那帮喽兵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张大队长面前可容得你等放肆?” 那些人听说来人是张冲,一个个也惊得目瞪口呆,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那个汉子,急忙扔了手中的兵刃,上前跪倒在地,道:“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张队长大人大量就放过小的吧。”那个小伙计也急忙跑上前来,跪在地上,浑身哆嗦着,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冲倒楞了,这帮人的表现也太夸张了些实在,他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变得如此牛叉了,便笑着伸了伸手,道:“不知者不罪,你们都起来吧。” 那老汉又吩咐道:“张队长大度,算你们今天走运,不然定要剥了你们的皮,一个个的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收拾房间,与张队长休息。”那帮喽兵听了老汉的话,如蒙大赦般地仓皇跑了回去。老汉又道:“听说张队长去了野鸡凹,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坐坐?” 张冲笑道:“我是领了杨队长的命,下山办事,刚好路过这儿,便进来歇歇脚。我看老哥哥面生的紧,以前好象没有见过你啊,不知老哥哥的以前在何处做事,怎么称呼啊?” 那老汉笑道:“我姓魏,你叫我老魏头便是。以前我也是跟着大当家的,后来受了伤,蒙大当家的厚爱,让我来这客栈做事,那时你才山不久,以后,我又很少上山,所以不认识我也正常。你上山时,我就站在大当家的身边,现在还能隐隐记得当日的情景,大当家的着韩老爹给了你一块饼子,你吃得可香呢,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转眼就这么大了,若不是刚才你自己说,我还真不敢认呢。” 张冲见他说得很准确,知道确实是山上的老人,急忙整了整衣衫,庄庄重重地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山寨里的前辈,刚才小子失礼了,请魏老爹恕罪。” 老魏头急忙上前搀起张冲道:“张队长客气了,你现在是山寨里响当当的好汉,小老儿哪敢受你这么大的礼。”张冲摆手笑道:“老爹就不要取笑小子了,在您老面前,我哪敢称什么好汉。” 老魏头见张冲对自己如此尊重,心里自是高兴,急忙请张冲坐了,又让人上了茶,两人聊了一会,老魏头突然道:“张队长已经到了鸡头山下了,不上山看看吗?”张冲笑道:“不瞒老爹说,我正有此意。”老魏头笑道:“听说你是老韩头的干儿子,可是真事?”张冲点了点头,道:“这倒是真的。”老魏头便压低了声音,将头凑了过来,道:“那你还真应该上山看看,你知道吗,你义父被人打伤了?”张冲没想到老魏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故作惊讶道:“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老魏头故作神秘地道:“千真万确,是赵二当家的人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近乡情更怯 张冲勃然大怒,腾地站起身来,怒道:“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义父?”老魏头见张冲火起,嘴角一抽,似乎是想笑,但转瞬间便把这笑意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慢慢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张冲朝着老魏头抱了抱拳头,道:“那我就告辞了!”说完抓起背包,甩在了肩上,就要往外走。老魏头急忙上前,拦住张冲道:“张队长要哪里去?”张冲道:“我现在便要上山。”老魏头道:“眼看这天就黑了,山路难行,又有虎狼出没,明日再上山也不迟。”张冲呼呼地喘着粗气,道:“我一刻也等不得了。”老魏头笑了起来,道:“张队长倒真是个急脾气。你且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你那义父是受了伤不假,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张冲一脸得不相信,道:“我不听,你莫要哄我。”老魏头笑道:“我骗你作甚,昨日那灶上的小杜过来,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难道还有假?”张冲问:“你说是可是杜平?”老魏笑道:“灶上只有一个姓杜的,不是他又是哪个?”张冲这才放下心来,道:“你细细告诉我,那杜平究竟是如何说的?” 老魏头笑了笑,道:“昨日他来,要了好大块牛肉,我便多了句嘴,问他要这么多牛肉做什么?他说,这几日听师父老人家总说口淡的很,要买些回去卤了孝敬师父。我便骂他胡闹,这人骨折了吃不得太多的荤腥。小杜便笑了起来,说师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道山上的郎中也说了,要多吃些硬东西补一补才好呢。所以,我才知道你义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张冲点了点头,刚刚坐了下,却又站了起来,恨道:“难道好了,就能放过凶手?不行,我还是要去上山找二当家的理论。”老魏头哭笑不得地拦住张冲道:“便是要报仇,也要睡好了,吃饱了,攒足了精神才行得。”好说歹说,将张冲送到后面的上房里住下。 老魏头出了门,张冲差点忍不住要大笑起来,心道:“赵二啊,你死不死!”这魏老头显然是没耳虎的铁杆,与自己初次见面,便装着不经意的道出此事,狠狠地阴了赵二一把。但凡他还能有一丝血性,就必然会与赵二死磕。若不是自己心中早有主意,那赵二要想私下拢于他,只怕就是缘木求鱼了。张冲想到此处,更觉得自己上山又有了几分把握,心情不觉大好起来。 正在这时,却听外面有人敲门,张冲便问了一句:“外面是谁?”外面的人道:“我是伙计丁四,掌柜的命小的来给张队长送茶。”张冲道:“你进来吧。” 门一响,张冲见却是刚才被他打了一巴掌的那个小喽罗,手里拎着一把铜壶走了进来。丁四给张冲行了一礼,手脚麻利地冲好了茶,正要退出去,张冲便叫住他道:“小四儿,你且慢走,与我取笔墨来。” 丁四应声出去,不一会便拿了一管儿狼毫笔,一块小砚台,一段小小的墨块,并几张草纸,用一个木盘托了,送了进来,在桌上一一摆放好了,又取了清水倒进砚里,将墨小心地研好,这才站到一边,小心地问道:“张队长还有什么吩咐?” 张冲道:“你且等一等。”来到桌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列了个单子,递给小四道:“你这边熟头,对照着单子与我把东西准备齐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丁四道:“若是不够,再来对我说。” 丁四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中暗喜,这么一大块银子,便是买一车的东西都够了,自己少不得也能从中抹些油水,急忙应了,转身自去外面采购去了。 事情有些超出了张冲的预料,看来秋演之事,自己已经引起了没耳虎的注意,或许他已经早就有所表示了,这些人才会对自己如此的殷勤,原来他想的直接去与赵二接洽,看来要重新计划一下了,便合衣躺在床上,细细的想了起来。 屋子里刚刚有些见黑,丁四便把东西买了回来,进来向他回报,道:“东西全都按单子上的备齐了,魏掌柜的怕有什么闪失,命我全放到库房里,张队长要不要下去清点一下。” 张冲摆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丁四又从怀里将剩下的银子掏出来,道:“一共用了三两五钱银子,这是余下的还有三钱二分,请张队长收了。”张冲笑道:“你忙了一下午,跑前跑后的,这点碎银子,就留给你买糖吃吧。” 丁四乐得直咧嘴,急忙将银子收起来,笑着连给张冲鞠了几个躬,道:“多谢张队长。” 丁四走了没多会,又有人过来敲门,张冲便道:“是谁,进来说话。” 这次进来的却是领着众喽罗闹事的壮汉,那壮汉上前给张冲施礼道:“咱们大伙对张队长敬慕得很,便凑了份子,今晚请队长吃酒,还求队长能够赏弟兄们一个薄面。”张冲笑道:“这如何使得,怎好让大伙破钞?”又问:“这位大哥如何称呼啊?” 那汉子笑道:“小的姓黄,单字一个武字。”张冲一楞道:“原来是黄大哥,你与咱家大当家的可是一家?”黄武有些得意地笑道:“是本家的兄弟。”张冲急忙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大当家的至亲的兄弟,失礼失礼了。”黄武也急忙还礼道:“客气了,若张队长得空,小的们便去准备了。” 张冲摆手道:“这样不好。”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足有三两多重,扔到黄武怀里,道:“今天我请大家。”黄武假意推辞了几下,张冲便道:“如再推让,我便恼了。”黄武便顺势收了银子,笑道:“倒要张队长破费,这可如何是好。” 晚宴很丰盛,虽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大鱼大肉也罗列了一大桌子,张冲无意和这帮喽罗厮混,只喝了几杯,便推说自己不胜酒力,要回房休息。老魏头只道张冲心中惦记义父,没有心情,便不强留。众喽罗只要有酒有肉,张冲便是立时死在他们面前,又并他们什么事?心中巴不得张冲早些走了,他们好放开胃口胡吃海喝。 第二天一大早,张冲便起了身,来到院子里,见老魏头正在树下打拳,于是静静地站在一边观看。老魏头打得很慢,张冲也不知道那叫些什么招式,不过看样子,却象是五禽戏之类的导引术。等老魏头做了个收势,张冲便鼓掌笑道:“老爹练得好功法。”老魏头听了,转过头来看着张冲笑道:“张队长早啊,莫非张队长也识得此术?” 张冲摆手道:“我哪里识得?只是见老爹练的这功法动中有静,刚柔相济,忍不住起喝彩来,莫惊了老爹才好。” 老魏头叹道:“我练的这套功法,可是大有来头,是一位化外高人传给我的。不过寻常人看来,也就是我们这种黄土埋了半截的老朽才练得,年轻人对此都是不屑一顾的。张队长果然不凡,一眼就看出了这套功夫的精髓所在。”张冲笑道:“老爹谬赞了。”心里却怕他再与自己再扯些导引术之类的闲话,急忙道:“我过来寻老爹,还是一事相求。”老魏头笑道:“张队长但讲无妨。”张冲便道:“我昨日备了些东西,烦请老爹寻一个路熟的兄弟,帮我把东西担上山去。” 老魏头笑道:“这个好说。”回头高声叫了一句,便有一个小伙计从屋里跑出来,老魏头对他道:“小山子,你今日挑了担子,送张队长上山。”小山子知张冲出手阔绰,听老魏头安排自己送张冲上山,只如中了头彩一般,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吃过了早饭,张冲别了老魏头,直奔鸡头山而去,路上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山子是老魏头嫡亲的侄子,心中暗笑,道:“这老鬼倒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山子对上鸡头山的路的确很熟,领着张冲专挑近路走,虽然道路崎岖,坑凹不平,但真省了不少的时间,时近正午,便看见了鸡头山那高高大大的寨门。 张冲身上穿着忠君营的制服,非常扎眼,守门的喽罗兵远远看去,就认出张冲来了。等他到了近前,众喽兵便七嘴八舌地和他打招呼,张冲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向着众人拱了拱手,笑道:“众位兄弟辛苦了。”回头叫小山子将挑子放下,从里面拿了两坛酒,并几包熟肉,送到守门喽兵的手中,道:“多日不见了,还真想念大家,这里的几坛劣酒,大家润润喉咙吧。”众喽兵听了,一齐欢呼起来。 秋演之后,鸡头山上谁人不认识张冲?进得寨来,张冲不知道拱了几次手,行了多少礼,腰酸腕疼,都有些吃不消了。 小山子挑了担子,跟在张冲的身后,也觉得脸上有光,前行了几步,远远看到伙房所在,便开口问道:“张队长,咱们是先去伙房吗?” 张冲点了点头,往前看了看,心中却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来,不禁想到:“这难道就是近乡情更怯吗?”嘴里却没头没脑的迸出一句:“蝶儿,我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玩命 张冲正自感慨,却见一个人从老韩头的屋里走了出来。张冲定晴一看,原来是郑烈,心中暗暗一笑,便有了主意。又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等那郑烈来得近了,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握在手中,也不作声,瞅着郑烈不注意,狠狠地朝着他的脑袋扔了过去。 郑烈是什么人?那可是不知道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过来的沙场悍将,行动坐卧间都自然带着警戒之心,耳边刚听到一阵风声,便知不好,本能的一缩身子,石头便擦着头皮飞了过去。郑烈惊出了一身冷汗,直起身来,四下打量着,怒骂道:“他娘的,什么人暗算老子?” 张冲见偷袭不成,索性将背包甩到一边,从腰间掣出短刀冲了上去,照着郑烈搂头便剁。郑烈此时也认出张冲来,急忙往后撤身,高声喝道:“张三,你他娘的疯了吗,敢跟老子动手。” 张冲却是一言不发,只闷着头,一刀一刀地砍了过去。若论单打独斗,张冲和郑烈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就算他手中拿着刀,郑烈若真想杀他,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郑烈身上是带着任务的,心里藏着鬼,与张冲动起手来,难免掣肘,自然在先机上就吃了亏,没几个回合,就被张冲打得手忙脚乱。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各队到伙房里领饭的人络绎不绝,见厮打的双方,一个是出了名的刺头张冲,一个是二当家的贴身亲卫,这可是全明星阵容啊!如此好戏岂能错过,一个个都站住脚,躲得远远地看起热闹来,不多会功夫,人便越聚越多起来。 张冲虽表面上看着疯狂,但内心却清醒得很。他很明白这是在玩火,稍不留神,就可能惹火上身,被烧得个焦头烂额。所以每出一刀,都是小心谨慎。 打斗多时,郑烈果然便没了耐心,也不管赵二的交待了,往后虚晃了一招,待张冲刀往前递,招势已老之际,猛得往前一冲,便贴到了张冲身边。 张冲大惊,急忙往后退,却哪里来得及,被郑烈一记重拳,正打在眼窝之上。张冲的眼眶子当时就青肿起来,只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张三,你就是只疯狗,没头没脑只管乱咬。”郑烈见张冲倒了,并没有继续动手,只站在原地,高声叫骂起来。 张冲稳了稳心神,站起身来,仍然是一言不发,再次抡刀冲了上来。乱拳打死老师傅,那只是偶然又偶然的特例,在真正与高手的对决中是不会出现的。到了这会,张冲那几下子,已经被郑烈摸透了,没过几招,张冲便再次被郑烈打中了左太阳穴,又摔在了地上。 一连将张冲打倒几次,郑烈才正直害起怕来。这张冲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两眼通红,目光呆滞,只如一个打不死的丧尸一般,倒了再起来,倒了再起来,只管拼命。 郑烈心中着急,一边与张冲周旋,一边四下里打量,终于发现人群中站着几个巡山营的人,急忙喝道:“你们巡山营都是死人吗?还不上来拿人。” 其实巡山营的人早就到消息过来了,但无论对张冲还是郑烈,他们都没什么好印象,巴不得两个人狗咬狗呢,直到被郑烈叫破了,知道躲不下去了,才站出来,在一旁胡乱地叫道:“都住手。” 张冲自然不会去理会,巡山营的人见他如同魔怔了一般,也不敢上前,直到有人拿来一个网兜,大家抽冷子,将网丢出去,才把张冲网住。 张冲被网兜罩住,越挣扎缠得越紧,最后竟然再也不能动弹一下。众人这才冲了上来,先将他手里的刀夺下来,然后一起将他按住,就有人高声喊道:“快去叫韩老爹来。” 没过多会,老韩头便架着拐,一瘸一颠地竟然走得飞快,几个伙房里的小喽罗追不上他,只能紧紧老韩头的后面,一起往这边急走过来。来到近前,老韩头一眼看到被众人制住的张冲,满脸瘀青,口鼻流血,忍不住心疼起来,急道:“快些将他抬到我房里去。” 伙房里的众人素来敬重老韩头,听他开口,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张冲抬了起来,一路小跑送到老韩头的屋子里。老韩头怕张冲还要生事,便让众人出去,将房门关了,这才取过剪刀,将网绳绞断,把张冲放了出来。 张冲见屋里没有人了,微微一笑,对老韩头道:“那郑烈也不过如此,你怎么就着了他的道?”老韩头见张冲还能笑,知他没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板起脸道:“你先别说我,你好不容易跑出去了,又回来做什么?” “跑,往哪儿跑?”张冲不解地问道。 “你小子别跟我装傻,我早就听说了,你带着你那帮兄弟,下山去追什么天神教的香主,一去就没了消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老韩头道:“这么绝好的机会,你不跑得远远的,偏偏自己又回来了,你脑子进水了吗?” 张冲摇了摇头,道:“这次你算得还真不准,遇上那个香主,真的是个意外。我还没做好下山的准备,再说要是真下山,我也得把你带走。” 老韩头道:“我对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年纪大了,下山没有意义,只能拖累你们,你怎么就是不听。”张冲撇了撇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肯定就是为了那个金库。就算那个金库是你的,那么多金子,你要了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劝你能舍就舍了吧。再说了,我现在有的是钱,绝对能让你风风光光地过一辈子。”老韩头笑道:“你的口气不小啊,一个过山蛇能有多少钱?你至于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样子吗?”张冲还有说话,老韩头突然举起食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没一会,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老韩头问:“是谁?”门外的人答道:“老韩,是我,老罗。” 老韩头听是山寨的郎中罗方,急道:“是罗郎中啊,你等一等,我这就给你开门。”屋外的罗方听了,笑道:“不用急老韩,你腿脚不便利,慢慢来。” 老韩头朝着张冲使了眼色,示意他躺好,这才架了拐,过去开门将罗方请来了进来。老韩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趟趟地来看我。”罗方笑道:“哪有什么辛苦,咱吃的不就是这口饭吗?怎么样,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瞅瞅,我估摸着再过几天,就不用拐了。” 罗方笑道:“看你的神色也是不错,不过,今天我可不是来看你的。刚得了大当家的令,要我来看看张队长的伤。” 老韩头苦笑一声道:“劳大当家的挂念了,三儿这孩子,就是不安生,刚回来就惹了这么大的祸。我家这小三儿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我受苦,也不问问清楚,就这么莽撞,白受了这么大的罪。”说完长叹了一口气,面容也惨淡起来。 罗方急忙宽慰老韩头道:“你们父子情深,张队长心急也是能理解的。刚才在外面,我们这些老家伙说起来,都羡慕你啊,便是亲儿子,也就这么贴心了!”说着,走到张冲面前,挨着他坐了下来。 张冲紧闭了双眼,装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罗方与他号了脉,松了口气,抬起头,对老韩头道:“张队长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而已,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给他开些舒筋活血的药,让他服了,再静养些时日,也就没事了。” 老韩头满脸感激,道:“多谢罗郎中了。”罗方开了个方子,交给老韩头道:“你让伙房里的那帮小子照方抓药就行了。”说着,收拾了药箱,便起身告辞。 老韩头道:“不用这么急,怎么也得吃杯茶再走吧。”罗方笑道:“不是我急,大当家的那边还等着回话呢。等有了空,再找你讨茶喝吧。” 罗方一走,张冲便一骨碌爬起身来,笑道:“这老罗开的方子能用吗,别再没病吃出病来。”老韩头笑骂了张冲一句道:“满口胡说,罗郎中也这么大岁数了,不是你可以编排的。”嘴上这么说,却把罗方的方子丢到一边,自去橱子里取了跌打药,道:“你好好躺着,我给你上药。” 张冲因说罗方,突然想起来了,便问老韩头道:“义父,有个叫活神仙康健的你可认识?” 老韩头专心地给张冲上着药,毫无反应地道:“不认识,没听说过。”张冲听了,便大笑起来,康神仙没防备,让张冲的笑声吓了一跳,顺手拍了他一巴掌骂道:“你个小混球,一惊一乍没个正形。” 张冲笑道:“我是看你那个样子才笑得,我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姜是老的辣,我有是要你那么高的修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就不会让那老东西套去话了。” 老韩头也不接话,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慢慢地将药膏抹匀了。张冲又道:“那康神仙对我是相当赞赏的,他还夸我呢,你想不想听?”张冲见老韩头仍不理他,便继续说道:“他夸我跟你一样,谨慎多疑,诡计多端,心眼既小且多。” 老韩头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你休听那老狗胡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香饽饽 张冲笑道:“你果然与他相识,听他那意思,他和你的交情很深,你怎么不理他?”老韩头却不回答,却问:“他还说了些什么?”张冲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这帮老狐狸全是一个德行,到了正经事上,一个字都不说。”老韩头又问:“你怎么认识他的?”张冲道:“别提了,这事说来话长。”接着便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老韩头恨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话,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和黄家那个丫头混在一起,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张冲强嘴争辩道:“不是遇上了吗,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老韩头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小子带了人下山,不会是去找哪丫头去了吧?还说是遇上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张冲被戳中了痛处,便闭了嘴不再说话。老韩头叹了口气道:“莫嫌我唠叨,你若不是我的孩儿,随你怎么去。” 正尴尬之时,又听人敲门,老韩头抬起头来,道:“是谁,门没有关,进来吧。”话音刚落,便走进一个青年汉子,看打扮应该是二当家的亲卫。 老韩头急忙站起身来,问道:“这位小哥,有何贵干啊?” 那个亲卫躬身给老韩头施了一礼道:“二当家的着我来看望老爹并张队长,中午之事,他深表歉意,郑烈已经被打了二十鞭子,关了禁闭。二当家的还说,二位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老韩头急忙道:“这事也不能全怪郑亲卫,我家三儿也有过错。请小哥回去对二当家的说,就说求他给老汉一个薄面,不要再责怪郑亲卫了,不然我们父子也过意不去。” 那亲卫听了,急忙给老韩头施了一礼,道:“老爹果然大度,我先代郑大哥谢过老爹了。若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老韩头笑道:“我们这边一切都好,请二当家的放心,小哥请便吧。” 亲卫告辞走了,老韩头回头看着张冲道:“你现在成了香饽饽了,先是大当家的派了罗方,现在二当家的又派了人来。” 张冲苦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老韩头点了点头,道:“这你倒看得对。现在你在外面也有落脚的地方了,过两天就回去吧,不要再在这边乱走了,早晚出事。康健那老狗虽然为人卑鄙龌龊了些,但还值得依托,有他护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张冲摆了摆手,道:“要是能待下去,我还能回来?我是实在没办法,才躲到山上来的。”老韩头怪道:“你又惹了什么祸?” 张冲便把赚了李大头几万两银子的事说了,老韩头笑道:“这果然是个死仇,不过你躲到山上又有什么用?若这件事真的翻出来,以没耳虎那个贪劲,第一个就要了你的命。” 张冲道:“这个我自然清楚,现在不是还有二当家的吗,希望他能帮我顶上一阵。” 老韩头摇了摇头,道:“没耳虎要钱,这二当家的要的可是命。你给他当枪使,他能留你,你若不给他当枪使,他能管你死活?” 张冲道:“这个我自然清楚,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现在就盼着毛豆那边能顺利,帮我搞到身份,那我就不怕没耳虎和赵二了。” 老韩头道:“你又玩什么花样?”张冲笑道:“让李大头围起来时,康神仙便骗他们说我是河州张家的少爷,结果传的天底下没有不知道的。现在惹出祸来了,易安的那个晁知县已经派人去河州查我了。” 老韩头楞了一下,笑道:“这件事全是由康老狗引起的,你只找他便是。” 张冲道:“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这么说也是权宜之计,他也是好意,怎能怪他?” 老韩头摆了摆手,道:“往河州张家这样的豪族里塞一个人谈何容易?他毛豆是什么人,就算以前,也不过是骁骑卫的一个小斥侯,比鸡头山上的小喽罗强不了多少,这样的事他怎能办得了?就算你有银子,只怕也是枉然。” 张冲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只能听见由命了。” 老韩头笑道:“你也不用太丧气了,在这儿养几天,便去找康老狗,他肯定有办法。” 张冲吃了一惊,道:“此话怎讲?” 老韩头道:“你没见过康老狗的夫人吗?” 张冲摇头道:“没有,我去的那几天,康老夫人带着他们的小儿子,去了翠峰山的道观里打醮祈福去了,所以没有机会拜望。” 老韩头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却又一顿,问道:“你说什么,他还有儿子?” “当然了。” “亲生的吗?” “当然是亲生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怎么可能?”老韩头满脸疑惑地问道:“你确定吗?” “老爹,我现在才发现,你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啊。”张冲笑起来,道:“康神仙生不生儿子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么能确定?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开始的时候,康神仙一直都没有孩子,当地人都说,是因为康神仙救的人太多了,阎王爷生了气,便夺了他的福气。后来,听说是受了一个云游僧的点化,康神仙便关了医馆,开了家客栈,不为了挣钱,就是给过路的人行方便,求些天南地北的人气。后来真就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算起来也有五六或者七八岁了吧。” “屁话,全是些乡间的愚氓之徒,才能想出如此无稽的故事来。”老韩头不屑得道:“那康老狗是注定命中无子的,怎么会突然就生出个儿子来呢?” 张冲笑了起来道:“这天下万事,一切皆有可能。你和康神仙都说我是早夭之命,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或许他也如我一般,糊里糊涂便得了机缘也未必呢。” 老韩头想了想,叹道:“或许是吧。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可知道,那康老狗的夫人便是河州张家的大小姐,他那内兄便是现在河州张家的家主,你说他能不能帮你搞到一个身份呢?” “这个必须能啊!”张冲兴奋地叫了起来,道:“真没想到,康神仙还有这么深的背景啊。”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老韩头笑道:“现在你好好躺着,我去叫杜小子给你搞点吃的。”张冲见老韩头架起拐要站起来,急道:“你腿脚又不灵便,不要去了,我不饿。” 老韩头笑道:“这点伤算什么,若不是为了堵人的眼,我早就扔了这副拐杖了。天天架着,我都累得慌。”说着站起身来,架起拐走了出去。 张冲刚闭上眼,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急忙睁开眼,却见门一开,刚才过来的那个亲卫就闪了进来。张冲冷冷得道:“你又来做什么?” 那个亲卫快步来到张冲面前,俯下身子,小声道:“二当家的命我来告诉你,今天夜里要与你一见,到时候我会过来请你。”说完便转身走了。 “鬼鬼崇崇的,见个面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张冲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竟然真的睡着了。 吃过了晚饭,张冲陪着老韩头说了会话,便道:“闷得很,我要出去透透气。”老韩头道:“出去可以,但不要惹事,也不要走远了,就在附近转转便回来,省得我担心。”张冲应道:“我心里有数,老爹放心好了。” 张冲出了门,在附近转了一圈,就听黑暗之中,有人轻声道:“张队长,请随我来。”张冲也不作声,只跟着那个亲卫一路疾行,进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门前,那个亲卫站住脚,道:“我家将军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张队长请进。”说完闪到一边,躲在门口警戒,张冲自大踏步地进了院子。 院子的正房房门大开,里面却没有点灯,黑漆漆地一片,张冲径直进了屋子,隐隐看见有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桌边,看身形应该是二当家的,张冲便上前行了礼,道:“张冲拜见二当家的。” 赵戎没有回头,过了好久才慢慢道:“你离开野鸡凹多久了?”张冲道:“半个多月了吧?”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赵戎问。 “一无所获。” “哦,是吗?”赵戎冷笑道:“能在你张冲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天神教还真是有两下子。” 张冲并没理会赵戎的冷讽热嘲,叹了口气,道:“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追到万林峪,正好与上了黄大小姐。” “哪个黄大小姐?”赵戎愣了一下。 张冲便道:“就是大当家的妹妹。” “你说的是蝶儿吗?”赵戎问道。 张冲点了点头道:“就是她。” 赵戎怪道:“她怎么会在那里?” 张冲道:“别提了,大小姐的师父,就是静逸那个老贼尼,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好消化的东西,带着她那几个徒弟,非要去灭了李大头,结果被人打的满地找牙。她自己跑的倒快,自己徒弟的死活都不顾了。见到大小姐时,她已经受了重伤,我们只能把她带到附近的镇子里找郎中。谁想道,一进镇子,我们便被李大头的人给围了。若不是朝廷突然发兵,只怕到现在我们还被困在那边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密会 赵戎早有耳闻,张冲一伙人和黄蝶儿私下里有些缠夹不清,现在听他这么说,不觉警觉起来,转过身来问道:“大小姐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张冲摇头道:“别提了,说起来气死个人。大小姐已经被她师父接走了,那老贼尼连个谢字都没有说,亏她还是个修行的人,修行了这么多年,却一点修养都没有。不过,即便那老贼尼不来,只怕大小姐也不大可能和我们一起回来。二当家的可能不知道,现在山下到处都是官兵,盘查的也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是分开来走的。我这次本没打算回来,只是绕道望岳镇,在福来客栈住了一宿。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那个姓魏的掌柜的无意间就提到,二当家的人把我义父打伤了,所以我只能先回山看看咯。” 张冲见赵戎没接话,便笑了笑道:“老郑那边没必要处理的这么重,只关起来还不行吗?” 赵戎淡淡地道:“你表演的这么卖力,我这边能不配合一点吗?”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张冲便道:“我演的是不是过了点?” 赵戎叹了口气道:“还是过一点好。”说完停了好一会才道:“野鸡凹那边的情况很不好!” 张冲心中一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戎冷哼一声,道:“杨闻这个废物,现在在野鸡凹那边已经成了个摆设。你走了以后,陈有和山猫已经完全把他架空了,我看除了他带过去的那两个兄弟,没有人会听他的话。” 张冲笑了笑,道:“二当家的不能这么说,老杨说到底是个兵,他骨子里就不是匪,打仗他行,但当起土匪来,就差了点意思了。” 赵戎冷冷地道:“这不是理由,不管是兵是匪,我要的是结果。” 张冲道:“其实一开始,我们就处在劣势,当时我和杨队长已经商量过这件事了。只是中途出了天神教这件事,这才让陈有他们钻了空子。二当家的放心,明日我便回去,好在那边人少,就算是现在的山上的人都被他们拉过去,我们仍然有翻本的机会。” 赵戎摇了摇头,道:“明日你是回不去了,今天下午,大当家的已经找过我了,说要升你做野鸡凹那边的副队长,我这么急着找你,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冲有些意外,惊道:“大当家的下这么大的本啊!这才几天,我就又升了一级。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大当家的都没准备给你留一个人啊!” 赵戎叹了口气,道:“我开始的确是小瞧了他了,以为他不过就是个废物,现在看来,我才是个笑话。” 张冲笑道:“二当家的何必妄自菲薄,您需要的不是人数,现在给你十万草寇又能如何?我还是认为应该宁缺勿滥。” 赵戎苦笑道:“理虽如此,但我们没有时间了。这些年,我一直病着,也没太上心,可这次朝廷突然大举进剿,我预感咱们的太平日子怕是到头了。所以,顾不得太多了,有一群乌合之众,也比只有几个精锐胜算更大些。等你回山之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给我拉起一支队伍来。” 张冲问道:“你要多少人?” “最少一千人。” 张冲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基本上不现实,没耳虎这么多年了,也不过凑了二百人上下,这里面还有许多只是顶人头,吃闲饭的。以前,听说李大头如何了得,这次跟他交上手才知道,他不过是笼络了几路人马罢了,那些人并不是完全听他的,真正他手头上的人,比鸡头山也多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这很难。”赵戎慢慢地道:“但形势严峻,你若真的想与我同心成事,只能全力而为。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你放心,只管放手去做,至于杨闻那边,我会传令给他,让他一切听你安排。” “这倒不必。”张冲摇头道:“我已经初步有了此想法,到时候老杨只要在暗中支持我就行了,表面上没有必要与我缠在一起。” 赵戎听张冲应下了,心中大喜,又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说说你条件吧?” 张冲笑道:“二当家的如此爽快,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要求不高,招安以后,我的官衔要和胡c杨c高c郑一样,保证这一点,二当家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赵戎笑了笑,道:“这个要求不算高,没有问题。”张冲便拱手告辞道:“我义父还等我回去呢,二当家的若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回去了。” 赵戎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张冲出了院子,堂屋的黑暗处,便走出一个人来,到了赵戎的身边,躬身道:“张冲这小子诡计多端,我们是不是在养虎遗患?” “就算是饮鸠止渴,也得喝下去。”赵戎的声音有些嘶哑,道:“老胡啊,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 张冲回到老韩头的屋里时,老韩头还没有睡,正坐在桌边喝茶,见他进来,老韩头笑道:“赵二许给你了什么好处?” 张冲笑道:“你怎么知道赵二找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招安之后,我与四大亲卫的待遇一样。” “你小子心不小啊。”老韩头笑了笑,道:“什么时候想起要做官了?” 张冲笑道:“我下山转了这一趟,发现还是当官好啊,头上顶着个乌纱,什么事都好办。” 老韩头轻笑一声,道:“你小子什么时候都是只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当官不比当匪轻松多少,搞不好也是要家破人亡的。” 张冲道:“管他那么多呢,现在说招安还太早了些,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 老韩头的金创药再神效,也是需要时间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张冲觉得脸上c身上不再那么疼痛了,便跑到镜子前面,见脸上的瘀青也消了不小,便仍然是黑紫青斑驳交错,看来离恢复正常,仍然需要一些时日。 没耳虎的动作很快,张冲这边还没吃完早饭,就有喽兵过来请他去议事厅。张冲三口两口将粥喝完,把碗一扔,便跟着那个喽兵出了门。 进了议事厅,人已经到齐了,大厅里的气氛还算融洽。没耳虎坐在正中的虎皮交椅上,胡师爷依旧站在没耳虎的身后,赵戎和钱寿分坐两边。张冲先给没耳虎行了礼,又给其他一一问完了安,才按着没耳虎的吩咐在下面左侧的椅子上坐下。 “小三儿,这次秋演,你干得漂亮。”没耳虎满脸地笑,道:“老子一见到你,就知道你小子是块料。” 听没耳虎夸自己,张冲急忙站起身来,冲着没耳虎躬身抱拳道:“大当家的过奖了。” 没耳虎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用装了,瞧瞧你这鸟样子,没有那两片耳朵挡着,嘴都裂到后脑勺了。今天叫你过来,是有好事。”说着,回过头来,看了看胡师爷,道:“还是你对他说吧。” 胡师爷脸上挂着他惯常的招牌式的微笑,躬着身子对没耳虎点了点头,这才直起身子,迅速换了副面孔,一本正经地对张冲道:“大当家的有令,着张三为野鸡凹大队副队长。” 张冲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免不了还要装出一副受宠若惊地样子,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跪倒在没耳虎的面前,高声道:“多谢大当家的赏识,小的定当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大当家的。” 没耳虎很满意地挥了挥手道:“起来吧,以后要好好干,这上面的位子也少不了你一个。我们还有别的事要议,你先下去吧,其他的事,过会胡师爷会交待给你的。” 张冲领命退了出去,也没敢走远了,便在校场旁边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山寨里存不住事,便有不少地人凑过来,给他贺喜,张冲少不了陪着笑一一应付。 过了没多会,议事厅里的人便散了,胡师爷站在议事厅门口,四下里张望,看张冲在校场边候着,便抬脚向这边走了过来,张冲见了,急忙迎上去,到了近前,胡师爷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走。” 张冲跟在胡师爷的后面,绕过议事厅,穿过几排房子,便到了胡师爷日常处理事务的院子。门口的喽兵见胡师爷回来,急忙开了门,将二人迎了进去。 进了堂屋,胡师爷指了指一张椅子,道:“张队长,请坐。”张冲知道胡师爷是个不好得罪的,在他面前可放肆不得,便只拿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前倾着身子,一脸恭敬得看着胡师爷。 又有一个喽兵进来,奉了茶便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了。胡师爷端起茶杯朝张冲举了举,笑道:“我以茶代酒,祝贺张队长高升。” 张冲急忙端起茶杯,欠身道:“多谢多谢,还不都是师爷的提携。” 胡师爷摆了摆手,道:“我位卑言轻,这事还真与我没有关系。你这个位子可全是大当家的意思。” 张冲笑道:“我自幼上山,便跟着大当家的,莫说是位子,就是我这条命,都是大当家的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下山 胡师爷笑道:“你倒是个念旧的人,也不枉大当家的看中你。大当家的意思是,你现在先排在陈有的后面,他总是比你年龄大一些,这也是对你的爱护。” 张冲笑道:“理当如此,师爷放心,我懂得规矩。” 胡师爷笑了起来,道:“张队长确实是个明白人,日后定是前途无量。另外,大当家的还特意提出来,你那个忠君营还是由你带着,就不再安排人了。”陈有虽然排名在前,但手底下没有直接的爪牙,这样算起来,他就无法和张冲比了! 张冲急忙站起身来,抱拳拱手道:“多谢大当家的厚爱!” 胡师爷笑道:“大当家的如此看中你,你回野鸡凹后,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张冲笑道:“师爷放心,我回去带弟兄们尽快干几个漂亮活,好好孝敬大当家的和师爷。” 胡师爷摇摇头,满脸沉重,压低了嗓音,道:“活不用急,最关键是要为大当家的看好门,守好户。” 果然不出张冲的所料,胡师爷接下来的说的全都是针对赵二和杨闻的。张冲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辞,回答起来自然游刃有余,令胡师爷相当满意。 从师爷的院子里出来,张冲便直接往老韩头的屋子走。刚到伙房,就见小杜挑了个担子正往外走。杜平看到他,立马扔了担子跑上前来,笑道:“厉害了,我的哥。这么快就又升官了!” 张冲笑道:“这有什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担子,问道:“你要去哪儿?” 杜平道:“我要下山去采买,师哥是要在这儿住些日子,还是马上要走?” 张冲道:“怕是住不下,可能明天一早就得走。” 杜平叹了口气,满脸遗憾地:“这么快就走,我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回来,看来是喝不上师哥的喜酒了。” 张冲笑了笑,道:“想喝喜酒还不好说,你给我跑个腿,自然有你的酒喝。”说完,悄悄地对他说了大河落脚的地方,道:“你对大河说,让他安心地在那儿等我,我随后就去找他。你告诉他是我说的,让他请你喝酒,管你喝个够。” 交待完杜平,张冲的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哼着小曲,便进了老韩头的房门。张冲一脚踏进去,禁不住吓了一跳,屋子里站满了人,有张冲认识的,也有他叫不上名字,只是脸熟的,基本上都是小队长往上一级的人物。那些人见张冲进来,吩吩和他招呼,七嘴八舌地道:“我们过来看望一下韩老爹。”张冲这才注意到,这些人都不是空着手来的,有带着酒的,有带着糕饼的,也有带着天麻c山参之类的补品的,堆得满屋子都是。 张冲知道这些人是得了消息,专程过来凑近乎的,便满脸热情的和大家寒暄起来。众人和张冲见了面,说了话,目的也就达到了,便陆续站起来告辞了。 把大家送出去,张冲回过头看了看老韩头,只见他歪躺在炕上,一副心力交疲的样子,笑道:“我还指望着当了官,把你接过去当老太爷呢,看你这副样子,怕是没那个福份呢。”老韩头苦笑道:“你还是让我安生几天吧。” 张冲将众人送来的东西归拢好了,将送礼人的名字记下了,这才去了厨房,找到管事的,对他说:“你给我准备三桌酒席,菜要好,酒要足够。”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管事的手里,那管事的掂了掂,估摸着足有十两重,笑道:“张队长只管放心,都是咱自己家的事,我能不上心吗?”张冲笑道:“那是,我也就一事不烦二主了,你再找两个人来,我这里有个单子,麻烦你让人按着单子请人。” 张冲的答谢宴定了晚上,大家已经送了礼,巴不得吃回来,哪有推辞的?晚宴张冲虽然没有请没耳虎和赵戎,但没耳虎还是命人送来了一只全羊,赵戎的礼就轻了许多,只有两坛子酒,礼物轻重真没有多大关系,关键是有面子,其他人见了,更对张冲高看了一眼。 张冲无意与这些人过多的纠缠,喝酒的时候便留了量,连泼带洒,好歹是把个场面应付了过去。第二天张冲早早的就醒了,睁眼一看,老韩头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门口透气。 老韩头见张冲起来,便道:“时候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张冲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天色,笑了笑道:“也不算早了。我得趁早走,不然今天又走不了了。” 老韩头笑道:“那倒是,这几日少不了有人请你。”张冲边收拾东西边道:“我可没那么多的闲功夫陪他们玩,正经事都忙不过来呢。” 老韩头便问:“你准备到哪儿去?” 张冲道:“自然是去野鸡凹,不然还能去哪?” 老韩头怪道:“你还真要去做这个官啊?” 张冲笑道:“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先去哪儿混几天再说吧。” 老韩头正色道:“依我说,你还是先去找康健想办法吧。你不是在易安已经有了落脚的地方了吗?就算你真动了当官的念头,安安稳稳等几年,等身份坐实了,那时随便张家哪个给你说句话,先从小吏做起,封侯拜相不可能,但随随便便做个五六品的官,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冲楞了一下,吐了吐舌头道:“这张家的势力还真是大啊,五六品的官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老韩头笑了笑,道:“说起这张家来,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几分呢。怎么样,现在还指望着赵二给你恩惠吗?” 张冲摇了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指望他,这货压根就不是当官的材料,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只是现在李大头那边很难对付,我总得攒点本钱,先把命保住吧。” 老韩头冷笑道:“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若要招人手,在易安城不是一样吗。你有正经生意,招些护院的家丁谁又能说些什么?” 张冲笑道:“总是不方便,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招兵买马,那可就是造反了,要诛九族的,到时候你也少不了被拉出去砍一刀。”说话间,张冲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便道:“不跟你胡说八道了,我得走了。” 老韩头见张冲要走,急忙起身拦着他道:“你不要这么急着走,我去给你准备些干粮,你路上好吃。” 张冲摆手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下山随便买点吃就行了。” 老韩头听了,便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我倒忘了,你可不是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三儿了,现在可是财大气粗的张大富翁了。”张冲得意地怪笑道:“那是那是,你是富翁他爹,气也不细。” 张冲出了门,走了没几步,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对老韩头道:“若日后哪一天,我与那康神仙动起手来,你是帮我还是帮他?” 老韩头笑道:“你个小混球,净找些话来说,那康神仙若找你麻烦,我定不饶他。” 张冲笑着又问:“若是与那林老头呢?” 老韩头这才意识到张冲的话里有话,不觉楞在那里。张冲似乎已经从老韩头的迟疑里得到了答案,回过身来,走到老韩头的身边,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义父多多保重,我走了。”说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望着张冲远去的背景,老韩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中秋已过,天气开始逐渐凉爽下来,张冲走在路上,徐徐的山风吹过,心情似乎也清爽了许多。天是那么的蓝,又何必在意那丝丝白云的纠缠,该来的终究会来,该走的也终究会走,又何必自寻那么多的烦恼呢? 大河看到张冲时,还是惊呆了,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张冲笑道:“戏演过了,早知道就不这么拼。” 大河笑道:“老大,咱们还是在这儿多待几天吧,你现在可是副队长了,这个样子上山,可实在是有辱体面。” 张冲笑了笑,道:“是得多待几天,不过不是在这儿。你赶紧收拾一下,去租辆马车,咱们先去黑泉镇。” 黑泉镇比起双河镇来,距离野鸡凹要稍远一些,差不多得多走半个时辰,若是骑马的话,那么这点路就不算什么了。张冲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黑泉镇基本上算是穷山僻壤,镇上连家象样的富户都没有,能一天吃得上三顿菜饼子的,就算是财主了。这么多年来,这里一直太平得很,连土匪都懒得光顾。 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当车把式把车停到了黑泉客栈的门口时,张冲还是吓了一跳,这哪里是家客栈啊?大门都已经坏了,有半扇用石头顶着,才勉强不会倒下去。门口的幌子应该还是开业时的那个,颜色都已经褪得分辨不出来了。张冲站在门前,看着黑乎乎地前厅,犹豫着究竟该不该进去。 “客官,您是要住店吗?”张冲吓了一跳,回过身来,才发现说话的人站在他的身后,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穿着一个旧的蓝粗布长袍子,上下打了几块补丁,不过浆洗得倒是挺干净。那人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竹篮子,里面有半篮子野菜。 张冲点了点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中年汉子立刻笑了起来,道:“我便是这家店的店主,客官快请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黑泉镇 黑泉客栈虽然破旧,但很干净,这让张冲的心里舒服了许多。客栈老板姓董,看样子象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小镇上难得有人来,客栈经年没什么买卖,今天开了张,董店东的心情大好,听张冲问他当地的事情,话较平日便多了不少,他又是个土生土长的黑泉镇人,顺口给张冲讲了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趣闻轶事。世上的事物往往如此,即便是一块寻常的石头,一间普通的房子,若有了故事,再加了渲染,就成了被人神往的景色了。 董店东的口才着实不错,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张冲竟被他讲得有些心痒难忍,悄悄将那些有意思的地方记在心里,等店东告辞去了,便迫不急待地对大河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大河看了看窗外,道:“我还是去借个挂纱的斗笠你带了吧,这样上街,难免惹人注意。”张冲笑道:“也好,反正日头也毒得很,带个斗笠倒也不招眼。” 出了客栈的门,张冲便直奔黑泉而去。黑泉就在镇子的正中心,泉上围有石制的栏杆,十分醒目,远远得便能看见,旁边有棵大树,亭亭如盖。 张冲来到黑泉边,站在树荫下,扶着栏杆向下观瞧,只见一股清彻的泉水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石头中涌出,喷吐而出的泉水激起一串串水泡,闪着亮光,如同一粒粒珍珠在黑玉盘里闪烁。 泉水清冽,再加上大树的遮荫,四周的热气便被逼退开去,站在泉边,只觉得一股凉意,沁人心脾,张冲深吸了一口气,道:“真是个好地方。”又见栏杆有一道阙口,几阶石阶直达水面,应该是方便镇上的人取水之用。 张冲沿阶而下,蹲下身来,掬了一棒泉水,只喝了一口,便忍不住赞道:“这泉水好甜!”抬起头,对大河道:“你也下来尝一口,你知道吗凡是有好水的地方,必然是风水宝地。” 大河听了,心里却有些不屑,撇了撇嘴道:“这穷得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要也算是风水宝地的话,那双河c宝山就是天上人间了。” 张冲一口水喷了出来,笑骂道:“你这厮怪话不少。这儿的确是穷,只是吃了人少的亏。你不喝也罢,别糟蹋了这么好的水。”又突然想起来,问大河道:“你带没带茶叶?”大河应道:“还有一罐。”张冲拍手道:“那太好了,一会让老董过来,打些泉水烧了泡茶,肯定味道绝佳。”说着站起身来,才发现石壁之中嵌着一块条石,上面镌刻着“自清”两个篆字,与下面的黑石c清泉交相呼应,古意盎然,忍不住品味了良久,直到兴尽,才走了上来。 大河在一边等得无聊,见张冲上来,怪道:“只是一汪水,有什么看头?”张冲摆了摆手,道:“你不懂,这就叫趣味。咱现在也是有钱人,要学着风雅一些才好。”说着,自己也忍俊不禁,与大河一齐笑了起来。 这时,张冲才想起正事了,便问大河道:“刚才听那董店东说,镇上有间牙行,这会子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来了,你可还记得?” 大河笑了起来,道:“老大只想着风雅,哪还能记得这些俗事。”抬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一家铺子,道:“可能就在那里。” 张冲顺着大河的手指看去,只见店门口堆了些扫帚c木锨之类的杂物,这才想起来,笑道:“是了,店东说是一间杂货铺,应该就是那里,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巴掌大的小镇,突然来了生人,想不惹人注意都难。张冲和大河一过来,杂货店的老板就看到了,见张冲顶着个带纱的斗笠,心里便紧张起来,以为是哪个山上下来的强人,但见张冲围着黑泉赏玩,那种悠闲之态不象是装出来的,倒真象是个吟风讼月的穷酸,这才放心来,又见二人离了黑泉向自家店铺走过来,便急忙让小伙计迎了出去。 “二位爷是外来的吧?天气热,进来坐坐,歇歇脚吧。”小伙计热情地打着招呼。张冲笑着走过来,道:“也好,那我们就进去看看。” 进了门,小伙计先请张冲上坐,又奉了茶。店老板便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与张冲见了礼,问道:“这位客官怎么称呼?” “小姓张,从易安而来,路过此处。敢问老板贵姓啊?”张冲见那掌柜的一直盯着自己的斗笠,笑道:“路上染了瘴气,脸上生了些疹子,不好示人,失礼了。” 店老板这才释然,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如今暑气未退,极易沾染热毒,不过只要加些小心,也没什么大碍。小的姓何,不知有什么能为客官效劳的?” 张冲笑道:“倒真有事要麻烦何老板。”何老板听买卖上门,心中大喜,急道:“客官别看我这店小,可大小物事,还算齐全,您是要买山货c药材c牲口c宅院还是要添人口?” 张冲笑了起来道:“你这里倒真是齐全,什么都来得。”何老板笑道:“不怕客官笑话,我们这黑泉镇地方小,开这家小店,一年闲到底,不什么都做点,只怕连口水都喝不上。” 张冲笑道:“我初来此地,见这儿山清水秀,想盘家院子,住些时日,不知可有合适的?” 何老板拍手笑道:“客官问巧了,若要别的,说不定还要现备,但说宅子却是现成的,宽敞气派,正与客官身份相配,竟象是特意为客官准备的一样。” 张冲楞了一下,怪道:“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何老板道:“谁说不是。我们镇上粮店的邓老板刚刚腾出一个四合院来,昨日才把钥匙送来,托我找个买家。客官若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张冲淡淡一笑,道:“不用急,我来问你,这院子多少钱?” “一百五十两。”何老板笑道:“这院子本是邓老板家的祖宅,邓老板的先祖可是有钱的财主,宅子盖得气派,客官若不相信,可去外面打听打听,这宅子在咱这镇上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好好的宅子为什么要卖,更何况是祖业?”张冲的心里便有些犯嘀咕,问道:“莫不是这宅子有什么古怪?” 何老板慌忙摆手道:“客官说哪里话?这邓老板我可是知根知底的,从来不知道这宅子还有什么古怪,我是开门做生意的,讲的就是信用,这事我绝对可以担保,若真有什么古怪,客官尽管将我这小铺子砸了。” 张冲笑道:“何老板言重了,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何老板又道:“客官担心倒也不无道理,虽我不知道邓家为什么要卖祖宅,但肯定不会是因为宅子有事,请客官放心。我在这里多一句嘴,客官别怪我长舌,说人家里的是非。这邓老板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偏生这孩子不事祖业,经营之事一窍不通,只是痴迷于读书科举,前些日子闹着要去义州府里的官学读书,那种地方可是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去的,说是读书,不如说是烧钱,邓老板自然不应,那孩子又是跳井,又是上吊,把家里闹得是鸡飞狗跳,我猜是邓老板撑不住了,卖了祖宅让儿子去官学呢。不然为什么要卖得那么急,还说了概不还价。” 张冲大笑起来,道:“邓家这娃儿倒也是个好学上进的好孩子,若真是如此,我倒有意买下,也好成全他,这不也算是一件善事吗?” 何老板引着张冲和大河沿着大街走了几步,便指着一家铺子道:“这便是邓老板家的米铺了。”张冲看了看,米铺不算很大,三间门面,全上了门板,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门窗刚刚上的漆,看上去很新,前廊和街面都打扫得很干净,看得出经营者很用心,张冲暗暗点了点头,心里的怀疑也少了许多。 邓家祖宅离杂货铺不远,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便到了。何老板打开门,众人过了影壁,张冲站在院子看了一眼,转头问大河道:“你看怎么样?”大河摇了摇头,道:“不好,太小了,不值一百五十两。” 何老板听了,急忙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宅子可不是一般的宅子,只是咱这镇子名气小了些,不用说远了,就算是在双河,你一千两都买不到的。” 大河听了,又四下里看了看,冷声道:“就是个普通的四合院,你当我们没见过宅院吗?”何老板急道:“客官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这院子可是有来历的。你知道咱们这个镇子为什么叫黑泉镇吗?” 张冲笑道:“这个我倒真听说过,因为这儿有眼黑泉,镇子因泉得名,我说的可对?”何老板点头笑道:“客官说的不假,但你知道这黑泉在哪儿吗?” “不就在镇子中间吗?”大河怪道:“我们刚才便是从那里来的。” 何老板摇头道:“客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黑泉镇的黑泉,真正指的不是镇中的那个,而是在这个院子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黑泉 邓家祖宅是一套标准的四合院,五间正房,两边各有三间厢房,南边也有一排小房子,自有抄手游廊连了。院子倒是不小,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假山,下面是方小水池,水池里浸着几个半大水缸,里面种着荷花,几尾游鱼正在水缸之间逍遥地游来游去。院子里收拾地很清爽,几块小花圃错落地分布在院子里,里面的花花草草生机勃勃,几株桂花尤为抢眼,全是些珍奇的品种,散出阵阵的香气。 张冲听了何老板的话,心中奇怪,便问:“你说黑泉在哪里?”何老板笑道:“客官请随我来。”便引着大家来到那座假山前面,往下指了指道:“客官请看。” 张冲低头看去,却见假山下面,用白石砌了一个小池,池边略高于水面,四壁黑黝黝的,一股清泉从水池的正中间不断地涌出来,池中的水溢出来,流到外面的大水池里,又有一道暗渠将池水引出了院外。 张冲看了,心中暗暗称奇,又仔细观瞧起那座半人高的假山,假山也是通体黑色,与小池的四壁浑然一体,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并不是普通的太湖石之类的堆叠而成的,似乎是从土里生生长出来的一般。 何老板见张冲满脸怪异之色,笑道:“客官果然是有见识的,这块石头正是天然生在这里的,泉水就是从中而出的。” 张冲点头赞道:“确实是造化之功。”又转到假山背后,见上面仍然镌着字,仔细辩认,却是“濯缨”两个字,用的也是古篆,与镇中的石刻相类,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贴着假山有一方小小的石碑,石质与假山相同,但不象是从这块大石头上劈下来的,可能是取自附近的地下。石碑上刻着的是四句诗,应该是赞美这泉水的,但不知道为何却残了,石碑上留下的刀砍斧劈的痕迹让人看着揪心而且愤怒。残留下的已经读不成句子,但书法却是极好的,字体介于篆隶之间,拙朴无华c气象万千。 碑刻两侧却又有两行用朱砂写成的名字,时间虽不是很长,但黑字的底子让字看上去有些模糊,张冲细细一看,却是“静卧且听泉吐玉,信步惟闻桂含香”,不觉直起身来,对何老板笑道:“邓家这公子倒是有几分散淡的心,字也写的娟秀,现在我竟真想象不出,他做起跳井c上吊这种惫懒的事来究竟是副什么样子?” 何老板听了,往上走了几步,看了看那两行红字,笑道:“客官这话说得就有些偏了,邓家玉郞的字我是认得的,每年春节小店的桃符都是请玉郞写的。这字不是他写的,或许是邓老板家的玉娘姑娘写的。” 一个偏远镇子上的女孩子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来,张冲心里也佩服的紧,因为涉及女儿家,张冲不便多问,便道:“这宅子还算好吧,你去唤了那邓老板来,咱们办了交割吧。” 何老板惊了一下,没想到张冲答应地如此痛快,道:“客官莫急,邓老板想不到这么快就能把宅子卖出去,昨日送钥匙给我的时候,说是要出去几日,只怕咱还要等上几天。另外,邓老板还说了,这宅子的花草都是他家姑娘一手栽培的,心里舍不得,还有刚才咱看的那块石碑,也是姑娘的心爱之物,这些都是不卖的。客官要急着进来,我这便去告知他们,让他们尽快挪走。” 张冲一听就恼了,这是几个意思?把我们拉过来,看了半天,牛也吹了半天,“天空中飞着天鹅,池塘里边游着鱼。”现在真的要买了,好嘛,鱼呢?天鹅吃了。天鹅呢?吃饱了飞了。你跟我玩呢?刚才看那碑刻时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风雅气度,一下子荡然无存了,脑子也清醒过来,便笑了起来,道:“原来这花与碑石是不卖的啊?倒是我想多了,那这宅子可就不能是这个价了。” 何老板听张冲讲价,道:“邓老板可是说过的,宅子不讲价的。”张冲冷笑一声,道:“莫非这黑泉镇上只有这一家要卖房的吗?”何老板口气也生硬了许多,道:“若是还有,只不过是些破茅草屋,怕是住都住不得。客官只管去打听,象这样好的院子,是再没有第二家了。” 张冲也不说话,只转身往外走去。何老板见张冲真的要走,便急了起来,追在后面,急道:“客官慢走,可以商量,您说您出多少?” “三十两。”张冲看都不看那何老板一眼,道:“我现在在黑泉客栈落脚,想好了可以来找我,不过要快,我在这儿待不了多久的。” 张冲出的价一刀砍在了脚脖子上,何老板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噎住了。 回到客栈,大河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张冲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刚才我还真以为老大要买下那座宅子,没想到只是逗他玩玩,可是连我都瞒,白白急了半天,你是没看那何老板的脸,都成了灰的了,我估计到现在他都回不过神来。” 张冲笑了笑,道:“你跟我这么久了,我什么事能瞒得过你去?你看得没错,我是真的想买的,实话对你说了吧,那宅子不值钱,光那几株桂花和那块石碑,咱们不用拖到义州府,就算拉到易安,也能换二三百两银子。” 大河吐了吐舌头,惊道:“乖乖,这些不顶吃不顶穿的废物还能这么值钱?”张冲笑道:“不懂了吧,东西看放在哪儿,若是在这儿,便一文不值,若是到了喜欢的人那边,可就是宝贝了。”大河有点可惜地道:“人家却也是识货的,不卖给咱们也是枉然。”张冲摆手道:“那到未必,你去把董店东叫来,说我请他说话。” 没多会功夫,董店东便小跑着进来,急急地道:“客官召唤不知何事?”张冲笑道:“我想在咱这镇子上盘个宅子,住上些时日,麻烦店东帮着打听一下,若是成了,少不了你一分好处。”说着让大河取了一串钱送给店东作鞋钱。 那店东见了铜钱,眼睛瞪着锃亮,连连谢过张冲,便脚不沾地的走了出去。 连着两天,董店东一直忙着四处打听房子的事,张冲和大河也没闲着,每日都要吃上一壶黑泉水泡的茶,剩下的时间,便按董店东介绍的,四处赏玩古迹美景,倒也玩了个不亦乐乎。 老韩头的金创药的确不错,到了第二天下午,张冲对着镜子照了照,见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细看倒与平常无异,心中大喜,道:“终于不用再带那见不得人的斗笠了,这几日真活活憋屈死我了。”便命大河去何老板店里买了些草纸香烛之类的东西,要去镇后半山的山神庙里进香。 这座山神庙是前朝留下来的,少说也有上百的历史,座落在半山之上,红墙黑瓦半隐于密林之中,确是个好去处。 张冲与大河进了庙里,毕恭毕敬地上了香,又与那庙祝一吊钱的灯油钱,喜的那庙祝什么似的,待起张冲来比那山神还有殷勤许多,领着二人庙里庙外转了一遍,直逛到日薄西山。 进到镇上,大河忍不住问张冲道:“我们终日闲逛也不是个事,上午听那店东说,已物色了几家,我们明日便去看看如何?” 张冲笑道:“你且稍安勿躁。”二人正说着话,却见何老板迎着他们走了过来,张冲转头朝着大河一笑道:“怎么样,找上门来了吧。” 何老板来到二人面前,先与张冲行了个礼道:“张爷好生悠闲。”张冲拱了拱手,只微笑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何老板只得道:“我把爷的意思回去对邓家说了,邓老板不在,现在是他家的姑娘玉娘主事,她有意与你一见,不知张爷肯赏脸否?” 张冲楞了一下,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急忙摆手道:“不妥,邓家姑娘抛头露面的只怕不方便。”何老板笑道:“我们商贾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的。邓家急着用钱,玉娘的意思,若张爷真有买的意思,就请到她家祖宅那边去稍等,她即刻去请三老四少作见证,今天便把交割办了。” 张冲本来担心邓家要玩仙人跳之类的把戏,听有见证在旁,便放下心来,道:“既然如此,我回趟客栈,换了衣服便去。”何老板松了口气,笑道:“张爷真是个爽快人,我这就回去告诉玉娘,也好提前准备。” 等张冲带着大河到了邓家的祖宅,何老板早在门口候着了。进得门来,见屋子里坐着四五个人,老少皆有,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大家见了礼,何老板少不了互相介绍了一番,张冲才知道那原来那老者是邓家的族长,其他也是邓家本家的亲人。族长伸手请张冲坐下,张冲也不推辞,自在客座坐了。 又有一个小童送了茶上来,张冲品了一口,笑道:“这可是院子里泉子泡的,味道与镇中的泉水泡出来的倒是稍稍有点差异。” 族长笑道:“今日这茶是我家玉娘亲手泡的,玉娘可是轻易不与人泡茶的,我们也是借了公子的光,才有幸吃到。不过,我们吃了这么多年黑泉水,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看来公子倒真是个懂茶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请叫我邓小姐 张冲放下杯子,道:“喝茶讲究的是心境,羼了俗事,那就糟蹋了这好茶好手艺了,我看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族长笑道:“听何老板说张公子是个爽快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宅子里外共作纹银一百五十两,若公子同意,现在就可交割。” 张冲摇头道:“这个前天何老板都已经谈过了。”说着转头看了看何老板,问道:“你没把我的意思与邓家小姐说明白吗?” 何老板站直身来,笑道:“自然跟小姐说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若是按张爷坚持,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加些银子,少了五百两是不行的。” 张冲还未开口,站在一边的大河却叫了起来,道:“想钱想疯了吧,这样的破宅子,还要五百两,五十两都嫌多,你们不如去抢好了。” 张冲佯怒道:“退下,这里有你说的话吗?也不怕让人笑话。”又回过头来,朝着大家拱了拱手道:“实在抱歉,是我管教不周,失礼了。我看不如这样,一口价二百两,如何?” 何老板听了,面带难色,道:“张爷稍等,得去请了小姐的示,才能与你回话。”张冲笑着摆了摆手,道:“请便。” 何老板转身去了旁边的内屋,不一会出来,对张冲道:“小姐说了,知公子是个识货的人,四百两,再也不能少了。” 张冲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便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去。 何老板跟着追了出来,陪着笑道:“张爷何必如此急呢,有什么不能慢慢谈吗?”张冲笑了笑,很坚决地对何老板道:“不能。” 回到客栈,张冲对大河道:“今天晚上早些歇息,明天一早咱就上路。”大河吃了一惊,又有些舍不得那宅子,便道:“这么急,邓家那宅子咱就不要了。”张冲笑了笑道:“成与不成,只在明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河早早收拾好了,二人吃罢早饭,与那董店东道别,董店东挽留道:“这几日我也物色了几处好宅院,不看看就走吗?” 张冲笑道:“麻烦店东了。”看了看大河,大河又摸出一吊钱来,送与店东,董店东缩着手不肯接,张冲便道:“店东若是不收,我们可过意不去。你继续帮我们留意着,我因有些急事要办,过几日还会来,少不得住在你这边。”董店东这才收了钱,千恩万谢地将二人一直送出镇外。 黑泉镇太小,连个车马行都没有,以前倒是听说过何老板那边可能有马车租,但张冲实在不愿再和他费唇舌,便直接与大河两个人步行着出发了。 出了镇子,大河便问:“老大,咱往哪儿去?”张冲道:“先去双河,到那边找人往易安送了信,咱们就回野鸡凹上任去也!” 大河有些担心地问:“也不知道毛豆去河州办事可顺利?” 张冲笑道:“没有问题的,不然我现在也不会这么自在。” 大河看了看张冲,点了点头道:“那倒时,老大比以前真是欢实多了。” 二人边说边走,突然大河低声叫道:“老大,前面那车有古怪。” 张冲抬头望去,却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上没有车夫,只有拉车的马儿闲得无聊的蹽着蹶子,扑哧哧地打着响鼻。 “买卖来了。”张冲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转头看了大河一眼,道:“放松一点,应该紧张的是她们。”又朝着马车那边努了努嘴,“过去看看吧。” 来到马车边,张冲敲了敲车窗下边的车厢的木板壁,轻声问道:“还没有空余的地方吗,能否搭我们一程?” 车厢里便传出一声冷哼,里面的人道:“张公子早就猜到了吧,又何必绕圈子,请上车来吧。”话音未落一个小女孩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狠狠在瞪了张冲一眼,又把头缩了回去,从车门口跳下车来,站在门边冷冷地望着他们,目光凶巴巴,好象和他们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张冲笑嘻嘻地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子,又朝着大河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外面候着,便快走几步,跳上车,钻到了车厢里。 “玉娘好啊。”邓玉娘打了个哆嗦,仿佛张冲的招呼象一条毒蛇,突然钻出来咬了她一口。“张公子请放尊重些。”邓玉娘尽量让自己的话音冰冷一些,“请叫我邓小姐。” “好吧,邓小姐。”张冲摊了摊手,车厢很低,张冲只能躬着腰,“难道邓小姐不先我坐下来吗?” 邓玉娘没有搭理他,张冲四下里看了看,找了个离她相对远一些的地方坐下来,笑道:“邓小姐一大早便在路边等我,莫非是有什么事吗?” 张冲的话语里充满着暧昧,这让邓玉娘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地恶心,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跑出来私自与张冲接触,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了,她打起精神,道:“我们还是摆开来谈吧。我家的祖宅,你最多出多少?” “一百五十两。”张冲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晃着身子来回地观察着对面的邓玉娘。邓玉娘挂着面纱,看不清究竟长得什么模样,肥肥大大的紫色衫襦配上同样没有任何曲线变化的长裙,将她的体型严密地隐蔽起来,让张冲找不出一点可以判断其颜值的线索,这让他有些丧气,心不在焉地道:“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一口价,三百两。”邓玉娘说话干脆利索,很有些现代职场白骨精的气质,这让张冲更觉得不舒服。现代的那个他,周围除了偶尔会见到一只嗲嗲的花瓶,清一色的全是这副德行,清高冷酷,对于象他这样的丝,她们看一眼都会觉得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于是张冲便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道:“一百五十两。” “三百两好吗,我现在真的需要钱。”邓玉娘的口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柔柔弱弱地,张冲的心便跟着动了一下,对于他现在来说,一二百两银子,真是没什么大不了,瞬间他有一种一定要答应她的冲动,这个冲动从心底飞出来,就要冲出他的喉咙时,张冲却突然咳嗽了一声,这一下让他清醒了过来,于是轻薄地笑了笑,道:“这不是理由,玉娘,你若是真的需要帮忙,完全可以直接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我想我会帮你的。” “二百八十两。”邓玉娘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她恨透了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迸出来的阔少,甚至想飞起一脚,将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踹到车子下面去,但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还得忍耐下去。 “好吧,二百八十两就二百八十两。”张冲突然笑了起来,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说看。” “你把你的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你,我立即就付钱,现银哦。”张冲咯咯地奸笑起来。 “混蛋!”邓玉娘只恨自己平日里没有多学几句骂人的脏话,不然也不会象现在这样,除了发抖以外毫无办法。 虽然看不到邓玉娘的表情,但张冲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愤怒,心中便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若真的想卖,就二百两吧。但你要清楚,那五十两不是我涨上去的,而是给你这几天一直派人盯着我,今天又一大早跑出来等着我的辛苦费。” 张冲的话给了邓玉娘致命的一击,自从听说来了个外乡人要买她的祖宅后,她便安排了人悄悄跟着张冲。这几日张冲除了喝茶,便是四处看风景,访古迹,由此她判断,不管张冲是什么样的人,但骨子里一定带着摆脱不掉的穷酸气,自己家的花木和残碑,对他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诱饵,无论他转多少圈,最终还是会掉进坑里。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暗中的安排,早就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自己不顾女儿家的清白,跑出来与其做最后谈判,也在人家的计算之内。邓玉娘觉得一下子没了力气,几乎要瘫软下去。 “怎么样,想好没有?”张冲直直地看着她道:“你家祖宅无论多么值钱,但在黑泉镇这个地方只能是有价无市。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走了,谁还会来买你家宅子?你家的宅子是好,镇上的人谁看了都眼热,但你想没想过,镇上的人谁又能出得起价?” 张冲见邓玉娘始终没有说话,便接着说:“三思而后行,的确是件好事,但是到了四思,五思甚至六思,那就不是深思熟虑,而是多疑了。你兴师动众地把三老四少请来,无非是不相信何老板,你怀疑我或许和他有私下的交易,许他什么好处,才会把价格压下来,所以你就想把何老板拉到明处。但你有没有想过,何老板是经纪,只有把宅子卖出去,他才有钱可拿,所以他只会尽力的去说服我买你们家的宅子。直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何老板,不惜女儿家的清白,直接跳出来与我谈,这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还有事,不能耽误了。我看你是个女孩子,不想难为你,现在我已经把自己的底牌全部都亮出来了,怎么决定,你拿主意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签约 “好吧,就二百两,成交。”邓玉娘忽然觉得很累,她知道自己输了,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那些花,还有那块石碑,如同自己生命一般珍贵的宝贝,从此落入了面前这个无耻之徒的手中,她终于忍不住了,低低的抽泣了一声。 “这样才乖吗!”张冲笑起来,站起来弯着腰向邓玉娘那边移了过去。邓玉娘立即紧张起来,下意识的胳膊紧紧抱在胸前,情绪激动在颤声道:“狗贼,你想做什么?” 张冲轻蔑地瞟了她一眼,道:“你看看你,就象个斗鸡,怪模怪样的,我还想问你要做什么呢?”说着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撩起车窗的帘子,喊道:“大河,把我的包拿上来。”说完便退到座位上,仰着头,小声地嘀咕道:“以为自己很漂亮吗?裹得跟个棕子似的,谁知道是不是一脸麻子呢?” “呶。”张冲打开背包,从里面摸出一张纸来,递给邓玉娘道:“你在这份房契上花上押,再按上个手印就可以了。” 邓玉娘惊住了,就这么简单,不是开玩笑吧?要知道买卖宅子并不是你情我愿,一手钱一手货那么轻易的事情。首先双方得立下房契,然后还要征得邻居亲戚的同意,有中人担保见证之后,最后到官府里备了案才算交易成功。 张冲见邓玉娘没有动,便笑道:“若是依着买卖的规矩,太麻烦了些,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这只是一张典契。我知道这是你家的祖宅,你现在因为急用钱,所以不得不卖掉,但心里终究是舍不得的。君子不夺人之美,所以,现在算是我借钱与你,等你有了钱,再把房子赎回去也就是了。” 邓玉娘突然就有些感动,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无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是我看错了他吗?”她的心里有了一些怀疑,再看看张冲,一张清秀的面孔,五官也算得上端正,两只眼睛明亮有神,竟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她伸出手,将那张典契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用手将它揉皱成一团,狠狠地照着张冲的脸劈面扔了过来。 张冲略略地一闪身,那纸团打在车厢壁上,轻轻地反弹回来,落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弹跳了两下,象筋疲力尽了一样,停在那儿。 “你应该去当土匪!”邓玉娘狠狠地道。 “是吗,为什么这么说?” “三十年的典期,提前赎回便有高额的违约金,你真是算得好帐,要是我明年就想要回我的祖宅的话,至少得需要五千两吧。” “这很公平,我也是做生意的,总有得些利钱的。” “可你这利钱也太高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并不求你答应,你应该搞清楚你目前的状况,你有的选择吗?若是签了房契,无论你出多少钱,我未必会卖给你。我现在至少给你留了收回的机会。”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按理说是应该的,不过我不大在意这些事情,如果你执意要谢,我也不反对。”张冲笑得很贱,邓玉娘盯着张冲咧开的嘴巴,真想跑过去,从地板上将那纸团捡起来,塞到他的嘴里。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张冲说得对,她真没有的选择,“好吧,我签。”邓玉娘轻轻地笑了一声,摊开手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出来,或许自己已经疯了吧,那一定是被眼前这个无赖气疯的。 张冲挑了挑大拇哥,道:“你是个生意人,我有点喜欢你了。” “我劝你不要太过份。”邓玉娘已经习惯了张冲的无礼,淡淡地道:“你也有娘亲姐妹的,还是为她们积点德吧。” 张冲摆了摆手道:“你错了,我是在赞美你呢,并不是所有的人我都会喜欢的。” “那我很荣幸,既然这样,你可不可以再往上加五十两呢?” 张冲急忙摇了摇头,道:“那不可能,这是两码事。”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来,里面有一管毛笔,一方小黑盒,和一盒印泥,压在最下面的是与地上的一模一样的两张典契。张冲将木盒递给邓玉娘,笑道:“这可是正式的典契了,若再弄坏了,咱们这生意只能散了。” 邓玉娘没有搭理他,将那典契拿出来,又细细地看了两遍,这才拿起笔,蘸了墨,一张张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递还给张冲。张冲也签好印完手印,取出其中的一张,正要递给邓玉娘,却发现她竟然一直翘着手,应是怕手上的印泥污了衣服,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一并递了过去。 “这是房契和钥匙,请你收好了,总有一天,我会收回来的。”邓玉娘冷冷地道。 “你尽管放心好了。”张冲却没有接,而是重新到了车窗边,伸出头朝外喊:“大河,拿二百两的银票过来。”大河将银票交到张冲的手里,他才缩回头来,转交到邓玉娘的手中,这才接过房契,看了看,连同钥匙一起装进怀里,笑道:“我希望你能早一天将宅子赎回去。” “我会的。”邓玉娘咬着牙道:“请你下车吧,我们要回去了。” 张冲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笑道:“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再给你五百两银子。” “滚!” “这么激动真的好吗?”张冲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本钱越多,赚得越多,玉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而且,我的条件绝对有诱惑力,若是你赔了,我不收你利钱,把本钱还我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一直派人盯着我,我就不能暗中观察你吗?你们家压根没有出什么过不去的事,但你却这么着急的要现银,而且连祖宅都顾不得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有大买卖要做,而且这个买卖是暴利,怎么样,带哥哥玩一把吧?” “我没那么大的福气,有你这样的哥哥,我也没有什么生意要做。我就是好奇,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不会那么好心的,赔了收本,那么赚了呢?” “我不是个贪心的人。”张冲很真诚地看着邓玉娘,道:“若是赚了,我要五倍的利,只要二千五百两就好。” 邓玉娘轻轻叹了口气,笑了起来,道:“你还是适合去当土匪。” 邓玉娘家的那个小丫头轻盈地跳上车,摔了摔马鞭,马儿慢慢地朝前走了几步,调回头来,张冲举起手来,冲着马车道:“玉娘,再见。” 车窗子的帘子突然掀开了,邓玉娘狠狠地骂道:“你才是棕子,你才是大麻子,你们一家都是大麻子。” “这是几个意思?”大河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问张冲道:“什么棕子,什么麻子,乱七八糟的。” “或许是她想吃芝麻馅的棕子了。”张冲悠悠地道。 “为什么要吃棕子?” “这不是八月十五吗?” “八月十五不是已经过了吗。”大河怪道:“再说了,中秋节不吃棕子,吃月饼的。” “一定要吃月饼吗?”张冲摇了摇头,道:“她就喜欢中秋节吃棕子,怎么样吧,你去弄死她啊!” 双河镇来往的行商很多,没费多大力气,张冲便找到了一个要回易安的生意人,托他带信回去。信是提前写好的,用的是暗语,即使中途丢失了,一般人也不会看出什么来的。反正毛豆那边的事都定了,易安相对稳定,这边山上的事也基本上摆平了,信什么时候到,张冲就没有那么急了。 万利商行旗下的车马店可以将人送到任何山头的寨门下,这让张冲轻松了许多,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地躺着,一直到了野鸡凹的山下。 张冲升任副队长的消息早在张冲动身离开鸡头山前就已经传过来了,受震动最大的却是杨闻。张冲下山后,杨闻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陈有和山猫本来就是蛇鼠一窝,周元是个老好人,哪边也不得罪,张行更是墙头草一样,哪边风来哪边倒,除了身边的弟兄,没有人把他当回事,他除了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发脾气,骂骂娘以外,也就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了。 山上的日子却好过了许多,陈有和山猫完全控制住了野鸡凹的局势以后,鸡头山大本营那边也大方了许多,要粮给粮,要饷给饷,大家有的吃,有的喝,更没有人理会杨闻了。 杨闻本来以为,张冲升任副队长以后,自己就彻底靠边站了,刚刚给赵戎写完请求调回亲卫队的信,陈有却主动找上门来,毕恭毕敬地给杨闻行了个礼。陈有反常的行为,把杨闻吓了一跳,心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厮又要玩什么花样?”但表面上总得过得去,便笑着还了礼,问道:“陈队副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陈有笑道:“又到了拔粮的日子了,这次鸡头山那边开恩,一下子拔过来三十担粮食,里面还有五担精粮,两担上好的面粉,特来请队长的示,要如何分配才好?” 兵马未动,粮食先行,这么重要的战略物资,陈有一直是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的,这次怎么会突然跑来请示自己呢?杨闻心中更加没有底了,只笑道:“这种事,陈队副看着办就好,不用来问我。” 陈有正色道:“队长才是怎么野鸡凹的一寨之主,没有您的话,谁敢乱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河州信来 直到陈有走了好长时间以后,杨闻才明白过来,陈有之所以做出这么大的让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和自己联手,共同对付张冲。 “张冲不是大当家的力排众议才提升的吗?这样的话,张冲应该是大当家的人啊,那他和陈有便是一伙的,应该是他们两个联手,将自己彻底挤出野鸡凹才对,怎么会将矛头对着自己人呢?”杨闻郁闷得不行,可赵戎那边又一点消息也没传来,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张冲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杨闻的住处,把事情的大致情况向他说了一遍。杨闻一边听,一边留意观察起张冲来。张冲始终表现得很坦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杨队还有什么指示?”张冲说完了山下的经历,当然是经过加工了的,便抬起头,笑着问杨闻。 杨闻一肚子心事,张冲突然一问,倒惊了一下,急忙收拢心神,微笑着说:“张队长,不,现在应该叫张队副了,也不太好,怎么好象是降了半级一样。”两个人便笑起来,杨闻接着说:“张队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若有什么事,我会着人去请你的。” 张冲象一粒被投到平静水面上的石子,自然地要引起一阵波动,但这些与石子没关,它只要沉到水底就行了。张冲一直都很平静,每天在自己的院子,吃饭c睡觉,除此之外,便是搬了小凳子,和大河坐在院子里的树底下下棋。 不管张冲怎么安静都会成为山寨里众人瞩目的焦点,这是不可避免的。院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有别有用心过来刺探消息的,有处心积虑想要巴结讨好的,当然更少了不没心没肺只图看热闹的吃瓜喽罗。大家谁都不会轻易的踏进这个院子,这里就是一场赌局,走进来就等于把宝押在了这儿,押错子,是会连底裤都赔掉的。 “老大,你这样真好吗?”大河突然抓住张冲的手道。张冲松开手,一枚旗子跌落到棋盘上,他面不改色地道:“我以为这是我的马呢,你不知道,我有色盲症,分不清红黑的。” “哦,原来是这样。”大河没有再追究下去,棋局依旧在继续,张冲将炮列在河界上,大河拿起车来,重重地砸到炮上,“吃!” “吃尼妹啊,这个车是老子的,用老子的车吃老子的炮,你都是用脚后跟想事情的吗?” “不对啊,你不是色盲吗?这明明是我的车。” “滚粗,老子是色盲,又不是弱智,我自己的子,我记不清楚吗?” “或许你是间歇性弱智,刚才你怎么记不清楚自己的子呢?” 张冲哈哈大笑起来,将棋盘一推道:“好了,不玩了,下注的来了。” 张行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张冲一直都是他看好的人,这小子从一个普通的小喽罗,连窜带跳,一直做到了队副的位子上,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且很显然当前这个位子仍然只是一个跳板,他会踩着这儿越跳越高,至于他最终能够跳到什么高度,那个真没什么意义,张冲已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个造访的所受的待遇是不一样的,张冲很热情,上前搂了张行的肩膀,笑道:“这么久不见,老兄倒是胖了许多。” 张行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怀疑地说:“是吗,兄弟就别取笑我了,我都一个月没见荤腥了,这哪是胖,分明是浮肿。” 张冲便用手指按了按张行的大脸,果然那肉陷进去,好半天都没有弹回来,不禁叹了一声,道为:“老兄这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啊。” “岂止是不怎么样,简直就是糟透了。”张行苦着脸道:“真他娘的不应该来这儿,在鸡头山至少每天还有个菜饼子啃。” “不是吧,最近那边不是拨了粮了吗?” “倒是拨过几次,可是根本不够吃的。也不知道当家的们是怎么想的,又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再这样下去,早晚玩完。” 张冲笑了起来,道:“也不用太悲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是,那是。现在不是有兄弟来当队长了吗,好日子总算是盼来了。”张行讨好地笑着道。 “是队副。”张冲很郑重的纠正了张行的叫法,道:“不扯没用的,是不是好日子那得过了才知道,今天正好我也没事,老兄若是有空,便留下来陪我喝一杯,大鱼大肉管够!” “有空有空,必须有空。”听到有酒有肉,张行的眼睛都绿了,忙不迭地回答道。 张冲便回过头去,叫大河道:“你去灶上看看,若是有好东西就订一些,没有的话,就下山去一趟。”又问张行道:“你那边还有没有人闲着的人,让他们过来帮把手。” 只是些寻常的肥鸡肥猪肉,酒也酸淡得很,张冲略略吃了一口,便丢了筷子。张行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夹了块肥肉塞进嘴里,一边吱吱唔唔地劝张冲道:“兄弟,你也吃啊。” 张冲摇了摇头,苦笑道:“太腻了,我没那口福,你还是自己用吧。”张行咂着嘴道:“还是兄弟行啊,这么好的东西都吃腻了。”正说着,张行手下那几个人喝得差不多了,嚷嚷着挤了进来,几杯下肚,一个个高声大气地表起忠心来,“张队副,以后咱兄弟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说往东咱不往西,水里火里,若皱一皱眉头便是小娘养的。” 张冲偷眼看了看张行,摆手道:“大家都是讲义气的,这很好,但你们是张队长的人,应该听他的吩咐才对。”张行听了,急忙站起来,拍着胸脯道:“他们说得对,便我这命也是兄弟的,我在这里放句狠话,若日后谁敢对我家兄弟起外心,就别怪老子不客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张冲院子里飘出的酒肉的香气,摧垮了本来就脆弱不堪的野鸡凹众喽罗的心理防线,第二天,周元便带着他的兄弟们来了。山猫自然不会来,迟翔和侯廷不敢来,其他的两个人却也悄悄地混了进来,一时间,张冲的院子成了野鸡凹最热闹的地方。 杨闻派去请示赵戎的人回来报告,将军没有什么都没有说。“真的一个字都没有交待?”杨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是的。”亲卫回答的很坚决,“就是笑了笑。”杨闻也笑了起来,便道:“张冲那边开着流水席呢,你没事也过去凑湊热闹吧。” “毛豆回来了。”刚刚从山下买了酒肉回来的大河扔下担子,急匆匆地跑进屋里,凑到张冲耳边小声说道。 张冲刚刚泡了一壶茶,端着茶杯的手停了一下,慢慢问道:“人呢?” “已经到了在山下,我进村子买肉时正好遇上他,他怕有什么不妥,不敢冒冒失失地上来,就让我先回来回一声。” “让他大摇大摆地进来,若遇上人问,就按以前我们说好的回答。”张冲笑起来,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闭着眼回味了许久,才开口道:“今天这壶茶泡得恰到好处,你也喝一杯再去。” 河州那边的事办得出奇的顺利,毛豆带着康神仙的信直接进了张府。张家的家主没有露面,看完信后,只是派了管家出来接见了他,而且那个管家只说了几句话,告诉他安心等几日便回后面去了。毛豆久在河州,自然知道,便是寻常的六品官员都未必能有管家接待,又听管家的口气知此事定有结果,心中大喜。 到了晚上,毛豆谢辞了张家的安排,自去找以前的朋友伙伴喝酒叙旧,倒也有不少的收获。第二天一早,管家便派人传毛豆进去,亲手将一封信交到他的手上,叮嘱他务必亲自交给张冲,不能有半点闪失。拿了信,毛豆一刻都没敢停留,紧赶慢赶地回了易安。 虽然不知道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毛豆确信张冲是河州张家的子弟这件事,已经是铁板订钉了。易安的一切已经上了轨道,狗子从家中拉来了十几个青壮,已经热火朝天地操练了起来。铺子也开了张,生意冷淡,但每日也能有一星半点的进帐。康神仙派来的主持生药铺的人已经安顿下了,诸般事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择吉日开业了。 毛豆的消息让大家吃了定心丸,正好张冲托人捎来的信也到了,双喜临门,本来是应该大大的庆贺一番的,但大家都惦记着张冲,毛豆说要赶到野鸡凹来和张冲会合,谁也不好再拦着,一起将毛豆送出城去。 大河出去不久,便与毛豆一起上了山。与张冲再次重逢,大家都是满心地兴奋,互相问候了几句,毛豆便迫不急待地将信掏出来,交给张冲。 张冲接过信来,折开封漆,里面另外还装着一封。拿出来,看封面上写着张冲吾儿亲启的字样,不觉笑了起来。信里面交待得很清楚,他现在的身份是家主张海的儿子,母亲是义州的一个孤女。其中的桥段老得绿毛三丈,无非是一个渣男负心的故事。二十年前,张海来义州游历,偶遇孤女,一见钟情,之后张海回了河州,一去不复返,孤女思念成疾,于十年前故去了。直到去年,张冲才凭着母亲留下的紫玉吊坠与张海相认,但是碍于张氏祖规,他目前仍然不能认祖归宗。 张冲看罢了信,从信封中取出了紫玉吊坠,这是一块深紫红色的玉石,上面刻着佛陀的法相,映着腊状光泽的明亮和淡柔的紫色光彩,显得更加的庄重肃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张家少爷 张冲将信封放在一边,只拿过信纸,放到大河伸过来的火折子上,火头便顺着信纸一边的底脚爬了上来,越爬越快,到了中间,却猛得往上一窜,拉出几缕白色的烟来。张冲便觉得手有些灼痛,急忙甩了甩手,信纸便飞了出去,还不等飘起来,那火便张开大口,将残存的最后一点纸片吞了下去,于是信纸变成了一整片黑灰色的纸灰。屋里看不见的空气流动着,不经意碰了它一下,纸灰片便如烟花般绽放了,变成了一只只灰黑色的蝴蝶,在空中舞动起来。张冲盯着那些蝴蝶,突然想起化蝶的故事,叹了口气,一个崭新的生命诞生了。 “我现在就是河州张家家主的少爷了。”张冲看着毛豆和大河,微微地笑了起来,“嫡出庶子。” 毛豆尽管早点心理准备,听张冲说出这样的结果来,还是吓了一跳,大笑着跪了下去,磕头道:“给少爷请安。”毛豆本以为最好的结果不过张家旁枝的一个来历尴尬的子弟,没想到家主竟然直接将这事担了起来,要知道嫡出,与寻常的子弟,那可完全不是概念了。不过,对张家来说,这倒也无所谓,不管你是什么出,只要沾了个庶字,就无管痛痒了。任他如何得宠,成年之后,无非是给几亩地,一处宅子,再加上几百两立家的银子罢了。 大河也楞住了,直到张冲笑骂着将毛豆拉起来,才回过神来,道:“亲娘唉,这是要闹哪样,嫡出啊,家主的儿子,都别说话,我咋感觉我在飘呢。” 张冲拿起信封,交给毛豆道:“收好,抓紧时间将这个送回易安收藏,这玩意,包括这件事,在山上一点口风都不能露,这可是咱保命的最后的一条路了。” 毛豆将信封贴身收了,笑道:“这个我晓得。”张冲看着毛豆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你还有什么事,还不快说。” 毛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道:“那我就说了,我这次去河州,还出了点事。”张冲怪道:“有什么事?” “我在河州等消息时,瞅了个空,与以前的骁骑卫的那些老伙伴见了个面。现在,骁骑卫现在正在整编,我的那几个要好的伙伴,都被裁减了下来,若不是我去的巧,大家就各奔东西再见不到面了。” 张冲吃了一惊道:“好好的,骁骑卫怎么会突然整编了呢。” 毛豆笑了笑道:“我们窝在这山里,什么事都不晓得。如今的万岁爷,痴迷于长生之术,每日只是打坐练丹,朝堂的事半点也不上心,若不是那帮子朝臣拦着,早就退了位修仙去了。如今是太子主政,首相也换了张铤张大人,也就是老大的六祖父。张老爷子上了本,要裁撤冗员,整顿军备,太子准了,所以骁骑卫也在忙着裁军。” “这倒是见好事。”张冲道:“我这个老祖父倒真是个明白人,南汉国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烂到骨子里,亡国灭种只在旦夕之间。若是能从此抖擞精神,励精图治,还是有可能再创太祖之时的辉煌的。” 毛豆点头称是道:“老大果然是见识高远,可惜无论上面的本意如何正确,只要到了下面,可就完全不是这样了。就拿我那几个伙伴来说吧,不是我吹嘘,都是有真本事的,结果怎样,还不是全被涮了下来。现在整编的依据,不是说谁是精英谁就能留下,而是谁有背景,谁会拍马逢迎,谁才能留下。” “自毁长城!”张冲长叹了一口气,但南汉国风气已然如此,便是换了他作首相,也必然难以动这陋习一分,“若想将这些害国的蠹虫清除干净,又岂是件容易的事啊!” “谁说不是。我这几个伙伴,都是听候自幼出来从军的,这么多年了,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打仗,又不会什么营生,真是难找条活路。”说到这里,毛豆表情有些怪异地道:“我见他们走投无路,便自作主张,将他们带过来了。老大能不能见他们一面,若觉得能留,孬好赏他们一口饭吃,若不能留,我自打发他们去。” 张冲迟疑了一下,问:“你可对他们说明了,跟着咱们其实就是上山当匪。”毛豆点了点头道:“说明白了,他们现在连饭都吃不上,自己都动了上山落草的念头。” “你这个自作主张作得好啊。”张冲笑着点了点毛豆道:“这些人都是人才啊!咱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人才,留下,全都留下。” 毛豆听了大喜,道:“那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张冲摆了摆手道:“不急,他们现在在哪儿?”毛豆道:“我怕我们冒然出现,给老大惹麻烦,我是自己过来的,他们我已经暂时安置到了双河镇的客栈里了。” 张冲笑道:“如此甚好,你先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就在那里等着,好吃好喝地歇息几天,我去见了他们之后,自有安排。” “我这就说去。”毛豆走了一头,却又回来道:“我忽然倒有个拙见,不如咱们下山,趁着张家当权,去捞个一官半职的,也强似现在整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 张冲摆手笑道:“我现在说两句话,你们都要记得了。第一句便是假的就是假的,假的真不了。无论张家家主怎样庇护,咱们原来还是土匪,与河州张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一点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第二句话,假的就是真的,假的说得多了,就成了真的。我现在就是张家的少爷,家主的儿子,这一点也是不容置疑的。这第一句话是对我们自己说的,咱们的心里始终要保持清醒,什么时候都别忘了自己的原形本身。第二句话是咱们对外的,开开门来,咱就是河州的张家,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毛豆下山将张冲的话对伙伴们说了,那些人自然高兴,交待完了,毛豆便转回山上,此时已是晚上,院子里灯火通明,大小喽罗举碗喝酒,抬箸捡肉,大呼小叫,不亦乐乎。 张冲心情特别地好,破例多喝了两杯,一来是杨闻身边的两个亲卫,第一次出现在院子里,这表明杨闻已经得了赵二的信,与自己心照不宣了。二来,毛豆回来,除了给自己带回来了好消息,还带来了赠品,几个骁骑卫的好手,这的确是个值得祝贺的日子。若不是有个阴魂不散的张文宾,他正有点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 想起张文宾,张冲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黄蝶儿。从黄蝶儿不辞而别到现在,事情过去了也有些时日了,但想起来,却仍然象是昨天的事情。古式的建筑,在张冲眼里都是差不多的,往往看到一个小小的门儿,便想着踏进去,以为那就是康神仙家的跨院了。 张冲喝得昏昏沉沉的,歪到床上便睡了过去。突然间,张冲睁开眼,却看到黄蝶儿站在自己的床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他急忙坐起来,伸手拉住黄蝶儿的手,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道:“你怎么舍得不理我,就这么走了,你知道吗,我想你想得好苦。” 黄蝶儿坐在他的身边,微笑着说:“又说傻话了,我哪里肯离开你,只是师父的命违不得,如今我已经和师父说明白了,从此后,我便陪在你的身边,咱们再也不分开。” 张冲使劲地点着头道:“咱们永远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好对奸夫淫夫,这次被我抓了个正着,你还有什么话?”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又有一个人冲了进来,张冲惊了一下,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那人看样子比自己稍大一些,面色紫青地指着黄蝶儿狂吼乱叫道。黄蝶儿也是面色大变,急忙甩开张冲的手,迎上去道:“张郞,你且听我说。” 这时张冲才明白过来,来人应该就是张文宾了,张文宾冲上去,一把将黄蝶儿拉到自己的身边,怒斥道:“你个不守妇道的贱妇,还不跟我回去。” 张冲这时也怒了,跳下床来,指着张文宾骂道:“畜牲,放开蝶儿,有什么事冲我来。” 张文宾盯着张冲看了片刻,如枭鸟夜叫般怪笑起来:“你便是那个奸夫,我到处寻你不着,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这厮引诱良家妇女,天良丧尽,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大圣,收了神通吧。”张冲看着张文宾义正辞严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聊斋了。不如我们谈一谈,你开个价吧,放过蝶儿。” 张文宾阴阴得笑了笑:“你倒痛快,但你听说过吗,一当不容二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这都是命,我也很同情你。” 张冲也恼了起来,骂道:“孙子,你也太狂了些吧。大家都开着挂着,谁弄死谁可难说。” 张文宾却没有接话,只低低的叫了一声,“变身。” 张冲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笑道:“你娃欺负我没集齐七颗龙珠,召唤不来神龙吗?我一样可以代表月亮消灭你。”没等他摆出一个拉风炫目的动作,张文宾也已经抬起头来,眼睛发红,右臂举起地瞬间却变成了一挺机枪,他高声喝道:“打死你个龟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上任 张冲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浑身已经惊出来了一身汗,连内衣都洇湿了。他怔怔在坐在床上,半天才缓过劲来,拍了拍胸口,轻声道:“还好是一场梦,吓死宝宝了。” “老大,你起来了。”大河突然走到张冲身边,轻声问道。张冲一点防备没有,吓得差点蹦起来,捂着胸口,满脸扭曲着道:“靠,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知道?” 大河怪道:“嘛呢,这一惊一乍得,我有那么可怕吗?老大,杨队身边那个姓罗的亲卫过来了,说是有事向你报告。” 张冲手按着额头冷静了一下,道:“好吧,你让他进来吧。” 罗亲卫进来,给张冲行了礼道:“报告张队副,今天是议事的日子,奉杨队长的令,请您过去。”张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换了衣服就去。” 野鸡凹原来也有聚义厅,规模只比鸡头山的略小一些,但现在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些,把带长的全凑一块,也不过五六个人,往里面一坐,空荡荡的,自己说句话,回声激荡,都能把自己瘆出一身鸡皮疙瘩来。杨闻只能命人将这儿先封起来,把议事的地点改在自己院子里的客厅里。 张冲是最后一个进场的,一来是故意晚到,另外忠君营的制服许久不穿了,披挂齐整也费了不少功夫。大河和毛豆也是全副的武装,一左一右紧跟在张冲的后面,威风凛凛地一亮相,倒也让大家眼前一亮。 张冲飞快地扫了一眼,见杨闻右边椅子空着,便直接走过去坐了下来。杨闻清了清嗓子道:“人都齐了,咱们就开始吧。第一件事,鸡头山那边正式发来的张队副的任命通知,虽然大家都已经祝贺过了,但我觉得还是要念念。”说完,便将任命的告示拿起来,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宣读完毕,我们鼓掌祝贺一下吧。”杨闻带头拍起巴掌来。 场面有些儿冷,张行本来是要响应的,但陈有似乎是无意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即感到一股寒意扫了过来,就象中了葵花点穴手一样,举起的巴掌生硬地停在了胸前,杨闻也觉得太尴尬了,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张冲心中暗暗一笑,自己举起手拍了起来,“啪啪啪啪。”张冲孤零零的鼓掌声在死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毛豆和大河做为侍卫是没有资格坐的,但是可以在两边站着,见张冲拍手,两个人楞了一下,才从气愤中清醒过来,跟着拼命在拍起手来,这时张行好象一下子有了依仗,便跟着鼓起掌来,周元也有了反应,接着拍手,一时间掌声四起,陈有和山猫见大势已去,只好也举起手来,有气无力地拍了起来。山猫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张冲为什么能青云直上,关键是脸皮啊,“这也太不要脸了!”山猫都有点佩服起张冲来了。 “好了!”杨闻压了压手,把掌声平息下来,继续道:“咱们接着议事,过几日,是山上拨粮的日子。这次山上拨给了我们足够的粮食,还有细粮和白面,陈队副可是劳苦功高啊!” 杨闻笑着看了看陈有,陈有站起来,向大家抱了抱拳,故作谦虚地道:“都是杨队长领导有方。” 张冲没有话,只微笑着看着两个人表演。杨闻又道:“大家都说说,这粮食如何分配,来,张队副,你先说。” 张冲笑了笑道:“粮食分配以前鸡头山都有定规,咱们循规蹈矩,总不会有大错。另外我再说一点,我们忠君营这次下山,基本上被打残了,这次分粮就不要计算在内了,我和我下面两个兄弟的口粮,我们自己解决。” 杨闻还没开口,陈有却插言道:“张队副倒是大方得很,不过,粮食的事却是小事,张队副这次下山,走了这么久,还少了两个兄弟,这件事总要有个交待吧?” 张冲冷笑道:“这件事在鸡头山上时,我已经对大当家的c二当家的说明过,回来后,也和杨队长汇报了,你还要什么交待?再说了,就算我要交待,你有那个资格吗?” “陈队副排名在你的前面,自然有这个资格。”山猫跳了起来,叫道:“张队副下山的时候还没有当这个副队长吧,若都如你一般,今天他下山少两个人,明天我下山也少两个人,那野鸡凹干脆改成市集算了。” “闭嘴!”张冲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道:“你算个什么鸟,这里有你说的话吗?”说着抓起面前的杯子就要甩过去。杨闻见了,急忙起身拦住,见张冲挣得急,便悄悄地道:“兄弟,这杯子可是哥哥自己掏钱买的。” 张冲这才把杯子放下,指着山猫道:“你给我小心了,今天算你走运,不看杨队长的面子,一定弄死你。老子今天把话撂在这儿,谁他娘的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先把自己的位子搬到老子头再拉。从今天开始,这野鸡凹老子就当市集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若是不服,只管回鸡头山告我,真能扳倒我,老子算你有能耐!”说完,转身出了客厅,扬长而去。 “杨队,你看看。”陈有气极败坏地指着张冲的背影,浑身哆嗦起来。杨闻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终于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道:“散了,都散了吧。” “咱们下山去。”张冲回过头来,对毛豆说:“你现在去双河镇,通知你那几个兄弟,让他们赶到黑泉镇,咱们一起去邓家祖宅。” 马跑的比人走的快,这个一点悬念都没有。当毛豆带着他那帮骁骑卫的兄弟,骑着快马,风一般地迎上来时,张冲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策马狂奔,纵横沙场,可能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下马。”毛豆一声令下,六个人齐崭崭地从马上跳下来,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来到张冲面前,毛豆带头,单膝点地,抱拳道:“参见老大。” “参见老大。”众口齐声,让张冲有一种震憾的感觉。“不愧是正规军啊!”张冲不由地暗暗赞道,心里却猛得一紧。若鸡头山众匪遇上了这样的一支队伍,结果又会如何呢?他的眼前仿佛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屠杀! 一千人,张冲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在半年之内给赵戎组织起来,但又有什么用呢?面对朝廷的虎狼之师,他们甚至羔羊都不如。 把这样的人赶出军队,南汉国的还能有未来吗?张冲又突然觉得好笑,自己不过就是鸡头山的一个土匪甲,这样心怀天下,是不是有些好笑了? 张冲向前紧走一步,逐一将大家扶起来,口中不住地道:“好,很好,非常好!大家都是好样的。快快请起,从今往后,咱们便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表白是空洞的,毛豆的这些兄弟对于这种程式化的收买人心的示好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激动,他们有些怀疑地暗暗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肤色白净,眉清目秀,倒象上个柔柔弱弱的读书人,他真的有毛豆说得那么厉害,值得依托,并为之效命吧。他们尽量地表现出一种顺从,毕竟要伸手向人家讨饭吃,态度总要有一点的。 毛豆摆了摆手,一个相对瘦小的汉子牵过两匹马来,毛豆道:“我怕耽误时间,从去河州,就另外带了双马,现在正好用上了。” 张冲笑道:“就我的骑术,骑马也快不了多少。好在没有什么事,我也正好再练习一下。” 八匹马一齐进了黑泉镇,对于平静了多年的黑泉镇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镇子里的人纷纷走出来,躲得远远地边看边小声地议论着:“这些人究竟都是什么来头?” 董店东也躲在自家客栈的破门后面,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外观瞧,张冲看过来,两个人正好碰了个对眼,张冲便转过头去,对大河道:“你带着他们先过去,将院子收拾一下,需要什么直接从何老板那里订,他那边的东西还算齐全。我还有点事要去和客栈的董店东商量,完事之后,我自己回去。” 董店东见张冲朝着客栈方向而来,急忙迎了出去,将张冲扶下马来,道:“我道是谁这么威风,原来是张爷啊。”说着,接过张冲手里的缰绳,问:“张爷还是要住店吗?” 张冲笑道:“不用住了,我已经盘下了邓家的祖宅,以后要在那边住了。”董店东啧啧道:“那可真是套好宅子,咱这镇上,也就是那宅子能配得上爷了。”听张冲不住店,也不再把马往后面牵了,顺手栓在门前的马桩之上,笑道:“水还请喝一杯吧。” 张冲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我有事要对店东商量。”董店东急道:“那敢商量,张爷只管吩咐就是了。” 二人进了店里,将就在前厅里坐了,张冲便道:“店东是个爽快人,我就不绕弯了,我只问你,你这店值多少钱?” 董店东一下子楞住了,面带难色道:“我这小店是不值钱的,不过这点生意是祖上留下来,我可不敢卖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骁骑众将 邓家祖宅的交易黄了,黑泉镇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眼前这位张爷却道已经盘了下来,而且还带着一群气势汹汹地人一起来,这帮子人看上去可凶得很,董店东的腿已经发软了,连邓家都斗不过他,若他真要动了自己这间客栈的主意,那自己又能怎么办? 张冲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并不是要买你的客栈。你坐下来,且听我说,我以后可能要在黑泉住上一些日子,少不了要做些买卖,若有客户来了,怎么着也得让他们住得舒服一些吧。我有心要开家客栈,一来是这生意八字还没有一撇,二来,又怕挤了董店东的生意,所以心里烦闷地很。” “什么人啊,你还烦闷,应该烦闷地人是我吧。”董店东不禁在心里暗暗问候起张冲家的女性长辈来,嘴上却道:“哪里哪里,开门做生意吗,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张爷若要开客栈,我一点意见都没有。这一行,我也做了多年,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请张爷吩咐就是了。” “董店东真是个好人呐。”张冲赞道:“楞是个热心肠,我最喜欢的就是店东这种人。我有个想法,咱们合伙做如何?你拿你的客栈入股,客栈始终还是你的,里面的装修改造,日常的周转全由我出。我的意思是还由你经营,按义州客栈掌柜的薪酬,每月是二两银子,这个也由我出,不从利钱里扣,红利咱们年底分红,你三我七,你看如何?” “你容我想一想。”董店东有些迷糊。自家的这间客栈一年下来,也赚不到二两银子,这位张爷若是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是他疯了,还是我耳朵有毛病呢,董店东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的感觉。 “好吧。”张冲站起身,笑了笑,道:“这事也不是很急,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的话,就到邓家老宅来找我,咱们把合伙的文书签了。” 邓家老宅已经收拾好了,何掌柜送完了货,刚走到大门口,便见张冲下了马,急忙上前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道:“给张爷请安了。”张冲这一单买卖,几乎顶得上他一年的生意了,别说磕一个头,就是再翻上三个跟头,他都乐意。 张冲笑了笑,道:“何老板怎么这么客气,快些起来,这地上凉,莫伤了腿。”何老板起了身,笑道:“张爷这次来,可是要长住啊?” 张冲叹了口气,道:“哪有那么好的福气,说不定哪天有事,便得出门,不过住还是要再住段日子的。”何老板便凑上来,小声道:“我看爷这边,连个使唤的丫头婆子都没有,这一院子大老爷们,粗手笨脚的怎么伺候爷,我这边倒有几个还算顺眼的,爷要不要看一看?” 张冲笑了笑道:“这个以后再说吧,我还有几件事还没有办妥,没有心思管这事,等安顿好了,再过去寻你。”何老板躬身笑道:“好好,一切听爷安排。” 众人都在院子里站着,听到张冲的说话声,大河和毛豆便迎了出去。张冲将缰绳交给大河,自与毛豆进了院子。 张冲来到堂屋在正位上坐下,便吩咐毛豆道:“让大家都进来坐吧。”不一会功夫,众人进来,分左右坐下,张冲便道:“老高,给我介绍一下吧。” 毛豆听了,急忙站起身来,指着一个黑脸的汉子道:“这位叫戴敬,是我们哥几个里官最大的,是个校尉。他也是我们这些人中功夫最好的。”那黑脸汉子听了,也站起身来,向张冲抱了抱拳,张冲笑道:“原来是戴校尉,看上去就威武得很。”说着又转头看着毛豆笑道:“你就不行了,和戴校尉比起来,你的气质差了一大截,一看就是个大头兵。” 那黑脸汉子有些腼腆,听张冲这么说,脸立即就红了,低声道:“我只是运气好,射杀了东阳军里的一员副将,实际上出的力没有弟兄多。” “副将?”张冲惊道:“那你的运气真的不错。不过也不能都算运气,至少你能射中,就算你绑一个副将送到我面前,没个十箭八箭的,我怕是也射不中。”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张冲摆了摆手,示意戴敬坐下,毛豆便又指着一个看上去比戴敬体格还要健壮的汉子道:“这位叫单友,也是个高手。”张冲打量了他一番道:“单兄弟体格健壮,但运气差了些,若遇上个副将,你也能挣个校尉做。” 单友摆了摆手道:“那倒未必,我的功夫没有戴大哥的好。”毛豆在一边笑道:“你也不用太谦虚了,若说功夫,戴大哥和单大哥只在伯仲之间,不过戴大哥的骑射功夫略胜一筹,若论步下的本事,单大哥则占上风。” 张冲笑道:“单兄弟的练的是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吧。”单友楞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老大也识得这功夫?”张冲摆了摆手,道:“我没有见识过,但听说过,又见你下盘稳如磐石,太阳穴高耸,应该是外家功夫的高手。”单友听张冲的夸赞,心中一喜,道:“只是会些皮毛,不敢叫高手。” “这位叫甄信,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搭档,刺探情报的本事,全是甄大哥教的我。”毛豆又指着单友旁边的人给张冲介绍道。 张冲看了看,眼前的这个长得说不出什么感觉,什么特点都没有,若是从自己眼前走过去,他都不会在意的,张冲不禁笑起来,道:“甄兄弟天生就是当斥侯的料,你们这些人加起来,都没有他的条件好。”毛豆怪道:“老大此话怎讲?” 张冲指着甄信道:“你们看一看甄兄弟的长相便知了。这么说吧,我现在从这个屋里走出去,若有人问起我来,除了甄兄弟,我都能说出你们的几个特点,比如说戴兄弟,他左下巴有一点黑痣,单兄弟的眉毛特别的黑,找个不错的画匠几笔就能勾出你们的大致模样来,若要拿你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唯独甄兄弟,我真说不出有什么特点,不信你们都说说,甄兄弟有什么特点?”众人听了,一齐凑过来,毛豆叹道:“还真是这样,我以前还奇怪了,我们一起出去,每次都是我让人追着跑,甄大哥却一次危险都没遇到。”张冲笑道:“这才是做斥侯的本钱,这个是不能攀的。” 毛豆笑道:“不光是天份高,甄大哥还有更厉害的本事。”说着朝甄信使了个眼色,道:“给老大玩一个绝的。”甄信笑了笑,低下头去,等他再把头抬起来,张冲真的吓了一跳,忍不住站起身来,惊道:“绝,真是绝。”眼前哪里还是甄信,分明是一个老太太。张冲叹道:“我以前听人说易容之术,总有些不以为然,见了甄兄弟的手段,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了。” “那这位是谁?”张冲又指着另外一边的一个瘦小的汉子,笑道:“倒和我家老三有得一比。” 毛豆笑道:“老大莫要小瞧了他,他叫梅善,也是个有手段的。”毛豆话音未落,只听嗖得一声梅善便没了踪影,等他反应过来,梅善却又飞了回来,手里却多了一株野草,看样子应该是长在飞檐之上的。 张冲站起身来,朝着梅善抱了抱拳,道:“我以貌取人,真是失礼了,就梅兄弟的功夫,假以时日,定能赶得上飞天神鹞。”梅善笑道:“不敢与林老英雄比。” 张冲让梅善坐下,又转头对着最后一个人笑道:“你来压轴,定然有过人之处。”那个人听了急忙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老大过奖了,我真是令你失望了,比起他们我就个废物点心。”毛豆笑道:“敞大哥太谦虚了。老大,这位尚大哥名字叫尚诚,最是有计谋,我们都叫他‘活孙武’呢。” “‘活孙武’,那可真是了不得。”张冲正色道:“我看你的体格,似乎并不强壮,舞刀弄枪可不是你的优势,怎么会在斥侯营里呢?既然胸有韬略,为何不谋些记室参军之类的差事?” 毛豆笑了起来,道:“老大不在军中,哪里知道军营中的事情,这参军岂是容易当的?”张冲叹了口气道:“那真是明珠暗投了。以后,这打打杀杀的事,尚兄弟就不要去做了,留在我身边,帮我出出主意吧。” “谢老大赏识,在下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尚诚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给张冲郑重地行了个礼道。 “好了,现在大家都认识了,至于我,可能老高也对你们说过一些。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靠的就是弟兄们齐心,我在这里正式邀请大家加入我们的团队。”张冲站起身来,满脸凝重地对大家道:“我们的规矩很多,最重要的一点,请大家记住,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生死兄弟,活一起活,死一起死!” “活一起活,死一起死。”毛豆喊了起来,他的心中的火再次燃烧了起来,他想起了第一次他们在一起喊这句话的情形,一起走过了这么长的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但他们都挺过来了,为的就是这句话。 毛豆的情绪感染了大家,大家的心也激动起来,一齐高声喊起来,“活一起活,死一起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工 董店东来得很早,张冲还没有起床,大河便让他站在院子里等着。看着眼前来来回回的汉子,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又不敢再回去,只能战战惊惊地立着。好在时间久了,也就慢慢适应了。 董店东的客栈冷清,一年也少不了有四五十场生意,这么多年下来,前前后后少不了见过千八百各色人等,面前这些人虽然看着凶,但却没有土匪的恶,也没有官差的横,更没有寻常财主家人的张狂,难道他们的官兵? 董店东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这样,张爷的来头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心里不禁又欢喜起来。能攀上这样的大树,就算把店献给人家,人家能接就是面子。现在人家主动提出来让自己入股,还按月给月钱,这还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想到这儿,心也急了,来回晃着身子,不时的伸头跷脚地探听堂屋里的动静。 大河进来禀报,“董店东过来了。”张冲便笑了,对大河道:“你去告诉他,我今日不得空,什么时候闲下来,自会派人过去请他,让他在家安心等着。” 董店东听了,心里便懊丧起来,只恨自己昨日自作聪明,若这事黄了,自己不得后悔一辈子?抬头见大河一脸送客的神情,只能对大河行了个礼,退了出来。 “去把尚诚叫进来了。”张冲洗漱完了,朝端着水盆往外走的大河吩咐了一句,便站在镜子前整理衣裳来。收拾停妥,出了卧房的门,尚诚已经站在客厅里候着了,张冲便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他座下,尚诚谢了座,见张冲在主位上坐定,这才开口门,“老大招唤,不如有何吩咐?” 张冲笑了笑,道:“我现在有桩差事要交给你。我们在这镇上出来进去的,若没有个正经营生,日子久了,定然让人起疑心,我有意与镇上的董店东合伙,做客栈生意。掌柜的由他做,帐房就由你来做,你意下如何?” “只听老大吩咐。”尚诚嘴上应着,但脸上却有迟疑之意,停了停才道:“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帐房,只怕会耽误事。” 张冲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客栈一时半会的不会有太多的生意,这记帐又不是很难的事情,以尚兄弟的聪明才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让你过去,帐记得清记不清,倒不是最重要的,这客栈每日迎来送往,其中的妙处,想你也清楚,务有留点意。” 尚诚这时方明白张冲的实意,笑道:“这个在下晓得,请老大放心。” “尚兄弟果然是个明白人。”张冲笑起来,道:“你陪我用早餐吧,边吃边聊,一些细节的事情,咱们再一起合计合计。” 直到吃完早饭,毛豆才走了进来。尚诚见毛豆似乎是有事要对张冲说,便起身告辞,张冲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这才开口笑道:“一大清早的去哪儿了,见不着你的面。” 毛豆笑道:“第一次来,到处都新鲜,便出去走了走。”张冲点了点头,道:“说说你的看法。” 毛豆道:“这地儿总起来说还算不错,清静得很,乡民没有受匪气的侵染,还算是纯朴。这里的姓比较杂,没有大的宗族势力,邓家算是比较大的,也不过七八户,人心比较散。前后我也看了一下,离山比较近,一旦有事,我们可以迅速地撤到山上,安全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是老斥侯,出去一早上,就摸了这么多的情况回来。”张冲笑了笑,道:“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暂时没有,我怎么感觉山上的气氛不太对啊,特别是陈有和山猫,已经很明显地针对你了,而老杨也有些反常,虽表面上还过得去,但与往常截然不同,有些不阴不阳的,我看我们还是跟着老大上山,毕竟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张冲摆了摆手,道:“没有关系,这样吧,你去把大家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刚从军队里出来,大家身上还带着非常浓烈地军人作风,“集合。”毛豆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大家便从各处跑了过来,很自然地门前站成了一排。 “都进来说话。”张冲还是不太习惯站着训话,自己太累,别人看着也别扭。 众人依次进了客厅,还按昨日的顺序坐了。张冲看了看大家,笑着道:“昨夜里睡得还都好吗?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想问一问大家对于以后,都有些什么想法。” 谁都没有开口,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服从,长官让上哪就上哪,哪容得有什么想法?张冲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接着说:“刚才老高提出来,要大家跟着我一起上山,我觉得不好。”又笑着看了看毛豆道:“咱们没办法,已经上了山了,可弟兄们不一样,只要不到山上,就算官府追究起来,最多是个通匪的罪名,若再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了蒙蔽的话,不过挨几板子,还是良民一个。”张冲正色道:“良民这个身份很重要啊,清清白白的,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妻子儿孙,可一定要珍惜啊!” 众人听了,心中一凛,匪就是匪,虽说是走投无路,只能落草,但做了这么久的官兵,谁又能真的放得下? 张冲接着道:“我们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洗白上岸,老二c老三已经差不多爬到岸边了,费了多大的劲,老高你最清楚。新来的这些兄弟,还没有下水,就不要再重蹈咱们的老路了,直接就在岸上站着,是最好的选择。” 毛豆点头道:“老大说得没错,不过现在我们缺少人手,只我们三个的话,只怕什么事都办不成。” 张冲笑道:“只要想办,什么事都会办成的。现在咱们山下的事情更多,首要的是要在这黑泉镇立住脚。昨天晚上我考虑了一下,咱们暂时先这样,大河继续跟我上山,老高,你到处都熟,就多辛苦,负责各处的联络。你们几个都是骁骑卫的伙伴,在一起习惯了,配合起来也默契,就先不要分开,都在这镇上住着。刚才我已经是尚诚打了招呼,他去客栈那边负责。老戴你便在家中坐镇,遇事多与弟兄们商议,特别是要多听尚诚的意见。你这边的任务最重,头一件,以黑泉镇为中心,至少方圆百里之内,何处有山,何处是水,什么地方可以伏击,哪个山洞能够藏人,这些都要搞清楚,除了要详细的地图以外,希望你给我搞个沙盘出来,一目了然。” 戴敬站起身来,抱拳道:“老大尽管放心,说别的,可能弟兄不会,要做这老本行,您就瞧好吧。”张冲点头笑道:“这个我是真放心,不过你们的侦察范围不仅仅是这些,我还要这周围山头的情况,明里暗里有多少队伍,山上的布防如何,山下的暗线有哪些,各个村镇里有多少泼皮无赖,都要一一搞清楚。” 戴敬听了虽有些头大,但仍爽快的点了点头。张冲便继续道:“还有,这个也非常重要,要把富户财主都搞清楚,做何营生,家底如何,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说着笑了起来,道:“我们毕竟还是土匪,青黄不接时,打打秋风还是必要的。”说得大家一齐都笑起来。 “还有一点,我现在也没有理得很清楚,我想我们还是先做起来,边做边看,这就是咱们出去的时候,要留意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张家生儿子,李家嫁女儿,谁踹了孙寡妇家的门,谁家的媳妇把老公公的脸抓花了,别小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说不定就会有些有用的信息,大家都要记住了,每次出去,必须把这方面的信息带回来一些。” 戴敬听了,苦笑起来,这个要求有点不靠谱了,老子们怎么说是也是王牌部队的里的斥侯,怎么搞得跟个四处嚼舌头搅是非的无赖娘们一样。 张冲也没太指望戴敬一下子就能重视起来,便又看了看尚诚,道:“所有的信息最后都要交到你的手里,你负责将它们整理出来,特别是我最后说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定要用心思,大的机会,往往都是藏在不起眼的消息里的,我说的你可明白?” 尚诚点了点头,道:“老大高见,我基本上想明白了。不过,能不能达到老大的要求,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 张冲笑道:“不急,慢慢得来,这就是大海里捞针,捞得着是运气,捞不着是情理。还有一点,你处理这些情报时,必须在这个院子里,片纸不能出屋,一定要严格保密,所有有价值的情报,一律加密后再封存,你记住了吗?” 尚诚点头道:“这个自然应当如此,只是如何加密,还请老大明示。”张冲道:“我还要住几日,等会咱们再细谈,关于保密的规则也要详细具体,咱们所有的人都要熟记。” 张冲交待完了,又道:“老尚,你且留一下。”便对其余的人道:“好了,闲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憋坏了吧。从现在开始,按我的要求,大家都动起吧。具体怎么干,大家别问我,我可没当过斥侯,都去问老戴,这事全他说了算。” 老戴没想到,张冲不仅没将他们几个兄弟拆散,反而将事情全委给自己,心里有些感动,朝着张冲抱了抱拳,回过头来对大伙喊了一声:“兄弟们,开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救命 第一次拟定合伙经营的文书,尚诚真是费了一番脑子,好在张冲交待的还算细致,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草稿拟好了,又斟酌推敲了几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工工整整地誊抄了,送到张冲面前。 张冲细细看了一遍,拿起笔略略改动了几处,抬起头来笑道:“不错,若不是我提前知道你的来历,怎么也不会想到写文书的人竟然是行伍出身。只这几处,交待的有些模糊,你再琢磨一下。” 尚诚拿过文书,按张冲的意思改好了,又重新抄了一遍,再拿过来给张冲看。张冲翻了翻,道:“不错,就这样,一式两份,明天去和董店东签了。”心里却想,几页文书,反来复去誊抄就要费许多的功夫,时间全都花在这些毫无意义机械重复的事情上了,这事得和老三说说,让他把活字印刷搞一搞。 尚诚那边忙得头都没空抬一下,张冲却闲得有些无聊,见毛豆和大河站在廊下,正在为鸡生蛋蛋生鸡之类的问题抬杠,便走过去,叫了一声,“你们俩有磨牙的功夫,去把东耳房收拾出来,以后就让老尚在那边处理消息,东厢房靠耳房的地方加一个哨,要确保耳房的绝对安全。” 东耳房空着,毛豆和大河进去扫了扫地,又找了桌椅往里面搬,张冲便跟了过去,四下打量了一下,道:“还得再加几个橱子,椅子留一把,其余的换成一张条凳吧,以后这里机密的东西太多,议事还是要在别的地方。” 尚诚将文书全部誊写好了,拿着找到耳房,要交给张冲。张冲便摆手道:“这样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了,你最后把了关,直接办就行了。来,来,你也看看,以后你就在这间房里办事,要添置些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求就提。”尚诚笑了笑,道:“我是没什么要求的,只要把脑子带过来,其他的不重要。” 张冲拍了拍尚诚的肩头,回头看着毛豆和大河,道:“看看,都学着点,这才是真干事的。”又道:“你以后还要留意镇子上的事,千万别灯下黑,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可就是大的。” 尚诚点头应道:“这个利害我晓得,以后定会留心的。” 张冲突然想起来,道:“对了,你要特别留意邓家。”毛豆在一边听了,便笑了起来,道:“我知道,我知道,邓家有个小姐很漂亮。” 张冲皱了皱眉头,笑骂道:“你这个脑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便不再搭理毛豆,回过头来继续对尚诚道:“邓家最近的行为很反常,我怀疑他们会有大动作。” “大动作,不会吧?”毛豆有些不以为然地道:“这穷山僻壤的,我就不信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你就不懂了。”张冲正色道:“邓家这次可早下了血本的,我估计可能是有大生意要做。” “大生意?”毛豆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屑得道:“就他们邓家,砸锅卖铁也没一千两的底子,尽着他们做,生意能有多大?” “跟了我这么久,做生意你还是个外行啊。”张冲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笑起来,“你还是当斥侯合适,这么会的功夫,就把邓家查了个底掉。今天正好没事,我就再教你一招。这做生意,并不是本钱越大,挣的越多。这跟打仗是一个道理,两军对垒,不是谁人数多谁就能赢。人多当然是优势,但几百人踹翻上万人盘踞的大营的事不少见吧?关键还是一个巧字在里面,四两拨千金。我们现在假设邓家只有八百两的本钱,但他们的做的生意可以获十倍的利,结果是多少?八千两。若是百倍的利呢?那就是八万两,八万两不少了吧!” 毛豆咂舌道:“老大不是随便说说吧,八百换八万,这也太离谱了吧?什么生意能有这么大的利钱,莫非他们找到了金矿?”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也不用天天惦记着他们了。不过找到金矿是不可能的,他们现在做的与这个不沾边。如果我的判断没错,应该还是倒卖货物,但又有什么东西能这么值钱呢?” “反正我是想不出来。”毛豆叹了口气,道:“要真是这样,咱们可得盯死了,那怕撕下一块肉来,也少不了几万两的进帐。” 董店东签得很痛快,连文书都没有细看,便迫不急待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上了手印,生怕一耽误,张冲再反了悔,让尚诚把文书收了回去。 张冲则一直都没有出院子,等他和尚诚把加密的事情以及保密的守则确定好,案头的消息就已经成堆了。 骁骑卫斥侯营的精锐,比起黑甲军来并不逊色多少,各类消息分沓而至,这是张冲始料不及的。 “看来人真是不够用的啊!”张冲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一叠写满情报的稿纸扔到书案上,伸了个懒腰道,“我马上要回山上去了,接下来的时间,你就更辛苦了!”张冲看着尚诚微笑道。 尚诚略略一笑,他对现在的工作很享受,越是忙碌越感觉以前的日子简直是在浪费生命。张冲始终不能理解这些工作狂,他觉得还是清闲一些生命才会更精彩。等黑泉镇这边正式运转起来,他便急急地返回了野鸡凹。 张冲的骑术越来越好了,从黑泉到野鸡凹没用了半天的时间。张冲跳下马来,梅善将缰绳接了过去,张冲转头对戴敬道:“以后你就不用再亲自送我了,让梅善过来就好。”又特别嘱咐了一句:“黑泉那边离这儿也不近,若遇紧急情况,你有随机决断之权。” 对于张冲的近于无条件的信任,戴敬心中十分感激,急忙道:“老大请放心,我会确保黑泉的安全的。” 张冲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寨子外面的山头,对梅善道:“那上面联络的地方你知道了吗?”梅善道:“大河兄弟已经领我去过了,没有问题。” 进了山寨的大门,张冲便觉得气氛怪怪的,大家的眼神好象也不太对,又往前走了几步,远远看见校场的柱子上好象绑着一个人,张冲不禁笑道:“这是谁撞了大运,从咱们来这儿,这柱子还没开过张呢。”毛豆在一边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这个形势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冲实在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反正大河和毛豆都在自己身边好好的,管他什么人呢,便笑道:“我就不过去了,一会你悄悄过去看看就行了。” 大河掏出钥匙把大门打开,张冲正要往里走,突然一道黑影闪出来,直奔他扑了过来。毛豆反应快,立即飞起一脚,朝着黑影踢了过去,只听“唉哟”一声,那黑影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张冲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是个半大的孩子,毛豆这一脚着实不轻,可能是直接踢中了胸口,那个孩子疼得脸都变了形,牙关紧咬,额头上滚着豆大的汗珠。看着孩子痛苦的表情,张冲心里又有些不忍,便用尽量和气的口气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算我?” 那孩子强忍着痛,跪爬到张冲身边,一边猛得磕着响头,一边哭着道:“张队副救命!” 张冲使劲的看着那个孩子,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心中很是奇怪,这山上并没有带家眷过来的,那这孩子又是哪来的? “好了,你起来吧,有什么事,咱们进去再说。”张冲俯下身子,将那孩子扶起来,拉着他的手走进院子,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道:“你不要哭,先把事情说清楚。” 孩子止住哭声,急急地说:“张队副,你快快救救我叔叔吧,你不是说你们是兄弟吗?” 张冲楞了一下,问道:“你叔叔是谁?” “张行!” “张行?”张冲一下子想起来了,前几天他在院子里大摆流水席的时候,好象看到过一眼这个孩子,当时还楞了一下,所以还算有点印象。原来这个孩子竟然是张行的侄子,张冲就笑起来,道:“你叔叔怎么了,你这么哭天抹泪的,闹得跟出殡似的。” “你若不救他,我叔只怕离出殡不远了。” “你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了,有这么咒自家长辈的吗?张行是谁,老子能不清楚吗,他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叔叔被抓起来了,现在就绑在校场的柱子上,过一会就要砍头了。” “我去!”张冲忍不住叫起来,他一直以为那里绑的不过是哪个倒霉的小喽罗呢,这张行可是个小队长,而且还有三当家的背景,绑也就绑了,还要砍头,这可太过了,“为了什么事?” “前几天,我叔去鸡头山那边拉拨的粮食,回来的路上,让人给劫了。杨队长很生气,本来要打我叔三十鞭子的,可陈有非得说我叔失了粮食是死罪,杨队长也就同意了。昨天就绑了一天了,说今天是黄道吉日,午时一过就要砍头了。” 张冲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开始稍微的偏向西边了,不由叫道:“不好,时辰快到了。大河,老高跟我去救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军令状 事发突然,毛豆始终有些担心,边跑边提醒张冲道:“不用先去和杨队长打个招呼吗?” “打个毛线啊?你看不出来吗,这是陈有存心要杀鸡骇猴呢,就算他张行是只鸡,老子可不当那猴子!”张冲边说,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起来。 “其实我们先去找杨队长也来得及的,让他缓一缓,这点面子他还是能给咱们的。”毛豆始终不舍气地劝张冲道。 “你怎么越学越倒回去了呢?我敢和你打赌,咱不去求情还好的,只要咱前脚进了老杨的门,后脚这张行的头就得掉了。算了,我还是不和你赌了,这头掉了,就算再缝上也活不成了。” 张行被绑在柱子上一天一夜了,无论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崩溃了,他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等死,耳边猛得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这是要上路了吗?”张行绝望地想,忍不住睁开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救命啊。”张行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狂喊起来。 “张队副,请留步。”看押张行的喽兵上前一步拉住张冲道:“杨队长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张行。” 张冲跑得急,一时间没看清拉他那个喽兵的样子,只觉得说话的声音耳熟,停下脚步一看原来是迟翔,理都没理他,迎面便是一拳,口中喝道:“揍他狗日的。” 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闲得手痒了,见张冲先动了手,谁还能忍得住,大河和毛豆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看守张行的,除了迟翔,还有一个就是侯廷了,侯廷可比迟翔精得多,远远看见张冲一众人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早就躲了起来,把个不知死的迟翔丢在了前面。 迟翔哪里是这三个人的对手,只一个照面就被打倒在地上。张冲顾不得痛打落水狗,连忙掏出匕首一下把张行的绑绳割断。 失去了绳子的拉拽,张行一下子便瘫在了地上,接着便张开大嘴,嚎啕大哭起来,“兄弟啊,你要再晚来一步,可就见不到哥哥了!” 张冲笑道:“快拉倒吧,瞧瞧你那鼻涕,都快过河了,喀瘆不?起来吧,有兄弟我在,谁也动不了一根汗毛。” 陈有那边早就得了到消息了,等张冲带着张行进到杨闻院子里时,陈有早就带着山猫坐在杨闻的对面,一脸愤怒地朝着他吼道:“杨队,这件事你到底管不管,冲法场,打护卫,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是尼妹!”张冲一步跨进屋子,指着陈有鼻子道:“今天不是黄道吉日吗,这会到吉时了吧,你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啊!” “我信,有种你来啊!”陈有憋了这么长时间的火终于被激发出来,站起身一脚将椅子踢翻,伸手将腰刀扯了出来,擎在手中,喊道:“张三,你他娘少在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老子还告诉你,爷爷捅人的时候,你还在不知道在谁的腿肚子里打转呢!” “干他!”张冲脸色发青,咬着牙叫了一声,抽出匕首便要往上冲,这可是动刀玩命的事,毛豆和大河也急了眼,各自抽出腰刀,冲在张冲前面护住他。 “够了!”杨闻一把把桌子掀起来,桌子飞了出去,横在张冲和陈有中间,“你们要做什么,老子还没死呢!瞧瞧,你们还是队副呢,下面的弟兄们都看着呢,动不动就拔刀,当老子的野鸡凹是什么地方?” 杨闻歇斯底里的怒吼,总算把张冲和陈有的怒火暂时压制住了。“张冲,今天你过份了。”杨闻冷冷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至少不应该打一声招呼吗?若都和你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山寨会成什么样子。” “打招呼没问题啊。”张冲也用同样冰冷的语气问道:“谁给我解释一下,张行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丢了粮食,按律当斩!”杨闻回答得很干脆。 “律,谁家的律,老子在鸡头山不比谁短吧,我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律呢?还他娘的我造反,私自定律,这才是造反!” “你!”的确山寨没有这样明确的规定,杨闻出身军营,用惯了套话,今日只是说顺了嘴,没想到却让张冲抓住了破绽,一下被噎住了。 “丢了粮食,难道就算了吗?”陈有冷笑道:“此事若不严惩,以后如何服众?” “出了意外就拿兄弟当替罪羊,这样倒可以服众了,那真是笑话。”张冲寸土不让地争道:“运粮之事,本来就是个大事,以前鸡头山上,每次缴获粮草,运送时不是出动半个山寨?现在可是三十担粮食,就算把咱们野鸡凹的人都拉出去,也不为过。可你们却只派了张行一个小队,五个人啊,就算是一群娘们都能把他给劫了。我真怀疑,这是不是给张行下的一个套?” “没有证据的话,张队副还是不要随便说,这种帽子太大,没人能顶得起来。”杨闻急忙拦住张冲的话头。 “好,这件事咱们先不说了。事情已经出了,咱们的粮食也丢了,兄弟也让人给打了,可是你们一不想着给兄弟们报仇撑腰,二不想办法把粮夺回来,第一件事却是拿自家兄弟开刀,这究竟是你们的脑袋被门夹了,还是别有用心?” “若依着张队副的意思,那此事应当如何处置?”提起粮食来,杨闻的心就一下子沉了下去,说一千道一万,没有粮食一切都完了,他现在是野鸡凹的领头人,这儿要出了乱子,他可是第一个跑不了的。 “别整那些没用的,先把粮食拿回来再说。” 杨闻苦笑了一声道:“谈何容易,现在连是谁干的都搞不清楚,上哪去找回粮食来。” “谁出的主意杀张行?我怀疑就是那个人做的!” “你也别一阴一阳的,给老子把话说清楚点。”陈有跳了起来,道:“你要是再红口白牙的乱讲,老子就给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他娘的是谁的老子,就是你爹都得管我叫老子。孙子,今天爷爷我就替你娘教训教训你。”张冲说着又把匕首掏了出来。 “行了,有完没完啊?刚说了几句人话,怎么又吵起来了。”杨闻有种头有炸开了的感觉,土匪,全他娘的是土匪,上山这么久了,他真是第一次领教土匪究竟是什么样的德行,“先说正事,把粮食拿回来,随你们去死去活。” “我说还不够清楚吗?”张冲摇着匕首道:“现在连谁干的都没搞清楚,就忙不迭地把当事人砍了,这不是明摆着杀人灭口吗?” 杨闻楞了一下,不由地看了一眼陈有,陈有当时就慌了,急道:“杨队不要听那小兔崽子胡说八道,处置张行,我只是就事论事。” “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吧。”杨闻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小小的野鸡凹里的水是如此的既混且深,他真的后悔当初接这个差事了,“现在先商量一下,怎么把粮食找回来吧。” “谁丢得,就让谁找回来呗!”一直躲在一边没有开口的山猫突然插了一句。 “对。”陈有马上附合道:“谁拉了裤子,谁自己擦屁股。” 或许这也是个好办法,杨闻权衡了一下,开口道:“张行你过来,我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愿意,我愿意。”张行连连点点头道,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总比在黑暗中等待死去要强,哪怕只是一个幻影,他也想去摸一下。 “那就好,你去把丢的粮食找回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到时候,我不但不追究你的过失,还会给你记上一功。”张冲看着和颜悦色的杨闻,觉得他象极了正在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我去找,我这就去找。”张行扑通跪在地上,如捣蒜一般猛得磕着响头,一边连声道:“多谢杨队不杀之恩。” “好了,起来吧,留着些力气,快去找粮食是正事。”杨闻现在只想赶紧把张冲他们几个赶出去,好清静清净。 “杨队长,此事不妥。”陈有阴阴地道:“去找粮食当然应该,但什么时候找到,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还是一年两年,总得有个期限吧?” 杨闻点了点头道:“陈队副所言极是。”便问陈有道:“山寨存粮还能支撑几日?” “省着点,也不过日。” “那就五天吧。”杨闻叹了口气,看了看张冲,才转过头对张行道:“不是我刻意为难你,现在弟兄们的口粮全靠你了,若找不回来,我也不怪你了,你自去和兄弟们交待吧。”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陈有冷冷笑道:“怎样交待,最好现在便说清楚,立了字据,省得到时再生出种种说辞来。” “也是!”杨闻想了想,对张行道:“你可敢立军令状?” “我立,我立。”只要能活命,张行自然是要求什么就答应什么。 杨闻招呼了一声,外面进来几个喽兵,也有收拾桌子的,也有准备笔墨的,一会功夫准备妥当。张行走到桌前,拿起笔来,半天却没有动作。陈有叫道:“快些儿写,只在那里磨蹭什么?”杨闻也催道:“若是愿立,就抓紧一些。” 张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我不想立,这字我是认识不少,也能写几个,但这么长的一篇我确实写不下来。” 杨闻不觉好笑,道:“这样吧,我替你写了,你只签字画押可好?”张行连忙点头称谢,杨闻来到桌前,笔走龙蛇,一会功夫,便将军令状写好了,给张行念了一遍,问道:“你可愿签。”张行点头称是,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画了花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儿子 “这事是你惹的,军令状也是你要签的,你不去找粮,只跟着我做什么?”张冲回到自己的屋里,坐在桌前冷冷地道。 “我哪有那个本事,若是有,还会有眼前这个灾祸?”张行哭哭啼啼地站在一边,哀求道,“兄弟啊,你要不给我拿个主意,哥哥这条命也就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你那命也不值钱。”张冲笑了起来,道:“若依着我,不是还有五天的时间吗,你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就喝点什么,吃饱喝足了,走了也没什么遗憾!” 张行听了,扑通跪在张冲面前也不说话,只放声大哭起来。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张冲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张行的耐力会如此的好,哭声一直没停不说,中间竟然没有一点歇声,只能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道:“你赢了!你还是别嚎了,我这头都大了。你把当时的情形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做的?” 张行听张冲松了口,这才止住了哭声,将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这事倒不复杂,张行自鸡头山上,与库房那边办好了交割,便带着粮草往回赶,走到大约一半的行程时,突然从路边跳出一伙强人,便将他们拦下,痛打了一顿之后,就把粮草抢走了。 “是哪个山头做的,我真的不知道。”张行讲完了事情经过,最后叹了口气道:“这边的情形本来咱就不熟,他们又都蒙了脸,我真的认不出来。” 张冲苦笑道:“这可难了,连谁做的你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帮你?” “我知道。”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过来,屋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纷纷抬眼看去,原来是张行的那个小侄子。 从他们回来,那个孩子就一直摽在门框上,张冲也扫过几眼,孩子也许是惊吓过度,脸色一直非常难看,眼巴巴地看着里面,似乎只有紧紧地盯着他们才能找到点安全感。听孩子这么说,张冲笑了起来,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到我这边,慢慢跟我说说。” 那孩子怯怯地走了进来,站在张冲的面前。张冲便道:“你告诉我是谁做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孩子摇了摇头。 张冲哭笑不得地把孩子拉到自己的身边,虚张声势地照着他的屁股打了一巴掌,笑骂道:“你这熊孩子,怎么跟你叔一样不靠谱。好好的一边玩,大人说话不要插嘴。” 那孩子见张冲和他闹着玩,安心了许多,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知道他们是谁?”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张冲笑着对孩子说:“你跟我说绕口令呢,我教你这个,你自个练去,我们还有正事。” “不是的。”孩子见解释不清楚,有些着急,结结巴巴地道:“我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张冲不由得一惊,急道:“那你说说看。” “当时,他们拦下我叔时,我趁着乱就躲到路边的草丛里去了,他们没有发现我。我听他们说话中提到过两个地方,关河口和玉带河,我以前跟着我爹常到这儿采药,玉带河在关河口一带全是荒草坡,没有人家住户,若要住人,只有蛤蟆洞一个地方,所以,我猜他们一定会住在那儿。” “听听,听听。”张冲兴奋地站起来,搓着手转了一圈,情不自禁地踢了张行一脚,骂道:“你瞎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如个孩子。” 张行也乐起来,道:“我的好侄子,这次多亏了你啊。” 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张冲的心也放松了许多,便开玩笑地对张行道:“你能确定他是你亲侄子吗,这智商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啊。” 张行摆手道:“还真不是亲的,他爹是我本家的一个哥哥,从小对我很照顾。这孩子也是命苦,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去年我那个哥哥也染病走了,临终前将他托付给我,我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张冲叹了口气道:“这娃的点倒真背,不过,你领着他也算做了件善事,我现在更相信这积德行善,是一定会有好报的。你不知道,你这侄儿为了救你,差点没被一脚踢死,要不是他给我报信,你现在已经在半天空上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吊钱,塞到孩子的手里,道:“拿着买糖吃,好孩子不能白白挨一脚。” “好了,现在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就好办了。”张冲继续说道:“当时,他们来了多少人?”根据张冲的经验,做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大山头做的,小股流匪要想干成这事,一定要倾巢出去,所以只要知道他们出了多少人,就能把他们的总体实力估计个大概。 “大概三四十,四五十个吧。”张行想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道:“反正不少,黑压压得一大片。” “他们来了十五个人,总共有十七个。”孩子回答得很肯定。 “你怎么知道的?”张冲恨不得一脚踹死张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转头看着孩子,笑眯眯地问道。 “我躲在一边数过的,十五个,绝对没错,后来,我听见有两个人说话,一个问另一个要饼子,另外一个说没有,问的那个就恼了,说明明看到另外一个藏了一个的。另外的那个就说,他把饼子藏在洞里了。问得那个就笑,说肯定会被老葫芦搜了去,另外一个就说不可能,还有大麻子也在,老葫芦肯定不敢乱翻东西。问的那个便说,要是两个人联手呢。另外一个就说,不可能,他们两个不对付。所以我想他们家里留了两个人,所以一共就是十七个人。” “完美!”张冲将那孩子抱起来转了一圈,慢慢放下来,笑道:“你就是个天才啊。”又问张行,“他叫什么名字?” 张行笑了笑道:“苦哈哈的人家,哪有什么名字,我们就叫他小六儿。” “我叫张三,你叫张六,听上去倒象是我儿子。”张冲哈哈大笑起来。 “爹爹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张六很机灵,立即趴在地上给张冲磕了个响头,甜甜地叫了起来。张冲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的叔叔还在一边,不由地看了张行一眼。 张行急忙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小六儿若能蒙兄弟收为义子,那真是他的福气,我那苦命的哥哥,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好吧。”张冲现在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便道:“小六儿,从今往后你就跟着爹爹,再不跟着你那没用的叔叔受罪了。” 现在加上张行,他那边只有五个人,自己这边能动的连自己不过三个人,八对十七,这个比例还是太大了一点,张冲觉得有点儿头疼,“得好好合计一下。”张冲看了着张行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张行摇了摇头,道:“只听兄弟吩咐。” “你说要你有什么用?”张冲气呼呼地骂道:“跟没说一样。” “爹爹,我还想到了一点不知道有用没用?”小六儿在一边轻声地说。 “说来听听。” “他们抢了咱们身上带的干粮以后,那个当家的就把干粮全分给手下的人了,可是那些人只是狼吞虎咽地吃,好象并不是很感激他们的老大。这件事怪怪的,好象他们上下并不太一心。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 “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不会一条心的,你这个消息很重要,只是我还没有考虑好这个消息的用处。”张冲笑了起来,心想若是把这小子交到尚诚手上,几年,肯定是个能独挡一面的好手。只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品性如何,好在还有时间,留在自己的身边慢慢观察一些日子再说。 张冲将张行打发走了,让他回去把弟兄们集合起来,随时准备出发,又让小六儿把铺盖也搬过来,以后就在东卧房里住下,叔侄二人欢天喜地的去了。 “去传消息,让老戴安排人到玉带河边关河口一带,特别是蛤蟆洞附近摸索。另外,要他们备马,我要尽快下山去找老尚合计一下。”张冲吩咐完大河,转头对毛豆道:“我这次下山,你就留在山上,张行是个大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靠不住的。你盯紧一点,万一陈有他们再出什么幺蛾子,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张冲赶回黑泉镇时,已是掌灯时分。尚诚已经将收集来的情报整理好了,和戴敬一起来见张冲。 三人坐定,张冲指了指尚诚道:“你先把情况说一下吧。”尚诚欠了欠身,坐下来道:“情况已经基本上查清楚了,劫粮的那伙人为首的叫一阵风,义州本地人,本是一名无赖子,与人殴斗,背了两条人命,为躲避官府缉拿,上山落草,现在的据点就在蛤蟆洞,平日里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关河口一带活动。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分析,劫粮草的事情,可能是碰巧了,没有提前预谋的明确证据。” “他们劫走的粮食可还在?”粮食才是关键,就算是把一阵风全灭了,粮食追不回来,陈有他们肯定还是死咬着不放。现在离事发毕竟已经过去几天了,张冲有些担心地问。 “应该还在。”尚诚道:“存粮的地点也已经查清楚了,就在离蛤蟆洞不到半里的一个被盗空的古墓里,那里有三到四个人在看守。从地形上看,在蛤蟆洞里,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古墓附近的一举一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上策 “还有什么消息?”听说粮食还在,张冲总算放下心来,可一阵风那边对这批粮食严防死守,这实在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尚诚又道:“一阵风这股土匪总人数不详,应该在二十人上下,这几天他们好象又要有新动作,出来进去,人不齐,所以具体人员不详。” 戴敬补充道:“这个一阵风落草多年,但是没有什么发展,身边的人基本都是刚开始跟着他的,好象没有添什么新人。” 张冲便笑起来,道:“这个问题跳过去吧,他们只有十七个人。”尚诚和戴敬吃了一惊,张冲便把张六儿的分析说了一遍,尚诚惊道:“十多岁的孩子怎会有如此心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六儿还对我说了一件事。”张冲笑了笑,便把六儿说过的一阵风分饼子的事说了一遍,问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尚诚笑道:“这孩子真是聪明绝顶,这个事情,我们也已经查清楚了。一阵风为人表面大方,但实际上极为俭吝,象饼子这样的东西,一定会均分,但要是有了银子,定要全部贪占,一分都不会流给弟兄的。时间久了,大家都摸着了他的品性,所以越来越对他不满,只是惧于他的狠辣,不敢反叛而已。” 张冲想了想,道:“情况也说得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再说说,怎么才能把这些粮食夺回来。” 尚诚看了看戴敬,戴敬推让道:“还是你说吧,还能清楚些。”尚诚便道:“我和老戴事先也合计过了,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擒贼擒王。” 张冲笑道:“具体说来听听。” “一阵风现在上下离心离德,只要干掉了他,他的那帮手下,一定会不战而降的。所以我们的意见是选择合适时机,发动突袭,全力击杀一阵风,我们也已经推演了几次,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张冲突然问道:“有没有蛤蟆洞附近的地图?” 尚诚从他手边的资料中抽出一张折叠的大纸,走在张冲面前将纸摊开,却是一张标注详尽的地图。张冲盯着地图半天没有言语,最后摇了摇头问道:“一阵风有没有独自外出的时候,或者有没有远程射杀的机会。”蛤蟆洞的位置很刁,正面突袭的难度很大,所以张冲的心里抱着一丝幻想。 戴敬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据我们了解,一阵风很小心,平常外出身边基本上不会少于三个人。而且他很少出洞,昨日我们蹲守了一天,竟一次也没见他出来。远程射杀的机会可遇不可求,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找到合适的时机。” 张冲叹了口气,又问:“你们推演的时候,有没有预计一下伤亡?”尚诚笑了笑,道:“打仗难免会有伤亡,这个很正常。突袭的变数太大,不太好预计,若攻击顺利,基本上不可能有伤亡。若是不顺,打成胶着战,可能就会有伤亡,但伤亡也不可能很重。” 张冲突然笑了起来,道:“尚先生的心可真够大,什么叫伤亡不重?我就你们这几个人,折一个都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三十石粮食就要换我兄弟一条命,我们的命没那么贱。算了,这件事还是我来想办法吧,我明日一早便回去。这件事只是件小事,大家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老戴,你安排个人,在蛤蟆洞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蹲守。老尚,那边的情况,你要首先整理,一天一往野鸡凹报。” 陈有和山猫没有什么新的动作,听了毛豆的报告,张冲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只要背后别乱,胜算总会大上几成。 小六儿见了张冲很兴奋,只要有机会,便在张冲的周围转悠。张冲看着小六儿,笑道:“你跟我去趟蛤蟆洞,你敢不敢?” “当然敢,只要有爹爹在,哪里孩儿都敢去。”小六儿挺着胸脯,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更加豪气一些。看着他故作大人的姿态,张冲又忍不住大笑起来,摸着他的脑袋道:“那我就领你去玩一会。” 在蛤蟆洞附近实地连转了两天,张冲的思路也慢慢明晰起来。“咱们回去吧。”张冲从草丛中爬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愉快地对小六儿道。 “这就走了吗?”小六儿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张冲道:“咱们怎么去把粮食拿回来?” “山人自有妙计!”张冲故作高深地仰着头,还没来得及充分展示自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潇洒神态,忽然口音大变,叫道:“我靠” “爹,留神脚下。”小六儿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步,只见张冲脚下一滑,身子歪了歪,双臂挥舞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能控制住身形,一头栽进路边的沟里。连日无雨,沟里已经没有多少水了,不过泥倒是真稠,实实地摔进去,接连挣扎了一下,又打了个滚,这一系列如同蘸糖葫芦一般的动作完成后,张冲实实变成了个泥人。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极大的影响了张冲的好心情,狼狈不堪地跑回院子,张冲便大呼小叫地喊大河赶紧准备洗澡水,上上下下冲了几遍,还是觉得身上有股子污泥的臭味,正坐在桌前郁闷着,就见张行便急火火地跑了进来,道:“我的好兄弟,这几天老也见不到你的面,到明天可就是最后一天了,粮食的事怎么样了。” “立军令状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着什么急?”张冲窝了一肚子的邪火,不耐烦地答道。 “是我立的,所以我急啊,明天找不回粮食来,白纸黑字,我的脑袋可就搬家了。你说说,这可怎么办呢?” “好办,我让六儿多给你烧些纸钱不就行了。”突然觉得有人比自己更倒霉,张冲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起来,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亲兄弟啊,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好歹给我透个底啊。” “我自己都没底呢,透给你个屁。”张冲横了他一眼,眼珠一转,突然道:“你有没有蒙汗药c之类的东西?” 张行脸一红,他在山下时,玩的就是。靠着这些下三滥的玩意,糟蹋了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时间久了,终于失了手,被人识破了,吃了亏的人家便联起手来,放出话来定要骟了他。张行听了,当时就吓尿了,连夜就跑到鸡头山上落了草。 做“花活”的,在黑道里也没人待见,走到哪里都是个笑话,所以对这段历史张行很避讳。秃头怕人说“光”字,张冲一提这事,张行自然心虚,讪讪道:“谁有那玩意?” 张冲见张行神色怪异,突然想起来,以前隐约听人提起过张行的故事,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歪打正着,心中不禁大喜,骂道:“少他娘的在我面前装正经,立即给我去配,药性要烈,吃进去需半个时辰才发作的。今天晚上要是送不来,你就自己选棺材吧,料子选好一点,钱我来出。” 张行见张冲不象是拿自己的糗事开玩笑,连忙应了一声,便急急地跑了回去。张行这么多年在山上混得也不如意,很少能有机会下山,所以他非常珍惜每一次下山的机会,平日里在技艺上自然要痛下苦功夫。 张冲提出的要求并不高,符合条件的随手就能从箱子里掏出七八种,但这事毕竟牵扯着自己的性命,张行考虑再三,最后选了自己觉得效果最好的一种,揣进怀里,便往张冲的院子里走去。 张冲见张行去而复返,差点气闭了,怒骂道:“你这不知死的东西,还不去准备,又跑回来做什么?” 张行怪里怪气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张冲道:“怎么样,这些够不够?”张冲接过来,掂了掂,问道:“效果怎么样?” “这药无色无臭,混入汤水之中即可。人吃之后,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半个时辰后,等头开始发晕,便是药性发作之时,眨眼间就会昏睡过去,再不知人事。一般情况下,中了这种后,昏睡时间在三个时辰以上。除非服了我的解药,中途即使用清水泼面,仅仅能醒,但四肢仍然是无法动弹的。” “很神奇嘛!那放到酒里如何,影响不影响效果?” “放到酒里是最好的,但药性可能会提前一点发作,大约能提前一刻钟,但绝对不会提前到两刻钟,只是持续的时间可能要长些,可能会延长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 “这个倒无所谓,你这些是多大的量。” “三十个人左右吧。这玩意吃不死人的,无非就是多睡会罢了。” “那就成了,把解药也给我留下。”张冲笑道:“你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叫上你的兄弟,跟着我去拉粮食!” 张行等的就是张冲这句话,忙不迭的谢过张冲,欣欣然地回去睡觉了。 第五天依旧是个好天,一丝云儿都没有,阳光就那么直直地倒下来,将秋天的寒气蒸得无影无踪。 “这鬼天气,便是伏天也这么热了。”一个喽罗骂骂咧咧地来回转悠着。 “别急,快中午了。”另外一个喽罗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蛤蟆洞的洞口:“一会该有人来换咱们了。” “我可等不急了,你带水没有?老子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在家门口里带什么水,忍着,一会回去喝。” “你他娘的说的容易,老子可忍不住了,不行,我这就回去,喝一口就回来,你先自己盯一会。” “你小子。别走,回来,有人过来了。” 正要回洞的那个喽兵,急忙转回来,猫着身子蹲在另一个喽兵旁边,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另外一个喽兵嘘了一声,指了指山坡下面。 山坡下面的路上,远远走来了两个人,一大一小,大的挑着担子,小的跟在后面,一蹦一跳的,走得很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打扫战场 “有买卖了,你在这儿守着,我这就回去报告老大。” “好的,你可快着点,要不然这两只肥羊可就过去了。” 一个喽兵撒腿便往洞里面跑去,不一会的功夫,洞里呼啦啦冲出七八个人来,连窜带跳地来到了大路中间,堵在了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的面前。 其中一个面相老成的人,似乎是这帮人里的领头的。他踢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喽兵一脚,歪了歪头,示意他上前搭话。 小喽兵得了令,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来到两个行人面前,双手抱膀,打摆子似的踮着脚,气势汹汹地高声吟唱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回呀么回不来。” 挑着担子的那个人吓得一哆嗦,停下脚步,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个念念有词的喽兵,等他唱完,才回过神来,急忙放下担子,朝着喽兵作了个揖道:“好汉,有什么事吗?” “干什么的?”喽兵边说边走上前来,推了那挑担子人一把,生气地叫道:“合着老子唱了半天,你一点没听明白啊?” “好听,好汉爷这曲儿唱得楞是好听。”挑担子人弯了腰,一脸傻笑地举起大拇指奉承道。 “滚蛋,少给老子装傻装楞。老子这边打劫呢,你严肃点!”喽兵骂了挑担人一句,再不理会他,绕到担子前,定睛一看,原来这人担的却是两个坛子,外面贴着红方纸,上面黑墨写就的一个大大的酒字。喽兵眼睛一亮,这个字他真是认得的,急忙上前打开坛盖,凑到坛口,抽着鼻子闻了闻,又将另外一个坛子的泥封也拍开,照样闻了闻,这才回过头,兴奋地喊道:“酒,是酒。” 众喽兵一听,立即欢呼起来,不约而同地冲了上来。那个挑担的汉子急了,一把抄起扁担,夸张地舞了一下,将身站在酒坛前,展开双臂将坛子护住,高声叫道:“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挑担汉子的恐吓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个喽兵走到他身边,突然跳起来,一脚便踹在了他的心窝上,挑担汉子闷哼了一声音,直直在摔在地上。跟着那个汉子的孩子飞跑过去,见挑担人躺在地上满脸痛苦地皱着眉头,吓得一把抱住他哇哇大哭起来。众喽兵见此情景都大声笑起来,径直去抬那两个酒坛。 “住手!”那个领头的老成喽兵突然喊了一嗓子,众喽兵楞了一下,纷纷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走到酒坛跟前,见那坛子边上还拴着一个舀酒的葫芦瓢,便将瓢拿起来,舀了一瓢酒,走到挑担汉子面前,冷声道:“把它喝了。” 那汉子却不接瓢,坐在地上哀求道:“这酒是人家早就订好的,可千万不敢动啊。”那老成喽兵回过头,朝着众喽罗使了个眼色,两个喽兵便冲过来,一左一右架起那汉子的胳膊,那老成喽兵便用手捏开挑担汉子的嘴,将那一瓢酒直直地灌到了他的嘴里。 酒灌得急,那汉子呛了一口,众喽兵放开了手,他便伏在地上大声地咳嗽起来,又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那老成喽兵站在挑担汉子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见始终没有什么异常,便喊道:“兄弟们,将酒抬回去,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众人欢呼一声,将酒抬了,扬长而去,任那汉子坐在地上嚎啕叫骂。眼看众喽兵进了洞,那个孩子突然笑了起来,对挑担汉子道:“爹,成了,我过去看看。” “不急。”挑担汉子也笑了起来,“你叔这药得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发作,咱们先离开这儿。” “爹,你没事吧?”那孩子有些心疼地给汉子揉了揉胸口,又恶狠狠地道:“刚才那孙子出手太重了,等过会,我非把那厮的腿砍下来不可。” “没事,就他两下子还伤不到我。”挑担汉子从地上站起来,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边道:“别急着发狠,这儿不是久留之地,有什么事先离开再说”。 “差不多了吧。”等了许久,孩子又有些忍不住了,站起来往远处张望着。 “我说小六子,你这性子还要再定一些才好。”原来这一对父子就是张冲与小六儿扮的,张冲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道:“应该差不多了,咱们过去看看。” 爷俩一路小跑,从刚才喽兵抢酒的地方爬到山坡上,没走几步,就见两个喽兵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张冲忍不住笑道:“这才是真的成了,走,洞里看看去。” 蛤蟆洞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外窄里宽,呈喇叭状。张冲这两日一直在外面观察,对山洞里的情形好奇得很,进去了才发现,这个山洞不算深,也就十几米的样子。洞里面的石壁上,每隔几步便插着一个火把,走在里面并不觉得暗,张冲带着小六儿走了没一会,便到了洞底,这才发现洞里的结构并不复杂,就一条巷道直通底部,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张冲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个大厅的石壁没有斧凿的痕迹,应该是自然形成的,看上去还算宽敞,大概有平常人家的五间屋那么大,容个三四十人不成问题。大厅两边各有几个小洞,洞口约有一人半高,显然是人工凿成了权做住处的。其中有一个洞口加了一道布帘,想来应该是一阵风的卧室。 张冲里外转了一圈,事情与料想的一样,里面的喽兵全都中了招,横七竖八躺地到处都是。刚走出洞口,小六儿便从后面追了出来,高兴地对张冲道:“一共是十一个人,加上外面两个,还有四个。” “走。”张冲指指了对面的古墓,“那边应该还有。” 这两日,他和小六儿已经把这个地方摸得烂熟,张冲话音刚落,小六儿便飞奔过去,等他到了墓门口,小六儿已经走了出来,笑道:“全了,四个都倒了。” 张冲进去看了一眼,这古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看壁画上的图形与墓砖的材质,应该是汉代的,里面的东西当然早就被盗得一干二净了,连主人的棺椁都无影无踪了,无良的盗墓贼还在墓壁上留下了“到此一游”之类的涂鸦。 一阵风最近好象没有什么进帐,墓室里显得空荡荡的。张行他们被劫走的粮食全堆在墓室的一个角落里,袋子外面都带着鸡头山的印记,四个喽兵歪倒在粮食堆里,流着口水,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张冲走出古墓,回头对小六儿道:“你现在抓紧时间回去给你叔送信,让他带人过来拉粮食,我在这边先盯着。” 小六儿有些不放心的道:“爹爹可要小心些,若是有什么变化就快些跑。” 张冲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小六儿的头道:“你这小鬼头,这个还用你嘱咐?我心里有数,你快些去,别让我等急了。”小六儿这才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张冲回到蛤蟆洞,站在洞口,四下里的情形尽收眼底,见小六儿彻底跑远了,才从怀里掏出一只信箭,拉了引信,箭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声响。 远处的道上飞奔而来一支马队,此起彼伏催马的吆喝声由远及近,马蹄踏过,尘土飞扬。等到了蛤蟆洞附近,马队便离了大路,上坡的小道崎岖不平,马上的骑手的精湛骑术就显现出来,马速没有减慢了多少,转眼便来到了张冲的面前。 冲在最前面的毛豆首先从马上跳下来,朝着张冲抱了抱拳,大声笑道:“老大,你没事吧?” 张冲淡然一笑道:“这话说的,你跟我又不是一天了,对付这几个小毛贼,我再有事的话,也就不用混了。别整没用的,分两路,先把人捆结实了再说。” 张冲一声令下,大河便引着戴敬和梅善进了蛤蟆洞,毛豆则带着甄信c单友去了古墓,等把一阵风一伙全部捆好了,大家重新来到蛤蟆洞里集齐了,张冲便对毛豆道:“你们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抓紧时间打扫战场。” 一阵风队伍的规模很小,家底也少得可怜,毛豆刚才已经在古墓里搜过一遍了,苦着脸道:“全是些垃圾,这些破烂还要它作甚?” 张冲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傻啊,一阵风是个守财奴,能没有好东西吗,去他住的地方找,一定能找到好东西。” 毛豆一拍脑袋,笑道:“着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急忙招呼大家一起进了一阵风的卧房。 一阵风住的那间洞穴本来就不大,八个人挤进去,基本上就是人挨着人了,就算只是蛛丝马迹,也难逃大家的眼睛。 “在这儿。”甄信突然叫了起来,大家闻声一齐围了过来,甄信指着一处墙壁道,“这儿明显要光滑些,应该就是这儿了。”说着伸过去手去上下摸索了起来,果然找到了一处缝隙,拿手一抠,便把一块石头拽了出来,里面是一个小洞,放着一个小木头盒子,毛豆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他娘的,忙活了这么多天,就这么点东西啊。” 张冲也很失望,道:“算了,有毛不算秃,蚊子再小也是块肉不是?” 说话间,甄信已将盒子拿出来,托在手中,感觉轻飘飘得,便苦笑着看了看张冲。 张冲点了点头道:“打开来看看吧,这个一阵风倒底藏了什么宝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阵风 甄信把盒子放在一阵风的桌上,打开来只看了一眼,便被惊住了,口张得老大,半天才抬起头来,结结巴巴地道:“老大,银票,是银票。” “银票?”张冲也惊了一下,急走几步,走到近前,伸手抓起来几张,一一看去,果然都是银票,上面带着南汉国最大的钱庄“汇丰源”的印戳,如假包换。张冲顺手将银票扔回盒子里,不禁叹道:“一阵风这家伙老有才了,还是换成银票方便啊。” 蛤蟆洞这地方,虽说地形还不错,但真要遇到实力强的山头大举进攻,这点地形优势就可有可无了。义州虽然遍地土匪,但要真想找一处能够建山寨的地方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不过一阵风的队伍实在太小,要想建起鸡头山那样的山寨根本不可能,就算建成了,也守不住,而且死得更快,只怕不出三天就会被眼红的人给灭了。所以象他们这种实力的队伍就只能是四处流窜。 相对而言,蛤蟆洞的确是个不错的栖身之地,但这儿终究不是长居之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挪地方,到那时黄白之物可就成了累赘了,真不如换成银票,一旦情况有变,一把就能揣到怀里,抬腿跑路就是。 “快数数,有多少。”毛豆立即凑上去,推推了尚诚,甄信这才回过神来,稳定了一下情绪,一张一张地清点起来。 甄信边数边有些佩服起一阵风来了,这货若是个娘们,那可真是持家的好手。这半盒子银票,最大的不过二百两,最小的竟然有五银子的。费了好大的劲,甄信总算把所有的银票清点完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起身子,道:“一共是二千三百五十两。另外还有一小包首饰,品质都还不错,少不了百两银子。” 张冲笑道:“这一阵风还真攒了不少!好了,甄信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交给老尚,让他将首饰也列好明细清单,一并收到库里去。老戴,回去以后,和老尚合计一下,这就把兄弟们这个月的饷发下去,先按着大家在骁骑卫的标准。大伙离开军营也有些日子了,口袋里都空了吧?拿了饷,都出去乐呵乐呵,吃喝嫖,随你们造,就有一点,谁也别沾赌。这是铁律,若是犯了,不管是谁,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戴敬笑道:“老大放心,咱们这几个兄弟,都没那个劣习。” 毛豆和大河自然需要留下来,三个人又把善后的事商量了一遍,张行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不算晚吧?”半个时辰,十几里路,张行已经活活累成了一条狗,躬着身子,双手扶着腰,不住地喘着粗气。 “岂止是不晚,比我预计得要早多了。”张冲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老兄跑起来还是蛮快的嘛!” 张行摆了摆手,苦着脸道:“行了,你就别在一边说风凉话了,这一通跑,半条命快没了。” 张冲往远处看了看,后面的人已经出现在了视野范围之内,不一会儿功夫也赶了过来,小六儿从车上跳下来,笑道:“爹,没什么事吧?” 张冲笑着摇了摇头,见来人拖着两辆车,便转过头来对小六儿道:“你没有告诉他们,这儿有车吗?” 小六儿道:“怎的没说,可我叔就是不放心,非得再找两辆来,还耽误了不少功夫呢。”张冲点头道:“好吧,拉来就拉来吧。”又对大家道:“大伙抓紧时间休息,一会把粮食装车,咱们早点收工。” 三十石粮食,用不了多点时间,张行见装好了车,便走过来找张冲:“粮食装好了,咱出发吧?” 张冲看了看,道:“这不还空着两辆车的吗,既然拉都拉来了,也别浪费了,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一齐装了回去。” 张行等的就是这句话,回头吩咐了手下的兄弟,这帮人可没有毛豆那么财大气粗,什么破衣旧被,锅碗桌椅,收拾了个一干二净,又满满当当地装了两大车。张行满脸笑开了花,咧着嘴道:“这回行了,咱们走吧。” 张冲怪道:“那这些人怎么办?” 一阵风一伙人象破麻包一样堆在一起,张行走过去,挨个看了看,走到张冲身边,笑道:“这帮家伙见了不花钱的酒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都喝了不少,我看最起码得明天早上才能醒了,让他们躺这儿吧,没事的。” 张冲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不然还能怎样?”张行笑了笑,在鸡头上山,俘虏都是由巡山营处理的,所以他很明白里面的规矩,道:“又不是火拼,有深仇,这样的事,带回去不过是打一顿,再扔出来。我看咱干脆就别费那个事。” “就这么便宜他们了?” “这也算是咱们义州道上的规矩吧。行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行,我看此事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若是放过他们,日后谁还会把咱们野鸡凹放在眼里,今天你抢我的粮,明天他抢我的钱,咱们还要不要混下去?”张冲冷冷地道:“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的意思是?”张行看着张冲的脸色,心里的些发毛,一股寒气从背后钻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声道:“几十石粮食,这可是十几条性命啊,兄弟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没那么严重。”张冲轻声一笑,“他们的命我是要定了,不过不要死的,要活的。” “要活的,什么意思?” “咱们野鸡凹现在多少人?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几个,实际上的实力,不比一阵风强多少。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打咱们的主意,真攻起山来,咱们能顶到鸡头山那边的援兵来吗?” “我明白了,队副的意思是收了他们。这事虽然是件好事,但你想想,他们这边十几个人,咱们吞得下吗?万一炸了营,让他们反咬一口,咱们也受不了。” “当然不能全收,能收的收,不能收的直接解决掉。现在,你去把他们弄醒,我自有主张。” 张行转身叫过一个手下,让他去打一桶水来,又对张冲道:“现在不能给他们解药,要是全醒了,咱们哥几个说不定让他们就给反收拾了,我看不如这样,把解药放到水里,泼醒他们,这样的话,人是醒了,但力气只能恢复到平常的一半左右,就算他们想搞事情,也没有那大的本事。” 张冲笑着拍了拍了张行的肩膀,笑道:“还是老兄想的周全,好极了,就依你说的办。” 一桶水浇完,一阵风和众喽罗陆续睁开了眼睛,大家见自己被捆了个结实,抬头又看到被簇拥着的张冲,正是那个挑酒的汉子,大家为匪多年,马上就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风是大当家的,到了这个时候,想缩在后面是没有可能的,便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张冲点了点头道:“敢问好汉是哪座山头的?” 张冲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张行便冲上来正反给了一阵风两个大嘴巴,骂道:“你个狗日的,少在那里装傻,老子是野鸡凹的,你抢粮食的时候就知道了。” 一阵风的脸抽了抽,忍着怒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这件事,是兄弟的错,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众位好汉,这事就算过去了,山不转水转,这份情,我一阵风认下了,日后定当加回报。” “山不转水转,是没有错。”张冲冷冷一笑:“只怕是再也转不到你那边了。敢动老子的东西,我今天要看看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你想怎样?”一阵风倒没把张冲放在眼里,冷笑道:“不过几十石粮食,罪不至死吧?我劝你也冷静一些,不要以为咱们义州绿林就没有规矩。” “规矩总是人定的。”张冲突然大笑起来,道:“那我今天也要定个规矩。”说着,回过头看了看毛豆,道:“去把那货的胆给老子挖出来。” 毛豆大声应了,抬腿将插在靴筒里的匕首拔出来,握在手中,狞笑着朝一阵风走了过来。 一阵风这才慌了,高声叫道:“你不要乱来,宋瓢把子有令,取物不取命,你敢坏他的规矩,他定不饶你。” 张冲大笑道:“休要拿宋瓢把子来压我,他也说过,同道之间,非仇不得相扰。我们野鸡凹一向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先动手,打了我的人,劫了我的粮,若是追究起来,也是先收拾你才对。” “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我先动手有,也不过是谋财罢了,你现在为了几石粮食,就敢坏人性命,难道不怕报应吗?” “我们做匪的哪个不怕报应,我们做匪的哪个又怕报应!我劝你还是不要废话了,早死早托生,下辈子选个好人家投胎,不要再做匪了。” “要死便死!”一阵风见张冲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倒把一股豪气激了起来,道:“小贼攮的,尽管放马过来,爷爷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好好好!”张冲大叫三声道:“这还象是条汉子,你记住了,老子叫张冲,到了阴曹地府,去阎王老儿那儿告状,莫要说错了名字。”说完,一个箭步跳到毛豆身边,从他腰间抽出百炼钢刀,反手一刀砍在一阵风的脖子上,一腔血喷了出来,飞溅到半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受降 张冲拎着刀眼看着一阵风直直地倒了下去,这才上前一步,就着他的衣服将刀上的血迹擦干净了,又重新插回毛豆的腰间。 “还有谁?”张冲冷冷地道:“再有汉子,尽管站出来,老子一个一个送你们上路。” 说动手就动手,这厮不按套路出牌啊!众匪心惊胆站的想,一个个使劲缩着身子,就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刚才是谁打的我?”张冲话音刚落,小六儿便跳出来,一把拽住刚才动手的喽兵,叫道:“爹,这王八蛋在这儿呢。” 那个喽兵吓得浑身发抖,死命地往后缩,口中叫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刚才那本事哪儿去了?”小六子见拽不动他,气得放开手,狠狠地踢打起来。那喽兵满地打滚,口里大声地讨饶。 “行,你也是个有胆的。”张冲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来,几步来到那个喽兵的身边,在他的腹部划了一圈,转头对小六儿道:“胆就在这个位置,你把他的胆取出来,我要看看他的胆子有多大。” “好来。”小六儿轻快地应了一声,跑到毛豆身边,笑道:“借你的刀一用。”毛豆笑了笑,拔出刀来,反手一转,将刀把递给小六儿,道:“留神,别划了手。” “你就放心吧,我用刀可溜着呢。”小六儿拍了拍胸脯,接过刀来,跑到那个喽兵身边,刚要动手,却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对张冲笑道:“爹,我忘了你刚才划了哪儿了。” 张冲摆了摆手,道:“小小年纪,记性这么差,自己好好想想,急什么,反正肚子就这么大,总会找到的。” “那只能这样了。”小六儿苦笑一声,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喽兵道:“你要乖,若是乱动,我就更找不到了。” 那个喽兵哀号道:“好汉爷啊,我哪有什么胆啊。”说着,竟然大口的呕吐起来,吐了一会,大哭起来:“完了,我的胆吓破了,口里怎么这么苦。” 张冲听了,忍不住笑道:“算了,今天且饶你一条狗命。”然后看了一圈一阵风的手下,笑道:“非是我心狠手辣,只是这一阵风无端挑衅在先,我家兄弟差点因此被砍了头,所以必定是留他不得的。但各位不同,你们只是胁从,并无大恶,而且我也敬重各位好汉,有心结交,这样,我给你们两条路选,一条是你们跟我上山去,从此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一起逍遥快活。另外一条路,若你们另有出路,我也绝对不拦着,从此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日后遇上了,抱抱拳是朋友,低低头是路人。大家想一想,若要跟我们走的,便请站到这一边来,若是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众喽兵面面相觑,谁都摸不清张冲要搞什么事情,一时间都没了主意,张冲也不着急,只站在一边,微笑地看着大家。 “这位老大。”张冲听到有人说话,转头看去,却是刚才劫道时的那个老成一些的喽兵。 张冲笑了笑道:“这位兄弟,你什么话尽管说。” 那人见张冲满脸和善的样子,鼓了鼓劲,道:“我家里还有老母,老大能不能高抬贵手,饶我一条贱命,让我回家奉养老娘。” “这个必须能!”张冲点了点头,道:“孝子啊,我这一辈子最敬重的就是孝子,老高,把这位兄弟的绳子解开,让他下山去吧。” 毛豆得令,上前将那个老成喽兵的绳子解开,那喽兵给张冲深施一礼,转身便往坡下走去。这时,张冲身后的大河,从背上掣出,瞄准那喽兵的后心勾动了扳机。现在他们的是经小金多次改造过的,其威力与刚开始用的玩具弩箭不可同日而语,比南汉军队里用的制式长弓还要厉害一些,三箭连珠,势不可挡,直接将那喽兵钉在了地上。 “我要跟当家的上山。”刚才吓吐了那个喽兵突然跳起来,连滚带爬地来到张冲身边,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喊道:“小的愿追随当家的,誓死效忠当家的。” 没有人会对张冲出尔反尔感到震惊或者愤怒,指望着土匪说话算数,比指望着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言必行,行必果,那还叫土匪吗?众喽兵也反应过来,一块涌了过来,生怕行动的慢了,再被那弩箭钉在地上。 张冲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家都是自愿上山的,那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快快松绑。”张行对自己的还是相当自信的,转头吩咐手下将众喽兵身上的绳子解开。 张冲暗暗留意着这帮山匪的神情,见没有什么异常,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正要招呼大家回山,转头却突然发现小六儿正拿了几个饼子,一边啃,一边递给大河一个,这时,才感觉肚子有些饿了,过来的时候,已近午饭时间,折腾了这么久,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真该吃点东西垫垫了。 大河接过饼子,咬了一口,呸地吐道地上,叫道:“这么牙碜的东西,如何入得口?”说着从背包里摸出两个白面饼扔给小六儿,道:“凑合着吃这个吧。” 张冲见了,心中暗暗发笑,自己的这帮穷哥们现在也都膨胀了,想当初一个野菜饼子都能当作过年,现在白面饼却只能凑合,短短几月,人的心就变了许多。正想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便远远得和小六儿招了招手。 小六儿见张冲叫他,急忙跑了过来,问道:“爹,有什么事?” 张冲指了指他手里的野菜饼子,道:“你这玩意从哪儿拿的?”小六儿笑道:“刚才他们从洞里翻出来的。”小六儿只道张冲饿了,便将大河给他的白面饼递过来,道:“爹还是吃这个吧。” 张冲摇了摇头,却把野菜饼子拿过来,抬头看了看,见刚才又哭又叫的那个小喽罗正在附近,便叫了一声,招手道:“那个谁,你过来。” 小喽罗见张冲唤他,忙不迭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笑道:“当家叫小的有何吩咐?” 张冲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喽罗急忙回道:“小的叫刘川。” “刘川?”张冲笑道:“名字不错,你跟着一阵风多久了。” “差不多五六年了。” “那你也是这里的老人了。”张冲举了举手里的饼子,问道:“刘川,这是你们的午饭?” 张川看了一眼,应道:“是的。” “你们不是刚劫了我们的粮食吗,精粮白面都有,怎么还吃这种东西?”张冲不解地问道。 “回当家的话,一阵风有交待,这些粮食一粒都不敢动,要卖了换银子的。” “一阵风真是个买卖人啊!”张冲彻底服了,今年义州大丰收,一石粮食最多不过五六钱银子,这三十石粮食也就是十几不到二十两的样子,要不然鸡头山那边也不至于这么大方,一次就拔了这么多粮食过来。张冲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口问道:“现在粮食可不好卖啊,到底卖出去了没有?” 刘川摇了摇头道:“这种事不是我们这种小喽兵能知道的,一阵风平日里都是自己办,最多也就是找黑五商议。” 张冲道:“你去把那个黑五叫过来。” 刘川苦笑一声,道:“这个怕是不能了。”偷偷指了指大河道:“黑五已经被这位爷给钉到地上了。” 张冲只好摆了摆手,让刘川暂时下去。刘川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道:“今天早上我从一阵风房间门口走过,听他和黑五两个人在嘀咕,只听了个什么‘邓老板’,不知道是不是买家,我也听的不真,若是不对,当家的可不要怪我。” 张冲心里突然动了一下,“邓老板,莫非是黑泉镇的邓家?”张冲暗道,心里便有了主意,叫过张行,道:“时候不早了,你带着粮食和这些人先回野鸡凹,人一定要交到杨队长手里,至于怎么处置,全听他安排。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和你们一道了。” 张行应了,带着人自回山不题。张冲便叫过毛豆c大河,把心里的疑惑说了一番了,大家又一齐商定了个办法,便回蛤蟆洞等买粮的邓老板上门。 果然,天还没擦黑,毛豆便进来回报,道:“邓老板来了。根据我掌握的情况,这个邓老板应该就是黑泉镇上做粮食生意的那个邓老板。” 张冲心里却有些失落,“真的是他吗?”张冲有些不相信的问了一句,他一直都觉得邓家拼命筹钱,应该是有大生意要做的,可现在二十几两的小买卖,邓老板都要亲自出面,从哪方面看都不象是什么大生意,那邓家究竟在搞什么鬼? 毛豆点了点头,用确定的口气回答道:“应该没错。” “他们来了几个人?” “加邓老板五个。另外还有四个人拉了两辆车,那几个人不象是他店里的伙计,可能是他从车行里找的苦力。” “这个邓老板倒是很小心啊。”张冲轻轻地一笑,看来邓老板对于这些交易还是很小心的,至少他并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知道,自己是在各山匪交易。“让他一个人进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毒誓 邓老板从商多年,当然不是第一次与土匪打交道,但和土匪交易却真是头一回,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他小心翼翼地进了蛤蟆洞,见一个年轻人端坐在洞里大厅中突出的一块石头上,石头上面铺着毯子,那个年轻人直直地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当家的好。”邓老板快走几步,拱手作揖道:“我叫邓坎,是五爷介绍过的。” 张冲点了点头,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这让邓坎的心里感到很没有底,见张冲也不说话,只能接着道:“价钱按着和五爷说好的,我带了银票过来了。” 张冲冷冷地向毛豆摆了一下头,毛豆上前一步,来到邓老板面前伸出手来,邓老板掏出银票,递到一半,又收了回来,怀疑地道:“按规矩是不是得先看看货?” 毛豆一把抓住邓老板的手腕,邓老板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又上了年纪,那里经得起毛豆这么一攥,当时汗珠子就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手一松,银票便到了毛豆手中。毛豆看了一眼,回到张冲身边,将银票递过去道:“没问题,是汇丰源的。” “当家的,银票你们也收了,现在可以交货了吧?”邓老板揉着手腕,苦着脸道。 “货?什么货?”张冲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我不明白邓老板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家的不要开玩笑,五爷都说好了的,一手钱一手货。” “五爷,哪个五爷,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呢?”张冲看了看毛豆,道:“你听说这个人吗?” 毛豆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 邓老板急了,道:“二位爷可不要开玩笑,五爷可是和我说好了的,价格c时间c地点交待的明明白白,现在你们又说根本没有这么个人,是何道理?” 张冲笑了笑道:“邓老板先不要着急,这里面可能有误会。”说着,转过头,看着毛豆道:“你下去查一下,究竟有没有个叫五爷的。” 毛豆应声,转身出了洞,没多会功夫,便折了回来,道:“属下查清楚了,确实有个叫五爷的。” “哦?”张冲故作惊讶地道:“快传他进来。” 毛豆便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把人带进来。”话音刚落,大河便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邓老板急忙转头看过去,只见大河拉了那人的一条大腿,凶巴巴地拖着朝自己走过来。到了近前,大河用力一甩,那人便凭空飞了起来,面朝天的摔在了他的面前。 黑五死得突然,始终没有瞑目,落在邓老板的前面,圆睁的双眼正好与邓坎来了个对眼,邓坎哪见过这种场面,当时便“呃”地一声,背过气去了。 毛豆紧走几步,来到邓坎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抬头笑道:“没事,晕过去了。” 张冲摇了摇头,叹道:“就这点胆子,也敢学人家富贵险中求,真是可笑。”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毛豆站起身来,看着张冲问道。 “遇上这么一位,只怕是要费些功夫了。这样吧,咱们逗一逗他。老高,你先写一封信,让跟他来的人带回去,让他们家交钱赎人。” “这个好办。”毛豆笑了起来,道:“老大是真想要银子,还是只吓唬他们一下?”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是真心要赎金,咱就得按着他们的家的财力出价,若只是逗一逗他的话,价钱就随便出了。” “他们家现在能拿出多少钱来?” “根据老尚的分析,现在邓家二三百两银子还是有的,但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两,连铺子带地一总折算下来,也就是七百两顶天了。所以,要是要银子的话,最好是三百两,他们应该不会犹豫。” 张冲想了想,道:“那就八百两吧,怎么着也得难为他们一下。这些钱说多不算多,但足够让他们难受了。”毛豆笑了笑,从怀里掏出纸笔,草草写了封信,递给张冲。张冲看了看,道:“就这样,你去办吧。” 邓坎晕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才悠悠的醒了过来,轻轻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又看到躺在他一边的黑五,吓得急忙爬起来,跑到一边,喘了半天的气,才道:“当家的,那银票我也不要了,这就是一个误会,在下便告辞了。”说完,忙不迭地往外跑去。 毛豆抱着膀,拦住邓坎道:“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以为这是你家坑头吗?我已经给你们家捎信了,让他们明天午时前,带八百两银子来赎你,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大家都好过。” “八百两。”邓坎浑身哆嗦了起来,“你们不如去抢好了。” “我们就是在抢啊!”毛豆放声大笑起来。 邓坎这才想过来,自己不就是在土匪窝里吗,土匪不靠抢,还能做什么?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声哀号起来。 “邓老板,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毛豆俯下身子,语重心长地对邓坎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怎么看不开呢。人生最大的悲剧是什么,知道吗?那就是钱没花完,人没了。” 邓坎长叹一声道:“这算什么悲剧,最大的悲剧是人还在呢,可钱没了。” “你这么大的一个老板,区区八百两银子算什么?”毛豆继续劝他道:“你安心在这儿等着,你们家一送来银子,我们便立即放你们走,你放心,我们和黑五不一样,我们可是说到做到的。” “我们家哪有八百两银子,你们还是快些杀了我吧。”邓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啊!”张冲叹了口气,道:“八百两拿不来,那我们只好撕票了。邓老板,你可不要怪我们啊,刚才我的兄弟也说了,我们向来是说到做的,你也不早点说明一下,我们也好降降价钱,现在信也送出去了,你让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出尔反尔吧,若要传出去,那么我们也就没法在这义州混了。” “你这狗贼,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邓坎心知必死,索性豁出去,大声地骂了起来。 张冲惊道:“听听,听听,邓老板说的什么,他说不会放过我们,你们怕不怕?” 毛豆也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道:“当然害怕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张冲一脸无可奈何地样子道。 “只有这样了。”毛豆咬了咬牙道:“当家的,我们还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吧。” “着啊!”张冲拍了拍手,赞道:“还是你的这个主意好!这邓老板有什么草啊,根啊的,你可都知道。” “当然,属下早就打听清楚了,这邓老板的家就在离这儿不远的黑泉镇上,家里还有一位夫人,另外有一个儿子叫邓玉郎,还是一个闺女叫邓玉娘,只要把这三个人干掉了,就什么麻烦也不会有了。” “那还楞着做什么,眼看这天都黑了,你们赶紧去黑泉镇,趁着夜色,把这件事办了。” “不好吧。大当家的,我们可是说好的了,明天正午之前交人赎人的,早早下手,不合规矩啊!” “这么干也不算违规的。”张冲笑道:“刚才邓老板说的很清楚,他们家没有八百两银子啊,就算等下去,不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大当家的说的有理,属下这就带人去办。”毛豆向张冲抱了抱拳,转身便往外走。 “且慢!”邓老板急忙喝道:“大当家的不要着急,我还有话要说。” “你还想说什么,难道你们家有八百两?你看看,你这样多不好,不说实话。”张冲叹着气说:“做人要厚道!” 邓老板心中骂道:“你们这帮土匪,也配说厚道。”面上却不敢露出异样的神色,道:“我虽然没有八百两,但是我有一个消息,绝对值八百两。” 张冲心中大喜,暗道:“老小子,等的就是这个。”便道:“什么消息能值八百两,我却不信。” “大当家的尽管放心,这个消息绝对值这个价,若是不值,任凭当家的发落。” “那好,我暂且相信你一次,你说来听听。” 邓坎张了张口,却又停了下一来,想了想道:“空说无凭,我若说了,你们要是反悔,我岂不是白说了。” 张冲笑道:“你果然是个老鸡贼,这样吧,我写个凭证与你如何?” 凭证对土匪来说算什么?邓坎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道:“凭证倒不用写,我只让你起个誓便可。” 古代的人本来就相信宿命,义州土匪整日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对此更是深信不疑。所以起誓这种毫无约束力的保证,往往比签字画押更有效果。“你这样可就有点过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们吗?”张冲面有难色地回道。 “不是信不过,是压根不会相信。”邓老板狠狠地道:“我的消息比我的身家性命更重要,若不是为了保我家人平安,我岂会告诉你。” “好吧,那你要我怎么起誓?” “你发誓,若是我的消息值八百两银子,你就要放过我和我的家人,如果反悔,定断子绝孙,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好吧,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我要你亲口说一遍。”邓坎咬着牙,神态坚定地盯着张冲。 “我靠,你这个毒誓也太狠了些吧,不如改一改。” “没的商量,若要想得这个消息,那你就一定要发这个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内幕 张冲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发什么誓,在他看来,这样做不仅幼稚,而且荒诞。和邓老板讨价还价了一番,便按着邓坎所说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才道:“誓我也发过了,现在你该说了吧。” “好吧!”邓坎见张冲发了誓,便横下心来道:“当家的,现在有一个商机,获利不会少于百倍。” “别卖关子,有话说话,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又不是你说书,只捡重要的讲。” “囤粮!” 张冲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骂道:“你这老狗,死到临头还敢消遣本当家的。来人,这就下山,去把他们全家抓来,一块剁成肉馅子,包成包子喂狗。” 邓坎冷笑道:“果然是一帮土匪,一点见识都没有。” “你大爷,你还别跟我谈见识。”张冲伸出手指点着邓坎骂道:“老子做过的生意,比你卖过的米粒都多,还轮不到你说我有没有见识。囤粮当然能获利百倍,但前提必须是遇上大荒之年,今年风调雨顺,南汉各地大丰收,现在粮价到了什么地步,你应该很清楚吧,三十石粮食,你只用二十五两就拿下了。就算是明年是荒年,光官仓里的存粮就足够。” “大当家的倒真象是个生意人。”邓坎听了张冲的分析,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道:“大当家的分析确实有理,但那只是在正常的年景下,如果明年河州大水,定c匀c相c兴四州大旱,颗粒无收,而北方云州战事又起,那么粮价会如何呢?” “老高,过来,给我抽这老东西。”张冲气得牙都疼了,忍不住跳起来,高声叫道:“你以为你谁啊,玉皇大帝兼南汉皇帝啊,什么玩意啊!大水c大旱,还他娘的起刀兵,天上地下,还真没你管不着的。” 毛豆其实早就忍不住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以为他们哥几个才是真正吹牛的高手,但和眼前这位邓老板比起来,那可真就不够看了,这还了得,这可是打脸啊。“忽悠,接着忽悠。”毛豆狞笑着朝邓坎走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邓老板吓得倒退了几步,颤声道:“别乱来啊,我可是有凭据的。” “凭据?”张冲叫了起来:“听到没有,还有凭据,你有没有玉玺啊?” “当家的不相信,这也正常。”邓坎见毛豆没有继续上前,这才放下心来,急忙解释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家的女儿说的。我家女儿会看天相。” “看天相?”张冲楞了楞,道:“你说的是紫微斗数吧?” “对对对。”邓老板连声答道:“当家的真是的见识,就叫紫微斗数。” 张冲皱了皱眉头,回想起邓玉娘以前的种种,他实在无法将紫微斗数这种玄妙的东西,和那个有点不可理喻的小姑娘联系起来。他前段时间和康神仙曾经探讨过玄学的问题,象紫微斗数这种学问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学的,南汉国对这类事情相当敏感,民间若有人敢习此术,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所以除了内院以外,也就是几个隐居山中的高人才会。 “到底是不是真的?”张冲怀疑地打量着邓坎暗暗想道,邓坎一脸的得意,看样子真不象是在吹牛,当然并不能说明什么,做为一个吹牛界的翘楚,不动神色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不过,是不是吹牛并不重要,他也不关心,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了,囤粮应该就是邓家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情。而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和邓玉娘接触一下,而不是在这里与这个邓老板浪费时间。 张冲站起身来,对毛豆招了招手,小声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出了蛤蟆洞。大河早在洞口候着了,见张冲出来,急忙跟了上来,小声道:“梅善备着马,就在前面等着,咱们现在回野鸡凹吗?” “不!”张冲摆了摆手,道:“立即回黑泉镇。” 回到黑泉镇,已近午夜。虽然这么久没吃东西,但张冲却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便推开饭碗,刚刚泡好了茶,戴敬和尚诚便一起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你们还没休息啊。”张冲对二人笑了笑,道:“来,我刚泡好了茶,一起喝一杯吧。” 戴敬和尚诚对视了一眼,一齐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老大,我们要话要说。” 见二人一脸严肃的样子,张冲吓了一跳,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尚诚正色道:“这次一阵风的事情,老大应该事先与我们商量一下。老大如此轻易的以身犯险,绝非兄弟们之福啊。” 听尚诚这样说,张冲放下心来,笑着摆了摆手,道:“两位兄弟快坐,我道是什么事呢,都放松点,你们这么板着脸,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老大,老尚说的没错。”戴敬见张冲一脸的满不在乎,面色沉重的道:“老大,你是我们众兄弟的主心骨,直接冲锋陷阵,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吗?”张冲楞了一下,道:“大家都是行家,如果突袭,不可控因素太多,你们不是也做过评估吗?为了这么点粮食,咱没有必要冒那个险。” “可是老大这样做难道就不是冒险了吗?”尚诚不由地提高了声音,情绪有些激动地说:“老戴他们回来以后,说起这件事来,我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来。按照咱们提前制定的战斗评估标准,这一次至少有五处致命的风险,我想老大不会没预计到吧?” “这个吗?”张冲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笑道:“现在不是都没有事了吗?这件事是个特例,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就说这事吧,我不去谁去?除了我之外,大家都不是义州本地人,一阵风这帮人可都是惯匪,只要你们一开口,他们就能闻出味不对来,那往下的计划根本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难道这就是老大亲身涉险的理由吗?”戴敬叫起来,道:“你的主帅,你应该待在指挥的位置上,而不是冲在最前面的火线上。虽然您没有在军营里待过,但据我看来,你的军事常识并不比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少,我说的这个道理,您不会说不知道吧?” 张冲觉得头都大了,继续这么聊下去,那可就真开成了自己的批斗会了,便急忙应了下来,道:“二位 兄弟说的极是,是我的错,我在这里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戴敬和尚诚没想到张冲会这么痛快地认错,准备了一肚子的词突然就没有了用场,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张冲趁着他们发楞的空档,急忙道:“你们两个先坐下来,有什么话坐下来咱们慢慢说,对了,老尚你拿的什么?” 尚敬从手里的袋子中抽出几张纸来,递给张冲道:“这是咱们兄弟们这个月发饷的明细表,老大你看一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明天我便按这个发了。” 张冲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上下仔细地看了几遍,不觉皱起眉头,将明细表轻轻放到桌子上,用手指敲着桌面,冷冷地道:“老尚,你定饷的标准是什么?老戴月饷二两银子,搞什么搞?” 尚诚面色一变,懦懦地道:“老大,我这是照搬了骁骑卫的军饷标准定的。怪我,这件事没动脑子,老大催的又急,所以”尚诚停了一下,坚持道:“老戴以前的校尉,这饷自然会高一些。” 戴敬听了,急忙止住尚诚道:“老大,这事我事前不知道,不能全怪老尚,我有责任,军饷的事情好说,我自然不会搞特殊的。” “二位误会了。”张冲站起身来,拍了拍戴敬的肩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等戴敬和尚诚坐好了,张冲接着问道:“我以前和赵二聊过,听他说,朝廷一年的军费开支是几百万两银子,老戴怎么说也是个校尉,一个月才二两银子,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少了吧?”戴敬有些意外的说:“上百万两银子,听上去是不少,但咱们南汉国有几十万兵将,这样算一个人能分几两银子?还有,训练c出战,哪样不是用银子陪出来的?二两银子真的不少了。” 张冲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样算还真是不多,可这也不够养家糊口的啊。这军中的大官我还真没见过,但校尉级的却见过几个,我看他们过得挺滋润的啊。” “呵呵。”尚诚笑了笑道:“这个不用说那么白吧,你懂得。” “我懂得?”张冲想了想,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还真应该懂得。好了,这些烂事,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还是先把咱们自己的事情做好吧。这样,老戴的月饷要提一下,一个月先定十两,老尚你的意思呢?” “这太高了。”戴敬跳了起来,摆着手道:“绝对不可以。” “好了,老戴你也不要的什么顾虑,咱们这儿不是骁骑卫。”张冲坚决地说:“跟我在一起,咱们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我的底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抵押 人在在世,无非是名利二字。骁骑卫能给戴敬他们的荣誉,张冲给不了,好在他现在有的是银子,重赏之下,勇夫自然也会为之效命。“其他兄弟就按这个比例把饷银提上去,老尚你的也暂定十两。”张冲想了想道:“这件事是我考虑欠周,以前跟着我的兄弟少,大家又都在山上,没有用钱的地方。以后,咱们的人会越来越多,没有合理的薪饷标准可不成。老戴,你和老尚抓紧时间商量一下,尽快把标准制定出来。” 戴敬和尚诚当了十多年的穷丘八,第一次拿这么高的薪饷,心中难免有些不是很淡定,张冲看了看,心中暗笑,只好咳嗽了一声,二人才回过味来,躬身道:“谢谢老大,我们会立即去办的。”张冲摆了摆手,道:“好了,天已经很晚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张冲吃过早饭,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呆。天气睛好,阳光明媚,张冲的心情也慢慢地好了起来。抬头见甄信正从外面进来,便吩咐他将茶具搬出来。又自去黑泉接了水,坐在泥火炉边烧水准备泡茶。 大河从大门口进来,道:“邓家小姐来了。”张冲不由一笑,昨夜戴敬和尚诚走了以后,他躺在床上,又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邓家是要做粮食生意应该是确定无疑的了,这让结果张冲非常失望。 粮食生意在南汉国利钱真实不大。南汉国内有大片的平原,即使在多山的义州,适宜种植庄稼的土地也不少,从总体上看,南汉国并不缺粮食。那些住在府州县城里的人家,不要说豪门富户,即便是稍微富足一点的人家,在城外都有土地。所以,真正需要进店买粮的人只是那些城市贫民。这部分人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重不大,而且购买能力又低,粮食贩运不过是一个鸡肋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民以食为天,无论在什么朝代,什么地方都是不变的真理。若真如邓玉娘计算的,明年将有五个州会遭受天灾,这几个地方占去了南汉国总面积的三分之二强,那么饥荒必成定局。再加上北方战事,南汉国就算把官仓里的粮食一粒不剩得拿出来,只怕也救不了急。等到那时粮价肯定会飞涨,贩粮之利莫说百倍,千倍万倍都是有可能的,人若是饿急了,比起吃的来,其他的任何东西只如粪土。 当然,这只是一种理论上的说法。真到了那个时候,很可能谁手里粮食多,谁死得最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饿急了眼,就算是新爹老子也认不得,一个馒头引发血案,人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真到了那天,莫说是邓家,就算是河州的张家,也不敢打粮食贩运的主意,不用流民土匪动手,官家就会先要了他的命。 想清楚这一点,张冲兴趣索然,连去找邓玉娘核实的心情都没有了,便摆了摆手,道:“不见,你去打发她走了吧,就说我不在家。” “我知道你一定在家的。”张冲话音未落,邓玉娘已经走了进来,高声说道:“张公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戴敬跟在邓玉娘的身后,见张冲脸色不对,急忙小声辩解道:“我拦了,可是邓小姐硬闯。” 张冲叹了口气,对戴敬和大河道:“来就来了吧,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转头对邓玉娘道:“我们进屋说话。” 进了屋,张冲请邓玉娘做下,问道:“不知邓小姐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找张公子借点银子使使。”邓玉娘说的很急,张冲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不由笑了起来,道:“邓小姐什么时候改行做匪了,你这态度不象是借钱,倒象是抢钱来的。” “我没有心情与你说笑。”邓玉娘摆了摆手,从袖袋里莫出一张纸来,道:“借我三百两银子,一年期限,利钱五倍,这是借据,请张公子收好。” “什么我就收好,你搞什么搞?”张冲横了邓玉娘一眼道:“我说过借给你了吗?” “五倍的利钱,如果我是你,我就答应。” “很可惜,我不是你,所以我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不答应?” “为什么要答应?” “五倍的利钱,你不动心吗?” “不动心。”张冲摇了摇头,道:“我不缺钱,别说五倍,就是十倍,一百倍,我也不会动心的。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邓玉娘当时就楞住了,木然地举着那张借据,好久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慢慢地开口道:“张公子,我知道你不缺钱,也知道不在乎我这点利钱。但现在我有急用,还请张公子帮帮我。” “为什么要帮你,我和你很熟吗?”张冲冷冷笑了笑,马上又换上一副奸商的嘴脸,道:“不过你可能也了解我,我就是一副菩萨心肠,你既然有急用,三百两也不多,帮你一下,倒也无妨,但你总得拿出一点点诚意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邓玉娘明白,张冲这是在开条件了,今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下血本,只怕还难让这个无赖松口。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总得给我一点有吸引力的物件吧。”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一定答应,你拿银子吧。”邓玉娘横下心来,坚决地回答道。 “这么干脆?”张冲笑了笑道:“话不要说满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那如果我要你呢?” “成交!”邓玉娘一口应道,伸手道:“交钱吧。” 张冲吓得浑身一抖,道:“不会吧,这样也成。” “别废话了,给我银子,我赶时间。”邓玉娘一脸地郑重,不象是在儿戏。这时,张冲感觉自己的智商余额明显不足了,这是什么情况?三百两连自己都卖,实在是没看出来,这小娘子真是个狠角色。 “大家在商言商,张公子既然已经出口,那就请你依约行事。若中反悔,或增加条件,请你支付违约金,我也不多要三百两。”邓玉娘见张冲犹犹豫豫地不说话,冷冷地警告道。 “三百两,三百两,你是不是就识三百两的数?”张冲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好了,你赢了,我拿银子。但这件事也不是个小事,怎么着也得立个文书吧?” “好吧,但你要快一点,我没那么闲功夫。”邓玉娘催促道。 张冲唤过尚诚,把事情简单一说。自从拟写与董掌柜的合作文书后,尚诚下了功夫,对各类文书的写法已经烂熟在心,当时便提笔,转瞬间就将典人的文书写好了。张冲看了看,朝着尚诚赞许地点了点头,转头将文书递给邓玉娘。邓玉娘粗粗看了一遍,便拿起笔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好了手印,抬起头来,道:“银子呢?” 张冲摆了摆手,尚诚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了三百两的银票。张冲笑道:“全是汇丰源的银票,你点点吧。” 邓玉娘接过银票,仔细地收好了,道:“如此,我就先告辞了,等我办完家中的事,自然会回来。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 张冲摇头道:“我相信邓小姐,既然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那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若是有什么麻烦,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不用了,我能处理得了。”邓玉娘果然很懂规矩,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老大,这事是不是有点草率了?”看着邓玉娘离去的背影,尚诚小心地提醒张冲道。 “没什么草率不草率的。”张冲笑了笑道:“反正咱做的是无本的买卖,再折还能折到哪里去?你赶紧地去忙吧,饷银都发下去了吗?” “已经发了。关于弟兄们的饷标准,我和老戴也商议了个初稿,这就拿来请老大过目。”尚诚说完,便回身去东耳房将连夜制定出来的详细薪饷标准拿了过来,递给张冲。 张冲心里越来越喜欢尚诚了,比起他来,自己这种加一个小时班,就骂老板六十分钟的员工不立即扔到垃圾堆里,都没有天理。 尚诚订有标准很细,将薪饷分成了十二个等级,戴敬和他自己都是一级。张冲仔细将标准看完,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好,你和老戴的先定在六级,现在咱们的盛唐集团还是草创阶段,咱们的条件有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等以后发展起来,你们的薪饷自然还要涨的,定在一级,眼光太短了些。” 尚诚没敢回话,十两的月薪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但现在张冲又给他画了一张大大的饼,这张饼飘着香气,在他的口鼻边晃来晃去,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了。 “老尚啊,你有能力是有的,但思想却太保守了些。以后你的心还要放远一些,凡事要往大里考虑,不要老是局限在黑泉镇c祥和县c乃至义州城里,这些地方都不是我们的终点,我们盛唐集团首先要放眼南汉国,而且还要放眼北蛮国c东阳国,甚至是整个天下。我们的未来如何?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呢?因为我们的未来很光明,比我们想象的光明还要光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诱惑 张冲觉得很痛快,他把自己都说蒙了,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以后就不要再当土匪了,直接去做传销好了。 相比而言尚诚要理智许多,虽然不住地点头称是,但明显有些敷衍的意思,这让张冲感到十分地不爽,便摆摆手,让尚诚下去,自己则跑到院子里,继续烧水泡茶。 一泡没喝完,毛豆和梅善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张冲抬头笑道:“怎么样了?” 毛豆上前抱了抱拳,笑道:“一切顺利。” “邓老板没事吧?” “昨天给他灌了一碗药,别说张行那还真有劲,直到今天早上才醒过来。我们俩一路跟着他回来的,估计这会他已经到家了。” 张冲笑了笑道:“你们辛苦了,快回屋休息吧。” “张冲,你这个骗子。”毛豆前脚刚回屋,邓玉娘便疯了一般冲了进来,口里喊着上前扯住张行的衣袖,连抓带打起来。 院里的众人听到吵闹声,全部冲了出来,却见邓玉娘与张冲纠缠在一起,一时间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进不得,又退不得,只好尴尬地站着。张冲急忙向大家挥了挥了手,道:“这里没你们的事,都回屋去。”一边躲闪着道:“嘛呢,注意素质。” “素质,你这种人渣也配说素质。”邓玉娘牢牢地抓住张冲的袖子,叫道:“把文书还给我。” “这不可能的。”张冲冷冷地道:“白纸黑字,愿赌服输。” “谁与你赌了?”邓玉娘恶狠狠地瞪着张冲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土匪。” “太极星曜,乃群宿众星之主,天门运限,即扶身助命之源。”张冲轻轻在念了一句,趁着邓玉娘出神的功夫,甩开她的手,径直回屋里去了。 邓玉娘楞楞地站在院子里,刚才她回到家里,正准备带着银子去赎人,没想到自己的老爹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等邓老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完,邓玉娘便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便又将那匪首的模样细细问了,顿时就明白过来,这个罪魁祸首就是张冲。 “这是一个阴谋!”邓玉娘真实不能忍。人在盛怒之下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张冲玩命,至于结果如何就不属于她应该考虑的范畴了。 张冲念的一句口诀,就象是一桶冰水,劈头浇下来,终于让邓玉娘冷静下来。这肯定是一个阴谋,邓玉娘感到浑身发冷,因为张冲的确有玩个阴谋的实力。 “你先坐下来吧。”张冲指了指邓玉娘身边的椅子,淡淡地说:“我怕你没有力气站着了。” 邓玉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屋里的,听到张冲说话,才突然有了一种脱力的感觉,脚下一软,打了个趔趄,急忙扶住椅子的扶手,慢慢坐了下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僵持着,屋子里沉闷地让邓玉娘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你”邓玉娘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过,她张开口,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你不用说了。”张冲摆了摆手,很坚决地打断了她的话,“事实已经证明了,你输了。” “没道理的。”邓玉娘痛苦地摇着头,她一脸地凝重,直到现在她也不能相信,明明自己已经计算的非常清楚了,但现实却拐了弯,将自己带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你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看着邓玉娘陷入沉思的样子,张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人算不如天算。”邓玉娘长长叹了一口气,凄然地低下头去。 “人算当然不如天算。”张冲淡淡一笑,道:“人算只是一个过程,天算却是最终的结果。人算到极致,结果自然就和天算一致了。可惜的是,人往往算不到极致,却只会在那儿怨天尤人。你可以回想一下,从我们第一次接触到现在,哪次你没有算过,可最终的结果,哪次又是你想要的?” 邓玉娘心中一凛,这话倒真不假。第一次,她算定这祖房的交易一定能够成功,但是张冲却是扬长而去。第二次,她去路上堵张冲,以她的计算,房契一定能签下来。结果虽然签了下来,但价钱却不尽人意。这一次,她来找张冲借钱,结果应该是张冲肯定会借给她,可事实上虽然她拿到了钱,但却把自己折了进去。即使是她把自己押进去时,也是草草起了一课,按预示结果是不错的,但实际上她却跳进了人家早就挖好的一个坑。 “怪我学艺不精。”邓玉娘咬牙狠狠地道,抬起头来,瞪着张冲道:“我的演算究竟错在哪里,万望指点一二。” 张冲笑道:“我说我并不会什么诸如紫微斗数之类的玄术奇法,你相信吗?”尽管他知道这样说,是不会让邓玉娘相信的,因为毕竟生长在不同的年代,她不可能想象到,象记载紫微斗数之类玄学奥秘的书籍会烂大街,十块钱一本,或者是十五元三斤,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我知道,这种学问,你哪肯轻易授人,算我没问好了。”邓玉娘黯然地低下了头。 “我没有骗你,尽管我说了无数的谎话,但这次我保证说的绝对是事实。”张冲正色道:“我真的不会什么紫微斗数,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计算的。我只是就事论事,只要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就能握住你的思路,然后我再搞清楚自己的底线,成即成,不成我就会放弃,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若是你也按着这个思路来处理这些事,至少不会象现在这样委屈。” 邓玉娘楞住了,的确如此,只要明白对方想要什么,自己最多会给予对方什么,公平买卖,愿打愿挨,还有什么不能授受的呢?简单直接才是王道,人却往往把简单的事情考虑的太过于复杂了。“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是实情。但你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赚我吗?三百两银子,换一个人,我自信我没有那么优秀,我的姿色不过平平,你这笔买卖只怕是折了。” “这么久了,我总算听了一句谦虚的话了。”张冲笑道:“你说的没错,以你这种姿色,就算是到了义州府那边,也不过三十两顶天了。但你还是算得过于狭隘了,难道我买你过来,就是为了房中欢悦,或者是生儿育女吗?” “难道我还有其他的用处吗?” “有进步,看你跟着我,这一会儿就有了长进,现在你已经开始从表面往更深的层次考虑了。”张冲坦然的说道:“你绝对值三百两,不过不是你的皮囊,而是你的头脑。” “头脑?”邓玉娘苦笑一声道:“我算是有头脑的吗?但凡我有一点点的头脑,也不会象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张冲摇了摇头,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其实你足够的聪明,至少你能算出明年南汉国将有大的天灾,还有兵祸,这一点不知道要比我强出多少。” “算出来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还不是人财两空。”邓玉娘叹息道。 “这正是我看重你的原因。”张冲淡淡一笑,道:“我虽然不懂你会的那些什么紫微斗数之类的本事,也不知道你算的究竟对还不对,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对的。这其实也是在赌,敢赌就要敢输,这个后果我觉得我还输得起,所以我想把你留下。” “我真有你说那么重要吗?”张冲的话让邓玉娘恢复了一点自信,忍不住笑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已经得了师父的真传,可以窥探天机了,现在看来,不过是纸上谈兵,自取其辱罢了。” “纸上谈兵,总比没有的谈要强,至少你是会理论的。”张冲笑道:“你缺少的不过是实践而已,经历得多了,考虑的问题周全了,还有谁能强得过你。” “这倒也是,就说是做生意吧,我自幼跟在父亲身边,便以为自己已经对生意经烂熟于心了,但真正亲自做起生意来,却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这次我主张做粮食生意,其实是我一意孤行,父亲自始至终是疑虑重重的,我却笑他胆子太小,现在看来,我才是真正可笑之人。” “所以说,你少的不是能力,而是一个机会。”张冲道:“我现在可能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肯接受,我相信你会还我一个奇迹的。” “我没有看出来,你会给我什么机会?”邓玉娘一脸茫然地看着张冲。 张冲笑道:“我可以将我的生意交到你的手上。” “你的生意?”邓玉娘哂然一笑道:“我对客栈不感兴趣,再说黑泉镇上的客栈生意,便是傻子也做的,反正没有什么客人来。” “黑泉镇的确太小了,你的一条真龙,这小小的黑泉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需要的是大海,需要的是天空,只有在海阔天空之中,才能显现出你逆天的手段来。” “你能给我多大一片天空呢?” “现在还不算大,而且不在这儿。”张冲慢慢地道:“我在易安有点小生意,现在我想借你的力量把这生意做大,做到义州,做到河州,做到整个南汉国去。” “听上去还不错。”邓玉娘笑了起来,“我真的有些动心了。” “动心就好。”张冲从怀里掏出邓玉娘签字的那张典身契来,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考虑清楚,如果同意,三天后来我这边,你就是我的人了。如果不同意,我也不强人所难,典身契我就放在这张桌子上,三天后,你也不必过来了,只派人将这典身契收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扩编 张冲回到野鸡凹时,一阵风的人马已经被杨闻安置完了。原先他们四个小队中,每个队里分了两名,剩下的七个人,单独编了一队,由亲卫罗平担任小队长。张冲闻听大喜,他一直担心杨闻行事过于谨慎,会把这些人押到鸡头上,那样的话,这次行动除了找回粮草,他们可就毛也捞不到一根了。 张冲让大河去把分给他们队的那两个人领回来。没多会功夫,大河便气呼呼地回来了,进门便道:“杨头这是给我们小鞋穿呢。”张冲看着大河气极败坏的样子,笑道:“怎么了,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倒底是什么样的小鞋,说出来让我看看吧。” “杨头分给咱们的人,一个是那个叫刘川的,另外还有一个叫王大壮。” “王大壮?”张冲笑了起来,“听名字可是够猛的,怎么了,是个刺头吗?” “屁!”大河呸了一口,道:“要真是刺头倒好了,痨病鬼一样的家伙,娘的,真当我们这儿垃圾堆了。” 毛豆在一边听了,也道:“这个刘川不能要,这家伙是个软骨头,莫让他进来带坏了咱家的兄弟。我看不如退回去,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是咱们收回来的,换个人这点面子,杨头还得给咱们的。” 张冲却笑了笑道:“不用了,杨头这么分肯定有他的道理,就算是没有道理,这也是他第一次作主办这么大的事,咱们要一闹,可能他真的就找不到北了。再说,我倒觉得刘川这小子挺机灵的,而且身手还不错,先这么着,让他们先进来吧。” 刘川和王大壮一直被关在山寨的柴房里,眼瞅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被带走,心里真是没有底。直到大河出现在他们面前,二人才转忧为喜起来。他们都见过大河的,看这意思,应该是那个端了他们老窝的头领挑中了他们。 刘川一向机灵,一进房门,便忙不迭地给张冲叩头,口中不住地大表忠心。张冲不吃这一套,冷冷在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站起身来。刘川给张冲的印象比较深,所以张冲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头朝王大壮看去,只一眼,张冲便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壮的身板,也太挑战自己的心理极限了。 这王大壮长得很妙地避开了自己的名字,张冲估摸着,这厮如果跳起来,要是用全力的话,能打中大河的膝盖。刘川并不是一个很强壮的人,但与王大壮站在一起,也显得有些滑稽,把刘川劈开来,差不多能做成两个王大壮。 张冲平息了一下情绪,慢慢问道:“大壮是吧,我来问你,你是怎么上山的?” “回当家的话。”王大壮一开口,再一次给了张冲一个惊吓,在张冲的印象中,这种粗犷的嗓音,至少也得配黑旋风李逵那样的大汉才相称。“小的以前是个兽医,手艺不是很好,但在四乡八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名气的。” “哦?”张冲倒有些意外,所谓一招鲜,吃遍天。无论何时何地,有手艺的人的日子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既然有这本事,怎么不好好过日子,倒跑去落草呢?” “呵呵。”王大壮莫可名状地笑了笑道:“小的另外也兼做些牲口经纪的营生。” “这个有点意思,你倒说说,你是怎么当这个经纪的?” “说来也简单的很,只要是见到有上眼的牲畜,我便提前去下药,这下药可是有讲究的,既要让牲口表面上可上去马上就要死去,还不能伤了它的根本。主家见了,自然心急,我便趁机压价,做的好时,只用不到一成的价格,就能买下来。拉回去调养几天,转手就可以卖个高价。” 张冲笑着点了点大壮,道:“你这生意倒是好做。” 王大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可巧一次就遇上了行家,一眼便识破了我的手段,那主家又是个狠角色,定要剁了小的双手,若不是老天有眼,让我脱了身,只怕现在早就死于非命了。那主家见我逃了,一味地不依不饶,四处寻我,我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正好遇上了一阵风,当时,他手上有几匹马正好得了病,我帮他医好了,他便收留了我。” 张冲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刘川c大壮,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但从现在起,你们便是我的人了,跟着我好好的干,酒肉随便吃,金银大秤分,有的是快活的日子过。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面,如果你们谁要是干的不好,或者私底下跟我出幺蛾子,那么我这里也干脆的很,没有什么三堂会审,直接拖出去剁碎了喂狗,你们可听明白了?” 虽然张冲一脸地微笑,但刘川和大壮看着却感到有种毛骨悚然地感觉,急忙抱拳道:“誓死追随当家的。” 等二人下去,张冲便摆了摆手,将又要开口的毛豆和大河止住。自从戴敬和尚诚深夜劝自己不能以身涉险之后,张冲考虑了很久,他现在真正缺少的不是人才,而是人手。身边有大河c毛豆,外面有狗子c小金和骁骑卫的众兄弟,这些人才已经足够了,他现在更需要一些匪兵甲c匪兵乙之类丢出去不心疼的货色。软骨头刘川和痨病鬼王大壮就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你们都别说了。”张冲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我们现在的确缺人手。你们想一想,以前咱们逢打必胜,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以多打少吗。现在走了狗子和小金,只我们三个,要想成什么事都太难了,所以顾不得许多了,要质就保不了量,有量却保不了质,质量有时候是矛盾的,二害相权只能取其轻了。” 毛豆闻言,想了想道:“老大说的的确有理,但要收人,也得挑一挑,你去找杨头打个招呼,给咱们换两个人,我估计应该问题不大。” 张冲摇头反问道:“去和谁换。人已经挑完了,陈有和山猫那边绝对不会给咱们换的,周元是个老滑头,也不会答应的,要想换只能从张行或者罗平的队伍里挑,这样的话,不过是左口袋倒到右口袋,没必要费那个事。” 毛豆听了,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言语了。张冲笑了笑道:“一样的人,要看是谁用。便是条虫,只要是经了咱兄弟的,也能当龙使,你们说是不是?” 毛豆和大河笑了起来,齐声道:“那倒是。” “我看这样吧。”张冲顿了顿,道:“狗子和小金是不可能再让他们回来了,现在咱们还少两个人,我去鸡头山想想办法,从那边带两个差不多的人回来。” “这个怕难。”毛豆面有忧色的道:“鸡头山那边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从谁碗里捞肉,谁都不乐意。” 张冲笑了笑,道:“你的眼神咋总是盯着战队不放呢?你忘了咱是从哪儿出来的?以前秋演的时候,咱们不是也看好了几个人吗,只是苦于名额限制,才没动他们,现在正是个机会,我想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毛豆点头道:“我倒真把五队给忘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那边倒真还有几个人可选。如果老大去挑,我建议两个,一个叫叶承强,这个人耐力不错,还有一个叫马立松,学过几天功夫,身手还过得去。以前,我留意过这两个人,叶承强是因为家里过不下去上的山,马立松是打抱不平,伤了乡里财主家的儿子,逃上山的,他们两个本性都还可以,没听说有什么劣迹。” “这下好了,省了许多的事。”张冲笑道:“要是他们俩个还在五队,就他们了。” “不过,沈老狗那边怕是有麻烦?” 张冲冷哼了一声道:“就他,扔给他五两银子,别说两个,就算是把五队卖了,他都能做出来。好了,先这样吧,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大河和我一起去,老高,你留下来主持这边,顺便一下那两个小子。” 张冲和大河先去了双河镇,买了些酒肉,又特意挑了老韩头喜欢吃的点心,将东西准备妥了,才去车马行租了辆车子,一路直奔鸡头山而去。 马车在鸡头山寨的正门停了下来,张冲与那车把戏约好了,明日正午依旧在这里等他们,便带着大河大摇大摆地进了寨门。 张冲单枪匹马灭了一阵风的事情已经在鸡头山传遍了,在这个当口,他要想回鸡头山,最好的选择便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不然的话,无论是没耳虎和赵二,都不会放心的,肯定会私下里派人盯着,那时候要想玩些小动作,只怕就难了。 守寨门的喽兵们见了张冲,比见了亲爹都亲,只要他来,肯定不会空手的,有酒有肉,谁不高兴。“一个人挑了一阵风,冲爷真是威武啊!”守门的小队长跑上前来,请完了安,朝着张冲竖起大拇指赞道。 “这话我爱听。”张冲大笑起来,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塞到小队长的手里道:“辛苦了,弟兄们拿出买杯酒润润喉咙。” 见了铜钱,小队长满脸媚笑,点头哈腰地谢过张冲,一直将他送到了寨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奸情 老韩头的腿伤已经大好了,虽然走起路来仍有些跛,但拐杖已经用不着了。赵二派来监视他的亲卫一无所获,已经撤了回去,也算是对张冲有所交待了。 张冲来到伙房前,见老韩头正坐在伙房外面的柴堆边劈柴,急忙走过去,夺下他手里柴刀,道:“怎么这种粗活也要你来做?”又扭头朝伙房里喊道:“小杜,你出来。” 杜平听有人叫他,从伙房里探出头来,见是张冲,高兴地问道:“师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先别说这些个没用的,你倒先说说,劈柴这样活,怎么还要我义父来做,你这个徒弟是怎么当的?”张冲板着脸质问杜平道。 老韩头见杜平一脸地尴尬,急忙开口道:“你莫怪他,是我闲着没事,自己过来干的,怎么着,难道我已经老的动不了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张冲轻声道:“你不是有伤在身吗?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我已经没事了,老躺着不动,才会出事呢!我也就是活动一下筋骨,真指着我干的这点活哪里够用?好了,我也活动的差不多了,去屋子里坐会吧。”老韩头说着站起身来。张冲急忙上前,搀着他的胳膊,一边陪着老韩头往回走,一边招呼大河道:“把东西交给小杜,你也帮把手,整点好菜,咱们晚上好乐活乐活。” 张冲将老韩头扶到炕上,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笑道:“怎么没见那些苍蝇?” “早就回去了,闻不着腥味,他们怎么会在这儿转悠呢?”老韩头笑着回答。 “也是。”张冲轻笑一声道:“就赵二和他那帮虾兵蟹将这点道行,哪里玩得过你们这些老狐狸?” “你个臭小子,有这样和爹说话的吗?”老韩头笑骂道:“听说你又出了个大风头。” 张冲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小事一桩,在您老眼里可真不够看。” 老韩头叹了口气,道:“你现在也是有身家的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再不能由着性子胡闹了。你想想,还有许多的人靠着你生活,你若是出了事,自己算是了了,可你替他们想过没有?” 不畏死是一种责任,不敢死更是一种责任。张冲也慢慢感觉到了,自己现在是不敢死的,自己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手下这帮子弟兄又该未何去何从呢?便应声道:“我记下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老韩头见张冲答应的真诚,这才放下心来,道:“你也慢慢的成熟了,这很好,以后各种事情都会遇到,只能靠你自己了。切记万事不要太莽撞,来日方长,凡事退一步不是懦夫。” 爷俩个又聊了几句体已的话,老韩头便问:“你这次上山来,又有什么事情?” “一来是看看你好的怎么样了,还有件事,便是要从这里挑几个人回去。我现在手下没有人了,光杆司令什么事都得自己挽胳膊上,终究不是个长远之计。” 老韩头点头道:“你这话说的对,不过,这鸡头山上可用的人不多啊,只怕要费些周章。” 张冲笑道:“这个我已有主张,就不劳老爹费心了。我现在的心思,只要是个人,能喘气就行,这样总好找吧。” “要是这样倒没问题,咱这鸡头山上啥都缺,就是不缺这吃闲饭的。”老韩头笑了笑,道:“不过,这样的话,人再多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最近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先随便找两个人来,慢慢琢磨吧。”张冲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也觉得头疼。算了,不说了,我还是出去转转吧,先把人挑齐了,回来好安心和你喝两杯。” 听张冲有正事要办,老韩头也不多说,任他出门去了。离开老韩头房间,张冲特意四处转了一圈,山寨里没有太多的变化,新人添得应该也不多,满眼都是老面孔。如今的张冲与往日的张三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众喽兵见了,都是堆着笑打招呼请安,张冲也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和大家聊上几句,转了差不多一圈,张冲确信背后没有尾巴跟着,便转身直奔五队而去。 过了饭时已经有些时候了,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五队的宿营处一片寂静。张冲来到沈寄的门前,见房门虚掩着,想他应该在房中,便快步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回应没也没有。张冲有些意外地退了几步,打量了一下,没错,这就是沈寄的住处啊,怎么会没有动静呢? “沈头?”张冲慢慢推开房门,轻轻地叫了一声,听仍然没有回声,便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去,里面果然没有沈寄的身影。 “这倒怪了,这只老狐狸上哪儿去了?开着门,人却不在,这不是老狗的风格啊?”张冲心里怪道,“不对,这老家伙肯定就在附近。” 张冲退出沈寄的房间,站在门口四下张望,也是怪了,周围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连找个人问问都不能。正在郁闷着,突然听到沈寄隔壁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传出来。 张冲心中一楞,这旁边的房间可是五队的库房,就算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但终归也是有几件东西的,难道是招了贼了吗?鸡头山的律令可是相当严格的,凡是偷窃库房里东西的人,抓住一律剁去双手,张冲的好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倒真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会要钱不要命。 张冲蹑手蹑脚地来到库房门口,趴在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声音的确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又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看,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张冲便轻轻推了推门,这才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 “这贼倒也有趣。”张冲忍不住笑起来。五队这个地方他熟得很,这库房没有后门后窗,只有这一个大门。一般贼入室偷窃,总是要先把大门开了,为自己把后路先留好了,如此看来,这个贼应该是个雏。 “且看我戏弄他一下。”张冲心中笑道,退后几步,飞起一脚,便将库房的门踹开了,接着一个箭步跳进去,高声喝道:“好个大胆的狗贼,我看你往哪里跑?” 话音一落,屋子里动静一下子消失了,房间里静得有些瘆人。张冲往里走了一步,定睛一看,忍不住叫道:“我靠。” 眼前的场景太辣眼睛了。只见沈寄正光着身子站在库屋角落里的一张大桌子前,桌子上平躺着一个半裸的妇人。 张冲突然闯入,把沈寄吓傻了,瞪着两个大眼,呆呆地看着张冲。两个人对视前半天,还是那个妇人先反应过来,“啊!”地惊叫了一声,翻身跳下桌子,一手拉着衣衫,一手捂着脸没命地跑了出去。 张冲一下子也有些蒙了,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妇人往外走去,直到了门口,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便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那妇人跑远了,这才回过神来,回头再看那沈寄,已经穿好了衣服,但这一吓,惊得着实不轻,只见他面如土色,浑身仍然在抖个不停。 “行啊,沈头啊,真做的好事!”张冲怪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 “小三哥莫要取笑了。”沈寄的脸已经变过色来,紫得象个熟透了的茄子,带着哭腔道:“还望小三哥周全则个。” 张冲只自顾站在那里坏笑,沈寄突然上前一步,飞快地将张冲拉出来,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才放开张冲,快步来到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包袱,一把塞到张冲的怀里,苦苦哀求道:“小三哥,万万要救我一命,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那个女人是谁呢?张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八卦起来。按理说,这前寨里都是清一色的雄性动物,那这个妇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尽管只匆匆看了一眼,但张冲可以判定那个妇人虽然打扮得妖艳,却绝对不是青楼里的风尘女子。就算是,按着鸡头山的规矩,别说是这种女人,便是自己在山下明媒正娶的浑家,也是绝对不允许带上来的。 如此看来,那妇人只能是后寨里的人,后寨住的那可都是头领以上的人物,想到这儿,张冲突然有了点印象,这个妇人好象是三当家的姨太太。这时,张冲可以肯定了,就是她,以前他曾经见过面的。这沈寄的胆可够肥的啊,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沈老狗不仅敢吃,而且吃了很肥美的那丛。 张冲把包袱掂了一掂,沉甸甸的,摸上去感觉应该是些黄白之物,这一包袱少说也有二三十两,看来这沈寄是真的害怕了。不过,这件事的确不是小事,如果传扬出去,沈寄一定会被扔到后山里喂狼的,不然他也不会下如此大血本的。 张冲把脸色一变,道:“沈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三哥若是嫌少,宽我两天,我还有孝敬。”沈寄见张冲的神情捉摸不定,心里更加慌张。 张冲叹了口气道:“沈头这么做就没意思了吧,我好歹也跟着你干过一些时日,也算是你的人,这件事莫说我不会说出去,便是外人知道了,我也少不得要站在你一边打遮掩,你就这么不把我当自己人吗?” 沈寄听了,激动地哭起来,道:“小三哥,你就是我的亲兄弟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欲盖弥彰 张冲本来预计挑人的事要费些周折,破点财无所谓,怕的是沈寄会趁机往里塞自己的人。队伍里长着别人的眼睛和耳朵,想想都觉得瘆得慌。没想到天助我也,不经意间,却抓住了沈老狗的大把柄,就不怕他不就范了。 沈寄从橱子里拿出五队的花名册放到张冲面前,道:“我的人全在这儿,随便挑。”张冲边翻边笑着说:“我那边条件苦,比不得咱这鸡头山,只怕兄弟们不愿去啊!” “小三哥说哪里话。”沈寄陪着笑道:“如今兄弟这个名字那可是金字招牌,别说那些狗才,便是老朽我也盼着去你那边吃碗饱饭呢!” 张冲急忙摆了摆,道:“你说免了吧。好不容易我才混了个小队长当当,你要过去,那队长还有我当的,你就叫兄弟过几天官瘾吧。”说着,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张冲的心里早就有一选,粗粗看了一遍,见叶承强和马立松的名字都在上面,不禁心中大喜,轻轻用手点了点两个人的名字,道:“就是这两个吧,以前就熟,用起来顺手些。”沈寄哪有不应的道理,急忙站起来,便有去找人唤二人前来,张冲止住他道:“我还有别的事去办,就劳烦沈头通知他们一声,明天正午前去伙房那边找我吧。”说完便起身告辞,径直去了。 回到老韩头的住处,已是晚饭时分,事情办得顺利,张冲心情大好,扯着小杜和大河开怀畅饮起来。老韩头却没有多少话,只笑呵呵看着几个孩子在桌上笑闹,端着酒不时小小的啜上一口。 张冲无意间扫了老韩头一眼,突然想起他参加工作后,第一次与朋友们在家里喝酒时,自己的父亲脸上的表情与此时老韩头的神情竟然是一模一样的,顿时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不觉站起身来,来到老韩头面前,举杯道:“只顾着玩闹了,还没有敬义父一杯呢。来,我敬爹爹,祝您老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老韩头听了喜不自胜,笑道:“这贺词真有些过了。”举起杯,一饮而尽,又道:“你们几个娃儿尽管玩笑,不用管我。” 人逢神爽千杯少,酒吃到半夜,张冲竟也没有多少醉意,见天色已晚,想老韩头上了年纪,熬不得夜,便举起杯道:“得意不可忘形,酒只要尽兴便好,今天咱们吃了个杯中酒,便当大团圆了。”小杜和大河也都齐声称是,众人喝了酒,一起将桌上的碗盘收拾干净了,小杜带着大河回去休息,张冲也在老韩头的炕上歇了不题。 第二天一早,张冲便带了礼物,先去拜见胡师爷。张冲一进寨门,胡师爷便得了消息,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张冲见了胡师爷行了礼,先不轻不重的说了杨闻几句坏话,又诉了几句哭,这才将自己想从五队带走两个人的要求提出来。胡师爷见张冲懂得规矩,又会办事,当即便点头应了,又夸赞他道:“你独闯蛤蟆洞,单挑一阵风的事情,大当家的对你可是满意的很啊,人你随便挑,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来找我。”张冲再次谢过胡师爷,便起身告辞。 出了胡师爷的院子,张冲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走了几步,闪到路边蹲下身来,装着靴子进沙的样子,偷偷向后观瞧,果然见后面有个身影迅速躲进墙角去了。 张冲心中暗笑,继续往前走了一段,便顺右手边一拐,进了一个胡同,胡同两端接着两条不大不小的路,胡同里的几个院子,都是很久就废弃的空院,张冲随便进了一个院子,找了个石凳刚刚坐下,一个赵二的亲卫便闪了进来。张冲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赵将军可有什么指示?” 亲卫给张冲行了个礼道:“指示倒没有,将军只是着属下来请示张队副,可有什么需要办的。” 张冲正色道:“我这次上山只是来挑两个人回去,如今已经办妥了,不需要惊动将军。你回去告诉将军,让他给杨闻队长下令,让杨队长无论对我,还是对野鸡凹的其他人,还要再过一点,我好行事。” 那亲卫点头道:“我记下了,张队副还有什么指示?” 张冲想了想道:“其他就没什么了,对了,请你转告赵将军,他安排我的事,我已经有办法了,现在一切都在掌握中,让他尽管放心好了。” 等亲卫出去,张冲又等了一会,也出了门,从胡同的另外一头走出去,直接回了伙房。这时,叶承强和马立松早就已经到了,正站在老韩头的屋外与大河说话,见张冲过来,二人急忙上前行礼,道:“我们得了沈队长的令,前来找张队副报道。” 张冲笑了笑道:“你二人来得到及时,我以为你们过会才能来吧。既然过来了,就别闲着,先把行李放下,你们去寨门口候着,我定了马车,要是车来了,你们就回来告诉我一声,咱们好上路。” 沈寄办事倒也利索,昨天张冲刚刚离开,他便将叶承强和马立松找了来,告诉他们张冲挑中了他们两个,让他们随着一起去野鸡凹,二人听了,心中大喜,放眼鸡头山,还有比跟着张冲更有奔头吗?两个人兴奋地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到了日上三竿之时,再也等不及了,便约了一齐奔这边来了。现在又听张冲竟然还租了马车,心中更觉得激动,急忙点头应命,小跑着往山寨大门去了。 张冲将二人打发走了,让大河在门口守着,自己转身进了屋。老韩头见张冲进来,笑道:“事情都办完了?”张冲点了点头,道:“办完了,一会车来了,我们便下山。” 老韩头往外看了看,张冲知他有话要说,便轻声道:“大河在外面守着呢,爹爹有何吩咐尽管说。” 老韩头点了点头道:“河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妥了。”张冲怪怪一笑,反问老韩头道:“你猜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旁枝庶出罢了。”老韩头不屑看了张冲一眼,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对!”张冲轻佻的颠着腿道:“再猜。” “旁枝正出?”老韩头吃了一惊,叹道:“这康老狗面子倒真不小啊!” “还是不对,再猜。”张冲得意的笑起来。 老韩头疑惑地看着张冲,想了好久,摇了摇头道:“猜不出来,难道是其他的说法,过继子?” “吓你一跳。”张冲大笑起来,“张海的亲儿子,不过是私生子。” 老韩头正好喝了一口茶,听张冲这么说,当时便喷了出来,大声地咳嗽起来,吓得张冲急忙跑上前去,又是抹胸又是捶背,好半天老头才缓过劲来,悠悠地道:“这张海是疯了吗?没道理的,就我所知,老康在张海那边还没有那么大的脸。”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张冲根本没见过张海,没下山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河州张家的存在,哪里会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呢?张冲看着老韩头满脸怪异的神情,突然心中一动,道:“康神仙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莫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别胡说。”老韩头脸色大变,急忙拦住张冲的话头,厉声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老韩头突然提高了声音,把张冲吓了一跳,楞了一下,道:“怎么急了,我不就随口说一句吗,用不着这么夸张吧?”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便低声自言自语地道:“好象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啊。” 老韩头瞬间已经恢复正常,正色道:“你小子不要胡猜,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张冲更加坚信这里一定有问题了,但他很清楚,只要是老韩头不想说,谁都别想从他嘴里得到一点消息,便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怪声怪气地唱起来:“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马车来得很及时,没到正午,便到了门口。叶承强和马立松问清楚了,便急忙跑回来报告,几个人草草吃了几口,便收拾东西,和老韩头告辞。老韩头经过刚才的事,表情一直怪怪的,也没有多说,只嘱咐了几句要自己小心之类的话,便任他们下山去了。 车把式的手艺不错,一路狂甩马鞭,日头还老高,便已经到了野鸡凹的山下。四人下了车,直奔他们的院子而去。到了院门口,张冲不觉一楞,原来王大壮正笔直在站在大门口,虽然表情肃穆,但怎么看都不象是个哨兵,更象是一截匕首戳在地上。 张冲忍不住要笑起来,可没等他把表情换过来,王大壮却突然立正,举起手来,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互行军礼是准备秋演时,张冲亲自要求。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队伍也散了,再见到军礼真有些生疏了。好在当时练得认真,张冲和大河只楞了一下,也都反应过来,齐齐地停住脚步,立正站好,举起手来,正儿八百还了礼。 叶承强和马立松以前倒是见过张冲他们行过这种古怪的礼节,只是觉得好玩,并没往心里去,现在身临其境,自然手忙脚乱,只能胡乱地举了举手,脸不由地涨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作死的想法 张冲定这个规矩时,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互行军礼比较拉风而已。就在刚才,举手放下之间,却突然觉得军旅气息一下子浓了起来,平静的小院也似乎凭添了许多金属的质感。现在自己的队伍正面临大的扩张,这些貌似繁文缛节的细节,原来竟是必不可少的。 刘川正在打扫院子,见张冲带人走进来,也急忙放下扫帚上前行了个军礼,口中叫道:“队长好。”屋里的毛豆听到声音,也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刘川的军礼行得不伦不类,大为恼火,跳过来,一脚便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喝道:“滚一边去,面对着墙,行一千个军礼,不完成不准吃饭!” 张冲淡淡一笑,没想到这一夜之间,毛豆便能把这两个混混一样的货色整出了许多军人的味道,不觉点了点头,道:“老高辛苦了,人我带回来了,你去安排他们住下吧。” 毛豆刚才的举动,对叶承强和马立松来说,不啻于一个“下马威”,两个人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抱拳道:“见过高大哥。” 毛豆摆了摆手,冷冷地道:“你们记住,从现在起,没有什么高大哥,只有高教习,听明白了。” 二人倒也机灵,立即挺直胸脯,齐声道:“听明白了,高教习好!” 毛豆点了点头,道:“很好,你们跟我来吧。” 直到进了屋,大河才凑到张冲的耳边,小声笑道:“这老高有点意思啊。”张冲点点头,道:“现在是关键时期,老高做的不错,你以后也要如此。” 二人正说着话,却听院子里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屋里,高声叫道:“爹,你回来了吗?” 张冲闻声看去,却是小六儿,只见他一身水淋淋的,脸上还沾着几处泥巴,忍不住笑道:“你个小猴儿,这是去哪儿疯了,看弄得跟着泥猴似的?” 小六儿笑道:“爹爹上次走的太急,我听着信跑回来,你却走了。这次我特地问了高大叔,知道爹爹今天回来,便去池塘捉了条鱼,晚上做了,好孝敬爹爹。” “哟,我家小六儿能耐了,不光能抓鱼,还学会做鱼了吗?”张冲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笑着和他开玩笑道。 小六儿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道:“做鱼我真不会,不过,我找了个人来,鱼做的可是呱呱叫。” “是吗,你从哪里找来的名厨啊?”张冲听了一楞,随口问道。 “倒不什么名厨,只是我本家的一个哥哥。”小六偷偷打量了一下张冲,见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继续道:“我这哥哥的亲娘舅在义州城的大酒楼里当掌勺的大师傅,他原先就跟着娘舅当学徒的,只是他这娘舅好赌,输了钱,被人追债追到店里,店东发了火,便将他们爷俩一块赶了出来。谁想刚一出义州城,他娘舅就一个人跑了,剩下他一个人走投无路,便来投奔我叔叔了。他是前几天上山的,我见他菜烧得好,便劝他别跟着我叔瞎混,还是跟着爹爹牢靠些,今天听说爹爹回来,就把他领过来。” 张冲忍不住笑道:“你这鱼看起来好象不容易吃啊?我道怎么这么有心,巴巴地抓了鱼来孝敬我,却原来是为了你哥的事啊。” 小六儿一听,急得跳起来,叫道:“爹爹,你可真冤枉我了,我确实是先想着抓鱼孝敬您老,进来了才想起我哥的事来,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好了,小小的娃儿学人家发什么毒誓?”张冲摆了摆手,笑道:“不就是想让你哥过来吗,你是我的儿子,便是没有鱼,我还能不答应你?好吧,你哥来了吗?让他一块进来,我瞧瞧。” 小六儿见张冲没有生气,这才放心,回身跑出去,带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张冲看了看,见面前的这个小伙子高高大大的,面相倒也憨厚,心里有几分满意,和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伙子有些腼腆地低声应道:“回爷的话,小的叫张八一。” “张八一?”张冲小声念叨了一句,心道:“老子正想扩军,这边就跑来一个八一,真是好采头啊。”于是便笑道:“好名字,小六儿一直夸赞你做菜的手艺高,那你就露一手给我看看好不好?” 张八一见张冲一脸地和颜悦色,心中一喜,急忙拱身施礼应道:“能给爷出力,是小的的福份。” 张冲见张八一象是个本分的孩子,笑道:“你以后也别爷啊,小的的称呼了,便随着小六这边,叫我一声叔叔可好。” “叔叔在上,请受侄儿一拜。”这些日子,小六儿把张冲吹得个神乎其神,兼又听得张行及山中诸人的议论,知张冲确实是个人物,现在又见他这么给自己面子,急忙趁势而上,倒身便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张冲指了指小六儿,道:“快把你八一哥哥扶起来,你带着他去厨房里,把鱼做了,今晚陪我好好喝一杯。” 小六儿兴奋地答应着,拉起张八一,哥俩兴冲冲去了厨房。这时,毛豆也将叶承强和马立松安置好了,便进来见张冲。 张冲笑着对毛豆道:“老高啊,你干的不错,早知道秋演训练时,让你挑头练兵好了。”毛豆急忙摆手,道:“老大,你可别碦瘆我了,我这点本事,还不是跟老大学的?对了,刚才出去哪个小子是什么人,这几天我见他整日和小六儿混在一起,只是手边的事多,一时竟忘了问了?” 张冲笑了笑道:“小六儿说是他的一个本家哥哥,烧得一手好菜,本来是上山投张行的,被小六儿给拉过来了。你留意查一查那小子的底,要是没什么问题,就把他留下。” 毛豆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回头就查。”却转头对大河道:“你去门边守着,我有事与老大商量。”大河听了,也不多问,快步来到门口,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倚着门框警戒起来。 “老尚刚传来消息,最近陈有他们可能会有大动作?”毛豆来到张冲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哦?”张冲心中一震,直了直身子坐好,道:“消息准确吗?” “比较可靠。”毛豆点头道:“以前咱们还是小瞧了陈有,他在山下的暗线不少,据咱们撒出去的兄弟说,他们可能是要打清溪镇万财主的主意。” “清溪镇?”张冲皱了皱眉头,道:“拿地图来。”毛豆回屋取来了地图,在桌子上铺好了,指了指图上清溪镇的位置,道:“呶,就是这儿。” 张冲站起身来,趴在地图上看了好久,抬头盯着毛豆道:“这儿好象是杜春秋的地盘啊?” 毛豆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杜春秋的势力范围。” “这个万财主是什么来头?” “万财主本名万行顺,清溪土著,是做丝绸生意起家的,现有店铺三家,除了清溪镇的以外,在祥和县以及河州府各有一家。除了店铺之外,还有良田五百亩,院落三处,身价应当在八千到一万两之间。家中有一妻三妾,正妻也是清溪镇人,普通农家出身,万行顺发家前订的娃娃亲。三个妾中一个姓李,是双河镇人,出身贫苦,是万行顺买的。一个姓江,是义州府青楼里的歌女。还有一个姓郑,来自河州,出身不详。万行顺有一子一女,都是正妻所生,都没有成家。” 张冲听完吃了一惊,他确实没有想到,尚诚他们刺探情报的能力会如此之强,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搞来如此详尽的资料。张冲想了想,又问道:“万行顺和杜春秋是什么关系。” 毛豆答道:“据查,这个万行顺应该是个正经商人,和杜春秋只是普通的生意上的来往,不象是杜的人。” “不对。”张冲摇了摇头道:“看万顺行的家底,算得上是个大户了,在杜春秋眼皮子底下,能养得这么肥,难道你不觉得有古怪吗?” 毛豆道:“我们也都有怀疑,只是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实万与杜有太多的勾结。老尚坚持没有铁证的只能是猜测,不能做为情报。不过他已经派甄信去了清溪,估计很快就能得到准信了。” 张冲赞许地点了点头,叹道:“老尚确实是个搞情报的天才啊,脑子好使,思路清晰,态度严谨,咱们都比上他啊!” 毛豆便道:“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没办法。”张冲摇着头,手指轻轻在点着地图上的清溪镇,道:“万顺行那边一定要摸出实底来,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第一,万顺行之所以能做大,一定是有背景的,如果背后站的人不是杜春秋,那也一定是和杜不相上下的角色。第二,到清溪,双河镇是必经之路,这边的一举一动,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就算陈有他们能得手,但谁也不敢保证杜春秋不会在返回的路上咬他一口的。光这两点,我敢保证,陈有他们不但吃不到这块肥肉,被噎个半死,留条命回来,就算是他们祖上积德了。” “老尚的分析和老大一样,那我们怎么办?”毛豆有些着急地道:“这么大的动作,单陈有和山猫那队肯定完不成,若他们让杨队发话,咱们也只能跟着动,难道咱就眼睁睁地跟着他们一起去送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先找退路 “稍安勿躁!”张冲压了压手,示意毛豆在一边坐好,笑道:“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明白了。”毛豆恍然大悟道:“到时候,咱们随便找个借口,不跟着他们去就完了。” 张冲摇了摇头,笑道:“你当这是过家家啊,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那样的话你就算不作死也得死。你也不想想,就杨闻那个死脑筋,他下了令,你若是敢不去,他一定会先把你弄死。” “那老大你说,杨闻会不会同意陈有的计划?” “一定会!”张冲坚定地回答。张冲现在对杨闻没有什么信心,若是以前,以杨闻的谋略,再加上赵二情报网的支持,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去冒这个险的。但自从到了野鸡凹,杨闻就没干出过一件漂亮的事,这次张冲上山,赵二派亲卫与自己私下的接触,从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他基本可以断定,赵二这是要放弃掉杨闻了。对此,杨闻也一定能感觉的到。所以,他现在急需一场大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此时的杨闻,就象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眼里只有翻本两个字。人在疯狂的状态下,还有什么是做出不出来的呢? “打不能打,躲又躲不过,咱还能怎么办?” “凉拌!”张冲笑起来,“老高啊,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其实咱们并没有小瞧陈有,而是陈有太高看自己了。从他觉得万顺行是块肥肉开始,他就已经走偏了,所以无论他有多少的眼线,收集来多少情报,他都只会看对自己有利的那部分,这些消息越积越多,他便越觉得自己是稳操胜券了。这种情况下,他会让你跟着一起吃肉吗?就他那点小心眼,连汤都不会给你留一口的。所以进攻的主力,绝对不会安排给咱们的。只要不冲在最前面,什么事都有回旋余地。” “这事陈有倒是真能行的出来。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万顺行的底细摸不清,最多也就是心里没底罢了,可我是真怕杜春秋啊!他可是地头蛇,在双河镇一带经营多年,爪牙遍地,真要是让他咬住,只怕少不了得掉块肉啊!” “你说的也是我担心的,刚才看地图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张冲说着,朝大河招了招手,问道,“咱们前几天办一阵风时,你有没有注意到玉带河上能不能行船啊?” 大河不假思索的道:“当然能行船。” 张冲没想到大河回答的这么干脆,有些不放心地问:“能确定吗?” 大河很确定的点头道:“我去蛤蟆洞踩点时,亲眼见过几艘。当时我还特意看了看船的吃水线,都是上百石的大船。” 张冲笑道:“那就有戏了,从地图上看,玉带河是流经清溪镇的。大河,你这几天就沿着玉带河跑一趟,看看清溪那边能不能行船,有没有码头,特别是除了已有的码头之外,镇子附近,还有没有隐蔽的地方可以上下船。” “老大你的意思是咱们走水路?”大河出身水师,自从跟了张冲以后,不是穿林子,就是钻山沟,自己水上的功夫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现在听说要从水上做文章,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毛豆却摇起头来,道:“从水路想办法,只怕是没有用。万顺行的宅院离河边很远,就算咱们悄悄进镇,也起不到什么出其不意的效果。” 张冲大笑起来,道:“老高你想什么呢,你还真打算跟着陈有一起强攻万家大院啊!快拉倒吧,我们要的出奇不意,不在进攻上,而在逃跑上。” “逃跑?”毛豆和大河都楞了,但又忍不住笑起来,未打先留后路,的确是他们的强项。 “老高,你来看。”张冲指着地图对毛豆道:“以玉带河为界,河这边的清溪镇基本上被双河镇包着,也就是说,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撤,都必须经过杜春秋的地盘。你再看看这些地方,坡多林密,随便哪儿都能伏击。而杜春秋的老窝在中心位置,只要我们一动,他们就能很容易地推断出咱们的回撤的线路,到那时他就算是现组织人手堵我们都来得及。” “对啊,我在义州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山匪行动用船的。所以,杜春秋一定不会想到咱们会从水上撤。”毛豆鼓掌道:“这样咱们跑起来,可就轻松多了。” “正是这个意思。”张冲笑道:“要想在清溪包我们的饺子,没有千把人,根本扎不住篱笆。就算杜春秋把自己全部的人马拉出来,我估计也不过百人,这样的话,就算他们实现了合围,到处也都有窟窿,随便找个地方咱们就能突出来。到时候,一上船,沿着玉带河往上,只要到了关河口,他可就鞭长莫及,什么招都没有了。” 毛豆听了,一下子放下心来,笑道:“还是老大有办法,听到这个消息后,可是把我愁坏了。”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张冲面色沉重的道:“这只是空口说说罢了,真正行动起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就咱们手下这几块料,能不能冲出来,还真不好说。” “除了大壮以外,估计其他人问题都不大。”毛豆信心也不是很足,有些担心的道:“只是不知道杨队什么时候能下这个决心,咱们的人现在还是一盘散沙,要是没时间强化训练,到时候一筐螃蟹倒在地上,各爬各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个你不用太担心。”张冲想了想,道:“如果我想的没错,要让杨闻下决心,少不了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杨闻怎么疯狂,但他毕竟是个沙场老将,对战事有着本能的反应,虽然他最终会抵挡不住诱惑,一头栽进陷井里,但其间必然也会有一段痛苦抉择的过程,绝对不会草率的就做出决定的。 “若是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勉强够了。”毛豆苦笑道:“刚刚把人凑齐,这一仗下来,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是啊!”张冲叹了口气,道:“那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不过,这样倒也好,我正好可以在易安多待上一段时间了。” “什么,你要走吗?”毛豆大惊道:“你不主持大局,只怕我们很难熬过这一劫啊!是易安出了什么事?” “倒是没出什么事,我只是不太放心,想过去看看。” “易安太平的很,又有狗子和小金两位兄弟在那边盯着,还能出什么乱子?” “他们两个人什么斤两,你又不是不清楚。老二钻林子打猎是没问题,老三鼓捣个什么稀罕玩意当然是行家,但要说起做生意守家,他俩捆在一起,也差那么点意思。咱们的老本可全在那边,要让这两个货给败光了,那我们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毛豆听了忍不住笑起来,道:“他们哪有你说的那么不济,我看他们两个也不是糊涂人,就算是遇上什么大事,也是能拎得清的。” “但愿如此吧。”张冲笑道:“本来我还不是那么急的,但遇上这样的事,我还是出去躲一躲的好。要是我在家里,杨闻肯定碍着面子,会分我们一杯羹的,到时候,真跟陈有那帮蠢货绞在了一起,咱们可就跑不动了。” 毛豆点了点头,道:“不要说打主力了,就算是助攻,也难免在一线上,几个队靠的越紧,人家的包子皮就捏得越紧,结果真的很难估计。” “所以我必须要走。你记住两点,第一点,咱们训练的时候,重点练两项,一个是统一行动,再就是跑步的速度,步调一致,行动迅速,咱们就有八成以上的存活机率了。第二点,杨闻下令时,一定要劝阻,若是能劝住最好。如果劝不住,就硬顶,把他的火拱起来,那样陈有提出让咱们打外围的时候,他绝对会很痛快的答应。” “这个我记下了,老大要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明天一早,我去和杨闻打个招呼,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下山。这次山上的事情太大,你和大河就都留下吧,你们两个配合也默契发。我走之后,弟兄们包括大河都由你全权指挥,放胆去做,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让你去攻城略地,只不过是让你带弟兄逃跑们而已,你别告诉我,堂堂骁骑卫斥侯营的精锐,连几个小土匪设的拌子都躲不过去。” “你这么一说,我倒明白该怎么做了。”毛豆也笑了起来,“要说钻敌人的空子,我还真的拿手。不过,老大你一个人回易安,我还是不放心啊。最少你也得把大河带上,据我掌握的情况,现在官兵都撤完了,路上可不好走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这次带着老戴c老尚还有小梅一起去,安全没有问题。我也想让他们和易安那边见个面,把头接上,以后联系起来也方便。我不放心的倒是咱们这边,甄信这段时间不能撤,一定得在清溪待住了,让单友多留意一下黑泉周围的动静,你也要多用些心,两下里多跑跑,千万别让人把咱们的老窝给端了。” “这个没问题,我会多留意的,老大只管放心去就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大河开口道:“饭菜应该好了,小六儿过来了。” 张冲笑道:“事情也商议的差不多了,咱们暂时到这儿,先尝一尝八一的手艺如何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先谈正事 小六儿倒没有吹牛,张八一的手艺的确高明,张冲一口气喝了三大碗鱼汤,才放下碗,赞道:“不错,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听了张冲夸奖,小六儿便得意起来,来到张冲的面前,笑着说:“爹,我没有胡说吧。”张冲抬手摸了摸小六儿的头,道:“不错,你这次引荐八一有功,说,想要什么奖励啊?” 小六儿乖巧地笑道:“能为爹爹效力,便是最大的奖励了。”张冲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小滑头,倒真会说话。好了,坐下来,陪我喝几杯吧。对了,八一呢?” “八一哥在灶上候着呢,说一会爹还想吃点什么,他好做。”小六儿道。 “饭菜都够了,让他和其他的兄弟一块也吃吧。对了,你拿坛酒过去,就说是我赏给他们的,除了当值的,都喝几杯。” 小六儿应了一声,到里屋抱了坛酒跑了出去。张冲转过头去,对毛豆和大河道:“这小子是个好苗子,你们用心调理调理。” 毛豆和大河一齐点了点头,毛豆又道:“今天人齐了,老大要不要过去讲两句?”张冲摇了摇头,道:“我就不过去了,以后队里的事,我不再插手了,这个威还是你来立吧。” 需要商量的事太多,大家草草吃了几杯酒,便撤了席,小六儿也很知趣地退了出去,自去找八一玩耍去了。张冲便毛豆c大河一直谈到了半夜。 张冲打了呵欠,见天色已晚,便道:“事情大致也就这样了,你们按着今天商量的去做吧。明天梅善什么时候过来?” 毛豆道:“应该是午后。”张冲叹了口气道:“看来只能午后动身了,不知道这次他有没有带马过来。” 毛豆笑道:“我还以为老大有什么事呢,若是用马,倒不用等他。我们在山外备了两匹马,随时都可以用的。” “哦?”张冲微微一楞,问道:“你们想得倒周全,马放在哪儿,安全不安全?” “应该安全。”毛豆笑道,“前些日子,梅善发展了一个暗线,是山下村子里的一个孤儿,叫白庆,今年十五岁,一个人住在咱们联络的山上。梅善观察了他一段时间,觉得那小子还靠的住,就在他住的山洞里藏了两匹马,平日里就交由他打理。” “这倒是个好主意,梅善这小子挺有门道啊,还知道找个暗线做事。”张冲笑道。 “其实这也是逼出来的,以前我们在斥侯营里都这么干,做斥侯这一行,就算是三头六臂十八个眼也不够用的,到时候打探不到消息,回去少不了一顿军棍,没办法也只好多找内线了,我们挣的那点饷银,一大半都花在这上面了。” “什么?”张冲吃了一惊道:“都是你们自己出钱吗?” “不然怎样?”毛豆苦笑一声。大河也在一边道:“这事我也听说过,水师里哨探也都这么做,没什么新鲜的。” “现在咱们这些人也都有内线吗?”张冲笑着问道。 “差不多都有吧,象甄信c单友他们两个主要是跑外围的,应该不只一个。”毛豆说着见张冲突然变了脸色,急忙停了口,惴惴地道:“他们自作主张,发展暗线,老大不会怪他们吧?” “当然要怪。”张冲黑着脸道:“老高,这个情况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知道,我没有干过斥侯,对这一行了解得不深。大河你也是,明明知道这些内情,也不提醒我一声。按我的想法,发展暗线,对打探消息来说,是很有必要的。那几个兄弟一共才拿多么点银子啊,再自己掏腰包,能给家里留多少?不行,这件事我会和老戴c老尚再商议,以后这钱由帐上出,不能让兄弟们受罪。” 毛豆听了,激动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道:“我替兄弟们先谢谢老大了。” 张冲摆了摆手,道:“你还好意思说谢,你现在也要开始带兄弟了,多用点心,兄弟们的难事要放在心上,不能让兄弟寒着心做事。” 杨闻见了张冲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第一次与张冲正面接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教习,而张冲不过是个还需要打磨的毛头小子,可这才过去了几天,自己却成了一个笑话。说实在的,他是真实不想看到张冲,当张冲说,赵戎安排他打探周围消息,伺机拉人上山时,他一口就答应了张冲下山的请求,连客套的话都不愿多说,便将他打发出来。 白庆认识毛豆,接过毛豆递过来的取马信物,便利索得将马牵出来,整理好鞍鞯,伺候张冲上了马。 张冲刚到邓家祖宅门口,梅善便迎了出来,小声道:“邓家小姐刚刚到。” 张冲没有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将马交给梅善,快步进了正房。邓玉娘正在屋里坐着,见张冲进来,便站起身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低着头默默地站着。 张冲看了看桌上的文书,仍然静静在躺在桌上,知道邓玉娘已经做出了决定,便笑着说:“跑了一路,口也渴了,上次没能好好品尝一下邓小姐泡的茶,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心情再泡一次啊。” 邓玉娘听了,也不说话,去桌边拎了陶土水壶,转身出去,从黑泉中打了一壶水进来。走到红泥小火炉前,拿铁剪夹了几块木炭,生了火烧水。这边也不闲着,轻盈地收拾好了茶具,只等那水开到正好,便将茶泡了。 张冲直直地看着邓玉娘的一举一动,直到玉娘将茶杯奉到他的面前,才回过神来,叹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茶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与玉娘你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玉娘并没有太理会张冲的夸赞,波澜不惊地道:“张爷谬赞了。”张冲接过茶杯,先将杯子放到鼻下,轻轻地转了转腕子,只觉得茶香扑鼻,不觉陶醉其中,又轻轻啜了一口,顿时口舌生津。连品三杯,张冲放下杯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意犹未尽地道:“以前的茶叶,真是让我白白糟蹋了!” 玉娘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不屑一顾地道:“烧水泡茶,不过是雕虫小技。我今日里过来,可没有心思与你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张冲叹了口气,心道这个邓小姐可能天生就是个职场女性,只能将心思从茶上收回来,笑了笑,慢慢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绕弯子了,易安那边的情况基本上就是前几天我说的那个样子,铺子在我盘下来之前,主营是杂货,生意比较清淡,从前段时间的经营状况来看,仅仅能保本而已,获利很少。” 对于店铺的发展,张冲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思路,皮货和生药是首选。狗子出身猎户,在收购皮货上有很强的人脉资源,验货更是没有问题。康神仙派过来的人,确实是生药经营的好手,最近一段时间,易安这边主要便是靠着生药生意支撑着,才不至于坐吃老本。张冲将这两项生意详细地介绍完了,又道:“我觉得现在咱们可以再加一个,布匹生意。” 玉娘干脆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赞同,布匹生意利钱太少,就算贩运路上不出问题,压上一批货,可能一年的辛苦钱就全赔进去了。干好了,也不过得些蝇头小利,这种赔本赚吆喝的买卖,不做也罢。” 张冲笑道:“你说的不错,但我做的布匹生意,不是贩运,而是生产。前些时候,我转了大半个义州,才发现原来咱们这儿是南汉国麻的主产区,放着这么有利的条件不用,真是太可惜了。” “那就更不靠谱了。”玉娘冷笑道:“张公子只看了表象,不是我有意泼你的冷水,你对麻布织造熟悉吗?就算是最熟练的织工织一匹布也要几天的时间,虽说原料便宜,可是这人工的费用支出太高。再者,咱们这儿几乎家家都织布,一年织上那么十几匹,交了官府的税赋,一家之用也足够了,就算你织出布来,能卖给谁?” “照你这么说,布店就得关门了。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稍微大一定的镇子上,都有布店,可见这个生意还是有市场的。我也走访过一些布庄,他们的货源主要是从乡间收购,利钱倒真不大。所以,现在我们如果能把布匹生产的成本降下来,那么利钱自然也就多了。” “降成本谈何容易。”邓玉娘说着,突然冷笑起来,道:“我倒忘了,你本来就是个土匪,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掳些人来充当工人,或者连这个事都别费,直接去抢,这样的话,成本自然能够降下来。” “妙啊,看来你比我更适合当土匪啊,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想到可以为么做。”张冲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很必要给你科普一下基本的经济学常识。你知道布匹的价格是怎么确定的吗?” “你这是在考我吗?”邓玉娘笑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随行就市,主要是看麻和人工的价格,还要加上运转的费用,另外年景也很重要。其实,不光是布匹,所有的货物,也都是尊着这个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价值 “没文化真可怕。”张冲摇头叹气道:“子曰,知之为知之,不是为不知,是知也!你说了这么一大通,只可惜没有说到点子上。” “土匪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玉娘冷笑道:“你说你一个土匪,掉得什么文袋?你这就是癞蛤蟆跳到了桌子上,不吓人还瘆人来。” “你哪来的这么多俏皮话?”张冲看着玉娘,苦笑道:“好端端的一个大小姐,总要矜持些才好,莫要这么尖酸刻薄。好了,我现在就跟你说说怎么能把成本降下来吧。无论是布匹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只要是通过人工制造出来的,它就存在一定的价值,那这个价值是怎么确定的呢?简单说是由生产这种产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所谓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指在现有社会正常的生产条件下,在社会平均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下,制造某种使用价值所需要的劳动时间。就象你刚才所说,熟练的织工织一匹布要几天时间,但这几天时间可不是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应该是最大多数的织工在正常情况下织一匹布所用的时间。比如说,是二十天时间。按现在的市价,一匹布价格大约在一两银子左右,就算是一两,这样算的话,就是你所说的没有什么利钱。但如果我们在人工c原料和时间不变的情况下,能生产出二十匹布来,那么用两匹布便可以把成本全部收回来,剩下的十八匹布,就都是利钱了,二十天十八两,一个人一天就能给我们挣差不多九钱银子,我们先找三十个人,那么一个月净赚多少?八百一十两。一年下来,九千七百二十两,小一万两啊,利钱可以了吧。” “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邓玉娘故作关心地问了一句,撇着嘴道:“说梦话的吧,二十天织二十匹布,你想钱想疯了。能一天织一匹布的织工,你得花多少钱才能请得来?” “你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了。”张冲笑道:“看问题还是太片面,织布只靠织工吗?如果我们有好的织机,同样可以一天织出一匹布来。” “可你去哪儿找这样的织机?”邓玉娘认定了张冲是在痴人说梦。 “这个你不用操心,山人自有妙计。”有小金在,张冲坚信他一定能造出这样的机械来,“不说这些了,你家中的事都安排妥了吗?如果没有,就抓紧回去处理,我们要赶到易安去,越快越好。” “都已经处理好了。”邓玉娘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慢慢道:“不过,我现在却不想去易安了。” “怎么了,你有什么顾虑吗?”张冲疑惑地看着邓玉娘。 “是的。刚才我听你介绍易安那边的情况,那狗子与小金是你的结义兄弟,从你说话中,可以知道你对他们可是相当信任的,我突然去接手了那边的生意,只怕他们会不服。”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会在那边停留一段时间,到时,这些事情我肯定要与他们说清楚的,你尽管放手去做好了。” 邓玉娘听了,更担心起来,道:“你不在那边长住吗?” 张冲摇了摇头,道:“这边的事我脱不开身,在易安最多能住一个月,若有急事,只怕不到十天半月就得回来。”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留在那边?” “没有了,就你一个人。这边的事还都缺着人呢,哪有多余的人给你。” 邓玉娘叹了口气,道:“也罢,那我还有个请求,我想把我家的画眉带过去。” “没问题。”张冲一口答应,心道果然是个小姑娘,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带些小玩物,又开玩笑地道:“真不知道你还喜欢这个,等到了易安,我再送你只八哥吧,能说人话的那种,绝对比你的这个好玩。” “说些什么话?”邓玉娘哭笑不得地道:“我说的画眉不是鸟,是一直跟着我的小丫头。” “哦?”张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想起那个喜欢生气的小女孩来,道:“原来是她,那也没问题,这样,只要她去,她的月钱从咱们的帐上出。” “这个不劳你费心,画眉是我们的家生子,我自有主张。我一个人过去,身边总得有个贴心的人。” “行,那我就不管了,你看着办就好了。反正我的想法都对你说了,至于怎么干,就全由你做主了。”张冲说着,从桌上拿起邓玉娘签了字的典身契递过去道:“把这个收回去吧。” 邓玉娘吃了一惊,不知道张冲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楞在那里,既不接那契书,也没有说话,张冲正色道:“从现在起,我只把你当作自己人,我不会用胁迫的办法让人为我做事的。” 邓玉娘淡淡一笑道:“这张契书我还真不能收回来,对付你那两个义弟,这才是真正的尚方宝剑。” 尚诚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只是见张冲一直在与邓玉娘说话,没敢进去,便在廊前转悠,张冲和邓玉娘交待完了,抬头看见尚诚在外边,便冲他招了招手,道:“老尚你进来吧。” 尚诚听张冲叫他,急忙走进屋里,张冲又道:“你去把在家的弟兄都叫过来。” 尚诚躬身道:“回老大的话,家里只有老戴了。”张冲点头道:“那就叫他过来。”尚诚出了门,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戴敬便飞过来。 等二人进了屋,张冲便指着邓玉娘道:“邓家小姐,你们两个都是见过的。她现在是我们在易安的总管,日后若有什么事,她会传信过来,只要见了她的花押,你们一定要全力配合,听明白了。” 两个人点头应了,又一起转身,给邓玉娘行了个礼道:“愿听邓小姐吩咐!”邓玉娘向两个福了一礼,笑道:“今后大家在一起共事,谈不上什么吩咐,二位大哥若有什么事,也请开口。” 张冲听了,笑道:“大家算是正式见了面,今天先到这儿。邓小姐你回去准备一下吧,今天就不用过来了,明天一早,咱们在这儿集合,一起去易安。” 邓玉娘出了门,张冲指了指椅子,让戴尚二人坐下,开口道:“明日咱们去易安,这次你们两个,再加上梅善一起去,主要和那边接个头。” 尚诚站起身来,面带忧色道:“现在去易安时机是不是不太合适,老高有没有向您报告清溪那边的事?” “这事我和老高已经合计过了。”张冲点了点头,道:“短时间内,野鸡凹那边不会有动作的,你不用太担心。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现在手底下有多少可以用的暗线?” 戴敬和尚诚吃了一惊,脸色大变,一齐紧张地看着张冲。尚诚躬身道:“暗线的事,是兄弟们按的以前的惯例私下里办的,没有提前请示老大,还望老大恕罪。” 张冲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你们做的有些欠妥,应该和我打一个招呼的。我来问你,兄弟们发展暗线,一个月需要多少银子?” “也没有多少,各人的情况不一样,几百钱也有,两把银子也有。”尚诚低头回答道。 “现在没有时间管太多了。老尚,你从帐上拿点银子,先按每人一月一两补两个月的,咱们走之前必须把银子发下去,不能让兄弟们自己掏腰包。” 戴敬急忙拦住张冲道:“这些事情都是我们私下里做的,为的是自己行事方便,钱哪能从帐上出?” “为什么不能?”张冲正色道:“私下发展暗线的确是为了个人行事方便,但你们行的事,又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我想是这样,以后这发展暗线的银子按月发,至于怎么去用,由各个自己决断。另外,若是不够,让大家提出申请,你和老尚进行评估,若是真有价值,便按需拨给,不可耽误。” 戴敬和尚诚听张冲这么说,心中无限感慨,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说才好。张冲又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先回答我,到底有多少人?” 尚诚在心里算了算,道:“能信得过的,我们几个手底下加起来差不多十几个人吧。”戴敬又道:“我前几天相与了一个玉带河上的船把头,叫范玉龙,我见这人讲义气,行事也端正,便与他结成了异姓兄弟,他手下有几十号人,有什么急事也可拉出来用。” 张冲闻言大喜道:“这下没有问题了。”说完,便把与毛豆商量的从玉带河撤退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道:“到时候,你们把人手叫齐,一定把关河口的码头守住了。” 戴敬笑道:“这个老大尽管放心,这个范玉龙的老巢就在关河口,有这个地头蛇在,管保关河口万无一失。” 张冲点头道:“那就好,可万万不能大意,咱山上那帮兄弟们的命,可就在你们手上了。你们跟我去易安,接上头后,便即返回。这次清溪之事,凶险得很,我的心里也没有底,你们和老高务必要多推演几次,把方案做得细致一些,各种情况都要提前做好应对预案。” 戴敬和尚诚两人点头领命,张冲又道:“你们这就去准备吧,明天就要动身,把事情和单友c甄信都交待好,黑泉镇开局不错,千万不能有闪失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意外的消息 天高云淡,叶黄草枯,暑热褪尽而寒气清浅,正是出行的好时候,马儿轻盈地在平坦的官道上慢慢地跑着,张冲的心里却丝毫没有清爽的感觉。清溪之事,未战而败局一定,这让他的心里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梅善回报,前面就要出祥和县了。张冲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便招呼大家停下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 车把式跟着梅善,将车停在离路旁不远的的林子边上,张冲下了马,过来请邓玉娘下车,又招呼戴敬c尚诚过来,大家一边休息,一边商议些到易安之后的事情。易安那边有狗子和小金,张冲倒不是很担心,所以说了没几句,便不自觉地把话头转向了清溪。 “又跑偏了!”讨论了一阵,张冲苦笑着止住戴敬和尚诚的话头。戴尚二人出身骁骑卫,王牌部队的骄悍已经渗透到了他们的骨子里,寻常草寇他们怎么会放在眼里?只几句,二人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强攻上,指指点点,颇有种单人匹马尽破敌兵的气势。 听着他们的策划,看着他们的神情,张冲的心里更是一阵阵的发冷,几个骁骑斥侯小兵,就能狂到没边,那么象杨闻这种黑甲军的将领,又将做何反应呢?他本来还想过,是不是暗中给赵二透个信,让他下令制止这场作死的行动,现在看来,就算赵二知道了,最终的结局很可能是大手一挥,豪气冲天地说一声:“灭掉他!” “二位爷,咱们现在不是讨论怎么打,而是商量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张冲向二位讨饶地拱了拱手哀求道。 邓玉娘见张冲如此,忍不住笑道:“张爷也有怕的时候吗?我倒是觉得两位大哥说的没错,两军对垒,拔刀亮刃,喋血五步,方能显男儿气概。” “行,你狠!我是真没看出来,你不去当土匪都可惜了人才。”张冲气得白了邓玉娘一眼,恨道:“事情已经够麻烦的了,你就别再跟着裹乱了。这是打仗,不是看戏文,一刀下去,爬起来不耽误下一场上台。头掉了,拾起来安的再严稳,人也活不过来了。不是我故意危言耸听,这一场仗,不要说咱们手下那几块货上,就是把骁骑卫c黑甲军的精锐调上来,也难保没有伤亡。” 戴尚二人虽然没有反驳,但脸上明显带着不服的神色。这时邓玉娘倒是一脸凝重的盯着地图,突然开口,道:“刚才只听你们说得热闹,我却没往心里去,如今细看了地图,难道你们这次要动的是清溪万家吗?” 张冲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清溪的万家吗?” “岂只是知道。”邓玉娘叹道:“说起来,万家小姐万秀云还算是我的师姐呢,这万家可动不得。” “这么巧?”张冲等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急忙问道,“你细细地说来,大家听听。” 原来,这万秀云与邓玉娘一样,都是翠峰山七彩观青萍仙长的弟子。七彩观和清水庵原是一家,创始人都是闲云大宗师的亲传弟子。闲云大宗师仙去后,为夺这住持之位,两人闹翻了,这才分了开来,青萍仙长和静逸师太算起来是平辈。万秀云比邓玉娘入门要早,不同的是,万秀云一直在山上修行,邓玉娘却不过青萍仙长的记名弟子,从来没有上过山,所以她只是听说过万秀云的名字,两人并没有真见过面。 “这个万秀云的手段比你如何?”张冲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邓玉娘道。 “比我强百倍。”邓玉娘转头看了看张冲,轻轻笑道:“你若想赚她,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真的吗?那可太神奇了。”张冲大笑起来,道:“这个不重要,除此之外,万家还有什么来头?” “听说万秀云定过一门亲事,是河州的厉家。” “什么?”戴敬和尚诚忍不住一齐惊叫起来。尚诚急忙接着问道:“那人在厉家是什么身份?” “应该是河厉家的正枝嫡出。”邓玉娘想了想道为:“我以前听师父说过几次,厉家还帮了我们七彩观许多的忙,好象光每年送过来的香火钱,数目都挺大的。” “麻烦了。”老戴叹了口气,道:“要真是这样的话,不要说打了,跑不跑得了,都难说。” “不会吧!”张冲楞了楞了,道:“这河州厉家又是怎么回事?” 尚诚答道:“河州有丁c厉c王c陈四大家族,其中以丁家最为强盛。但十年前,厉家小姐封了后,厉家就迅速发展起来,现在基本上已经与丁家平起平坐了。四大家族虽说是相互勾结,但暗地里也有不少的矛盾,如今丁家的家主张海和厉家的家主厉文成年纪相仿,才能相当,听说两个人为了争河州老大的位子,关系挺紧张的。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军方对厉家更看重些,咱们要是动了万家,把骁骑卫招来的可能性都不是没有。” “原来是这样。”张冲停了停,沉着脸道:“这个消息,你们提前没有掌握吗?” 尚诚叹了口气,道:“这事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对。”张冲摇头道:“万厉两家联姻,不要说是对方是正枝嫡出,就算是稍微近一点的子弟,对万家来说都是天大的荣幸,这种事不是应该吹得满天下都知道吗?怎么会藏得这么深,好象是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我也不太清楚。”邓玉娘也有些茫然地道:“这件事我是无意中听师父和我的大师姐说起的,听她们的意思,好象是万家对这门亲事并不感兴趣,只是厉家一厢情愿,所以巴结得紧。而且师父对万家为何对此事讳莫如深,也是想不通。” “这次陈有那帮孙子可真是摊上大事了。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如此看来,连厉家都不放在眼里,这个万家的背景可了不得。”张冲痛苦地摇了摇头,急忙道:“你们回去以后,和老高再商议一下,清溪的水太深,咱们玩不起,想办法脱开这件事,咱们连杜春秋都不敢惹,更别说骁骑卫了,天兵一到,咱们可就玩完了。”张冲又停了停,有些急躁地说:“这个现在看来也不重要了,你们回去后,所有的人都给我撒出去,一定要查出万家的底细来。还有玉娘,你也想想办法,能不能和那个万秀云接上头,若能巴结上,还是趁早的好。” 张冲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戴敬和尚诚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急忙点头领命。只有邓玉娘满脸揶揄之色,笑道:“把如此市侩无耻之事办得理直气壮,也就是你了。” 张冲正待分辩,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抬头看时,却是到前面探路的梅善骑着马狂奔而来,跳下马道:“不好了,前面有一彪人马,二十人左右,两匹快马,没打旗号,直奔我们而来,现在距我们不超过十里了。” “我靠,这真是屋露偏遭连阴雨啊。”张冲有些抓狂地叫道:“往林子里退。老戴c老尚咱们抄家伙,但愿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应该不是。”梅善道:“我这一路上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们可能只是路过,或者是出来碰运气的。” 十里路,就算是爬半个时辰也该到了,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尚诚让邓玉娘赶紧上车,又让梅善护着车把式将马车带到密林深处,其他的人留在林边看情况,实在不行,只能往外冲,将这伙人马引开,过些时候再来这里会合。 刚刚准备妥了,便见那伙人远远地来了,最前面的两个人骑着两匹高头大马,其他的人则胡胡拉拉地跟在后面,队形拉得老大,张冲几人对视一笑,这帮人看来没有经过多少训练,只不过是寻常的山匪罢了,真是这样的话,对付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骑马的两个人很警觉,刚到张冲他们藏身的林子附近,便勒住了马,一边四下了张望,一边抓紧时间收拢队伍。等人马凑齐整了,其中一人开口吩咐了几句,挥了挥马鞭,便有几个喽兵鬼头鬼脑地向这边摸了过来。 眼见藏不住了,戴敬对尚敬低声道:“一会动起手来,我先射那两个骑马的,若是中了,事就成了,要是不中,你趁乱护着老大往外冲。” 张冲笑道:“不用紧张,几个小毛贼能奈何得了我们?步兵对骑兵,就是送死。那两个骑马的看上去有两下子,一会你们两个上去缠住他们,估计一下子干掉他们的可能性不大,你们只要能困住他俩就好,其他的小喽罗交给我,不用两个来回,我就能把他们冲垮,这样是我们就稳操胜券了。” “不行!”戴尚二人齐声道:“老大万不可以身涉险。” 张冲挥身道:“咱们已在险中,没有什么涉不涉了。我的意见是最好不和他们交手,能劝则劝,能唬则唬,实在不行,就只能动武了。大家都准备好了,听我口令动手。” 这时,摸索的喽兵已经发现了他们,大呼小叫起来,其中一个骑马了的听了,策马冲了过来,高声喝道:“什么人,留下命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自己人 “什么情况,不是都得先唱一段,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吗?上来就打,这厮不按套路出牌啊。”张冲笑看了看戴敬和尚诚道:“好吧,老戴,先把这小子拿了。最好抓活的,咱们就有了谈判的法码了。老尚,我们给老戴打下手,把旁边那几个小喽罗清了。” 戴敬应了一声,没等张冲说完,抬腿提起长槊,催马冲了出去,直奔骑马的匪首冲了过去。两下来得都急,两马一错镫,戴敬却不出招,只一个侧身,躲过对方刺过来的长槊,双腿却猛夹跨下的战马,借着马势,轻展猿臂,一把抓住对方腰间的丝绦,沉喝一声:“过来吧。”竟将那匪首生擒过来。 张冲和尚诚一见,心中大喜,急催战马,冲进喽兵之中,只一个来回,便将头前的跟过来的那几个喽兵冲散了。这时,戴敬已将擒来的敌将摔在地上,自下马捆了个结实,复又将那敌将扔到马上,旋即偏腿上马。这一切不过在转眼之间,等另外那个骑马的匪首反应过来,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张冲三人再次退回了林子。 另外那个匪首见状大惊,知道是遇上硬茬子了,却不莽撞,等收拢好残兵,整理好了队形,这才高声传令,带着众喽兵,慢慢逼近过来。 有人质在手,戴敬心中更加有底了,端坐在马上,抽出短刀,将刀压在敌将的脖梗之上,高声喝道:“来者通名。” 没等对方回应,在马上捆着那个匪首却开了口,道:“且慢动手,你可是戴敬,戴大哥?” 戴敬听那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吃了一惊,定睛一看,这人看上去真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这时,那人又挣扎着昂起头,朝着林外喊道:“单大哥,不要动手,是戴大哥,自己人。” 外面那人听了,探头看了看戴敬,似乎是认清了,急忙滚鞍下马,行礼道:“大哥,我是单朋。” 后面的尚诚这时已认出了来人,叫道:“老戴且慢动手,是单朋。”说着又转头对张冲说:“那人叫单朋,是单友的亲弟弟。” 张冲笑道:“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戴敬跳下马来,快步过去,将单朋搀了起来,朝着他的胸膛捅了一拳,笑道:“原来是你小子,怎么突然从这里冒出来了,吓了我好一跳。” 单朋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别提了,一言难尽啊!” 趴在马背上的那个可受不了了,高声叫道:“我说二位哥哥,你们有什么话,倒是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啊!”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他是赵会,哥哥不记得他的了,以前我带他去你们斥侯营玩过几次,没印象了吗?”单朋跑过来一边给赵会松绑,一边对戴敬笑道。 戴敬笑了笑,道:“我说怎么看着这小子眼熟呢,刚才情况太紧急,一时没认出来,兄弟莫怪啊!”说着也走上前帮忙解绳子。 脱了捆绑,赵会从马上跳下来,活动着胳膊,笑道:“怪也白怪,我又打不过你。不过,栽大哥手里,我服,谁不知道大哥是咱骁骑卫斥侯营是的第一高手啊。” 戴敬拍了拍赵会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挺会说话啊,好吧,哥哥记下了,算我欠你一个情。” 尚诚也走上前来,拉过单朋道:“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我们的老大,张冲张老爷。别看咱家老爷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那可是重义气,有血性,响当当的一条好汉。现在咱兄弟几个,还有你大哥都跟着张老爷效力。” 单朋听了,急忙走上前,行了个礼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张爷,万望张爷海涵。” “不知者不罪。”张冲抢上前一步,扶起单朋道:“兄弟言重了。我与你大哥是好兄弟,咱们只以兄弟论称。” 赵会传令让众喽兵原地休息,自己也走了过来,大家便凑在一起说话。张冲这才知道,单朋和赵会都是骁骑卫前锋营的人。骁骑卫除了斥侯和辎重两营外,又分为前后左右中五营。在这次大裁军中,单朋和赵会他们队被全部被裁掉了。 “前锋营这次共裁掉了一半多的人。”单朋黯然地道。 戴敬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尚诚,只见他也是一脸的沉重,又问道:“其他几个营呢?” “其他的营倒没走多少,再就是左营里裁了十几个,右营里也下了几个,后卫营和中军卫队一个都没有动。” “骁骑卫算是完了。”戴敬苦笑道。打仗的时候,前锋营冲在最前面,所以在五营之中的战力最强。不过,在最前面,死的机率也就最大,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会想尽办法调到其他营中,这也是为什么主力军反而会首先被裁掉的原因。 单朋他们被遣散之后,队里有个人和匀州司马有些远亲,便领着他们去了匀州。事情基本上和预料的差不多,司马大人只把自己的那个亲戚留下来,不过那个司马还算是仁义,其余人每个人送了二两银子,将他们打发走了。 他们在匀州待了几天,正愁没有出路,却意外地打听到有人在义州见过单友,过得好象还不错的样子,单朋便立即领着二十几个兄弟,想到义州来投奔单友。没想到,刚进义州没多远,经过九里坡时,便被山上的土匪给堵了。单朋等人一肚子的火正没处撒呢,只一个冲锋,便杀进山匪的大寨,将几个当家的砍了头,顺势夺了寨子。众人便拥单朋为主,在九里坡落了草。今天,单朋闲着无聊,便带了赵会并二十几个喽兵下山散心,谁想就遇到了张冲等人。 “相请不如偶遇,各位大哥既然碰上了,怎么也到寨子里饮上几杯薄酒,也好表表兄弟的心意。”单朋对当前的生活应该比较满意,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张冲笑着推辞道:“心意我们领了,不过我们确实有事在身,耽误不得。这样,老戴c老尚你们见一面不容易,且在这里多聊一会吧,我去前面找找梅善他们,咱们也好赶路。”又看了看尚诚道:“你记着,回去后给老单几天假,也好让他们兄弟团聚。” 梅善将邓玉娘等人安置好,却不敢大意,便在周围警戒,见张冲过来,便从树后闪出来,问:“老大,怎么样了?” 张冲笑道:“没事了,遇上熟人了。”便把刚才的事说了,梅善笑道:“原来是他啊,我以前好象见过他一面,与他并不熟,他不穿军装,我还真的认不出来。这单友的本事比他哥差点意思,不过也算得上是把好手了。” 戴敬和尚诚见张冲对单朋并没有太多拉拢的意思,心里未免有些遗憾。等张冲接了邓玉娘过来,他们已经将单朋等人打发走了。张冲见了,也没有说别的,只招呼大家继续赶路。 尚诚轻轻催马,来到张冲身边,小声道:“老大觉得单朋这个人怎么样?” “还不错吧。”张冲微微一笑道:“看上去,比他哥要机灵一些。” “老大有没有考虑过把他们收过来。单友的功夫不错,手下还有两十几个兄弟,那可全是骁骑卫的精锐啊!” 张冲摇了摇头,道:“不好,至少现在不能收。” “为什么?”尚诚有些不解地问。 “你们当时为什么来投我?我想并不是奔着我来的吧。你们之所以这样选择,一是因为你们那时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二是因为你们信任老高。现在单朋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为什么要来投我?” “话也不能这么说。”尚诚正色道:“人总得求个前程,落草为寇,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你这话说的偏了,咱们现在不也是寇吗?席上滚到了地上,没有多大差别的。” “差别大了,正如老大所说,咱们现在是寇,但只是现在,至少我的直觉,跟着老大,终究会干出一番大事来的。” “那只是你的直觉。”张冲大笑道:“你的直觉是不错,不过,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等他们也有了你这样的直觉,他们自然会来投咱们的,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出了这段小插曲,张冲他们的心里都加了小心,再也不敢走走停停,拖拖拉拉的了。一众人晓行夜宿,马不停蹄,几日功夫,便来到了易安城下。 守城的哨官依旧是吕成,吕成见了张冲急忙笑着迎了上来,行礼道:“张公子好啊,可好久没见着您了。” 张冲急忙下马,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吕大人,草民张冲给大人行礼了。” 吕成急忙摆手道:“张公子这是要折杀末将了。这次张公子过来,可是要长住吗,我一直都没有亲自去府上拜望过,真是失礼的很啊。” “吕大人说哪里话。”张冲拱手道:“我这次可能要多住些日子,我家的大门随时为大人开着,若大人不弃,屈尊下驾,那可真是蓬壁生辉啊。” 吕成连连点头道:“不敢不敢,这几日便去拜望公子。”说着,又唤过两个兵丁来,令他们护送张冲回府。 张冲也不推辞,谢过了吕成,任由那两个士兵带着,自回府去了。 来到张府门口,尚诚悄悄将几两碎银塞给带路的士兵,打发他们回去。梅善则按着张冲的吩咐,带马车去了后角门。张冲这才带着戴敬和尚诚往里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戒备森然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c猫妖c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日本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手机,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c红烧鬼子c清蒸鬼子c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c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日本鬼和日本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日本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c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日本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幸运,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顶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五十二分,比他们预计的十二点半登顶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因此他还顺便想,今天午饭的时间足够充分,究竟是去搞只山鸡炖着吃,还是买只山羊烤着吃,还没来得及权衡一下,腰间的安全绳就断了,于是他就直接摔到这边来了。 张冲坚信自己是通过虫洞钻过来的,因为他看过一篇网文,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但让他困惑地是,穿越虫洞是不需要时间的,而他上午进的虫洞为什么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呢,这里面差着近十个小时呢?这不科学。 “难道是时差?”张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了。” 张冲有些时候觉得生活就是如此的操蛋,比如他自己,他应该是一个科学家一一一一尽管他上学期间,物理考试从来没有超过四十分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应试教育和教育体制的问题,而且这也不应该成为防碍他成为科学家的理由一一一一因为他总是喜欢思考一些科学的问题。但事实上,他却成了他们家乡一一一一一个三线城市里的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你说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昨天晚上,张冲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半夜又一闹腾,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即便如此,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你还是换个地方吐才好。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关键看素质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c猫妖c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日本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手机,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c红烧鬼子c清蒸鬼子c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c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日本鬼和日本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日本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c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日本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幸运,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顶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五十二分,比他们预计的十二点半登顶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因此他还顺便想,今天午饭的时间足够充分,究竟是去搞只山鸡炖着吃,还是买只山羊烤着吃,还没来得及权衡一下,腰间的安全绳就断了,于是他就直接摔到这边来了。 张冲坚信自己是通过虫洞钻过来的,因为他看过一篇网文,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但让他困惑地是,穿越虫洞是不需要时间的,而他上午进的虫洞为什么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呢,这里面差着近十个小时呢?这不科学。 “难道是时差?”张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了。” 张冲有些时候觉得生活就是如此的操蛋,比如他自己,他应该是一个科学家一一一一尽管他上学期间,物理考试从来没有超过四十分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应试教育和教育体制的问题,而且这也不应该成为防碍他成为科学家的理由一一一一因为他总是喜欢思考一些科学的问题。但事实上,他却成了他们家乡一一一一一个三线城市里的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你说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下下卦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c猫妖c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日本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手机,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c红烧鬼子c清蒸鬼子c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c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日本鬼和日本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日本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c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日本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幸运,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顶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五十二分,比他们预计的十二点半登顶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因此他还顺便想,今天午饭的时间足够充分,究竟是去搞只山鸡炖着吃,还是买只山羊烤着吃,还没来得及权衡一下,腰间的安全绳就断了,于是他就直接摔到这边来了。 张冲坚信自己是通过虫洞钻过来的,因为他看过一篇网文,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但让他困惑地是,穿越虫洞是不需要时间的,而他上午进的虫洞为什么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呢,这里面差着近十个小时呢?这不科学。 “难道是时差?”张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了。” 张冲有些时候觉得生活就是如此的操蛋,比如他自己,他应该是一个科学家一一一一尽管他上学期间,物理考试从来没有超过四十分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应试教育和教育体制的问题,而且这也不应该成为防碍他成为科学家的理由一一一一因为他总是喜欢思考一些科学的问题。但事实上,他却成了他们家乡一一一一一个三线城市里的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你说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抓贼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c猫妖c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日本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手机,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c红烧鬼子c清蒸鬼子c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c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日本鬼和日本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日本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c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日本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幸运,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顶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五十二分,比他们预计的十二点半登顶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因此他还顺便想,今天午饭的时间足够充分,究竟是去搞只山鸡炖着吃,还是买只山羊烤着吃,还没来得及权衡一下,腰间的安全绳就断了,于是他就直接摔到这边来了。 张冲坚信自己是通过虫洞钻过来的,因为他看过一篇网文,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但让他困惑地是,穿越虫洞是不需要时间的,而他上午进的虫洞为什么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呢,这里面差着近十个小时呢?这不科学。 “难道是时差?”张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了。” 张冲有些时候觉得生活就是如此的操蛋,比如他自己,他应该是一个科学家一一一一尽管他上学期间,物理考试从来没有超过四十分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应试教育和教育体制的问题,而且这也不应该成为防碍他成为科学家的理由一一一一因为他总是喜欢思考一些科学的问题。但事实上,他却成了他们家乡一一一一一个三线城市里的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你说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立规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c猫妖c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日本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手机,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c红烧鬼子c清蒸鬼子c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c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日本鬼和日本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日本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c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日本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幸运,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顶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五十二分,比他们预计的十二点半登顶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因此他还顺便想,今天午饭的时间足够充分,究竟是去搞只山鸡炖着吃,还是买只山羊烤着吃,还没来得及权衡一下,腰间的安全绳就断了,于是他就直接摔到这边来了。 张冲坚信自己是通过虫洞钻过来的,因为他看过一篇网文,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但让他困惑地是,穿越虫洞是不需要时间的,而他上午进的虫洞为什么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呢,这里面差着近十个小时呢?这不科学。 “难道是时差?”张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了。” 张冲有些时候觉得生活就是如此的操蛋,比如他自己,他应该是一个科学家一一一一尽管他上学期间,物理考试从来没有超过四十分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应试教育和教育体制的问题,而且这也不应该成为防碍他成为科学家的理由一一一一因为他总是喜欢思考一些科学的问题。但事实上,他却成了他们家乡一一一一一个三线城市里的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你说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沙子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c猫妖c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日本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手机,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c红烧鬼子c清蒸鬼子c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c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日本鬼和日本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日本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c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日本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幸运,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顶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五十二分,比他们预计的十二点半登顶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因此他还顺便想,今天午饭的时间足够充分,究竟是去搞只山鸡炖着吃,还是买只山羊烤着吃,还没来得及权衡一下,腰间的安全绳就断了,于是他就直接摔到这边来了。 张冲坚信自己是通过虫洞钻过来的,因为他看过一篇网文,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但让他困惑地是,穿越虫洞是不需要时间的,而他上午进的虫洞为什么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呢,这里面差着近十个小时呢?这不科学。 “难道是时差?”张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了。” 张冲有些时候觉得生活就是如此的操蛋,比如他自己,他应该是一个科学家一一一一尽管他上学期间,物理考试从来没有超过四十分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应试教育和教育体制的问题,而且这也不应该成为防碍他成为科学家的理由一一一一因为他总是喜欢思考一些科学的问题。但事实上,他却成了他们家乡一一一一一个三线城市里的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你说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下马威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c猫妖c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日本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手机,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c红烧鬼子c清蒸鬼子c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c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日本鬼和日本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日本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c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日本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幸运,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顶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五十二分,比他们预计的十二点半登顶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因此他还顺便想,今天午饭的时间足够充分,究竟是去搞只山鸡炖着吃,还是买只山羊烤着吃,还没来得及权衡一下,腰间的安全绳就断了,于是他就直接摔到这边来了。 张冲坚信自己是通过虫洞钻过来的,因为他看过一篇网文,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但让他困惑地是,穿越虫洞是不需要时间的,而他上午进的虫洞为什么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呢,这里面差着近十个小时呢?这不科学。 “难道是时差?”张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了。” 张冲有些时候觉得生活就是如此的操蛋,比如他自己,他应该是一个科学家一一一一尽管他上学期间,物理考试从来没有超过四十分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应试教育和教育体制的问题,而且这也不应该成为防碍他成为科学家的理由一一一一因为他总是喜欢思考一些科学的问题。但事实上,他却成了他们家乡一一一一一个三线城市里的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你说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行宫往事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去。一双丹凤眼,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下呼应,再加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可以知道,似乎它早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日本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手机,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日本鬼和日本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日本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日本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了。这次他较幸运,不是躺在地,而是躺在床,身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登顶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午的十点五十二分,他们预计的十二点半登顶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因此他还顺便想,今天午饭的时间足够充分,究竟是去搞只山鸡炖着吃,还是买只山羊烤着吃,还没来得及权衡一下,腰间的安全绳断了,于是他直接摔到这边来了。 张冲坚信自己是通过虫洞钻过来的,因为他看过一篇,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但让他困惑地是,穿越虫洞是不需要时间的,而他午进的虫洞为什么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了呢,这里面差着近十个小时呢?这不科学。 “难道是时差?”张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了。” 张冲有些时候觉得生活是如此的操蛋,如他自己,他应该是一个科学家----尽管他学期间,物理考试从来没有超过四十分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应试教育和教育体制的问题,而且这也不应该成为防碍他成为科学家的理由----因为他总是喜欢思考一些科学的问题。但事实,他却成了他们家乡----一个三线城市里的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你说这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差不多,不同的桌子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简单的道理 “大老爷英明,岂是小的可以比的?”庞伟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躬身答道。 “你不用拍马屁了!”张冲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椅子,道:“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你也坐下来吧,让我慢慢地告诉你为什么。” 庞伟却不敢坐,只道:“小的站着听也是一样的。”狗子一心想听张冲说怎么抓贼,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庞伟一眼,道:“大哥让你坐,你便坐,磨磨唧唧地跟着娘们一样。”小金也在一旁笑道:“老庞,你只管安心坐了,我大哥不喜欢这些俗套,实实在在的最好。”庞伟听了只好挨着椅子,小心在坐好。 张冲这才接着说道:“从到现场开始,我就一直关注你,你的观察细致入微,分析线索思路清晰,比如你说那个小贼用口含着刀片割断了绳索,这一点我就判断不出来,而且你查验的地方,就象窗边的刮下的布条,墙头上手扒过的痕迹,全部都是关键点,说明你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所以说,若论实力,我们哥三个捆在一起,估计也比不了你。” 狗子点头道:“比咱哥仨强,我不敢说,但老庞的本事确实比我要高,这个我服。” 小金笑道:“难得二哥这么谦虚啊,没拿林子说事。” 狗子白了小金一眼道:“我什么时候不是实话实说来着,本事高就是高。若到了林子里,那就另外说了。” “好了,知道你是丛林之王,你就不要再把大家往林子里带了。”张冲笑道:“咱们还是接着说这件事吧。不过,我也是那时才确定你是有问题的。刚见面时,我就觉得你有些怪,但就是说不上来怪在哪里,那时我终于想明白了,你最致命的地方就是你不自信。” “这就怪了。”狗子不解地叫道:“我和老庞待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没看出他不自信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张冲笑道:“你与老庞天天在一起,与他太熟了,所以更不容易看到他的一些细微之处。” “大哥何必说的这么客气。”小金笑道:“二哥的脸皮厚着呢。其实我也没看出来,这说到底还是我们压根就没用心。” “老三,你成熟了,我很欣慰啊!”张冲笑了笑道:“这个不重要,谁都有弱点的。这些弱点平时会隐藏起来,遇上事才能显现出来。昨天下午在门口**我们,老庞做的没有一点错误,反应迅速,措施周全,做的相当到位。但当最后误会解除以后,老庞却显得很不安,似乎这件事,完全错在他,所以我当时就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这件事全怪金福。”小金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回头我还得收拾他。” 张冲摆了摆手,道:“又说岔劈了,这是两件事。先听我说完,到了今天早上,一见小贼不见了,老庞就表现得更明显了,他把所有的事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今天早上的事情,小的难辞其咎,这的确是小的的责任。”老庞急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 “你还是坐好吧。”张冲按了按手,示意庞伟坐下来,笑道:“你是有错,但错在哪里,到现在你还没有回过味来呢。小贼突然失踪了,你第一个反应是因为你的疏忽和失误,这说明你的就错了,沿着这个错误的,你只能是越错越远。而我与你相反,我觉得你的防范措施是没有问题的,既然没有问题,那么**就很明确了,小贼绝对不可能逃了。” “这太武断了吧。”小金不相信地看着张冲道:“只凭这一点就下这样的结论,不太草率了吗?” “若单凭这一点就下结论,自然是草率。”张冲正色道:“这只是一个假想,大胆假设之后,接下来就要小心求证,当我从墙皮上看道有脚划过的痕迹,而且这个痕迹用力的方向是自上而下的时,我便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就算知道你他没跑,你又怎么那么确定他又跑回库房里了呢?”狗子瞪着眼睛看着张冲道。 “其实很简单,还是同一个道理,我特意问过院子里的看守,他们也是没有问题的,这个小贼是没有机会在院子里寻找藏身之地的,他要想逃脱,只有一条路,就是爬墙跳到外面,外面有老庞他们不间断的巡逻,所以这种可能完全可以排除,这样就很明确了,那小子的**范围只能是在窗户后面,当然他总不能蹲在窗户下面等着我们去抓他吧?这时,我就想到了那个脚印。” “脚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老庞一脸茫然的道:“那个脚印很明显,方向是指向院墙的。” “没错,脚印的方向确实是指向院墙的。”张冲轻轻一笑,道:“老庞,如果我没有记错,是你推断那小子应该会轻身功夫的吧?” 庞伟点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他确实是会轻功的,证据确凿。” “问题就在这儿。”张冲笑道:“既然如此,那他行动的时候一定不会留下很重的痕迹,而那个脚印就有些古怪了。就算是不会轻功的寻常人,从高处跳下来,一般都是会前脚掌着地,以缓冲冲击力,所以脚印应当是前重后轻的,但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脚印却恰恰相反,是前轻后重的,这显然不符合常理。有了疑问,就不难看出问题。当我再次仔细观察时,才发现原来这个脚印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这怎么可能,我也检查过脚印,是一个啊!”小金不相信地叫道。 “是两个。”庞伟叹了口气,道:“我当时也感觉那脚印有些怪,但一时间又说不出究竟怪在哪儿。现在听大老爷这么说,也就明白了,贺锐返回库房时,还是采着这个脚印回来的,不过他失误了,踩的是上次后脚掌的位置,经过两次踩踏,后脚掌的痕迹就明显比前脚掌重,这种事发生在一个会轻身功夫的人身上,是根本不可能的。” “没错,所以那时我就可以断定这小子一定是重新躲回了库房。”张冲笑着看了看大家,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确实是。”狗子也笑了起来,道:“大哥既然知道那小子躲进了库房,直接下令,我过去将那厮揪出来不就完了,还闹得那么麻烦。” “你傻啊!”张冲白了狗子一眼道:“库房里杂物那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少。老庞说过,那小子手里有刀片,这是最要命的,若是他狗急跳墙,他明我暗,跳出来划上一下,那可不是玩的,咱们的命可比那小贼的命值钱。所以我才故意装出一副浑不吝的样子,让他相信我肯定能做出烧房子的事来,再加上你们哥俩的神配合,吓不死他才怪呢!” “呵呵。”狗子搔了搔头道:“我还以为真要烧房子呢,这些日子过得清汤寡水的,我倒真想点了那房子,总得闹出点动静来才过瘾!” 张冲哭笑不得地看着狗子,道:“那房子是咱自家的,哪能说烧就烧,我看这个家早晚得败在你手里。” “要是不搞事情,那二哥就不是二哥了。”小金也跟着笑起来,接着问道:“这事我是明白了,但大哥又是怎么发现那小子把刀片藏在口里的?” “还是一个道理。”张冲轻笑一声,“小贼是被逼了出来了,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老庞基本是废了,他更不相信自己了,他搜完了却什么都没找到,这时他已经崩溃了。而我仍然选择相信老庞,我始终觉得老庞的专业素养无可挑剔,所以只要他搜过的地方我都不再考虑,那么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可是谁会想到他把刀片藏在嘴里,我一直以为他是把刀片藏在库房的什么地方了呢!”狗子笑道。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种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我们肯定会再次将他绑在柱子上的,他动不了,就算刀片藏得再严实,又有什么用?”张冲点了点头,道:“是那小子的眼神出卖了他。老二下令打他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恐惧,这说明他本身还是怕疼怕死的。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怪异了,那就是任凭护院们怎么打,这小子都不喊叫。这就有点意思了,其实,喊叫不代表什么,只是人的一种本能而已,不管是软蛋还是英雄,当挨打时,都会喊叫的。但这小子并不是个好汉,却一直咬着牙就是不张嘴,那只能说明他嘴里有鬼。” “确实如此,我还当他天生是口舌不清呢,昨天白让这厮混过去了。”小金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恨道。 庞伟听了,长叹了口气道:“我是一点也没往那上面想。” “不要想太多了。”张冲看着庞伟,语重心长地道:“你的能力和经验都是不容置疑的,要有自信。行宫刺客的事,给你造成的影响太大了。我听老戴说过他们演习的事,他的功夫我是见识过的,凭他的本事都躲不过御林卫的眼睛,你也不想一想,那刺客能混进宫来,又岂是等闲之辈?就算是你再小心,再仔细,以你的实际能力,只怕也是与事无补。所以,以后遇事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当你从自己这边找不到**的时候,试着从其他的角度考虑一下,应该会有收获的!” 庞伟认真的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城防 “现在那个小贼应当如何处理?”庞伟请示张冲道。 狗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也打了,审也审了,还留着管饭不成,直接送官吧。”小金跟着点了点头道:“还是交到衙门里去吧,这件事怕是街面上都传开了,留长了,万一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张冲沉吟了片刻,道:“不急。”若是以往,区区小贼,张冲还不会放在心上,但清溪之事,如同一块大石重重地压在那他的心头,让他变得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以张冲的直觉,这个小贼精得很,反审讯能力必定很强,而庞伟在审讯方面又不擅长,难免会有疏漏。就象小贼师出何人,那个蒙面高手是谁,他的回答基本上是避重就轻,含含糊糊,不能不让人起疑心。而这些问题,看上去似乎无关紧要,但细思极恐。 如果那小贼的师父是个极护短的人,那么自己的徒弟吃了亏,免不了要过来寻仇报复。而那个蒙面人更是个大隐患,他究竟想做什么?只是图财,还是想找小金表叔的麻烦,又或是冲着这座宅子来的,张冲可是一无所知,若是他继续躲在暗处使阴招,很可能自己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还有就是小贼说的这些,不过他自说自话,究竟是真是假,谁也搞不清楚。张冲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小子说的话肯定不会全是真的,真中有假,假中带真,这是最难甄别的,要想搞清楚,一时半会之间,恐怕是很难做到的。 张冲将自己的顾虑略略一说,庞伟恍然大悟道:“幸亏大老爷想的周全,不然又让那小子钻了空子,我这就回去继续审。” “罢了。”张冲摆了摆手,道:“最佳的审讯时机已经过了,那小子现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再问也问不什么来了。” 狗子怒道:“这孙子还真是只活泥鳅啊,老子这就去剥了他的皮,看他能滑到几时。” “光发狠过嘴瘾,又有什么用处?”张冲笑道:“老庞,让弟兄们看紧了,这几日什么都不要问他,也不要同他讲话,吃的东西一点也不要给,水也要尽量少,只要死不了就行。熬上几日,不用榨,他定会自己往外吐的。” “还是大哥有办法啊!”狗子拍手笑道:“这样,给看守的兄弟加几个好菜,就在那小子面前吃,让他有的看,没的吃,活活馋死那孙子!” “你以为那小贼和你一样是个吃货啊?”小金也笑了起来,道:“看他那小身板,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只怕这一招未必会灵。”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张冲很有把握的道:“吃的再少,也有饿的时候,无论对谁都一样,上来饿了,那滋味可是生不如死的。好了,我们别在这上面再浪费时间了,抓紧说正事吧。老庞,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听你介绍一下咱们护院的基本情况,你先大体上说说吧。” 庞伟听了,急忙答道:“咱家的护院,不加我一共二十人。我把这些人分成了两个队,每队设队长一名,每个队又分成两个小队,各小队设小队长一人,这就是咱们的编制情况。” “是按着伍什制设的吧?”张冲问道:“御林卫是不是这种体制?” “是的。”庞伟点了点头,继续介绍道:“五人做为一个战斗单元还是比较合理的。哨探一人,射手一人,主攻两人,后卫一人,基本上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张冲笑道:“如此甚好,咱们这些护院的素质如何?” “非常好。”庞伟由衷地笑了笑,道:“这些人全部出身猎户,对于风吹草动的感知相当灵敏,力气又大,特别是射艺,个咱们是在城里,那我来问你,你觉得易安的城防如何?” 庞伟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张冲见状,心中一沉,急道:“你只管说来。” “依我看,这易安城不堪一击。”庞伟的话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只听他慢慢地道:“易安城的城墙如何想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此低矮破旧的城墙,能挡得住谁?还有城门口虽然有吊桥,但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罢了。当然就算那吊桥可用,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谁都知道咱们县城外边的那条护城河,连个水沟都算不上。” 张冲只叹了口气,却一句话没说。庞伟便接着说道:“再说易安的城防力量,驻守县城的常备军只有两个队五十人,全部都是步军。这些人除了守城,还要修路建桥、运粮垦荒,另外还得充当县官们的侍卫,根本不可能进行日常的训练,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 “这些人说是兵,不过是穿了身军中的制衣罢了,其实就是官家的杂役。”小金从小生活在县城中,对这些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道:“不光是易安,咱们南汉国各地,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的。” “三老爷说的极是,百姓管这些兵叫杂役兵,其实一点都不错。”庞伟笑了笑,道:“除了常备军以外,易安县的衙门里大概还有三百来个衙役。” “多少?”张冲吓了一跳,惊道:“有没有搞错,三百多人,这么多?” “比起其他的县来,咱们易安算是少的了。”小金笑了笑道:“大哥你想想,就咱们这个小家,光后院就养着十多个人,到了事上,还不够用的呢,更何况是一个县城呢?衙门里的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解押这等等事务,哪个不得用人?” “那倒也是。”张冲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便道:“这事情虽多,也不用这么多人吧?” “怎么用不着?我算来你听。”小金摇头晃脑地道:“咱们易安衙门里的胥役共分为皂、捕、快、壮四班,其中有门子、皂隶、马夫、禁卒、轿夫与伞扇夫、灯夫、库卒、仓夫以及民壮,各有各的差事,你说少了哪样能成?实话对你说吧,三百人还只是表面上在册的,私底下,这些衙役哪个手下没有三四个白役,统算下来,只怕千人也打不住。” 庞伟看着张冲连连咂舌的样子,不禁笑道:“这人数听上去虽多,但实际能用到城防上的就寥寥无几了,只有民壮、铺兵、捕快里能挑出些拿得起刀枪的人,算起来最多不会超过二百人。” “那也不少了。”形势还是比较乐观的,张冲笑起来,道:“二百多人,再加上守备军,差不多能到三百个人,加上城墙的地利,固若金汤当然算不上,但一般小贼也足够应付了。” “真打起仗来,人数并不是最重要的。”庞伟苦笑道:“守备军的战力不用说,那帮子衙役就更靠不住了,若是让他们平日里到街面上吓唬吓唬**混混倒真可以,真正遇上战事,打顺风仗,充个人数,跟着摇旗呐喊也没问题,但要刀枪见血的真干,估计情形就很难预料了。” 众人听庞伟说的确是实情,不由都摇头叹息起来。庞伟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民间隐藏的力量,比如各家的护院。这些时日,我也接触过几个,大体情况也有些粗略的了解,易安城里富户家里的这些家丁护院,除了咱家,真会拳脚的并不多,大多数只懂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所以这部分力量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这些就是易安全部的守备力量。” “说重点吧。”不管接受不接受,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张冲定了定神道:“你估计,易安城最大能应付怎样的攻击?” 庞伟笑了笑,道:“各位老爷也不必太紧张,其实易安城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尽管城防力量不足,但也有优势,比如说,咱们县城只有两座城门,这样就有利于集中兵力。还有,哨官吕大人小有将才,有他指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吕大人,你说是吕成吧?”张冲脑海里出现了吕成那张谄媚的笑脸,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本事。” “正是吕成,大老爷和吕大人也熟吗?”庞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张冲,道:“我是从州城守备府里选拔到御林卫的,以前和吕大人共过一段时间的事。吕大人还是有些能耐的,这个守备府里的人都知道,只是他没有根基,所以连校尉都做不得,最终被赶到易安,当了个守城门的哨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改变防守 才能与品行不存在比例关系,对此张冲完全能够理解并接受,锥子只有处于囊中,才能显其锋芒,没有人把吕成装进袋子里,所以他也只能窝在易安城的城门洞子里,对着一个山寨版的张家少爷奴颜卑膝,张冲不知道这应该是南汉国的悲剧,还是吕成的悲剧。不过,知道吕成是个有本事的,这倒出乎了他的意料,心中暗道,日后倒不防与他接触一下。 城低水浅,守备力量虚弱,易安城岂不成了一只躺在案板上的羔羊了吗?狗子和小金听完不由得出了身冷汗,这义州遍地土匪,如果他们摸清楚了易安的虚实,一定会一涌而入,到那时,光靠他们这二十几个护院去对付那么多闻着血腥味的饿狼,只怕是凶多吉少。 见狗子和小金变了脸色,庞伟急忙笑着劝慰道:“三位老爷不要担心,就是再借那些土匪山贼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城半步。” 匪即是匪,就算是官家再弱,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捋虎须。义州虽然匪患严重,但在南汉官家的眼里,无非就是一群蝼蚁罢了,口有多大?凭他们怎么开口,还能咬下多大块肉来?但他们若是敢进县城,那可不就是劫掠,而是造反了,这二者的性质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十恶不赦,最首要的一恶便是谋反。所以,如果哪伙不开眼的土匪真的敢杀进县城,朝廷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清剿的。是隔三岔五吃顿饱饭好,还是大鱼大肉一顿撑死好,这个帐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算得清楚。 张冲虽然在易安城待的时间不长,具体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但祥和县的情况,老尚他们可是摸的是一清二楚。 南汉国的户籍制度其实还是非常严格的,住在县城里的每五家为一伍,每十家为一什,每百家为一里,要想在县城里落户,必须有邻里的担保,当然由县里的官吏、富绅担保更好。这个担保不是随随便便签个字就算完了,如果被担保的人做了什么犯法的事,那么对不起,担保人也要连坐。 晁景素有铁腕之称,门口又有吕成这样的哨官守着,易安的保甲制度只会比祥和县更严格。张冲要是没有康神仙的担保,只没有问题吧。”狗子大声笑道:“大哥你也看到了,就算是过来百把十人,想进咱家的院子,也没那么容易。” “的确如此。”张冲笑了笑,这才正色道:“这样有点过了,杀鸡用牛刀,太浪费了。老庞你把这个防守改一下,能把三十个人挡半个时辰就足够了。” 庞伟心中一凛,按他的分析,除了天下大乱的这种特殊情况的出现,外面的山匪如果想混进城里寻仇滋事,能混进城的人数最多不可能超过三十人。只要他们支撑半个时辰,官府就能集合起力量赶过来。有了官府的介入,胜利就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这个结论可不是庞伟凭空想出来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闲着,私底下把整个易安的安全状况做了一个全面的评估,最后才得出这个结论的。可是,据他所知,眼前的这位大老爷在易安城的时间并不长,却可以这么准备的作出判断,心里不由地增加了几分佩服。急忙起身,拱身道:“我这就去办。” 张冲点头道:“好吧,抓紧时间改。现在还算太平,院子里不用留这么多人。你给我省出最少十个人来。”明着的危险不可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也就是了,最可怕的是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易安城里城外,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张府,他一无所知,这才是真正让他觉得可怕的。 听了庞伟的分析,狗子和小金恨不能再把护院的人数扩大几倍,一听张冲竟然要减少防守力量,狗子急道:“大哥,小心驶得万年船啊!虽说这山贼不敢进城,也难保有那么一两个猪油蒙心的家伙,要钱不要命,真的杀进城来,咱可就被动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任何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这也是庞伟虽然看出了防守的问题,但迟迟没有敢向狗子和小金建议的原因,小心无大错,长期的守卫经验,再加上一颗人头和一条腿的教训,让庞伟半点侥幸之心都不敢有。 “防能防得住吗?”张冲轻轻笑了笑,“防守和赌钱是一个道理,钱多有用吗?但如果你知道了碗底下的骰子是几个点,只怕是想输都难。” 庞伟只有苦笑了,孙子才不想知道骰子几个点呢,但谈何容易?以前在御林卫时,他们除了禁卫,还有六扇门等各种渠道的消息来源,打王宫主意的人还是防不胜防,现在就他们几个人,就想做到洞悉先机,无疑是痴人说梦。 “把人给我分成两拔,一拔留下值守,另外的一拔撒出去,东西南北各路山匪的情况全给我摸上来,另外城里留人,四处转悠转悠,这易安城里的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张冲冷冷地道。他实在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象个聋子瞎子一样窝在家里,怎么着都有一种等死的感觉。 人多有人多的守法,人少有人少的守法,这个难不倒庞伟,更何况他的心里早就有好几套成熟的防卫方案。但打探消息他却真的不擅长,人撒出去容易,效果如何,他就一点底也没有了。不过,既然张冲心意已决,他也只能遵照执行,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服从,如今有了张冲这么强势的领头人,他倒是真感到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点头道:“全听大老爷吩咐。” 庞伟见张冲的话已经说完,知道这儿不是他可以待的地方,便接着道:“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小的这就去办了。” 见庞伟如此懂事,张冲感到十分满意,道:“老庞啊,以后身边带个人,好好领一领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先利其器 第一百六十八章先利其器 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越是大事越容易办,越是鸡零狗碎的事,倒越让人头疼。“清官难断家务事”,老祖宗留下来的这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就算是铁面无私的黑相爷,驸马犯法,拖出去龙头铡伺侯,咔嚓一声,干净利索,就等着吃瓜群众叫好就行了,可是真要让包大人去断一断老大多吃了一口肉对不对,老二偷拿了一捆草当不当,管保他也抓瞎。 狗子毕竟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跟亲兄弟已经没有什么样的区别。狗子家的那三个活宝,也算得上张冲自家的孩子,这让他处理起来,真的就有些棘手了。 “那三个孩子的事,老二你看着办吧。”不好处置总得有个结果,越拖可能麻烦越大,张冲虽然头疼,但也只能破着头皮交待下去。 狗子的脸色沉了下来,本来他见张冲看了护院非常满意,想趁着他高兴给那三个孩子求个情,没有想到让他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沉默了半天,才闷声道:“我知道了。” 本来对这件事,张冲的心里还有些欠疚之情,觉得让兄弟面子上无光,可看狗子的表现,心里立即不爽起来,不禁又想起来这三个小毛孩子一个月就拿三两银子的事,有这两个糊涂混帐的兄弟,万贯家财迟早也得让他们败个干净,张冲恨不得上去踹他们两脚,心里火也跟着上来了,冷哼道:“你知道就好,去办得利索些。”想起工钱的事,张冲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咱家的那些护院一个月拿多少?” 张冲这一说,可是戳中了狗子和小金的痛处。按着他们当时定的,每个护院的月银是十两,小队长是十五两,队长是二十两,老庞因为有御林卫的经历,属于特殊人才,除了包吃包住外,一个月五十两。 狗子和小金商议这事的时候,正处在穷人乍富的巅峰状态,只想着自家有的是银子,谁都没有考虑太多,随口就把这事给定下了。可听邓玉娘一说,两个人就觉得这事办的有些不地道了。 戴敬、尚诚他们究竟能做什么事,狗子和小金都不清楚,但只看两个人的做派,就知道人家不是吃白饭的人,至少除了庞伟以外,与他们招来的其他人比起来,确实不在一个档次上。而且庞伟在护卫方面固然要比戴敬等人强一些,但怎么着也强不出五倍去,而且他还残了一条腿,论起综合实力,只怕梅善也能和他比一比。 此时狗子也顾不得为那几个小子生闲气了,低下头闭了口,再也不说话了。小金叹了口气,有些不自然的道:“当时光想着留住人了,考虑的确欠妥了。以后,易安这边还是和野鸡凹那边一致起来的好,从下个月起,把薪饷降下来。老庞那边,我亲自去谈。” 薪饷这种事涨容易,但要是说好了,又突然降下来,就算不至于炸营,大伙的心里怕是也接受不下来,这样的话,对士气的影响可就不好估量了。一个团队的战斗力,实力固然重要,但士气也绝对不能忽视,一头没有了斗志的狮子,连一只绵羊都打不过,张冲很明白这个道理,他绝对不会因为这几百两银子,就让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量瞬间土崩瓦解。 不等小金说完,张冲便摆了摆手,正色道:“不用了,这帮护院召集起来不容易,和普通的家人不一样,赶出去马上就能找着替换的人。既然已经错了,也只能是将错就错了。” 张冲口里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没有觉得有什么错,反而有一种歪打正着的感觉。这些护院的战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花上一点银子,就能拢起这么帮人,这个买卖还是有的赚的。 赵二一直象一个阴影,让张冲的心里始亮不起来,随着他的实力不断壮大,心里也越来越明白起来,赵二虽说是有些本事,但怎么也够不上战神这个级别,别说朝里那几个已经老得成了精的宿将,便是现在仍在军中服役的将领中,比他强得也能轻轻松松地找出那么几十个来,甚至后起的年轻将领中的精英,也不会比他逊色多少。张冲之所以会害怕,其实是因为自己的手上没有趁手的家伙事罢了。 赵二之所以能在鸡头山立足,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那近二十个亲卫,如果没有他们,张冲真敢把赵二收在自己手下充当小弟。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从前张冲对此不是没有考虑到,而是压根没有往这方面考虑,毕竟实力相差太大了。以前一直和自己一起蹬着三轮出苦力,蹲在小马扎上吃路边摊的伙计突然发了财,自己的心里可能会羡慕嫉妒恨,但对于世界首富,普通人往往连一点想法都没有,你当你的大财主,我吃我的大排档,你死你活,管老子鸟事?这其中的原因,就是二者的差距。 张冲一开始手里就那么四个毛人,狗子是浑人,小金就是个搭头,毛豆和大河虽然出身军营,但也算不上是很出类拔萃的精英,至少比赵二的亲卫要低不是一个档次,就这么一手烂牌,还支着架子还赵二叫板的话,也只能是作死了。这也是为什么鸡头上的人叫张冲做“小二当家的”原因,二人之间的天壤之别,的确让这个名字充满了喜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总有转运的时候,当张冲从李大头那边掘得了第一桶金之后,便开始觉得腰杆子硬起来了。有了大把的银子,财大自然气粗,有钱使的鬼推磨,只要银子花够了,自然能够招到足以抗衡赵二亲卫的精英。接着又有戴敬、尚诚等骁骑卫精锐的加盟,更让张冲有一种开了挂的感觉,所以此时的张冲,如果对于赵二的仍然存有一丝敬畏,也不过只是惯性使然罢了。 看到了护院们的实力之后,张冲信心满满,他觉得现在他的手里已经有了一把利剑,只是这把利剑还没有开刃,如果再经历了实战的煅烧,赵二在自己的眼里可就无谓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点银子算什么? “老二,选人的事你现在就办,人数不要太多,先挑两个吧。过几天,梅善过来的时候,就让他们跟过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里的人全部送过去轮训一遍。” 听了张冲的吩咐,狗子应道:“大哥放心吧,我这就过去找老庞商量,一定挑最好的,不能让那边的兄弟看这边的笑话。” “这个不是笑话不笑话的事。”张冲皱了皱眉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老戴他们是斥侯出身,论刺探情报,这些护院是比不上的。而咱们的护院,都是些丛林里的猛虎,进了林子,老戴他们也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派人过去,不是拼高低,比上下,而是取长补短,迅速提高大家的综合战力。” 狗子见张冲说得严肃,不以为然的笑道:“大哥多虑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这个道理我能不明白?” 张冲摇了摇头道:“二弟你明白,手下的兄弟也明白吗?大家都是有血性的汉子,争强好胜总是难免的,老戴他们的心都重,比不得我们兄弟,生生死死过来的,看不上眼的,说就说了,动手也无妨,他们却不样,心里总会存着些客情的,若是碍着面子,应付了事,这边的人学不到真本事,那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啊。” 小金点头称是道:“二哥,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谈,你不经意的一句话,可能会让咱们的兄弟产生错觉,到时候学不着东西是小,再和那边的兄弟不愉快,那麻烦可就大了。” 狗子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还真没有想那么大,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注意了。” 张冲见狗子明白了,这才放下心来,正色道:“老二,接下来,护院可就全交给你了。” 狗子怪道:“什么就全交给我了,你不是来了吗?再说还有老三呢,你留这着他下蛋啊!” 小金听了,笑骂起来,“二哥不是我说你,这多少了,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来,我要是下蛋,少不了要你抱窝。” 张冲也跟着笑起来:“我可不管你们谁下蛋,谁抱窝,老二你把护院管好就行了,老三我另有安排,我走之后,你们各自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狗子和小金听了,都楞了一下,小金急忙问道:“怎么着大哥,嫂子都领过来了,你还要回去吗?” 张冲叹了口气道:“我这次过来,本来想多待些日子的,现在看来够呛了,野鸡凹那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就等梅善的消息了。若事情有变,我马上就得走。” “有那么严重吗?不是有毛豆和大河吗,就算真有什么事,能占他俩便宜的人还真不多。”狗子疑惑不解在看着张冲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张冲满脸忧郁地道:“老高和大河对付寻常的土匪当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真遇上水师或骁骑卫里面的悍将,那就白搭了。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搞不好很可能就得全军覆没。” 不知为何,张冲心里老是觉得很压抑,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但愿一切都好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发明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鬼和**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织机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鬼和**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开头难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鬼和**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打一巴掌揉三揉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鬼和**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贱人就是矫情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鬼和**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熊出没(上)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riběn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shouji,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riběn鬼和riběn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riběn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riběn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xingyn,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熊出没(中)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riběn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shouji,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riběn鬼和riběn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riběn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riběn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xingyn,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熊出没(下)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上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就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一双丹凤眼上,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上下呼应,再加上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上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上,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似乎它早就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中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riběn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shouji,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riběn鬼和riběn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中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riběn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中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riběn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上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上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网文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网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这次他比较xingyn,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中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就登这上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不同的桌子上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比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上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中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清溪之夜 张冲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脸。这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效果的脸,鹅蛋形的脸庞至少堆积了两斤重的白粉。胭脂用的当然更不吝啬了,把颧骨逼得几乎要跳到天去。一双丹凤眼,趴着两只吸饱了血的臭虫一样的眉毛。眉间的花钿描得倒是精致,与樱桃大小的唇脂下呼应,再加怪异的发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风情喷薄而出。 “鬼啊!”张冲惨叫一声,从地蹦起来,连蹿带跳地逃到门口。门是闩着的,当陆泽的手搭到门栓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案桌燃着两根虎口粗细的红烛,突突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昏黄的光芒,房间的总体保持着灰黑的色调,这片亮光便显得有些突兀,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时分,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物,谁敢保证外面没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呢? 好在张冲以前混过几天社会,基本功还算扎实,本能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一段实墙的壁,顺势摆了个“野马分鬃”式,先护住面门和心口。 相对张冲,对面的怪物要淡定的多,从它冷漠的眼神里可以知道,似乎它早知道张冲的表现应该且只应该如此。 “愚蠢的人类!”张冲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怪物肯定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形象是一场猫鼠游戏,而那只老鼠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名字叫杰瑞,而不是叫张冲。 怪物的衣服和怪物一样的怪,更怪的是,张冲却觉得这衣服挺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使劲晃了晃了脑袋,又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是传说的和服吧?没错,和电视里的一样。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桥姬、猫妖、骨女还是飞缘魔?” 瞬间,张冲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品来,自己现在都能招来鬼了,而且还是一只日本鬼!我靠,我这得缺多大德啊! 不过,最近张冲刚换了一个手机,配置超高,运行速度超快,为了享受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只能一部接着一部地看电视剧,手撕鬼子、红烧鬼子、清蒸鬼子、五香八宝鬼子,各种各样的鬼子处理方式让他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他越来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自卑,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出,下一集,编剧和导演会怎样对付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那一群小强盗。 日本鬼和日本鬼子只相差一个字,但究竟是不是一个概念,张冲却不清楚,他希望二者相差不要太大。 “空你七挖,哈吉每马西忒,杜作油罗西库。”张冲最终还是决定先礼后兵,他觉得做为一名新世纪的国青年,应当有点天朝大国的最起码的风度。 不管怎么说,张冲蹩脚的日本语还是起作用的,那怪物听了,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怪物的行动大出陆泽的意料,尽管他和国抗战剧的编剧、导演们一样,都有一颗时刻准备着去虐鬼子的红亮的心,但真正到了实战,他才想起来自己怕是没有能够用手将对面这只日本鬼撕掉的力气,再加他又没有在裤裆里藏*或者*包之类的习惯,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哆嗦起来,“你的,什么的干活,过来的不要,死了死了的!” 张冲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了屋子的桎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响起了噼里啪拉拍门的声音。“少爷!”“公主!”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边拍门边喊到。 “少爷,还有公主?”张冲似乎明白过什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一袭大红的吉服,和对面怪物身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他们两个走在大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尼妹,我穿越了。”张冲立即做出了判断。故事发展到现在,号称阅尽盗版穿越的张冲,要是还有怀疑自己误闯了古装剧拍摄现场之类想法的话,那么我们除了用大嘴巴抽他,基本想不出来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是用来的看,大不了看的时候再有意无意的yy一下,仅此而已。要是里面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张冲一时还真的接受不大了,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吧,他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张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了。这次他较幸运,不是躺在地,而是躺在床,身还盖着暖和的被子。被子当然是全新的,大红色的丝绸被面,间绣着鸳鸯鸟,四角是百合花的图案,点缀着云纹和如意的图案。 经过一夜新旧记忆的磨合,张冲对这个新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冲坐起身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昨天他和队友们一起去登山,还有一步登这哪说理去?”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笑地摇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互相聊天嬉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从门窗的缝隙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但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好象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张冲很替他那个前任感到悲哀,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成国公府西跨院的主人。 张冲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昨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里是他的洞房。房间里一切还和昨天晚差不多,不同的桌子那对红蜡已经燃尽,但这显然无所谓,真正让张冲感到高兴地是那怪物一样的公主新娘也不见了。 张冲趴到床底下,打开衣柜门,撩开桌布,把角角落落能藏住人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公主确实是消失了,那对喜烛消失的更彻底,连两滩鼻涕一样的残蜡也没有留下。 张冲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胸脯道,“吓死宝宝了。” 长宁公主是昨天夜里走的。张冲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给了大家无限的遐想空间。一直跟随公主的大太监常发更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在陆府门口护卫的羽林军统领林越,消息只有两个字,“护驾。” 军人一般都是直率而且勇武的,一些复杂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往往会变得非常简单。当大家站在门外一筹莫展地拍着门乱叫时,林统领跑过来,一挥手将众人扒拉到两边,抬起腿,只一脚,两扇房门便訇然而倒。 门外一直在喊“公主”的那部分人立即便冲了进去,将公主团团围护起来。而那些喊“少爷”的,却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探着头往里瞧,不过大家只看了倒在地的张冲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相对张三傻,大家更渴望能从公主那边探究出更加刺激感官的八卦来。 唯一没有动的是张冲的二哥,吏部郎张凉,他现在正忙着在心里问侯林越家的女性亲属,“禽兽啊,那门可是红木的。” 张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谁想我?”张冲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呢? “难道是公主?”于是他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张惨白面孔,随即而来的是昨夜他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天啊,这货居然想去亲她,我勒个去,这也太重口味了! 张冲突然觉得腹一阵翻滚,一股热气顺着食道直冲喉间,他急忙冲到院子里,在花坛边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张冲一直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杯酒,又一闹腾了半夜,仅有的点酒劲也散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吐了。但干呕了几下,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少爷,这几株花,是夫人专门托人从赵国买来的,便是当今圣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几株呢。要是伤了花,夫人那边可不好交待!”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报信 清溪镇上的义庄原是万家众多宅院中的一座,院子的规模不大,最简单的那种四合院,本来就是当时的万家家主随性盘下来的,并没有人居住,平日里只有一个老苍头在打理。过了不长时间,这个院子便不明不白地起了几场火,最后一场大火连那个看门的老苍头都给烧死了。万家觉得此宅不祥,修缮好了以后,便再也没有安排人住过。有一年,清溪镇爆发了瘟疫,万家干脆将这个院子舍出来,以隔离疫病患者。瘟疫过后,万家也没想过要收回来,这里慢慢就变成了义庄。 梅善掏出怀中的纸媒,轻轻的吹了口气,一朵淡黄的火花跳出来,他的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还算是宽敞的五间通在一起的正房里安放着十几张木板搭起的小床,上面躺着的,都穿着官兵的zhif,“原来是水师的人!”梅善在骁骑卫时,没少和水师的人打交道,对水师的zhif并不陌生。 靠东墙的地上,也横七竖八的堆着十几具尸体,显然是被人随意扔在这里的,不少尸体交错着叠在一起。这些死者应该是从野鸡凹下来的,有几个梅善看着很脸熟,其中一个他认识,名字叫张行,是个小头目。这些兄弟死得很惨,不是缺胳膊,就是少了腿,有几个连头都没有了,张行还算好,只是脖子被刀砍断了一半,心口被水刺扎烂了,但总算还留了个全尸。 梅善迅速将所有的尸体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老高和大河,这说明他们仍然有活着希望,心里松了一口气。梅善直起身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兄弟,他知道要想把这些人的尸体都带回去,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办不到的。 “对不住了,兄弟们,早晚一天我会为你们报仇的!”梅善叹了口气,跪下去给这些再也不可能站起来的兄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心中暗暗发誓道。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梅善收起心里的悲伤,压灭了纸媒,屋里再次沦陷于黑暗之中。他站起身来,转身正要往外走,突然听到一阵锣响,接着院子里一下子亮起来。 梅善本能地将门关上,迅速地躲到门后,从门缝里往外看出去。四面的墙上站满了身持弓箭刀枪的官兵,不少人手里举着火把,将院子里照得如白昼一般。 “屋里的山贼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wqi,出来投降。” “娘的,水师这帮杂碎。”梅善看了看喊话的人,约有三十多岁,穿着水师的zhif,“还他娘的是个都统,看来今天老子要交待在这里了。” 梅善现在身上只要一柄单刀,一把bishou,腰带上别着二十把飞刀,百宝囊里还有两枚*,这就是他的全部装备。按照南汉水师的编制,一个都统领兵二百,二百人堵一个,一定是十死无生。 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游戏,稳操胜券的南汉水师官兵没有急于进攻,一个个站在墙头,口中发出各种奇怪的尖叫。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此起彼伏的怪叫并没有让梅善惊慌失措,反倒使他一下子冷静下来,既然必死,就要死出尊严,骁骑卫的荣誉感已经深入梅善之心,他慢慢地抽出单刀,做好了死战到底的准备。 堂屋里没有后窗,前面的窗户本来是很大的,可能是镇上的人担心诈尸,大部分已经用青砖封了起来,只留了下巴掌大的方口还安上了粗壮的窗棂,上面横七竖八地贴满了各种符咒。外面的人如果想要攻进来,只有从大门硬攻这一条路。 本来是想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可这只该死的老鼠却不配合,这不能不让水师官们兵感到愤怒。都统终于失去了耐心,摆了摆手,十多个士兵跳进院子,呐喊着朝着堂屋大门冲了过去。 屋子里没有任何可以借用的东西,大门单靠门闩坚持不了多久,梅善干脆将门闩拉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水师士兵跑得很快,他侧着身子,准备凭着奔跑的冲力用肩膀将门撞开。当他的身体一接触到门板上,立即心里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这种预感非常正确,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冲进屋里,这时他看到一柄短刀横在自己的面前,但他已经收不住脚了,只感觉脖子一凉便扑倒在地上。 惨叫声戛然而止,随后跟过来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怕什么,他就一个人,弄死他给咱们的兄弟报仇。”一个小伍长咬牙切齿的喊道,这是一个老兵,鲜血不会让他感到害怕,只能让他觉得兴奋。 伍长冲了上去,他的行动带动了身边的弟兄,大家怒吼起来,他们要把这个不知死的山匪剁成肉酱。 狭窄的门口,使进攻的士兵无法展开进攻队形,人数的优势发挥不出来,搏斗瞬间变成了一对一的模式,梅善的功夫不算是最好的,但单打独斗起来,并不比这帮闲散惯了水师兵卒差,几个回合下来,便又被他砍翻了几个,其中就包括随后冲上去的那个伍长。 水师都统是个久经点阵的老手,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了下去,他的脸色始终平静如初。这次买家出了大价钱,多一死一个,就少一个分钱的人,没有人会嫌钱多。水师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死一个顶一个就是了,反正对手就一个人,累也能累死他。 站在他旁边的校尉可就站不住了,这次冲上去的全是他的人,都统这种添油战术,他可拼不起。人才是硬道理,手下的弟兄拼光了,一个光杆校尉的下场是什么,他非常清楚。 “大人,让我上吧。”事到如今,校尉只能主动上前请战了。都统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嘟”一起尖利的哨音传来,正在进攻的士兵停止了厮杀,迅速的退了回来。“换长矛,列阵。”校尉冷静地下命令。 经过刚才的厮杀,梅善已经脱力了,如果刚才那些士兵继续攻击下去,一刻钟后,他必将会被乱刃分尸。好在,他们终于退了,这给了梅善喘息的机会。他将身子靠在门后,大口的喘着粗气。 校尉已经组织好的队形,三个人一队,手持长矛,火光照在长矛雪亮的尖上,发出令人人胆站的寒光。持矛的士兵走得很稳很慢,所有人步调一致,每踏出一步,便发出“哈”的怒吼。这种阵法是南汉步兵最喜欢用的,几十人一排,前后十几排,手里擎着丈二的长槊,齐头并进,一个倒下去,后面的补上来,源源不断,所向无敌。 “什么玩意?”梅善不屑地冷冷一笑,威力无比的长枪阵由这几个水师的士兵演练起来,确实有些滑稽,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即使如此,对付他一个人已经足够了。对于自己来说今晚一切都将结束,明天早晨,太阳依旧会从东方升起,但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是冲出去被射成刺猬,还是守在门口被扎成烤串,这是一个问题。正当梅善纠结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哨音,这是鸣镝破空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惨叫传来,站在墙头故作深沉的都统应声而倒,水师队伍一阵慌乱,“敌袭,戒备。”士兵们大声地喊叫起来。 戴老大来了!梅善顿时精神大震,一个箭步跳出屋外,顺手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扔了出去,院子里顿时烟雾弥漫,梅善一刻不敢停留,趁着水师士兵没有回过神来,纵身跳上墙头。 “上马。”戴敬高声叫道。梅善与戴敬经常一起出任务,配合起来相当默契,根本不需要时间判断,直接跳下去,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走。”梅善边喊,边将最后一枚*向身后甩出去,等烟雾散尽,早已经没有了二人踪影。 既然城里玩不转,张冲便带着狗子和光头强到城外去,方圆几十里跑了一遍,也就将易安周围的形势摸了个大概。 晃景的铁腕不是传言,易安周边镇子的保甲制度甚至比城里还要严格。土匪的前面为什么要加一个土字,因为这些匪徒必须得是土著才吃得开。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象赵二那样的猛人,不也得老老实实地窝在鸡头山上吗?近乎严苛的保甲制度,让易安周边没有了土匪的生存土壤,到处一派太平景象。据张冲了解,易安境内也只有万林峪还残存着几股土匪势力,那里离县城很远,要想玩偷偷的进城,打枪的不要的把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熊大和熊二没有让张冲失望,第三天晚上,便将绘好的易安城区图交到了张冲的手上。这张城区图相当详细,就算是利用现代高科技手段绘制的地图,也不过如此了。张冲觉得要是把这图导入到shouji,比gps都准确。 “大哥,今天我们去哪?”吃过了早饭,狗子一边剔着牙,一边问张冲道。 张冲想了想,道:“还是万林峪方向吧,今天咱们跑得快一些,再往前多探三十里。” 狗子让牙签吐了出来,朝外面喊了一声:“备马。”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战马的一声嘶鸣。 “娘的,这么兔崽子怎么把马牵到院子里了。”狗子骂道。 “不好,马惊了。”庞伟心中大惊,一个箭步跳了出去。 张冲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有些慌乱地跟着走出屋门,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梅善。梅善也看到了张冲,顿时没有了力气,一头从马上栽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返黑泉 最让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张冲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招呼了一声,两个护院跑过来将梅善抬进了东跨院。一阵忙乱之后,狗子便将其他的人从房间里赶了出去,亲自站在房间门口把风。 时间还早,派出城打探消息的护院还没有出发,庞伟急忙将这些人拦下,并安排人通知已经在城里活动的护院全部撤回来。尽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个不重要,不该问的不问,把大门守好,确保府里的绝对安全,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梅善只是脱了力,并没有什么大碍,灌了几口热水醒了过来。“完了!”睁开眼,梅善只说了一句,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张冲一直坐在梅善的身边,梅善骑着马直接冲进院子,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轻轻地笑了笑,拍了拍梅善的手,劝道:“不急,先歇一歇。” 那一夜,清溪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戴敬和梅善跑回来以后,单友不死心,又去了一次,结果刚进镇子,被在镇口设卡盘查的水师士兵看穿了,不仅无功而返,背还了一箭。 “什么都不清楚?”听了梅善的叙述,张冲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事情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甄信呢?他不是一直守在清溪的吗?” “失踪了,最后的记号是用血画的,而且只画了一半,估计已经”梅善红着眼睛说道。 “那大河和老高呢?”狗子迫不急待地问道。 梅善摇了摇头,戴敬从清溪回来后去范玉龙那边打听过,那天夜里,范玉龙的手下的一个兄弟正押着一船私货往河州去,正碰了清溪交火,他没敢前,远远看到有一条船起了火,最后沉掉了。 “他们没有消息吗?”张冲的声音有些发抖。 “没有,我们和范玉龙沿河找遍了,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怕是尸体已经沉到水底了。” “好,很好,非常好。”张冲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凄厉,狗子害怕起来,急忙叫道:“大哥,你怎么了?” “噗”,张冲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邓玉娘一直坐在妆凳,对着镜子往脸抹粉。粉是县衙里王押司新续的小夫人送的,说是从南洋带过来的,里面的香料除了增白,还有袪斑的功效。这几日,邓玉娘里外的操劳,脸冒出了几块小黄斑,心里正紧张的要命。 梅善一来,邓玉娘知道事情不妙,张冲私底的那些事,她基本知道个大概,不过,张冲没喊她,她也懒得去理会,不该管的不管,明白人不用别人当着面指出来。 狗子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把邓玉娘下了一跳,急忙扔了手里的粉饼,快步出了堂屋,站在东跨院的门口,喊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大哥吐血了。”前些日子张冲吐过一次血,半条命都丢进去了,狗子知道厉害,脸色苍白的哆嗦着道。 邓玉娘瞪了狗子一眼,喝斥道:“住嘴,慌什么?”说着往屋里走。梅善已经回过劲来,挣扎着爬起来,将张冲抱到床。邓玉娘来到床前,俯下身子,见张冲一动不动,二目紧闭,脸没有点血色,吐出来的血把胸前的衣服污了一大块,嘴角也残存着一缕血迹。心里也有些发毛,急忙道:“快去前面请孙掌柜的过来。” 孙掌柜的是康神仙的关门弟子,年纪不大,医术却高明得很。他翻开张冲的眼皮看了看,又切了脉,这才抬起头对邓玉娘道:“夫人不用担心,老爷这是急火攻心,我煎一副药让老爷服下,再将养几日无碍了。” 邓玉娘谢过孙掌柜的,又催促他道:“还请孙掌柜的快些去煎了药吧。”孙掌柜的笑道:“不用急,等我把老爷先救醒。”说着,从随身带的小药箱里拿出一个布帘,慢慢打开,里面插着各种银针,孙掌柜挑了一根不粗不细的针,扎到张冲的人处,又轻轻地捻了几下,听张冲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吐了一口鲜血,尽管有损元气,但还好顺带着把胸郁着的一口闷气也吐了出来,此时,张冲倒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只是心里很疼,象刀割一般。 按照张冲的预计,清溪之战,他手底的下的那帮子兄弟全身而退是没有问题的,可能会狼狈不堪,甚至见血都有可能。全军覆没的结局,张冲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特别是折了毛豆、大河和甄信,张冲现在直想撞墙。 张冲瞪着两个大眼,直直得看着房,便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大哥这会怕惊。”邓玉娘和梅善不知道次张冲的吐血的事情,小金站在院子里,简短截说地把情况小声地介绍了一下,道:“让他先躺一会,有什么事等大哥服了药后之后再说。” 孙掌柜的煎好了药送过来,小金想了想,对邓玉娘道:“劳烦大嫂子进去,喂大哥服药,我们在这儿候着,有什么事招呼我们。” 邓玉娘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接过药碗走进屋里。邓玉娘将盛着药汤的调羹送到张冲的嘴边,张冲机械的张开口,药很苦,张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回过神来,看着邓玉娘道:“你把我扶起来,我自己喝吧。” 邓玉娘微笑着给张冲擦了擦嘴,道:“你还是躺着吧,我来喂你喝。”张冲一脸固执的挣扎着往起身,邓玉娘无奈,只好搭了把手,将他的身子往搬了搬,顺势往他身下塞了个枕头。 张冲一口气将药喝完,拿手抹了把嘴,转头看着邓玉娘,道:“孙掌柜的医术不错,这碗药虽然苦了点,但确实管用,喝下去好受多了。” 邓玉娘笑着叹了口气,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有这么快好的道理。喝了药,我还是扶你躺下吧。” “不用。”尽管张冲觉得自己现在现在深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事情太紧急,由不得他继续躺下去,便硬撑着道:“我这样半躺着挺舒服的,你不用担心,去把老二、老三还有梅善都叫进来吧,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吓死我了。”狗子见张冲脸色好了许多,松了口气,叫道:“老天保佑,大哥看起来好多了。” “放心吧,我死不了,老高他们还没有找到,阎王爷不收我。”想起老高他们,张冲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咬着牙道:“你们听着,我现在要回黑泉。” “不行。”小金干脆地拒绝道,次张冲吐血,一连闭关休息了好几天才见好,今天转眼的功夫要起床,还要走那么远的路,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的。 老高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张冲一刻也等不下去,“我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听我说,立即给我备马,梅善跟我回去,另外光头强我要带着,还有熊家兄弟,这次也跟着我们走。老二,你把门看住了,护院交给你了。老三,你不用管别的,把织机的事忙完。院子里的杂事,还是前面铺子里的生意,玉娘你费心了,一定要打理好。” 小金还要说话,邓玉娘急忙朝着他摆了摆手,转头对张冲道:“这边的事你放心好了,不过,我觉得护院你要多带几个,这样吧,你带十个人过去,家里留下十个,再加二弟和老庞,应该足够了。你现在的身体不适,马也不要骑了,坐车走吧,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张冲考虑了一下,道:“行,那我坐马车走。不过人不用过去那么多,易安才是咱们的根本,这里不能有半点的闪失。再说了,人太多也没用,梅善不是说了吗,水师那边至少有二百个人,算是把所有的人都带过去,也与事无补,我还没糊涂到拿着鸡蛋往石头碰的地步。” 狗子和小金一直把张冲当成亲兄弟,执意要跟在张冲的身边,张冲劝解了半天也没劝住,最后只能取了个折的办法,让狗子也跟着一起去。邓玉娘听了,心里一动,只说张冲这一路没有人照顾,提议让杏花也跟着,并说如果她没有空的话,换彩霞跟着也行。若论心计,杏花三个捆在一起,也不是邓玉娘的对手,果然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邓玉娘挖好的坑里。 张府里外一时间忙得鸡飞狗跳,不多会功夫,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张冲坐进马车,将头从车窗里伸出来,高声道:“回黑泉。”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腰牌 出门的时候天还好好的,一过午,天就变了,阴阴的,西北风从厚重的车帘钻进来,小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脸上。杏花换上了厚厚的大棉袍,头上裹着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仍然冻得浑身发抖。狗子不时的站起来坐下去,一边不停的搓着手,一边使劲地跺着脚,口里咒骂道:“这鬼天气,咋一下子这么冷?” 从车子开始启动,张冲便一直盯着眼前的清溪地图,他已经麻木了,丝毫没有感觉到天气的变化。 熊家兄弟马骑的都不错,梅善就让熊大跟着自己,在前面探路,熊二则负责断后,光头强不大会骑马,只能跟车把式一块坐在前面。 众人一路上都没有停歇,吃饭睡觉都在车上,好在没遇上什么麻烦,平平安安地回到了黑泉镇。 “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戴敬耷拉着脑袋,黑脸上蒙了一层灰色,头发乱蓬蓬的,一脸的络腮胡子扎里扎煞,看来好久都没有修过了。 这个结果并没有超出张冲的意料,如果毛豆等人的下落那么容易查到,凭着戴敬他们的能力,绝对不会等到现在,但这毛豆和大河毕竟是和自己有着过命的交情,张冲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按着张冲的想法,一定要立即亲自去一趟清溪,但戴敬和单友死命的拦着他,特别是梅善,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要不是戴敬考虑的周全,小命可能已经交待在那儿了,回想起这事,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更是铁了心的反对。张冲无奈,只能干做在家里等死等。 戴敬他们把自己手底下的能用的人全部都发动了起来,沿着毛豆等人所有可能进退的线路,进行了地毯式搜索。“这是第几遍了?”张冲看着满脸风尘的戴敬,平静的问道。 “第三遍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戴敬已经崩溃了,就算是雁渡寒潭,他也能从流动的空气中闻出味道,但毛豆他们却象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许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毛豆这个人。 “不用再找了。”张冲摇着头道:“相信自己吧。所有的地方咱们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那就说明咱们找的地方不对,他们不在这儿。” “那能去哪儿呢?”戴敬百思不得其解。 “很明显,他们只能在我们没找的地方。”张冲用手指用力地点了点地图上清溪的位置。 “不可能。”戴敬很坚决地否定了张冲的想法,“梅善去过清溪的义庄,那里没有老高他们的尸体。” “为什么非得是尸体?”张冲突然心里一亮,笑了起来,“他们很可能还活着,就躲在清溪镇里的某个地方,说不定还是万家老财家的柴房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戴敬精神大震,“太有道理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所以,我要去一趟清溪,他们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早一点找到他们,他们就能早一点安全。” “那还等什么,老子就不信了,清溪镇就算是龙潭虎穴,咱们哥几个也能搅得他个底掉。”狗子的浑劲上来了,只要是跟着张冲,便是阎罗殿,他都敢闯进去,将阎王老子的胡子揪下几根来。 “想都不要想。”戴敬立即警觉起来,大声道:“老大,现在的清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去了等于去送死。而且如果老高他们真的在那边,我们已经去过两次了,如果再去,说不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水师里也是有高手的,动起真格的,深下去查,老高他们可就真的藏不住了。” 张冲不是个莽夫,戴敬说的也是他担心的,所以他不会冒然去,一旦去了就一定要把人带出来。从接到梅善的消息开始,他一直都在研究清溪的地图,心里已经做出了十几套方案。但这些方案究竟可行不可行,首先得经得住沙盘推演。 几个人头碰头的围着沙盘,无论张冲用什么方法,戴敬他们总能很轻易地将他击败。“不用费这个鸟事,你们几个是骁骑卫的精英,那些水师的杂碎能和你们一个水平?我看你们是太看高他们了。”狗子对沙盘推演的结果不以为然,纸上谈兵的确是当不得真的,不过张冲还是觉得小心此没坏处,他已经输不起了,便没有再提去清溪的事。 “要是老尚在就好了,或许他能有些办法。”张冲叹了口气,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让尚诚得信后,直接返回黑泉好了,从河州到易安再折回来,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可毛豆他们还能坚持这么久吗? 张冲觉得很郁闷,脑子里乱烘烘的,便跑到院子,脱光了上衣,提了黑泉的水,一桶桶地往自己的头上浇,他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杏花看了,急忙跑出来,夺下张冲手里的水桶扔到一边,流着泪道:“大哥,可不敢这样糟践自己,你身上还带着病呢,要是真病倒了,大河哥他们回来,见了又得难受。” “你相信大河他们能平安的回来吗?”张冲看着杏花,他现在真需要一个确定的回答,哪怕这个dáàn是假的。 “一定会的。”杏花使劲地点了点头,“再等等,等你身子好实落了,我陪你一起去清溪,没什么了不起的,谁敢拦着,我就一箭射过去。” “妹子威武,他们一定会没事的,改天咱们一起去接他们,谁敢拦着,咱就一箭射过去。”张冲凄厉地笑了起来。 杏花不是邓玉娘,张冲是她的大哥,和亲哥哥一样亲的大哥。这几天,张冲每天不是看地图,就是趴在沙盘上,茶不思饭不想,人也瘦了一圈,两只眼睛都眍䁖了进去。杏花看来眼里,疼在心里,得找点好东西给大哥补补,杏花自觉帮不上张冲什么忙,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黑泉镇外也有山,但和鸡头山、万林峪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山了,高度低,林子浅,没有什么大野物,因此镇子上也没有靠打猎为生的猎户,这就偏宜了林子里的兔子、山鸡,跑来跑去得到处都是。杏花背着弓箭进了山,没多会功夫,就打了两只山鸡,四只野兔,顺手又采了些菌子山菇,挖了些人参天麻,杂七杂八地搞了满满的一袋子背了回来。 野味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杏花将山鸡、野兔收拾干净,大锅里添上黑泉水,直接将野物连同菌子山菇等一起放起锅里,干透了松枝在灶底轻快地燃着,文火炖了半天,香味就飘出来了。 “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香?”听见有人说话,张冲抬起头来,却见尚诚走了进来,张冲扔下手里的地图,快步走出来,握着他的手道:“你可回来了。” “老大,情况如何?”尚诚等张冲松开手,急忙给他行了个礼问道。 张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糟透了,这次算是赔到姥姥家了。” 尚诚知道张冲不是个吃亏的人,并没有太在意,笑了笑道:“赔了多少?” “赔光了,老高、大河和甄信都现在下落不明。” 尚诚吓了一跳,惊道:“不会吧,这么严重。”他在河州的时候,无意中听说水师的人去义州剿匪,大获全胜的消息。他在骁骑卫多年,对于大捷之类的消息并不相信,抓一个活口,对外就敢说生擒敌寇上千,这样的战报,他也写过几次。不过,清溪的事情,一直挂在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一得了回信,他便没有去易安,而是改道直奔黑泉,想无论真假,先回来看一眼,再做计较,现在看来,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事说来话长,我正想找你讨个主意。”张冲将尚诚拉到屋里,坐下来慢慢将现在的情形的说了一遍,又问:“你也说说,河州那边给的什么话?”。 “我这次去,令尊大人正好进京了,所以没有见到,是大管家接见的我。说对万家的情况他们也不是很了解,好象有官家的背景,大管家一再嘱咐,不要轻易地招惹万家,会有dàmá烦。但万厉两家联姻却是子虚乌有的事,这点可以确定。” “官家背景?”张冲听了一楞,“来头不小啊?怪不得水师会出动。” “水师不是万家调的,确实是厉家的关系,厉家与军方的关系很密切。”尚诚道:“我找骁骑卫的兄弟打听过。” 张冲的心里凉了半截,别说官家,就算是水师,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也很难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老管家还有说了些什么?” “令尊对咱们的底细可能摸清楚了,老管家让我带话给老大,该收手时就收手,不管什么时候,做正经生意才是长久之计,让您好自为之,他还给了我一块张家的腰牌。” 张冲接过腰牌拿在手中,觉得沉甸甸的,好象是玄铁制成的,通体是黑色的,中间刻了一个红色的张字,四边是祥云如意的图案。尚诚告诉他,这块腰牌是张家家主的信物,见牌如见人,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拿出来,一般情况,可能抵挡过去。 “天助我也!”张冲看尚诚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把将腰牌揣进怀里,道:“去清溪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拜访万家 既然不能偷偷地潜入,那就干脆大摇大摆地进清溪镇。张冲曾经做过一种方案,打着张家的招牌进清溪,但自己的这个身份,到现在还是见不得光的,糊弄一下没见过世面的人还可以,真要遇上象万家这样的生意场上的老油条就不好使了。如今有了腰牌,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他是不是张家的子弟已经不重要了,腰牌一亮,如朕亲临,假的也成真的了。 事关三个兄弟的生死,张冲和尚诚不敢大意,仔仔细细地谋划了三天,又与戴敬他们推演了七八次,把所有的细节都演练了一遍,才最终把方案确定下来。 到了第五天上,清溪镇外突然来了一行人。最前面的是一个瘦小的汉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穿着亮蓝色丝绸的短衣长裤,腰中系着黑色的腰带,没有带帽子,光着头系着同色的头巾,耀武扬威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后面跟着的是一辆豪华的马车,车体比平常的车子要大出许多,与州官的座驾相差不多,架车的把式,穿着与骑马的汉子一样,只是眼睛要小一些,如果不细看,还以为他闭着眼睛睡着了。 车的两侧,各有一人,一边的是个黑脸大汉,玄色的大氅,玄色的绸衣,腆着个肚子,一脸地傲慢。另外一边的年轻人看上去有些文弱,穿的是褐色的儒生长袍,面如静水,两个人跨下的坐骑威武雄骏,一看就是上等的战马。 水师在清溪镇口设了卡子,前面摆着一排拒马,将道路拦了起来。拒马后面的道路两边,整齐地站着三十多个水师的士兵。马车慢慢地驶过来,一个校尉打扮的水师将领招了一下手,就有几个士兵跑过来,其中一个高声叫道:“来人站住,停车检查。” 大眼睛的汉子没有理会士兵的命令,催马来道拒马前,伸着马鞭叫道:“赶紧把这些东西搬开,莫要挡了我们少爷的路。” “你大爷的!”水师校尉恼了,快步来到汉子面前,举手就是一鞭子,“什么少爷老爷,给我拿下。” 那汉子见士兵冲上来,拨马便往回跑,扭着头骂道:“你个死丘八,给爷等着。” 士兵们倒没跟着追下去,停在拒马后面,静静地观瞧,只见那汉子跑到黑脸大汉身边,匆匆说了几句,那个黑脸大汉好象很不高兴样子,打马冲了过来,鼻孔朝天地翻着白眼道:“是谁要拿我的人?” “你是什么鸟人?”校尉是见过世面的,眼睛毒得很,一眼便看出过来的这个人不是官府的人,能到这种小镇子上来的人,也不可能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最多不过是些暴发户,这种肥羊不宰,那可真是天理不容。 黑脸大汉扫了那个校尉一眼,冷笑道:“哟,原来是水师的弟兄啊,我说火气怎么这么旺,离了水憋的吧。” 校尉见黑脸大汉一脸的不屑,倒有些胆怯起来,只好压住怒火,好言问道:“兄弟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下马接受检查。” “奉命行事?奉的谁的命,是荆帅的命,还是韩五的命?”黑脸大马依旧没有下马的意思,傲慢地冷笑道。 水师的统帅叫做荆奉忠,韩五是水师的管带,负责的是行军打仗事宜,是水师里的二号人物,别说叫他韩五,就是他的名字韩风也很少有人敢叫。听黑脸大汉的意思,好象在他眼里只有荆帅还有点面子,其他人都没放在眼里。 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口气为何这样大?校尉隐隐有种踢到铁板上的感觉,心里不觉加了几分小心,便换上了一副笑脸,道:“这么老兄,可与我家大帅相识?”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老子称兄道弟,快快滚开,让你们的头过来说话。”黑脸大汉受了侮辱一样,大声喝斥道。 “大胆奴才,还不住口。”马车也驶到了拒马前面,一个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黑脸大汉听了,立即收了声,换上一副讨好谄媚的嘴脸,对着车窗行礼道:“少爷,水师的人堵了路。” 正说着,从车厢里钻出一个光脑袋的汉子,伸手将车帘撩了起来,车把式见了急忙跳下来,顺手将长凳放在车边的地上。这时,一个年轻人从车里慢慢地走出来,光头汉子搀扶着他下了车,年轻人朝着校尉拱了拱手,道:“在下河州张冲,这位军爷有何指教?” 河州张冲?校尉的思绪飞快地转了起来,一个奴才敢对官兵吆五喝六,直呼其名,除了河州张家,还能有谁?当下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礼道:“原来少爷,近日有土匪袭挠镇子,shārén放火,无恶不作,末将奉命在此盘查盗贼,惊动了少爷,还请恕罪。” “唉,将军此差矣,水师官兵保境安民,乃职责所在,黎民之福,何罪之有?倒是我管教不严,手下的人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看我薄面,多多包涵。”年轻人彬彬有礼的给校尉回了个礼。 校尉见年轻人举止进退俨然有大家风范,心里已有八分确定,对面就是张家的子弟。但以他的身份,接触不到张家的贵人,又无法判断真假,若是个冒牌的假货从他手底下蒙混过关,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只好先与张冲周旋,暗中打发人去都统那报信。 都统在水师里算得上个官,但在人家张家的眼里,却屁都算不上。都统得了信,一刻不敢停留,急急地跑了过来。都统对张家也有所了解,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生的很,心里便有几分疑惑,便多盘问了几句。 张冲见火候已到,便命光头强将腰牌递过去给都统查验,那个都统倒真见过腰牌,哪敢上车检查,急忙传令搬开拒马,请张冲过关。 张冲倒不着急,笑道:“我初来此地,是奉了家父的命,拜访万家老爷,我又不识得路,还请都统大人指点一二。” 都统听了,又急忙叫来几个士兵,一路护送张冲等人到了万家大院门前。大门的台阶上,一边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领头的突然见来了这么些人,还有水师护送,知道来者不善,急忙进去通报,值守的家丁听了,急忙跑出来迎接,尚诚便上前将名帖并一张礼单递了过去。 家丁看了一眼帖子,来的竟然是河州张家的人,也不敢做主,告了声罪,便飞跑回去报信。帖子到了管家的手里,管家也拿不准主意,只能去内宅回老爷。 万行顺斜卧在静室的床榻上,闭目养神,最近比较烦,这是招谁惹谁了,没来由地让土匪给盯上了,哪儿说理去,正应了那句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接过管家呈上来的帖子,万行顺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问:“这个张冲,是什么来头?” “应该是河州张家的人,水师那边派兵护送着过来的,可能来头不小。看来人的年纪,应该是张海的子侄辈,不过是个新面孔,常跑河州的老八过去认了,说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管家谦恭地答道。 “新面孔,有点意思。”万行顺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土匪前脚来,后脚水师的人便过来了,接着河州厉家的那个小崽子就出现,现在又蹦出来个张家的后生,看来清溪镇有热闹看了,“按规矩接吧,你出面照应一下,就说我身体不适,要是那小子愿意留,就留他几日,不愿意的话,直接打发走了也就是了。” 正当张冲一行人等的不耐烦时,万家的侧门开了,胖得跟球一样的管家满脸堆笑地滚了出来,“贵客啊,张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尚诚迎了上去,先施一礼,伸臂向张冲方向指了指,道:“这位便是我家的公子,姓张名冲,奉了我们老爷的命,前来拜望万老爷子,小的是少爷的管家,小姓尚,尚诚是也,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管家听是同行,急忙还礼,笑道:“贱号不足挂齿,上万下全,是万府的管家,迎接来迟,还望见谅。”又上前给张冲请安。 “岂敢岂敢。”张冲轻轻还了一礼,不轻不重的回道。 万全引着张冲等人依旧从侧门往里走,按南汉国的礼节,迎接贵宾是要开中门的,现在看来,万家压根没有开中门的意思。张冲心里不禁一楞,暗道,这万家果然有些来头,看来河州张家少爷的名头,在人家的眼里,还是不够份量啊。 盘下易安的宅子,狗子便觉得自己已经是妥妥的富家翁了,谁想到,一进了万家的前门,才知道,自家的宅院比起人家的宅子来,只能算作是狗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啊!”狗子颇有感触地勉励自己。 万家的前院比易安张宅的大院还有宽敞些,假山池塘一应俱全,奇花异草间还修着一座雅致的观景凉亭,几个护院在院中来来回回的巡逻。张冲暗暗扫了这些护院一眼,这前院的护院与站在大门口的那四个截然不同,没有那么魁梧,都是些精壮的年轻汉子,一个个关节突出,太阳穴鼓得老高,两只眼睛精光闪烁,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张冲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其实根本不用镇子上的那些水师官兵,只这院子里的人,就能把野鸡凹的那帮山匪杀个片甲不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对撞 进了垂花门,依旧没有见到万顺行的影子,万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把大家领进二进院的东跨院里,道:“张少爷,您就屈尊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家老爷近日身体不适,不能出来接待少爷,特意让小的向少爷陪个不是,晚上,府里备了便饭,给各位接风。” “这是几个意思?”万全交待完就走了,狗子恶奴相十足地翻着白眼,嚷了起来,“分明是没将咱们张家看在眼里。” 张冲没有接口,只笑了笑,尚诚开口劝他,“石爷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 “安他个鸟,咱们什么时候是受过这种腌臜气,少爷依着我,咱就回去。”狗子气呼呼地说道。 “混帐话,这次少爷能出力,家主吧,今天晚上你陪着就行了。” 万全点头称是,正要退下去,却见有家丁进来通报,说xiǎojiě回来了。万顺行楞了一下,问道:“xiǎojiě回来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家丁回道:“xiǎojiě接了信,说家里遭了土匪,放心不下,便赶回来了,庄子里的人见着xiǎojiě便着了人来回,说话这功夫,差不多到了。” 翠峰山离清溪镇几百里路,这边闹匪,那边怎么会知道?一定是有人送信。万顺行的脸立即沉了下来,这事八成是厉家那个小崽子做的,他一直对秀云心怀不轨,这摆明了是要邀功啊!想到这里,万顺行的心中突然一动,以前他们家与张家并没有什么来往,张海却兀然地派来了一个子弟,莫非他们也闻到了什么味不成,万顺行想着,脸色越来越黑。 便饭当然是一种客气的说法,晚宴的规格很高,席设在花园的暖阁里,这个位置离登堂入室只有一步之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坐在这里的。菜品准备的很丰盛,海参鲍鱼,燕窝鱼翅应有尽有,另外还有镇外山上的野生猴头,玉带河里的金色鲤鱼,满堂堂地一大桌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姓张的怎么还没到,一点教养都没有。”说话的就是万顺行私下里叫做小崽子的万家少爷万玉和。订死了时间,催的人也去了几拨,可张冲还是没有出现,这让万玉和感到很不爽。 “万少爷稍安勿躁,这不是来了吗?”万全倒不着恼,指了指外面,果然张冲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了。 进了暖阁,张冲四下打量了一下,坐在主位上的是那个胖管家万全,主宾的位置上却坐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长得还算帅,只是油头粉面的,一身粉色牡丹如意暗花的长衫,让人看着有些恶心。张冲行礼的手举了一半,却突然放了下来,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惯会察颜观色的万管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应该是张家少爷对自己没做主宾的位置不满意。张家和厉家,本来就是半斤八两,他可谁也不想得罪,便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热情地站起来,拉着张冲的手,道:“就等少爷大驾了。”说着硬把他拉到副宾的位置上,亲自伺候他坐下。 “什么玩意!”厉玉和的心里冷笑一声,却也不免也有些小得意,“和我争,你也得称称自己够不够斤两。” “人齐了。”万全兴高彩烈地有些做作,“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河州张家的张冲公子。”万全先把手伸向张冲的方向,又转过身朝着厉玉成,介绍道:“这位是河州厉家的厉玉和厉公子。”说完又拍了一下脑袋,笑道:“瞧瞧我这脑子,二位贵客都来自河州名门,应该早就认识,我的话倒多余了。” “张公子是吧,我怎么看着有些面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厉玉和仔细地打量着张冲,心里疑惑起来,张家年轻一代的精英他可都熟,眼前这位他还是头一次见。 “厉玉和?”张冲没有回答厉玉和的话,而是低着头小声念叨了一句,接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道:“没听说过。” 厉玉成真的怒了,这小子竟然没听说过我,这是恶心我吧。老子是谁?河州厉家家主的亲儿子,厉二少爷,就算是聋子,也能听到过自己的名头。厉玉和倒不是过度膨胀,他的名声在河州真是叫的很响。 二少爷就是二少爷,他比自己的哥哥就小了两岁,但这两岁却无异于天堑鸿沟。同样是家主正室的亲生儿子,老大就是天然的家主,而老二却什么都不是,成婚之后,便会被赶出厉家大院,另立门户,然后自生自灭。 厉家的大公子行事非常低调,但就算是他失踪一百天,仍然还是众人关注焦点,而厉玉和不一样,他要是消失三天,可能人们就会把他永远地忘掉,所以他只能时不时的或者闹点fēiwén,或者酗酒打人,再或者搞些我爸是厉文成之类的事情,保持自己在公众面前的热度。 张冲却丝毫没有理会厉二少的愤怒,悠闲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却突然变了脸色,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小心的遮在嘴边,将茶水吐了来。 “怎么了?”万全吓了一跳,急忙陪着小心问道。 张冲两个手指拈着手帕,翘着兰花指,向身边伺候的丫环招了招,丫环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张冲将手帕递给他,才慢慢地道:“不好意思,这雨后茶我真喝不习惯,我只喝明前茶。” “贱人就是矫情!”厉文和第一次见比自己还得瑟的人,心里忍不住暗暗骂了起来。 “明前茶,有有有。”万全忙不迭地答应道,转过头去吩咐道:“快给张公子换明前的好茶。” 不大会功夫,丫环便将泡好的茶送上来,张冲品了一口,皱了皱眉头道:“茶是好茶,只是水不行,白白糟蹋了茶叶,为什么不用雪水泡茶?” 万全恨不能端起茶杯,直接将茶水泼到这位张公子的脸上,什么玩意啊,装得如此好逼,也不怕遭雷劈。“我忍。”好在万全的在大局意识比较强,压住怒气,笑道:“穷乡僻壤,条件是简陋了些,还请公子见谅。” 张冲点了点头,很大度地道:“也是,难为万管家了。” 万管家亲自执壶,先将张冲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又给厉玉和斟上,笑道:“这是从西域来的葡萄美酒,咱们南汉国一般见不到,请二位公子品尝一下。” 厉玉和以前喝过几次葡萄酒,急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万管家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又见张冲没有动杯,便劝道:“张公子,你也尝尝,很好喝的。” 张冲轻轻一笑,指着面前的酒杯道:“喝酒是有讲究的。比如这葡萄酒,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就是说葡萄酒,一定要用夜光杯来盛,夜光杯应用祁连玉,雕成后杯薄如纸,光亮似镜,用其斟酒,甘味香甜,日久不变,特别是在月光下,杯内明若水,似有奇异光彩,用这般瓷杯,实在是暴殄天物。” 说着,举起杯子,放在鼻子下来回晃动了几下,叹道:“这酒应用橡木桶装,你家用的是陶土制的酒坛吧,现在这酒已经酸坏,不堪再饮,还是扔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鉴宝 自家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家贬得一钱不值,万全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是挂不住了。但无论是万全还是厉玉和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听说过张冲刚才的这些说辞,很显然人家的确是行家,就算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轻易开口反驳,满嘴外行话,更惹人笑话。 好在张冲是个知趣的人,见好就收,“我酒量不行,平日里不过是喝着玩玩。你们不要管我,随意就好。” “公子出身名门,见识广博,小的算是开了眼了。”万全很识相的借坡下驴,先拍了下张部的马屁,接着打哈哈道:“酒不足,饭来凑吧。只是菜蔬简陋的很,还请公子将就用些。” 张冲倒也没有再说别的,略略叨了几筷子,便推说自己饱了,起身告辞。这位爷,眼高到天上去了,万全真不好意思再开口劝什么,客客气气地任他去了。只是苦了厉玉成,为了这餐晚宴,他可没少花心思,实指着能把这个“情敌”踩在脚下虐个痛快,没想到人家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粗俗不堪的土鳖。眼睁睁地看着张冲离去的背影,厉二少生生憋出内伤来。 张家随行的下人就没有那么高的待遇了,万家给他们准备的只是些寻常的酒菜,也没另外起席,直接着了两个粗使的下人送到东跨院来。 张冲回来时,众人还没有吃完饭,狗子忍不住站起身来,怪道:“席散了吗,大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吃饱了,自然就回来了。”张冲说着,悄悄做了手势,示意外面有人jiānting,大家见了,便不再说话,埋头吃完饭,熊大便出门唤人来将碗盘收拾了。 “小少爷这是甩脸子给咱们看呢。”听完万全的汇报,万顺行哈哈大笑起来。 “谁甩脸子?是姓厉的吗?”万秀云确实讨厌厉家的这个二少爷,绣花枕头一个,还整天家摆出一张自以为是的臭脸。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厉玉和竟然到处胡说自己和他已经订了亲,要不是父亲拦着,她才不管什么厉家不厉家,直接一顿老拳打得他满地找牙。 “不管他,快点吃,山上清苦,回家了就多吃点,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万顺行和蔼地看着女儿,顺手夹起一块糖醋小排骨放到秀云的碗里。 “不吃了,胃口倒掉了。”万秀云索性一把推开饭碗,气乎乎地说道,“爹爹,赶紧让那小子滚。” “让哪个小子滚呢?外面除了厉家小子,张家也来人了。”万顺行笑道。 “张家?哪个张家?”万秀云有些意外的问道。 “咱们南汉国还有哪个张家,自然是河州的张家。” “他们来做什么?我们不是一向与他们没有来往吗?” “若说一点来往没有也不是,咱们家与张家有些布匹生意,不过规模不大,毕竟这不是张家的主业,所以没有太深的交往。难道张家突然派人来,难道是想扩大布匹生意?”万全突然想到这儿,便忍不住在一边插话道。 张家的家主派人过来拜访,而且派来的人是张家着力培养的年轻人,那么万全的这种推测倒不是没有。万顺行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张海一向老谋深算,这次张家来人,定有深意。” “老爷,那我们是不是”万全小声提醒道。 万顺行笑着摆了摆手,道:“不要着急,且拖一拖,张海厉害,并不代表他的选的人也厉害,如果这小子不成器,我们也没有必要和他们有太多的交往。” 张冲此行,只是为了探寻毛豆他们的下落,对什么生意都半点心情。尚诚他们也略略地打探了一番,结果很不理想。万家表面上看着与平常的生意人家没有什么差别,但真的近距离接触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各处都是戒备森然,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可趁之机。 不管怎么说,万家算是成功的混进来了,张冲倒也不是那么着急,根据他对毛豆的了解,如果他们真的躲进了万家,那么三日之内,他定然能够与自己联系。于是,他告诫大家,一定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引起万家的怀疑,现在按兵不动,才是对毛豆的最大支持。 接下来的几天,万顺行还是没有露面,只有万全过来了几次,问了几句住的习惯不习惯,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之类的话,便匆匆地走了。张冲等人心里已经有了主张,一个个不急不躁,好酒好肉伺候着,过得挺美的,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张冲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过来,但看上去仍然还是有些虚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张家那小子这几天在做什么?”万顺行觉得熬得差不多了,笑着问万全道。 “回老爷的话,张少爷没有做什么,除了吃饭睡觉,最多就是去花园里散了几次步。” “他没有提出要见我吗?”万顺行有些奇怪的问道。 “提是每次都提的,不过并不是那么迫切,我看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万全在万家多年,算得上是一只火眼金睛的老狐狸,自信对张冲的想法还算是摸得清的。 “有点意思。能入张海的眼,看来也非是泛泛之辈。”万顺行叹道。 “我看未必。”万全冷笑道:“小的倒是觉得,张家这位少爷是被外面的土匪吓破了胆,赖在咱们家里不敢出去了。” “这样吗?”万顺行笑了笑,道:“那也有可能,他越是不敢出去,咱们便把他往外推,你去通知他,明天上午,让他都书房里见我。” 万顺行本来已经换好了衣服,正要往书房里去,万全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用手指指了指上面,小声道:“大老爷的人来了,已安排在后面的静园里。” 万顺行脸色一变,道:“我这就去。”说着,抬脚往静园里走去,至于张冲,就只能先等一等了。 万顺行的书房很大,正中间悬挂着一块红底金字的牌匾,上面写着“花梨居”三个大字,张冲扫了一眼,书房里所有家俱都是用南海花梨木制成的,这大概就是名字的由来了。 匾下挂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对联,中堂配的是“富贵牡丹图”,落款的人名张冲没有印象,字画不是古物,想应该是出自当代名家之手。下面安了一张八仙桌,左右各有一把太师椅,下面两排高背椅子,相对而排,椅子中间也放了高脚的小几。 东面贴墙是一溜书橱,格子里放着几卷竹简,和一匣匣手抄的线装书,从书简很少翻动过,看上去很新。书橱的前面,四下不靠在摆着一张大书案,上面铺了毡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西面靠窗的地方放了一个长榻,其他靠墙的地方都竖着博古架。架子上陈列的全是些青铜器物,只有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个瓷瓶。瓷瓶的中间是个金色的寿字,上下左右衬着祥云如意的花边。张冲指着瓷瓶对尚诚道:“宫里的东西。”尚诚笑着应道:“象是官窑的,宫里出的倒是未必。” “我出一个铜钱和你赌。”张冲得意地笑起来。 “这家伙倒是有些眼光。”听说爹爹要见张冲,万秀云就动了心思。以前总听爹爹说张家家主张海如何了得,这次张家究竟来了这什么样的人,她忍不住也想看看。于是便偷偷地换了身男装,躲在窗外,往里观瞧。 尚诚来到近前,伸着脖子仔细看了看,寿字的下面果然有一行小款,上面写着“金泽御笔”,便回头笑了笑道:“少爷赢了!” 官窑出来的瓷器固然价值不菲,但比起满架子殷周时期的鼎爵觚斝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但现在它却被万老财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瓷瓶有来历,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张冲笑着伸出手道:“给钱吧。” “一个铜钱都要,这人得烂到什么程度!”万秀云不屑一顾地斜了张冲一眼。 “先不着急。咱们再赌一个铜钱的。”尚诚笑道:“这里面哪个器件最值钱?” 张冲不假思索地指着一个小巧的方鼎道:“就是它了。” 尚诚笑着摇头道:“少爷这次怕是输了,这个方鼎铸工不算精巧,而且是西周后期的,论年代比不上这个商代的彝,论造型比不上这个西周的壶,论工艺又比不上这个东周的觥。” “非也,非也!”张冲摇头晃脑地道:“尚先生说的一点错没有,只是前提错了。这个方鼎,不是西周的,而是殷商末期的。” “不会吧,这个鼎的做工粗糙,但整体的造型大气,应该是青铜器巅峰时期的临摹之物,怎么会是殷商时代的产物呢。”尚诚还是不能接受张冲的说法。 “看来先生对青铜器是颇有研究啊。”张冲哈哈大笑起来,“先生的推断是很有道理的,咱们先不说这些,青铜器价值的高低,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就是上面得有铭文,这个先生应该清楚吧。” “是这么回事。”尚诚点头应道:“不过,这里的器物,十之**都是有铭文的,少爷看看这个尊,上面就有十几个铭文,比起你说这个方鼎来,要好上不下百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爱情信物 古代与现代的收藏并不完全一样,金石书画,竹木牙角,其中金在古代的收藏中是占第一位的。金其实指的就是青铜器。不过到了现代,青铜器在民间的玩家并不是很多,因为高水准的青铜器,一般商周时期的居多,随便拽出一件,就是国宝级的,要是玩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民间玩的少了,大部分的精品就都进了博物馆,公立的博物馆都是免费参观的,拿着**,过了安检,什么好玩意,随便看,看不懂的还有工作人员在一边解释。张冲跑xiāoshou,全国各地跑,每到一处,只要时间允许,博物馆是必看的,所以对青铜器的见识,是尚诚无法比的。 “莫非他竟然认识这些铭文?”万秀云吃了一惊。张冲指的那个方鼎,她印象非常深。翠峰山红莲寺的圆通大师下山云游时,曾经路过她家,这位大师可是文武兼修的老神仙,他就说过这个方鼎大有来历,不过上面的五十四个铭文,他只认识十多个,连不成篇章,无从判断方鼎的出处,凭着经验推断,这个鼎肯定是价值连城。看着张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万秀云不觉竖起了耳朵。 kǎoshi成绩的高低有时候是不能正确反应学习好坏的,如果考题正好是自己复习过的,就算想考不好都难。张冲曾经在夜市的地摊上花了五块钱淘了一本,这本书他曾经仔细地研读过,可巧这鼎上的文字基本上在字典里都有。 张冲指着铭文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尚诚听,五十四个字他竟然读出了四十七个,读不出来的七个字,张冲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不认识。 大部分的字都知道,只有个别字不认识,不影响对通篇的理解,这段铭文近乎白话,从文学的角度讲,可以用粗鄙来形容,不过意思却明白的很。 “少爷的意思是,这方鼎竟然是纣王亲手铸成的?”尚诚吓了一跳,咬着手指惊道。 “回答正确,加十分。”张冲打了个响指,笑了起来。 尚诚叹了口气,道:“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不顾尊贵,出入工坊,为一妖妃亲手铸鼎贺寿,商国果然是气数已尽啊!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先生何出此言?”张冲冷笑道:“为爱的人做一个鼎,祝贺生日,与国运何干?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什么叫红颜祸水?亡了国,败了家,就往女人身上推,自己不觉得寒碜吗?怨天怨地,都有情可原,可怨女人,就不爷们了吧?” 尚诚没有接受过现代教育,对张冲的说法并不赞同,见他情绪激动,倒也不好争辩,只能敷衍道:“少爷说的有道理。” 万秀云心里暗暗称奇,“张家的这个少爷倒是别有见识。”再看张冲时,只见他身材匀称,面目清秀,心里倒凭空多了几份好感。 “男主外,女主内。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个规矩,我们谁也无力去改变,既然规矩如此,那就按着规矩来事好了。”张冲接着道:“决断大事,于家是丈夫说了算,于国则是由皇帝作主,所以就算是女人有了些坏心思,但最终做决定的是谁,不还是男人吗?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他就是认可了这种想法,真正铸成大错,也怪不得别人。” “说的好。”万秀云听了忍不住叫好道,拍着手走了进来。 张冲和尚诚吓了一跳,急忙抬头看去,进来的却是一个翩翩少年,一袭褐色的罗袍,带着儒生方巾,修眉俊目,唇红齿白。张冲拱手施礼道:“这位公子,在下有礼了,敢问公子大名?” “在下万风,请问这位可是河州来的张公子?”万秀云有个哥哥叫万风,最近去匀州游去了,万秀云便还有事要处理。张冲听了,很知趣的告辞,带着尚诚扬长而去。见也见了,谈也谈了,张家这个小子却闭口没提走的事,万行顺的心可就揪起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难道这小子和厉家那个小崽子来的目的是一样的,看刚才秀云出来时的表情,这可不是件好事啊! 万秀云的婚事,万秀云做不得主,他万行顺更做不得主,反正厉玉和不可以,张冲同样不可以。但依着秀云的性格,要是执拗起来,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有了。”万行顺看着张冲的背影,突然有了主意,“就这么办。”万行顺说着,脸上露出了老狐狸一样的奸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引虎驱狼 范玉龙的手下几乎每天都要押船经过清溪镇外,按照约定,如果戴敬他们有了毛豆等人的消息,水手就会在船的桅杆上绑一条红布,时间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一艘飘着红布条的船从这儿经过。 万家大院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向稳重的尚诚都有些坐不住了,但张冲好象一点都不在意,每天喝茶,看书,日子过得悠闲自得。现在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既然大院里没有毛豆他们huodong的迹象,那么院外的镇子里一定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地。范围越来越小,真象即将浮出水面,张冲劝尚诚稍安勿躁,越是这个时候,越得沉得住气。 “老大,有个奇怪的事,我听水师的人说,他们可能要在镇子上常驻了。”尚诚从玉带河边回来,小声地向张冲报告道。 张冲听了,不禁一楞,问道:“怎么回事?” “好象是朝廷要在清溪设立水师分营,除了现在驻守的这些人以外,可能还要过来一些。” “有病啊!”张冲忍不住惊道。玉带河流经清溪不假,但这块水域总共巴掌宽,设个卡子都有些多余,现在却一下子驻进这么多的水兵,还设立分营,这不是扯吗? 尚诚也觉得奇怪,朝廷正在大举裁军,连骁骑卫这样的精锐都在劫难逃,水师这种垃圾部队却突然一个不减,反而多出个分营来,不能不让人起疑心,不过看水师官兵们弹冠相庆的样子,这个消息不象有假。 张冲沉吟了半晌,最后才慢慢地道:“万家,对,就是万家,厉害了,我的哥。” 调动水师,是厉家搞的鬼,各种情报都表明了这一点。厉家和军方的关系亲密,偷偷帮个小忙,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象设立水师分营这种事,别说是水师说了不算,就算是兵部、内阁都不见得能做得了主,恐怕最后还得由官家拍板才能定下来。张海推断的没有错,这万家果然有官家的背景。 万行顺已经露了面,而且话不投机,要从这种老狐狸的嘴里套出话来,门都没有。不过,万家的大少爷好象比较好说话,接触一下,可能会得到点有用的东西,只可惜从那天见面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的影子,这让张冲郁闷得想撞墙。 厉玉和听了这个消息后,倒是非常兴奋,水师和他们厉家的私兵没有太大区别,清溪设立水师分营后,这里可就彻底成了他的地盘了。 张家的这个少爷着实讨厌,厉玉和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水师管带,让他安排人收拾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出乎他的意料,管带竟然委婉地拒绝了他。“张家少爷可是带着家主令牌的,少爷,我劝你还是三思啊。” 家主令牌意味着什么,厉玉和比谁都清楚,能有家主令牌就说明这个人已经进入或者即将进入家族的核心管理层,这个病恹恹的小子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张家什么时候迸出这么个人来? 厉玉和作了这么多年的死,但一直都没有死,关键是他识时务,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把握地十分清楚。尽管心里非常的不情愿,但厉玉和还是很果断的放弃了收拾张冲的心思,暗地里安排人返回河州,打听张冲的底细。 水师分营的建设很快,玉带河上的船只一下子多起来,运兵的、运粮草的、运木料石材的,络绎不绝。大街上的水师官兵也越来越多,来来往往的,清溪镇俨然成了一个军镇。张冲的胆子好象也壮了起来,开始在镇子上抛头露面了。万行顺听万全说了,忍不住又是一阵冷笑,“真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只剩下西北方向了。”尚诚的话音明显有些颤抖。清溪镇四四方方的,东西、南北两条主街,将镇子上的近千户人家分割成四块,镇西北这块区域人口最少,只有百多户人家,能藏身的地方也就更少了,要是再找不到毛豆他们,结果尚诚真的不敢想下去。 “好啊!明天就可以见到老高了,这帮鸟玩意,老子还真有些想他们呢。”张冲有些夸张地笑着,却也很难掩饰住内心的忐忑,“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张公子好悠闲,这是去哪儿了?”张冲带着尚诚一行人,刚进院子,就听万秀云笑着招呼他们。 “原来是万兄。”张冲行了个礼,笑道:“出去转了一圈。” “我们这儿穷山僻壤的,有什么好转的。”万秀云轻轻一笑,走了过来。 张冲摆了摆手,笑道:“万兄此言差矣,清溪山清水秀,实乃难寻的福地。今天出去大有收获,听镇上的人说城西有一座前朝的财神庙,灵验得很,可惜今日太晚,明日一定得去烧一柱香。” 万秀云忍不住轻笑一声,道:“张公子让人骗了,那庙我知道的,已经败落好久了,一点香火都没有,哪里谈得上什么灵验?” “这样啊?”张冲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顿了顿才道:“就算不灵验,总是前朝的遗迹,过去瞻仰一番也是好的。” “那倒是。”万秀云笑道:“庙里的泥塑已经破败不堪,不过壁画我记得倒是值得一看。这样吧,明天我就做个向导,带张公子过去好不好?” “唉哟,真是求之不得啊!”张冲连连行礼道:“有劳万兄了。” “什么,xiǎojiě要陪张家那个小崽子去财神庙。”万行顺跳了起来,这太不靠谱了,那个破地方有什么逛头,分明是要做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这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允许的。 万秀云什么脾气,自己这个当爹的是最清楚的,只要她认定的事,谁也扭不过来,万顺行发了半天的火,才发现这样一点用处都没有,最后只能颓然地坐了下来。 “一个厉家就够头疼了,现在又多出个张家来。”万行顺痛苦地捶着头,想了半天,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厉家,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小崽子给忘了呢。” 万行顺抬起头,对万全道:“xiǎojiě陪张家小子去财神庙,厉家小子知道吗?” “xiǎojiě和张少爷是在二门门口定的这事,厉少爷应该是不知道的。”万全想了想答道。 “厉小子应该知道啊!”万行顺轻轻地拍着椅子的扶手道。 “明白!”万全心领神会的点着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厉玉和毕竟年轻,他跳的比万行顺可高多了,“怎么样,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我说这孙子赖在万家不走,肯定没憋着好屁,果然是冲着我媳妇来的,气死我了!” “弄死他算了,装麻袋里往河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厉玉和的贴身护卫揉着腕子阴阴地道。 “弄死谁,我看弄死你算了。”厉玉和气极败坏照着护卫的脑袋抽了一巴掌,“你是猪啊,你以为张家的人跟你一样缺心眼吗,真干死了那孙子,人家一查就能查到咱们头上,到时候,你肯定是死定了,就是老子能活不活,也还两说。” “少爷深谋远虑,学生佩服。”厉玉和的师爷拉着长腔拍马屁道:“公子所言极是,干死他是不可能的,但是让他去不成,那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厉玉和一下子来了精神,笑道:“还是师爷靠谱,快说说,咱们怎么办?” 第二天吃完了早饭,万秀云便如约来到了张冲他们住的跨院里。今天是最关键的日子,张冲提前已经布置妥当了,除了熊二留下来看家外,所有的人都跟着张冲一起出门。 清溪镇的财神庙离万家大院不远,出门往西,走了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远远地便看见了庙里的飞檐,从一片低矮的房子中间横飞出来。 “少爷,可怜可怜,赏口吃的吧。”张冲正走着,没留神从路边的胡同里突然冲出个小乞丐,一下扑到面前,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道。 小乞丐来的急,一众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张冲吓了一跳,有些狼狈地挣扎道:“快快放手,起来说话。” 光头强最先缓过神来,急忙上前一步,一把将小乞丐薅了起来,扔到一边,高声喝道:“休得无礼。”小乞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抱着腿满地打滚地哀号道:“腿,我的腿断了。”万家的家人这时也跟了过来,一边拉扯着,一边七嘴八舌道:“你这小猴子,也不看看这是谁,再无礼,打死扔到河里。” 张冲看着小乞丐满脸痛苦的样子,突然想起小六儿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心里更加不忍起来。急忙喝止大家道:“快些住手。”说着,来到小乞丐身边,低下身子,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腿骨应该没断,最多不过是扭伤了,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道:“小兄弟,不要怕,你没有事的,歇一歇就好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小乞丐的手中,道:“这点银子你拿去买点吃的吧,以后可不敢这么冒失了。” 小乞丐继续大声*着,“疼死我了。”突然又小声道:“胡同里的废宅,小六儿他们要见您。”接着又喊了起来,“我的腿肯定断了。” “碰瓷是吧?”狗子冲了上来,抓住小乞丐的腿道:“我家少爷都说你没事了,你还在这儿装,既然你那么想断腿,爷就成全你。”说完作势要去拧小乞丐的腿。 小乞丐打了滚,挣脱了狗子,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野种 醉江南是清溪镇上最大的酒家。二层的小楼,一楼大堂里摆了十几张桌子,镇上的普通人家一般都在这里待客,花上几十个小钱,点上几个家常菜,有酒有肉,既实惠又有面子。二楼是雅间,清净排场,不过价格就要高一些,只要富户和外地的客商才会在这里宴客。 酒家老板姓李,还兼着厨子,他以前在东阳国的王府里掌过勺,手艺高超,不过一般人是品尝不到的。但象厉玉和这样的客人,不用交待,李老板都会亲自下厨打理,芙蓉鸡块,松鼠桂鱼,这两道菜是厉家少爷每次来必点的,其他人做的,少爷吃不惯。 张冲被小乞丐抓了一身泥,财神庙自然就去不成了,躲在暗处的厉玉和看了,心里爽得不要不要的,满心欢喜的跟在大家的后面,回到了万家大院。 高兴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回来后屁股没有坐热的,便接到了河州那边的飞鸽传书,张冲的底细查到了。张冲的来历,是张海刻意安排的,故意往外散了些消息。河州四大家之间,暗探犬牙交错,谁家里都有其他家族的几个探子,要是查不出张冲来,倒是怪事了。 “私生子。”厉玉和拍手笑道,“这孙子看着就象私生子。”这个消息比抹张冲一身泥更让人快活。 “厉玉和要请我喝酒?”张冲翻来复去地看着厉家师爷亲自送过的请帖,冷笑道:“没安什么好心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尚诚皱着眉头,心里有些紧张,总算是有毛豆他们的消息了,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 “没时间管这些鸟事。”张冲将请柬扔到一边,道:“老尚,你抓紧时间去和老高他们把头接上,什么事等见完面才好合计。” 晚宴的时间定的酉时,直到酉时一刻,张冲才带着光头强出了门。“这小子真的去了?”万行顺满脸坏笑地问道。 “是的,我亲眼看着他出的门。”万全回道。 “一群熊孩子,由着他们闹去吧。”万行顺笑道,又嘱咐万全,“派几个机灵点的人跟过去,天知道这帮小崽子能捅出多大的娄子来,咱们还是小心点,要是在这儿出点什么事,咱们对河州那边也不好交待。” 厉玉和早早地就到了醉江南,茶喝了一壶,还没有见张冲的影子,师爷凑过来,小声道:“要不要派人去催一下。” 厉玉和摆了摆手,大度地道:“让他多得瑟些时候吧。”说完,和师爷对视一眼,两个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来晚了,恕罪恕罪。”张冲昂首阔步地走进包间,朝着厉玉和略略拱了拱手,便大马金刀地挨着他坐了下来,这里不是万府,张冲没有必要和他假客气。 跳的越高,才会摔的越重,素以嚣张见长的厉二少深谙其中三味,对于张冲的傲慢,不但毫不在意,心里反而更加高兴起来,“张兄言重了,能赏脸,小弟已是荣幸至极了。” 话音末落,却听雅间外面有人说话:“请客也不叫我一声,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屋里的人都抬眼看去,进来的是一个翩翩公子,一身紫色的绣罗袍,笑盈盈在沾在门口,不是万秀云又是哪个。 万秀云一听说厉玉和请客的事时,便知道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急忙赶过去想要拦下张冲,谁知道竟晚了一步,张冲已经出门了,没有办法,万秀云只好随后跟着去了醉江南。 万秀云不请自到,大出了厉玉和的意料。这可是太巧了,厉玉和瞬间有了一种捡了个钱包,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然还有钱的感觉,没有什么比当前心爱的人,戳穿情敌的真面目更过瘾的事了。 “万小”厉玉和刚一开口,却见万秀云瞪了他一眼,当即反应过来,现在万秀云是出什么长篇大论来,急忙拦住他的话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清溪小烧是高度酒,一杯下去,厉玉和的五官都聚在了一起,“我先干为敬了。” 白的、啤的、红的,凡是酒,张冲没有不行的,看着厉玉和满脸痛苦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跟爷玩酒量,那不是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吗?张冲端起杯子,向着万秀去举了举,笑道:“万兄,请了。” 万秀云也是巾帼英雄,几杯酒还不在话下,也举了杯子,回礼道:“张兄,请了。” 三杯酒下肚,厉玉和的脸红了起来,也就收不住话头了,又借着酒劲盖脸,问张冲道:“张兄出身河州张家,我却面生的紧啊,我冒昧地问一句,令尊大人是谁啊?” “家父单字讳海。”张冲淡淡地道。 原来是张家家主的儿子,万秀云大吃一惊,转念又一想,看张冲的言谈举止,倒也象是张家正枝出来的,虽然张家与她们万家并没有太多的来往,但至少张海家的情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张冲这个名字呢? 万秀云正疑惑着,却听厉玉和大声地笑了起来,道:“这倒真是新鲜了,张伯父的几个儿子与我都相熟,怎么从来没听说张兄的名字啊?” 张冲脸色一变,将酒杯一顿,冷冷地道:“我们张家有什么人,须得厉家二少爷批准吗?” “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厉玉和也将杯子往桌子上一丢道:“我的意思不过是,人要有自知之明,见不光的身份,就不要往场面上来。” “张家的事还临不到你这个厉家的小辈指手划脚。”张冲哼了一声,拂袖而起,怒道:“告辞!”说着一把掀翻了凳子,就要扬长而去。 万秀云还没来得及阻拦,就听厉玉和冷声道:“你不过是个野种罢了,到现在张家的门都没进呢,就不要拿张家说事了吧。” “你!”张冲停住脚步,恶狠狠在瞪着厉玉和道:“你再说一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同病相怜 豪门有豪门的规矩,明争暗斗在所难免,但面上总得过得去,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动口不动手,厉玉和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根本不理会张冲目光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拿我怎么样,咬我啊?” “我咬你大爷!”张冲一个箭步跳过去,劈手就给了厉玉和一个大嘴巴,这一嘴巴给厉玉和抽得,眼前金光乱闪,身子往向一仰,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 守在门外的厉玉和的护卫听到里面动静不对,急忙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自家的主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心中大惊,但还是没敢乱动。就算张冲是个野种,那也是张家的野种,而且还是张家家主的野种,岂是他这种人可以招惹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抢上前去,将厉玉和搀扶起来。 “干死这个野种,出了事算爷的。”厉玉和一手捂着腮膀子,一手指着张冲,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时,光头强也跟着闯了进来,厉玉和的护卫就有主意了。打狗看主人,反过来,不敢打主人,打狗也是一样,于是高喝了一声,一记直拳冲着光头强的面门便打了过来。 一天不动手手就痒,这么多天没机会练两下,光头强早就憋坏了。见护卫一拳过来,他不仅没闪,反而迎着冲了上去。光头强的胳膊比护卫的要长,那边拳头还没挨着他的边,他的拳头就已经实实地打在了护卫的脸上。光头强的重拳,连沙袋都能打裂,更何况护卫的脸只是皮肉做的,一拳下去,整个人便平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一点声息了。 “好拳法。”万秀云自幼跟随青萍仙长在翠峰山上学艺,自然识得这拳法出自红莲寺,圆通大师的伏虎拳,由眼前的这个光头小伙使出来,既快且重,威力无比,便忍不住叫起好来。 一招毙敌,圆通这老和尚以前肯定干过shāshou,张冲也暗暗咂舌道。厉玉和见自己身边的护卫竟然挡不住人家一拳,心里慌了起来,颤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竟然出手伤人,你给我等着。”边说边往屋外退出去。 “孙子,竟然让我等着,我还告诉你,我今天还就等不急了。”张冲撸起袖子跟着追了上去。 万秀云见张冲占了上风,心中大喜,今天张冲做了她一直想做,却没敢做的事情,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阻拦,便抬脚跟着跑出去看热闹。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张厉两家子弟竟然象泼皮无赖一样,满大街的追打,这让万行顺真的很难接受,但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两个少爷的安全问题,无论是谁,要是在清溪的地面上出了差子,他都不好向两家交待,“有没有受伤的?” “厉少爷挨了张少爷一嘴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张少爷的那个光头跟班把厉少爷的护卫打晕了,不过现在也醒过来了,应该问题不大。”万全小声回答。 “那就好。”万行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两个小祖宗没问题就行了,至于其他人死了都无所谓的。 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这是人品爆发的节奏啊,张冲心里乐开了花。今天晚上,就算是厉玉和不提野种这件事,张冲也会找借口闹起来。 下午,尚诚已经和毛豆他们接上了头,不仅毛豆、大河和甄信都在,另外还张冲的干儿子小六也藏在那儿。张冲和尚诚合计过,将毛豆他们藏在车子的夹层里,混出清溪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酉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有夜色的掩护,象毛豆和甄信这种老斥侯要想混进万府后面的马厩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果然没费多大事,四个人在尚诚的接应下,就钻进了马车,静静地等着张冲的消息。 张冲恶狗撵鸡一样把厉玉和追进万府,便万家的下人拉开了。厉玉和逃回自己的房间抱头痛哭,张冲则返回了自己住的跨院。 “咱们走!”张冲怒气冲冲地站在院子里高声叫道。尚诚和熊家兄弟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等张冲一声令下,便涌出来,跟着张冲直奔马厩,将他扶上马车,其余人等也纷纷上马,头也不回地出了万家大院。 “快去,把张家那个小崽子拦下。”万行顺此时真的很头疼,这都是什么人啊?张海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玩意来。张冲可以不按套路出牌,可他万行顺不能不按套路出牌。大晚上的,儿子让人骂出来了,别说亲爹,就算干爹都不能答应啊。 张冲一众人刚到镇口水师的关卡,万全便带着一伙子家丁追了上来,“张公子,留步啊!” 马车停住了,张冲却没有下马,连车帘都没撩。尚诚跳下马来,迎着万全走过去,行了礼道:“万管家有何见教?” “这怎么说的?”万全苦笑着道:“怎么好好的吃着酒就恼了?都是年轻人,火气旺了些,也是难免的,千万给小老儿一个薄面,什么事咱们回去说好不好?” “这个?”尚诚满脸为难地道:“这事不管万家什么事,我们少爷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你们都是我们万家的客人,哪有大晚上让客人走的道理?你去劝劝你家少爷,就算要走,等明天早上走也不迟啊。” 尚诚拉了一把万全,将嘴凑到万全的耳边,小声道:“老管家莫要难为小的,现在我家少爷正在气头上,厉家少爷说的那事,可是少爷的逆鳞啊,不是我不给老管家面子,是我真劝不住啊!” “走!”张冲在车里吼了起来。光头强抢过车把式的鞭子,轻轻打了一下马,马儿甩开步子,直接朝着卡子冲了过去。 刚才大街上闹的那一出,河州两大家庭的少爷大打出手,水师这边早就知道了,看着张冲的马车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谁还敢去触那个霉头,几个士兵跑过去,将拒马搬开,任马车出了镇子。 尚诚见了,心中暗喜,又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双掌合什,连连给万全施礼道:“对不住,真的对不住了。” 万全见张冲去意已决,只能长叹了一声,带着人返回万家大院去了。 事已至此,万行顺也没有办法,只能小崽子长小崽子短的骂了几句。万秀云却是神情黯然,她是第一次听说张冲的身世,原来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张海的私生子,这个结果让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虽然万顺行对自己一直很好,象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爱着自己,但她却一直怀疑自己并不是万顺行亲生的。 万秀云小的时候,无意中听一个下人说起过,她的亲生父亲其实另有其人。万秀云听了以后,非常震惊,便去找万顺行想问个究竟。当时的情景她记得很清楚,万行顺大笑着摸着她的头,道:“真是个傻孩子,人家骗你的话也信,你不是我的女儿,又是谁的女儿?” 望着万行顺和蔼的样子,万秀云也笑了,是啊,除了亲生父亲,谁还会对自己那么好呢。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不过,后来她却突然发现,说这个话的那个下人好象凭空消失了,反正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就在前几年,万秀云下山回家,正碰上官府派人在玉带河清淤,挖出了几具尸体,镇上的人都去看,她一时好奇心起,便也跟着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吓了她一跳,其中一具尸体竟然是那个失踪的下人,她认得那人的衣服,这让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一定是个私生子,被亲生父母送到了万家。 万行顺骂累了,坐下来把气喘匀了,才发现女儿的神情不对,心里猛得揪了一下,急忙道:“时候不早了,你且去歇息吧。明天有空去看看厉家那小子,走了一个了,这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省不了油就让他点着,反正厉家也不差这点灯油。”万秀云翻着白眼道。 “好了,好了。都消停点吧。”万行顺苦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们这帮小家伙折腾。” 夜已经深了,四周静悄悄的,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马车前面挂着的气死风灯发出昏黄的亮光。张冲等人一路疾行,出了清溪镇十多里路,尚诚才赶上来,道:“后面没有尾巴,歇一会吧。” 张冲吩咐停了车,大家一起动手,先将毛豆等人放了出来。尚诚小声道:“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林子吧。” 等大家都进了路边的林子,张冲这才笑道:“你们几个家伙,怎么躲到清溪了,让我们好找。” “别提了,老大,差点见不到你了。”大河笑道。 尚诚点了个火把,借着火光,张冲仔细地看着大河等人,不禁大惊道:“大河,你怎么了?” “没事!”大河笑了笑,“丢了一只眼睛,一个手掌,好在还留了条命。” “老高,你没事吧?”看见毛豆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张冲总算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多大事,不过残了条腿罢了。”毛豆裂着嘴苦笑道。 “什么?”张冲的脑袋嗡的一声,叫道:“这他娘的叫没事吗?快说说,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赌局 野鸡凹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陈有出寨门时,天阴了下来,走到半路,天上就飘起了雪花,等进了双河镇,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三指厚了。 陈有的心情不错,刚刚分了五十两的花红,而且都成色上等的雪花纹银,比天上飞舞的雪花还要白。万利商行的顾掌柜已经帮他相看了三十亩上好的水田,等明日将这五十两银子付了,办完交割,他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小地主了。想到这儿,陈有忍不住哼起了小曲,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厚底的官靴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地响成一串。 陈有在双河镇上的宅子离镇口不远,相对镇中心,位置有些儿偏,但院子够大,五间正房两边挂耳,东西各三间厢房,在镇上也算得上是处好宅子。 宅子原来的主人姓归,是个贪杯嗜赌的双料败家子,因为他浑家秋纹暗地里做些皮肉生意,镇上的人干脆叫他做“龟公”。龟公与陈有是在赌场里相熟的,一来二去,好好的祖宅,半输半卖的就便宜了陈有。 得了宅子后,陈有并没有把龟公赶走,倒不是他突然之间有了义气,而是因为自己也是秋纹的常客,一来叫用起来方便,二来他平常又不在院子里住,便索性让这夫妻两个住在西厢房里,还能顺便帮自己打理宅子。 走到巷口,陈有便看到了自家的大门。门刚刚上过漆,新换的兽头铺首,含着黑铁的门环,在雪光的映衬下,油油地发着亮光。 陈有拍打门环,院子里没有动静,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陈有进了门,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面全都黑着灯,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雪,雪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陈有的心里就有些不快,这个时候,龟公或者是在赌场里烂赌,或者是倒在屋子里烂醉如泥。但秋纹可是自己一个月二两现银包养下来的,这个时候不在家,那就不对头了。 上次回来的时候,陈有就隐隐听人说秋纹与镇上布店里大伙计有些不清不楚。那个大伙计他曾经见过,高大挺拔眉清目秀的一个小伙子。想着秋纹拿着自己的银子,去倒贴小白脸,陈有的心里酸得有些恼火,口里死娼妇、烂*的骂着,到了堂屋门前,抬脚便要将门踹开,腿都抬起来了,却始终没有踢出去,房门可是自己的,踢烂了还得自己掏银子修,陈有想清楚后,只好将腿放下来,推开门,小心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到屋里。 陈有掏出火折,吹着了火,屋子里亮了起来。“啊。”陈有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叫起来,正面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个人,穿着一件狐皮的袍子,头上戴着一着,拍了拍巴掌,毛豆和大河往两边一闪,门开了,熊大扛着一张桌子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熊二胳膊上挎着一个大篮子,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铜火锅,最后边的小六儿手里则拎着一个食盒。 熊大将桌子在屋子中间安下,熊二便把火锅放在桌子中间,从篮子里取出一把陶壶,将壶里的高汤灌到火锅里,又加上木炭,点着了火,拿了把扇子呼呼闪了几下,火苗儿窜了出来。小六儿把食盒打开,先拿出一把酒壶,并两个杯子,接着一样样把装在小碟子里的配菜拿出来,切成薄片的雪花肥牛、新鲜鱼脍,河虾,蹄筋,山菌、木耳、粉丝、鸭血,另外还有几片翠绿的菠菜叶和白玉般的白菜片。 “请入席吧。”张冲伸了伸手,邀请陈有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陈有笑着摇头道:“到了我家里,哪有让张兄弟破费的道理。” 张冲笑道:“没有关系的!我从里屋的床底下,刚刚得了一千两银子,这点酒肉还是请得起的。” 陈有当时就石化了。鸡头上禁令森然,没耳虎又是出了名的会算计,这些年来,陈有拼死拼活,也不过攒了二三百两银子。最近一段时间,杨闻如有神助,连破了山寨附近的五家小绺子,陈有也跟着大发了一笔横财,拢共就有了上千两银子。 过惯了苦日子,陈有深知钱去时容易来时难,一文钱都会算计着花,平日连饮酒都靠山猫他们孝敬,拿半吊钱就能在双河镇最大的赌场里玩个通宵,就连买宅子花了三十两银子都心疼得半个月没睡好觉。 陈有很有守财奴的潜质,他喜欢把银子放到坛子里,等凑够一坛子,便将坛子用油纸封好,外面糊上厚厚的黄泥,然后埋在床底下。如果他把银子藏在别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内,张冲他们可能真的找不到,可他好死不死的偏将银子埋在土里。熊大熊二可是真宗的发丘中郞将的后代,闻地底下的东西,比狗鼻子都灵,一进屋就嗅出来银子的味道,几锹下去,把陈有的底货就全部掏了出来。 一个资深的土匪头目,竟然只有这么点积蓄,张冲感觉有些既失望又伤感,自己在没耳虎和赵二的双重蹂躏下,还能无怨无悔地在山上过了这么多年,他甚至开始佩服自己起来。 钱没有了,那留着命还有个鸟用。陈有一撤身,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怪叫一声朝着张冲刺了过去。张冲没有动,身边的光头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飞起一腿,踢中了陈有的腕子,陈有觉得手腕一麻,短刀便飞了出去,夺得一声,钉在了房梁上。 陈有见势不好,往后便退,没退两步,光头强便逼了上来,贴身一记勾拳,打在陈有的小腹上,陈有疼得弯下腰去,就象盘子里的小河虾一样躬着身子倒了下去。 “人为什么都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张冲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饭桌前坐下,朝着毛豆和大河招了招手,两个人便过来,一左一右挨着张冲也坐了下来。 光头强已经把陈有象捆棕子一样捆了起来。“清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冲很专注地夹了几片牛肉扔到锅,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不管我什么事,一切都是杨队长定的。或许你怀疑是我搞的鬼,可是你是知道的,杨队不可能听我的话。”陈有尽量让自己显得更真诚一些。 “老高、大河,你们说陈队副如果坐老虎凳的话,能撑几块砖。”张冲挑了一块蹄筋,夹在筷子上,反来复去看了看,“这块怎么样?” 毛豆伸过头来看了看笑着说:“这块蹄筋不错,一看就是后蹄筋。我猜是三块砖头。” “你什么眼神啊,这蹄筋的头是扁的,明明就是前蹄筋,这块不好,不如我夹的这个。”大河撇着嘴道:“陈队副也是条好汉,怎么着也得五块砖头。” “最多三块。”毛豆对自己的看法很自信。 “我说是五块,敢不敢跟我赌?”大河也不示弱。 “赌就赌,十两银子,你敢不敢?”毛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桌子上,陈有看了,几乎要晕过去,那锭银子缺了一块角,他记得非常清楚,是他亲手藏在坛子里的。 大河一拍桌子,嚷道:“刚刚才得了那么多的银子,你小子也忒小气了些,十两银子哪够,最少也得五十两。”说着从腰间的兜囊里取出五十两纹银,陈有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这帮王八蛋,原来真的把自己的老窝给掏光了。 “就五十两吧,买定离手。”张冲淡淡一笑,转过头对光头强道:“动手吧。” 前段时间,光头强一直跟着戴敬他们,对刑讯逼供的手段也掌握了不少,象老虎凳这种入门的玩意,他已经玩的很溜了。 就算是在鸡头山上,陈有也是老人,不在最前面冲杀已经有些年头了,养尊处优惯了,就更经不起折腾了,光头强只往他脚脖子下面放了一块砖,他就忍不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内奸 火锅的底汤沸腾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将汤里的香料和新鲜牛肉的香气逼了出来。张冲夹了片牛肉放进麻汁料碗里蘸了蘸,放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火候刚刚好,味道真的不错。”张冲点了点头,咂着嘴唇回味着。大河听了,拿起漏勺,将锅里煮好的肉捞了出来分到大家的碗里,提议道:“我们喝一杯吧。” 张冲摆了摆手,端起盘子,将羊肉片倒入锅里,“我喝不惯那玩意,你们俩喝吧。” “我说,我什么都说。”陈有大声地哀号起来。 毛豆和大河不约而同地停住手,端着杯子朝陈有那边看过去。“我靠,不会吧,二块砖而已吗。”大河瞪着大眼,有些不相信地叹道。 “承让,承让。”毛豆摇头晃脑地笑道,伸手去揽桌子的银子。 “让尼妹啊。”大河将手里的杯子丢到一边,急忙去护自己的银子,“没见过你这样的,土匪啊,见钱抢。” “咱可不是土匪咋的。”毛豆哈哈笑道:“我赢了啊。” “什么你赢了,明明只有两块砖的,你说的可是三块。”大河不服气在道。 “对啊,我的答案与实际最接近,自然应试是我赢。” “快拉倒吧,我们赌的是他能撑几块砖,而不是他想撑几块砖。” “这有区别吗?” “区别大发了。”大河站起身走到陈有面前,回头对毛豆道:“你可看好了,现在是两块砖,接下来,是见证迹的时刻。” 大河弯下腰从地捡起一块砖头来,拿在手掂了掂,光头强挺有眼力劲,见大河的手不方便,主动将陈有的两条腿往扳起来,在陈有的惨叫声,大河很轻松地将砖头塞到他的脚脖子下面。 “差不多了。”毛豆见陈有的脸色发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了下来,急忙开口阻拦。 大河摆了摆手,笑道:“差得远了,还早着呢。”说完又一口气给陈有塞了两块砖,这时陈有已经闭过气去了。大河将手在衣服擦了擦,笑着对光头强说:“强子,给他点冷水清醒一下。” 光头强转身出了门,从院子里的水缸里打了一桶水,回到陈有的身边,拎起水桶,连雪夹冰,劈头浇了下去,陈有哼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我说五块没问题吧。”大河得意洋洋地看着毛豆。 毛豆苦笑着摇头,“你这也太赖皮了,不带这么玩的。” 陈有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哀求道:“二位爷,不要再消遣小的了,你们的银子我出了,别再玩了。” “你还有银子?”毛豆和大河异口同声地惊道。 “有有有,肯定有。”陈有急忙连声应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陈有当然不会将银子全藏在床底下,“松开我,我拿给你们。” 毛豆叹了口气,道:“我说老陈,如果你指的是屋梁的,那算了吧,已经让你身边那个光头给拿走了。” 陈有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太小气了吧,二百两银子而已。”光头强不满地嘟囔着,将桶里剩下的水又浇到了陈有的头,“也不知道够不够?” “够了,我已经醒了。”陈有有气无力地哼道。 张冲一向都是沾不到便宜算吃亏的,清溪之战,大河瞎了一只眼,掉了一只手,毛豆瘸了一条腿,甄信还算囫囵,身也挨了七八刀,要不是里面穿着护体的皮甲,只怕已经被剁成肉馅了,另外还折了好几个弟兄,这不能不让他火冒三丈。 “真他娘的邪了门了。”也怨不得毛豆窝火。这仗打的确实怪异了些,他们刚进入预定地点,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水师的人杀了过来。 尽管一来失了先机,大家还是很镇定的,预案做的很详细,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短暂的接火后,毛豆便带着大伙往河边撤退。刚到河边,听一声锣响,伏兵四起,霎那间玉带河边火光冲天,亮如白昼,毛豆等人一下子成了活靶子,一轮齐射,野鸡凹的喽兵伤亡殆尽,大河也被流矢射的左眼。 水师的战法很简单,弓兵射完刀兵冲,面对一群已经基本失去战斗力的土匪,水师刀兵彻底兴奋了,挥着大刀片子冲了去,这不能算作一场战斗,更象是一场屠杀。 等甄信觉得事情不对时已经晚了,他刚赶到江边,用来撤退的船已经让水师的人给烧毁了,最要命的是他也暴露了,只能和大河他们一起,和水师拼命了。 张冲从来对自己的智商都是较自信的,按照他的意图制定的预案一点问题没有,但事实,水师却处处快他们一步,所以他立即断定他们间有内奸。 “没错。”没等张冲发狠,小六儿便开了口,“内奸是我叔叔。” “张行?”张冲大惊失色,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因为梅善看的很清楚,张行挂掉了,而且死的相当惨,做为一个内奸落得如此下场没有道理的。 “是他。”小六儿的口气很坚定。最先发现张行不对头的是张八一,临出发那天,张行把他和小六儿支到山下去,说是让他俩去山下的村子里买头猪回来,等着打完仗后开庆功宴用。 小六儿很不高兴,他实指望能亲自战场,杀他一两个人,再搞点战利品回来,也好在干爹面前露露脸的。但张行的口气硬得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小六儿知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一路走着无聊,张八一便和小六儿闲聊,说着说着提起他看到这几天张行经常偷偷地去见陈有,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张八一除了会烧菜,对别的事知之甚少,这件事他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因为没有太多的话题可以聊,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小六儿却是个人精,一听觉得事情有古怪,拔腿便往回跑。等小哥俩回到山,大队人马已经开拔了。小六儿捅开张行房间的门锁,仔细查找着张行留下的蛛丝马迹,终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团碎纸,展开拼起来一看,当时汗下来了。 毛豆他们制定方案时,没有背着小六儿,反而多次征求过他的意见,所以他对整个作战计划也算是相当了解。眼前的这些碎纸片的内容分明作战计划的详细细节,张行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计划的制定,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小六儿突然想起来,最近几天,张行经常与自己聊清溪的事情,现在想想,应该是在套自己的话。而且,张行还喜欢有事没事去他们的院子里待着,这在以前也是没有过的。把这些反常的情况串联起来,小六儿断定张行已经反水了。 想清楚这件事后,小六儿便带着张八一跟在张行的后面一路追了去,怎奈他还是孩子,体力跟不,等他们赶到清溪镇时,里面已经是杀声震天了,八一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当时吓尿了,小六儿见指望不他,便打发他先去蛤蟆洞躲起来等消息,自己一个人进了镇子。 小六儿一进镇子,碰了自己的结义兄弟,也是那个抹了张冲一身泥巴的小乞丐白玉山。白玉山老家是清溪的,对镇里的情形非常熟悉,避开了水师的耳目,三转两转到了河边的小码头,不过他们还是来晚了,战斗已经结束了。 也是大河等人命不该绝,负责领兵打扫战场的校尉与大河是生死之交,小六儿在暗见那校尉看着大河的尸体掉眼泪,便横下心来赌一把,于是走出来与那校尉交涉,那校尉果然通情达理,在他的掩护下,小六儿和白玉山将大河等人转移了出来。 白玉山家世代行医,在清溪镇有家祖传的医馆。到了他祖父时,莫名的起了场大火,将医馆烧成了平地,按照义州的规矩,医馆起火,表明祖师爷不赏饭吃,从此便不能再做这一行。白玉山的祖父和父亲除了医术又不会做别的营生,只能坐吃山空,家道一天天败落了下来,等他父母去世后,自己只能沿街乞讨了。 虽然白家不再开医馆了,但这祖留下来的手艺却传承了下来,白玉山从小便跟在祖父和父亲的身边,耳濡目染,医术倒寻常的郎还要高些。毛豆和大河身都随身带着些银两,白玉山有钱抓药,把他们医好,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张行会是内奸,张冲始终都觉得很费解,这里面肯定有故事。鉴于毛豆等人的伤势,张冲只好带着大家折回黑泉的邓家祖宅一边让他们养伤,一边四处打探消息,很快锁定了重点的嫌疑对象--陈有。 “这件事不管我的事。”陈有知道有些事打死都不能承认,只要承认了,肯定会被打死,虽然被了型,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硬着口拒不承认。 “不管你的事,又管谁的事。”张冲慢慢地嚼着羊肉,轻声细语的问道。 “冲爷,清溪那边打起来时,我们没有过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被杜春秋的人堵在双河了。你是不知道,杜春秋的人猛得很,咱们山的兄弟根本不是对手,一直被他们压着打,要不是撤得快,只怕所有的人都得扔在双河镇了。” “你说的没毛病。不过,有一点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想请陈队副指教。大队人马过不了双河,而陈队副一个人却能在双河镇横着走,大宅子住着,听说顾管家还帮你买了三十亩水田。”张冲脸色一变,筷子啪地摔在桌子,冷声喝道:“究竟他杜春秋是傻子,还是我张冲是傻子!”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江湖交易 雪停了,西北风来势汹汹,疯狂地拍打着门窗,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怦然的嘶吼。屋子里昏黄的灯光摇曳欲灭,只有火锅里的底汤还在炭火的挑动下,坚持地翻滚着。 屋子里死一般的静,张冲默默地看着陈有,忽然叹了口气,转过头对光头强道:“双河是杜春秋的地盘,咱们总要给他些面子,人就不带走了,把陈队副的皮剥了带回去,祭奠兄弟们的亡灵吧。” 光头强面有难色地道:“老大,我以前没有剥过rénpi,不知道怎么下手。” 毛豆冷笑道:“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剥得多了,就容易了,不比剥兔子难。”说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来到陈有面前,呲拉将他的衣裳扯开,从腰间撤出一把锋利的bishou,将刀尖轻轻地点在他的背上,冰冷的刀锋贴着脊背的皮肤,陈有忍不住浑身筛糠一般哆嗦起来。“先从这儿下刀,把背部的皮肤分成两半,再慢慢用刀将皮和肉分开,试试吧,很简单的。” “有下刀的地方,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光头强搔了搔锃亮的脑袋,眼睛里发射出兴奋的光芒。“各位瞧好吧。” “不要!”陈有的牙齿不由自主地撞击在一起,发出鸡啄碎米般的声响,“我招,我全招。” 陈有的眼皮跳的厉害,“操,不玩了。”一两银子,三把全出去了,陈有将手里的牌九扔在赌案上,兴趣索然地抽了自己的眼框一巴掌,“真他娘的晦气。” “哥哥,恭喜啊!”站在一边的龟公腆着脸,谄笑道:“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哥哥的左眼皮跳个不停,这分明是有横财要发啊。” 陈有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一两句不告谱的好话就会掏银子打水漂。他斜了龟公一眼,很想一脚踩在他那张欠抽的脸上,再碾上一脚,不过想起他那个叫秋纹的浑家,还是将这股冲动按压了下去,掏出几个铜钱扔给他,扭头便出了赌场。 “陈爷留步。”龟公竟然也离开了赌场,一溜小跑的追上陈有道:“爷有没有空?到咱家去说话。” 陈有输了银子,正想找个地方泄火,略一迟疑,便点头应下了。等到了龟公家中,秋纹出来奉了茶,便扭扭捏捏的站在门边搔首弄姿,搞得陈有*高涨,但龟公却很不识趣,安坐在椅子上,拉着陈有说三说四。 陈有等的不耐烦,只好再次掏出几块碎银,扔到龟公面前,道:“看时候不早了,我也有些饿了,你且去打壶酒,再弄些吃食来。”龟公没拿银子,却转头唤过自己的浑家,另外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去双河酒家要一坛好酒,再置办些好菜,我有事要与陈爷商量。” 龟公掏钱买酒,这可是件稀罕事,陈有和秋纹都吃了一惊。龟公见秋纹楞在那儿没有动,便板着脸瞪了她一眼,喝道:“还不快去。” 等秋纹出了门,龟公才转头看着陈有,笑道:“陈爷是野鸡凹下来的吧?” 陈有来双河镇,一直都是用行商的身份,一般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今日龟公突然说破了自己的来历,陈有不由得一惊,好在说话的人是什么玩意,他心里清楚,马上也就恢复了平静,冷冷一笑道:“归老弟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哪!” 龟公拱了拱手笑道:“陈爷乃一方豪杰,倒是我平日里简慢了。” 陈有没有情绪和他闲扯,伸手止住龟公道:“有话讲,有屁放,不用和爷玩那么多的弯弯绕。” “陈爷果然痛快。”龟公挑了大拇哥赞道:“现在有桩买卖,不知爷有没有兴趣。” 龟公有个堂兄叫归有信,住在祥和县城里,是出了名的包打听,因消息灵通,还常常兼做掮客,为江湖人士牵线搭桥,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拿来当生意做,倒也赚了个盆满钵溢。 “河州厉家,陈爷可听说过?”龟公朝陈有那边伸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问道。 陈有以前隐隐听说过厉家的名头,好象是很牛掰的样子,不过具体情况他真不知道,龟公问起来,陈有怕说不知道失了面子,只好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权作是回应了。 “厉家现在需要一支人马,去攻打清溪。价钱出得高,足足两千两呢。”龟公有眼晴里闪着光,仿佛那两千两银子就堆在他的面前,白花花的耀着他的眼。 陈有现在唯一能调动的兵力,不过是山猫那一个小队,就算回鸡头山再拉上几个人,顶天不过二十个人。带这么几个人去清溪,那就不是攻打,而是实打实地讨打。“没兴趣,打镇子太费力,总算起帐来,还不如掠几个村子呢。” “陈爷别急,你听我把话说完。”龟公急忙解释道:“说是攻打,实际上就是去虚张声势地转一圈。人家厉家那边已经联系了官兵,只是需要有人配合他们演场戏罢了。” 这种事陈有倒不陌生,以前也干过几次,主要是配合官府的需要,官府那边提前会将粮食、旗仗、盔甲、兵器先送过来,到时候只要官兵一冲锋,他们随便抵挡两下后就开始逃跑,官府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再全部扔下,最后以官兵完胜结束战斗。 “就这么简单吗?”陈有不傻,这种活市价一般是按人头计费,每一个人给半两银子,他们去转一圈,最多也就值二十两,现在一下子出来个两千两,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另外是不是还得做些什么?” “这个自然。”龟公也不隐瞒,“想必陈爷也清楚,这种活值不了多少钱。不过,这次厉家要玩真的,需要的是真人头。” “你大爷的。”陈有吓了一跳,骂起来,“这他娘的不是有病吗?你个龟孙敢消遣老子。”说着,扯过龟公,扬起拳头便要打。 “又急,又急,我话还没说完呢。”龟公吓得脸都变了色,一边挣扎一边急叫道:“厉家说了,人头不白要,十个两千两,二十个三千两。” 陈有就动了心,最近和张冲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他那一队,再加上张行一队,差不多就够二十了。 杨闻的情报不比张冲少多少,陈有提起攻打清溪万家时,杨闻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娃脑袋被驴踢了,一口便加绝了他。 陈有的功课做的很足,对于清溪镇的客观形势,他一点都没有刻意地去修饰什么,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的分析了一遍。到了最后,他才真正把shāshou锏抛出来,纹银五百两,河州厉家与万家有仇,只要对万家骚扰,就有五百两能拿,若是打下万家,厉家分文不要,另外再送纹银五千两。陈有知道反正是不可能打下来的,随便说多少钱都可以。 野鸡凹举步维艰,赵戎已经不只一次地表露出对自己的不满,杨闻心里是既急且闷。五百两银子,足够山寨维持半年之用,有了半年的修整训练,野鸡凹队伍的战力就能初步形成,到那时进可攻,退可守,自己也不用活得这么窝囊了。 张冲打着赵二的旗号,整天不待在山上,所有的事都由大河和毛豆主持。他们对陈有都很敌视,处处提防着他,陈有几次找人摸他们的底,都被他们识破了,还好给了他点面子,只是把人赶回来,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这样他连撕破脸的借口都找不到。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有在山上多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既然从外面接近不了他们,那干脆就从他们内部想办法。正当陈有为不能打入张冲他们内部而苦闷的时候,他突然在双河镇看到了张行的背影子。 “这货要闹哪样?”陈有满心疑惑地跟在张行的后面,眼看着他进了一户人家的大门。从此,陈有便留了意,只要张行下山,他便随后跟着他下山,每次张行都会直接到这家里去。 陈有向秋纹问起这户人家的情况时,秋纹笑了,道:“说别人我不知道,你说的那家我可是熟的很。那家的女人叫红玉,我们两个人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又是同一年嫁到双河来的。红玉家男人倒是个好人,勤快能干,而且人还老实本分,一点坏毛病都没有。就是可惜命短了,前年得了病,好好的一分家业折腾光了,也没能把人留住。他一闭眼倒好了,撇下我红玉妹子孤儿寡母的可就难活了,她家的那个恶婆婆只惦记着她那死鬼儿子的宅子,恨不得将我妹子赶出去,哪会管她们母子的死活。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了,红玉也只能当了半掩门。前些日子,我去她家串门,倒听说,她拉了一个长客,也是个行商,姓张,对她好的了不得,不算要娶她呢。你们都是在外面跑的,说不定认识也有可能。” 只要有牵挂,这事就成了。绑肉票,这个无论陈有还是山猫,那都是行家,两个人一合计,便把那个叫红玉的绑了,条件很简单,要毛豆他们的作战计划。 张行对红玉是动了真感情的,权衡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陈有的条件。大家都是一个寨子里的,无非就是为了抢功,以他的了解,张冲压根就不是在乎功劳的人,到时候,自己再过去陪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 策反了张行,陈有还是不放心,亲自去了万利商行,找到顾掌柜,请他在集合人在双河镇阻击野鸡凹的大队人马。 “一百两银子。”毕竟只是做戏,陈有开的价还算公道。 “三百两。”顾掌柜的对这个价格不是很满意,开口要价道。 “一百五十两。” “二百五十两。” “二百两。” “成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斯文人 暗线就象一把双刃剑,你可以用他们来杀死对手,同样,对手也可以用他们来杀死你。陈有不会天真到张行说啥他就信啥的地步,私下里也没少找人打听,地方就那么一点,转来转去,还是那几个人,陈有找的人里面很多同时是戴敬他们发展的暗线。这些人没有什么立场,谁给钱就把消息卖给谁,公平买卖,童叟无欺。把从不同渠道得到的情报汇总在一起,张冲他们的计划也就大白于天下了。 前方的战报传回来,杨闻立即就慌了神,毛豆一队加上张行一队,两队人马全军覆没,整个山寨损失过半,这个责任他可真负不起。 陈有的心里也是非常的忐忑,事情超出了他的预计,根据他对张冲的了解,一旦打起来,不管张冲在什么地方,他都会赶过来和兄弟们在一起,但传回来的消息是没有发现张冲的尸体。若是这货漏了网,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对于杨闻的慌乱,陈有非常鄙视,他实在搞不懂,看杨闻这处事的头脑,干了这么多年的黑甲军,还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事情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张冲不服从命令,一意孤行,才导致了两队的覆灭,这能怪得了队长吗?”陈有痛心疾首地道。 杨闻很明白陈有的意思,虽然这种说法太昧良心,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也只能这样向鸡头山交待了。没耳虎暴跳如雷,直骂张三这小子就是一坨狗屎扶不上墙。尽管野鸡凹的报告说张冲可能也殉职了,没耳虎仍然下了江湖追杀令,这买卖亏大发了,面子上总要找回些什么来。 赵二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一句都没有言语。战报里面的水深着呢,要真信战报,连年都能过错。杨闻也很清楚这一点,好在陈有的五百两银子及时到了位,而且还从山下拉了四五十个人上来,有钱有人,杨闻一连敲掉了五个周边的土匪队伍,野鸡凹也迅速壮大到了一百多少,赵二终于从杨闻的身上看了希望,所以张冲的死活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陈有成了清溪之战的最大赢家,厉家说话算话,准时将二千五百两银子送了过来,该打点的全打点完,最后足足剩了近两千银子。陈有躲在山上一直都没敢下山,生怕张冲突然跳出来找自己算账。过了一个多月,始终没有见到张冲的影子,陈有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因为张冲是个急性子,报仇不过夜,这么长时间没有现身,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挂掉了,另外一种就是跑路了,无论哪种可能,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自己现在安全了。 龟公从这次交易中也得了天大的好处,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他至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过这多的银子了。但对于他这种败家子来说,手里的钱越多花的就越快,没用了几天,不仅把银子花了个净光,连宅子都押给了陈有。 “是我不对,我错了。”当人的心理防线崩溃之后,交待起事情来,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张冲吃东西这会功夫陈有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招了。 “大家都是一个山寨的兄弟,你却拿兄弟的人头换钱,这当然是你的不对。不过,我一点事都没有,我肯定会原谅你的。大河和老高虽然受了点伤,但毕竟还是活了下来了,应该也会原谅你的。”张冲笑着道。 “多谢张队副,多谢老高和大河兄弟。”陈有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连声道。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这不过是我们几个兄弟的意思,但张行兄弟已经去了那边,他原谅不原谅你可就不好说了。”张冲叹了口气。 “我这就去请和尚,道士也请,给张行兄弟做道场。念九九八十一天经,给死去的兄弟超度。”陈有道。 “这件事和我说没有用的。”张冲摆了摆手,“还得张行说了才算。好在他走的还不远,你可以追上去问一问。” “不用了,不用了。”陈有面如土色的晃着身子,惊恐地说。 毛豆突然冷笑一声,道“强子,送陈队副一程。” 强子抽出短刀,冲着陈有的心口便扎过去。“慢!”张冲急忙阻拦道:“这边刚吃了肉片,你这么一刀下去,血哧忽拉的,还不得吐出啊,整得干净的。” “不”陈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光头强便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另外一手抓着他的下巴,轻轻一转,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陈有的脑袋便转了一个圈。 “西厢房里那对狗男女怎么办?”大河问张冲道。 “这种人早死一天,就算是积德行善了,让他们一块陪着张行兄弟作伴吧。”张冲冷冷地道。 “那这宅子呢?”光头强兴奋地看着张冲,“要不要一把火烧球的。” 风高放火天,就今天晚上这风势,一旦把宅子点着了,那么双河镇至少半个镇子得被烧成平地。圆通大师说的没错,这货就是个杀神,张冲苦笑着摇头道:“放火就算了吧。强子啊,你记住,咱们都是斯文人,以后这种粗鲁的事情尽量少干一些。” 刘家寨,义州与匀州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子,藏在镇海山的一处山坳里,寨子后面有座大山叫阎罗殿,既高且附险,过了这座山头,就是一往无际的苍海。 前朝中期,海匪猖獗,朝廷非常头疼,便在镇海山中特设了军寨,以对付来犯的海盗。军寨的知寨姓刘,帐下的军士也多是与他同乡的子弟兵,当时人称之为“刘家军”,这个寨子也就被叫做了刘家寨。 刘知寨是个猛人,刚来了没多久,便团灭了前来挑衅的最大那股海匪,从此刘家寨也就成了一片太平的乐土。队伍在这儿驻得久了,士兵们的家眷便陆续地跟了过来,在山里开荒种地,慢慢军寨就变了小村子。 可惜刘知寨是个直心眼,不懂得什么叫养寇自重,没几年的功夫,便将辖区内的海匪剿了个一干二净。这时,前朝正好进入了第一个混乱时代,内乱外患此起彼伏,义匀两州的匪患既除,刘知寨便被征调到各处不是平民变就是御外敌,打到天下太平,刘知寨也老得动不了,好在前朝官家倒也仁义,在其解甲归田时,将原来的刘家寨一带的土地林场全部赏赐给了他。 古代对沿海并不看重,要不是时不时地会有海匪爬上岸来,大家甚至都能忘记这些地方的存在。镇海山区群山连绵,又地处两州交界,实际上就是个三不管的地界。刘知寨躲进山来,不久就被世人遗忘了。于是他和他的后代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安居乐业,政局的动荡,朝代的更替,与这里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怡然自乐。 直到七十年前,刘知寨的一个后人,突然静极思动,跑到易安县城参加院试,竟然一举中了秀才,这让他信心倍增,干脆就在县城里住下了,每日用功读书,实指望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可谁想,他的好运气到了这儿竟然戛然而止,一直考到死,也没有再进一步。 好在他有个争气的儿子,轻轻松松地中了进士,然后就留在京城,做了御史。不过,御史大人说话总得有些性格,这样皇帝老子就会觉得不痛快,便寻了个理由,夺了他的官,把他打发回了老家。 这个刘御史正好和张冲家是邻居。虽然在家赋闲,但刘大人的心里还是始终忧着其君的,他接到朝中好友的来信,说现在主政的张铤多次提起过他来,劝他赶紧上下打点,重返朝堂才是正事。疏通关系光靠脸面显然不靠谱,什么面子都没有真金白银来得实在,刘御史为官多年,自然明白个中道理。 吟诗作画,弹琴下棋,这些玩意刘大人在行,但要是讲起经营生意,打理田庄来,他可就连个棒槌都比不上了。南汉国的御史,是个唯理想论的职位。理想这种高大上的东西,跟旧上海书寓里的先生一样,打发打发时间还可以,真到了俗事上,鸟用都没有。刘大人思来想去,便把眼睛盯在了刘家寨的祖产上了。 三千亩粮田,一万亩山林,不是三万两,不是两万两,只要七千两,连一万两都不到!张冲看到邓玉娘送过来的信,当时就兴奋了,不禁暗道,还等什么,还犹豫什么,心动不如行动,敢紧*吧。 张冲带着戴敬和尚诚,专门去了一趟刘家寨,除了位置稍微偏了一点,其他的都还算满意。刘大人急等着用银子,火急火燎地催着张家交银子办交割,这桩买卖太划算了,值得张冲把手上所有的事情放下来。 前前后后折腾了近一个月,刘大人的山庄终于正式变成了张冲的私产,拿到银子,刘大人的心情很好,爽快地答应了张冲的请求,欣然挥毫写下了“盛唐山庄”四个大字,铁钩银划,力透纸背。 张冲被这件事拖住了,给陈有造成了错觉,不然要想抓他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张冲衡量了好久,清溪的事情该死的人很多,厉玉和、归有信,甚至杨闻都该死,但以他现在的实力,这些人他都惹不起,清溪之役,到此也只能划一个休止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刘家寨 张冲试着给京城张家分号的掌柜的写了一封信,问他能否帮忙往国子监里塞个学生,没想到那个掌柜的很快回了信,明确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国子监每年从咱们张家拿那么多的赞助银子,这点事根本不算是事。 黑泉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压根藏不住人,张冲的爪子还没磨锋利,这当口他可不想惹什么麻烦。好在现在有了刘大人卖给他的山庄,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张冲在黑泉除了和董老板合伙开客栈以外,另外还在镇外买了三百亩粮田和一千亩林场,邓老板是个很合格的生意人,将这些交给他打理完全可以放心,当然张冲也不会让他白干,不仅将邓家祖宅交还于他,另外还出资把邓玉郞送进了京城的国子监里读书去了。 戴敬他们当然都要跟着张冲离开,收拾完东西之后,张冲特意给了单友一个月的假,让他去看看弟弟。 邓玉娘对张冲感到很无语,算只是个私生子,但毕竟身体里也有贵族的血统,放着好好的县城不住,偏偏喜欢往山里钻。她真怀疑,张冲的生母会不会也是个啸聚山林的巾帼豪杰。 住在哪里对张冲来说都无所谓,反正哪里也没有电,更没有无线wifi,嘈杂的闹市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住进山庄里倒更自由些。 所有进驻山庄的人员在易安集结,各色人等差不多五十个人,张冲穿过来以后,头一次有了种当老大的感觉。为了壮大声势,张冲将忠君营的装备进行了改造升级,清一色的仿凯芙拉头盔,外衣是黄绿灰相间的迷彩服,除了护胸的皮甲外,还增加了护肘和护膝,脚下是黑牛皮的半筒靴子。马槊、弓箭、*、短刀、匕首全部配齐,战斗背囊里还增加了急救包,除了没有铁甲,整体装备南汉国所有的军队都要强。 旗帜也做了几十面,红火焰宝石蓝边,白月光里面是盛唐商行四个大字,按着狗子的意思,还要做一杆丈八的大帅旗,面再绣一个斗大的张字。张冲气得踹了他一脚,骂道:“咱们去镇海山是当财主的,你他娘扛着大旗,要造反啊。” 让张冲没有想到的是,他抓到的那个小毛贼竟然是邓玉娘的同门师弟,也是青萍仙长的记名弟子。邓玉娘身边正好没有体已的人,便自作主张将他留了下来。如今这个世道,亲兄弟都靠不信,更何况是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师弟,本来张冲是不同意的,无奈邓玉娘一力坚持,他也没有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易安的生意大有起色,当然邓玉娘折腾的更厉害。有这样的猛人坐阵,张冲的心始终都是悬着的,毛豆现在腿脚不灵便,正好留下来,有他在一边帮衬着,自己也能稍稍的松口气。大河主动要求留在易安,但张冲知道他是怕拖自己的后腿,心里不落忍,便坚持让他跟着自己。 按照邓玉娘的预测,转过年去,天灾人祸必将接踵而至,但张冲还是一再告诫邓玉娘在粮食的问题一定要谨慎,不过,他清楚,依着邓玉娘的性了,他这些提示的效果并不耳旁风强劲多少。当听邓玉娘说她最近一段时间囤了点粮后,张冲忍不住亲自跑去库房查看,一圈下来,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哪里叫囤了点粮,所有的库房里全部堆满了粮食,装满各类粮食的麻袋一直垛到屋梁,足有十万石之多。好在这些粮食多是以物易物换来的,并没有花多少现银,又加现在置了农庄,有了囤粮的安全场所,张冲才没有再说些什么。 启程的日子是邓玉娘亲自挑的,黄道吉日,大利出行。张冲不以为然,对邓玉娘道:“管它什么鸟日子,哪天走哪天好,若你选的日子是个大晴天,便算你算得准了。”邓玉娘很是不屑地白了张冲一眼,冷哼道:“没化,真可怕。” 十万石粮食,再加满满一车金银细软,这可是自己的全部身价了,要是出点什么闪失,张冲死的心都有。家里有庞伟和毛豆在,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张冲只留了五个护院看家,其他的护院全部都带了。另外他还找吕成借了点兵。吕成很痛快地答应了,当即拔了三十个杂役兵,另外还加了五十个民壮。张家出手大方是出了名的,为得这个肥差,那帮杂役兵差一点没打出人命来。 为进货出货安全,邓玉娘高价请了义州城里的镖师,这时还有三十多个正好在易安城里,张冲干脆连他们一起带,一共凑了近二百号人。这么多人押送五十辆大车,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到了日子,果然是个大晴天。刘家寨离易安城不过百余里,好天的情况下,一天多也到了,张冲高兴地对邓玉娘道:“你还真有两下子。”邓玉娘轻笑道:“你也不要高兴太早,路还要打紧些,明天下午变天,接着是几天的雪,要是明天过午进不了山,有咱们的罪受。” 张冲楞了一下,道:“你还是把话说清楚些,什么叫有咱们的罪受,难不成你也要同去?” “我当然得去。”邓玉娘义不容辞地答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张家的女主人,这么大的事不露个面,说不过去的。”张冲听了,头有些疼起来。 吃过早饭,张府的院子里早摆好了三牲祭礼,张冲亲手烧了三柱高香,金管家带人化了无数的纸钱,众人依次拜了天地山神,仪式完毕,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了易安城。 张冲的队伍声势浩大,寻常的山匪避尤不及,一路什么麻烦都没遇,平平安安的到了途的镇子。众人歇了一夜,第二天又是一早路。邓玉娘担心变天,不住的催促,队伍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日三竿便进了镇海山,等午饭的时候,阎罗殿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邓玉娘松了口气,传令大家停车生火,埋灶做饭,“大家抓紧时间歇一歇,吃了饭,一口气赶到刘家寨,间不再休息了。” 张冲听了,有些恼火,腹诽不已,“究竟你是老大,还是老子是老大,见过抢戏的,没见过这么抢戏的。” 望山跑死马,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午饭吃到一半时,天突然变了,一阵狂风过后,红亮亮的太阳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大家的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大雪封山,说起来简单,但真的发生了,不是玩的了。木轱辘的马车,本来走不过,跑山路更慢了,要是下了雪,地滑坡陡,旁边是十几丈深的悬崖,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不用邓玉娘催促,大家草草地吃了几口饭,便收拾了继续赶路。拼命跑了一个时辰的山路,终于看到了刘家寨高耸的寨门了,这时鹅毛般的大雪也落下来了,“夫人万岁!”众人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喊起来。 大家的欢呼声还没有停下,却突然看到一股浓烟从寨子里冒起来。 “敌袭,戒备!”戴敬高声示警,策马冲到张冲身边,道:“老大,情况不对。” 话音未落,张冲便听到一阵马蹄声响,抬眼看去,马的人正是梅善。梅善拉住缰绳,稳稳地停在张冲面前,抱拳道:“报,前面有土匪进攻刘家寨。” “一共多少人?”张冲急忙问道。 “三百人大多,到四百人的样子。进攻没有章法,不象是一个绺子的,应该是几家山头联合的。” 镇海山一带的土匪,张冲早派人打探过,只是时间太短,掌握的情况不是很全面,大致知道这里大的山头一共有五家,小的没搞清楚,只怕有十几家。这些土匪队伍里人马最多的不过百人,少的连三五个人的都有,现在看这架式,可能所有的队伍都来了。 “这是要闹哪样?”张冲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与这些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有道理来给老子一个下马威啊。 张冲没有想到,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怪他。时近年关,镇海山里的土匪谁不想过个肥年?若往年这个时候,山的各个村寨早应该把孝敬的银两、酒肉、粮食送来,可今年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动静,土匪们便沉不住气。 年关孝敬,这的确是个潜规则,但今年情况特殊,刘家寨已经易主,以前负责操办此事的山庄管家刘财不敢作主了。 别看刘财是个管家,但身份却是山庄的庄客,连最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刘大人将山庄卖了,他也只能跟着山庄一并归属于张冲。虽然张冲说过,仍然让自己在这里主事,但这毕竟只是过度时期的权宜之计罢了,早晚人家得换人,这点刘财认识的很清楚。 刘家寨是镇海山区最大的村寨,所有的村子都盯着它看,他们可不知道刘财的心思,只见他这边不动,所有的人便都跟着不动。 “乌合之众。”看着周围人慌乱了表情,张冲定了定心思,高声喝道:“既然来了,让他们有来无回。”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完胜 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风雨雨,刘家寨依然保留着军寨的格局,坚固的寨墙依山而立,高大的寨门*巍峨。寨门前是一大片平整的开阔地,站在山坡上,寨前的情形一览无余。 战斗刚刚开始,镇海山的土匪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云梯已经挂到了寨墙的墙头,三辆笨重的冲撞车也开始缓缓地向寨门逼近,最夸张的是,他们竟然还临时安装了两架投石机。投石机完全是就在取材,林子里多的是大树,砍倒之后,粗略地削去了旁枝,两竖一横搭起架子,中间用韧性好的树干充当投石臂,总体的造型简陋,但威力却一点都不小。十几个个喽兵喊着号子,猛得将长长的投石臂拉下来,巨大的石块凌空飞出动,从寨墙上方穿过去,由天而降,不少房屋被砸蹋。土匪们还将木屑用油毡包裹起来,点燃后抛进寨子,又有几处房子被点燃了,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宽敞的寨墙上站了上百个刘家寨的青壮,战士的热血传承到他们这一代,还没有完全的冷却,飞溅的鲜血和冲杀的嘶吼,唤醒了一直在他们心底沉睡的野性。他们有些生疏地扛起祖上留下来的滚木擂石,拼命地向攀着云梯往上冲的山匪身上砸去。 “那个就是催命判官陆放。”戴敬举着手里的马鞭指给张冲看。这个名字张冲不陌生,决定进驻刘家寨后,他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陆放是镇海山众匪里最剽悍的头领,武力值高,心狠手辣,手底下有一百多号能打惯战的喽兵,是这一带影响最大的匪首。 一身亮银盔甲的陆放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鹤立鸡群般的突兀在众匪之中。这次进攻刘家寨就是他挑的头,前方打的并不顺利,按他的预想,只要把队伍拉过来,刘家寨的人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加倍的把孝敬贡献出来,没想到这帮子刁民,竟敢跟自己动手,这让他有些焦躁,“弟兄们加把劲,冲进寨子,不封刀,所有的金银财宝,大姑娘小媳妇,都是你们的。” 已经萌生退意的土匪们,得了个号令,立即就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踩着自己兄弟的鲜血,嗷嗷叫着又冲了上去。 刘家寨的青壮们虽然勇猛,但绝大多数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与整天刀头舔血的惯匪交起手来,明显处于劣势,虽然有地形上的优势,但只要时间一长,山寨失守也就成为定局。 战斗很快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戴敬几个骁骑卫退役士兵,比眼前的场面惨烈上百倍的战斗都参加过多次,心情自然轻松的很,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镖局里的那些人,虽然没少和土匪打交道,但始终秉乘着要文斗不要武斗的信条,面子解决不了的,就交过路费,总之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许多资深镖师走了十几年的镖一次都没有拔过刀,这很正常。 杂役兵身上的官衣就是护身符,土匪们一般不会招惹他们,他们每天的工作也不过是狐假虎威地站在官员们身边充个门面,或者巡巡街,顺便抢抢占道经营的小贩们的秤,再踢翻他们的摊子。至于那些民壮,不过是官家拉来的免费劳力,最大的技能就是喂马、劈柴,种植粮食和蔬菜。 张家培养的那些护院,杀个狗熊老虎啥的没有问题,但真正你死我活地面对活生生的人,握刀的手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凡是冲下去的,不管杀没杀敌,一人三两银子。杀一个土匪,赏银十两;杀一个头领,三十两;谁第一个冲上去,五十两。如果谁把陆放干死,一百两。打完算钱,现银结算。”张冲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直接开价。 思想工作关键是要触及灵魂深处,马上就要过年了,一家老小都眼巴巴地等着呢。米面酒肉必不可少吧,新衣裳最好也添一件,这些可都得银子啊。杂役们每个月的月饷不到一吊钱,还经常拖欠,民壮就更惨了,年底能给袋子白面就不错了。镖师属于高收入职业,但主要靠业绩,十两银子的活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揽上那么一个。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家的眼也就红了,再看山下的那帮土匪,这哪里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杀神,分明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嘛。 “这不公平,他们有马,我们两条腿肯定跑不过他们。”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壮汉指着骑在马背上的护院们不服气地嚷道。 “有点意思。”张冲心中暗笑,见那黑壮汉一身民夫打扮,腰中却挂着一柄制式的腰刀,便知他是民壮,不觉有些意外,笑道:“好汉子,这样,步兵另算,谁先冲上去也是五十两,你要是能跑在骑兵前面,一百两。” “好来。”黑壮汉答应了一声,抽出腰刀,拨腿便往山下冲去。戴敬阻拦不及,只能苦笑一声,举起手里的马槊,高喊道:“弟兄们,跟我冲。” 狗子将“盛唐商行”的大旗一招,紧跟在戴敬的身后也冲了出去。“银子!银子!银子!”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所有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一齐向山下的涌去。冲锋的所有豪迈雄壮顿时被一阵铜臭熏得无影无踪,血与火的厮杀也瞬间演变成了一场闹剧。 张冲还没来得及往前冲,胳膊就被尚诚和小六儿一左一右死死地拽住了。君子不临险地,对此尚诚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别拉我,快截住大河。”自从清溪之战之后,大河一直都是郁郁寡欢,那一仗打得太窝囊,心里憋出来的内伤到现在都没有好,如今有了冲杀的机会,大河哪还能站得住,单手擎刀便杀了出去。 光头强应了一声,扛着方天画戟就跟了上去,但很显然冲进战团后,他就忘记了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了,风车般的舞动戟杆,砍削劈刺,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张冲看傻了眼,这货要是脑袋上沾上毛,那简直就是吕布了,当然模样的确是稍微喀碜了点。 战场有风险,耍帅当谨慎,如果没有赵子龙的身手,最好不要学他白盔白甲白旗靠,跨下白龙马,掌中亮银枪,如此打扮的陆放杵在破衣烂衫的土匪群里,理所当然的成了活靶子。戴敬抬手一箭,正中陆放的哽嗓咽喉,他连叫都来得及叫一声,便直直地摔下马去。 见此情景,黑壮汉的心在流血。尽管他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但科学是不讲人情的,人就是跑不过马的,冲到半山腰时,戴敬带着骑兵就超了上来。眼见到手的一百两银子飞了,他心如刀绞,只能寄希望于陆放了,谁想刚到阵前,就看见陆放横死马下,他绝望的狂吼了一声,抬手一刀将面前土匪的脑袋砍飞了。 张冲总算摆脱了尚诚和小六的纠缠,飞身一个鱼跃将小金扑倒在地上。“你他娘的要做什么?” 小金挣扎道:“放开我,待我上前杀个痛快。” “杀尼妹啊。”张冲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地道:“就你那小身板,你能杀得了谁?” 织机研究进入了瓶颈期,小金整个人都魔怔了,张冲思来想去,织机固然重要,但就小金现在的这种疯癫状态,只怕织机还没造出来,人就得耗尽精力而亡。张冲拉着小金来刘家寨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他放松一下。一开始,小金死活不跟着来,张冲只好釜底抽薪,把杏花带了出来,小金无奈,只好勉强答应。 摔了这一跤,小金总算是清醒过来,有些忧怨地看着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杏花一箭射过去。“术业有专攻,三弟又何必妄自菲薄。”张冲轻轻地拍了拍小金的肩膀。 本来已经有十几个土匪攻到了寨墙之上,眼看破寨在望,谁想背后突然杀出一支奇兵,土匪立即乱了阵脚,陆放一死,队伍便瞬间崩溃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张冲的人漫山遍野地追杀四散奔逃的残匪。 在一片欢呼声中,张冲进了刘家寨。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向道路两侧兴高采烈的村民频频招手,尽管答理他的人不多,但张冲的心里已经非常知足了。 刘家寨是有传承的。寨子里的人,不管姓什么,都认为这个寨子的主人就应该姓刘,住在山庄里。张冲买下了庄子,从此山庄就姓张了,这让大家有种亡国灭种的刺痛感。张冲第一次来刘家寨时,就感觉到了村民的这种怀疑,几乎所有的人都用冷眼看他。 张冲一直都不太敢想,自己正式进驻山庄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没想到,这帮土匪好死不死的挑了这个日子攻寨,这可实实地是帮了张冲一个大忙。张冲带着大队人马及时出现,解了寨子围,救了整个村子的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心里不由得对他也就有了几分的好感。 张冲走得不慢,进山庄大门时,背着弓箭,扛着刀枪临时登上院墙,钻进角楼里准备的御敌的庄客还没有完全撤下来,庄子里显得乱轰轰的。到了后院,张冲真吓了一跳,后院的丫头婆子手里的剪刀锥子都还没放下,看样子,大家已经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原来刘家的人都是如此烈性啊,张冲不禁感叹道。 张冲终于明白,刘大人为什么会把传了百年祖产变卖掉,来谋求他原来的那个御史的位置。他曾经告诉过自己,他需要那个职位,因为只有在那个职位上,他才有机会给皇帝上书,请求皇帝对北蛮用兵,收复失地,巩固边防。张冲不只一次委婉地提醒他,当今圣上可是一向主和的,刘大人也清楚,但他却不太在意,他的想法很简单,万岁的事不是他应该管的,他要管的就是上书劝谏。张冲叹了口气,无论何朝何代,只要有这些充满热血的人在,国就亡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送温暖 等到了打扫战场的时候,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无论是杂役兵、民壮还镖行里的镖师、趟子手,大家象一群疯狗一样,红着眼在野地里抢夺着战利品。不管死的活的,土匪们随带的财物全被搜刮一空,那些耍帅装酷的更惨了,连衣服都让人给扒了,光着身子,在雪地里抖成一团。抢得少的,便拿着死的出气,也不管还有没有气,去是一阵刀砍枪捅,若是人肉可以卖钱,他们真能把那些尸体的肉也割下来一起带走。 接火以后,土匪一触即溃,战场形势完全是一边倒,戴敬几个和护院们自然都是毫发无伤,其他的人也只有三五个受了点轻伤,白玉山很热心地拉住他们想给他们药包扎,可惜这帮家伙一门心思的想着去捡洋落,谁都不领他的情,“小家伙,不要捣乱,别挡着爷发财。” 自己这边的伤亡可以忽略不计,但让白玉山郁闷到抓狂的是,土匪那边竟然也是一个重伤号都没有,一场仗打下来,自己这个神医竟然没有用武之地,这哪儿说理去。 张冲出的价太高,一个土匪的脑袋值十两银子,一刀下去,是白花花的银子,傻子才会优待俘虏呢。要不是戴敬提前发现苗头不对,将一百多个土匪俘虏迅速收拢带回了山庄,只怕一个活口都留不住。 山庄早接到了通知,二百多人的食宿已经安排妥了。现在突然多出了一百多俘虏,刘财只好赶紧命人将一个用来放杂物的小院子腾出来,专门用来关押战俘。直到山庄一切事宜都绪了,那帮发完了财的家伙才陆陆续续地跨着大包小包,欢天喜地的回来。 米面酒肉,山庄里本来准备了不少,张冲来时又带了一些过来,东西有的是。庄里各个院落的炉灶全部点着了火,不大会功夫,大锅里的水便烧开了,牛羊肉整扇子地抬进来放到案板,几斧头剁成大块,直接扔进锅里,葱姜蒜及各种调味品都准备好了,一起丢进去,盖锅盖,面再压几块大青石,大段的松木劈柴塞到灶底,风箱呼踏踏拉得山响,锅里的肉被大火炖得稀烂了,整个山庄里到处飘着浓郁的肉香。 “肉管够,酒敞开喝。”午没吃好,紧接着又拼了一下午的命,一闻到肉香,大家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地叫起来,张冲话音刚落,下面便是一片叫好声。 张冲披着厚厚的虎皮大氅,站在前院大堂的廊下,笑哈哈地对大家说:“喝酒捞肉不急,咱们先办正事。” “大老爷赶紧吩咐,小的们赶紧干,这肚子可真饿了。”一个人急匆匆地大声的喊着,引得大家哄笑起来。 “瞧瞧你这点出息。”狗子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一块糠菜饼子能乐得蹦高时的样子,大声的笑骂着,“不是肉吗,至于馋成这个样吗?” 张冲笑着向大家压了压手,高声说道:“大家先去尚先生那边把杀贼的银子领了,领完了银子,看到我身后的堂屋吗,里面酒肉都准备好了,大家敞开吃喝,绝对管够。” “万岁!”人们再一次欢呼起来,有酒有肉有银子,人生如此,复夫何求? 事情并没有张冲想的那么顺利,看着刘财一脸的无奈,张冲只好摆了摆手,故作大度地道:“算了,随他们去吧。” 张冲本想趁着同仇敌忾的热乎劲,和刘家寨里的人缓和一下关系,特意让刘财去请村里的三老四少一起过来参加庆功宴的,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他的情,很干脆地回绝了。 邓玉娘的心里早有主张,对张冲笑了笑道:“爷也不必不丧气,这件事交给我吧。”转头让刘财去找几个青年拉一辆板车过来,面装满米面酒肉,再寻几个熟悉村子情况的老成庄客作向导,跟她一起去寨子里转一圈。 刘财做了多年的管家,办这点事情当然不在话下,没一会功夫便将东西全部准备齐了,四个青年庄客负责拉车,还有两们年纪较长的庄客一并跟着。邓玉娘自带了贺锐,并白玉山,连同庄客们一起出门去了。 离开宴还有段时间,张冲回到后院书房,将狗子和戴敬等人一起唤进来,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张冲对戴敬当机立断从那帮牲口的刀下抢出一百多个俘虏感到非常满意,现在庄有千亩粮田,万亩林地,最不怕的是人多。“今天晚再辛苦一下,抓紧时间甄别,咱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踏踏实实的劳力,那些血债多的惯匪,一个都能留。” “没问题,我这去办。”戴敬点了点头。 “对了。”张冲突然想起来,又加了一句,“注意那些小头目,这些人的作用不可忽视啊!” 戴敬苦笑着摇头道:“这些人里头,小头目基本是不可能有了。” “为什么?”张冲有些吃惊地看着戴敬。 “头目太值钱了,一个头三十两,你觉得那些人能给咱们留下来吗?特别是镖行的那帮孙子,一认一个准,专挑头目砍。” “也好。”张冲笑了笑,道:“我是怕那些头目私下里要搞事情,这样的话咱们倒也省心了。” 大家正商议着,小金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张冲笑道:“老三,你怎么回事,让你过来商量事情,这么大半天才过来。” 小金一脸急色,摆了摆手,道:“我懒得管这些子烦事,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呢。” “老三,别鼓捣你那个破玩意了。”狗子站起来,指着身边的座位道:“换换脑子,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再这么下去,估计连这个年你都过不去。” 小金冷笑了一声,道:“没化,道不同不足与谋。”说完转过头看着张冲道:“大哥,我过来是有急事,咱们抓的那些人里,给我二十个。” 小金的话把大家都搞楞了,二十个人可不是个小数目,在鸡头山,那可是一个队的编制。张冲知小金是个有数的,突然跑来张口要人,肯定要他的道理,便道:“老三,别着急,慢慢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张冲这次把小金带过来,是为了让他放松休息的,所以什么任务都没给他安排。进了山庄,小金闲着无聊,便四处转悠,正好遇了押送俘虏的队伍。 寨子外面的阵势,把这帮土匪的胆子都吓破了。人在绝路,感觉特别敏感,其一个土匪一眼认出了小金,当然拼了命也得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他那边一喊:“小金哥救命!”小金也把一下子把他认出来了,这个人是以前是匀州的匠户,曾经和他们家有过合作,因为他的手艺高超,所以小金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小金是个识货的,当即嘱咐负责押送俘虏的护院领队,一定要保护好这几个人,转头跑来找张冲要人了。 “那个领头的叫孙超,若论手艺,只我差一点点。”对于小金的本事,张冲当然很清楚,他能这么评价孙超,足见孙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张冲心暗道,怪不得这帮土匪,又是云梯,又是冲车,连投石机都整出来了,原来队伍里有人才啊!逮着土匪都能挖出宝来,张冲自然喜出望外,连声道:“当然可以,全部拔给你,老戴,不,我去,咱们今天先议到这儿,大家一块过去见识识,咱们巧手金待诏看的人是什么样子。” 土匪和匠户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个土匪可以是匠户,同样,一个匠户也完全可以是土匪,这两种身份不挨着。小金的战力太差,若是这帮人动了杀机,他可是一点自卫的能力都没有,要是小金有什么闪失,那可折大发了。因此,张冲这才把大家都带过去,一起长长眼,若是真的靠不住,那顾不是不是人才了。 若要论心机,纯朴闭塞的刘家寨村民捆在一起,也未必能玩得过邓玉娘。邓玉娘看去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让人见了先有三分好感。刘财选的这两个人,既老成持重,口才又好,最关键的是他们是村民认为的自己人,有他们在一边添油加醋的帮衬着,邓玉娘很快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刘家寨村民刻意关闭的心扉也慢慢地打开了。 刚才的恶斗,村里的青壮死了一个,重伤五人,轻伤的也有三十几个。邓玉娘让白玉山将伤员接到山庄里统一救治,费用全由庄出,村民听她如此有情义,心自然有了阵阵暖意。白玉山一身的本事终于有了展示的舞台,也跟着兴奋了起来,不用多说,便颠颠地忙活了起来。 邓玉娘陪着死者的家属掉了几滴眼泪,又让贺锐送了十两的奠仪,才在一片千恩万谢声离开。对于被投石机砸坏和被火烧毁了房屋的人家,邓玉娘除了送修缮银子以外,还把那几户人家安排到山庄空着的院子里暂住。其余的人家,邓玉娘则亲手按着人头发了米面和酒肉,这下村民再也绷不住了,纷纷跪地叩头,一个劲地称颂道:“真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娘娘啊!” :../41/41955/.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匀州匠户 张冲以前公司里人数最多的部门是他们销售部,但在公司里最牛的,却是研发部。他们这些销售整天东奔西跑,忙得跟孙子似的,给公司挣来大把的真金白银,可薪水还没有人家研发部的人拿的多。不过,张冲在羡慕嫉妒恨之余,也不得不佩服研发部那帮孙子,特别是哪几个大咖,人家是有牛的资本,技术装在人家的脑袋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会伺候地不爽,立即拔腿走人,公司门口有的事接着接盘的。 小金虽然是个才,但只有一个人,孤木难成林,算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张冲虽然一直不断在招人,但能帮小金的忙的却一个都没有招揽到。他非常清楚,要想搞大的项目,光有好的领头人不行,最起码还得有一支过得硬的团队。如今凭空冒出这么一群能让小金看得眼的匠户来,怎么不让他怦然心动呢? 刘财不愧是世家培养出来的管家,张冲刚到关押俘虏的小院,装着棉垫、棉靠背的坐椅、铜火盆、热茶水跟着送了过来。这让他突然想起他们那个部门经理提出的“一切围绕董事长、一切为了董事长”口号,是多么英明正确,因为他现在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都觉得非常的舒服。 当然这个待遇也只有张冲才能享受,其他人差了许多,只能站在张冲的两侧,好在大家现在对张冲还算服气,并没有感觉受了多少委屈。 护院将孙超押了来,张冲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人,等身材,有些儿瘦弱,留着短须,眼睛不算大,眼神满是惊恐,黄黑色的面皮堆满了皱纹,两鬓有些花白,身穿着一件破棉袍子,到处是破洞,从那些洞口看进去,隐约能看到一些已经辨不清颜色的棉花。也得亏他这身衣服够破,不然现在得光着身子。 张冲对孙超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从外表看象是个本分的人,于是便问他如何不在家好好的当个匠户,偏要山当那万人唾骂的土土匪。 “大老爷,别提了,都是泪啊。”孙超哭诉起来。凭着自己的手艺,孙超原来的小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前年,他揽了个私活,完成之后可以大赚一笔,他自己吞不下,便拉了几个投机的一块干。等快干完了,才突然发现原来放活的那人是个大骗子,这下大家都傻眼了。为了完这个活,大家把老本都砸进去了,而且他们还挪用了官差的定金和材料。 按着南汉的律法,匠户挪用官府的定金,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如果这事是孙超一个人做的,那他很可能会跑到家里把脖子洗得干干净净,等着挨那一刀了。但这件事牵扯到好几家,大家凑在一起一商量,最后决定趁着官府还没有发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家人跑路。 匠户都是在籍的,无论跑到哪儿,一查官府的薄子,马会被遣返回来,光这个私自迁移的罪名,他们扛不动。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是往山里跑。 义州这个地方山多,深山里在官府里没有备案的小村子不在少数。孙超和他们的同伴们便从匀州跑到了义州,随便找了个村子藏了下来。后来,孙超跟着村子里的泥水工去陆放的山寨里修缮房屋时,被陆放看,便留了下来。山寨的日子他们山下的家过得不知要好多少倍,孙超便逐步地将自己的朋友全都拉了来。 孙超他们走的技术路线,所以尽管跟着陆放打了无数次仗,但一次都没有真正去阵前厮杀过,每次打起来,他们都会在队伍的最后面,负责提供技术支持。这次,张冲他们正好堵在他们后面,两家一碰面,还没动手的,孙超他们投降了。 小金对孙超道:“孙大哥,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依着我,你不要再到处瞎混了,带着你们的那些弟兄,以后便留在我这儿,咱弟兄们在一起,有的是正事做。” 孙超为了活命,哪敢不答应,一连声地应道:“全凭金兄作主!”正说着,门外的护院进来报,说尚先生过来了,在外面候着,大老爷见还是不见?张冲听了,怪道:“这老尚,怎么这么生分,赶紧的请他进来。”护院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张冲又把他叫住,问:“熊家兄弟在哪儿?” 护院回道:“应该在隔壁的房间里,我刚才进来时还听到熊二哥说话来着。” 熊家兄弟跟了戴敬他们很长时间,基本也算出师了,再加他们又出身土夫子世家,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的反应,所以一会让他们陪着小金提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张冲于是对护院道:“你顺便把熊家兄弟也给我叫过来。” 尚诚进了门先给张冲行了一礼,道:“银两已经全部发到个人的手里,这是帐本,请大老爷过目。”说着,将手里的本子递来。尚诚一向都是和戴敬他们一样叫自己老大的,今天忽然改了口,叫做大老爷,张冲倒真有些不太适应,干咳了一声,摆手道:“罢了,你办的事,我还能不放心吗?你来的正好,刚才你忙着,我没有叫你。”说着指了指孙超,对尚诚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匀州的孙待诏,与我那三弟的手艺有的一。刚才他已经决定留在庄子里,大家认识一下,以后也好多多亲近。” 尚诚刚才在外面也已经打听清楚孙超等人的底细,却故作不知地向孙超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孙兄,失敬失敬。小姓尚,没有什么本事,大老爷看我可怜,赏我口饭吃,以后还请孙兄多多关照才是。” 孙超见尚诚一副斯的样子,猜他可能是个师爷之类的角色,哪敢充大,急忙一揖到地,“尚先生这话可折杀小的了,小的不过是一个匠户,下九流的人,还得先生关照小的才是。” “什么,你是匠户?”尚诚一副吃惊的样子,叹了口气,转身对张冲道:“大老爷,恕小的斗胆,此事不妥啊!” 张冲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不禁问道:“有何不妥?” “匠户都是在官府里备案在册的,随意窝藏、收留,依律可是要抄家流放的啊。”尚诚一本正经地劝张冲道。 “理他个鸟!”狗子二气冲天地道:“官府怎么了,咱们哥几个是做什么的,会怕那些什么律?” “二弟,没喝酒醉了吗?咱们张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几句玩笑话不要紧,若是传扬出去,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张冲面无表情地冷声道。 狗子虽然心里不服气,不过也明显得感觉到了张冲的神情不对头,只好闭了嘴,站到一边不再言语了。 “尚先生,真有这么严重吗?”张冲现在还闹不清楚尚诚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他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章,便很配合地陪着他继续演下去。 “当然。”尚诚很肯定的点着头回答道。 “那依着先生应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送给官府。正好易安城的官军也在这里,让他们直接领走是了。孙待诏他们也是被土匪裹胁的,身又没有命案,官府是不会追究的。等他们回到匀州老家,重新开起工来,大老爷若是想请他们帮忙,再过去找他们也不迟,匠户是允许做民间生意的,这样既不违法,又能继续合作,岂不妙哉?” “妙尼妹啊!”孙超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穷酸扇到门外去,这是他娘的什么主意,要是能回老家,他早回去了,还用着等到现在吗?黑了县衙的定钱,挪用了官府的材料,回去能有个好?自己倒无无所谓,可家里人怎么办,那可是要被官卖为奴的。 孙超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大老爷慈悲,小的那点事,刚才全给老爷说了,若是将小的交到官府,那小的一家可全毁了,求大老爷救命,我们全家都感激大老爷。” 张冲叹了口气,装出于心不忍的样子,对尚诚道:“尚先生,你对律令这方面懂得多,想想还有什么变通的办法,这孙待诏着实可怜,又是我那三弟的朋友,咱们定要帮帮他才是。” 尚诚沉吟了半天,张了张口,但马又闭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再出声了。小金沉不住气,急忙问道:“尚先生可想到什么主意,但说无妨。” 尚诚叹了口气,道:“办法到是有一个,但孙待诏很可能不会同意,还是算了吧。” 小金听说有主意,急忙道:“尚先生尽管说,究竟合不合适,说出来大家议一议再说吧。” “孙待诏不要见怪。”尚诚朝着孙超拱了拱手,道:“我也是随便一说,要是您觉得不合适,千万别往心里去。” 孙超摆了摆手道:“岂敢,岂敢,还望尚先生指点。” 尚诚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请大老爷出面与匀州匠局交涉,如果孙待诏自愿入盛唐山庄为庄客,只要付给匠局一定的脱籍费可以了。” 张冲这下听明白了,便装出很大度的样子,高兴地拍手笑道:“这个简单,我出面是,孙待诏也不必当什么庄客,只当是江湖救急,这点银子咱们还出的起。” 尚诚急忙摆手道:“事情不是大老爷想的那么简单,能从匠局买人,不是什么人家都可以的,张家因为开国时立过大功,太祖爷才批的这个特权,到了太宗爷时,为了限制咱们这几家的匠户买卖,专门又下了一道旨,凡是象咱家这样可以买匠人的家族,买完之后,只能留作家用,再不得进行买卖。”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投身 这个规矩象一个传说,孙超听说过,但是活了三十多年,一直都没有见过哪家匠户被人买了去,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了,但悲摧的是,被人买走的会是自己。他忍不住问自己,孙待诏,你有的选择吗?这个二选一的问题有一定的难度,如果非得排除“没得选择”这个答案,那剩下的答案是--没得选择! 尚诚的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大家神情各异地把目光投向了张冲。这种情形,让张冲觉得非常的不爽,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道:“这件事先到这儿吧。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吃饭吧。” 刘财和熊家兄弟站在廊下说话,见张冲出了门口,三个人急忙小跑着迎了去。 张冲看见熊家兄弟,突然想起来,便问刘财:护院们安排在什么地方吃饭?”刘财回道:“在这堂屋里,这里宽敞,摆三桌都不挤。”张冲点了点头,道:“那摆三桌好了。”又问“这个院子里还有没有空房?”刘财道:“还有两间。三间正房是咱家的护院住的,东厢房里关了四十五个,西厢房里关了四十二个,剩下的五十七个都关到南平房里了。现在东西两个耳房都还空着。” 张冲听了,回过头,对小金道:“老三,前面你不用过去了,留在这边陪大家吧,护院你也熟,你辛苦一下,把孙待诏和他的弟兄都请过来,一起随便用点。”接着又嘱咐刘财道:“两个耳房抓紧收拾一下,安排孙待诏他们住下。孙待诏是三爷的朋友,可不要怠慢了。” 张冲安排完了,屋里的其他人跟着他一起往走,出了院子,张冲才将熊家兄弟唤到身边,小声对他俩说“你们的任务是保护金爷,匀州那帮匠户咱不摸底细,防着他们点。还有回去跟弟兄们说,喝酒的事情掌握个度,院子里还有百多号人呢。” 熊大点头应道:“大老爷放心,弟兄们心里的数。”便和熊二折了回去。 过了两进院了,眼看着到了正院,张冲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大家道:“我有点不舒服,前面不过去了。老二,你和老戴他们一起去招呼一下,别失了礼。”大河急忙走前,道:“老大,怎么了,要不要去叫小白哥过来。”张冲摆了摆手,微笑道:“用不着,我许是累了,歇一会没有事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让老尚陪着我行了。” 狗子走了一头,终是不放心,又跑回来,对张冲道:“老大,还是我陪你吧。”张冲笑着推了他一把,道:“拉倒吧,你这粗手笨脚的,不要我照顾你不错了。我真没事,回去躺一躺,这一天你也够累的了,去前面欢欢吧,一会我歇好了,过去敬大家酒。” 进得屋,有两个小丫头跑前来,先帮张冲将大氅脱下来收了,又奉了茶,这才退了出去。大河知张冲有话要对尚诚说,便拉了光头强一把,两个人也一起退到门口守着。 张冲坐在正面的太师椅,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尚诚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从袖袋了掏出几张纸递给张冲。张冲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立即便楞住了。这是一叠投身书,一张张看下去,书的下端工工整整地签着名字,除了尚诚,还有毛豆、戴敬、甄信、单友和梅善。 张冲将书轻轻地放手边的桌子,没有抬头,只淡淡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尚诚正色道:“这是我们兄弟们几个共同的意思。大老爷天资聪颖,襟怀博大,是个能成大事之人。如今大老爷内有店铺山庄为基,外有河州张氏的鼎力扶持,时机已到,羽翼渐丰,一飞冲天即在眼前。人生在世,无非名利二字,我等愿投身为奴,追随大老爷左右,只求成一番事业,也不枉来这世走一遭。” 从确定盘下刘氏山庄起,张冲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有所改变,但心里却是懵懵懂懂的,也搞不清楚究竟应该变成什么样子。听了尚诚的一番话,他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是时候洗白岸了,从此之后,义州地界再也没有小土匪张三,只有河州的张家少爷。 人只要还有心情活着,不管他认识没认识到,心里一定会存着某种追求,但这种追求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刚刚穿过来时,张冲的追求可能仅仅是一块能填饱肚子的糠菜饼子,但到了现在,吃喝这种生存的必需已经不再是他孜孜以求的了,他需要更高层面的满足感。 世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尚诚说的越实在,张冲心里便越踏实。他不怕弟兄们对他有所求,要是无所求,那才是真正的危机。 一切尽在不言,张冲微微一笑,将大河叫了进来,指了指桌的书,吩咐他要好生保管。大河其实早知道这件事,尚诚等的投靠,让他觉得一下子和这些伙计的心贴近了不少,他笑着看了看尚诚,小心翼翼地将书收起来。 “还是去前面走一趟吧。”此时的张冲心情大好,笑着站起身来。尚诚急忙将刚才那两个丫头们又唤了进来,服侍张冲净手洗面,又将头发重新梳理了,换了一块簇新的褐色方头巾。张冲想了想,虎皮的大氅也不穿了,挑了件褐色立蟒白狐腋箭袖,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镜之人神采飞扬,也算得一个翩翩公子。 雪越下越大,院子里蒙了厚厚的一层雪,好在庄的庄客多的是,主要的路已经清扫过三四次了,这样,张冲出门时,石板小路还是落了薄薄的一层雪粒。 大河依旧跟在张冲的左边,右边的光头强则举着一把土黄色的油纸伞,为张冲遮雪。刘财处理完孙待诏的事,也跟了过来,正赶张冲出门,便抢在头前领路。在他前面有一个庄客挑着一盏羊皮灯笼,再前面,是两个庄客拿着扫帚清扫路面。尚诚则紧跟在张冲的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前院而去。 此时,前院已经是热火朝天,每个屋里都是灯火通明,酒肉的香气,混杂在劝酒划拳的吵嚷声,充斥于院的各个角落,到处一派热闹景象。 张冲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再也不能象往常那样,端着盛满烈酒的粗瓷大碗,吆天喝地的和这帮子愚氓称兄道弟了。 刘财跟在张冲的身后,亲自端着一个老榆木的托盘,面放着一把青花瓷的鹤嘴天鹅颈的酒壶和一个同质的牛眼小蛊。酒壶里的酒也不是众人喝的寻常的高粱烧,而是稍稍有些甜味的糯米清酒。 距离产生美,张冲刻意营造出来的效果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众人对这位言行干练、出手大方的大老爷佩服的五体投地,尽管张冲每次只是浅浅的啜一小口,被敬的人心还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来,壮士,我单独敬你一杯。”张冲再次端起酒杯,来到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黑壮汉身边,笑容可掬的道。那汉子没有想到张冲会亲自敬自己酒,顿时有些儿手足无措,一张黑脸激动地有些发紫,双手颤抖地举起大碗,连谢谢都忘了说,一仰脖便将碗里的酒全部灌进了口里。 “好酒量,是条汗子。”张冲笑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黑壮汉拍着胸膛道:“一点事都没有,那些个小毛贼,怎么能伤得了洒家。” “那好,看你如此勇猛,以前在军营里待过吧?” “那倒没有。”黑壮汉搔了搔脑袋,有些兴奋地道:“我以前服役时,给黑甲军送过粮草,正好遇北蛮国骑兵进攻咱们的大营,我跟着过战场。”黑壮汉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那些蛮子兵难缠的很,我一个都没能杀得了。” “厉害啊。”张冲睁大了眼睛,对着周围的人挑了个大拇哥,道:“北蛮骑兵,那可是了不得的,杀没杀敌另说,敢跟蛮子兵硬碰硬,是条好汉。”“那是,那是。”大家听了,也不由有几分佩服,七嘴八舌地附合道。 “说了这半天,还没有请教壮士高姓大名呢?” “大老爷说笑了,俺一个庄户地里的粗人,有什么高姓大名,俺姓李,没有大名,只有个小名叫狗剩。”黑壮汉一报名,大家都笑起来。 “狗剩好啊,贱名好养活。”张冲很亲和地笑了笑,道:“我平生是最敬好汉的,狗剩兄弟若不嫌弃,以后便是我们盛唐山庄的朋友。” 狗剩听了感动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急忙行礼道:“大老爷哪里话,大老爷这么看得起小的,日后若有用得着小的地方,尽管示下,某家水里来,火里去,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言重了。”张冲拍了拍狗剩的肩膀,笑道:“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尽可来找我。”说完冲着大家拱了拱手,道:“今天多亏了大家帮忙,大家日后得闲时欢迎来山庄做客,水酒一杯,这里还是有的。”张冲话音一落,屋里又是一阵欢呼声。 在前院转了一圈,张冲接着便到了后院,又给众护院及孙待诏的弟兄敬完酒,这才返回正院。刘财早预备下了精致的菜肴,张冲这才坐下来,与尚诚等人吃喝起来。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进香 大雪飘飘洒洒的下了一夜,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才停了下来,绵延起伏的镇海山脉一派银装素裹。dt厚厚的积雪将昨日的血迹遮盖起来,刘家寨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张冲推开房门,寒风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立即清醒了过来,放眼望去,柳絮满院,梨花盖舍,俨然一个粉雕玉琢的琉璃世界。 “天地一笼统,井黑窟窿,黑狗身白,白狗身肿。”张冲不由地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地吟诵起这首千古佳作。“好诗,好诗。”张冲正嘿嘿笑着大发感慨,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抬头看去,却是邓玉娘披了一件猩红的斗篷,带着一帮子人,正急匆匆在穿院而过。 张冲觉得怪,急忙高声叫了起来。邓玉娘听了,转头见张冲正站在屋门口向她招手,便折了回来,未等开口,听张冲问:“一大早的,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呢?” 邓玉娘一脸沉重地道:“昨天下午,我去寨子里转了一圈,少说有十几户人家,房子都是茅草旧屋,破败不堪,昨夜雪大,只怕会被压塌,我这心里老是担心,正要去外面看看情况。” 张冲听了心一凛,如今自己锦衣玉食,只知赞那雪景,而那些厨无米、灶下无柴的穷苦人家,这些碎琼乱玉,不异于杀人的快刀,心不禁有些黯然,急忙道:“还是玉娘想的周全,咱们要想在这山庄长久住下去,理当与寨子里的村民休戚与共,你且等一等,我与你一道去。” 玉娘本以为张冲会怪自己多管闲事,正准备听他说些什么怪话,没想到他竟然会全作出如此反应,再看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全然没有以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心里颇有些意外,楞了一楞,笑道:“老爷若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家里还有一大摊子正事,那些随咱们来的人,马要动身了,老爷还是留在家里招呼更好。” 雪如此大,山路肯定是封了,那些人如何能走?张冲笑了笑,道:“这样的天气,只怕是走不得了。”正说着,前院主事的刘富小跑着过来,请了个安,道:“回大老爷,官兵老爷和镖局的师傅吵着要下山去,小的不好作主,特来请老爷示下。” 张冲看了看邓玉娘,笑道:“又被你算准了。”转头对刘富道:“你且去对他们说,我这过去,另外早饭可安排好了?” “早安排好了。”刘富回道。“我回去让灶将饭送过去。” 张冲的心里巴不得这些人早一点离开,两百多张嘴,光吃都能把自己吃穷了,便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下去安排吧。” 时近年关,无论官事私事都显得格外多,再加昨天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发了笔小财,腰包鼓鼓的,谁还愿意再窝在这深山老林里。一大早,众人便经将东西都收拾利索了,只等着动身。张冲到了前院,少不了假意挽留了几句,大家再次道谢,便起身告辞,张冲一直把他们送出了寨门。 等送走了这些人,重新回到山庄,前院里又热闹了起来。邓玉娘的担心果然成了现实,昨夜的大雪,压倒了寨子里六家村民的房子,好在没有伤着人。邓玉娘便将那些无处容身的村民全带了回来,前院为了迎接护送队伍,已经收拾过了,他们走了,正好可以安置灾民。 “大家尽管安心住下来,房子倒了,咱们可以再盖,只要有人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冲指手画脚的劝慰了大家一番,又来到灾民间,将一个直勾勾地盯着他发呆的小娃娃抱起来,转头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关切地道:“老人家,您受惊了,现在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吧,若缺什么,去对刘富说,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的帮你解决。” 那老头感动地热泪横流,双膝跪地,泣不成声地道:“大善人啊,小老儿替这些乡亲们给大老爷磕头了。”其他的灾民也都跟着跪倒在地,齐齐在磕起头来。 张冲急忙将怀里的孩子放下,双手搀起那老头,道:“老人家快快请起,您老偌大年纪,给我行此大礼,这是折我的寿啊。”说着,又朝大家招了招手,道:“大家都快起来吧,咱们都是街坊邻居,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大家现在遭了灾,我们出点力,那也是份内的事,不足挂齿。” 先是走访慰问,接着又主动安置灾民,邓玉娘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刘家寨村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在张冲陪着灾民们吃早饭的时候,刘氏家族的族长和刘家寨的村长,带着寨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一起走进了山庄的大门。 “张老爷大仁大义、张夫人菩萨心肠,贤伉俪降临我寨,实在是我等之幸啊,请受小老儿一拜。”老族长颤颤微微地给张冲行了一礼。 张冲急忙还礼道:“老族长岁高德重,理当我去拜望您才对,您老屈尊下架,亲临敝庄,在下已经是惶恐至极,怎敢受此大礼。老族长还请里面说话。”说着,前搀着老族长的胳膊,恭恭敬敬地请他请进了正堂,让到座坐了,大家也都依次落了座。 老族长叹了口气,道:“这山庄乃先祖知寨老大人亲手创建,我等子孙不肖,守不住祖宗的基业,心不胜恓惶,难免有失礼之处,还望张老爷海涵。” “老族长言过了。”张冲正色道:“这山庄是御史刘大人让与我的不假,但并不是他守不住祖宗的基业,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老族长和各位长者不要误会刘大人。” 刘御史之前给寨里来过一封书信,信只说是要卖掉山庄,至于其的原因,并没有太多的说明,而且口气强硬,态度坚决。山庄在刘家寨村民的心里,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农庄,而是他们家族传承的象征。但即便如此,山庄却是刘御史的私产,他定了要卖,谁也不能拦着,可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是非常的痛苦和悲伤。山庄易主,他们的精神一下子失去了依托,谁的心里都空落落的。 张冲的话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让大家感到一点点欣慰。刘御史从高进士起,一直是寨子里的骄傲,大家心再有气,却也不愿意看到这座偶象轰然崩蹋。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刘大人的襟怀,确实令人景仰。”张冲长叹一声,拍案而起,道:“如今天下看似太平,但内忧外患,已有愈演愈烈之势,有识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刘大人甘冒大下之大不韪,变卖祖产,顶着不孝的罪名,心全是为了咱们南汉国社稷的安危,只想劝谏万岁能重拾太祖武威,驱除北蛮,收复失地,这次进京,更是抱了必死之信念,如此大义凛然,真可谓惊天地而泣鬼神。我一介草民,出身商贾,无安帮之才,武无定国之力,所能做的,不过是助刘大人一臂之力罢了。” 众人见张冲说得慷慨激昂,忍不住一阵唏嘘。张冲见形势一片大好,心窃喜,暗道:“我须再烧一把火才好。”便坐下来,接着道:“老族长,我听刘大人说起过,咱们寨子里的将军庙供奉的便是刘知寨刘大人,次来时,想前往拜祭,奈何此庙乃为贵族家庙,不得入内,心一直深以为憾,不知老族长能否开恩,让在下去为刘老英雄进一柱香。” 将军庙只是村人的俗称,其实并不是一座真正意义的庙,而是刘家的祠堂,除了年节祭祀祖先外,也是各房子孙办理婚丧寿喜等大事时才开启。若是答应让张冲进去拜祭,名不正,言不顺。这件事真不好答复,老族长没有作声,只拿眼去看周围的族人。 “我唐突了。”张冲讪讪地笑道:“只是听刘大人说起祖的丰功伟绩,心景仰得很,所以才冒昧地问一声,若是不便,那算了。” 张冲的表情十分的谦恭,姿态放得很低,这让刘家人的心里既骄傲又舒服,目光自然流露出赞许之意,老族长看了,心便有了底,干咳一声,道:“既然张老爷如此有诚意,那我今日作一回主,请张老爷前去一观。” 将军庙在刘家寨的正心,规模不大,三间屋大小,正供奉的便是刘家寨的创始人刘知寨。神座之的刘知寨仰首而立,相貌*,红脸膛,丹凤眼卧蚕眉,五络长髯飘洒胸前,身着大红袍,内衬黄金甲,腰扎玉束带。左右各有一个泥塑,俱是亲兵打扮,左边的手执帅印,右边的手持着刘知寨的蟠龙银枪。 张冲一见,肃然起敬。老族长前递过三柱高香,张冲接了,奉到塑像前的香炉内,这才回身来到蒲团前,恭恭敬敬在行了三叩九拜之礼,口祝道:“知寨大人在,后辈张冲在驾下起誓,自今日起,某即为刘家寨之一分子,定当尽心竭力,保村寨安全,为村寨谋福祉,若违此誓,天诛地灭。”说完,又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从将军庙出来,大家在庙门分手。各自散了,张冲回到盛唐山庄的门口,抬头看着刘御史亲题的门匾,心叹道:“刘家寨,从现在起,这儿是张家寨了。”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养虎 马上就要天明了,到处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陆放的老营里一片死气沉沉。突然“夺夺”两声轻响,两只乌黑的如意飞虎抓落在了寨墙墙头上,紧接着两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年轻汉子如同两只灵猫缘索而上,转眼之间,便攀上了墙头。两人轻轻地从墙垛上跳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无人察觉,将线索收了,纳入背囊之中,蹑手蹑脚地直奔寨墙上的望楼而去。 守门的两个喽兵早已睡熟,望楼中火塘里的木柴已经燃尽了,白色的灰烬中间或露出一丝暗红的亮光。两个夜行人轻轻推开门,将解腕bishou从怀里掏出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冲着一个喽兵扑了过去,手一扬,喽兵的脖颈便喷出一股鲜血来,哼都没哼一声,便歪头死了。 二人出了望楼,一个继续站在寨墙上警戒,另外一个则沿着阶梯,下到寨门前,将厚重的寨门拉开一条缝隙,伸出手招了招,十几个穿着同样黑色夜行衣的汉子便飞一般的冲了上来。 为首的打了个手势,众人分头前进,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太阳终于出来了,当第一缕光照进陆放老营,营中的原来的那些喽罗兵却再也看不到光明了。 每天时近正午,都会有马车驶进刘家寨,少则三五辆,多则十几辆。马车走得很慢,宽大的车轮在寨子里的土路上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快看,又有车过来了。”一个村民指着朝盛唐山庄行驶的车队小声的对旁边的人说道。旁边的人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人家盛唐山庄的张老爷财大气粗,这点东西算什么?” 盛唐山庄的张老爷此时却不在山庄里。马上就要过年了,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做,张冲只在山庄待了两日,等路上的雪稍稍化了,便和邓玉娘赶回易安去了。易安城里的各路神仙都需要打点,康神仙那么那要去孝敬,张冲感觉就是把自己劈开了用,都有些忙不过来。 无论易安城里的张府,还是镇海山中的盛唐山庄,谁都指望不上张大老爷,张冲今天这里,明天那里,大家也搞不清究竟他在什么地方。好在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大家只要各司其职就行了。 “还有几个地方?”张冲坐在陆放老营聚义厅的虎皮交椅上,探下身子,用手里的铁勾子,挑了挑脚下火盆里的木炭。 “知道的全部都清完了。”戴敬看上去有些憔悴,眼晴里布眼了血丝,“另外应该还有,那些流寇没有固定的窝点,找起来很困难。” 张冲摆了摆道:“算了,就到这儿吧,收获怎么样?” 尚诚站起来,指着帐簿笑道:“应该可以过个肥年,这几天从各个寨子里共搜到黄金一百六十两,白银七万五千两。价值百两以上的古董字画五百四十三件,各类首饰一千四百二十七件,另外还有粮食一万石,丝绸三千匹,粗布五千匹,纯铜二千八百斤,镔铁五千斤,生铁一万三千斤。” “这么多?”张冲吃了一惊,“真没想到,这小小的镇海山竟然油水这么大。” “这不奇怪。”尚诚笑了笑,道:“镇海山靠海,这里有许多做海外生意的人,鸡头山和野鸡凹那些所谓的富户,到了这里只能算作穷人。” 尚诚的话提醒了张冲,从古至今,要想获得暴利,还得依靠海上贸易。张冲看了看身边的大河,笑道:“你这条水上蛟龙,到了海里怎么样?” 大河这次倒是低调得很,急忙摆手道:“我从小在江边长大,若是在江面上,我真敢称个蛟龙,但要到了海上,只怕也是抓瞎。” 张冲仔细的端详着大河,大河现在瞎了一只眼,整天戴着个独眼眼罩,断了的手臂前端装了一只亮晃晃的精钢勾子,这副形象,不当海盗真是太浪费。大河让张冲看得浑身不自在,“老大看我作甚?” 张冲笑了笑,道:“大河啊,你跟了我也有段时间了,有没有想过去单干?” 大河听了,神色立即变了,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有气无力地应道:“全听老大吩咐。” 张冲见状,知大河又多心了,这家伙肯定以为自己嫌他残废,要赶他走。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清溪一战后,大河性情大变,整日家疑神疑鬼的,这样下去,只怕会得抑郁症,便急忙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到海上去。” “当海盗吗?”小六儿兴奋地叫起来,道:“我可听过不少海盗的事,还听说海上许多岛子上都藏着许多的金银财宝。” 张冲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小六儿苦笑道:“你跟着老尚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好嘛,咱们好不容易不当山匪了,这一下又改海盗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南汉国做海外贸易的人并不算多,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尚诚听张冲说得热闹,忍不住想泼一盆冷水,“老大说的没错,但以咱们现在的实力只怕是难,首先咱们没有懂做这行生意的人,语言不通就不说了,最起码的,咱们连一艘船都没有。” “没关系。”张冲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天底下没有生下来就会做生意的人,不会咱们可以学嘛,吃几次亏,也就学会了。关键是咱们要敢想敢干,只要做起来,就会有希望。我看大河就不错,其实这海也没有什么,不就是比江大一些吗?我看这样,眼看就过年了,大河你立即回河州,陪老娘过年,顺便再招些人手,河州应该有会造海船的,咱们自己造一艘,你就当船长如何?” 大河头摇的象拨浪鼓,求饶道:“老大,你就别把我架到火上烤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我还就把你架到火上烤了,不烤一烤,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嫩羊肉?”张冲哈哈大笑道:“行了,去准备一下吧,就算不成,至少也得先陪老娘把这个年过好了不是?” 大家跟着笑了一回,尚诚又道:“陆放在这儿经营了多年,这座老营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再加上地势易守难攻,要不是被咱们打没有了士气,要想攻进来,不折几个兄弟是不可能的。如果让其他人占了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必成大患。咱们离开时,是不是把这儿给毁了。” “老尚你一向是精于算计的,今儿是怎么了,好好的营寨为什么要毁了它?”张冲轻轻一笑,问道:“咱们抓的那些土匪现在什么情况?” 戴敬上前道:“全都关到庄外的林场里,现由易安护卫带着庄客守着,平日里让他们干些杂活,应该没有问题。” 山庄的林场在阎王殿半山腰的平地上,有十几亩地那么大,周围用粗大的木材围了圈栅栏,房子也有那么几十间,主要是为了方便砍伐和囤积木材。 “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可靠的?”张冲接着问道。 “有三四十人吧,以前都是山民,是被裹胁上山的,没有什么血债。”戴敬回道。 张冲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先挑那些有家眷的,让他们把家人接到林场里。然后,再让他们来这里统一训练,没有人可不行啊。”尚诚听了,点头称是道:“那样最好,这些人也都经过战仗,稍加训练就能用。” 张冲又嘱咐道:“这些人说到底终是土匪,不能不小心,老戴,他们就由你带着。现在正好是农闲,可以从客庄里挑些忠厚壮实的,他们才是咱的依靠,这部分人就让甄信带,你们看怎么样?” 戴敬和尚诚听了,都点头道:“老大想的周全,这样稳妥一些。” “还有,单朋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张冲接着问道。 “已经联系好了,他们等老大的信,随时可以过来。”尚诚回道。 刘家寨一战,镇海山区的土匪已经基本上被打残了,而张冲他们随后又对各个山寨箅虱子一样扫了一遍,可以说镇海山已经没有匪患了。这种局面可不是张冲喜欢看到的,镇海山区乡绅富户多如牛毛,如果没有土匪出没,张冲在这儿的话语权可就有限的可怜了。所以,他必须得让这儿有土匪存在。 单朋的日子不好过,他占的寨子山不高,林不密,可地盘又处在交通要道上,油水够大,眼红的人自然不少。所以,尽管他们哥几个很能打,但双拳难敌四手,恶虑架不住群狼,四面临敌,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单朋等人早就动了迁移的念头,苦于没有出路,只能在原地硬撑着。张冲安排单友过去联络,请他们到镇海山驻扎,单朋哥几个立即就答应了。 “这件事是不是再等一等?”尚诚面有忧色地道:“单朋他们可是一群恶虎,真让他们到了咱们的地盘,万一哪天大家翻了脸,那可是后患无穷啊。依我之见,不如直接收编了他们,如果他们答应效忠老大,再让他们过来不迟。” “不!”张冲坚决地摆手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答应不答应效忠关键是心里如何想,真想跟着咱们干,那他们一定会唯盛唐山庄马首是瞻。如果人家只是想与我们合作,就算现在答应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迟早是会和咱们分道扬镳的。” “咱们完全可以自己干。”戴敬道:“关键时刻派人出来充当土匪不就行了。” “理论是可行的。”张冲笑了笑,道:“现在咱们缺的就是人手,反来复去就是那么几个人,到时候派谁出来?万一让人给认出来,那可真就弄巧成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辞灶 挪威人爱吃沙丁鱼,尤其是活鱼,但是沙丁鱼生性懒惰,不爱运动,等运到码头时,很少有鱼活着,而活鱼和死鱼的价格相差是很大的。但有一位渔民的沙丁鱼总是活的,而且很生猛,所以他赚的钱也别人的多。这个渔民口风很严,始终不说其的玄机,直到他死后,人们打开他的鱼槽,发现只不过是多了一条鲶鱼。鲶鱼以鱼为主要食物,装入鱼槽后,由于环境陌生,会四处游动,沙丁鱼发现这个另类后,立即紧张起来,到处游动,这样沙丁鱼便活着被运了回来。这是所谓的“鲶鱼效应”。 引进单朋,张冲不是不担心养虎为患,但现在镇海山区匪患已除,盛唐山庄又人强马壮,短时间内没有人敢打山庄的主意。歌舞升平,大家难免会心生懈怠,长此以往,结果是长成一头任人宰割的肥猪,等到那时,想哭都来不及了。所以张冲便想到了“鲶鱼效应”,有这帮凶神恶煞在卧榻之侧搅和着,他倒要看看谁还能睡得着。 戴敬和甄信进展得很顺利,那帮土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活了命已经万幸了,现在还能让一家老小都能衣食无忧,感恩戴德都来不及,谁还会磨蹭?头天午才传下令去,第二天一大早,这帮人便拖儿带女地回来了。山庄里的庄客基本都是家生子,早习惯了家主让做什么什么。甄信点完了名,给大家一个时辰的假,各人回家说了一声,便回来集合,跟着一起到了陆放老营。 张冲的意思是光明正大的把这座山盘下来,直接把陆放老营转化为个人的合法资产。尚诚查了一下底子,这座山原来的主人,已经被陆放灭了门,按着南汉的法律,所有权收归官有。毛豆在易安县衙了打点了一番,只用了几百两银子,便把地契拿到了手,从此,陆放老营也改了姓,成了盛唐山庄旗下的分院,张冲心情大好,亲笔题写了“盛唐别业”的牌匾。 首次进入盛唐别业的共一百个人,其庄客六十人,土匪投靠过来的有四十人。按照预定的计划,这些人各自成队。下面又设小队,一队十人。除了戴敬和甄信,梅善、单友、熊家兄弟外,张冲又挑了五个原来的护院过来暂时充当小队长,同时兼任教官。诸事安适妥了,小年也到了,张冲这才带着光头强下了山直奔盛唐山庄而去。 小年这天,灶王爷要回天庭向玉皇大帝述职,这可是件大事,邓玉娘让狗子和毛豆在易安城主持,自己特地赶了过来。 小年一到,年味已经很足了,杀猪宰羊,磨面蒸馍,山庄的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脸挂着喜庆的笑容。张冲进了院子,立即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前院后院的转了一圈,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时不时停下脚步,和庄客们聊几句,真象条不安分的鲇鱼,搅得大家既紧张又兴奋。 当然,最紧张的还是刘财,这可是新主人来后过的第一个小年,半点都马虎不得。一大早,刘财便带着一帮子家人开始忙活了,先是把二进的堂屋打扫干净,供灶王老爷的神位。辞灶用的祭,每样都要亲自过目,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天黑了下来。 灶早包好了饺子,张冲与邓玉娘吃完饭,坐着闲聊了几句,刘财便过来请,“时辰到了,老爷该去前面辞灶了。”张冲点头应了,带着邓玉娘出了屋门,刘富自在前面引路,一路到了二进院里。 堂屋的正面挂好了灶君老爷的神象,供桌摆了五个盘子,分别放着柿饼、花生、瓜子、点心,最前面的盘子里则是一个麦芽糖做的糖瓜,意思是用这个粘牙粘嘴的糖瓜,粘住灶王爷的嘴,使其难于启齿,免得他天去胡说八道招惹是非。 供桌前面的小几放着一刀黄色的烧纸,和许多用金箔纸折成的元宝,另外还有数条以备灶王从天返回时装钱、装粮用的纸制钱袋子和粮袋子。 等张冲在灶神前站定,刘财便将火折子递了过来,又帮着把烧纸、元宝以及钱粮袋子,并提前画好的“灶马”聚在一起,放到地的空泥盆里,张冲引着火,跪了下来,口祝道“今日腊月二十三,灶王爷爷西天。少说闲言与碎语,多捎粮食多捎钱。再待七天来家过年。” 等泥盆的纸化为灰烬,院子里便响起了鞭炮声,张冲拿过奠壶,将奠酒横着洒一道,然后带着庄的几个管事,一起向灶王恭恭敬敬地磕了仨个头。邓玉娘也领着庄的婆子们,跟在男人后面,磕头行礼。 行礼完毕,张冲站起身来,回身见屋门口围了一群孩子,一个个探着头,眼巴巴地盯着供桌的祭,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忍不住笑道:“孩儿们,都进来给灶王爷爷磕头,谁磕的响,灶王爷爷给谁糖吃。” 孩子们听了,欢呼着一涌而进,学着大人们的样子跪在地,拱起小手,撅着屁股,卖力的磕起头来。看着孩子天真烂漫的样子,大人们也都忍俊不禁。张冲笑着对邓玉娘道:“看来真应该有个孩子啊”邓玉娘脸一红,没有接话,害羞地低下了头。 回到房,邓玉娘竟然出地没有谈生意的事,两个人无言对坐良久,张冲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信口问道:“这年说话到了,你要不要回黑泉看一看?”邓玉娘摇头道:“如今正是销货的旺季,哪里走得开,等过了年再说吧。” 张冲点了点头,笑道:“也好,等过了年,多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家也是了。”邓玉娘微笑道:“咱们现在正缺人手,用不着那么麻烦,次不几个人,一路不也没有事?”张冲摆手道:“那可不行,次我亲自护送,自然没有事。过了年,我又不能陪你去,这心里可放不下。” “为什么这次不一起呢,黑泉那边的产业不过去看一下吗?”邓玉娘眼里滑过一丝失望。 “用不着,有你爹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冲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正月天里陪你回家,这是陪媳妇回娘家的节奏。我在蛤蟆洞里摆了你爹一道,老爷子现在还恨着我呢,这次再不清不楚地领着人家的宝贝闺女回家,那老头子不得弄死我啊!” 邓玉娘笑了笑,低声道:“我爹其实挺和善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凶。”烛光摇曳,映着邓玉娘那张不胜娇羞的面庞,张冲不禁有些心神荡漾。正当他意乱情迷之际,突然心底伸出一只手来,啪地一声便将心里门关闭了。为什么会这样?张冲突然想明白了,原来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始终藏着一个人,这是他的痛点,道不得,更碰不得。 张冲只好打哈哈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晚只能在房里过夜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着吧。”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到了门口身后突然传来邓玉娘一声悠悠的叹息,张冲也不敢回头,径直出了门,直奔房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邓玉娘返回易安了。山庄里的人都在忙,只有张冲一个人闲得无聊,坐在屋里喝了会子茶,便带着光头强出了后门,往林场走去。 之前,张冲曾经来过林场一次。刘御史章写的好,天下大势看得清楚,但于治家理财之道却是一窍不能的。那时,这座林场基本已经废弃了,林场内杂草丛生,许多地方甚至有一人多高,狐兔窜串其间,不少房子的房顶都已经朽烂,站在屋里,可以看到阳光斑斑驳驳地落下来,大垛的木材不知堆积了多长时间,寂寞地躺在地自生自灭,触目之处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刚到林场的门口,值守的人便发现了他们,接着便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张冲看了看人胳膊挂着的徽标,笑着问道:“你是周全吧,什么时候提了队长了?” 周全没有想到张冲竟然认得自己,当即激动的脸通红,挺直了胸脯,行了个军礼道:“报告大老爷,因为这次和土匪作战时,我一个人杀了五个土匪,在我们队里是最多的,戴大队长便提拔卑职当了林场守备队的队长。” “五个,很不错。”张冲拍了拍周全的肩膀,笑道:“祝贺你啊,今天午你得请客啊。”周全搓着手哈哈傻笑道:“行,,太好了。” 林场的面貌焕然一新,屋子已经修缮好了,外面还有黄泥水重新涂了一层装饰,阳光照下来,黄闪闪地发着亮光。院子里清扫的十分干净,地面又用石夯夯了一遍,平静如镜。周全陪着张冲往里走了几步,便听见了喊号子的声音,周全解释道:“后面正在整理木材料场。夫人过来看了后指示的,坏的全部处理掉,那些经过风雨的好木料要单独存放,过了年好送到易安售卖。” 张冲欣慰的点了点头,有邓玉娘和戴敬、尚诚他们在身边,一切都轻松了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 禁酒令 林场守备队是盛唐商行中最大的一支队伍,除了管理人员全是俘虏来的土匪。采用的是三级管理模式,一级的四十多个人,基本上已经被盛唐别业那边挖走了。二级的人数最多,接近六十个人,这部分人既不是那么可靠,也查不出什么大问题,管理起来总的说不算太难。那些查不清底细,自己又说不清楚来历的,只有十多个人,作为三级,是重点的jiānkong对象。 守备队每五个人编成一个小队,由戴敬请自指定队长,队员之间相互监督,一人犯事,全队连坐,同时实行有奖举报。举报不必有真凭实据,只要有五六分的确定,就采取雷霆手段,直接砍头,一连杀了五六个挑头闹事的刺头,现在整个队伍井然有序,林场的治安比易安城里都好。 张冲特意到厨房去看了看,杂粮饼子刚刚蒸好热气腾腾地散发着香气,锅里是炖的是菜瓜,上面漂着肥肉片,油光光的一层,张冲拿过一个饼子咬了一口,又用勺子舀了点菜尝了尝,笑着点了点头,道:“味道不错,油水够足。”周全在一边解释,今天有重活,所以吃的就好些,若没有什么事,吃的就会稀一些。张冲笑道:“理当如此,要让弟兄们吃饱,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周全见张冲一口一口地吃着饼子,想他可能是饿了,便道:“饭菜已经准备了,老爷请入席吧。”张冲本来没觉得饿,吃了口饼子,竟然把饿给勾了上来,笑道:“好吧,我真有些饿了。”便跟着周全进了屋子。 林场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桌子上无非是些寻常的鸡鸭鱼肉,幸亏这里的厨子手艺还过得去,把菜调理的色香味俱全,张冲一见,立即即觉得胃口大开。 张冲端起酒杯,凑到鼻下闻了闻,道:“行啊,这可是上好的高粱烧。” 周全笑道:“这酒还是前几日开庆功宴的时候,老爷赏的,我一直都没舍得喝。” “来,周队长,我先敬你一杯,这升迁之酒咱可得干了。”张冲举着杯子笑道。 周全急忙也端起杯来,道:“岂敢,还是卑职敬老爷吧。” “这就不对了吧。”张冲放下酒杯,将周全的杯子夺过来闻了闻,道:“我都喝酒,你却喝水,这怎么行?赶紧换了,别舍不得酒,回头我让人给你再送几坛过来。” 周全满脸为难地道:“不是卑职舍不得酒,只是守备队的规矩,非节庆不得饮酒,我就以茶代酒吧。” “规矩?”张冲楞了一下,心里暗暗起疑,这事九成是老戴和老尚整出来的,怎么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呢,便问周全道:“这个规矩是谁订的?” 周全脸一红,小声道:“是卑职订的。” 张冲这下是真惊呆了,楞楞了站了好久,抬头见周全神情惶恐的站在自己面前,急忙伸手示意他坐下,叹道:“好啊,周队长你的规矩订的好啊。咱们林场虽然不是军营,但也是人群密集之地,没有规矩可是不行啊。你记住,你现在是林场的最高长官,你订的规矩就是这里的天,只要规矩没被上峰撤消,就一定要坚持下去,不管是谁,包括我在内,只要到了林场,就得遵你的规矩。若是违反,也一定要受惩处。来啊,把我的酒撤下去。我今天就带头守规矩,以茶代酒,我敬周队长。” 原来张冲最担心的就是林场,如今有周全在这里守着,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回到山庄,又闲了一天,张冲再也待不住了,便让光头强备马,两个人一起奔盛唐别业而去。盛唐别业离山庄不太远,两个人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便看到了别业的大门。 二人在门前下了马,尚诚便迎了出来。张冲有些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会在大门这儿,我还预备着搞你个突然袭击的。” 尚诚笑了笑道:“老爷想搞突然袭击只怕不成,不瞒老爷说,您一到山脚下时,我便接着信了,安排完才过来的,就这样还等了好一会呢。” 张冲怪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到了山下?” “各处山路上,都有咱的暗哨,不是我吹嘘,这山中的一举一动,都在咱的掌控之中。” 张冲鼓掌笑道:“不愧是骁骑斥侯的精英,在你们面前玩突袭,我真是班门弄斧了。”说着上前一步,与尚诚肩并肩往寨子里走。 进了寨子不多远,就是校场,场内各队人马正在热火朝天地训练着。靠近聚义厅边的两个队正在走队列,这些人应该是土匪出身,刚刚接受正规训练,走的乱七八糟的。校场西边的器械区,一个队正在练习攀爬,这可是他们的强项,一丈多高的竖杆,所有的人两三下便能到话,好久才抬起头,叹了口气,看着尚诚道:“老尚,你觉得真有这个必要吗?”尚诚只笑了笑,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咱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我相信你们,是看重你们的为人。我不需要你们的任何承诺,我觉得如果我要这么做,是对你们人格的侮辱。”张冲一脸地沉重,这是他的真心话,尚诚他们都是有追求的人,张冲相信自己的直觉。 “士为知己者死。”尚诚神色坚定地说:“老大或许认为这只是一个形式,或者是一个态度。但我们把家人接过来,正是因为我们更加相信,只要老大才有能力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六月债还得快啊。”张冲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我刚把大河架上去,还没来得及烤呢,你们就已经把我身下的火点着了。老的少的一来,我就是想回头也回不了。” 两个人正在笑着,外面一个家人跑进来,报道:“单队长回来了,已经到了山下。”张冲和尚诚相视一笑,尚诚摆手道:“知道了,等单队长来了,让他直接到聚义厅,就说老爷在这里等他。”家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单朋来得够快啊。”张冲笑道。“能不快吗,谁不想过个安稳年呢?”尚诚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单友终于来了,上前给张冲行了个礼,道:“老大,我把我弟弟他们带过来了。” 张冲点了点头,指了指下面的椅子让单友坐下,却觉得好象哪里不大对头,再看单友身后,跟着两个亲兵,仔细一看,就明白过来,指着其中一个笑了起来,“我说单朋,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当家的,怎么穿着亲兵的衣服,也不怕掉了驾。” 单朋见张冲认出他来,笑着上前一步,行了个半跪礼,道:“老大说哪里话,我不就是老大的亲兵吗?在您面前,还临不到我有什么架。” 张冲急忙起身,快走几步,上前一把将单朋拉了起来,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哪有行这种大礼的,你这是打我的脸啊。怎么样,兄弟们都过来了吗?”张冲边问边拉着他的手,将他按他椅子上坐了,自己也不回去,只在单朋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都过来了,这边的兄弟领着上了鹰嘴崖,估计这会子应该到了。”单朋笑道:“我急着来拜见老大,所以自己先过来了。我哥怕给老大惹麻烦,我就换了身亲兵的衣服,没想到这衣服还真合身呢。” 张冲闻言大喜道:“早就盼着你们来了,现在你们来了,我心里就有底了。”又嘱咐道:“以后你大哥就是咱们之间的联络人。你们初来乍到,如果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只管开口,对我说,对你哥说都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欢迎 盛唐山庄、盛唐别业和鹰嘴崖的位置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形,这样三个地方就能互为犄角,甚至可以说只要占住了这三个地方,整个镇海山区就全在张冲的掌控之中了。 张冲传令大摆宴席,与单朋接风,不一会儿各色佳肴流水般送了上来。张冲坐了上座,左边的主位让与单朋,单朋道:“有尚大哥、甄大哥在,这个位子我可不敢坐。”尚诚笑道:“今日你是客,当然得你来坐,若是平日,哪临得到你,你还是珍惜这个机会吧。”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单朋也不好推辞,只好勉强坐了下来。两边挨着的分别是单友和甄信,尚诚安排大家坐定,这才在张冲对面坐下,当了个副陪。 举起酒杯,张冲突然想起周全来,便对尚诚道:“你帮我想着点,我前天去林场那边遇到了周全,这小子有点意思,我得好好与你说说,要是我忘了,你记着提醒我。”尚诚点了点头,笑道:“周全不错,我记下了。”张冲这才举杯道:“今日单朋兄弟来咱们别业,这是件大喜事,我敬大家三杯酒,这第一杯酒就是接风酒,单朋兄弟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了。第二杯酒,我们兄弟相聚,从此可经常在一起饮酒作乐,这难道不是一件快事?第三杯酒呢,马上就是春节了,我在这里祝大家万事亨通,财源广进。”众人叫了声好,一齐连饮了三杯。 大家边喝边聊,自然而然就说起今后合作的事。许是单友已经提前给自己的兄弟吹了风,单朋非常上道,将胸脯拍得山响,道:“小弟日后任凭大哥吩咐。”张冲笑道:“吩咐不敢当,我只有一个请求和一个建议。”单朋道:“小弟就是个粗人,大哥只管明说,小弟照办就是。”张冲道:“我的这个请求说是,如若盛唐商行有事,我们请求可以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单朋兄弟,建议就是,如果单朋兄弟有什么麻烦,希望你们也将后背交给我们。” 席间的众人,除了张冲外,都出身军营,自然知道将后背交给别人意味着什么。张冲此言一出,大家心头不禁一凛,单朋急忙站起身来,道:“大哥大义,小弟愿意与大哥饮血酒盟誓。” 尚诚知道张冲对这种赌咒发誓没有兴趣,急忙接口道:“好,单朋兄弟果然爽快。”回过身来,吩咐家丁赶紧摆香案。 值守的家丁跑进来,请出山神画像,将香案安放在神像前,摆上香炉,又抱了一坛酒,并两只白瓷酒碗,一并放在案子上。 张冲见诸事已经准备妥了,不好再说别的,只能按着尚诚的安排,拉着单朋的手,跪在山神像前,开口盟誓道:“山神在上,我等今在神前起誓,从此往后,两家同生死,共进退,若违此誓,甘遭天谴!”二人发完誓,各自掏出bishou,刺破中指,往酒碗里挤了几滴热血,大家一饮而尽。尚诚站在一边,喊了声:“礼毕。”又吩咐家丁重整宴席,大家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单朋喝了个大醉,当晚便在别业住下。 单朋不是空着手来的,尚诚看了看礼单,上面写着白银两千两,丝绸一百匹,玉壁十对,东珠五十颗,金手镯四对,金钗十副。礼不轻不重,便也拟了回礼的礼单,交张冲审了,自去准备不题。 第二天一早,张冲又陪着单朋用早餐,单朋宿酒才醒,还有些头晕脑涨,一点胃口都没有,草草吃了点,便要起身告辞。 张冲笑道:“你先别着急,我这里还准备了些小玩意。”单朋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老大太客气了。”张冲也不说话,只引着他来到聚义厅前。 单朋定晴一看,聚义厅前面摆了几个xiāngzi,xiāngzi盖开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三十件皮甲,二十把钢刀,五十条马槊,十张长弓和五百支雕翎箭。单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们打了这大半年,银子财物得了不少,但wqi装备却少得可怜。和他们冲突的那些土匪们的wqi差得很,能捡把满是牙口的破刀就算是发财了,大多数土匪拎的只不过是砍去枝叶的硬木棒子,除了烧火基本没啥用处,至于皮甲,想都不要想。而那些过路的行商,谁敢带这些东西,到处都是官府设的关卡,要让他们查到这些违禁品,下场比落到土匪手里更惨。 装备是什么,对土匪而言,就是钱,就是命!单朋兴奋地跳了起来,口里直嚷道:“你真是我的亲大哥啊,要不这样,我还是给你磕一个吧。”说着倒身便要跪。 张冲急忙将他拉起来,笑道:“好了,你就别在这儿耍宝了,赶紧的带着东西回去,那边的兄弟还等的呢。” 送走了单朋,张冲就在别业里住了下来,戴敬他们马上就要带着家眷们上山,说什么他都得留下来迎接。盛唐别业的格局与鸡头山山寨大同小异,都分前后两寨,后寨原来就是当家们的家眷住的,安置起来便宜的很。所有的房间都已经打扫过了,并添置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张冲亲自挨屋看了,对个别的地方又做了微调,直到自己找不出什么纰漏,才放下心来。张冲又想这次肯定要有女眷过来,可别业里清一色的全是大老爷们,出来进去的就不方便了,急忙吩咐光头强立即赶回山庄,告诉刘财,让他别管别的事情,先安排十几个婆子过来帮忙。 整整等了一天,也没有见戴敬他们的影子。第二天正午的时候,山庄挑的婆子才到。又等了一下午,直到快要黑天的时候,山下才传消息,戴敬他们到了。 戴敬看到“盛唐别业”四个大字,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路上他的心一直都提着,带着自己和兄弟们的亲人,浩浩荡荡十几辆大车,若是出一点岔子,他就算把脑袋揪下来,也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终于平平安安地到家了,戴敬一下了轻松了下来,回头高声叫道:“大家加把劲,咱们到家了。” 盛唐别业大门紧闭,门楼上一个人都没有,戴敬吓了一跳,心中暗道:“难道出了什么事?”正猜疑时,突然鞭炮声劈里啪啦地响起来,紧接着鼓乐喧天,寨门大开,一队穿着崭新棉袍的家丁跑了出来,分立在大门两边,接着张冲便带着尚诚和甄信走了出来。 “老戴,一路辛苦了。”张冲迎上来,大笑着和戴敬打招呼道。 戴敬急忙跳下马来,上前施了礼,凑到张冲跟前,小声道:“老大,这么大的场面,是不是有点过了?” 张冲摆手笑道:“咱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到了,多大的场面都不过。” 众家眷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排谱,又听说是大老爷请自出来迎接,心里激动不已。几家的长辈纷纷下车,前来与张冲相见,戴敬一一引见,大家相互见了礼,这才一齐进了寨子。 当天晚上,盛唐别业里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尚诚等人多年在外,与家人聚少离多,今日团圆,自然有说不尽的话,张冲知道自己留在酒宴上,这几个兄弟倒没什么关系,但他们的家人肯定会感到拘束,敬完了酒便退了席,留出时间,让各家人好好说会话。 小六儿跟在张冲的后面进了屋,“怎么样,这次出去开了眼了吧?”张冲笑了笑,在堂屋正面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又指了指前面右手边的椅子,让小六儿坐下说话。 小六儿轻轻一笑,道:“是开了眼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吧?”张冲轻轻笑着,他始终觉得小六儿是个天才,老是窝在山上,真是耽误了他的前程。山寨里学问最大的也就数尚诚了,他现在再多也只能安排小六儿跟着尚诚。戴敬这次下山去,小六儿也跟着一块去了,张冲想,小六儿见了外面的世界,眼界一下子开阔了,思想肯定也会随之变化,在这个当口,他很有必要将这孩子的思想往正路上引导一下。 小六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张冲见了,心里不免有此疑惑,耐着性子,接着问道:“说一说,你都有什么感想?” “也说不上什么感想。”小六儿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山下还是老样子,以前跟着我亲爹东奔西走的讨生活,看惯了白眼,受尽了欺负,我只道那是因为我爹就是个平头百姓,心里就想,要是我爹是个官兵就好了,穿着神气的大红鸳鸯袄,挎着大刀,看谁敢欺负我。戴叔他们以前可都是正儿八百的官军,比我以前心里幻想的那些官兵还神气,可又能怎么样呢?这次下了山,我都看到了,他们这些人在前面为官家拼命,可是家里的家人一样受人欺负。这一路上,我也想明白了,自从我上了山,跟着爹爹以后,就没有怕过谁,更没有人敢欺负我。爹爹带着那些叔叔伯伯,大家在一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每天都是说不尽的快活,比起那下的那些尔虞我诈,山上就是神仙过的日子。所以,我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就在山上待着。” “跑偏了。”张冲心里不禁暗暗叫起苦来,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好好的一场现场教育,如今收到的却是完全相背的效果,张冲的头忍不住疼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过大年 旧历年的新年,毕竟最象是新年。这是张冲穿过以后过的第一个春节,心里还是蛮重视的。他对易安城一直都不是很感兴趣,便决定留在盛唐山庄里过年。 腊月二十九,邓玉娘便让易安城里的铺子关了门。今年铺子里生意好,伙计们不仅如期拿到了工钱,每个人还领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另外府里还为大家准备了精米、白面、腊肉、烧酒等各色年货。伙计们欢天喜地的封好门板,等大红的春联一贴上去,欢庆气氛就会出来了。 狗子的家人捎过话来,要从老家赶到城里过年,狗子只能留在易安。杏花留下,小金便跟着留了下来。庞伟已经在易安城里买了套宅子,把全家都搬了过来,没了牵挂,主动要求过年时来府里值守。邓玉娘便带了毛豆一起去了盛唐山庄。 大年三十天一亮,张冲去二进院接了灶神,过年的序曲便正式开场了。邓玉娘一如既往的诸事都要过问,到处指手划脚的安排一番,瞅个空子还得到张冲面前,象个唠叨的小媳妇编排张冲几句,搞得张冲心里直发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后来连话都不敢说了,便索性带着光头强和小六儿去了林场。 刚走到半路,就遇上了林场守备队的一队巡逻队员。为领头的认识张冲,急忙上前见礼,听张冲要去林场转转,急忙暗中安排人回去报信。 林场大门上已经贴好春联,门楼和寨墙上插满了带着盛唐logo的彩旗,到处是一派喜气洋洋。周全带着几个小队长早早地站在大门口列队迎候张冲,大家都换上了特制的盛唐家丁的新棉衣,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进了大门,院子里打扫地干干净净的,各处也都是张灯结彩,年味十足,张冲在山上待得久了,感觉也灵敏了许多,没走几步,便觉得情况不对,林场的戒备明显比上次来时要强了不少,除了巡逻的密度加大了,各个要害处都有持着刀枪的人守着。 又走了一段路,张冲见前面一群人正在忙着扎架子,站住脚看了看,歪过头去,笑着问周全:“你们这是要扎戏台?”周全笑着应道:“回老爷,是扎戏台。”张冲笑道:“现在就扎台子,什么时候唱戏?”周全回道:“今天不是年三十吗,晚上演,大家边吃边看,乐呵乐呵。”张冲笑了起来,道:“你们这个节过得惬意,戏班子不都封了箱,你们从哪里找的,可别硬逼人家。”周全急忙解释道:“没有这事,我们也没请什么戏班子,大家自己演自己看。”旁边的一个小队长也插嘴道:“我们周队今天晚上也有上台唱戏来。”张冲夸张地看了周全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啊,没想到老周还有这本事。”周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哪里会唱什么戏,不过是过节了,疯闹一回罢了。咱们队里的人,凡是在这里过年的,都要上台,会唱戏的唱一段,会哼小调的哼一曲,不会的翻两个跟头出行,再不行拉个荤呱也中,反正咱这边也没有娘们过来,总之,把大家逗乐了就行。” 张冲朝周全点了点头,赞道:“老周啊,你这个点子好啊,大家心里痛快了,这年就过好了。”周全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里的人都不能回家过年,碰上过大年,难免人心浮动,若是让这帮小子闲着,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张冲想了想,回过头对光头强道:“过会咱们回去,你让刘财再送些牛羊肉上来。”说着又转头对周全道:“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不给你了,多加两个硬菜,让弟兄可劲造。” 一回山庄,邓玉娘拉住张冲又是一通埋怨,“活院子里都忙得脚朝天了,大爷还闲得四处逛,到处也见不到你的影子,眼瞅着这祭祖的时辰就到了,我也求求爷,您老稍微体贴一下我们这些做活的,劳动劳动尊驾,去前院里做的正事。”张冲摆手求饶道:“我也求求您了,就少说两句,有什么事我就去做便是。” 两人磨了会牙,邓玉娘把拉着张冲进了屋,亲自给他重新梳了头,带上冠冕,又给他换上大红的礼服,前后端详了一番,觉得心里满意了,这才将他放出来,自去梳洗打扮。 年祭仍然设在二进院里,这是本来就是刘御史家的宗祠所在。刘财前些日子就找张冲请示祖宗牌位的事,这件事可真是件难事。张冲在这边:“大年初一见着你就有好彩头,周全周全,这一年万事都周全。” 周全也笑了笑,上前作揖道:“卑职给大老爷拜年,祝大老爷财源广进,万事亨通。”接着给旁边的邓玉娘也作了个揖道:“祝夫人身体康泰,福如东海。”后面的人也跟着他一起作了揖。张冲和邓玉娘给大家回了礼,张冲便指着周全对邓玉娘道:“这位是林场守备队的周队长,你可认识。” “原来是周队长。”邓玉娘朝着张冲笑了笑,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绣囊,由里面拿出一个如意祥云的小金馃子,递给周队长道:“这个是给你们家小花玩的,我就稀罕那个丫头,哪天得空让她娘带过来我看看。” 周队长接过小金馃子,急忙道谢:“有劳夫人挂念。”张冲站在一边听楞了,插口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邓玉娘笑道:“今天老周来的正好,我早就想问老爷要人呢,一直没得空,我对你说,洪利已经去了匀州城,那边现在正缺少一个主事的,过了年就让老周过去吧,在林场待着,太屈材了。” “想都别想!”张冲是真急眼了,道:“别的什么事都好商量,就这事没的商量。老周是咱俩盛唐的柱石,没他在林场镇着,你能过安顿年?” 张冲正在吹胡子瞪眼,刘财进来报,说刘家寨那些受了夫人恩惠的乡亲们,结伴来给夫人磕头,人已经到了前院了。张冲听了,高兴地道:“这事你一定得出面,让乡亲们等久了,就不好了。”说着连拉带拽地将邓玉娘推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拜年 张冲本是要留周全一起喝酒的,但可惜周全还是没有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一些队员的家人找到山上来了,估计今天可能会更多。 大过年的,家人上山倒没什么,反而可以稳定军心,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帮人的身份太尴尬了,一色的土匪出身,虽然基本上是镇海山区的人,但镇海山范围太大了,要想全部了解他们的底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周全最担心的是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夹在探亲的队伍里混进来,要是再搞出点什么事情来,那就麻烦了。 周全解释了几句,张冲只能叹了口气,道:“看来咱两个真没有酒缘啊!”回头叫过光头强将红包拿来分给大家。张冲的红包没有邓玉娘的美观,但胜在实在。周全的那份最多,里面装了一锭十两的银元宝,其他的都是五两的银元宝,大家拿在手里,一掂就知道分量,一齐上前上前谢过了大老爷,便又急急地回林场去了。 送走了周全,邓玉娘也将前面的事情应付完了。二人合计了一下,一起去刘家寨里转了一圈,给老族长、村长并几个耆老拜了年,直到中午才回到山庄里。 刚刚坐下喝了口水,张冲便吩咐光头强备马。邓玉娘怪道:“马上就吃中饭了,备马做什么?”张冲道:“反正也没有胃口,饭就不吃了,我去别业那边转转。”邓玉娘拦住他道:“这大过年的,就算是不想吃,也得做做样子。好歹吃一口,过会我陪你一块过去,老戴他们的家人都来了,我不出个面,也不合适。” 张冲暗暗叫苦,随口嘟囔了一句,“哪儿都有你。”邓玉娘没有听清,便问:“你说什么?”张冲知与这种女人没有理讲,真庆幸她没有听清楚,不然又得叽叽歪歪吵半天,只能笑着应道:“我说那样太好了。不过,别业离这儿太远,你辛苦了。”邓玉娘很大度地笑了笑,自我感觉良好的道:“你也不用过意不去,都是咱们商行的事,说不上辛苦。”转头又对光头强道:“让别人去备车吧,你今天也跟着我们一起吃,吃了饭咱就走。” 屋里的丫头下去传话,又有人进来安了桌子,几个丫头正在摆放杯箸,就听外面有说话声,画眉跑到门口看了一眼,回头道:“是戴大叔他们到了。” 张冲听了,急忙起身迎了出去,戴敬几个便已经到了门前,见张冲出来,大家齐崭崭地在门口跪了。张冲急忙将戴敬拉起来,对大家道:“都是自家兄弟,哪有行这种礼的道理。”又拱手向着众人作了一圈揖,“过年好,给大家拜年了。” 大家又跟着还礼,戴敬便道:“刚才见门口备着车,老大有事自去忙,我们就是过来拜年,没有别的事,这就回了。” 张冲笑道:“我有什么忙的,正准备到别业去看你们,没想到你们却先来了。快快进来,咱们好好喝一杯。” 邓玉娘这时也跟了出来,大家又相互拜了年,这才回到屋里,重新按次序坐好,开怀畅饮起来。酒至半酣,刘财又跑进来,道:“门外来了一个自称是兴隆酒店东家的,过来给大老爷过年。”说着,便礼单呈了上来。 张冲看了看,礼单上写着野鸡一百只、野猪二十头、野兔一百只、鹿舌三十条,熊掌十对,榛、松穰各二口袋,另有狐皮二十张,熊皮五张,虎皮两张,俱是山中所出的特产。再看下面的名字,落的是王越,心中不禁一楞,看了看大家,将礼单扔给尚诚,问道:“这个王越是什么人,你们谁认识?”众人一齐摇头,道:“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 山庄可是自己的主场,现在手下的几员悍将又都在身边,张冲的底气十足,便是天王老子来,又能奈我何?更何况人家是来送礼的。“请他在前院稍候,我随后就到。”张冲吩咐完,换好了衣服,带着戴敬等人往前院里来。 进了屋,戴敬突然上前一步,指着来人,惊道:“怎么是你?”梅善也从后面跳起来,扑过去搂住那人的脖子,笑道:“原来是你,你叫王越啊,往日里我只知道你叫病狼。” 张冲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精干结实,黄miànpi,两只眼睛精光乱闪,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人。“怎么你们都熟吗?”张冲见戴敬等人和他亲热的样子,笑着问道。 戴敬指着那人道:“他是我们骁骑卫突击营里的校尉,别看长得瘦,打起仗可猛得很,人称病狼。和单朋是结义兄弟,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喝酒。” 那人也赶紧挣开梅善,上前行了个礼,道:“单朋大哥本是应亲自过来给老大拜年的,但他的身份不合适露面,特差了小弟来给老大磕头。”说着纳头便要拜,张冲哪能容他跪下,急忙拉住他道:“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如此,回去也给单兄弟带个好,说张冲给他拜年了。”接着便安排人,将酒宴移过来,一起坐下吃起酒来。 接下来的几天,进庄拜访的人越来越多,有附近村子的乡绅,也有镇海山区做生意的富豪。张冲年前在刘家寨门前一战灭了山里绝大部分的土匪,威名早就扬了出来。大家私下里一打听,听说张冲竟然是河州张氏的子弟,特别是那些走南闯北做生意的,谁不知张家的厉害,都想过来结交,现在趁着过年,正好shàngmén混个脸熟,搭上点交情总不是件坏事。 来的都是客,多个朋友多条路,对于shàngmén的,不管什么来头,张冲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款待。大家见张冲虽然年纪不大,但处事老练,为人谦和,都是赞不绝口,这大家出来的,就是不同凡响。 一直闹到初五,山庄才安静了下来。张冲便对邓玉娘说:“待要走,三六九,明天正好是初六,你也该回家看看了。”邓玉娘见张冲没有陪她回去的意思,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其实不回去也没有什么的。”张冲却不同意,毕竟一个姑娘家,跟着自己出来这么久,人家的家人怎么会不惦记?邓玉娘见张冲主意已定,也只点头答应了。 两人刚刚商定此事,毛豆便进了屋,道:“我看这边的事也忙的差不多了,易安城里的各处还是需要再走一走的。”邓玉娘点头道:“是有这个必要,我看咱们还是眀天一起回易安吧。”张冲摇头道:“你还是先回家吧,快去快回,十五之前赶回来,再去走动也不算晚。” 张冲亲自为邓玉娘准备了礼物,满满的装了三辆大车。从山庄到黑泉镇,坐马车只怕得三五日的路,张冲放心不下,便让戴敬回别业坐镇,让甄信和梅善带着五十个人护送邓玉娘回去,只把尚诚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启程的吉时是邓玉娘挑的,邓玉娘不想这么麻烦,但张冲死活缠着她算一算,只说大过年的,怎么也得讨个好彩头。 张冲一直将邓玉娘送出了镇海山,到了岔路口,两下分了手,邓玉娘自回黑泉,张冲带着尚诚、毛豆和小六儿则直奔易安城。 守城的官兵正好是年前跟着护送张冲的那队,见他进了城门,纷纷上前给他拜年。张冲跳下马来,一一与众人招呼了,毛豆则很适时将红包塞到大家的怀里,众官兵欢天喜地的将张冲迎进城来。 易安城虽小,但怎么说也是县城,比山凹凹里的刘家寨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刚过了年,许多店铺都没有开业,只有茶楼、酒家、赌坊、青楼的生意火得了不得。大街上人来人往,挑着担子,推着小车,卖各种零食小吃,杂耍玩意的小贩们卖力的大声招呼着,易安城里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之中。 不觉到了张府前,大家下了马,只见大门上面贴着“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的大红春联,一看就是出自小金之手。 大门没有人值守,也没有人出来迎接,毛豆只好自己将大家坐骑归拢了,牵到houmén去了。张冲带着其他人,从侧门进了,直到了垂花门前,都没有见到一个人。 张冲皱了皱眉头,停住了脚步,却听见院里有狗子的笑声,并鞭炮的声音。“这个老二,搞的什么名堂。”张冲象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迈步朝院子里走去。 进了门,转过影壁,就看到狗子头带员外帽,身上穿了件黑狐狸尾翻毛的褐色袍子,揣着手,咧着大嘴,正在看几个小厮放炮。 “石爷这年过得好啊。”张冲笑着大声对狗子道。 狗子看得入神,猛听有人叫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眼看到张冲,乐地跳起来,跑到张冲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道:“大哥,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把兄弟给忘了呢。” “你小子,不来看我也就罢了,还倒挑起我的不是来了。”看着狗子一脸兴奋的样子,张冲什么脾气也没有了,不管外面穿着什么,但里面还是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傻二弟。 “依着我,早就想跑去找大哥过年了。”狗子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张冲的耳边,小声道:“嫂子临走的时候交待了,要我好好看门,我要跑过去,让她看见,还不得弄死我。对了,她来了吗?”狗子这才想起邓玉娘来,有些惊慌地往张冲身后望去。 “放心吧,她回黑泉了,一时半会且回不来呢,你就可劲地造吧。”张冲忍不住大笑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糟心事 张府现在的情形看起来比刚开始时更糟,从一进门张冲便觉得有种莫名的郁闷,就象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间一样,咽不下去,却又吐不出来。 “不是说你爹娘也来了吗?”张冲问道:“我还是先去给老人家拜年吧。” 狗子摆手道:“可不巧,今天城里戏园子里开箱,他们都去看戏去了。我看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张冲便道:“我也不是很饿,等老人们回来一块吧,吃起来还热闹些。”狗子道:“今儿一天的戏呢,回来怕是得晚上了,不用等他们。”说着便唤过刚才放炮的那个小厮,让他去灶上传话准备酒席。 张冲进来时就看那小厮脸熟,现在在自己眼前又来回地走了两次,这才想起来,原来就是邓玉娘第一次来时赶走的那三个孩子中的一个,他回来了,估计其他两个也已经回来了。狗子见张冲一直打量那个小厮,急忙解释道:“这孩子是跟着我爹娘一起来过年的。”张冲听了淡淡一笑地道:“过年了,让孩子好好玩玩,就别随便指示他干活了。” 狗子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自己家的孩子,干点活没关系。”说完拍了拍脑袋道:“见了大哥,光顾着高兴了,我去喊老三去。” “老三在家?”张冲楞了一下,他进来后一直都没见小金的影子,心中还暗笑,不用想这小子肯定跟着杏花一起去看戏了,可听狗子说他在家里,倒是真有些出乎意料。 狗子叹了口气道:“别提了,嫂子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还指望着他能陪我好好过个年呢。谁承想,没几天又犯病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又写又画地魔怔了一样,大哥,我说了你都想不信,年三十晚上,我想再怎么研究,那也得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吧,我亲自去请了三次楞是没请动,最后差点跟我急了眼。” “怎么会这样?”听狗子这么说,张冲真怀疑自己是不是jiāoyou不慎,两个兄弟怎么一个比一个奇葩,心里也急了,道,“算了,你也别去叫了,我自己过去看看,你把老尚他们安排一下。” 科技狂人,张冲第一眼看到小金时,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词了,这货现在象极了mànhuà书里经常出现的走火入魔的科学家,头发乱蓬蓬的,整个脸比往日小了两圈,成了标准的锥子脸,两只眼睛抠了进去,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胡子象长疯了的野草,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这么冷的天竟然都能散出馊味来。小金没有察觉张冲进来,仍然拿着一块炭条,低着头在草纸上写写画画。 张冲觉得心里很疼,快步走上前,夺下小金的手里炭条,拉着他的手,轻轻地道:“休息一会,好吗?” 小金听到张冲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看张冲,笑了一下,但好象又要哭的样子。张冲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小金这副模样,但也猜了个大概,便拍着他的肩膀道:“老三,听大哥说一句,这世界上无论什么事,并不是说我用心了,我也努力了,就一定能成功。这没有什么可丧气的,更没有什么可委屈的,研究织机是这样,其他的事也是这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明白。”小金叹了口气,苦笑道:“明白有什么用,过不去,还是过不去。” 尚诚也觉得过不去,事情太超出他的想象了。小六儿和光头强提着张冲的行李,跟着他一块进了正房,大家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正中间的饭桌还没有撤,桌子上杯盘狼籍,椅子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屋子。里屋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地上到处是瓜子皮、榛子壳,咬了半口的山楂果,床上的被子也没收拾,胡乱在堆成一团。 “这儿怎么那么乱?”尚诚皱着眉头问道。狗子有些见怪不怪地笑了笑道:“乡下人就这样,一会他们回来了,叫人进来收拾一下。” 尚诚一听,心里更加疑惑:“家里的下人呢?” 狗子很大度地挥了挥手,道:“这不过年吗,我让他们一块看戏去了。” “好啊。”尚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四下里又看了看,正色道:“这屋里又住人了吗?” “对啊,我爹娘就住在这里啊。”狗子道:“反正大哥也不在这儿住,外面又住不开。” “外面住不开,就可以住在老大的屋里吗?”尚诚一下子火了,冷笑起来。 狗子对尚诚的态度非常不爽,也冷冷地道:“为什么不能,不就是住两晚吗?” “这是住两晚的事吗?老大要是不在,他的位子空着,是不是什么人也可以坐?”尚诚神色凛然的死死盯着狗子,冷如冰霜地喝问道。 “你这话就有些过了。”狗子也沉下了脸,道:“怎么又扯到位子上了?” 两个人正相持不下,毛豆拿了张帖子,一步走了进来,开口问:“老大呢,外面吴哨官派了个亲兵,请老大去怡然居赴宴。” “赴什么鸟宴?家里都备好了,去回了他,没功夫鸟他。”狗子窝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嚷了起来。 毛豆被狗子一抢白,当时就楞在那里,拿着帖子有些手足无措地打量着大家。尚诚冷言道:“老高,你去请老大的示吧。” “吕成行动的够快啊。”年前,在刘家寨外面打了那一仗,死的那些土匪的脑袋也没浪费,全由官兵们带了回来,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功劳,另外毛豆又按张冲的吩咐送了吕成一笔不少的礼金,拿着这些钱,吕成四处走动,升迁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搞清楚,他谋了个什么位子。张冲看了看请帖,笑着对毛豆说。 “那老大的意思去还是不去?”毛豆小心地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张冲已经劝了小金半天,见他有些松动的意思,便转过头去,对小金道:“时间还来得及,你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咱们一块去。” 张冲出来的时候,就感觉气氛不对,只见狗子正一脸怨气地吆喝着那个小厮从堂屋里往外搬铺盖。“怎么回事?”张冲忍不住问道。 “大哥这两天不在,我爹娘没地方住,就让他们先住了,如今大哥来了,自然得让他们搬出来。”狗子冷冷地道。 张冲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慢慢道:“先不用搬了,过了年再说吧。老人们来了,自然得住正房,让他们搬出来,没有这个道理。” 尚诚待要开口,张冲向他施了一个眼色,又道:“我记得前面铺子里有为客户准备的房间吧,我们几个先去那边吧。老二,你一年和家人聚不上几天,趁着过年,多待些时候吧。” 狗子见张冲站在自己这边,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冲着尚诚冷冷一笑,怪声怪气地道:“到底是我亲大哥,知道体贴兄弟。” 张冲懒得再搭理他,只吩咐他过会等小金收拾好了,到前面找他,便带着尚诚等人去了前面铺子。 铺子里还没开业,周老爹、老方正坐在院子里太阳底下闲聊,见张冲进来,喜出望外,急忙上前磕头,张冲也给他们拜了年。大家彼此也都认识,少不得相互拜年,说了些吉祥话。等寒暄完了,张冲笑着问道:“年过得咋样,这么好的天气,怎么窝在铺子里,没有出去快活?” 周老爹笑道:“今天蒙东家和太太关爱,薪水拿的足,还给了那么多的年货,没有比今年过得更舒坦的了。”老方也接口道:“外面有什么快活的?我这心里觉得,还是守着铺子更塌实些。” 听张冲说要在铺子里的客房里住下,周老爹急忙回房取了钥匙,老方也拖着条残腿过来帮忙。年前客房都已经打扫好了,被褥也是新换的,不一会的功夫,就安顿好了。 张冲在屋子里坐好,尚诚便把小六儿支了出去,又让光头强在门口守着,这才上前行了个礼,正色道:“老大,今天这事我觉得不妥。” 张冲叹了口气,道:“都是兄弟,让我说什么好,难道真得让老二下不了台吗?” “这不是下得了台,下不了台的事。”尚诚一板一眼地道:“现在咱们万事俱备,当前最重要的是要将规矩立起来。” “你说的没错。”张冲无可奈何地道:“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吗,老人没地方住,难道真的要将他们赶出来吗?如果真得如此,那这样的规矩不要也罢。” “老大仁义,兄弟们都佩服,但事实真不是这样的。”尚诚压低了声音,道:“石爷要是真没地方住,也说得过去,但他不仅自己有宅子,而且不止一处。” “是吗?”张冲吃了一惊,道:“消息确实吗?” “千真万确!”尚诚很肯定地回答:“去年十月,他从城西一个叫林东来的手中购置了四合院一处,用银一百二十两,冬月二十三,从南城一个叫王海平的手中购置二进院一处,用银二百八十两。腊月十五,他从东城卢进山手中购置三进院一处,用银四百两。” “这小子,要这么多宅子做什么?”张冲听尚诚说完,叹了口气,停了一会,突然沉下了脸,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狼狈为奸 张冲的心里一阵发冷,狗子置了那么多的宅子,他倒不是感到太意外,真正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地是尚诚对这件事了解得太详细了,交易时间,交易标的,交易金额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很显然是经过了缜密的调查。 “你在查老二?”张冲冷冷地看着尚诚。 尚诚一脸的平平静,慢慢地道:“不光是他,金爷、邓玉娘、老戴,所有老大身边的人我都在查。” “你疯了!”张冲激动地站了起来,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尚诚坚定地点了点头。 “知道你还去做?”张冲表情复杂地对尚诚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发现了你在调查他们,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怎么想与我没有关系,我只关心他们是否对老大忠诚。” 张冲叹了口气道:“可狗子毕竟是我的二弟。” “狗子是您的二弟,但不是盛唐的二弟,咱们盛唐,绝对没有什么二弟、三弟,只有一个老大,他的名字叫张冲。” 张冲沉默了许久,尚诚做的究竟对不对,他一时也说不出来,但冥冥,他却有些赞同。“这事,还有谁知道?” “我和老戴说过,因为我需要他派人监督我,其他的人应该都不知道。” “好吧,这件事控制在咱俩三个的范围内吧。现在咱们的人还不够用,可靠的人更少,安排专人负责此事不现实,还是你挑起来吧,不要让小六儿察觉到,他还是个孩子,我怕他知道后会受不了。外勤的事多交给他些,别让他闲着也是了。” 张冲正对尚诚交待着,光头强进来报,说小金已经进了院子了。张冲摆了摆手,道:“让他直接进来好了。” 小金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蓝绸的长袍,脸色虽然依旧憔悴,精神却刚才却强了许多,至少有了几分生气。张冲站起来,拍了拍小金的肩膀,笑道:“这才是我们的巧手金待诏呢!” 虽说是正月,但怡然居的生意却往常更要好。易安城里的富户都喜欢在酒店里请客,既方便,又排场。吕成的酒宴订在了三楼的雅间,这也怡然居最豪华的雅间,居高临下,推开窗子,易安城景一览无余。这个房间至少得提前半个月预订,吕成过来的时候想都没敢想,可谁知道预订的那家正好过来退订,他当时在旁边,当然立即把房间抢了过来。这让吕成非常兴奋,真是一个好兆头啊! 吕成的任命年前已经下来了,这一次他直接走了兵部的门子,授了个静海卫守备。静海卫在匀州,离静海县城不远。这个位子说坏不坏但说好也绝对不好。静海卫的主要责任主要是防御海寇,但本朝开国后久,打过一次大的海战,大获全胜,从此后沿海一直便太平无事。没有事,对于一个军官来说,是最大的事,这说明你可有可无。当然,吕成也已经过了定要将一腔热血洒到沙场,赢得生前身后名的年纪,他最关心的是能不能拿到足够的钱,让自己和家人活得更体面一些。 南汉实行禁海,所以静海卫还有一个重大的责任是缉私。这块海域做海外生意的人不少,作为静海卫的守备按理说不差钱,但理论和实践永远都是有差距的,能做海外生意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吕成前面两任守备都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任。静海卫在镇河山区,与刘家寨隔得很近,骑马都不用一个时辰,如今张冲的声望在镇海山区如日天,这可能是他手里唯一一能保命的牌了。当守城的官兵回去报告他张冲回来了,他立即派了亲兵过来相请。 吕成出任静海卫守备,让张冲有一种想睡觉便有人递过来枕头的感觉狼,要做海外贸易,需要船,需要水手,需要码头,这些吕成都有。狼狈为奸从来都是令人愉快的事情,这场酒大家喝得很开心。吕成特意从天香楼里请了两个唱曲的粉头,这种场合自然不宜说些严肃的话题,“来,我敬吕大人一杯,不多说了,都在酒里了。”张冲打着晃,伸过酒杯。“都在酒里,都在酒里。”吕成也举着杯子伸过来,两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大家都是明白人,话又何必说得太透,两个人将杯子里酒一干而尽,大笑起来。 从怡然居出来,张冲坚持没有车,让毛豆陪着带了醉意的小金先回去,自己则与尚诚、小六儿和光头强一起步行,顺便看看街的热闹。毛豆放心不下,一再嘱咐,小心为。张冲笑道:“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呢,不找别人的麻烦不错了,出不了事的。” 过午时分,街面安静了许多,路的行人明显少了,时不时地可以看到几个醉意阑珊的人相互拉扯扶持着大声说着胡话。更有几个扶着墙也走不了路的,一头拱在地,倒头便睡。各种丑态百出,让人忍俊不禁。 张冲几人走了一段,眼看到了张府,眼前突然急匆匆地过一个人,那人无意间一抬头,正与张冲看了个对眼,不禁神色大变,低下头,飞快地跑了起来。 这一跑,让张冲心里一楞,仔细一想便认出来了,扭头对尚诚道:“这个小杨怪怪的,怎么见了我跑,我很可怕吗?” 尚诚突然顿了一下,拉了一把光头强,道:“快,截住他,别让他跑了。”光头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尚诚一脸的严肃,说的又急,知道肯定是有事,顾不问,拔腿便追了去。小杨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哪能跑得过每天打熬身体的光头强。 光头强往前冲了两步,飞身而起,只两个起落,便抓住了小杨的后领子,往回一带,便将他拉到怀,手臂一较力,把小杨夹在胳膊底下,小杨两腿离了地,两只脚在空乱蹬,口里却不住地叫骂起来。光头强也不理会,几步回到张冲等人的面前,松开胳膊,将小杨扔在了地。 “你小子跑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吗?”张冲笑眯眯地看着小杨。 小杨抬起头,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张冲,良久才坐了起来,“恶人,由了你吧。”小杨已是泪流满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扔到了张冲的面前。 尚诚弯下腰,将布包捡起来,打开一看,笑了笑,对张冲道:“这对了。”说完,将布包递了过去。 张冲接过来,布包里面是一张房契,并一串钥匙,不禁怪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不是要吗,我给你好了,请你放我走,我离开易安,再也不回来了。”小杨哽咽道。 “这儿是你家吧。”尚诚抬眼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笑着指了指前面的院子,对光头强道:“打开门,咱们还是进去聊吧。” 张冲不是头一次进个院子,对院子里的情形还有些印象,院里的陈设基本还是老样子,他走到院子东面的石桌旁坐下,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诚笑着对小杨道:“小杨哥,你先不要哭,现在正主来了,有什么冤情只管大胆的说,我保证咱们东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小杨有些惊谔地看了看尚诚,又看了看张冲,还是没有开口。张冲等的不耐烦,指着他道:“你也是个男子汉,哭哭啼啼的跟个大姑娘一样,你觉得好意思吗?算我是个坏蛋,想要弄死你,你现在也跑不了,为什么不光棍一些,掉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索性爷们一点,死得也不憋屈。” “是了。”小杨咬了咬,止住悲声,道:“东家当年是让我拿房子入股,我敬东家仁义,也应了。可现在东家却突然要买了去,这不是强抢豪夺吗?” “我什么时候要买你的宅子?”张冲疑惑地看着小杨,又转头问尚诚,“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尚诚却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对小杨道:“现在你还认为是东家要抢你的房子吗?说吧,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委屈,也到了吐苦水的时候了。” 小杨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相信张冲会是个图谋他宅子的人,但来的人打的是张冲的旗号,次数多了,由不得他不信了,张冲再怎么仁义,不也是个商人吗,哪个商人不是唯利是图,这个世界谁还怕自己的财产多? “这事是年前的事,进了腊月,皮货店里的潘华便来找我,只说商行现在要扩大规模,让我把的宅子让出来。当时,我想反正我这宅子已经入了股了,随便商行里用是了,随口答应了,也没往心里去。腊月二十九那天,潘华竟然拿着书再次找到我,我见那书竟然是买卖的书,便问他是怎么回事?潘华却说我已经答应了,只让我签字画押,我自然不肯,去前面找夫人理论,可夫人已经去了山庄,我又去找二老爷,二老爷根本不见我,还传出话来,说是大老爷的意思。” “你先等一会。”张冲打断了小杨的话,转头问尚诚道:“这个潘华又是个什么玩意?” “这家伙根本不是个玩意。”尚诚笑了笑,道:“他是皮货店掌柜的小舅子,以前是个混混。” 张冲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小杨,你接着说。” “从那天起,潘华每天都带着一帮子人过来找我,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叫骂,从初二开始,动了手。”小杨一把将身的棉衣扯开,胸前俱是淤青,“那帮家伙不打我的脸,只捡身招呼,我实在挨不过去了,便推说初六是我爹的祭日,这宅子是祖产,怎么也得我拜祭完我爹后再过户。这样才把他们哄过去,只说明日一早便来收房。我今天收拾了东西,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想到刚出门遇东家了。”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家人 张冲已经出离了愤怒。这里面隐藏的住息量太大,让他一时间难以全部接受下来。他站起身来,来回地转了几圈,黑着脸指着小六儿道:“你从现在起,一步不离地跟着小杨,要是他们再来,第一时间来回我。”说完,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轻地对小杨道:“你安安心心地住下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啪!”张冲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混帐!”张冲哆嗦着骂道。 自从穿越过来,张冲便是一个土匪,抢东西是本分,他就没少抢过东西,过山蛇的、李大头的、一阵风的还有陆放的,抢的开心极了。如果小杨是个腰缠万贯的地主老财,潘华打着自己的旗号抢他的宅子,他不仅不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有些快感。但小杨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且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就算一般山寨里的惯匪都下不去手,可这样丧天良的事现在真的就发生了他身边,而且是他的人做的,这让他实在是伤不起。 “不能欺凌弱小,这是咱们盛唐的铁律,进门的时候,没有给他们讲吗?这个潘华,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张冲怒视着尚诚。 尚诚笑而不答,静静地在张冲面前站着。 “不是老二吧?”看着尚诚意味深长的笑脸,张冲有些儿心虚。他不太相信这件事是狗子在背后指使的,狗子他还是了解的,没有这么大的贪心,以前只要有吃有喝,天塌下来都不管。如今吃喝不愁,更是什么事都懒得问。现在又是买宅又是置地,难道真的不是自己想不明白,而是世界变化太快? “不是,也是。”尚诚轻轻笑了笑,“石爷在外面养了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皮货店老板的闺女,有这个靠山,在盛唐里可以横着走吗?” “应该可以。”张冲苦笑着点了点头。 张冲屋子里的灯亮了一夜,才几个月的时候,易安这边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剪不断,理来乱。张冲苦苦想了一夜,也没有整理出个头绪来,直到天色放亮,才沉沉睡去。 早饭时,狗子来过一次,被尚诚挡了回去,因为昨天的事,狗子对尚诚相当不满,也没有和他多说,便扭头回去了。 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事情总要去面对,张冲睁开眼,叹了口气,事情太多,还是一件一件地去做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当前最需要去做的,是先到狗子的父母前磕个头,这个礼可不能失。 张冲收拾好了,也没有惊动别人,一个人出了门。刚到张府门口,便听到里面的吵闹的声音,“快些走,不要赖在这儿,你也不照照镜子,这儿是你待的地方吗?” 张冲听声音有些耳熟,想了想,应该是昨天在院里放炮的那个熊孩子。“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张冲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在门外偷听起来。 “大老爷亲口对我的说,有什么事就来找他,麻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李狗剩求见。”来人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大老爷不在这儿,就算在也不可能见你,你快走吧。”熊孩子毫无商量的余地,伸手便把那人往外推。 “大老爷已经回来了,我亲眼见过的,还是通融一下吧,我真的有事。”那人仍然不死心,继续客气的与熊孩子周旋。 “滚!”熊孩子终于推动的耐心,高声喝斥起来,“我说不行就不行,再不走我喊人把你赶出。” 那人被连推带搡地赶了出来,低着头,灰头土脸地往回走。张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是来找我吗?” 狗剩吓了一跳,猛得抬起头一看,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张冲,眼睛一亮,兴奋地叫起来,“大老爷,可见到你了。” 张冲笑了笑,和气地问道:“找我有事吗?” 狗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也没有别的事,就是过来给老爷磕个头,拜个年。”说实双膝跪地,实实地磕了个响头。 张冲笑着将狗剩拉了起来,道:“也给你拜年了,狗剩,我看你也是个实在的人,咱就不要玄暄冷套了,直接有事说事。” 里面的熊孩子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好奇地探出头来,见狗剩正在和张冲说话,吐了吐舌头,飞快地将头缩了回去。 狗剩背对着熊孩子,没有察觉刚才发生的一幕,稳了稳心神,道:“是这样的,我的徭役已经到期了,过了年后,就闲着没事了,所以就想着来求大老爷赏碗饭吃。” 张冲拍了拍狗剩的肩头,笑道:“好啊,我这边正缺你这样的人呢,这样吧,你看了吗?”张冲说着,回身指了指铺子的houmén,道:“你从那儿进去,找尚先生,尚先生你认识吗?” “认识,认识。”狗剩连连点头道:“上次就是尚先生给我们发的银子。” “对了,就是他。你去对尚先生说,就说我说的,让他给你个好差事做,你就听他吩咐就行了,若是对差事不满意,你再来找我。” 正说着话,狗子已经从旁门里走了出来,笑着对张冲道:“大哥,你这是才起来吗?” 张冲对狗剩摆了摆手,道:“你去吧。”见狗剩走了,才回来头来,笑道:“昨天喝大了,迷糊到现在才醒过来。” “赶紧的进去吧,这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正好一块吃中饭。”狗子说完引着张冲进了院子。 院子里比昨天明显整洁了许多,张冲一回来,下人们分得清轻重,一个个收起怠慢之心,小心地各司其职,院子里立即恢复了正常。 狗子一家人都在堂屋里,张冲进了屋子,见上首坐着两个老人,老太太一张大脸盘,黑黝黝的,体态健壮,而老爷子则是个漫长脸,白净miànpi,留着一络雪白的山羊胡子,身材有些瘦弱。看起来,狗子长得倒是随他娘多些。 张冲给老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老太太的脸上乐开了花,上前拉住张冲的手,打量着他道:“你就是狗子的大哥啊,看看这个可人劲,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个体面人,也不知道我这个老婆子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还能有个你这样的好孩子。” 狗子的老爹见张冲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小声劝道:“我说他娘,你这样跟看小孩子一样,让人家张公子多难为情。”老太太就有些不乐意,板了脸道:“我欢喜我这儿子,怎么了?”张冲倒是挺喜欢老太太这股子豪爽劲,急忙笑道:“老盟爹言重了,这是老盟娘疼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太太得了理,更加大声地炫耀道:“听听,还是我这儿子说话中听,来,坐在娘的身边。” 狗子也觉得有些尴尬,急忙道:“娘啊,大哥还没吃饭呢,还是先吃饭吧。”老太太不依道:“便是吃饭,在我身边不能吃吗?” “这样坐不合适。”狗子皱着眉头解释道。张冲倒不在乎这些礼节,摆了摆手笑道:“在哪儿都是坐,今天又没有外人,一家人吃饭还讲究什么。” 老太太见张冲如此随和,心中更是欢喜,一会拿过杯子递给张冲,“你先喝口水。”眼看了桌子一圈,又抓了把花生,一个个剥了壳给张冲说:“先吃点垫垫,一会就吃饭。” 短短不到一整天的时间,张冲对狗子相当失望,但现在看老太太这样,本能的纯朴热情,没有半点做作的样子,完全把自己当成亲儿子一样看待,这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张冲挨着老太太坐了,这位子的次序也不能按规矩排了,狗子刚要挨着张冲坐下,杏花却跑了过来,一把将狗子拉开,笑道:“我要挨着大哥坐。”说完也不管狗子,直接便坐了下来,顺手又把旁边的椅子拉了一把,招手道:“邈之,你过来挨着我坐。” 张冲进来的时候,就见生药铺子里的孙掌柜也在屋里,当时心里便楞了一下,又见杏花与他亲密劲,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小金会突然魔怔了。昨天,小金不去看戏,而是选择自己窝在家里,估计也是因为杏花的身边有这个孙掌柜的缘故。 狗子斜了杏花一眼,却也没表示反对,索性直接去了下首,刚刚坐下,又突然站起来,道:“看我这脑子,老三还没来呢,我这就去叫他。” “算了。”张冲急忙拦住狗子道:“他一坐下,哪个又能叫起他来。”现在把小金叫过来做什么,让他坐着看杏花秀恩爱吗? 狗子也清楚小金的心思,可能是对小金太了解了,他从心底不能接受小金和自己的妹子在一起,这太不靠谱了,虽然他也不清楚,究竟什么样的人才靠谱。狗子虽然对孙掌柜的也不是很满意,但比起小金来,孙掌柜的给他的感觉要稍好一些。听张冲这么一说,狗子顺势做罢,转头吩咐上菜开席。 这顿饭张冲可是吃撑了,自始至终都是老太太在唱说话,不停地给张冲夹菜。狗子本来想和张冲好好喝一顿的,可三杯一过,老太太就不乐意了,瞪了狗子一眼,“昨日你大哥刚喝了大酒,身子怎么受得了?”又转过头,笑着对张冲道:“喝多了酒,就要多喝点汤,现在你年轻,觉不出来,等过些年,后悔就晚了。”张冲悄悄地松松了腰带,硬着头皮端起碗来,“盟娘说的是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招人 张冲出门的时候,尚诚还没有起床,昨天他也是一夜没睡,连夜草拟了一个盛唐发展的规划。现在他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盛唐商行上了,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不利于盛唐商行的事情存在。 尚诚一起床,便拿着自己的规划去找张冲,刚出了门,迎头便撞上了李狗剩。“尚先生有礼了。”李狗剩给尚诚作了个揖。 “你是”尚诚拍了拍额头,笑道:“你是叫狗剩对不对?” 见尚诚认出了自己,狗剩有些激动,急忙回道:“先生好记性,正是小的。” “你有什么事吗?” “我去见大老爷了,求老爷赏饭吃。老爷可怜小的,命小的来找先生派个活计。” “这样啊!”尚诚沉吟了片刻,问道:“你是易安人吧?” “小的祖辈都在易安。” “那你就留在铺子里帮忙如何?” “全听先生吩咐。”狗剩答应得很干脆,停了一会,又小心地问起来,“那老爷是不是日后就留在易安?” 尚诚笑了笑,道:“只怕不会,没有别的事情,过几天就回山庄了。” 狗剩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道:“我能不能也去山庄?” “为什么?” “我想跟在老爷身边,跟着老爷我心里踏实。”狗剩回答得很老实。 尚诚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山庄那边离你家远,而且都是苦活,累活,你要考虑清楚了。” “俺不怕苦,更不怕累。”狗剩挺着胸脯,大声回道:“只要能跟着老爷,干什么都行!” “好样的!”尚诚拍了拍狗剩的肩膀,笑道:“那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了再过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山庄。” 张府内,午饭终于吃了,撤下盘杯,换了茶上来,大家又坐在一起说了会闲话,张冲便要站起来告辞,狗子的大嫂却突然开了口,问道:“他大哥,听说咱们又在镇海山里买了个山庄?” 张冲点了点头,道:“是啊。” “我和你其他几个嫂子家里有几个兄弟,想去山庄做事,不知行不行?”狗子的大嫂在万林峪时就和张冲认识,大家便推她出来说话。 “当然行了。”张冲不假思索地道,现在盛唐商行百业待兴,正是缺人的时候,有自己的人可用,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就说他大哥一定会答应吧。”狗子大嫂得意地看着大家,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得是自家人用着放心。”转头又吩咐站在一边的伺候的翠柳道:“你去把他们叫上来吧。” 翠柳下去没多会,便带着六个年轻的汉子走了进来,张冲略看了一眼,一个个的身强力壮的,心里也有几分满意。大家相互见了礼,接着说起派活的事,张冲便道:“这些事我不管的,我现在要去三爷那边看一下,你们自去找尚先生吧,他自会给你们安排的。” 小金依旧坐在案子前写写画画,旁边桌子上摆着的酒菜一点没动。张冲叹了口气,道:“怎么不吃饭?” 小金抬头看了张冲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画着图,随口道:“没胃口,先忙正事。” 张冲上前一把将小金拉了起来,强拖到桌前,将他按到椅子上,道:“先忙正事,你那正事什么时候能忙完,难不成就一直不吃饭了吗?” “大哥,你也不要再劝我了,我实在是没有胃口。”小金面色凄楚得道。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张冲叹了口气,道:“但日子总得过下去,我知道你很难过去,这种事谁都过不去,我也一样,但过不去又能怎么样呢?不吃不喝,把自己耗死?我耗死了,是我自己的事。但我只是我自己吗?绝对不是,这么多的兄弟要吃饭穿衣,要过体面的生活,他们把希望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我要对他们负责,我只能站起来,把自己的事先放到一边。你也一样,你还有我,有老二,你不能为管我们,所以你要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职责,要把这些过不去的事,变成动力。” “动力?”小金念叨了一句,忽然跳了起来,叫道:“我想到了,动力,为什么不从动力上想办法呢?” 张冲让他吓了一跳,心道:“我这儿正灌鸡汤呢,好家伙,这一惊一乍的。”道:“什么动力,什么想办法?” 小金兴奋地道:“我想到织机的突破方法了,老织机的速度是可以的,关键是受了操作织机的人的体力限制,如果能将织机加上外接的动力,让机器不停地运转下去,那么就可以实现织布速度的提高。老大,你太牛了,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说完,快步跑到工作案边,又开始画了起来。 张冲知道灵感是稍纵即逝的,也不好再去打扰他,便悄悄出了门,将翠玉唤过来,让她把菜收拾了,告诉厨房火不要熄,随时等着做饭,然后回到屋里,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小金忙活。 尚诚知张冲回了宅子,只好回到屋里等着,不一会府里的厨房便送过饭来,尚诚自己吃完,便拿出自己的规划继续斟酌了起来。 “请问,你就是尚先生吗?”突然一个人探进头来,问了一句。 尚诚看了看来人,面生的紧,心中有些奇怪,便回了声:“我便是,你是哪位,找我可是有事?” 那人直起身来,回头朝着外面叫了一声,“尚先生在里面,大家进来吧。”说完便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等大家站定了,那人朝着尚诚施了一礼,道:“我们都是大老爷的亲威,大老爷让我们来找先生,请先生给我们在山庄里派个差事。” 尚诚将来人打量了一遍,暗暗冷笑,什么大老爷的亲戚,应该是狗子的亲戚,心中便有了数,于是淡淡地道:“原来是大老爷的亲戚,现在山庄里倒真有些空着位子,看仓库的,做杂活的,林场那边还少几个泥水匠,你们看看都能做些什么?” “什么?”那人吃了一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冷地道:“我们可是大老爷的实在亲戚,你就让我们做这个吗?” 尚诚呵呵一笑,道:“那各位想做什么?” 那人挺了挺胸脯道:“我也不要求太高,只做个山庄的管事便成,最好是采买,实在不行库房也中。” “原来是这样。”尚诚仍然带着微笑道:“那我来问你,若是让你去采买粮食,一共五十两银子,新麦子八十个钱一斤,你能买多少石麦子?” 那人扳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有算出个得数,恼道:“我是管事,这种活自然有专门的人去做,用得着我算?” 尚诚也不恼,道:“那你可会写字。” 那人道:“我会写自己的名字。” 尚诚故作惊讶地道:“你竟然会写自己的名字,那你能不能写一个我看看?”说着,用手指了指桌子的笔墨。 那人也不推辞,上前抓起笔来,歪歪扭扭地把自己的名字在纸上写了,尚诚看了半天,惊道:“你这个名字好的性格,畜生。” 那人怒道:“你看上去文诌诌的,却原来是个睁眼瞎,我姓玄,名田生,还先生呢,连个字都不认识。” 尚诚强忍着笑,道:“不好意思,是我不认得。”说着看了看玄田生旁边站的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问道:“管事的位子可不多,你也要当管事吗?” 那汉子摆了摆手,道:“我干不来这细活,听说山庄里有守卫,凭俺的身手,怎么也得当个队长吧。” “身手好当然没有问题。”尚诚倒是挺看好这个人的,虎背熊腰,看着力气不小,便道:“这样吧,你把我打倒了,别说是队长,便是头领我都派给你。”说完,来到汉子面前,将长袍撩起来,塞到腰间,摆了个起势。 汉子提起拳头,往前冲了一步,却停住脚,道:“我不打你,你是个先生,俺娘说了,读书人都是天上星宿下凡,我若打了你,是要遭报应的。” 尚诚见他憨得可笑,便道:“没事,是我让你打的,这个不用遭报应。” 那汉子捏了捏拳头,挥拳便打了过去。尚诚的功夫比起老戴他们当然是不够看,但毕竟上过战场,真刀真枪的打过硬仗,寻常的庄户汉还真不是他的对手。等那汉子的拳头冲到眼前,尚诚往旁边一侧身,将拳锋避过去,抬手将一掌,便砍在他的脖子上,只这一下,那汉子便软软地摔在了地上。 “你这人好生无礼,怎么出手就伤人。”玄田生大怒,指着尚诚的鼻子大骂起来。 尚诚也不理他,弯下腰去,将那汉子扶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那汉子到现在也没明白过来自己是怎么摔倒的,再看尚诚一个文弱书生,竟然一招就把自己放翻在地,不禁羞地满脸通红,道:“先生真是高人,俺服了。” 尚诚笑道:“我算什么高人,在山庄里的那些护卫手底下,我撑不了几招。” 那汉子不禁咂舌道:“这么厉害啊,那我不做队长了,只当个护卫,能跟着他们学点本事就行。” 尚诚道:“没有问题,欢迎你来山庄。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道:“俺叫铁牛,俺姐夫是石爷的三哥。” “行,你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过几天跟我们回山庄。” “那我呢?”玄田生听了,上前一步逼问道。 尚诚冷冷一笑,回到桌前,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了两个字,交到玄田生的手中,道:“你认识这两个字吗?” 玄田生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尚诚道:“你先回去,什么时候你认识了这两个字,别说管事,就是管家也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以脸还脸 张冲正在小金房里坐着无聊,却见狗子气冲冲地将闯了进来,啪地一声,将手的纸拍在桌子,怒道:“老大,老尚是几个意思?” 张冲拿起纸来看了一眼,面大大的写着两个字“廉耻”,确是出自尚诚的手笔,忍不住笑道:“你又怎么招惹他了,让他写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穷酸,我哪里敢惹他!”狗子冷哼道。原来,玄田生得了尚诚这两个字,虽不认得,得也能觉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便直接找到了狗子。狗子原本识字不多,但天天与小金厮混在一起,也学了不少,真认得这两个字,便黑了脸,只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田生在尚诚这边吃了个大大的没脸,正窝着一肚子的火,便将尚诚如何百般刁难,又怎么将铁牛打伤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狗子当时恼了,站起身直接奔小金这边来了。 张冲见狗子气恼,怕他再生出什么事来,惊扰了小金,便作了个嘘声,指了指门外,带着狗子走了出去。到了院站定,张冲才道:“你先别跳,有什么事慢慢说。” “老尚办的这事,叫人不跳都难。”狗子一口气把刚才从玄田生那里听到的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张冲听完,心里也大致明白了,敷衍道:“我知道了,回头我去说他,你不要管了。”又岔开话题道:“老三这样子可不行,咱们当哥哥的得点心。什么东西不吃,这还了得,你先别去管那些琐事,咱哥俩在这儿守着,等他忙完了,让灶送饭过来,咱们看着他吃完。” 狗子叹了口气,道:“老大,我也纳了闷了,你说在山的时候,咱们吃不喝不的,天天乐呵呵的,现在每日里大鱼大肉,怎么也没觉得过得有多舒坦?” 张冲笑了笑,道:“有的多了,顾虑的多了,顾虑的多了,烦恼也跟着多了。” “那你说是多了好,还是少了好?”狗子想了半天,一脸茫然地问张冲。 张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太难,一时间他真的回答不来。两个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却见小六儿急匆匆地跑进来,因见狗子在身边,便抬手行了个礼,道:“二叔好,我要找爹说话。” 狗子怪道:“你这小猴儿,鬼鬼崇崇的搞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说。” 小六儿笑着回道:“二叔说哪里的话,是山庄那边捎来话,问爹什么时候回去,我来请爹过去当面示下罢了。” 张冲看小六儿的神情,知是小杨那边过去人了,便笑了笑,对狗子道:“你在这儿守着,一会等老三出来,一定要看着他吃饭,我去去便回。”狗子听了,摆了摆手,道:“大哥放心,一会老三要再不吃,我是硬塞也得把饭塞到他的口里。”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潘华早早得起了身,刚出门却遇到易安街面的几个与他相熟的混混,听他们几个约了一起耍钱,心便痒痒起来,想小杨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便跟着一起去了。 潘华的手气臭到爆,一午的功夫把腰包里的银子输了个净光,眼见到了午,腹饥饿,便逼着赢了钱的请客,众人也一齐起哄。赢钱的混混见脱不了,只好随便找了个小酒馆,捡了些便宜的菜点了几个,又要了一坛酒,大家好一顿乱吃海塞。 酒足饭饱,众混混又拉着潘华继续赌钱,潘华惦着去小杨家收房,只说有事要办,混混们全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听潘华说完,钱也不耍了,一个个搂胳膊挽袖子跟着他直奔小杨家去了。 小杨有张冲在背后撑腰,底气十足,言语自然硬气了许多。潘华本也算个人精,小杨的态度突然逆转,若是平时,肯定能察觉出来这里的问题,可好死不死的,偏偏灌了一肚黄汤,酒蒙了心窍,勃然大怒道:“爷念你一片孝心,好心让你祭祀完你那死去的老爹,没想到你去蹬鼻子脸。莫不是你那死鬼老爹送你了几个胆子,竟敢在大爷面前吆五喝六。”说着,将小杨扯到他爹的灵位前,掼到地,骂道:“你这个贼猢狲,今日爷便在你爹面前教训你,看那死鬼可能救你。”回身招呼了一声,那帮混混也都知道小杨,知他是没有什么根基的,又生得弱小,这样的便宜不沾,天理难容,便一涌而,对着小杨拳打脚踢起来。 张冲出了门,尚诚和光头强已经在门前候着了,众人碰了头,一齐往小杨家里走。等进了门,院子里已经动起手来,张冲见了,急忙喝道:“住手。” 众人正打得兴起,忽听有人劝止,不由停了手,一齐抬头看去,却见来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蓝绸的袍子,头顶方巾,脚踩官靴,神彩飞扬,气度不凡。在街面混,讲的是个眼力劲,混混们见张冲举手投足间自带着一股威仪,身后又簇拥着一班仆从,知道不是好相与的,便歇了手,在一旁站了。 潘华折腾了半天,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看张冲的情形,估计是那小猴子搬来的救兵,看样子象是有些来头的,心不禁打直鼓来。但转念又想,怕个鸟,这易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是认得的。这人面生得紧,想必是外来的,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任他有天大的本事,在这易安城里,又能奈何了他?于是便梗起脖子,斜着眼睛,拱了拱手道:“你是什么人?” 张冲前一步,将小杨扶了起来,又抬手帮他掸了掸身的土,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小杨抬起胳膊,着袖口抹了抹口鼻流出的血,摇头道““没有事。” 潘华见张冲理都不理自己,不由地又火了起来,厉声喝道:“我们盛唐商行办事,这位爷还请自便。” “你们要办什么事?”张冲冷冷地看着潘华道。 “这个与你无关,看样子你象个外乡人,先去城里打听打听,我们盛唐商行是什么来头,称一称自己的斤两,再来趟这趟混水吧。” 张冲听了,微微一笑道:“我先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但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动手打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潘华仰天大笑道:“今儿爷教你个乖,什么是王法,在易安,盛唐商行是王法!” “那怪了。”张冲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位杨小哥便是盛唐的股东,也算个小东家,莫非你们盛唐的规矩是东家可以随便打吗?” “他算得哪门子东家?”潘华唏笑道,“这小猴儿不过是我们商行里的小伙计。我是管事,教训小伙计天经地义。” “好象不对吧。我可听说小杨用这宅子入了股,白纸黑字立了书的,怎么不能算东家呢?” “你知道的倒真不少,确有此事,这对了,他既然入了股,那这宅子便是商行的了,如今我们要收了去,这也算是情理之的事吧。” “书我可是看过的,莫说是收了去,便是改了用途,也必须得经过宅主的同意,莫非咱们看的不是一张书,你若有不妨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界。” 潘华见张冲言之凿凿,心恼恨,“我给你看得着吗?你怎么知道他不同意,小杨,你是不是同意将宅子交出来,想好了再说。”潘华恶狠狠地瞪着小杨威胁道。 “呸。”小杨迎面啐了潘华一口,道:“我什么时候同意过,分明是你假借东家的旗号强抢豪夺。” 潘华没有防备,被小杨啐了一脸唾沫,当时便气疯了,跳过来,劈手是一耳光,将小杨抽得象陀螺一般,飞快地转了一圈,摔在地。 “打得好!”张冲也怒了起来,狠声道:“我实话对你说了,我也是商行的股东,你打杨股东的脸,便是打我的脸。都说以牙还牙,今日我以脸还脸,谁打我的脸,我便也打他的脸。”说着,转头对光头强道:“给我抽,抽到连他娘都认不出他来为止。” 光头强一个箭步冲去,朝着潘华的胸口戳了一下,那潘华立即感到一股痛麻传来,再也动不得了,接着光头强抡圆了胳膊,一板一眼地大嘴巴招呼起来。 毛豆忙得很,商行在县城里的应酬全由他负责,需要拜访的人太多,从昨天下晚开始,他一歇都没歇,今天早早早地便出了门,走了几家,午又请了曹典史吃酒,直到散了席才回铺子。进了院子一问,才知道张冲去了小杨家,心里放心不下,便急匆匆地跟了过来。 潘华没见过张冲,张冲在易安城的那段日子,他正好去了万林峪收皮货,便错过去了。但毛豆他却是认得的,一见毛豆进来,立即哭喊着道:“高总管,快快救命。” 毛豆还未开口,张冲便道:“老高,你认识他?”毛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楞了楞,点了点头。 “那好。”张冲点了点潘华,对毛豆道:“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我只要结果行了。”说着,转身便往外走,尚诚走到毛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跟在张冲后面径直去了。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站队 小金被张冲无意间一点,茅塞顿开,一口气想出了四五个解决的办法,趁兴一股脑写了下来,将笔一扔,郁积于自己烦闷已经荡然无存,不禁仰天长啸起来,却把狗子惊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地跑进屋里,叫苦道:“我说三弟,不三哥,三叔,三大爷,你又要闹哪样?” “你怎么在这儿?”小金看着狗子,笑道:“我终于想到解决的办法了,来来,我说给你听。手机端” “拉倒吧!”狗子一把甩开小金伸过来的手,道:“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大哥可是交待了,一定要我看着你把饭吃到肚子里。”说完,喊过翠玉来,让她去灶说一声,赶紧把饭送过来。不一会的功夫,便托着个盘子,端了四个小菜并一碟子馒头送了过来。 “我真的是饿了。”小金心情大好,来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狗子看着小金的吃相,皱了皱眉头,道:“你倒是慢点吃,留神噎着。” 小金一口气吃了两个馒头,这才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突然发现桌子一边放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看,面写着“廉耻”二字,不觉笑道:“这是谁写的?” “还有谁,除了尚诚那个穷酸,谁能写出这样的字来。”狗子没好气地道。 小金拿着纸端祥的半天,叹道:“说得没错,咱这里也老尚写得的这样的书法。这两个字一气呵成,贯气流畅,潇洒得很呐!” 狗子见小金竟然会赞叹,气得一把将纸夺过来,揉成一团,扔在地,又狠狠在踩了两脚。小金阻拦不及,摇头嗟叹道:“可惜可惜,这字若要拿到市面,少说能值二两银子。”说完了,才觉得事情好象有些不对头,便问:“怎么了,他是写给你的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狗子将事情的缘尾又说了一遍,小金听了,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道:“这事确实有些过了,我正好要去找大哥,等见了面,我再说说这事。” 狗子摇了摇头,道:“算了,现在大哥与那姓尚的打得火热,未必肯定咱们兄弟的,还是不要去找难看了。”越说心里越得烦闷,便道:“如今你也吃了饭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你且歇着吧,我也出去转转,懒得操这份闲心。”说完出了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小金将案的草图收拾好了,卷了成筒,挟在胳膊下,直奔前面铺子而去。 尚诚将自己做的规划方案交给张冲,张冲打开看了一眼,笑道:“知我者,老尚也。”说着将方案放到一边,道:“这个留着我慢慢研究,你先大体说一说你的思路。” 尚诚清了清嗓子,道:“如今我们盛唐商行已经步入正规,再按以前的路子走下去,必然会翻车。所以,我想现在紧要去办的有两件事。一件事便是立规矩,山庄里怎么做,别业里怎么做,林场里怎么做,铺子里怎么做,都要有一定之规,大家以后必须照章办事。第二件事,便是要对人员进行清理整顿,内部只留与我们一条心的,那些态度不明确的,只能做些杂事,重要的事不能让他们参与,而那些三心二意的,特别是个别的害群之马,必须坚决地清理掉,永绝后患。” 张冲点了点头,道:“先生之言,甚合我意。这两件事应当立即着手办,不过此事须慎重,咱们要好好合计合计,须知欲速而不达。” 二人正说着,光头强进来报,说是三爷到了。张冲笑了笑,道:“请他进来。” 小金进了屋,张冲站起身来,对尚诚道:“今天到这儿,你先去忙吧。”尚诚给张冲行了礼,又与小金拱了拱手,便出屋去了。小金默默地看着尚诚的背影,一言不发。 “来,老三,快坐。”张冲笑着对小金道:“我正准备找你,没想到你过来了,咱哥俩好好聊聊。” “好吧。”小金将草图拿出来,扔到旁边的茶几,“大哥想聊什么?” “你拿的什么?” “哦,你说的是这个吗?”小金指了指纸卷,“新织机的草图,只是个构想,不过足可以做个模型试一试了。” “是吗?”张冲兴奋起来,走过去拿过草图,展开来,正准备细细地看。小金却突然伸开手掌,压在草图,“这个不急,还是先说正事吧?” “正事?什么正事?”张冲楞了楞,问:“对你来说,还有这个更正经的事吗?” 小金冷冷一笑,道:“或许我是个疯子,但我不是个傻子。尚诚和你商议了这么久,对我和二哥应该有具体的安置办法了吧?” 张冲道:“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了吧?”小金指了指张冲座位旁边桌子放着的规划,道:“我识字。” 张冲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小金,小金出身匠户不假,可他们家的毕竟不是简简单单的匠户,只知道敲敲打打挣点辛苦钱。从小金的爷爷起,已经由加工,开始向收购转卖发展,到了他父亲的时候,已经基本成了一个商人了。小金自小在这种环境长大,除了家传的手艺,对人情世事并不陌生。 “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办?”张冲也不绕圈子,直接问小金道。 小金想了想,慢慢地道:“很简单,踢出去。” “为什么?” “很简单。我记的我小时候,我们附近的那些孩子们经常一起玩一种叫做‘二人三足’的游戏。是每两个人站在一起,把相邻的两个脚绑起来,然后赛,看谁先跑到终点。” “很不错的游戏,我也玩过。”张冲笑了笑,他们公司每次去拓展训练时,这个游戏是必玩的,听说可以培养团队合作的精神。 “每次玩这个游戏时,无论谁和我合作,我们都能赢。”童年的回忆总是美好的,小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儿时嬉戏时的场景,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真是个有趣的事情。”张冲也模棱两可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他觉得是游戏有趣,还是小金能赢这件事有趣。 “当然,并不是因为我的体力好,或者说是我的同伴的体力好。体力在这种游戏里并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有些时候,体力越好,输得越惨。” “没错。这个游戏关键是需要两个人配合默契。” “大哥说的没错,我之所以能赢,是暗改变了这游戏的规则,我提议,大家都出一点彩头,或是一块饼子,或是一块麻糖。谁第一脚踏过终点,那么这些战利品由谁分配。所以,在最后的关头,大家都想迈出这第一脚,自然会摔倒。这个坑是我挖的,我不会跳去,不管与谁合作,我都配合,最后多少都能得点好处,总强似什么都没有的强。” 张冲平静地看着小金,微笑着道:“那盛唐这个游戏你要不要玩?” 小金轻轻一笑道:“现在不是我要不要玩,而是你带不带我玩的问题。” “山庄现在要人有人,要物要物,我想专门建一个工坊,不知道三弟有没有兴趣?” “我去!” 小金的干脆有点出乎张冲的意料,“想好了?” 小金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可想的。从鸡头山开始,我已经没有出路了,能活一天也算一天了,现在有了好好活下去的机会,为什么不去抓住呢?” “那你能放得下吗?” “放不下。”小金凄然一笑道:“放不下又能怎么样?老大说的没错,总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玩游戏一样,我跑不快是事实,但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跑。” 张冲叹了口气,道:“老三,你猜老二会怎么选择?” “不玩。” “这么肯定吗?”尽管张冲早有心理准备,但小金不假思索的回答,还是让他感到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二哥没有那么多弯弯饶,他认你作大哥,心里是服你的,你领着他玩,他一定会跟着玩的。”小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本身没有什么心思,游戏怎么玩,结果会怎样,他是不会管的,因为他只要听你的好了。同样的道理,他现在身边除了大哥,还有其他的人,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还有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以及数不清的论得论不的亲戚,每个人他都喜欢,所以每个人的话他都会听,他已经搞不清楚,他究竟要往哪里走了。” “我可不想扔下他,毕竟咱们风里雨里一起走过来了。”张冲悠悠得道。 “这可能不是为了他好。”小金道:“大哥若想领他走,他肯定也会走的,这个我可以保证,不过,扯他后腿的人太多了,他根本处理不了这些事情。如果他真的再跟着走下去,只会越来越痛苦,倒不如索性让他自生自灭,没心没肺地活着,对他来说,才是最幸福的活法。” 张冲笑了笑道:“你这样说,我心里倒是舒服了点。杏花怎么办?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没有意见。”小金苦笑道:“你觉得是我那么洒脱的人吗?这种事,我可想不清楚,更看不明白。” “我以为你会选择站在老二那边呢?” “如果事情按我的想法进行的话,我会的,即使我知道那是一条死路。” “你决定放弃了吗?” “我说我放弃了,你会相信吗?”小金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冲也笑了,摆了摆手,道:“算我没说。你收拾一下,这便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过天咱山吧。”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接风宴 眼看到元宵节了,易安城里大部分的商铺都已经开门了,但盛唐商行旗下的各个商铺依旧严严实实地着门板,丝毫没有开张的意思。不过,眼明的人还是注意到,每天都有穿着商铺制衣的人骑着快马,匆匆地进城出城。 “盛唐商行要出事了!”一个好事者对身边的人窃窃私语道。 “或许是吧,那管咱什么事,你又不是盛唐商行的东家,操那么多的闲心做什么?”身边人的漫不经心地应付着。 邓玉娘是正月初九从黑泉镇家里的路,半路遇到了山庄里派出的信使,说是奉了大老爷的命,请夫人不必回易安了,直接去山庄,有要事商议。邓玉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立即弃了马车,只带了十几个扈从,骑着快马,一路策马狂奔,正月十一的午便进了刘家寨。 张冲正站在寨的将军庙前,袖着手乐呵呵地看着庄客们搭建鳌山灯。邓玉娘跳下马来,怪道:“老爷好逍遥,十万火急地叫人来,自己却在这里看灯。” 张冲前伸了伸手,作出要搀她的意思,笑道:“玉娘来得好快,我以为你明日才能到的。”邓玉娘撇嘴道:“还不是你下的令,谁敢耽误?来的迟了,少不了又要吃你的黑脸,听许多的怪话。”张冲摆手道:“瞧你说的,倒显得我象是个刻薄的人。”邓玉娘冷笑道:“你以为你不是吗?”张冲拱手陪笑道:“我说不过你,算我的不是。” 二人说着,便往山庄里走去。到了正房里一坐定,邓玉娘便迫不急待地问道:“这么着急叫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冲站起身来,从里屋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邓玉娘,道:“这是我们这几天商量的结果,你好好看一看,也说说有什么看法。” 邓玉娘打开册子,只扫了一眼,便笑了起来,道:“老爷这次倒是干了件正事,不是我说你,你们以前行事想怎样怎样,一点章程都没有,连山的土匪都不。”边说边继续往下看,草草地翻完一遍,才抬起头,道:“基本还不错,我得仔细看看,才好说话。” 张冲笑道:“不用着急,这件事还须慎重才好,这是个草案,各位兄弟人手一册都发下去了,等大家想好了,咱们再商量。” 邓玉娘是个急性子,顾不得鞍马劳顿,一头扎进商行的改建,熬了半夜将草案细细地看了一遍,第二天一早,便派人将去请尚诚,两个人一块商议起来。张冲见状,又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只在寨子里转悠,对各处扎的花灯指手画脚。 刘家寨是镇海山区的大村寨,年年元宵节的花灯那些镇子的花样还要多,周围的人都会专程过来看灯。今年盛唐山庄花了泼天的大钱,搭了一座一丈多高的鳌山花灯,早惊动了四处八疃的乡亲,从刚开始搭建,便引了无数的人前来看新鲜。 狗子是正月十四接的消息,张冲请他到盛唐山庄看灯。狗子是个喜欢赶热闹的,立即和毛豆,并庞伟赶了过来。张冲带着小金早早地赶到寨门口,两下见了礼,一起进了寨子。 “乖乖,这么大,易安城里的灯都要气派。”狗子围着鳌山灯转了一圈,咂舌赞道。张冲笑道:“瞧你这点见识,咱们还是先回去歇息,这灯还是等晚看才有意思。” 张冲安排宴席,给狗子接风。酒宴设在花园的暖阁里,没有请太多的人,除了他们两个,另外只叫了小金、毛豆和大河,小六儿跟着跑腿伺候。 天一擦黑,人便到齐了,张冲吩咐开席,便有五六个丫环流水般地将菜奉来,张冲亲自拿起酒坛给大家把酒满。狗子伸头闻了闻,笑道:“老大这次够意思。” 张冲笑骂道:“你这狗才,没喝说起胡话来,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够意思了?” 狗子摆手道:“少来。欺负我不会品酒吗?我是口拙,但老大亲手酿的酒,我只闻一下便能分辩出来。”说着叹了口气,道:“自从下了山,这还是第一次喝老大酿的酒呢!” 狗子也不管别人,伸出手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眼圈一红,道:“真想念以前在山的日子。”狗子的话,把大家的回忆勾了起来,暖阁里顿时弥漫在一片伤感之。 “这大过节的,怎么搞得惨兮兮的。”张冲见此情景,急忙强笑着道:“来,今天大家都开心点,咱们先走一个。” 一连喝了三杯,大家的肚肠暖了,气氛才算热闹起来。张冲笑道:“今天没有外人,大家敞开喝,不醉不归。” 狗子伸手拦道:“老大别光说好听的,我先问你,这酒有多少。” 张冲点了点他笑骂道:“你这个泼才,今晚你可劲造,我这酒管够。”大家便一齐笑了起来。 酒至半酣,张冲见时机差不多了,放下酒杯道:“当年,大家在鸡头山时,因为情义相投,我们走到了一起,从此出生入死,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也算是天眷顾,到现在总算是吃穿不愁了,也是咱们哥几个有福啊!” “我们有个鸟福?还不是有大哥,要不是你带着咱哥几个,现在大家不还都窝在山?今天晚别说喝酒捞肉,能有命活着吃口糠菜饼子他娘的不错了。”狗子嚷道,“来,大家再一起敬大哥一杯。” “二哥说的没错。”小金也站起来,对大家说:“我们今天的一切,都是大哥给的,大哥,这辈子兄弟们都感着你的恩。” 毛豆也站了起来,道:“我没什么说的。用石爷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皇帝老子倒了我都不扶,我服老大。” 狗子瞪了毛豆一眼,板着脸道:“我什么时候说的,这是大哥说的。”说完忍不住笑起来,众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大河最后一个站起来,端起杯子伸手往前凑。狗子又道:“你好歹也说句话啊。”大河笑了笑,道:“我说什么?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爷的家奴,爷让往哪便往哪,是我的本分。” 张冲急忙摆了摆手,道:“大河,今天晚大家坐在一起,不谈这个,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待的。” 大河点了点头,正色道:“我虽是个粗人,但爷对我怎样,我还是分得清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爷对我好,是爷的恩德,我若记不得的我的身份,那却是我的失德。” “没意思了不是。”狗子端着杯子走到大河身边,拉了他一把,道:“今天晚,大家都是兄弟,等喝完了这杯酒,你爱去当主子当奴才随便你,若是不答应,我便把这杯酒倒到你脖子里。” “你现在也是财主老爷,有身份的人,怎么还是这么无礼?”张冲笑着对狗子道,又转过头看着大河道:“听到了吗,这个浑货真能行出这样的事来,大家也是高兴,你便从了吧。”大河无奈,只得举着杯子,笑道:“那我托大了,我说句心理话,这辈子能和大家做兄弟,我值了。” “行,这话说得靠谱,来大家一起把这杯酒喝了。”狗子吵吵嚷嚷着提议,大家一齐干了杯。 等大家放下杯子坐好,张冲正色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插句话,现在咱们盛唐商行也算是家大业大了,大家也都说说,往后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听大哥的,谁他娘的不听,我狗子第一个不答应。” “老二说了,那么其他人有什么想法?”张冲笑着道。 “我们也都听大哥的。”其他人异口同声道。 “好!”张冲拍了拍桌子,笑道:“既然这样,那我把我的想法说一下,大家看看是否可行。易安城里我们已经有了杂货铺、生药铺、皮货铺,老二你把皮货铺接过去吧。” “我不管,我也管不了。”狗子把头摇得象个拨浪鼓,道:“那边不是有大嫂看着吗?我虽然一直看她不顺眼,不过说实话,她管铺子确实有一套,若论经营,只怕大哥也不了。” “你先别急着推。”张冲压了压手,道:“让我把话说完,咱们再议。生药铺我想让杏花接过去,这个铺子生意不错,我想日后给咱妹子当嫁妆吧。杂货铺交给老高,老高,你在易安人头熟,日后也要多照应一下老二。” 毛豆点头应下,张冲接着道:“我准备从易安撤出来,那边靠你们三个了。另外,我想在山庄建一个工坊,老三你去后,立即找他协商,汪横听说是张家的公子要和自己合作,当时便答应了,这次大河回来,便是坐着汪横的船,从水路来的。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元宵聚会 元宵节一大早,盛唐商行的高层便聚齐了,此前大家或多或少地得了些消息,商行这次是要有大动作了。dt 山庄的大门站满了护卫,一进山庄大门,大家便觉出气氛有些不对,所有的随从都被留在了前院。到处是身着统一制衣的商行护卫,看样子是从别业那边调过来的。林场也派出了五十多个人,在山庄的外围警戒。整个山庄如同铁桶一般,昨天下午,庞伟接到小金的密令,急急赶了过来,这次保卫的安排,是出自他手笔。 不是张冲小题大做,实在是关系重大,盛唐商行所有的骨干全来了,这时候让人一窝端了的话,商行可万劫不复了。 会场设在山庄的三进院里,院门口十个护院左右站成两排,庞伟站在门口的正间,不停地向来人解释道:“请各位爷得罪了,请把随身武器交给小的们保管。” 正房的门口也站着两排护院,神情肃穆,威风凛凛。屋里正间东西向摆了一个长条桌,东墙挂着盛唐商行的大旗。尚诚在门口迎候,来人进屋后,有专人引着坐到各自的座位。 此时,张冲和小金正坐在狗子的房间里,房间里安静的很,狗子黑着脸坐在床边,一言不发,桌子放着两本帐册,是皮货铺和生药铺的,帐册旁边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今天要盛唐商行大会了,一大早,他还没出门,张冲和小金便专程来找自己说话,意思很明确,今天的会他不用参加了。算狗子再迟顿,也能感觉出形势的不对来,这分明是不带自己玩了的节奏。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是兄弟,千万不要客气。”张冲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艰难地笑了笑。 “好吧。”狗子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朝着张冲拱了拱手道:“大哥,我懂事,你放心,我对天发誓,这辈子,我狗子绝对不做对不起大哥,对不起盛唐的事情来。” 张冲的心里一阵酸涩,急忙也站起身来,拉着狗子的手,道:“二弟,这话说得重了。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光棍一条,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你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自己手里有营生也好做事,省得两头受气。不过,也请你记住,铺子虽说是分出去了,但咱们永远都是兄弟。” 会场的布置是张冲的意思,本来尚诚他们在迎门的北墙搭了一个一尺高的小台,张冲的椅子便安放在小台之,其他人在台下分列左右。 张冲看了,摇头道:“这样不好,帅堂不象帅堂,山寨不象山寨的。咱们盛唐要改个样子,关键是要大家明白,这盛唐是大家的盛唐,大家拼了命去维护的,是自己的权益,而不是我张冲一个人的私产。位子放在一个平面,咱们都是平起平坐的,我只是个领头人。” 张冲走进会场时,人已经到齐了。张冲在长桌东面的位子坐下,两边是邓玉娘和尚诚,再往下是小金、戴敬、毛头、大河、甄信、单友、梅善、张六儿、刘财、老方、洪利、周全、白玉山及熊家兄弟。 尚诚站起身来,道:“诸位,今天是我们盛唐商行第一次集议事。主要有两件事情要一宣布,第一件便是宣布重新调整后商行各铺的负责人,第二件事是议一下盛唐商行的章程。接下来,先请张六儿宣布负责人名单。” 张六儿拿起名单,高声念道:“商行任命,兹任命邓玉娘为商行大掌柜,尚诚为商行总管,金权为盛唐工坊掌柜,戴敬为盛唐车马行掌柜,高富帅为易安张宅总管,张大河为盛唐船行掌柜,甄信为盛唐别业总管,单友为盛唐酒坊掌柜,刘财为盛唐山庄总管,方格为易安商铺掌柜,洪利为匀州盛唐商铺掌柜,周全为盛唐林场总管,白玉山为盛唐药铺总管。以任命自公布之日起生效。南汉平治九年正月十五日。” 念完后,又拿起一张名单,继续念:“商行任命,兹任命梅善为盛唐车马行管事,张六儿为盛唐酒坊管事,熊大、熊二为盛唐林场管事。以任命自公布之日起生效。南汉平治九年正月十五日。” 等张六儿宣读完后,尚诚又站起来,道:“下面我们大家议一下盛唐商行章程,谁有意见可以提出来。” 章程大家提前都已经看过,该提的早提了,到了现在谁也没有不同意见。尚诚等了一会,道:“那我们举手表决吧。同意的请举手。”尚诚话音一落,大家纷纷把手举起来,尚诚看了一圈,道:“好,全票通过。下面请我们盛唐商行的老板张冲讲话。” 张冲微笑着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压了压了,将大家的鼓掌声止住,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正月十五,元宵节,红红火火闹元宵,在这么个日子里,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讨盛唐发展的大计,也预示着咱们盛唐也能红红火火,越来越兴盛。从咱们盛唐商行建立以来,各位倾尽全力,商行能有今天,全是在坐诸君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在这里代表盛唐商行,感谢大家!”说完,张冲给大家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接着道:“现在的盛唐,蓄势待发,今年我们的任务是把盛唐发展的成果巩固下来,让它在镇海山区扎下根,到明年,我们会重点向匀州发展,接着是去京城,河州,五年之内,要让我们的盛唐商行成为南汉第一大商行,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大家激动地狂喊起来。 盛唐商行还是武两条腿走路,会议一散,邓玉娘和戴敬便各自召集了自己管辖的下属,分别去东西厢房接着商议具体的事宜。张冲便带着小金出了门,“再去看看老二吧,我这心里老是觉得不得劲。”小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低着头,跟在张冲的后面快步往狗子的住处走去。 刚出了三进院的大门,刘富跑过来,给张冲行了个礼,道:“回大老爷,石爷走了。” “走了?”张冲楞了一下,急忙问道:“他去哪儿了?” “说是回易安了,小的劝也没劝住。” “我知道了。”张冲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对刘富道:“你去忙吧。” “走了也好。”等刘富走远了,小金才悠悠地道。 “我是担心,咱们搞得这个突然袭击,也不知老二能不能受得了?” “长痛不如短痛,再这么下去,二哥迟早会出大事,与其到时候兄弟反目,还不如现在把线划清楚,还能留着兄弟的情谊在心里。” “理虽如此,但我这心里总是有些过不去。” “没事的,大哥送了他两间铺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算二哥不痛快,他后面的那些人还不知道要乐成什么样子了。” 狗子一口气跑回了易安城。他们全家已经从张宅搬出来,迁到东城的三进院里了。狗子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段彩云的家里。 段彩云的父亲段平义原来是皮货行的帐房,段彩云原是许了人家的,还没过门,订亲的那个人便得病死了,亲成不了了,白得了个望门寡的名声。虽说段彩云长得还算过得去,但还没有到倾国倾城的程度,再想找好个人家,可难了。 潘华打听到狗子还未婚配,便撺掇着段平义把女儿献出来。狗子对段彩云还算满意,但他父母见狗子现在是有身每人,坚决不同意他找个寡妇,狗子又是个孝子,不敢违逆,只能暗与段彩云来往。 因为狗子不能给段彩云一个名份,心总觉得亏欠了她许多,先是将她父亲推到掌柜的位子,又花了二百八十两银子,在南城为她为了一个二进小院子。 “爷回来了。”段彩云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描眉,见狗子进屋,急忙将手里的眉笔扔到一边,站起身迎去,施了个万福,娇笑道:“爷这几日可是忙得很,早晚也见不一面,以为爷把奴家忘了呢。” “哪能呢?”看着段彩云的样子,狗子的心里好受多了,笑道:“我大哥叫我去山庄看灯,我又不好推辞,便在那边住下了。” “又是你大哥。”段彩云冷哼了一声,道:“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个昂藏汉子,整日里低眉顺眼的跟在人后面当吧儿狗,便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那么没志气。若是依着我,你堂堂正正地自己出来干一番事,不与人讨那么点残汤剩水强?” 狗子心里正窝着火,让段彩云一激,怨气也迸发出来,暗道:我倒不如一个妇人有志气,不与我做兄弟又如何,我也不稀罕,如今有了这两间铺子,哪间不是日进斗金,白花花的银子撑着腰,我怕他个鸟。于是大笑道:“娘子说得极是,我正有此意。从明日起,我便将皮货铺子收回来,咱们自己干是了。” “你说的是真的?”段彩云半信半疑地看着狗子,道:“你大哥那边怎么办?” “凉拌!”狗子高声道:“这份家业,也是我豁出命来挣下的,如今我要个铺子,也不为过。” 段彩云见狗子说的正经,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又惊又喜道:“我知道爷是真汉子,如此,我们当好好庆贺一番才好。”说着,喊了丫头进来,吩咐赶紧备酒,快去请老爷并舅老爷过来。 前几日,山庄派人来查帐,把段平义吓了个半死。潘华又是和张冲正面起了冲突,日子自己的姐夫更加难过,正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段彩云突然派人来请,等问明了缘由,二人不禁仰天大笑起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奇怪的草图 元宵节是新年喜庆的最后一个*,议完了事,张冲留大家吃了元宵,看完了灯,第二天一早,众人才各自散去。 “有点奇怪啊。”张冲看着邓玉娘笑道:“你一向行事都是风风火火的,我还以为你今天便会去匀州城呢,怎么却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莫不是过了个年,换了心性,要当楼上xiǎojiě了。”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要当楼上xiǎojiě。”邓玉娘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支金钗插在发间,左右晃着头打量了许久,才扭过脸来,问张冲道:“我带这支钗可好看?” “好看,你就是插个草棍都好看。”张冲斜了一眼,怪笑道。 邓玉娘啐了张冲一口,笑骂道:“去你的,你才要插标卖首呢。” “不是,卖不卖首不重要。”张冲摇着头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沉得住气了,这不科学啊!” “你难道忘了我的预测了吗?”邓玉娘微笑道:“今年匀州会有大灾。现在旱情已经初显,粮价已经开始涨了。” 张冲打了榧子,笑道:“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只要出现粮荒,除了粮食其他什么都会便宜的,到那时,店面只怕捡都能捡得来。” 张冲正兴奋着,却听外面刘富来报,说大门外来了一个叫吕成的,自称是静海卫的完备,问见还是不见。张冲听了一楞,道:“当然要见,你去前面好生招呼,就说我更了衣便来。” “吕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壁生辉啊。”张冲急匆匆地迎上去,笑着给吕成行了个礼,道:“小民见过吕大人。” “张老爷惯会拿下官开心。”吕成被张冲捧得很受用,急忙与张冲还了礼,道:“不请自来,还望张大老爷不要见怪。” “岂敢,岂敢。”张冲边请吕成进屋,边道:“大人屈尊下驾,光临寒舍,那是草民的荣幸,欢喜还来不及呢,哪敢见怪。” 二人进了屋,分宾主落了座,丫环上前奉了茶,张冲才开口道:“大人可去上任了?我正准备去拜见呢,没有想到大人来得这么快。” 吕成笑道:“还没有去上任。只因那镇海县的贺知县是我一个同袍好友的嫡亲兄长,我到这里来,日后少不得要与地方上打交道,便先去那边拜望,顺路过来看看张兄。” “这可太好了。”张冲笑道:“若与知县大人有交情,那吕大人日后定是顺风顺水,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那时,可不要忘了这穷山僻壤之中,还有个不成器的小兄弟,好歹拉我一把。” 吕成摆手道:“先不说这个,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张冲道:“大人有什么事,但讲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倾力去办。” “其实也没什么。”吕成笑了笑,道:“只是一件巧事,我昨日去贺知县府上,正好遇到静海的捕头拿了一个脱籍的匠户,那匠户口口声声说是贵府的庄客,我觉得奇怪,便向贺知县讨了个人情,将人要了下来,今天便一起带了过来,只是不知这人是不是张爷的人?” “哦?”张冲吃了一惊,道:“竟有这等事,只是我庄上庄客太多,我又刚刚接手,一时也说不准。这样,我让人过去看看。”急忙将吩咐将尚诚叫过来。 尚诚进屋先与张冲行了礼,又见吕成坐在一边,急忙上前施礼请安。吕成请张冲吃酒时,尚诚也在场,对他有些印象,知是张冲的贴已人,也不敢怠慢,起身还礼道:“先生客气。” “事情是这样的,静海县抓了一个匠户,说是咱们庄上的人,先生去认一认,到底是不是。”张冲说着,顿了顿,道:“对了,既是匠户,三爷可能清楚,你去请他一起,快去看了回我。” 没过多会,尚诚便和小金一起回来了。小金和吕成也是老相识,少不得要寒暄几句,两下见完礼,小金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事怕是麻烦了,还真是咱们庄上的人。” “不会吧。”张冲故作惊慌地道:“窝藏匠户可是重罪。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搞错啊?” “这事怪我。”小金满脸愁容地道:“年前,山庄不是大修吗,咱们请了不少人,这个匠户便是其中一个。我见他手艺不错,便起了爱才之心,想把他留下,当时那匠户满口答应,便签了投身的文书,谁知道他是在匠籍的。” “这如何是好?”张冲叹了口气,道:“罢了,事到如今,你赶紧去把那厮的投身文书收回来,再将他押送到静海县衙里,结果如何,只能看老父母开恩了。” 吕成在一边听了,急忙摆手道:“张爷过虑了,不过是一个匠户而已,反正人我已经要下来了,大不了咱们去县里将买籍的文书办了,不就妥了。” “如此太感谢吕大人了。”张冲大喜道:“吕大人真是小民的贵人啊,一入易安城,便蒙大人看顾,如今又亏得大人照应,才让小民免了这场无妄之灾,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 吕成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此时,易安城*然响起一阵鞭炮声,“盛唐皮货行”的招牌被扔在了地上,两个伙计踩着梯子,将一块崭新的“祥云皮货”的牌匾挂了上去。 “恭喜石爷,贺喜石爷。” “石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段平义和潘华一左一右凑在狗子身边,不停地恭维道。 喧嚣热闹压不住狗子心头的落陌,狗子抬眼看着陌生的牌匾,叹了口气,道:“以后就拜托各位了。”说完,低下头,径直走了。 吕成酒足饭饱,起身告辞,张冲亲自将他送出了刘家寨的大门,临别又命人将一个装了二百两雪花纹银的包裹奉上,吕成也不推辞,笑着去静海卫上任不题。 “你叫孙超是吧?”张冲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孙超,道:“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吗?” “小的知罪。”孙超连连磕头道:“多谢大老爷救命之恩。” 上次尚诚提议让孙超附身山庄,可是把他吓了一跳。虽然匠户世代相传,永不能脱籍,但那毕竟是给朝廷当奴才,自由空间还是很大的。若是成了人家的家奴,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合家人的生死全掌控在家主手里,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小金对尚诚的提议颇有微辞,张冲都看在眼里,当时小金还没有表明立场,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僵,闹得兄弟翻脸,便没有再继续过问此事。孙超在山庄里好吃好喝地住了几天,便带着二十多个朋友伙计下了山。 如果孙超从此躲起来,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几代下去,可能就没人知道他们家匠籍的事了。但过日子没有那么简单,一家老小要吃要喝,没有银子可万万不成,孙超除了手艺,又不会其他的营生,躲在山里,只能饿死。过了年,恰好静海城里与他相熟的一户人家修房,请他过去帮忙,一是彼此知根知底,二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他也只能冒险出来干活。 一连干了四五日,完了工,支了工钱,若是趁着天亮赶紧出城回家,那也就没有什么事了。那户人家也是好意,见孙超做活辛苦,心里过意不去,便请他吃酒。 几杯黄汤下了肚,孙超的胆子也就壮了,看天色已晚,街上又热闹,便想正好碰上过节,若不看看灯,真是白来了一趟,于是偷偷出了门。 刚出来不久,孙超便被几个捕快盯上了。一个捕快喊了一嗓子,孙超心中有鬼,立即就慌了,撒腿便跑,但路上人挤人,哪里跑得动,没几步,便被按到了地上。 孙超前面犯过事,这次要是被抓住,流放八百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时,他才后悔起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投身盛唐山庄了,至少免了牢狱之灾。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来,张冲是河州张家的人,干脆扯虎皮当大旗,直接喊自己是张家的庄客。也是他命不该绝,正好遇到吕成在场,开口将他保了下来。 “算了。”张冲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道:“你也不必谢我,我只是看我家三弟的面子。你的匠籍过天我会派人去县里给你买下来,等事情办妥之后,你就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孙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的事情,难道这样就算了吗?一时间楞在当场,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我大哥都说了,你快起来吧。”盛唐商行经过了这次整改,小金的心里也有了一些说不出的变化,刚才,他出门认人的时候,孙超可是口口声声要真投身山庄的,如今却只字不提,这让他的些莫名的恼火。 孙超却不理会小金,装痴卖傻地站起身来,在一边立着。张冲皱了皱眉头,道:“你还有事吗,若是无事,你下去吧。” “有一点小事。”孙超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张冲道:“我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不知道大老爷有没有兴趣?” 张冲冷哼了一声,只道孙超又要玩什么花样,漫不经心地接过来扫了一眼,当时就楞住了,只见纸上赫然画着一架火炮的草图,急忙问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幅图?” “就是那个骗子给我的,我做出来了,那人却不见了。”孙超回道。 “你知道他叫什么?”张冲颤声问道。 “记得。”孙超点了点头,狠狠地道:“这孙子把我坑苦了,这辈子我都记得他,他的名字叫张文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纺织工场 暮春三月,本应是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季节,可义、匀二州的旱情却越来越严重,放眼眼去,镇海山区到处是枯草衰叶,一派萧条破败的景象。 海外贸易不是有条船可以做起来的,光缺少人才这一件事,张冲只能干瞪眼。汪横是行家不假,但毕竟只是个合伙人,又不摸底细,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 邓玉娘当然不会安安心心地当楼小姐,对她而言,海外贸易固然只是一个传说,但她心里却坚信,这些故事绝对不是虚妄之谈。虽说张冲已将此事交与大河处置,她还是忍不住插了进来,处处了心。一日,她无意得知梅善的哥哥梅良以前做是做这一行的,心大喜,急忙去找张冲。张冲一听,也是喜出望外,立即将梅善叫了过来,细细一问,竟确有此事。 梅良本来是在一家商行做帐房的,结了门亲事,岳家是跟着人跑船的。成亲后,岳父见他是个灵头的孩子,便极力向自己的东家推荐。东家见了人,对梅良还算满意,便带着他了船做些理货记帐的事情,一干是四五年。 不巧,前年东家的船队接连在海出事,不是遇海盗,货物被劫,是碰风浪,直接连船都沉了,一年下来,不仅没有一分进帐,反把家底赔了个精光,东家无奈,只能关了船行,躲回老家,老老实实地当起了地主。 梅良失了业,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家眷也回了老家。梅善年前回家接父母回盛唐山庄,梅良听了,觉得是个机会,便央求兄弟,一起跟了过来。 梅善将梅良领过来,张冲、邓玉娘一起与他详细地谈了谈,听梅良对海贸之事说得头头是道,二人对视一眼,都暗暗点头,张冲便委了他一个船行管事的差事,让他负责召集人手。 梅良去找大河报了道,大河松了口气,索性将船的杂事全部交给他,自己只忙着去训练水手。汪横船原是有水手的,但厉玉和逼得太急,汪横急于脱身,离开时只是匆匆通知了他们一声。这些水手多数都是河州当地的,家里有牵挂,心又念着故土,竟有一大半没有跟过来。幸好这次航行,只是贴着海岸线走,用不了多少人,勉勉强强安全抵达了匀州。但若要出海远行,这些人不够用了。 静海山区临着海,海边的水手不少,盛唐商行现在又名声在外,人并不难招。不过,真正的好手基本都被以前做海贸的商家拉走了,剩下的那些,虽然也使得船,但平日里不过是摇着小船在近海捕些鱼虾,真要出远海差点意思了。好在张冲也是初次做这生意,光备货得些时日,倒有充足的时间对新招来的人进行训练。 筹备什么货物,张冲倒是没费多少心思。梅良和汪横都有多年的海外贸易经验,据他们看来,南汉国在海外最好销售的商品,不外乎茶叶、瓷器、布匹三大类。 谷雨已过,镇海山区的茶叶已经进入采摘的旺季,但今年天太旱,产量往年少了一半还多,再加这边做茶叶生意的人不少,虽然张冲出了高价,也不过收了七八千斤。 布匹倒是准备了不少。小金的新织机已经投产了,元宵节前,小金把样机做了出来,新织机用水力做动力,织布速度大幅提升,张冲提出的一天一机一匹布的目标完美实现。但天公却不作美,随着旱情的加重,工坊处的水量严重不足,还要保障耕地灌溉及人畜用水,基本已经无水可用,小金无奈,只好启用畜力,这样成本高了不少,好在勉强可以保证效率。 元宵节后,孙超又拉了二十多个工匠进了山庄,盛唐工坊实力大增,底气十足的小金一下便造了三百台新织机出来,准备大干一场。 织机是有了,但人手却成了问题,现在山庄到处需要人,年轻力壮的汉子全被戴敬抢走了。周全更是阎王不嫌鬼瘦,体弱力衰的也不放过。小金守着满屋子的织机,急得直跳脚,三天两头跑到张冲面前要人。 “要不这样,我跟着你去好了。”张冲也没有办法,只能耍起浑来。“我看行,我也跟着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要不咱现在去。”邓玉娘跟在一边起哄。 “能不能不要哪儿都有你。”张冲无可奈何地看着邓玉娘,道:“这边火都房了,再起哄,咱真得一块过去。” 邓玉娘笑道:“我可没有起哄,这人有的是,你们偏偏看不到?” “哪还有人?”小金苦着脸叹了口气,“玉娘小姐若是能给我请了人来,我立即给你磕三个响头。” 邓玉娘笑着站起身来,左右地找了起来。张冲怪道:“你找什么?” “我找蒲团啊。”邓玉娘笑道:“看三爷穿着崭新的袍子,一会磕头时莫沾土。” 张冲皱着眉头道:“严肃点,这边商议正事呢,你却只顾着说笑。” “我哪说笑?”邓玉娘敛了笑容,正色道:“年前年后,一大批家眷了山,这些人整日家闲着,日子久了,难保不出什么乱子。现在新织机造出来了,也不用人有多大的气力能干得了,为什么不把这些人用起来?一来他们有了事做,不会四处闲转,搬弄是非,二来还能挣些银子贴补家用,何乐而不为?” “妙啊!”小金乐得拍手赞道:“还是玉娘小姐有主意。”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邓玉娘的真实身份,心里少了份敌意,二人的关系以前融洽了许多。 “也不是很妙。”张冲冷着脸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让家眷们出来做工自然是件好事,但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总有诸多的不便,算她们想出来,家里的男人能这么简单地答应?” “事在人为。”邓玉娘冷笑道:“凡事只要想干,没有干不成的。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交给我办吧。” 邓玉娘并没有着急将招人的消息散布出去,而是先去找了尚诚,要了商行的花名册。家眷山后,尚诚命令无论老少妇孺,都要登记在册。邓玉娘与小金一道,将名册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符合条件的有近千人,一下子心里有了底,二人合计了对策,暗暗布置起来。 过了几日,许多庄客突然接到通知去工坊集合。大家心里可能犯了嘀咕,纷纷议论:“这是几个意思,莫不是想让我们去工坊?”“我可不去,织布是娘们的活络,爷丢不起那个人。”“这可不行,当织工能挣几个钱,怎么也不护院啊,我们家可都指着我这点工钱过日子呢。”也有头脑活络的去领队的、管事的那里打听,但他们好象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了工坊大门口,大家不由地吓了一跳,只见工坊四周戒备森然,一圈站满了刀出鞘,弓挂弦的护卫,“我说大哥,你们这是做啥啊,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样如临大敌的?”有和护卫相熟的人小声打听着。 “我们也不知道。”护卫也是一头雾水,小声回道:“别瞎打听,听说过两天,你们也得过来值守。” 众人惴惴不安地跟着刘财进了工坊,前院里安了些木马之类的小孩子玩意,大家怪道:“这地方怪的很,倒象是看孩子的地方”。 再往里,便到了二门,门口站着几个年纪较大的老妇人,其一个小伙子跑前去,对领头的那个老妇人道:“娘,你怎么在这里?” 那老妇人板着脸道:“你退下去,我现在这里的管事,小子,我对你说,到了这里要守规矩。”又提高的嗓门,对众人道:“今天大家把这里好好瞧瞧,过了今日,这个地方不是你等能随便进来的了。”小伙子见娘亲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能悻悻地回到人群里。众人忍不住笑道:“吴大娘好大的威风。” 众人更是不解,满心疑惑地进了二门。对于这里,许多人并不陌生,建的时候,不少人来干过活,知道这是织布的工场,四面的房子俱是通着的,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崭新的织机。 邓玉娘带着小金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前,道:“各位静一静,这里是盛唐纺织工坊,吴大娘便是工坊的管事。”说着,向着刚才说话的那个老妇人招了招手,道:“吴大娘,你过来,将工场的事情对大家讲一讲。” 吴大娘听了,快步走前来,与邓玉娘行了礼,方转身对众人道:“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让大家知道工坊里怎样的情形。后日便是工坊正式开工的日子,蒙老爷夫人开恩,凡是山庄庄客的家眷都可以来工坊做工,每月一吊钱的工钱,谁做的多,另外还有钱拿。若是家里孩子小的,可以带过来,外面有专人的人帮着照看。今天还要着重说的一点是,咱这工坊是女眷集的地方,男人少来这边转悠,要是找人,须先在外面护卫那里登记,自然有人进来帮着寻。如果谁敢乱闯,轻则乱棒打出,重则当场格杀,你们可记下了?”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海 纺织工坊如期开了工,开工那天,鞭炮从清晨起,足足响了半天,碎屑在门口积了厚厚的一层。第一批工人只招到了三百多个,毕竟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还是主流,许多人的心里一时还很难迈过这个坎。虽然没有达到邓玉娘和小金的心理预期,但这些人也勉强可以让所有的机器转起来。 工场实行的计件工资,为了提高诱惑力,邓玉娘每十日便结一次工钱,白花花的银子拿到手,工人们的干劲更足了,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便慢慢坐不住了,到了月底,又有一百多个人报了名要求进场做工。 随着人员的增加,工坊里的织机开始满负荷的运转,第一个月,竟然产出了五千多匹布。天天加班加点,不少直男癌庄客便受不了,回到家里,清锅冷灶的,一个个便甩起了脸子,“这还了得,不伺候老公,整天在外面胡混,还有没有规矩了?”妇人干了一天的活,累得火也来了,黑着脸直接将钱袋扔到男人的脸,骂道:“不知羞的浑货,老娘在外面挣的不你少,若觉得委屈,只却把外面的活辞了,日后自有老娘养你。” 看着沉甸甸地钱袋,男人们只能收了声,心里还是憋着火,不少人甚至直接找到张冲抱委屈,张冲便笑着道:“既然这样,我去对吴大娘说了,将你浑家放回来便是。”那些人听了,哪里敢答应,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家,从此酒也不敢喝了,钱也不敢耍了,散了工,老老实实地在家收拾家务。 布匹凑了近二万匹,应该也够了,不过瓷器没有办法了。镇海山区的几家瓷窑,不是那些跑海外的开的,是被他们包下来了。要想要货,只能去别处订,加运费和路的折损消耗,运出去也得不了多少利钱,张冲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放弃这项生意。 “大哥何必发愁,不能进货,咱们完全可以自己开瓷窑啊。”小金跷着二郎腿,一副站着说话不害腰疼的样子笑道。 “开你个大头鬼,这可是技术活。”张冲忍不住瞪了小金一眼,没好气地道。 “咱们玩的是技术啊!” “几个意思。”张冲眼睛一亮,道:“你不会告诉我你还会烧瓷器吧?” “你以为我是神仙啊,什么都会。”小金撇了撇嘴道:“我不会,可是有会的啊。” “谁?” “孙超。” 对于孙超,张冲有一种鸡肋的感觉。这货可是个标准的心机婊,临投身之际,甩出了个火炮的草图来,啥事没干,白得了个管事的差事。张冲满心希望地问他:“那个火炮可造出来了?” 为了火炮,孙超可是搭了所有的身家,可没想到东西做出来了,买主却失踪了,这让他一下子陷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尽管如此,孙超还是抱了幻想,张宾出的可是天价,要是有朝一日他能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将尾款结了,那翻身也是件很容易的事了。所以,临跑路时,无论多么气极败坏,他还是没舍得毁掉火炮,而是将它藏了起来。 张冲迫不及待地派人跟着孙超将火炮运了回来,一眼看过去,制作的倒是非常的精良,但将炮弹放进去,结果却令他失望到家了。射程不远不说,威力还不如小金做的*大,实打实地一个银样蜡枪头。 唯一让张冲感到欣慰的是,他可以确定张宾并没有他想象那么厉害,最多和他差不多,半瓶醋的本事,从这个火炮可以看出来,他对*也不是很在行,估计知识的来源差不多也是那些劣制的战争片。 现在张冲已经基本放下心来,山庄的实力一天强似一天,张宾即使想搞他,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最关键的是,自己的身边还有小金这样的天才,光这一点足够碾压他了。不过,这也让他重新认识了孙超。孙超的手艺他不好评判,但不过是个手艺人罢了,只能照着图纸将东西做出来,在改进和创造方面,和小金没有任何可性。他甚至怀疑,自己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把这个人挖过来,到底值不值? “烧窑可是孙超的家传手艺。”小金对孙超较了解,慢慢地说给张冲听,“前些年,朝廷对北蛮用兵,大批征调工匠制造兵器,我父亲和孙超的父亲都被征调到了云州,我们两家的交情是那时候结下的。后来,战争结束了,各人都回了原籍,孙超家原来窑场却被一个富户给占了,孙超的父亲告了官,怎奈人家手眼通天,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孙超家只能在城里落了脚,靠做点零活勉强度日。” “孙超可会烧瓷器?”张冲还是不太放心。 “绝对没问题。”小金笑道:“我亲眼见过他烧窑。我父亲的一个好友开了个窑场,请他过去帮了几天的忙。那人本想留下他的,可是脱籍的事没有办成,最后只能算了。” “运气不要太好。”张冲狂笑道:“这边一打瞌睡,那边递过枕头来,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孙超连身子都没摇成了盛唐窑场的掌柜,拿着大红纸印,签了张冲名字的委任状,孙超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第一炉瓷器出窑时,孙超紧张地全身发抖,张冲在一边站着,他太渴望能在老板面前露一手了。不过,结果却令他颜面扫地,瓷器烧制的并不成功,大部分都是次品。孙超黑了脸,对着自己的徒弟,大声喝道:“砸了,全部砸了!” 小徒弟举起锤子,正要砸下去,张冲急忙跳出来拦住他道:“不要动手。”说着,拿起一个茶杯,反复看了,不解地问:“这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毁了呢?” 孙超拿过张冲手里的瓷器,叹了口气,道:“这些瓷器乍看还可以,但是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瓷器的釉色不均匀,光亮度也不行,算不得精品。老爷若不信,便对着光看,能看出些端倪来。” 张冲接过来,对着日头看了半天,笑道:“真是这样的,你不说,我可看不出来。不过,咱们等不得了,这批瓷器这样吧,只作普通瓷器卖。” 孙超满脸的不乐意,张冲只能劝他,“这些瓷器,咱们不加盛唐的标志,也不算坠你孙大师的名头。我看不如这样,以后窑里的东西分成两类,只有你意的,才加咱们的标识,这些瓷器咱们不在南汉卖,只卖给海外那些王室和贵族。那些不意的,不加咱的标识,卖给普通人家,你说可好?” 张冲东拼西凑,总算是把汪横的船装了个差不多,又请邓玉娘选好了吉日,万事皆备,张冲才把大河并梅良叫到面前,一再叮嘱道:“这是咱们第一次出海,万事定要小心,记住,你们两个只要把所有的人都给我安全的带回来,咱们这次算是赚了。” 船出港的前夜,一过子时,张冲便命人在岸边摆了三牲,大家一起祭了海神,热热闹闹到了天明,大船才在号炮声扬帆出海。 直到再也看不到船的影子,张冲才带着大家回山庄。走在路,邓玉娘道:“如今这船也走了,我的心事也了了,应该去匀州城了。” 张冲听了一楞,劝她道:“现在离粮价的高点还早着呢,有必要现在去匀州吗?” 邓玉娘笑道:“是时候了,现在虽说粮价持续扬,但还没有高到让人丧心病狂的地步,若是再晚,带着这么多粮食路,只怕走不到匀州城。” 张冲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不过此事,还得好好合计合计才妥。”便叫住尚诚和戴敬,一块商量去匀州城的事情。 盛唐别业车马行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五百多人,可以说是兵强马壮,戴敬底气十足,提出由亲自己亲自出马,再带三百个好手,绝对保证万无一失。 邓玉娘微微一笑,摇头道:“如此招摇过市,只怕没事也搞出事来。” 尚诚也点头道:“如此灾荒之年,粮食多了,只怕不仅不是救命的仙丹,而是要命的毒药啊!” “没错。”邓玉娘笑道:“此事须谨慎才好,老话说得好,财帛不可外露,越是隐蔽才越安全。” 戴敬有些不服气地道:“玉娘小姐过虑了,如今咱们不从前了,外有河州张家的招牌,内有精壮护卫,算是招摇,那些山匪能奈我们何?” “山匪咱们不怕。怕的是那些官员富户。”邓玉娘叹了口气,道:“如今,粮食金银都贵,那些富商,哪个不是唯利是图,咱们手里有那么粮食,他们不眼红才怪,这些人行起事来,土匪还是狠毒百倍。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若是被官府的人盯了,随便给咱们加个什么罪名,能把粮食全部收掉,到时候,能给咱们留条命算是格外施恩了。” 张冲也点头道:“匀州不别处,那可是前朝的都城,鱼龙混杂,河州张家的名头在那里可不好使,若要加强护卫,得多少人手,算是千人,也抵不过官府的一张书。”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伯爵府 匀州是一座大城,每天进出城门的人车如过江之鲫,盛唐商行的万石粮食分成十批,悄无声息的运进了城,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张冲随着最后一批运粮的车队赶到了匀州城,邓玉娘亲自出城到十里亭相迎。两下见了礼,张冲便弃了马,了邓玉娘的车,往城里而去。 又往前走了四五里路,匀州城高大的城楼已经清晰可见。张冲撩开车窗门帘,凝望良久,不觉叹道:“人道‘狮子虎虽死,余威尚在’,此言果然不假。你看这匀州城,虽少了帝王之威,但其*肃穆之气,还是动人心魄啊!” 邓玉娘冷笑道:“‘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般不懂装懂,真让人笑掉大牙。” “伤自尊了啊!”张冲呵呵笑道:“那你说说,我哪里可笑了?” “今儿我心情好,教你一教。”邓玉娘抿嘴笑道:“这不叫肃穆威严之气,而是一股怨气。” 匀州是前朝的都城,当年太祖亲自领兵前来攻打,有三位王爷战死城下,折损将十几员,士卒死伤数以万计。太祖大怒,破城后连杀三日,直杀得大街血流成河,城内青壮死亡殆尽,尸体摞的屋檐还高,腥臭之气经月不散。这段往事,张冲是听说过的,邓玉娘如此一说,张冲心内骇然,急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说,大凶之地,怎可安身?” 邓玉娘见张冲一脸焦急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真是怪了,还有爷怕的事情。不过,爷是过虑了,算匀州城的怨气再重,又与我们何干?人又不是我们杀的。况且爷又不是什么顺民,三天不做点作奸犯科的事情,只怕能憋出病来。似爷这等惯要对抗朝廷的,那怨气不仅不会做祟,反过头来帮你也未来可知。” 张冲听了,展颜笑道:“此言甚是有理,若不帮我,那不是怨气,而是傻气了。” 二人说说笑笑进了城,一直到住处前停了车。早有一大群丫头小厮候在门前,见马车过来,几个仆人慌忙跑前去,伺候二人下了车。 张冲站在门前,定睛一看,好大一个宅院。五间正门,面盖着绿琉璃瓦,朱红大门紧闭,猛兽吞口衔着指头粗细的铜环,嵌在门的九纵七横六十三枚铜钉闪闪发光,门前端放着二个大石狮子,八字门墙,两边是丈高的粉墙黛瓦,连绵起伏。张冲驻足看罢,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靠,不用这么高调吧,怎么把王府给租下来了?” “那倒不是。”邓玉娘笑道:“不过这宅子倒是真有来头,是前朝宰相马护的宅子。” 当年,太祖围城,三月不下,一筹莫展之时,宰相马护偷偷打开城门,将南汉的虎狼之师放了进来。太祖念其献城有功,封其为恭顺伯。张冲不禁有些疑惑,怪道:“想马护不过是个伯爵,又是个降臣,起的宅子王府还要大,这不是明着作死吗?” 邓玉娘摇头道:“这里的故事你不知道了,这座府邸虽是为恭顺伯所修,但马护却一天都没有住过。当年,马相献城的条件是不杀一民,不烧一屋。太祖当时也是应了的,不过,进城之后,帐下诸将心怒气难平,大开杀戒,马相阻拦无效,悲恨交加,便在自己的院子门口*了。等事态平息以后,太祖皇帝又想起马相来,便传旨召见,这才知道马相已死,伤心不已,亲自到马家吊唁。此时马家已经烧成了一片白地,太祖爷降旨,照着亲王的规制,在原来这地重建伯爵府,所以才有偌大的规模,这也彰显了我太祖爷的天恩浩荡。” “荡尼妹。”张冲冷笑道:“管他什么宰相、伯爵还是皇帝老子,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旁边的小厮听了,急忙跑前去,说着,抬脚便往里走。 家人见了,急忙从仪门进去,喊人将大门开了,张冲大摇大摆地从门走去,转过头来,对玉娘道:“这一路,又是骑马,又是坐车的,身子难受得很,不如我们先逛逛院子。”玉娘点头道:“也好,来了这么久,我也只是草草走了一遍,今天便跟你沾沾光,也游一游这个园子。” 进了二门,迎面是七间正殿,东西各有配殿,屋是他,刘大人现在虽然已经官复原职了,但不过是个正四品的佥都御史,虚差一个,个毛用?” “此言差矣。”邓玉娘正色道:“你不要小瞧刘大人,如今北蛮国蠢蠢欲动,一旦边境有事,朝局必然有变,主战派定当执政。你可知道主战派的首领是谁?” “听说是兵部尚书朱桂。” “没错,朱尚书还是东宫的老人,现在皇隐居后宫,全由太子执政,若是起了战事,朱桂定能拜相。而刘大人的座师是朱尚书,到那时,他还愁不能飞黄腾达吗?这几日,我夜观天相,见相星闪耀,朱桂入阁为相,即在眼前。” 张冲鼓掌笑道:“我倒把你会紫微斗数这事给忘了,我说你巴巴赶着认刘大人做义父,原来是早看好了他。” “我还没有你那么市侩。”邓玉娘冷哼一声,道:“我是看刘大人满腔忠义,心佩服,诚心诚意地认他做义父的。” 张冲见邓玉娘变了脸色,急忙拱手赔礼道:“好了,算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若要去便去,这边有我盯着,量出不了大事。”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归去来兮 邓玉娘临走,留给张冲一本名册,面记着匀州城的达官贵人名字,府邸所在,张冲做销售出身,拉关系本是强项,如今又有这么详细的资料,处理起来,自然驾轻熟。每日里按着册子,逐一拜访,投其所好,或宴饮或游乐,或鉴赏古物,或品弹丝竹,没用多久,匀州城里没有不知道的,来了一个出手大方,为人豪爽的张家子弟。 不觉一月有余,张冲算了算日子,估摸着邓玉娘也快回来了,便派了人出去打探消息,不几日,派出人回来报,说是三日后,邓玉娘即到匀州。 到了第三天,张冲早早地吩咐备了马车,出了城,一路迎去,走了约四五十里的样子,便遇到了邓玉娘带的车队。玉娘怪道:“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迎出这么远来?” 张冲笑了笑,道:“这么多日子一直窝在城里,憋也憋疯了,正好出来散散心。”又见玉娘满脸憔悴地样子,便道:“这次去京城,你辛苦了。” 邓玉娘轻轻一笑,“累倒是不累,只是消息不利,心绪不高而已。” 二人寒暄了几句,一起了张冲带过来的马车,坐定只好,马车平稳地向匀州城驶去,张冲才道:“怎么,事情不顺吗?” 邓玉娘叹息道:“没有什么不顺的,只是咱们预计的那些所有不好的情况都准了,你说郁闷不郁闷?” 张冲苦笑一声道:“那没有什么可郁闷的了,咱不是都算到了吗?” 一切如所料的,北蛮国军队最近在边境频繁调动,南汉高层对此已经警觉,年少气盛的太子殿下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在战与和的问题,首相张铤是个骑墙派,太子问计,除了嗯嗯啊啊,太子圣明的敷衍,是今儿天气不错的顾左右而言他,这让太子很不满意。 再加张铤任后力主裁撤冗员,精减军队,引起朝廷许多势力的不满,如今见太子对其不满,立即落井下石,纷纷表弹劾,太子顺水推舟将老头子边缘化了,又一连提拔了十几个年轻的主战派官员,更做出了一日这内,连续三次召见兵部尚书朱桂的举动。官家的态度已经明朗,与北蛮之战已近在眼前。 刘御史已经转任户部侍郎,虽说仍是四品的衔,但手里掌握着南汉的土地、人民、钱谷、贡赋,与之前虚头巴脑的佥都御史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刘府的守门人是刘御史转任后才雇来的,并不认得邓玉娘。邓玉娘见府门前车水马龙,送礼拜见的人络绎不绝,暗想,人地位高了,心念也变了,自己这个义女人家现在认不认还两说,便不敢充大,只按着规矩递了帖子,便退回客栈静心等待。一连三日没有动静,邓玉娘耗不起了,便封了二十两银子,偷偷塞给门房,又过了两日,才得了信,说第二天申时,大人有一点时间。 到了第二日,午时刚过,邓玉娘便赶到了刘府。没想到,刘大人又被朱大人请去议事。邓玉娘想,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再错过去了,好话说了一箩筐,守门人又得了她的好处,犹豫了许久才答应让她在门房里候着。 直到戌时,刘大人方才回府。轿了落了来,刘大人从轿里下来,刚一站定,门房便前回复,说是义州易安县有个姓邓的来拜访。 刘大人想了想,不记得易安有什么姓邓的故交,以为是无非是过来充熟人,傍粗腿的,便挥袖道:“我今日乏了,让他日后再来吧。”说着,便往内院里走去。 邓玉娘见此情形,也顾不得体面了,趁刘家的家人们不注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直接拦在刘大人面前,跪倒在地,轻声叫道:“爹爹万福,孩儿玉娘给爹爹请安了。” 刘大人吓了一跳,往后便闪,家人们也都吃了一惊,急忙冲前去,七手八脚地将邓玉娘拉到了一边。一阵慌乱过后,刘大人回过神来,觉得刚才的人说话有些耳熟,转身要过身边家人手里的灯笼,亲手挑了近前一看,不禁大惊失色,道:“莫不是玉娘孩儿?” 邓玉娘满脸凄楚道:“正是孩儿。” 年前,刘大人进京谋职,临行之时,邓玉娘又送给了他三千两银子。若没有这三千两,只怕复职之事也没有那么顺利,心一直感念此事,急忙扔了灯笼,前拉住邓玉娘道:“你何时来的?” “也有七八日了,只是爹爹太忙,一直不得过来请安。” 刘大人心大怒,回头看着家人,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小姐回府,为何不报?” 门房当时吓傻了,心道:“这姑娘什么人啊?既是小姐,该早点说明了,每天过来走一遭,谁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又不敢争辩,只跪在地,如捣蒜般在把头乱磕,口不住地连声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邓玉娘见刘大人认下了这个亲,心便有了底,急忙前道:“爹爹息怒,只是孩儿见爹爹每日忙于公事,所以不让他们惊扰爹爹的。” 刘大人颔首轻笑道:“你这孩子是心善。”又转头对跪在地的下人道:“好了,今天看在小姐的面,饶过你们,都起来吧,还不谢过小姐。” 家人又给邓玉娘磕头谢恩,方起身众星拱月般将邓玉娘接进府去,刘大人少不了安排酒宴为她接风洗尘不题。 “如此甚好。”张冲拍手笑道:“如今你那义父掌了户部的大权,咱们等着闷头发财了。” 邓玉娘沉着脸,摇头道:“没这么简单,我与义父谈过几次,听他之言,朱大人对粮食的事情很心,如今国库存粮不多,既要赈灾,又要备战,哪件事都等不得。听义父的意思,他们下一步,所可能会对国内的粮商下手。” 张冲听了,沉吟了一会,道:“无妨,反正咱们这些粮食收得时候便宜,拢共没花多少银子。现在粮价已经很高了,我们抛出去一些,先将本钱拿回来。剩下的那些,留下来给你义父应急,如果能用这些粮食把你义父要隐居,实实地是东施效颦。” 张冲也忍不住笑道:“随你怎么说吧,这匀州城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整天家挂着张假笑的脸,满肚子却是尔虞我诈,真不是人过得日子。” “那可不行。”邓玉娘急忙拦住他道:“现在情势紧张,必须尽快把手里的粮食解决掉,这当口离不开你。” “别把我说得那么重要。”张冲摆手道:“你手下的洪利老成稳重,贺锐刁钻奸滑,两个人行起事来,可以说是珠联璧合。什么事,有他们足够了。” 回城之后,张冲同邓玉娘等人一连商议了几天,将诸事都定了下来,便迫不急待地离开了匀州城。一路晓行夜宿,渴饮饥餐,四五日便进了镇海山区。 张冲看了看天色,道:“照这般赶路,天黑之前咱们一定能赶回山庄,大家先歇一歇吧。” 众人听令,将马牵进路边的树林,各自找地方或坐或躺休息起来,大家喝了水,又吃了点东西,歇得差不多了,便纷纷起身,准备路。 正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张冲心一惊,正待起身看个究竟,前面的哨探已经到了眼前,跳下马来报道:“前面来了一支马队,大约二十人下,打头的是易安的石爷,不知要到哪里去?” 张冲笑道:“这厮又要搞事情。”回头对光头强道:“你过去看看,把他拦下来见我。” 光头强早已经马匹准备好了,领命飞身马,不一会儿,便把狗子引了过来。张冲抬眼一看,跟在狗子身后的,除了以前的几个护院,其他的竟然是小金并二十几个工坊里匠作,不觉惊道:“老三,你怎么也在?” 没等小金回话,狗子先跳下马,将缰绳一扔,近前给张冲行了个礼,道:“大哥,好巧。” “你带了这么多人,又要搞什么事情。”张冲笑着对狗子说。 “别提了,咱家生药铺的货让帮土匪劫了,我带人过去灭了他。” “混帐东西。”张冲怒气冲冲地指了指小金道:“你过去灭他,也带几个得力的人啊,领着老三,你是去灭人啊,还是去让人灭啊。”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火枪 也由不得张冲不恼,小金现在可是山庄里的宝贝,莫说是丢了几车药材,便是整个盛唐山庄都丢了,他也不可能让小金去以身涉险。 狗子见张冲真动了怒,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张口结舌半天才委屈地解释道:“大哥,你先别生气,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但凡能调动几个人,我也不至于带老三出来。” 没有张冲的印信,盛唐山庄不能调动一兵一卒,这是铁律。算是狗子,张冲也不可能允许这条底线被随意触碰,不过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忍,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老二,你也不要怪我发火,你把老三喊出来,他什么斤两你不知道啊?” “唉,我说大哥,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小金见张冲的面色缓和了许多,这才走前去,笑道:“我有多少斤两?也不是我吹,现在算是老戴,也未必能在我手下走一招。” “滚一边去。”张冲瞪了小金一眼,没好气地道:“几天不见长能耐了是不?还老戴走不了一招,你咋不天呢?” “不信咋的。”小金回头一招手,对手下的匠作道:“哥几个,给我大哥露一手。” 小金话音一落,只见那些匠作一掀短衣的衣襟,从腰间扯出一个黑乎乎的家伙擎在手。光头强看着好,走前去,伸着头看了看,笑道:“这玩意啊,这尺把长的铁管子,连吓唬人都不够看。” “你懂个屁,滚一边去。”小金大怒道:“一会伤着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光头强见小金动了真火,吐了吐舌头,高举起双手,退到了一边。 “预备!”小金举起右手,一声令下,等匠作们从挂在腰间的皮囊里取出药弹塞进管筒里,小金猛得一挥手,喝了声:“放!” 一阵乱响过后,几段拳头粗细树枝被弹丸击,訇然落地。光头强抢前一步,看着地下树枝的开裂处,咂舌道:“端得好厉害,这要打在人身,是一个大血窟窿。” “可以啊!”虽然匠作们手拿的武器有些粗陋,但张冲还是很容易地看出来,这是简易版的手铳,而且传统的鸟铳威力还要强些,忍不住鼓掌笑道:“我说老三怎么突然牛气起来了,原来手里有了硬家伙了。你什么时候整的这玩意,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小金得意的笑道:“厉害吧。其实也没什么,前些时候,看到老孙拉回来的那个火炮,心里决定这应该是个好玩意,是图纸太简单了些,如果加以改造,肯定会是个大杀器。我本来是想改造那个火炮的,可现在咱们手里没有那么多铁可以糟蹋,我想能不能先做个小的,拿在手里能用,岂不更便宜。因为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也没有跟你提这事。没想到,前几天,真的做出来了,试了试效果还算不错,便赶制了一批,二哥又正好碰了事,我想拉出来试验一下也好,跟着过来了。怎么样,这玩意还不错吧?正好碰大哥了,要不咱一起去试试新。” “我试你个头啊。”张冲笑骂道:“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打铁,你们这帮子人跟着瞎掺和什么?你以人家那帮子土匪是傻子吗,站在那里由你瞄准了打?你这玩意又不能连发,打一枪,人家冲到跟着了,那时你们手里的家伙擀面杖强不了多少,还尝新呢,等着挨砍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小金不服气地道:“我和二哥都合计好了,他们的箭法好,先射几轮,差不多能搞掉他们三停,等他们冲得近了,我们再打。这二十几个人,分成三批,一轮打完,一轮再打,前面的打完了,后面的能把弹丸再装,这样几轮下来,能干掉他们一大半,算剩下几个,咱们一涌而,直接砍也是了。” “你这是纸谈兵。”张冲摇头道:“真打仗哪有这么简单的事,若事情不按你们预计的那样发展怎么办,人家提前设了伏兵又怎么办?所有的不利的结果你们都推演过了吗?我拜托二位爷,以后做事走点心,你们要是出点什么事,不是拿刀子扎我的心吗?” 狗子和小金自从跟了张冲以后,每次动手都是无往而不胜,也大意了,现在让张冲这么一说,也觉得行事有些仓促了,便都低了头,不再言语了,张冲接着道:“老二,不是我说你,不是几车货吗,至于这么玩命吗?以后再有这种事,别这么冒失,好歹跟我说一声,折了多少,我给你补也是了。” 狗子听了,一拍脑袋,叫道:“刚才是叫你给骂楞了,我是在乎这点东西的人吗?不是我急,你知道是谁劫了咱的货?” 张冲听了一楞,道:“是谁?” “你还记得当年咱在宝山镇万林客栈时,有帮子人要强闯吗?” “你是说,劫货的人是那帮子人。”张冲的立即警觉起来。 “没错。”狗子沉脸,慢慢道:“咱们押车的伙计里,有个会画图的。我看了他画的人像,有几个是那帮人里的,我记得一点没错。我想咱和李大头可是死仇,现在终于找到他们了,不能再让他们跑了。这事又不能和老戴他们细说,一着急拉着老三出来了。” 张冲沉吟良久,叹道:“此事草率不得。老二你先不要着急,咱们以前是找不到他,现在他露了头,再想藏起来难了,这样,先回山庄,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转过年来,小六儿的个子足足窜高了半头,嘴唇也钻出了些黑绒绒的胡须,神色形止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小六儿走进屋来,先与张冲行了礼,起身站到一边,笑道:“爹爹唤孩儿前来,可是为了二叔货物被劫一事?” 从清溪回来,小六儿便一直跟随在尚诚身边,学着处理情报事务。他本来聪明,脑筋灵活,再加尚诚的悉心指导,很快便成了尚诚了帮手,如今,尚诚更是将绝大部分的事情都交到他的手。张冲见小六儿办事如此利索,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已经查明了,是李大头的人做的。”小六儿干脆地回答道:“李大头在次官兵围剿时,身负重伤,直到两个月前才好利索。其部也遭受重创,现在手下只有三十多号人,人数虽少,但全是能打惯战的精锐,其战力不容小觑。现在,他们全部藏在万林峪的恶鬼谷里。”说着将手里拿的案卷交给张冲道:“这是详细地情况,请爹爹过目。” 李大头被官兵打残以后,躲进了万林峪的深山里。原本归附在其帐下的队伍,也树倒猢狲散了,流窜到山各处,各自为政了。 张冲势力达不到万林峪,再加经了官军围剿,各个山头都已经是惊弓之鸟,到处戒备森然,他的人始终没能渗透进去。所以,尽管张冲一再过问,还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李大头的消息。 李大头跳出来将狗子的货劫了,可藏不住了,立即被暗线们发现了,一路跟过去,终于找到了他的老巢。 张冲认真地将所有的资料看完,抬头对小六儿道:“你去叫老戴和老尚进来吧。” 小六儿领了命,出去将候在门外的戴敬和尚诚请了进来。大家相互见了礼,张冲道:“老二的事情你们应试有数了,说说吧,你们什么想法?” 戴敬和尚诚相互看了看,尚诚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这事戴掌柜的在行,还是你说吧。” 戴敬笑道:“那我先说了。小六儿已经跟我们通了气,这次我是这样安排的。”说着从怀掏出一个册子,递给张冲道:“这是我们一块做的计划,请老爷过目。” 张冲将册子翻了一遍,随手放到一边,笑道:“用一百人主攻,三十人侧应,二十人做预备队,这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不大。”戴敬正色道:“咱们商行里真正过阵的那些人,都被调到船出海去了,要是他们在,五十人足够了。现在打主攻用的这一百人,基本都没见过血,动起手来,究竟会出现什么结果,现在还真不好预计。所以,我另外安排了三十个当侧应。最后的那二十人的预备队,是咱们压箱底的精锐,如果前面真的全部溃散了,指着他们翻本了。” 张冲半天没有说话,摇了摇头,道:“不好,这样虽是稳妥,但阵仗太大,前后左右少不了二三百人,又是长途奔袭,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是不可能的。在万林峪,我们是客场,如果不能做到秘密行动,来输了一半,甚至不等咱们到达恶鬼谷,半路能让人零碎着吃光。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咱们盛唐名声在外,盯着咱们的人可是不少。要知道咱们不是官兵,如此兴师动手的大动干戈,要是有别有用心的人给咱戴个谋反的帽子,咱们谁能顶得起来?” “老爷说的极是。”尚诚点头叹道:“我的意见是咱们先等一下,反正现在已经找到他们了,不怕他们再跑了,等大河回来了,让那些弟兄们出手吧。” 张冲摆了摆手,道:“不行,咱们现在已经岸了,不能再溅污泥。这件事还是交给单朋他们去做吧,资料给他们,另外告诉单朋,要钱给钱,要装备给装备。”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铁石 清除隐患固然重要,但为了除旧疾,而添新病,没有多大意思了。尚诚对张冲的决定有些意外,以他对张冲的了解,对待此事,一定是针尖对麦芒,你打我一拳,我必还你一脚的。之前,他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说服张冲不要赤膊阵。现在要将此事交给单朋交办,他当然第一个支持。 单朋一向是单友负责联络的,戴敬立即安排人去通知单友过来,心里却有点失落,白白失去了一次绝佳的练兵机会,总觉得有些遗憾。 张冲又道:“现在黑泉那条线谁在跑?” 小六儿回道:“是熊家兄弟。”张冲便挥了挥手道:“你去把他们叫过来,我有事对他们说。” “这可不巧。”尚诚插言道:“他们哥俩半月前已经去了黑泉,现在还没回来呢。” “哦?”张冲顿了顿,转头看着尚诚,问道:“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尚诚笑道:“例行巡查罢了,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说着又转过头,对小六儿道:“你出去传个话,让门口值守的见了熊家兄弟便让他们来见老爷,另外再跟别业那边也说一声。” 小六儿点头应了,转身出去传话。看着他的背景,张冲笑了笑,低声问尚诚道:“这小子最近干的怎么样?” “非常不错。”尚诚道:“小六儿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独挡一面了,我看是时候给他加点担子了,情报的事,不如交给他好了。” 张冲摆了摆手,道:“不急,这孩子聪明是不假,但阅历太少了,这活他拿不起来的,再锻炼一些时日再说吧。” 第二天晌午,到了午饭的时候,张冲还没拿起筷子,下人便进来报,说是熊家兄弟到了,正在门外侯着。张冲听了急忙吩咐:“赶紧让他们进来。” 哥俩进了屋,先与张冲行了礼,张冲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没有吃饭的吧?你们哥俩陪我一起吧。”转头又吩咐旁边伺候的,道:“去加两副碗筷过来。” “回老爷的话,刚刚到,门口值守的说老爷有急事要见我们,便直接过来了。”熊大说着,伸过头,看了看桌的菜,抬起头笑道:“一碟子红烧肉,还请我们吃饭,老爷也太抠了吧?” 张冲笑道:“这不错了,不然你们还要吃什么?” 熊二接嘴道:“也不用太好了,什么燕窝鱼翅,海参熊掌什么的都行,我们不挑。” “我靠,你们还真不挑。”张冲笑骂道:“熊掌咱没有,你哥俩想吃舔舔自己的手吧。你们真把我当大头了,今年这年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能有口吃的不错了。” “您不用太小气了,现在您可是发了大财了。”熊大笑着将背的包袱解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递给张冲地道:“老爷,您眼。” 张冲虽然不知道这石头究竟是什么玩意,但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应该是某种矿石,于是笑道:“你家伙少卖关子,赶紧地说。” “这是铁石。” “铁石?”张冲兴奋地叫了起来,“你们是在哪儿发现的?” “在黑泉。咱们自己的山有。” “是吗?那可太好了!”对于山庄来说,现在最缺的是铁了。朝廷对铁的控制虽然不是非常严格,但是要想大规模的收购铁器,一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现在要是自己有了矿山,生产多少可自己说了算了。别的不说,至少较先进的火炮完全可以制造出来。“规模如何?” “这条矿脉有百里,咱家山头正在矿脉的尾巴,无论储量还是品相,与前面那几个山头都没法。”熊二道。 “为什么不买下来?”张冲急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们哥俩,只有邓老爷子知道了。我们是想买的,可是手头没有现银,最重要的是那几个山头的主家可不是差钱的主。” 张冲皱了皱眉头,不差钱可不好办了,便问:“你们和他接触了,他的话里可有商量的余地?” “谈过两次。”熊大道:“那边不是不能商量,也有出手的意思。” “他出价多少?” “人家不要银子,他自己咱家有粮,要咱们用粮食结帐。” “他要多少粮食?” “三千石。” “三千石?”张冲想了想,道:“也不算太多,咱们在黑泉还有多少粮食?” “大概还有三万多不到四万石的样子。”熊二道。 “我靠,多少?”张冲惊道,看来有其女定有其父,原来邓老爷子也是个狠人,一个小小的镇粮店老板,竟然搞到了这么多的粮食。张冲的心里忍不住又有些生气,手里攥着这么多粮食,有这么大的肥肉在自己眼前晃荡,还不抓在手里,这不是有病吗?便道:“为什么不拿粮换?” “我们哥俩是想换的,但邓老爷子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熊大无奈地道:“我们只是巡查,又权决定店铺的经营。” “邓老爷子吃了什么坏东西,晕了头了吧?”张冲恨恨地道。 “老爷子的头才不晕呢,他明白着呢。”熊二笑道:“老爷子跟我说过,今年的大荒年,义州的春夏粮绝收已成定局,再过一个月,一千石能拿下来了,要是再等一个月,三百石足够了。” 张冲听了,笑了起来,道:“老爷子算得到真清楚,不过今年的形势不同以往,朝廷不会给咱太多的时间,这样,你们哥俩再辛苦一下,休息一下,明天再回趟黑泉,让老爷子不要再屯粮了。先把这些山头都拿下来,然后组织人抓紧时间开矿。咱手里有的是粮食,现在粮食金子都好用,也算是老天帮咱们的忙。” 熊大满脸忧色地道:“这么折腾粮食,只怕老爷子不答应。” 张冲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给他写一封信,你带过去,另外,我估计玉娘很可能已经写信过去了,老爷子是个明白人,应试知道怎么办。对了,黑泉那边现在形势怎么样?” “差不多还是老样子吧,暂时没有绺子过来侵扰。”熊大道:“最近一段时间,野鸡凹发展很快,我估计用不了太久,会向黑泉伸手的。” “野鸡凹?”张冲顿了顿,问道:“现在还是杨闻当头吗?” “对,还是他。”熊二道:“今年到处是流民,各个山头发展的都很快,现在野鸡凹最少也有千人了。” 张冲点了点头,道:“千人啊,不小的队伍啊,这杨闻倒是挺能折腾。” 熊大道:“大致是这样吧,但具体的情况我们不知道了,六爷那边应该很清楚。” 张冲摆了摆手,道:“先不用管他,咱们还是先吃饭。”接着吩咐人去重新安排酒席,又想这铁石的事,小金应该有些想法,便打发人过去请他过来。 小金进了屋,一眼看到了熊家兄弟带回来的铁石,走到近前,拿在手手,端详了半天,笑道:“成色不错,哪儿得的?” “咱们的山的。”张冲笑道。 “快拉倒吧。”小金冷笑道:“这几个山头,我都快跑得不长草了,真有这么高品质的铁石能瞒得过我的眼,那真成笑话了。” “难道咱们在这镇海山有山林吗?我说是黑泉那边。”张冲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小金摇头道:“你若是炼出铁来与我,我什么想法都有,但要是开矿炼铁,我没什么想法了。” 张冲急道:“你不是认得铁石吗?” “大哥,认得铁石会开矿啊,认得铁石会炼铁啊?”小金哭笑不得地道:“我还认得四大天王来,难不成我得当玉帝?” 张冲摇头道:“我见你一眼便认出铁石,还以为你是行家呢。” “我不是行家没有关系,有行家不行了。”小金笑道:“孙超的那帮伙计里,应该有会炼铁的,我好象听他说起过,我去问问他。”说着,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张冲急忙将他拦下,道:“你也太心急了些,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用不着这么着急,要去也得陪着我先把饭吃完了再去吧。” 小金笑了笑,坐了下来,道:“这开矿的学问大着呢,不光得找炼铁的师傅,矿山如何建,怎样采挖都是问题,这样的人孙超那边应该没有了,我看还得另外想办法。” 张冲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我想咱们还是先从咱自己现有的人里找,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出去聘也是了。” 吃罢了午饭,熊家兄弟自去找尚诚交差,小金也去了瓷窑找孙超,张冲便派人将小六儿喊了过来,问他关于野鸡凹的事情。 小六儿笑道:“现在的野鸡凹不从前了。截止个月,山寨有战斗力的喽兵共一千四百六十五人。实行的五五制,五人为伍,五伍为伙,五伙为队,五队为方。现有满员方两个,其余人员为山寨卫队。” “这可真正是兵强马壮啊。”张冲叹道。 “还有,昨天最新情报,现在野鸡凹不叫野鸡凹了,正式改名叫做火塘寨了。”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火塘寨 清溪之战后,杨闻如有神助,攻山拔寨,无往而不胜,没用多长时间,便将野鸡凹周边清理了个干净。转过年来,旱情越来越重,流民遍地,杨闻的名声已打出去了,不少吃不饭的饥民纷纷来投,山寨的规模迅速膨胀起来。 没耳虎一开始并没有把野鸡凹太当回事,陈有是自己的心腹,有他在那边盯着,量也出不了大乱子。清溪战败后,杨闻等人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到了张冲的头,没耳虎心里的小算盘打的也是震天响。张冲表面虽然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但暗地里却和赵二眉来眼去,这些小动作可是瞒不过他,而且他也看出来,赵二有意让张冲取代杨闻。因此,他便下了个套,借着张冲战败之事大作章,如果赵二保他,那么趁机免了张冲的职,将其调回山寨。没想到,当他提出要下英雄帖,追杀张冲之时,赵二却突然病了,人事不省了差不多半个月,直到帖子发出去以后,才睁开眼。 陈有突然在双河镇暴毙,一下子打乱了没耳虎的阵脚,他实在是想不通,一向老实巴交的张三,如今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心狠手辣。陈有一死,野鸡凹那边再也没有够份量的人物制衡杨闻了,这让没耳虎感到十分的不安,事急从权,他只好匆匆地下令,让山猫接替陈有担任队副。让他没想到的事,赵二在这件事却没有那么爽快了,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山猫尽管当的了队副,不过,小队长的职务不再担任了,手底下没有兵的队副,实际影响力只怕连个小队长都不如,没耳虎郁闷到吐血,这一回合,很显然他又吃了一哑巴亏。 在野鸡凹大发展的时候,鸡头山的队伍也有所壮大,从原来的二百多人,增加到了五百多人。不过,鸡头山添的这些人,和野鸡凹没法了。 今年的年景,人有的是,野鸡凹挑人的时候,那可是优选优,只有人尖子才收的。鸡头山不一样了,新人基本都是原来山那些得势人的亲朋好友,他们山不过是来混口吃喝,只求度过去这个荒年罢了,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赵二也没想到杨闻竟然能咸鱼翻身,将野鸡凹发展壮大到如此的地步。赵二是个老兵油子,只看了一眼杨闻送来的清溪战报,便觉得里面有鬼,张冲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这小子是个赚不着便宜当吃亏的货,主动跑到清溪去送死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如果没耳虎不玩打草惊蛇的把戏,他或许真的会为张冲说句公道话,但形势所迫,他也只能放弃张冲了。相对于张冲和杨闻,他心里当然更看重杨闻,杨闻是自己的兄弟,而张冲不过是一块棋子罢了。后来,杨闻把队伍不断壮大起来,赵二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当时所作出的取舍是正确的。 杨闻一直在等机会,队伍是发展起来了,下一步的重点是要保持队伍的纯洁性,这个任务的难度一点不拉人头小。老营里不断地往这边派人,明睁大眼地往自己手底下掺沙子,这滋味可是真的不好受。 端午节过后,山寨里出了一桩人命案。死的人叫侯廷,是老营的五队的队长沈寄的外甥,这可是件大事,杨闻也扛不住,下了死命令,一查到底,最后,找出了凶手,原来是山猫。 事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山寨要进行整编,沈寄想趁机给自己的外甥谋个一官半职,于是揣了三十两银子找到老乡山猫,山猫见了银子一口答应了。 山寨整编,其实是杨闻想借机去老营化,山猫根本没有话语权。一宣布任命名单,侯廷见没有自己的名字,便找山猫讨要说法,双方话不投机,动了手,结果山猫一失手,把侯廷给打死了。 山猫是个惯匪,惹完了祸,自己把屁股擦得一干二净,大家明明都知道是这家伙做的,但偏偏又找不到强有力的证据。没有证据不能订罪,杨闻不关心山猫能不能订罪,他只要把这根钉子拔掉,于是便将山猫送回了老营,让大当家的去处理。 山猫的事一闹,大家的眼光全被吸引过去了,杨闻急忙趁机完成了新队伍的整编,将整支队伍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已经折了陈有,没耳虎当然不可能对山猫下手了,好在山猫也没有什么硬把柄被人拿住,他也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了,稀里糊涂地打了山猫二十军棍,算把这件事给混过去了。 当山猫再次回野鸡凹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连寨门都进不去了。守门的喽兵告诉他,“杨爷说了,咱野鸡凹只收讲义气的兄弟,不留残害手足的畜牲。” 山猫大怒,扯住喽兵的脖领,骂道:“老子还是队副,你们这些杀不死的贼骨头,想造反不成?”挥拳便打。 那喽兵见山猫势猛,一下子竟被唬住了,也不敢还手,只任那山猫劈脸打了三拳,当时两眼乌青,口鼻窜血。 领队的喽兵以前跟着罗护卫,是杨闻的嫡系,这次新提了伙长,正愁没地方表现呢,如今见山猫打了自己的手下,一声招呼,守门的喽兵们便齐齐的冲去,一顿拳打脚踢,将山猫打了个半死,扔到山下去了。从此,野鸡凹基本从鸡头山独立出来,两家剩下点表面的关系了。 “野鸡凹改成了火塘寨,这真有点意思。”张冲笑了笑,道:“那他有没有把自己住的宅子改成天波府啊?” “这个倒没听说。”小六儿道:“我这安排人去查。” 张冲摆了摆手,笑道:“我是随口一说,玩笑而已,不必去查这些没用的。我今天叫你过来,是要告诉你,黑泉那边发现了铁矿,咱们两地之间,要想省路,必然要过杨闻的地盘,看来,我们和他还是有缘份啊。本来以为从那儿离开了,再也不用和他们打交道了,不过现在看来,不打交道还真的不行。” 小六儿点头道:“的确如此,不知爹爹要派谁去和杨闻交涉?” “还能的谁?”张冲叹了口气,“咱们所有人,也是我和杨闻最熟了,没有我更合适的了。” “那可不行。”小六儿急忙劝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清溪一战,大家都撕破脸了,要是再见面的话,只怕也是刀兵相见,爹爹万不可以身涉险。” 张冲笑道:“此事得从长计议。不过,开矿的事可不能再等了。老尚一直催我给你加担子,我也想了不少,觉得你缺少独挡一面的锻炼机会。我看黑泉那边由你全权负责,你觉得如何?” “应该没有问题。”小六儿说完又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希望能留在爹爹身边。” “你也不能老是在我身边啊。”张冲笑了笑,道:“这次我肯定也过去,不过主意还是要靠你拿的。你现在回去准备吧。” “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不用很急,熊家兄弟已经过去了,主要是把几个山头买下来。这边还得等把建矿和炼制的师傅找齐了,到时你们一起去。” 二人正说着,有下人来报,“三爷引了人过来见老爷。” 张冲吩咐快请,又朝着小六儿笑了笑,道:“你也在一边看看,你三叔给你淘澄了什么人来。” 小金果然引了一个人进来,那人大约有四十岁下的年纪,黑脸庞,满脸的皱纹,身材不是很魁梧,但很精干,小金指着那人给张冲介绍道:“这位是赵安,赵师傅可是个炼铁的高手。” 张冲欠了欠身,朝着赵安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赵师傅,有礼了。” 唬得赵安急忙跪了下来,给张冲磕头道:“赵安见过大老爷,给大老爷请安了。” “快些起来吧。”张冲伸了伸手,示意赵安起身,又道:“铁石的样本你看了吗,怎么样?” “品质很好。”赵安道:“其实算是一般人来炼产量也不会低的。” “赵师傅太谦虚了,我们盛唐要开铁矿,委你做炼制部的管事,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赵安心大喜,再次跪倒给张冲道谢。 “除了赵安,我建议把孙超也带。”小金让赵安回去准备,接着对张冲道:“他在建造屋舍方面很有一套,咱们的矿场可是块大肥肉,烟囱一冒烟,那可是黄金万两啊,所以矿场的建设要山庄更坚固牢靠才行。” “你说的太对了。”张冲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山林木材不缺,石料也不缺,现在遍地都是逃荒的,劳力也不缺,最缺的设计师,要是孙超有这手段,那什么都不用愁了。” “一点问题都没有。”小金笑道:“我了解孙超,他在这方面也算得是天才了。只是他一走,这窑的活怕耽误了。” “那个没什么的。”张冲笑道,一个茶杯,一个饭碗能值多少钱?好钢是得用在刀刃,“反正他那些小徒弟烧的,足可应付市场了,你去和孙超说一声,让他把手的活全部放下,专心搞矿场的设计。”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巨利 尚诚这边却是一无所获,查遍了花名册,山庄下下近千人,楞是一个开过矿的矿头都没有,挖过矿的倒是找到了四五个。 张冲没办法,道:“天底下开矿的有的是,慢慢地找也是了。”倒是小六儿看得更开,笑道:“这也没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咱们手里现在有炼铁的,也有挖矿的,还有他娘的倒斗的,把那帮货一凑,也能干个七七八八的。咱现在急等着用铁,我看咱也别等了,先干起来,边干边摸索,估计也差不多。” 张冲听了笑起来,道:“行啊,小子,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要被拍死在沙滩了,依着你说的办吧。”说完,又想了想,叮嘱道:“铁固然重要,但人更重要。怎么开矿我可以不管,不过我可警告你,别他娘的要铁不要命,弟兄们跟着咱,不能拿着他们的命当儿戏,万事安全第一。” 小六儿神色一凛,正色道:“孩儿记下了,爹爹你尽管放心。” 送走了小六儿等人,张冲在山庄等了几天,单朋那边便传来了消息,李大头的残部已经被他们给灭了,但美不足的是,让李大头和他的军师笑屠夫屠苏给溜了。 张冲的心一下沉了下来,他真不在乎李大头手底下的那些虾兵蟹将,这样的货色算灭他一千一万又有什么用?李大头象是棵野草,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只凭他的名声,再加身边有笑屠夫帮他出谋划策,忽如一夜春风来,又能郁郁葱葱地生长起来。好在张冲的心里倒是有些思想准备,如果李大头那么轻易地被单朋几个小弟给干掉了,他倒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了。 戴敬叹了口气,道:“单朋这帮子饭桶,当时要装备的时候,这帮小子可是狮子大开口,光硬弓要的十把,雕翎箭一千支,这他娘的在骁骑卫里也能装备一个队的了。” “他们也知道这次活做的不够漂亮,所以将抄来的银子送过来三千两。”尚诚笑道:“我看这件事这样吧,日后合作的事还多着呢,犯不着为这点事闹得不愉快。” 张冲点头道:“老尚说得有理,这样吧,银子咱们得收下,不收显得咱们在意这事了。另外,告诉他,马还有大活,让他抓紧时间挑人,过一个月我要用。” “又有什么事?”戴敬眼一亮,急急地问:“我看还是咱们自己动手吧,他们的手艺太潮,一个死李大头,竟然让他们给打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咱们的兄弟练了这么久了,也该让这帮小子试试身手了。” “不急。”张冲挥手止住戴敬道:“老戴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么沉不住气了?” 戴敬苦笑道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沉不气,只是大家都有事做,我这边拿的可是咱们盛唐的主力,老是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啊。” “好钢得用在刀刃。”张冲笑了笑,道:“现在有件大事要交给你,你抓紧给我挑五十个人,身手要好,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可靠。你把别业的事先交给甄信,由你亲自带队,领着这些人到阎王殿,找个小山凹躲起来,什么时候练成了,再出来。记住,一定要保密。” “练什么兵,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尚诚有些好地问道。 “火枪队!”张冲道:“老三研究出来一样新玩意,威力无,我们暂切叫它手枪。这玩意不大,容易隐藏,如果真的练成这么一支队伍,一定会所向无敌的。一会,我们去老三那边看看吧。” 匀州城里已经炸了锅,邓玉娘象变戏法一样,一车车地从府里往外运粮食,不仅盘下了伯爵府,朱雀大街的店面都被她盘下了半条街。匀州城的达官巨贾摇头叹息的也有,心窃喜的也有。 前段时间,张冲在匀州城流水般的大洒银子结交显贵,众人便知道他是个纨绔子弟。不过,张冲为人 谦和,又会逢迎,大家对他的印象还不算坏。如今张家突然做出这个举动,不少人都为其感到惋惜。这么多的粮食,如果再在手里囤两个月,那么买下半个匀州城都未必然,看来张海之后,张家再无能人了。 正当大家拭目以待,看张家还有什么行动时,邓玉娘却一下子偃旗息鼓,将买来的铺子全部封门板,宅子也是大门紧闭。消息灵通的人士得到实信时,她已经带着贴身的家人悄然离开匀州城,返回盛唐山庄了。 “怎么样?山庄里还有多少存粮。”邓玉娘泡好了茶,倒了一杯递给张冲。 “除了口粮外,剩下的足够你那干爹得瑟一下了。”张冲啜了一口茶,含在嘴里回味了一刻,叹道:“味道还是不及黑泉水泡出的。” “那样好。”邓玉娘也端起一杯茶来,举到张冲面前,道:“老爷也算是为南汉的黎民百姓做了件好事,来,我敬你一杯。” 张冲伸过手,和邓玉娘碰了一下杯子,笑道:“你也不用给我带高帽。咱们这点粮食,只解得了一时之急,但要想救整个南汉国的灾民,只怕是杯水车薪了。” 邓玉娘面有忧色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尽力了,心也能安一点。” 正说着,下人忽然跑进来报,“出海的船回来了,张掌柜的派人过来,请老爷安排人过去拉货。” 张冲一听,心大喜,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林场那边告诉周掌柜,只说是我说的,让他把所有能抽出来的人全部派出来,跟我一起去码头接货。”说着,起身回到里屋,取出印信,在调派书盖了戳记,拿出来交给家人。家人接了命,自去林场传令去了。 邓玉娘笑道:“若是方便,我倒想跟着一起去瞧瞧新鲜。”张冲道:“那有什么不方便,同去同去。” 码头戒备森然,静海卫的官兵将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船的生意,张冲许给吕成一成的干股,自己的生意的,吕成当然不会大意。 带队的都头是戴敬的弟弟戴拱,是张冲安插在静海卫的眼线。吕成是个明白人,知道戴拱的底细后,不仅没有防他,反而将他提升为都头。他清楚自己单枪匹马来到静海卫,相起那些久在静海卫的老油条,戴拱倒更值得信任一些。 戴拱前与张冲行了礼,张冲笑了笑,道:“怎么样小戴,最近还好吧?”戴拱笑道:“回老爷的话,一切都还好,里面张爷已经下了船,老爷里面请。” 船已经靠岸,大河正站在岸边指挥船的人往下搬东西。张冲走过去,拍了拍大河的肩膀,大河一回头,张冲倒吓了一跳,叫道:“我靠,大河,你也太夸张了,怎么脸黑成这样?” 大河急忙给张冲行礼道:“天天在毒日头底下站着,海风吹着,能不黑吗?怎么样老大,你最近还好吧?” 张冲笑道:“我整天都是混吃等死,能不好吗,你辛苦了。” 大河摆手道:“辛苦倒没什么,这他娘的不叫辛苦,直接是玩命啊,以前在江面做营生,自以为见过些风浪,谁想到跟海一起来,江那点浪根本不算什么。” 汪横站在船,看到张冲带了人过来,急忙也下了船,一样给张冲行了礼,张冲急忙还礼道:“汪老板辛苦了。” 汪横摆手笑道:“不辛苦。老爷真是有福之人,这一趟来回风平浪静,途也没遇到海匪,我走船这么多年,象这般顺利的生意,还没做过几趟呢。大河兄弟一直都说,只要跟着老爷,等着发大财了,我现在是真信了。” 大河撇了撇嘴,道:“汪老哥说的好轻松,有四五次,桅杆都要被风刮断了,这也叫风平浪静啊?” “这算是好的了。”汪横笑道:“我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信,反正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到时候你知道什么叫大风大浪了。” 大河双手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道:“算了,我还是不见识的好。”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冲自在山庄设宴为汪横和大河接风,闹了半日方散。邓玉娘和尚诚在后面将货物登了记,入完库,便一起来见张冲。 一进门,邓玉娘笑道:“恭喜老爷了,这次生意可是大赚了一笔。从海外带来的那些香料、珍珠、玳瑁及各色金器,折成银子,少说也有十万两。” “这么多?”张冲楞了一下,这么大的利润,真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 “不多了。”尚诚笑道:“这是从里面框算的,今年年景不好,这些货出起来,价格只怕是得往年低一些,不然得利还能多些。” “知足常乐。”张冲哈哈大笑道:“咱们刚刚开始干,能有钱赚不错了,别要求太高了。”说完,突然转头看着大河,正色道:“光顾着高兴了,这次咱们出去,可有伤亡?” 大河淡然道:“基本没有。” “什么叫基本没有?”张冲沉下脸,道:“说具体点。” “有一个水手得了疫病,船没有对症的药,汪老板怕传染给其他的人,找了个小岛把他放下了,不过给他留了粮食和淡水,能不能活下去,看他的造化了。还有一个失踪的,可能是遇风浪时,自己掉到海里了。” 张冲沉吟了半天,抬起头道:“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那个得病的,你们下次再从那个岛经过时,一定要下去看看。”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英雄所见略同 盛唐矿业终于开张了,开业仪式张冲没有到场,山庄这边真脱不开身。dt戴敬已经带着五十号兄弟到了阎王殿山里一处叫判官砚台的小山岰里,火枪队算是正式成立了。 甄信第一次独自支撑别业的车马行,紧张的要命,别业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派到黑泉护矿去了,家里用的人没剩下多少。周全的人倒还算齐整,但毕竟是杂牌队伍,出点力,干点活没问题,但要真动起手来,可差点意思了。大河虽说是把人带回来了,但把宝全部押在这几十人身,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别说甄信,是张冲的心也是悬着的。 盛唐山庄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暗却是高度戒备。尚诚不停地往外派出探马,各种信息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可惜关于李大头和张宾的却一点都没有。 “李大头倒没什么,单朋这一下子,直接打断了他的骨头,要想恢复元气,短时间内怕是没什么戏了。”张冲有气无力地半躺在太师椅,慢慢地道:“这个张宾可邪了门了,草图你也看过了,这孙子不可能消停,可咱们是抓不住这货的脚后跟,这不科学啊。” “要想人为知,除非已莫为。”尚诚欠了欠身,拿起茶壶向张冲的杯子里续了水,坐下身来,笑道:“只要他动,咱们不可能找不到他。现在,我们没有他的消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已经死了,你听说过的那些,可能只是故事。草图的事,从时间看,应该是发生在他被李大头灭掉之前。火炮造出来以后,张宾一直都没有出现,显然他是遇了大麻烦,而且完全有可能是死了。一个死了的人,咱们得不到他的后续消息对了。另外一种可能是他改名换姓,以另外的面目出现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可麻烦了。你没有见过张宾,而且对于他的其他的信息又知之甚少,他随便用个什么身份,甚至算是在咱们面前招摇过市,咱们都不可能发现他。” 张冲倒是真希望张宾挂掉,这样一了百了了。世界这么大,算两个人一块穿越过来,完全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阴差阳错,两个人间突然多出了黄蝶儿,这让谁都绕不过去了。至少张冲从内心觉得,自己不可能选择与张宾合作,因为他过不了黄蝶儿这道坎。而且,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算自己放弃,张宾也未必会放过自己。 “人无伤虎意,怎知虎无害人心呢?”张冲叹了口气,“一天找不到张宾,我这心一天悬着。我觉得他死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是换了身份,朝这个方向继续跟进,把重点放在与翠峰山有关系的人身。他在那边有势力强大的后援,不可能放弃不用。” “我明白了。”尚诚点了点头,笑道:“我这安排人下去。”说完,朝着张冲拱了拱手,往外便走。刚到门口,却与人撞了个满怀,双方都没留意,两个人一下子都摔倒了地下。 “谁啊,冒冒失失的,走路不带眼睛,找死啊。”小金从地爬起来,连和谁撞在一起都没看清楚,泼口大骂起来。 “老三,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张冲笑着站起来,走过去将尚诚搀了起来。小金这才发现倒地的人是尚诚,急忙施礼赔不是道:“我道谁呢,原来是尚先生,对不住了啊。” 尚诚被撞得不轻,单手扶腰道:“怎么了,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别提了。”小金前扶着尚诚坐到椅子,满脸恼火地道:“尚先生正好也在这里,你也听听,可是气死我了。你们知道不,邓玉娘疯了!” “原来是她啊!”张冲和尚诚异口同声地道,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还别笑。”小金和邓玉娘谈不来,大家都清楚,小金也明白这一点,急忙解释道:“老大,你知道她今天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 “让我再造五百台新织机出来。”小金忍不住跳起来,“这不是他娘的作死吗?再投五百台织机不难,可咱们现在能用的人全都用了,要是再增加机器,只能从外面雇人,那还保个鸟密啊。” “你过虑了吧。”张冲笑了笑,道:“你那新织机,采用的是集提供动力的方法,没有详细图纸,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小金摇头叹道:“没化真可怕。这种东西是一层窗户纸,只要有人把大体的情况一说,能够做出同样织机的人大把的是。” “所以,我们必须在秘密泄露出去以前,加大生产规模,把一些零散的织户彻底挤死,只有这样,咱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邓玉娘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一边迈步往屋里走,一边声色俱厉地说道。 邓玉娘的泼辣是人所周知的,屋里的人见了,都低了头,不说话了。邓玉娘也习惯了大家的对她的态度,大马金刀地往张冲旁边的太师椅一坐,看着尚诚道:“尚先生正巧在这儿,咱们盛唐你也算是个明白人,你说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嘛?在下出身行伍,若是说些安营扎寨,排兵布阵的事情,我倒真的能腆颜说那么几句,可这做生意的事,那我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了。老爷刚刚吩咐了事,急着要办,我不耽误各位议事了,告辞告辞。”说着,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冲着大家草草做了个罗圈揖,急匆匆地溜之乎也。 邓玉娘站起身来,堵在张冲面前,瞪着眼道:“你不会也有什么急事吧?” “没有,没有。”张冲连连摆手,苦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说说吧,这件事怎么办?”邓玉娘冷语道。 “怎么办,凉拌。”张冲站起身来,拖着邓玉娘的胳膊,将她按回到座位,笑道:“不要急吗,你看看,这天也热,你再一着急一火,脸要是起了痘,那可不美了。” “我能不急吗?”邓玉娘下意识的摸了把脸道:“到现在咱们的存货还不到五万匹,也够再出一次海的。匀州那边铺子是盘下来了,要是没有货,可开不了张。” 张冲笑了笑,问道:“你的意思是匀州那边也做布匹生意?” 邓玉娘冷笑道:“除了布匹,咱们还有可做的生意吗?” “那也未必。”张冲摇头道:“天下生意那么多,无论做什么生意,做的好,都能挣钱。如果做不好,多好的生意都能赔死人。只要用心找,总能找到合适的生意的。” 邓玉娘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不明白了,布匹生意明明是咱们的优势,你为什么不去做?” “优势吗?”张冲冷笑道:“我倒没有觉得。不知道你听没听说一句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把布匹做到匀州,不知有多少织户得破产,连带着多少布店关门,这些人会把帐全部记在我们头,只要有机会,你猜他们会不会弄死我们?” 邓玉娘倒没有害怕,冷冷地道:“没了来钱的路,他们便成了乞丐一样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凭河州张家的名声地位,谁要想动咱们,也得想想自己的牙口好不好?” 张冲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倒真看得起张家。张家是牛不假,那也得分在哪儿,吓唬吓唬一般人还可以,但真要碰硬茬子,狗屁都不是。不用说别家,光是厉家,不会拿正眼看张家。如果咱真的要是把散户都挤死了,那布匹生意是暴利,再碰这一行的,你觉得会是普通人家吗?如果有官府的背景,你能应付的了吗?不要跟我再提咱家那个老相爷,他现在什么处境,你可我清楚的多。” “是吧,我说不能再加大规模了吧。”小金听张冲说得在理,有些得意地瞟着邓玉娘道。 “滚,有你什么事?”邓玉娘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小金。小金鼓了鼓勇气,到底没敢回嘴,转过头去,自说自话地道:“好男不跟女斗。” 张冲笑着对小金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我还有事要和玉娘商议。” 等小金出了门,邓玉娘拿白眼翻了一眼张冲,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张冲笑了笑道:“匀州的事办完了,这边也没有什么事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听你这意思,是要赶我走啊?”邓玉娘冷哼道。 “不要说这么难听嘛。”张冲笑道:“不过意思是这个意思。” “你想要我去哪?”邓玉娘微微一笑道。 张冲不置可否地道:“你想要到哪儿去?” 邓玉娘笑了笑,道:“不如这样,咱们找纸笔来,各自己写下,最后看看结果可是一样,你觉得如何?” 张冲鼓掌笑道:“妙极,按你说的做。” 邓玉娘自去了里屋,先在里面写好了,又将笔墨纸砚端出来,张冲提起笔来,笑道:“你把眼蒙,等我写完再看。”邓玉娘笑道:“反正我都写了,看着你写吧。”张冲摆手道:“那可不行,不公平。”邓玉娘听了,笑了笑,依言真的把眼睛闭了起来。 “好了,开眼吧。”张冲写完,将纸反扣在桌子,“我数一、二、三,咱俩一块翻开。一、二、三。” 张冲和邓玉娘同时将纸翻开,两张纸都赫然写着:“京城。”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投亲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邓玉娘去京城不久,河州那边有亲戚找门来了。来人叫张涌,论辈份和张海一辈。 张家在河州是个大族,族众万,并不是每个张家人都和张海一样,是富贵熏天的牛人。摆小摊的,做佃户的,甚至当乞丐的,都有张家的人。这很正常,张家是再有钱,也顾不过这么人来。 张涌和张海虽说是兄弟,但已经出了五服,严格说起来,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张涌混的还算不错,家里养着两条半大的船,专做江面的生意,日子还过得去。不过,这点小生意,还入不了张海的眼。张涌也是每年祭祖的时候,能在队伍后面远远地跟着最前面的张海给祖先叩头行礼,除此之外,别无交集。 前段时间,河州连降大雨,大水淹了河州城。张海到处是产业,不愁没地方安身,但张涌惨了,所有的家当全在城里,水灾一起,连个安身的地方的没有了。他自己倒好说,大不了船待着,可家里有老,下有小,天天住在船可受不了。现在谁都狼狈,指着家族照应显然不靠谱。 正当张涌一筹莫展之时,一艘挂着“盛唐”旗帜的海船悄悄靠了码头。张涌和汪横以前私交不错,一眼认出了汪横的船来,心怪道:“这明明是老汪的船,怎么换了盛唐的旗帜呢?”厉家要谋汪横船的事他是知道的,但厉家的船行不叫盛唐,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听说盛唐的名号,心忍不住好,便偷偷挨了过去。 可巧有几个水手正好下船,张涌认得是老汪的伙计,轻轻叫了声,朝着他们招了招手。其一个水手认出他来,笑着走过来,给他请了安,道:“张老板一向可好。”张涌急急地问:“闲话少说,老汪呢,你们的船怎么挂着盛唐的旗子?” 水手回头看了一眼迎风飘扬的盛唐大旗,转头笑道:“张老板还不知道吧,我们现在已经投了盛唐商行了。我家老板在义州好好的,听说咱河州遭了水灾,他老人家特别开恩,让我们来接家人,一块去义州逃难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张涌点了点头,又问:“这盛唐商行是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水手笑了笑道:“这怪了,您老还不知道盛唐商行吗?这可是你们张家的买卖,盛唐的东主是张家主的亲生儿子。” “混帐话,张家什么买卖我还不清楚吗,从来没听说过张家还有个盛唐商行。”虽然张海刻意往外散了些消息,但扩散面也仅限于高层,象张涌这种身份的自然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信息。所以当时变了脸色,道:“你们这是让人骗了。” “不会错的。”水手很肯定地回答道:“盛唐的东主有张家家主令牌,我们老板亲眼所见的,这还能有假?” “家主令牌?”张涌一下子有些蒙了,张家家主令牌虽不得玉玺圣旨,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敢伪造的,算是作假,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敢拿出来招摇的,八成是真的。心里更加疑惑,接着问道:“那你们东主叫什么?” “我们东主的名讳,单字一个冲。这个张老板应该知道啊。” 张涌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张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张凌,现在在平州做转运使,小儿子叫张冰,一直在河州打理家族的生意,怎么突然又迸出个张冲来?但看那水手言之凿凿的样子,又不象有假,只好摆了摆手,含糊地道:“先不要说这个了,老汪现在怎么样?” “我们老板现在过得可滋润着呢,张老爷待人大方,别说老爷,是我们这些苦力,工钱都涨了好几成。对了,现在盛唐商行正缺人手,我劝老爷也去那边吧,你们是一家子,还能亏了你。” 张涌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事,你们也去忙吧。”便匆匆辞了那帮水手,直奔张府去了。 张府的前厅里已经聚满了过来求救的张氏族人,张涌好半天才见到一个以前相熟的管事,急忙前,将管事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我问你个事,你知道张冲吗?” 管事立即变了脸色,紧张地四下打量了一下,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声音,正色道:“我说四哥,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当心祸从口出。”说完意味深长地朝着张涌点了点头。 张涌知道大宅门里的水深得很,虽然管事没有直说,但神色已经非常明白了,急忙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我知道利害。” 出了张府的门,张涌便赶到刚才那个水手的家里,也顾不得体面了,站在过膝水,扯住那人细细地问了张冲那边的情形。出来走了一头,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又找了几个同那水手一起的人问了,所有的人都对张冲赞不绝口,心里便隐隐有了主意。赶回船,看着窝在船的一家老小,一夜没睡,思来想去,第二天清晨才下定了决定,跟着汪横的船一路北,到了静海。 河州的大水,让一直对灾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朝廷再也坐不住了。国库里根本没有足够的赈灾粮,这让太子大为光火,直接在朝堂之将户部尚书骂了个狗血淋头。尚书大人为官多年,算太子这代,也是三朝元老了,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一口老血喷出去,当场晕倒在了金銮殿。 尚书倒了,但赈灾的事一刻也耽误不得,刘大人在兵部尚书朱桂的力挺下,临危受命出任河州赈灾使,太子毫不吝啬地在刘大人的鼻子前面挂了一个大大的胡萝卜--只要这个差事办好了,户部尚书的位子是他的了。 邓玉娘的消息一传回来,张冲便紧急下令,将盛唐商行的各处囤的粮食凑了差不多十万石,供刘大人调派。刘大人得知,心内大喜,急忙告知朱桂。朱桂自然也是喜出望外,当即令兵部行,着沿途安排重兵护送。 不到半月,粮食安全送抵河州。张冲特别准备了二千石粮食并纹银五千两,由尚诚亲自带着,专门送到张海府。即使大灾之年,张家也不差这点粮食和银子,但张冲表示的心意,还是让张海觉得心里暖暖地,不由对老管家点头叹道:“冲儿是个好孩子,这点真随他娘。”老管家笑道:“那是自然的,听说义匀两州的旱灾不轻,拿出这么东西来,也够难为这孩子的了。” 刘大人的尚书一职应该是没有悬念了,但当多灾多难的时日,尚书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十万石粮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连杯水车薪的规模都算不。 面对已经见底的粮仓,张冲也没招了。粮食是地里长出来的,老天不给面子,谁都没有办法。大河给他出了主意,说南海诸国,气候炎热,降水丰沛,粮食一年三收,四收,甚至五收的都有,所以粮价极低,完全可以从那边运粮过来。 这当然是个好办法,但船怎么办?张冲只有一艘船,全部装满粮食,也不过一万石左右。虽然只收粮食,海程较短,一月可以往返两次,但也不到三万石,只靠他一家的力量支持赈灾和战争,很显然是个笑话。目前,最可行的是联合更多的船行,合起伙来,才能成事。 商家趋利,现在粮价虽高,但大家也看明白了,朝廷现在可没憋着好屁,要是谁不开眼,真的把粮运过来,只怕这边船一靠岸,那边有官兵等着卸货了。到时候丢了粮食还是小事,再被戴个囤积居的罪名,那可是要蹲大狱的。所以,无论是张冲安排人,还是亲自出面,没有一家船行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不管了,先把咱的船派出去,能运多少运多少。”火要烧到眉毛了,张冲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尚诚刚刚从河州赶回来,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便被张冲拉了过来。听完张冲的话,尚诚也没什么好主意,点头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刚要站起身来,传令去请汪横,下人却突然跑进来,道:“汪老板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张冲笑了笑,挥手道:“快快有请。” 汪横进了屋,先与张冲、尚诚见了礼,便开口笑道:“昨日,我一个好友从河州那边过来,我的这个好友也是老爷一族的,论起来和老太爷是一辈的,名字叫张涌,只因家里遭了灾,无处落脚,所以想来投奔老爷,我念着他与老爷是一家,不敢做主,特地来讨句话,老爷要不要见一见他?” 张冲听了一楞,便细细地问起来,听说张涌带了两条船过来,心大喜,连声道:“既然是本家伯父到了,哪有不见的道理。你且等我一下,待我换了衣服,与你一道过去拜望。” 张涌的船泊在静海卫的码头,张冲带了几个随从,与汪横骑着快马,不一会功夫便到了静海卫。两下一见面,张涌暗细细打量着张冲,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眉目之间,与张海倒很有几分相似,心更加确定这小伙子是张海的儿子。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八郞杨顺 张涌毕竟是在河州张家的巨荫下长大的,见识自然要比静海跑船的普通商人要高许多,张冲只是稍稍把刘侍郎的关系一露,张涌便立即心领神会,笑道:“贤侄休要担心。静海船商不愿干没什么,咱们河州的船商肯定会抢着做的。你这伯父虽不成器,但做这船行的生意也有几十年了,凭咱张家在河州的名声,招呼一声,多了不敢说,几十艘船还是能调得动的。”张涌说的很牛气,不知道的人,看那气势,还以为他是张家家主呢。 张冲并不太看好河州的船行,据他了解河州虽然船多,但大部分都是跑内河的,船小经不住海里的风浪,而且运量又小,恐怕难以成事,叹气道:“伯父说的极是,只是朝廷这次调粮,时限急,量又大,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张涌听出了张冲的言外之意,不由笑道:“这个贤侄就多虑了。你说的那几个地方我都知道,这些地方离内陆不算远,贴着海边跑,河州稍大一点的船的都能行。不说别家,就是咱家的船,这些年也没少跑。贤侄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用大海船,要从哪里上岸?回静海卫码头吗?这里离京城快马尚需半月之久,更何况是运粮的车队呢?别的且不说,单这一路上的嚼用,算起帐来,只怕比海运的费用还要高出几成吧?” 听张涌这么一说,张冲也悟过来了,摇头道:“水陆自然比陆路要节省的多。” “对啊。”张涌笑了笑,接着道:“河州跑内河的船比起那些大海船来,自然是小了点,不过小也有小的优势。若海船从河州入境,要想进京,就必须得换船。直接用那些河船,便少了这一步麻烦,一装一卸的损耗人力也都免了,沿着玉带河直接就可运到京城。而且,那些河船这一路都熟,安全更有保障。” “那就有劳伯父了。”张冲闻言大喜,拱手称谢道:“伯父德高望重,有您老出马,肯定没有办不成的事。” 张涌被架到台上,可没得意多会,就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来,吞吞吐吐地道:“不过,船行的生意难作,这船帆升降,可全靠银子撑着呢。” 张冲听了,微微一笑,道:“这个放心,咱虽是替官家办事,但行里的规矩不能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汪老板说,咱们河州的惯例是先付总费用的三成,但我想咱们盛唐是第一次跟那些船老板打交道,我觉得还是应该拿出点诚意来,先付总费用的一半,伯父觉得如何?” 张涌听着都觉得肉疼,先付一半,少说也得一万两银子,看着张冲轻描淡写的样子,张涌暗暗叹气,看来张海真舍得给这儿子花钱啊! 张冲哪有那么多的钱,库里是有几万两银子,但各处的开销都和流水一样,根本不敢一下子抽出这么多银子来。这次出海购粮,连本钱带运费没有七八万两根本转不起来,现在就算是把张冲拆了卖肉,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七八万两对张冲来说确实是多了,但对于一个南汉国来说,这点钱还不算钱,随便哪里挤一挤就能拿出来。刘侍郎大笔一挥,当即便有十万两银子拨进了盛唐商行。 “这可是十万两白银,大人三思啊。”新任的户部巡官林越是刘侍郎的门生,见恩师如此轻易地便拨出了巨款,面带忧色的劝道。 刘侍郎不傻,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有张家在,还怕那银子丢了不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刘侍郎满脸正气地说完,嘴角流露出一丝老狐狸一般的笑容。 太子给户部下的命令是三个月内凑齐一百万石粮食。刘侍郎出的是平常年份的价格,一石一两银子,扣除成本和各种费用,张冲最后到手的不会超过十万两,操心费力的,真不如安安份份的跑一次海外。不过,很多事情不是用银子能衡量的,能将刘方易从侍郎推到尚书的位子上坐稳,这笔买卖还是很划得来的。 有了银子,腰板自然也就挺直了。张涌带着自己的船队趾高气扬地回了河州,白花花的银子一亮,河州船行的老板们的眼都直了。河州遇上的几十年不遇的洪水,无论哪行的买卖没有三年五年的都缓不过劲来,这些人正愁着如何渡过难关呢,谁想突然冒出了一个救苦救难的盛唐商行来,这可真是老天爷不饿死瞎家巧啊。 河州船行组成的运粮船队浩浩荡荡地将第一批三十万石粮食运抵京城郊外的金波桥码头,朝廷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太子爷龙颜大悦,刘易方也顺理成章地由侍郎升为尚书了。 看完邓玉娘报喜的书信,张冲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走,喝酒去。”张冲兴致大发,转头对光头强下令道。 虽然在静海山区,张冲完全可以横着走,但尚诚还是不放心,先后派出了七八批的哨探,走马灯一般查看着山庄到鹰嘴崖下的兴隆酒店这一路的情形,又从各处调集了五十个好手贴身保护张冲。 王越早早地赶到了酒店十里之外迎候,远远见张冲一行人过来,急忙上前先与张冲行了礼,道:“我们大当家的不方便露面,只能在酒店里恭候老爷大驾,还望老爷恕罪。” 张冲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恕的哪门子罪?我说你们这些人官军当久了,就好小题大做,这静海山都是单爷的地盘,用得着这么小题大作吗?” 王越笑道:“哪里是单爷的地盘,我们不过是为老爷看门的走狗罢了。老爷,酒店那边都准备好了,咱现在过去吗?” “走吧。”张冲挥了挥马鞭,笑道:“这么久没有见我单兄弟,真是想他了,头前带路吧。” 众人围着张冲前呼后涌地到了兴隆酒店,单朋急忙出门迎接,两下行了礼,拉着手进了酒店,自有人上前,将二人引到楼上的雅间坐定。 “我叫你准备的人怎么样了?”寒暄几句,张冲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哥安排的事,小弟怎敢怠慢。”单朋拍着胸脯,高声道:“全都妥了,只要大哥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行动。” 张冲怪怪地笑道:“人怎么样?这次我们不是去喝花酒,可是有大事要办,若是选了些不的那人,以前在黑甲军里干过,也是数得着的人物,名字叫杨闻,你听说过吗?” 单朋楞了一下,问道:“大哥说的是野鸡凹的杨闻吗?” 张冲点了点头。单朋道:“我知道,绿林里都叫他金刀杨无敌,是个狠角色。” “金刀,还杨无敌。”张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记得杨闻以前是用马槊的,什么时候开始改用金刀了?看来这老令公快成形了。于是忍着笑接着问道:“你以前见过他?” “那倒没有。”单朋笑着摇了摇头,道:“但是也算是干过架,对了,就是临来鹰嘴崖以前。” “不可能吧?”张冲疑惑地看着单朋道:“你以前的山寨离野鸡凹可远得很,凭他的实力打不到你那边去啊。” “当然不是跟他直接干的。”单朋道:“离我们山寨不远,还有一支队伍,当家的叫王顺,是个小白脸,长得倒是挺俊,跟堂子里的相公似的。” 张冲看着单朋一脸猥琐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急忙道:“别扯远了,说正事。” “好好。”单朋收回思绪,笑了笑道:“这孙子没什么本事,不知怎么的抱上杨闻的大腿了,听说还认了他当干爹,连姓都改了,叫杨顺。” “杨顺,还是杨延顺?”张冲忍不住问道。 单朋想了想,摇头道:“杨顺吧,我也不清楚,反正他自称杨八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夺寨 轻敌和大意让单朋吃了大亏。在杨顺山寨的方向,单朋不仅没有在沿途设置明暗哨探,连守营门的也只安排了一个小队的人马,权当意思意思。 杨顺有了杨闻这个靠山,立即趾高气扬起来,想起自己以前受的屈辱,哪里还能按捺得住那颗迅速膨胀的心。报仇,必须的! 天天追在自己屁股后面打的单朋,理所当然的成了杨顺的第一个目标。杨顺本来的功夫其实不错,头脑也算好使,致命的短板是手底下一帮子虾兵蟹将,一个顶事的人没有。如今有了杨闻这个义父,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杨无敌不仅帮他练了兵,还精心从野鸡凹里挑了二十几个好手直接拔给了他。 杨顺并没有疯狂到想一口吃掉单友的地步,他只是想给这个一直欺负的家伙一个教训。为了能一击成功,杨顺亲自跑到了单朋的寨外,只见四五个喽兵吊儿郞当的在寨门口晃荡,如此疏露的防守让他大惑不解,这难道是个陷井?杨顺一连观察了半个多月,始终没有发现周围有暗岗的痕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不是阴谋,而是作死。 “这他娘的是在打老子的脸啊!”看到自己在单朋心中的地位,杨顺不由得火冒三丈,“想死是吧,小爷便送你一程。”于是,他精心制订了一个斩首的计划--采用突袭的办法,直捣单朋的老巢,就算杀不掉他,至少也能吓他个半死。要是万一得了手,那可就赚大发了。 计划的实施非常顺利,杨顺带着手下摸进单朋的聚义厅时,单朋正端着酒碗,醉眼惺忪地和弟兄们吹牛。吹到得意之处,无意中一抬头,却见门口一个人笑吟吟在站在当中,单朋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来。只道在寨子里的,定是自己的手下,便朝着那人招了招手,大大咧咧地道:“那个谁,进来陪爷喝一杯。” 听单朋说话,大家不约而同的转头看过去。其中有还清醒的,一下就认出了来人,惊慌地嚷起来:“王顺!” 单友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的对头就站在自已的眼前,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用说了,急忙将手中的酒碗朝着杨顺丢了过去,大声喝道:“弟兄们,抄家伙上。” 山寨的主要力量全部在外围,聚义厅这边没有多少兵力。杨顺摸进来时,已经将大厅四围的岗哨全消灭了。现在能打的,也就剩下屋里的这几个人了。 单朋带着众人冲了上去,几个回合下来,楞是将杨顺等人赶出了大厅。趁着战斗的间隙,大家急忙将大厅门口封住,死守在里面等待援兵。 杨顺冲了几次都没有结果,又见各处的喽兵开始往内寨集结,不敢恋战,一声唿哨,领着众手下风一般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也亏得是这些身经百战的骁骑精英,若是换了其他寻常喽兵,只怕今夜已经让杨顺给包了饺子。单朋被打恼了,当即纠集人马,随后掩杀过去。只可惜现在的杨顺已经不是以前的王顺了,防守起来有板有眼,单朋这边除了又折了好些兄弟外,一无进展,只能灰溜溜地撤了回来。后来,单朋又试探性地进攻了几次,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他不得不承认现实,杨顺这只乖巧的小白兔,已经长成了一只可以吃人的大老虎了。不过,杨顺闹了这么一出,张冲倒成了最大的赢家,要不单朋也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投靠他。 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单朋下了封口令,所以其中的细节,张冲并不是十分的清楚。尽管单朋说得遮遮掩掩,但张冲还是基本上听明白了。他原来的想法是借助单朋暗中捅杨闻一刀,但现在有杨顺,事情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于是笑道:“怎么着,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算了?那我单朋就不用在道上混了。”单朋瞪着眼,恶狠狠地道:“大哥,等我忙完你安排的事,回头就去灭了这个小兔子。” 张冲笑道:“那巧了,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可愿替我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的小家伙?” 单朋让杨顺窝囊地憋出内伤来,哪有个不答应。张冲接着道:“马匹,装备随你挑,粮食也由我们盛唐tigong,给你半个月的准备时间,有问题吗?” “大哥客气了。”单朋急忙摆手道:“这事说起来也是我的事,怎敢让大哥破费,这次我不要大哥一刀一枪,定取那厮的首级献给大哥。” “装备一定要精良,粮草也要充足。行军打战,这是必须的,你就别客气了。”张冲笑道:“不过,我可不要杨顺的头,你等也不可伤他的性命。” “哦,原来大哥好这一口。”单朋怪笑一声道:“我懂的,大哥放心,我一定把那小子全须全尾地送给大哥。” “你懂个鸟啊?”张冲看着单朋诡异的笑脸,心头一阵恶寒,笑骂道:“你听着,杨顺的人最好是全灭,不过要留下他的命,让他回去给杨闻送信,而且一定得让他知道,是我在后面搞的他。你能不能行,不行的话,我再派点人手支援你。” “大哥不要寒碜我了。兄弟现在兵强马壮,又来了这么多以前的兄弟,要是办不了他,那就白在骁骑卫混了。” 对杨顺之战,是以后事情发展顺利与否的关键,张冲半点都不敢马虎。虽然单朋是打了保票,但他私下里还是挑了人马,作为预备队,提前埋伏到杨顺营寨的附近,以防不测。 粮食源源不断地运进京城,太子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听完刘尚书的奏报,当即着吏部行文,封张冲为户部员外郎。员外郎虽是个闲职,并不能参与户部的政事,但好歹是个七品的官衔,论起来跟县令大人一边大。连部门经理都没当过的张冲,拿着吏部的任命文书,兴奋得一夜都没睡着。 庆贺张大老爷高升为员外郞的鞭炮声还没停,单朋派来报捷的探马已经到了山庄。单朋等人在半夜子时发动了突袭,困顿委屈已久的骁骑卫精锐如同脱笼的猛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一众人等人全部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内衬护身牛皮软甲,掌中的快刀抹了锅底灰,乌乌地隐于黑暗之中。 单朋的功课做得很足,杨顺在山寨外围的部署已经完全在掌握之中,行动一开始,这些钉子便全部被拔掉了。但山寨内部,杨顺的防守滴水不露,单朋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也没能渗透进去。 前锋杀进寨子,刚刚将大门打开一条缝,便被寨子里的暗哨发现了,立即锣声四起,各队人马迅速就位,接着火把便跟着亮了起来,把整个山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单朋的人马完全暴露在了亮光之中,突袭战瞬间变成了遭遇战。 母鸡就算整了容,遇上真凤凰也得现形。用校场上的汗水泡出来的绿林好汉,和用战场上的鲜血醅出来的铁血战士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的。单朋挥舞着快刀一马当先冲进敌群,身后的骁骑精锐也狂喊着跟了上去,扑面而来的杀气,一下子让杨顺的队伍阵脚大乱。 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短时间内难分高下,但时间一长,杨顺的人就有些撑不住了,关键时刻,杨顺又做出了一个作死的决定,大喝一声,“撤。” 如果杨顺铁了心顽抗到底,再借助地形优势,边打边撤,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但是他当众喊了这么一嗓子,顿时让手下喽兵心中硬撑出来的那股气势一下子泄了,撤退变成了溃逃,单朋等人便占据了战场的绝对控制权,跟在后面疯狂地屠杀起来。 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去,杨顺也渐渐失去了斗志,挡开对方砍过来的马刀,往后跳出战团,环顾四周,自己已经成了光标司令,长叹一声,将手中的长枪扔到地上,瘫坐在地上,举手投降了。 活捉了杨顺,单朋才长喘了一口气,这趟活总算没有办砸,急忙命人将杨顺捆了,送到尚诚面前。 “干得漂亮。”张冲朝尚诚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先生出马,果然所向无敌。” 尚诚摆手笑道:“区区毛贼,何足挂齿,员外大人过奖了。” “员外大人?”张冲对这个新称呼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楞了一下,才想起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拿手从里面握住宽大的衣袖,摆了个pose道:“怎么样,还有点官威吗?” “哪里是有点,实实在在的官威。”尚诚半开玩笑,半正经的笑道。 “杨八郞现在怎么样了?”张冲问道。 “跑了。”尚诚微微一笑,道:“手下人一不留神,让他挣脱了绳索逃走了,请员外恕罪。单朋现在还在八郞的山寨里,是让他们继续守在那里,还是撤回来。” 张冲笑道:“当然是守在那里,告诉单朋,最少还要在那里守半个月,如果杨顺杀回来,能灭就灭,灭不了就快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员外出行 单朋的日子可不好过。打了孩子引出父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单朋虽说没有和杨闻正面交过手,但人家训练出来的兵都差一点要了自己的命,那么其本人有多大能耐就可想而知了?杨闻的火塘寨现在有精兵上千,实力并不在自己之下,若是兴兵来为杨顺出气,那也不是好玩的。 张冲下了死命令,至少要坚持十五天,单朋也只能叮嘱弟兄们小心再小心,虽然张冲说打不过就跑,但是真叫杨闻咬上了,能不能跑得了,可就两说了。 半个月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单朋传回来的消息,杨闻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确定杨八郎知道是我在背后搞的他吗?”张冲有些沉不住气地问尚诚道。 “绝对肯定。”尚诚道:“我们故意透了消息给他,为了万无一失,我特意在关他的房间里放了一张咱们商行调运物资的清单。这张清单在杨八郎逃走时就不见了,应该是他拿走了。那上面可有你的亲笔签名,你和杨闻共事了那么长时间,他对你的字迹应该是有印象的吧。” 又过了两日,单朋那边仍然是风平浪静,张冲笑道:“杨闻的意思应该够明显的了,让单朋回来吧,该我们上场了,是时候去黑泉了。” 尚诚的头开始疼了,他专门和庞伟商议过此事,要确保张冲这次出行的安全,最少也得有二百人,可眼下盛唐商行实在是没人可调了。 虽说现在跟着商行吃饭的少说也有五千多人,但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良民,人家投过来只是过来做工的。最能打的,已经全部交给大河带到船上护航了,剩下的人里能用的,又让铁矿拉走一部分。山庄、别业、林场,还有易安县、匀州城各处的护卫基本上都是一个时,还觉得这家人是为了省钱呢,可现在看来,人家是真用不到啊。” 张冲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家子有点意思。你看那个中年女子,用如此诡异的兵器,没有两把刷子,可玩不转这东西。” 梅善道:“员外说的极是,这走线流星锤不是光有蛮力就能使得了,还得会用巧劲才行。除了她以外,那几个年轻人也很不错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西山一窝蜂 劫路不是商演,ko啥的并没有太大的意义。马蜂见强攻不下,便改变了策略,打了个唿哨,带着众喽兵往后撤了半里。厮杀了半日,妇人也感觉浑身疲惫,便没有追赶,打马绕着自家用马车临时搭建的堡垒转了一圈,见这边的伤亡并不严重,这才放下心来,高声叫道:“赶紧的休息。” 马蜂那边的人功夫都不怎么样,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战力。而妇人这边虽然个个武艺都不错,但包括妇人在内,很显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整体的攻防乱七八糟,一点章法都没有。妇人虽然清楚这一点,但并不十分紧张,据她的计算,她大儿子已经马上就支带人来接应自己了,只要她们再坚持一下,救兵一到,一切就不在话下了。 张冲等人一直站在山坡上观望,从刚才的情形判断,马蜂未必能吃得下这口肉,而且自己的人躲在堡垒里面安全得很,他的心里就不是那么急了,悠闲的坐在马上,抱着膀对尚诚道:“你猜马蜂接下来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尚诚不屑地道:“使阴招呗,这帮家伙能活到现在,也就靠这点本事了。” “会是什么阴招呢?”张冲正念叨着,突然见马蜂那边一阵sāoluàn,十几个喽兵跳上马,手里拿些草把之类的东西,径往前冲去。 “不好。”尚诚惊叫道:“这帮家伙怕是要用迷烟。”话音刚落,那妇人也带了身边的人开始往上冲。马蜂手下的那几个喽兵,急忙将手里的草把燃起来,朝着妇人一扔过去,便掉转马头往回跑去。 草把在空中冒了几个火头,等落下来时,已经没有了明火,只是忽忽地冒开了烟。这烟开始时,与寻常人家生火做饭烧的柴草所冒的烟并无二样。妇人只道这帮土匪要用火攻,急忙往后退去,见没有火把扔进堡垒里,这才放下心来。这时,草把上的烟开始变了颜色,隐隐有些发黄。妇人突然便觉得浑身没了力气,这才意识到这烟应是有古怪。不过,已经晚了,妇人眼前一阵发花,便从马上栽了下来。 盛唐商行人才济济,下毒、施*、打闷棍的行家遍地都是。所以,当这烟刚飘进堡垒之时,车马行的伙计们全立即警觉了,纷纷拿了湿布蒙住口鼻。车队的小头领侧着耳朵听了听,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了,知道事情不妙,这家人应该是着了人家的道了。虽然这家没有交护卫的银两,但现在事情紧急,马蜂他们既然动了手,就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到时候,这家人肯定是全杀,他们也难免会被一起灭口。 “救人。”小头领高喊了一声,拉开了一块车厢板,给堡垒开了个缝,接着冲出去,也不管是谁拖起来就往里拉。 一辆车两个车把式,外加三个看护,这是盛唐车马行的标配。当然如果客人认为不需要那么看护,或者直接就不用看护,也是可以的,但两个车把式是不能少的。这次,有五辆车在这边,所以加上喊话的头领,共有十个车把式在这边。 人多好办事,妇人这边拢共十几不到二十个,大家来回两次便把人全抢了回来,接着急忙将车厢板推回原处,将所有的出口再次封堵起来。 这时,马蜂的人马也已经冲到了堡垒前面。马蜂勒住缰绳定眼观瞧,见地上只躺着几匹战马,但一个人都没有,心中一楞,很显然迷烟并没有完全奏效。 堡垒里面已经准备就绪,小头领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取出弓箭,认扣搭弦,朝着马蜂的方向来了一轮齐射。马蜂没想到这堡垒里还藏着奇兵,突然天上就掉下一阵箭雨来,马蜂躲避不及,被一箭射穿了左臂。 “给我杀。”钻心的疼痛让马蜂有些歇斯底里,“他们剩不下几个人了,弟兄们冲上去,一个不留。” “该我们出手了。”尚诚道:“咱们下面的兄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撑不了多会的。” “老爷,打不打啊?”易安城里的一个军健迫不急待地打到张冲,“今儿冲下去,价钱和年前是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张冲笑道:“上次是过年,大家多少都有份,这次不年不节的,就没那么多的便宜事了。这次的规矩是,光冲下去没钱拿,谁抓一个活的,一两银子。若谁交上一个土匪的首级,二两银子。要是抓住了马蜂,赏五十两银子,献上马蜂的头,赏银八十两。” 活的比死的难拿,但价格却低,很显然张员外是不想要俘虏的。张冲有自己的打算,他刚刚和尚诚打听过,西山一窝蜂的情况比较复杂,这个山头上的人绝大部分都有血债,基本上属于教育好了也是个limáng的类型,所以,张冲并没有打算把这些人留下来。 军健也听明白了张冲的意思,抱拳道:“员外大老爷尽管放心。”转身待要走,张冲又笑道:“就这么走了,你知道找谁要钱?” “知道。”军健笑了笑,指着尚诚道:“不是找先生领银子吗?” 张冲大笑道:“你倒是路子熟,对了,就是找他。” 队伍集合完毕,张冲大致安排了一下,最前面的静海卫的守备军,接下来的是易安城军健,最后是他的卫队。队形调整结束,张冲一声令下,众人如同下山猛虎般,朝着马蜂将了过去。 “官兵来了。”马蜂手下的一个喽罗最先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戴拱,有些惊惶地喊了起来。 马蜂听了,抬头一看,果然有一众官兵,打着南汉静海守备的旗帜,朝着他们杀了过来。义州土匪并不是十分惧怕官兵,他们的后面都有替他们撑腰的。马蜂催马前行了几步,举起手掌心朝前挥了挥,“来者何人,通个名姓吧。” 戴拱可没心思与他闲聊,不但没停马,而且一伸手从腰间的箭壶时取出一支雕翎箭,嗖地一箭便射了过去。马蜂正在琢磨如何和戴拱盘道,没有想到戴拱却直接没有点他的意思,眼瞅着箭奔着自己的喉咙射过来,这才吓得“啊呀”叫了一声,往后施了个铁板桥,勉强躲开了这一箭。没想到,戴拱使的是连环箭,等马蜂自认为安全了,直起身子来,戴拱的第二箭便跟了过来,这下马蜂再也没有了躲闪的空间,直接被订死了。 马蜂一死,他的那些手下可就全乱了,开始四散奔逃起来。张冲这边的人也完全乱了,马蜂被戴拱一箭射死,八十两已经没有了。马蜂那边不到二百个人,要是再犹豫下去,只怕连口汤也喝不上了。。 西山一窝蜂今儿算是开了眼了,眼前这帮子人,身上虽然穿得都是南汉军中的制衣,但下起手来,比土匪还狠狠。不少喽罗们心惊胆战的弃械投降,但结果是人家根本不接受俘虏,不管手里有没有wqi,必死无疑。 戴拱他们这么一冲,堡垒里面可就一点压力都没有了。马蜂这次用的迷烟是大路货,盛唐车马行的伙计们都识得,也懂得如何破解。小头领带着大家挨个给他们灌凉水,一杯水下肚,大家也都清醒过来,不过腿脚还是软绵绵地没有力气。 小头领见中迷烟的人都醒过来,便从当作墙的车厢板上跳出来,扯住一人问道:“官兵大哥,这次是哪位老爷领的兵带的队?”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莫不是狗剩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狗剩道:“原来是李大哥,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在盛唐车马行做事了吗?” “那真是不错。我可不跟你聊了。”姓李的那个士兵看着周围的人都在野地里狂奔,疯狂地追杀着一窝蜂的人,心里可真沉不住气了,道:“这次带兵的是张冲张员外。”说着便挥着刀跟着追了上去。 狗剩儿听说是张冲亲自带队过来的,一路又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张冲现在仍然还在山坡上,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张冲对狗剩儿本来就有着深刻的印象,一见他走过来,立即认出他来,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狗剩兄弟啊,前面躲在堡垒里面的是你吗?” “惭愧,惭愧。”狗剩当张冲对自己躲在后面有意见,支支吾吾地道:“只是雇咱这东家不肯出钱,我也不能犯规矩不是。” “这倒是。”张冲笑了笑,正要再宽慰他几句,却见刚才与马蜂争斗的那个妇人朝他慢慢走过来。 “民妇见过大人,感谢大人救命之恩。”妇人走上前,深深地施了个万福。张冲一见急忙从马上跳下来,搀起妇人,道:“这位大姐言重了。于公,我乃朝廷官员,路遇强人,哪有不出手的道理。于私,我是你雇的那家的车马行的老板,更不会坐视不管的。” “大人大恩,我佘翠花没齿不忘,还请大人能将姓名告知民妇,回家以后,定为老爷立一个长生牌位,日日供奉。” “不用,不用。”牌位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前面香烟袅袅,张冲想一想都觉得瘆得慌,急忙摆手,又突然觉得不太对,便问:“刚才听你说,大姐可是姓佘。” “正是。” “大姐是叫佘寨花吗?” “不,大人听错了,我叫佘翠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佘翠花 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只要能确定是杨闻的夫人就足够了。张冲笑了笑,道:“许是我听错了。大姐这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呢?” 初次见面,张冲又是官员的身份,佘翠花当然不敢实话实说,只含糊地回道:“民妇家是山西颖州的,只因我家相公在祥和县做营生,前些日子,相公捎信回来,只说让全家一起都迁过来,民妇这才带了一家老小离了家乡。”背井离乡,总有些伤感,佘翠花说着,神色便黯然下来。 张冲见状,笑着劝道:“颖州是个好地方,可我们义州也不差。大姐不必伤感,在这里住些时日,只怕便喜欢上这个地方也未必然。” “那就借大人吉言了。”佘翠花叹了口气,道:“好在这次总算是一家团圆了,不管在哪里,没有比一家人聚在一起更好的了。” “大姐说的极是。”张冲点头道,“咱们义州不比你们颖州,遍地土匪,大姐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行走起来多有不便。正好,我也要去祥和方向。不如你们跟我们一道,若有什么事,彼此也好照应。” 佘翠花犹豫了一下,但张冲说的是实情,刚才如果不是张冲及时出手,只把他们一家老小现在已经死在土匪之手了,心中权衡了一下,只能施礼称谢道:“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众军健收拾了旗鼓,重新摆好了仪仗,七梆锣响,一众人重新上了路。走出不久,尚诚悄悄上前,报与张冲道:“刚刚佘翠花安排一个人从小道走了。” 张冲微微一笑,估计她应该是安排人去通知杨闻了。杨闻现在可是土匪,官匪不两立,如果两家真是遇上了,难保会生出些枝节来,心中暗道,这老太君果然心思缜密,便挥了挥手道:“无妨,任他去吧。” 大队人马又往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远远看见前面有一处驿馆隐在半山坡上,一张幡儿从树林中挑出来,随风飘扬。 张冲见了,便传令下去,要大家今日只在那边歇脚。前面引路的得了令,径往驿馆而去。佘翠花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车马开始偏离官道,急忙催马上前,来到尚诚身边,小声问道:“先生,我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尚诚笑道:“我们要去前面驿馆歇息,佘大姐可有什么事?” 佘翠花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这日头还老高,怎么就歇息了?” 尚诚回道:“大姐有所不知,下一个驿馆离这边还有六十多里,若要赶过去,只怕得半夜。我家老爷担心大姐带着家眷,走夜路不方便,特地下令在这边住下的。再说,今天就是再赶,也到不了祥和,不如先歇一歇。大姐尽管放心,祥和县离这儿已经不远了,明天咱们从从容容的也能赶到祥和。”佘翠花听尚诚说得有理,只能点头答应了。 到了驿馆门口,驿丞早得了信,站在门口将众人迎了进去,一一安排住下。张冲又命尚诚去张罗一桌好菜,晚间要宴请佘翠花。佘翠花推辞不下,只好带着一个年纪稍长的族人杨洪并自己的三儿子杨光前来赴宴。张冲自坐主位,又请佘翠花和杨洪左右坐了,其余人也依次坐好,张冲便下令开席。 佘翠花虽是一介女流,却是个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跑得马,不带头巾的男子汉,比起整日家阴阴地杨闻更对张冲的脾气。张冲敬了佘翠花一杯酒,笑道:“大姐一身好武艺,真令兄弟佩服。” 佘翠花笑道:“我这哪里是什么武艺,只是当年看我家爹爹练武久了,随手也就舞两下子罢了,倒让大人笑话了。” “只看看就这么厉害,那令尊大人一定是位绝世高手了。”张冲恭维道。 “我父亲以前在军中效过力,杀得敌多了,也就练出了些本事,高手却谈不上。”佘翠花提起父亲,言语间不由流露出骄傲之意。 “大姐原来是将门之后,失敬失敬。”张冲站起身来,朝佘翠花行了个礼道:“小弟不知大姐来历,言语怠慢之处,还望大姐海涵。” 佘翠花急忙起身还礼道:“大人言重了,我哪是什么将门之后,我父亲不过是个边军的校尉,在大rénmiàn前可不敢说什么为官为将的。” “大姐太低调了。边军身负守土之责,全凭一腔热血方保我等安享太平,岂可凭官将虚衔来定英雄。”张冲正色道:“大姐也不要一口一个大人,若大姐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兄弟,也算是我高攀了。” “民妇出身卑微,大人救民妇一家性命,我等感恩还来不及呢,又怎敢高攀。”佘翠花急忙摆手道:“请大人收回成命。” 尚诚和梅善都是行伍出身,听佘翠花之父曾是边军,心里凭空便多了几分好感,又知张冲有意要拉拢佘翠花,便都在一旁帮腔道:“我家老爷平生只重英雄,不问出身,佘大姐又何必推辞?” 佘翠花无奈,只好点头应下,张冲便起身重新与她行了礼,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姐。佘翠花急忙还礼,也改口以兄弟相称。二人认完姐弟,满座俱起,举杯共贺。佘翠花又使杨光回去,将自家的孩儿全数叫来,与张冲见礼。 杨家老大杨平已经去了野鸡凹报信,老二杨定又被派去报信,现在佘翠花身边还有老三杨光,老四杨辉,五儿杨德,六子杨昭和小儿子杨嗣,另外还有大女儿杨琪并小女儿杨瑛。佘翠花将儿女叫到面前,道:“这位大人,是为娘新认的弟弟,你们过去见过舅舅吧。” 众孩儿听了,一齐上前,跪倒在地,齐声叫道:“孩儿与舅舅行礼。”喜得张冲眉开眼笑,急忙起身道:“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快快起来。”转头小声吩咐尚诚赶紧准备红包当作见面礼。尚诚自去给每人封了一个十两银子的红包送过来。杨家一向贫寒,杨闻也不过是这半天手头才宽裕了一点,但已决定将家人迁往义州,因此并未往家中送多少银两。孩子们见了这么多的银子,一时也楞了,都不敢伸手去接。 张冲笑道:“我是你们的舅舅,只是太仓促了,没有准备什么好玩意,你们先拿了这些银子,自己想要什么便去买,若是不够,只管对我开口。” 佘翠花见张冲说得真诚,笑道:“既然是舅舅赏给你们的,你们就收了吧。”孩子们这才欢天喜地的接了红包,心中对这个凭空多出来的舅舅不由多了几分喜爱。 尚诚又去灶上重新安排了酒席,荒野驿馆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是将现有的鸡鸭鱼肉收拾了送上去。杨家的孩子们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些荤腥,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盘子,口水都要流下来。 张冲见了,笑着对佘翠花道:“大姐,今儿也没有外人,我看咱就别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了,让孩子们随便可好?” 佘翠花看着孩子们馋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酸,点头强笑道:“让兄弟见笑了。”张冲拿起筷子挥了挥,对着孩子们笑道:“来,我们一起比赛好不好,看谁吃的快。”孩子们一阵欢呼,再也顾不得母亲的脸色如何了,一个个伸出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张冲在一边细细在看着面前的这些孩子,杨光是这些孩子里面最大的,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却已经是五大三粗的了。杨辉生得挺俊俏,看上去有些文弱,不仅比杨德单薄,甚至连年纪最小的小黑子杨嗣都比不上。 相貌堂堂的杨昭虽然只有十多岁,但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面对美食的youhuo,神色却比其他的孩子稳重的多。张冲心中暗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杨六郎?杨家一门忠烈,但多落了个惨死的下场,唯杨延昭得以善终,这说明他肯定是有福之人,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他收了。 孩子们就象一群贪吃的小猪,这让佘翠花有些尴尬,倒不好再下筷了,张冲便趁机对她道:“刚才,我看咱们家的孩子,年纪虽小,可功夫了得,姐姐真是教导有方啊!” 佘翠花摆手笑道:“兄弟可别笑话姐姐了,就我那三脚猫的本事,哪里会教孩子什么。他们的武艺,全是我爹的一个好友,也是我的义父,名唤王章的教的。” “王章?”尚敬听了,大吃一惊道:“大姐说的可是名震天下的铁枪王章?” “是右武卫大将军王章吗?”梅善也是一脸的崇拜,道:“十几年前,王大人为奸臣构害,愤而辞官,从此下落不明,原来是去了颖州。” “正是。”佘翠花叹了口气,道:“我那义父生性梗直,因看不惯朝廷奸臣当道,这才解甲归田,在我家中倒是住了些时日,后来,黑甲军的叶大帅多次来请,义父烦不过,便离家云游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张冲倒是没有听说过王章的名头,想了半天,开口问道:“是王章,还是王彦章?我听说一个叫铁枪王彦章的,十分地厉害。” 佘翠花笑道:“我义父叫王章,不过义父大人还是个哥哥叫王彦,一条铁枪出神入化,功夫并不在我义父之下,只因二人形容相似,江湖上的人很多都分不清他们两个,兄弟所说的王彦章,可能是以讹传讹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义子杨昭 很显然佘翠花所说的王彦和王章,和张冲提到的是两码事。张冲所说的铁枪王彦章是后梁名将,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人,是五代武力排名第二人的超级牛人。 想起王彦章,张冲突然有了主意,王彦章再牛,可在人家李存孝手底下根本过不了三招。李存孝又是李克用的十三太保,李克用正是靠着自己这十三个义子,才横行天下的。眼前这杨家的七郎八虎,要是能收过来为已所用,盛唐商行定能实力大增。 想到这儿,张冲笑道:“大姐,不知姐夫做何营生?” 佘翠花不敢明言,只道:“平头百姓,还能做什么营生,无非是做点小本生意而已。” 张冲忍不住暗笑道:“杨闻倒真是做生意的,不过不是小本生意,而是无本生意。”但也不揭破,只摇头道:“我看咱家这些孩子,武艺超群,又都聪明伶俐,若是读书习武,日后定能考取功名,那时姐姐也能封个太君,我这当舅舅的说不定还可以跟着沾光呢。” 这一番话,戳中了佘翠花心里的痛点,她不嫌杨闻家贫嫁到杨家,也是看中了他智勇双全。后来,杨闻从了军,屡立战功,没出几年,便做了黑甲军的校尉,前途一片光明。正当佘翠花满心做着诰命夫人的美梦时,却突然接到了杨闻阵亡的噩耗。 佘翠花悲痛之余,又将希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全力督促他们习文练武。眼看杨平、杨定都已grén,她正琢磨让儿子投军,却没想到杨闻突然又捎信回来,说自己在义州落了草,如今已渐成气候,为防官府察觉,让她赶紧带着家中老小到义州来。 看了来信,佘翠花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嘛,官没当成,如今反倒成了匪了,这个反差也的确太大了些。不过,木已成舟,她现在也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土匪当强盗了。南汉连坐之法甚重,佘翠花一点也没有敢耽误,草草处理完家务,带着全家匆匆往义州而来。 如今,听张冲说起这些,心中悲楚,黯然道:“我们这样的草民,哪敢有这等奢望?至于这些孩子跟着他爹爹做点生意也好,或者种田也好,平平安安过一生也就不错了。” 张冲摆手道:“姐姐此言差矣,古话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咱家的孩子就不能封侯拜相?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合适不合适?” “弟弟请讲。” “现在姐夫做生意,只怕是入了官家的商籍了,按着南汉的律法,这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怕是无缘科举了。我与兵部有一点交情,等我想想办法,让他们去从军,以他们的武艺,光靠军功累积,也能出人投地。” 佘翠花闻言大喜,起身下拜道:“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慌得张冲连忙起身,拉起佘翠花,怪道:“好好的说话,姐姐怎么又说起大人小人了,就这么看不起弟弟吗?” 佘翠花急忙解释道:“弟弟莫怪,也是姐姐一时心急,光顾着感念弟弟的恩情了。” 张冲正色道:“再说恩情,我可要生气了,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还有,我看小六儿颇俱慧根,日后定成大器,希望姐姐能将昭儿与我做个义子,我现在大小有个官身,先把他寄在我的名下,脱了商籍,日后无论参加文试武举,都能有个清白的出身,姐姐意下如何?” 佘翠花听了,喜出望外,急道:“我能有什么意见,弟弟不嫌弃昭儿愚钝,肯收他作义子,那是他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便把六郎叫过来,让他给张冲叩头认父。 张冲急忙摆手道:“姐姐也忒急了些,认父事大,怎么也得先告知姐夫一声吧?” “对他说甚么?”现在提起杨闻,佘翠花就是一肚子的气,道:“儿子是我生的,我说了便算。昭儿,快快与你义父磕头。” 杨眧是个孝子,不敢违逆母命,只得倒身跪下,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张冲心里乐开了花,起身将杨眧拉起来,笑道:“乖孩儿,快快起来。你且随你娘亲去拜见你爹爹,再来随我。” 佘翠花笑道:“昭儿,日后跟着你义父,就不要姓杨了,便随你义父姓张吧。” 清溪之战,杨闻对张冲一直心存愧疚。没耳虎下了追杀令以后,杨闻担心张冲会出事,也曾暗中派人打探过张冲的下落。直到陈有惨死在双河镇,杨闻才明白,自己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只是对象错了,出事的不会是张冲而是自己。凭他对张冲的了解,这小子不是个能吃亏的主,陈有一死,接下来应该就是他了,那段时间杨闻紧张得有些神经兮兮的,老是觉得张冲就躲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随时都会跳出来捅自己一刀。 不过,事情并没有象杨闻想象的那样,张冲就象一阵风一样,过去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也一直再没得到过张冲的消息。 杨顺狼狈不堪地跑到火塘寨,将那张带着张冲亲笔签名的货物清单交给杨闻,杨闻一下子就明白了,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这才是张冲呢。”杨顺笑了笑,心道:“我说这小子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终于还是找shàngmén来了。”全歼杨顺的手下,并活捉了他,来人实力自然不弱。而自己这个干儿子,在人家的严密看守下,却轻易的逃脱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人家压根没想要这小子的命,故意让他来给自己报信罢了。说到底,张冲这是在跟自己叫板呢。杨闻将清单扔到一边,叹了口气道:“该来的早晚会来。” 杨顺见杨闻面色沉重,知道这里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他可是明白人,懂得江湖上的规矩,遇到惹不起的人,就不要呲牙。见杨闻对此事不作声,也不多问,老老实实在火塘寨里窝了下来。 没过几天,杨闻的大儿子杨平就上了山,说母亲带着全家已经到了义州境内,不日便可上山。杨闻大喜,立即点了三百喽兵,着杨顺带着下山前去接应。 杨平和杨顺年龄差不多大,杨顺本是个外向的人,嘴皮子利索,又惯会逢迎,两人只在一起喝了一次酒,哥俩就热乎起来。杨顺点齐了人马,带着杨平一起,哥俩说说笑笑下了山。 刚出火塘寨没多久,迎面便碰上了飞驰而来的杨定。杨平给两人一介绍,哥俩又相互见了礼,杨定才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道:“多亏了张冲张大人,将那伙强人全灭了,如今咱家有官家护着,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娘担心爹派来接应的人和那些官兵碰上,再生出什么乱了,便让我抄小路过来报信。” 杨顺一听张冲二字,头嗡的一下,这个张冲不会就是前几天灭了自己的那个。才又听了杨定说了刚才的情形,看下手这个狠劲,应该**不离十,急忙传令众喽兵原地扎营休息,又赶紧地派人回山去给杨闻报信。 张冲等人在驿馆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大队人马重新上路。等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张冲下了轿,来到佘翠花面前行了个礼道:“小弟要去黑泉公干,就不能送姐姐了。沿着这条官道直走,不到二十里路就能到祥和县城,这一路没有虽没有强人,但也不能不小心,这样,我拨一半人马与姐姐,护送你们进城。” 佘翠花心里有鬼,哪敢答应,急忙道:“兄弟公事要紧,只管去忙。此去黑泉怕是还有些山路要走,人马万不可分散,兄弟全带上,你是千金之躯,可不敢有半点闪失。”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雇的这些车马也是张冲的,也不敢再留下,接着道:“你姐夫已经租了车,说好前来接我们的,我们一家便在这路上等着吧,兄弟连这些车马也一起带上,多一个人总多一分力气。” 张冲心里明白佘翠花的意思,也不多说,只拱了拱手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全,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在黑泉还要待一些时日,若是姐夫有空,还请姐姐陪着一起来聚一下。” 佘翠花笑着应了,两个人就在路口告了别,佘翠花带着家人自在路边等候,张冲则领着大队人马,继续向黑泉镇进发。 张冲在黑泉的府邸尚在建设中,所以只能暂且在黑泉客栈里安身。盛唐矿业开工后,大批劳力涌入镇子,黑泉客栈原来的规模已经满足不了客流的需求了,便由原来的位置搬到了镇子边上,掌柜的仍然由原来客栈的董店东担任。 小六儿早早地便到了客栈,亲自安排迎接事宜。派出去的探马回来报告,说张冲一行已经到了离镇二十里的地方,小六儿急忙带了孙超、赵安,并董店东一起骑了快马前去迎候,刚到十里堡,便和张冲碰了个对头。张冲下了轿,大家见了面,小六儿自在前面引路,大家一起回到了黑泉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员外官威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一个激灵过后,那种感觉更强烈了,这不会就是第六感觉吧! 能预知一些不可知的事,例如危险! 妈妈的呀! 前后左右上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没啥东西啊! 可那感觉就是——吓的人炸毛! 馨柔情开始往回走,更快的往回走,这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些不同。 是在走的时候眼睛瞟见的,像是双眼睛可那眼睛又不像是人的眼睛。 只是在灌木丛中一闪就不见了。 那一眼就让馨柔情浑身汗毛一竖,那是啥玩意的眼睛啊! 馨柔情有点抖腿也有点软,可还在坚持着,快速的走。 然而那眼睛又出现了,变得血红馨柔情强迫自己不能看。 快点走还有一段路就到小山包了,可又不自觉的看去。 那那是什么鬼呀? 馨柔情有点走不动了,就直勾的盯着那眼睛主人看。 像是个老鼠又像是狼的样子,老鼠的尾巴,狼的嘴,长长的大耳朵,一身的大长毛,前爪翘着,后腿长长的,血红的眼睛死盯着馨柔情,哈喇子慢慢的淌着,直立起来有成年人高。 馨柔情实在是吓得迈不开步。 颤抖着问:“你吃人不?” 回答她的是这兽的呲牙一吼。 馨柔情忙点头:“明白了。” 馨柔情狠掐了自己一把,疯了一样往回跑。 同时森林中回荡着凄厉的惨叫:“救命啊!” 馨柔情听着身后的兽吼和风声,其实她早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本能在跑。 那兽一窜就窜到馨柔情的背后一爪子拍上去,馨柔情刚好一个趔趄,险险的躲了过去。 眼前的小山包给了馨柔情巨大的动力,猛往前窜着一扑,人撞进了山洞。 欧阳铭正闭目休息,就听见救命声,心不由抖了一下,那女人遇到危险了吗? 男人的本能还是驱使他,想站起来看一看。 刚扶着墙壁起来一下就又跌坐了下去,无限的懊恼,他一直在忍着,自己是那样的出色,现在却成了残疾。 这到底是不是阴谋自己都无法得知,欧阳铭愤怒的吼了一声,“啊~~~” 一拳砸向墙壁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紧接着也是一声尖叫:“啊~~~” 是那个女人。 洞口那边有轰轰的响动,一震一震的连洞顶也有大量的土落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铭咬着牙恨,他叫那女人:“馨柔情,馨柔情你还好吗?” 馨柔情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妈呀!那大耗子正嘴里,吐着一道道的激光,往洞里射。 可好像这洞口就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一样,任它怎么吐激光也射不进来,气的那兽狂吼。 馨柔情反复咽着口水,恐惧的心慢慢开始恢复了,她明白过来这玩意进不来。 要不自己离它这么近,早被它吐那激光打死了。 不过那是什么东西,一个耗子会吐激光?啊? 馨柔情正傻看着,隐约听见欧阳铭叫她,她站起来,扶着墙走了进去。 树枝已经烧完了,里面黑黑的,可还是能看见他。 勉强走过去馨柔情第一次想不顾一切的,扑进一个人怀里,她好想扑进那男人的怀里来安慰自己,好悬啊她就死了。 下一刻她没有忍住,一下就扑进了欧阳铭的怀里。 哇!的一声开始哭,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名的耗子,还吐着激光追她,她差点就见不到他了。 “呜~~~” 馨柔情一个劲的哭啊! 丝毫没看见欧阳铭,冷漠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他渐渐转变了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还是推开了馨柔情。 声音柔和的问:“怎么回事?遇到危险了?” 馨柔情抹着眼泪,抽泣了会儿,哭出来之后,她有些清醒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身体离开了欧阳铭,讪讪的道:“对不起啊,我有点害怕。” 又喘了会儿,馨柔情一把拉住欧阳铭颤抖的说了一句:“哥啊,咱咱好像好像穿了” 欧阳铭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什么穿了?” 馨柔情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咱好像穿越了。” 黑暗中欧阳铭脸抽了抽,有些愤怒,那厌恶更浓了。 他开口:“不要瞎说,根本就没有穿越这样的事。” 他更确定了这就是一场阴谋这女人绑架了自己,还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哄自己,还把自己的腿弄折了,绝不原谅她,等到出去了一定要她坐一辈子牢。 自己居然还觉得她有些亲切,恶心的女人刚才装的多么纯情,现在还不是巴巴的扑上来。 馨柔情借着一些微光看见的就是——欧阳铭那俊美的脸上,现出了不屑和厌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条件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一个激灵过后,那种感觉更强烈了,这不会就是第六感觉吧! 能预知一些不可知的事,例如危险! 妈妈的呀! 前后左右上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没啥东西啊! 可那感觉就是——吓的人炸毛! 馨柔情开始往回走,更快的往回走,这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些不同。 是在走的时候眼睛瞟见的,像是双眼睛可那眼睛又不像是人的眼睛。 只是在灌木丛中一闪就不见了。 那一眼就让馨柔情浑身汗毛一竖,那是啥玩意的眼睛啊! 馨柔情有点抖腿也有点软,可还在坚持着,快速的走。 然而那眼睛又出现了,变得血红馨柔情强迫自己不能看。 快点走还有一段路就到小山包了,可又不自觉的看去。 那那是什么鬼呀? 馨柔情有点走不动了,就直勾的盯着那眼睛主人看。 像是个老鼠又像是狼的样子,老鼠的尾巴,狼的嘴,长长的大耳朵,一身的大长毛,前爪翘着,后腿长长的,血红的眼睛死盯着馨柔情,哈喇子慢慢的淌着,直立起来有成年人高。 馨柔情实在是吓得迈不开步。 颤抖着问:“你吃人不?” 回答她的是这兽的呲牙一吼。 馨柔情忙点头:“明白了。” 馨柔情狠掐了自己一把,疯了一样往回跑。 同时森林中回荡着凄厉的惨叫:“救命啊!” 馨柔情听着身后的兽吼和风声,其实她早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本能在跑。 那兽一窜就窜到馨柔情的背后一爪子拍上去,馨柔情刚好一个趔趄,险险的躲了过去。 眼前的小山包给了馨柔情巨大的动力,猛往前窜着一扑,人撞进了山洞。 欧阳铭正闭目休息,就听见救命声,心不由抖了一下,那女人遇到危险了吗? 男人的本能还是驱使他,想站起来看一看。 刚扶着墙壁起来一下就又跌坐了下去,无限的懊恼,他一直在忍着,自己是那样的出色,现在却成了残疾。 这到底是不是阴谋自己都无法得知,欧阳铭愤怒的吼了一声,“啊~~~” 一拳砸向墙壁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紧接着也是一声尖叫:“啊~~~” 是那个女人。 洞口那边有轰轰的响动,一震一震的连洞顶也有大量的土落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铭咬着牙恨,他叫那女人:“馨柔情,馨柔情你还好吗?” 馨柔情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妈呀!那大耗子正嘴里,吐着一道道的激光,往洞里射。 可好像这洞口就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一样,任它怎么吐激光也射不进来,气的那兽狂吼。 馨柔情反复咽着口水,恐惧的心慢慢开始恢复了,她明白过来这玩意进不来。 要不自己离它这么近,早被它吐那激光打死了。 不过那是什么东西,一个耗子会吐激光?啊? 馨柔情正傻看着,隐约听见欧阳铭叫她,她站起来,扶着墙走了进去。 树枝已经烧完了,里面黑黑的,可还是能看见他。 勉强走过去馨柔情第一次想不顾一切的,扑进一个人怀里,她好想扑进那男人的怀里来安慰自己,好悬啊她就死了。 下一刻她没有忍住,一下就扑进了欧阳铭的怀里。 哇!的一声开始哭,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名的耗子,还吐着激光追她,她差点就见不到他了。 “呜~~~” 馨柔情一个劲的哭啊! 丝毫没看见欧阳铭,冷漠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他渐渐转变了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还是推开了馨柔情。 声音柔和的问:“怎么回事?遇到危险了?” 馨柔情抹着眼泪,抽泣了会儿,哭出来之后,她有些清醒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身体离开了欧阳铭,讪讪的道:“对不起啊,我有点害怕。” 又喘了会儿,馨柔情一把拉住欧阳铭颤抖的说了一句:“哥啊,咱咱好像好像穿了” 欧阳铭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什么穿了?” 馨柔情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咱好像穿越了。” 黑暗中欧阳铭脸抽了抽,有些愤怒,那厌恶更浓了。 他开口:“不要瞎说,根本就没有穿越这样的事。” 他更确定了这就是一场阴谋这女人绑架了自己,还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哄自己,还把自己的腿弄折了,绝不原谅她,等到出去了一定要她坐一辈子牢。 自己居然还觉得她有些亲切,恶心的女人刚才装的多么纯情,现在还不是巴巴的扑上来。 馨柔情借着一些微光看见的就是——欧阳铭那俊美的脸上,现出了不屑和厌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一个激灵过后,那种感觉更强烈了,这不会就是第六感觉吧! 能预知一些不可知的事,例如危险! 妈妈的呀! 前后左右上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没啥东西啊! 可那感觉就是——吓的人炸毛! 馨柔情开始往回走,更快的往回走,这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些不同。 是在走的时候眼睛瞟见的,像是双眼睛可那眼睛又不像是人的眼睛。 只是在灌木丛中一闪就不见了。 那一眼就让馨柔情浑身汗毛一竖,那是啥玩意的眼睛啊! 馨柔情有点抖腿也有点软,可还在坚持着,快速的走。 然而那眼睛又出现了,变得血红馨柔情强迫自己不能看。 快点走还有一段路就到小山包了,可又不自觉的看去。 那那是什么鬼呀? 馨柔情有点走不动了,就直勾的盯着那眼睛主人看。 像是个老鼠又像是狼的样子,老鼠的尾巴,狼的嘴,长长的大耳朵,一身的大长毛,前爪翘着,后腿长长的,血红的眼睛死盯着馨柔情,哈喇子慢慢的淌着,直立起来有成年人高。 馨柔情实在是吓得迈不开步。 颤抖着问:“你吃人不?” 回答她的是这兽的呲牙一吼。 馨柔情忙点头:“明白了。” 馨柔情狠掐了自己一把,疯了一样往回跑。 同时森林中回荡着凄厉的惨叫:“救命啊!” 馨柔情听着身后的兽吼和风声,其实她早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本能在跑。 那兽一窜就窜到馨柔情的背后一爪子拍上去,馨柔情刚好一个趔趄,险险的躲了过去。 眼前的小山包给了馨柔情巨大的动力,猛往前窜着一扑,人撞进了山洞。 欧阳铭正闭目休息,就听见救命声,心不由抖了一下,那女人遇到危险了吗? 男人的本能还是驱使他,想站起来看一看。 刚扶着墙壁起来一下就又跌坐了下去,无限的懊恼,他一直在忍着,自己是那样的出色,现在却成了残疾。 这到底是不是阴谋自己都无法得知,欧阳铭愤怒的吼了一声,“啊~~~” 一拳砸向墙壁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紧接着也是一声尖叫:“啊~~~” 是那个女人。 洞口那边有轰轰的响动,一震一震的连洞顶也有大量的土落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铭咬着牙恨,他叫那女人:“馨柔情,馨柔情你还好吗?” 馨柔情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妈呀!那大耗子正嘴里,吐着一道道的激光,往洞里射。 可好像这洞口就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一样,任它怎么吐激光也射不进来,气的那兽狂吼。 馨柔情反复咽着口水,恐惧的心慢慢开始恢复了,她明白过来这玩意进不来。 要不自己离它这么近,早被它吐那激光打死了。 不过那是什么东西,一个耗子会吐激光?啊? 馨柔情正傻看着,隐约听见欧阳铭叫她,她站起来,扶着墙走了进去。 树枝已经烧完了,里面黑黑的,可还是能看见他。 勉强走过去馨柔情第一次想不顾一切的,扑进一个人怀里,她好想扑进那男人的怀里来安慰自己,好悬啊她就死了。 下一刻她没有忍住,一下就扑进了欧阳铭的怀里。 哇!的一声开始哭,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名的耗子,还吐着激光追她,她差点就见不到他了。 “呜~~~” 馨柔情一个劲的哭啊! 丝毫没看见欧阳铭,冷漠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他渐渐转变了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还是推开了馨柔情。 声音柔和的问:“怎么回事?遇到危险了?” 馨柔情抹着眼泪,抽泣了会儿,哭出来之后,她有些清醒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身体离开了欧阳铭,讪讪的道:“对不起啊,我有点害怕。” 又喘了会儿,馨柔情一把拉住欧阳铭颤抖的说了一句:“哥啊,咱咱好像好像穿了” 欧阳铭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什么穿了?” 馨柔情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咱好像穿越了。” 黑暗中欧阳铭脸抽了抽,有些愤怒,那厌恶更浓了。 他开口:“不要瞎说,根本就没有穿越这样的事。” 他更确定了这就是一场阴谋这女人绑架了自己,还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哄自己,还把自己的腿弄折了,绝不原谅她,等到出去了一定要她坐一辈子牢。 自己居然还觉得她有些亲切,恶心的女人刚才装的多么纯情,现在还不是巴巴的扑上来。 馨柔情借着一些微光看见的就是——欧阳铭那俊美的脸上,现出了不屑和厌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纨绔 张冲对此也是很挠头,听大河的介绍,这些水兵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如果接收过来,无疑能让盛唐海外贸易的安全性大幅提升。不过,真的一下子从正规军中挖这么多人过来,张冲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如果有人拿这件事大作文章的话,张冲可以确定,朱桂大人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人肯定都是要留下的。”张冲思考良久,慢慢开口道:“但饭总是要一口一口的吃才行。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分步走,先挑一些老实可靠,家里境况又确实困难的弟兄,就二十个之内吧,让他们到商行来。其他的,就让他们继续留在水师里。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叫他们过来。” “这样稳妥一些。”大河笑了笑,道:“那我回去就办。” 张冲又想了想,叮嘱道:“你去挑人的时候,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不要寒了弟兄们的心。另外,你再留一下心,摸摸他们的底,对那些真心投靠咱们的人,咱们可以按水师的军饷标准,按月发给他们,这样,咱们水师里面就有自己的人了,日后有事,也不至于现找路子。” “老爷英明。”大河笑道:“我会留心的。另外还有件事,汪老板有个朋友,是开船场的,现在河州生意不景气,手头上压了几条船,急得要命,便托汪老板说事,要低价转给咱们。” “这是好事啊,只要价格合适,有多少船咱们都收了。”张冲大笑道,但转念又一想,道:“那些船是多少料的?” “六百料左右,都是按河船设计的。”大河笑道:“现在是咱们从官家那边揽的活这么多,老是租船,钱都让那些船老板给赚去了,要是咱自己有了船,能省不少费用呢。” 张冲摇了摇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六百料的船,不能跑海路吗?” “能倒是能,不过出不了远海,只能在近海转悠。” “这事我再考虑一下吧。”张冲叹了口气,道:“这事不用那么急,反正这边也没有什么事了,我还是回山庄那边,去和老尚、汪横他们再合计一下。” 张宅修建得很顺利,眼看已经全部峻工了,张冲挑好了黄道吉日,便派人给佘翠花送信,等佘翠花一家过来,他又交待了一番,便带着人马返回了盛唐山庄。 刚到山庄门口,正好遇到尚诚匆匆地从外面赶过来。“你这是从哪里来?”张冲见尚诚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问道。 “属下刚从匀州而来。邓小姐让我给员外送信,所以跑得急了些,没想到在这儿遇到员外,倒省了我我趟腿了。”尚诚说着,从怀里掏出信递给张冲。 张冲打了信,看了一眼,脸色一沉,挥手道:“走,进去再说。” 到了正房,张冲坐定后,皱着眉头问道:“这个马林是怎么个情况,你见过这个人吗?” 尚诚一脸不屑地道:“我见过,上个月我去匀州时,曾经接待过他一次。这人是刘尚的女婿,其父原是礼部的巡事官,亲事是刘大人当御史定下的。据说,这个马林是个极势利的人,当年刘大人被革职回乡时,他曾经还闹着要休妻。后来,刘大人当上了尚,他也恬不知耻地跟着得瑟起来。员外是没有见他那副德行,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管怎么说,总是人家的女婿,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张冲摆手道:“玉娘在信里谈的漕运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尚诚道:“这件事,我和邓小姐也合计过,这买卖做的,官家有的是钱,咱们现在是采买,若是连运送也包下来,那利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马林提出要三七开,那这买卖还算是不错。”张冲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笑道:“官家的买卖可以说是一本万利,拿到七成,刨去各项费用,也还是能接受的”。 “员外想差了。”尚诚苦笑道:“马林说的三七开,是他拿七,咱拿三。” “我靠。”张冲忍不住骂起来,道:“这孙子怎么不去抢啊。既然这样,那就没的谈了,跟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他玩。” “我和邓小姐也是这么想的。”尚诚道:“不过邓小姐担心,如果咱们这样断然回绝了,那马林要是转头在尚大人那边给咱上点眼药,可就不好了。” “不错。”张冲点头道:“对于这种小人,不得不防。看来,此事当从长计议。” “能从长计议就好了。”尚诚摇头道:“马林现在就在匀州等着咱们回话呢,那小子口气硬得很,逼着咱们立即表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着回来找大人。” 张冲想了想,道:“老尚,你看马林懂生意吗?” “他懂什么生意。”尚诚冷笑道:“就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嘛嘛不够的纨绔子弟,我现在看着他就恶心,真恨不得抽他一大嘴巴。” “那他应该是个贪心的人吧?” “岂止是贪心,吃人都不吐骨头渣。”尚诚恨道:“要不要让单朋做掉他,一了百了。” “不!”张冲坚决地摆手制止道:“那样不仅不会一了百了,反而会惹来大麻烦。既然他是个贪心的人,那就好办了。这样,这件事先放一放。现在还有件事,汪横有个朋友开了家船场,手里压了几条船,想低价转给咱们,我现在还没拿定主意,过会让人叫老汪过来,你也一起听听。” 过了没多会,汪横便走了进来,先与张冲行了礼,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冲便笑道:“我听大河说你有个朋友想要出手几条船,可有此事?” 汪横听了,笑了起来,道:“确的此事,多谢员外大人上心。” 张冲笑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盛唐的朋友,朋友的事谈不上上心,都是分内的事。你说说吧,究竟是怎么情况?” 汪横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我那个朋友姓史,叫做史洋,祖祖辈辈以造船为业,在河州做水上的生意人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张冲楞了一下,道:“原来史家船行就是他家开的啊,我以前倒真有所耳闻,不过听说,他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就他家大业大的,几艘船能值几个子,至于这么心急火燎地出手吗?” 汪横摇头道:“他家的好时候已经过去了,也是史家的气数已尽,去年年底史洋被卷进一场人命官司,把多年的家底全被折腾光了,才好不容易脱身,现在就只剩下这几条船了。” “你这朋友点也够背的。”尚诚笑道:“我怎么听着这场官司有些蹊跷啊?” “尚爷不愧是咱盛唐的智囊啊。”汪横伸了伸大拇指,赞道:“一眼就看透了这里面的猫腻。没错,这就是人设计的。” “谁啊?”张冲冷哼一声,道:“谋人钱财招有的事,可拿人命玩,这货看来道德有问题啊?” “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汪横恨道:“除了厉家那老二,谁还能下手这么狠?” “厉家老二,有点耳熟啊?”张冲想了想,道:“是不是厉玉和那个王八蛋?” “没错,就是他。”汪横点了点头。 张冲忍不住笑道:“对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汪老板跑到匀州就拜这厮所赐吧?” 汪横咬着牙道:“就是这孙子。他主要是盯上了史洋家的船场了,可船场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史洋当然不肯,他货才想出这种断子绝孙的损招来。” “好了,这个忙我帮定了。”张冲道:“你去告诉那个史洋,要他等上几天,我指定帮他把船出手了。” 汪横闻言大喜,连忙给张冲作揖道:“多谢老爷,多放老爷。”尚诚却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汪老板,那个史洋的船多少料的?” “六百料吧。”汪横想了想道:“我倒是看过一眼,差不多应该那么大。”汪横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笑道:“老爷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将这船吃下来?我们河州虽然主要造河船,不过这儿靠海近,平常近海的生意船行都接,所以河州的船比起其他地方的船抗风力要强得多,完全可以当海船用。史洋和我是多年的好友,要是咱要,价钱好商量。” “汪老板你放心,稳当地去回史洋,如果一时间找不到买主,我肯定会买下来,总之不能让厉家那个小混蛋得逞。”张冲笑了笑,道:“对了,你再问问他,卖完了船还有什么打算。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依我之见,不如他把船场放弃了吧,来静海这边,咱们以后反正早晚都要建船场,我给他三成的干股。” “当真?”汪横楞了一下,笑道:“如此我先替我朋友谢谢老爷了。” 张冲道:“快去吧,这事人家还未必会同意呢。” “员外似乎并没有想把船买下来的意思?”尚诚看着汪横的背影,小声问张冲道。 “船自然得买,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张冲笑了笑,道:“我好象有主意了,对了老高现在在忙什么?” “在易安城里,好象小日子过得还挺美的。” “不能让他再那么清闲了,老尚,安排人通知他,让他立刻来见我。” 还在找”我是匪兵甲”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5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请君入坑 马林在匀州过得不错。他在京城出生,在京城长大,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京城。 匀州没有京城那么繁华,和京城比起来,这里面街道狭窄,店铺局促,青楼楚馆简陋寒瘆。进得城来,马林并倒没有任何不适,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打马穿行在朱雀大街上,他的心中满满地身为是京城人的骄傲。 “这才是他娘的生活来。”几天过去了,马林便深深地喜欢上了匀州。马林的父亲马仲兴中了进士后,直接进了礼部。京官难做,若是进了吏部,户部、刑部,兵部,哪怕是工部,也好说,熬上几年,能主一点事,光各地的孝敬,日子就能过得去。 礼部表面上是风光无限,什么皇帝登基,皇后册封,祭天祭地祭祖宗,只要是高大上的事情,哪儿都有他们。可风光不能当饭吃,礼部说到底就是个清水衙门,除了俸禄以外,什么外块也没有。 京城的花费高,南汉官家大方,即使光靠俸禄,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京官要有京官的威仪,行动作卧总不能太寒酸了,一年置办上几身官衣常服,添几件川扇玉佩总是少不了得的,逢年过节,上司同乡也要走动一下,更不用说婚丧嫁娶,升任乔迁之类的人情,便是没有什么事,隔个十天半月,不也应该请几个朋友小坐一下?使钱的地方多了,那点薪水可就撑住了。好在马仲兴出身小康之家,隔段时间,由老家接济一下,日子也算勉强过得下去。 京城是个讲圈子的地方。圈子这种东西很奇怪,用眼看不到,但谁都知道,它确确实实地存在着,就象是孙悟空给唐三藏画的那个圈子一样牢固,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是绝对进不去的。 马林从小就一直在这种饿不死,也绝对没希望撑着的状态下生活,他周围的人,自然也基本上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人。他们每天聚在一起憧憬着,有朝一日能过上那种整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没羞没臊的生活,不过大家也明白,这不过就是yy一下,过过瘾就完了,他们过不上这种生活,过这种生活的人,也不会带他们玩。 老岳父突然咸鱼翻身,一夜之间成了户部的尚,马林也迅速地跟着膨胀起来。他在京城的大街上转悠了好几天,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渴望进入的那些个圈子,还是对他关闭着。 京城中的人更看重的根基,刘尚和马仲兴差不多,科举出身,殷实的家境也只能是相对故乡的那些人家而言,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依仗。刘尚最大的靠山,就是兵部的朱大人。但朱桂不过是边军出身,在朝廷中也没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势力,谁都知道,朱桂等人现在红得发紫,不过是因为合了太子有心思,才得以鸡犬升天。那天太子不高兴,一道旨意下来,他们屁都不是。所以对这个新任的户部尚,许多人都不看好,并不太买他的帐。至于他的女婿,就更没人去理会了。 到匀州去,并不是马林的主意,而是马府的管家马升的意思。“老爷家的干女儿,在匀州很有些势力,听说大半个匀州城都是她的。” “匀州,小地方,就算是整个匀州都是她的,也不过是个土财主。”尽管京城的日子并不好过,但马林始终都没有逃离京城的念头。老子是京城人,想想都觉得牛叉,马林对马升的提议并不太感兴趣。 “管他土财主还是洋财主,只要有银子不就行了?” 银子让马林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啊,匀州怎么了,匀州的银子,拿到京城一样好使啊。马升见马林心动了,接着烧火道:“现在,朝廷的买办,基本上都由她们把持着,这可是一大笔生意啊。” 马林象被蝎子蛰了屁股,跳起来道:“你可别和我提这事了,上次就是你,窜掇我去岳父大人那边揽这个生意。好嘛,差点没让他老东西把我给骂死。我是他女婿,就算他不给我面子,亲生闺女的面子总得看吧,你说说,那老不死的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怎么里外分不开呢?这事就不要再提了,那老货已经咬死了,不要我打这生意的主意,你也死了这条心吧。” “我们不能采买,还不能干点别的吗?”马升笑道:“这些东西要运到京城,光这运送的费用,也是个大数目啊。” “这当然是个好买卖,可咱们要车没车,要船没船,拿什么运?难道指着你老小子拿肩膀扛吗?”马林笑骂道。 “我已经打听过了,你那个干姨子,家里是有车马行的,咱们现在插一杠子,人家肯定不干。不过,他们没有船行。现在挂他们的旗子的船,其实都是他们租的。”马升笑道:“如果咱们建一支船队,就算只做这一项生意,都能稳赚不赔。” 马林苦笑着摇头道:“你说得容易,这船是烧饼吗,说买就买,咱哪有那么多银子?” “咱没有,你那干姨子可有啊。”马升伸了三个指头道:“让她们出钱买船,到时候给她们三成的分子。” “三成?”马林突然觉得有些肉疼,道:“是不是太多了些?”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马升道:“咱现在不是缺本钱吗,先这样定着,等日后慢慢再处理也就是了。” 邓玉娘听说马林突然到了匀州,心里一楞,只道他是来打秋风,便早早地吩咐柜上,准备了五百两银子,只等他开口,便直接打发他去了。没想到马林一进门,先撤开架子,和自己谈起生意来。 盛唐商行虽说设了船行,不过自己连一艘船都没有。张冲的眼睛完全盯着海外,对漕运之事并不上心,但凡水上运送,全部是雇请沿途的船把式,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邓玉娘其实也一直都想自己建一支船队的。 马林的提议,让邓玉娘觉得很恶心,有种咽不下,又吐不出来的感觉。出钱的时候,自家占大头,拿钱的时候,却只能跟着喝汤。只是马林一改常态,态度嚣张得很,这让邓玉娘倒有些拿不准了,究竟这是他狐假虎威,还是刘尚的意见?权衡了一下,她只能是先稳住马林,出银子让马林在匀州城吃喝玩乐,一边赶紧派尚诚去找张冲报告。 马林在匀州城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在京城,别说是户部尚的女婿,就连驸马爷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可到了匀州就不一样了,尚大人的威名还是很顶用的,时时有人请客,处处有人逢迎,马林真有些乐不思蜀了。 整日吃吃喝喝,马升可坐不住了。马升从小便跟着马仲兴当僮,后来一步步成了马府的管家。这么多年了,一直跟着马府吃些清汤寡水,但如今儿要娶媳妇,闺女要出嫁,到处需要钱,马升一想起来就觉得头大。 马林的岳父升任户部尚,让马升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整天窜掇着马林去他岳父那里找路子。他清楚,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刘尚能在户部的位子上坐多久,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若不抓紧时间捞一把,一旦刘大人失了势,那可就全完了。 “我说少爷,你得再催一催啊。”马升满脸焦急地道:“咱俩都来了快一个月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马林还没有喝高兴,便被马升拉了回来,心里正不耐烦着,便摆手应付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马升扶着马林刚到张府的门口,却看见有一个人怒冲冲地往外走,守门地上前不知问了句什么,那人二话不说,竟然抬脚踹来,将守门人踢倒在地上,口中叫道:“别以为就这么算了,我明日还来。”说完,扬长而去。 张府在匀州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眼见有人在张府门前撒野,马升和马林都吓了一跳。等那人走远了,马林才进了府门,问刚才挨打的那个守门人,道:“刚才那个瘸子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大胆?” 守门人苦着脸道:“还有谁,易安高爷呗。” “易安不是义州的吗?”马林疑惑地问道:“他跑到匀州来做什么?” “马少爷有所不知。”另外一个守门人道:“咱俩盛唐商行在易安也有生意,高爷便是那里的掌柜的。” “原来也是你们商行的人啊。”马林笑道:“那他牛什么,不过是个分号的掌柜的,邓小姐可是总掌柜的,还临不到他撒疯吧。” “若这样说,那自然是临不到他。”挨打那人叹了口气道:“听说,当年商行初创之时,高爷一直跟在东主身边,走南闯北地,立下了汗马功劳,就连他那条腿,也是为商行折的,所以东主一直拿他当亲兄弟待。便是邓大掌柜的,都得让他三分。” “你莫要只看表面。”另外那个守门人小声道:“易安在咱们商行是什么地位,不说大家也清楚,若他真的是东主的兄弟,他会一直在易安吗?你难道没听说过,他是因为不顾咱们商行的利益,私下里和其他商行做交易,被人发现告到了东主那边。要不是东主仁义,见他一条腿可怜兮兮的,早就赶他走了。其实,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还在找”我是匪兵甲”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5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话不投机 一个奴才再牛,如果主子不待见他了,那他也就算完了。马升对此深有体会,毛豆的今天,应该就是他的明天,这就是奴才的命运。 听说是盛唐的内讧,马林的八卦之心便立即沸腾起来,呵呵笑道:“原来也是人物,我看这位爷怒气冲冲的,你可是招他了?” “就我,还敢招他。”挨打的那个守门人苦着脸道:“我就是过去问候了一声,便没来由得挨了顿打,早知道我就不去犯那个贱了。” “你拉倒吧。”另外那个守门人笑道:“你要是不上前打招呼,挨的更厉害。到这会子你还看不出来吗?高爷这是窝着火,存心找人撒气呢。” “高爷火什么?”马林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呢。”另外那个守门人嘟囔着道:“听说是要来结算银子的,具体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来了好几天了,前几天脾气还小的,今儿可能是在里面没得了好脸色吧。” “结什么银子,各处结算不是都得到年底吗?”挨打的那个守门人道:“这位高爷也是横惯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行市,还以为是他做总管那个年月吗,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今天正好尚爷回来了,不挨冷脸才怪。” “尚爷回来了吗?”马升精神一震,再也无心去感叹毛豆的命运起伏了,急急地问道。 “是的,上午才到的,进府不到一个时辰。” “这位高爷原来是总管吗?”马林刨根问底的劲头,一看就是冲着毛豆家的祖坟去的。 “我们这位高爷啊......”另外那个守门人正说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两声干咳,扭头看去,见是带队的背着手走过来,立即收了声,低下头去。 “都做什么呢,没有事做了是吧?”带队的黑着脸,冷冷地看着两个守门人道。两个人也不敢回嘴,急忙退进门房里,手忙脚乱地装着找什么东西。那个带队的这才换了副笑脸,拱了拱手,给马家主仆行了礼,道:“少爷快快回府歇息吧,这儿阴凉,着了穿堂风可不是玩的。” “这位兄弟说的没错。”马升又问那个带队的道:“尚爷现在在哪儿?” “刚才去房见邓大掌柜的了,这会子应该是回自己的屋。”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马升朝着领队拱了拱手,转头劝马林道:“少爷,咱们还是走吧,办正事要紧。”说着,拉起马林的胳膊便往里走去。马林刚才的酒没喝尽兴,现在打听点小道消息,又让人给搅了局,一肚子的恼火跟着马升进了院子。 “马少来得正好。”尚诚见马林主仆二人进来,笑着行了个礼道:“我正要过去打扰少爷,没有想,爷屈尊过来了。” 马升急忙给尚诚还了礼,没等开口,马林便大大咧咧地问道:“你去见张冲了吧,他什么意思?” “回少爷的话。”尚诚陪着笑脸道:“我们家老爷已经知道了,老爷的意思是这买卖做的,只是这分成要改一下。” 马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道:“怎么个改法?” “我家老爷的意思,三七开是可以的,但我们要占七,不知少爷是什么看法?” “这不大合适吧。”马升抢着开口道。 尚诚干笑了两声道:“我家老爷说,若是做这河运的生意,少不得要买船,如果少爷可以提供船只,那么我们只要四成便可。” “想什么呢?”马林怒道:“要是我有船,这生意还轮得到你们吗?你去告诉张冲,三七开,已经是极限了。” 尚诚没有接话,满脸尴尬地笑着呵呵了两声。马升的心里是极希望做成这笔生意的,强压住内心的不满,慢慢道:“尚爷再去回张老爷一声吧,你家老爷的条件太高了些,咱们再商议商议。” “商议个屁。”马林不耐烦地道:“你告诉张冲,他愿做不做,想做的人的事,我是看来与他有些瓜葛,才赏他这个捞钱的机会,别不识好歹。” 尚诚看着马林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也不爽起来,别过头去,沉下了脸色。马升见场面僵住了,急忙打圆场道:“这件事可能张老爷没有听明白,劳烦尚爷再去和你家老爷说一说。” “我已经把马少爷的话原原本本地禀告我家老爷了。”尚诚冷言道:“我们家老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再说只是个下人,这样的事也由不得我插嘴,我去说了也没用,还望升爷体谅。”尚诚说完,伸了伸手,作了个送客的姿势,马升见谈得不投机,知继续谈下去,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便急忙拉着马林离开了尚诚的住处。 “他娘的,什么东西。”马林回到房中,一伸手将桌上的茶壶茶杯统统扫到了地上,跳着脚骂起来,“张冲这孙子究竟是几个意思?不就是张家的一个野种吗,牛什么,真拿自己当张家家主了。要不是我老岳赏他口饭吃,他不得窝在山沟里吃糠菜饼子。刚有了几钱,就得瑟起来了不是,真是小人!咱们明天就走,有我老岳在,还愁找不到合适的人?” 马升也没料到张冲会一点面子不给,但马林说的另外打合作伙伴,显然也不靠谱。无论是马仲兴还是马林,认识的人除了刘尚之外,没有一个上得台面的。要筹个三五百两银子,找他们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开船行,没有三五万两银子,压根想都不要想。马升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先将马林安抚下,才满怀心事地出了门。 走出跨院的门,马升似乎一下子没了力气,两条腿软软地再也迈不开步子。无意间一抬头,却看见刚才门口那两个守门的下了值,正从自己眼前走过,心里突然一动,便伸手打招呼道:“二位兄弟,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那两个人听到有人叫,停了脚步,齐扭头看去,见是马升,便笑道:“原来是升爷,我们下了值,只商量着哪里去耍一会呢,” 马升笑道:“我屋里还有包好茶,我正好也闲着没事,二位若是没事,赏脸陪我喝杯茶如何?” “升爷说笑了,您请我们喝茶,那是给我们面子,我们哪担得起这赏脸两个字啊?”二人笑着给马升作了揖,跟着马升后面进了屋。 “二位我是天天见,可还不知道两位该怎么称呼呢?”马升边让坐边笑着问道。 “我叫刘平来。”刚才挨打的那个守门人开口先介绍了自己,又指着另外一个人道:“他叫刘平复。” “平来,平复?你们俩个是兄弟啊?” “那倒不是,我们两家以前都是尚老爷家的庄客,投身后才改的姓。不过我哥俩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也差不到哪里去。”刘平复笑着回道。 “原来是尚老爷的庄客,那我们可是至亲的人了。”马升笑了起来,道:“那以后我们可要多多亲近。” 刘平来笑道:“升爷是有身份的人,我们哪高攀的起。以后,我们哥俩全靠升爷看顾呢。” “那绝对没有问题。对了,刚才那位高爷住在哪儿,你们说他过来几天了,我怎么没发现客房那边多人呢?”马升一边沏茶一边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他才不会住在那里。”刘平复撇了撇嘴道:“他嫌客房条件差,从来都不在府里住的,一般都去城里的客栈落脚,按以往的惯例,他应该住在逸安居。” “不对。”刘平来打断道:“这次他应该是住在清风楼,他来的时候,坐的是清风楼的车。” “清风楼?”马升咂舌道:“在那地方住,可不偏宜啊。”马升虽然在匀州时间不长,但象这些高档消费场所还是比较清楚的,这座清风楼可是匀州最豪华的客栈,请他们吃饭的人这么多,但在清风楼设宴的拢共也才两家而已,可见住在这儿的花费肯定是不菲的。 “那是。”刘平来有些羡慕嫉妒恨地道:“这地方连大掌柜、大总管都舍不得去呢。我也是奇了怪了,凭什么高掌柜就能这么大手大脚的挥霍。” “人家可是咱们盛唐的元老。”刘平复压低的声音道:“我听说,咱们盛唐大半的产业,都是高掌柜的挣下来的。” “听那些人胡唚。”刘平来不屑一顾地道:“若真是那样,他还能被赶到易安城那种地方混吃等死?” “你懂什么?”刘不复冷笑一声,道:“这叫狡兔死,走狗烹。外面都说,老高是因为手脚不干净,才被贬到易安的。要真是这样,任谁出了这种事,都得把头插到地上,夹起尾巴做人,可你看老高,什么时候低过头,怕过人,心里若是有鬼,敢这么狂傲吗?” 刘平来楞了楞,道:“这里面怕是有故事吧?” “那是。”刘平复笑道:“但是什么故事,可就不是咱们这等人能知道的了。但这次老高紧上紧的过来要钱,只怕是有什么事,或许他准备卷了钱跑路也未可知。” 马升在一边听了,心中暗暗道:“听这两人的意思,这老高当是个有能耐的人。受了委屈,想另择栖身之地,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若真是这样,那这个老高倒是可以一用。” 还在找”我是匪兵甲”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5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策反 清风楼是匀州最高档的客栈,没有之一,能来这里的非富即贵,反来复去就是那么几张面孔,马升陪着他家少爷来过两次,这足够让眼贼到成精的大堂里的小管事一眼认出了来。 “马爷,有几日没见了,您一向可好啊?”小管事满面春风的问候,让马升感到很舒服。 “还好吧。”马升矜持地点了点头,道:“盛唐的高爷可是住在这儿。” “回爷的话,是住在小店。”小管事抬头指了指楼上,笑道:“天字号上房,玄字间。” 马升点了点头,抬腿便往楼上走。小管事急忙拦住他,陪着着道:“马爷请留步,容小的上去通禀一声。” “好吧。”能往得起这么贵的客栈,就算没谱也得摆一下。马升懂规矩,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看也不看一眼地丢到小管事的怀里。小管事一乐,将马升引到大厅一边的椅子上坐定,小伙计上了茶,又拿来笔墨纸砚,并一张大红的拜帖,小管事又问,“爷是自己写,还是小的代劳?” 马升也不理他,只拿起笔来,将拜帖填好,小管事取了,吹干了帖上的墨迹,笑道:“爷稍候。” “马管家是吧?请坐吧。”毛豆看了马升一眼,耷拉下眼皮,自顾拿着杯壶刮着杯子里的茶沫,道:“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马升拱了拱手道:“久闻高总管大名,如雷贯耳,特意前来拜望,唐突了。” “马管家错了。”毛豆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平淡地道:“我不过就是盛唐的伙计吧了,高总管可不敢当。” “哪里,哪里,高总管过谦虚了。”马升笑道:“总管的本事那可是有目睹的,总管也好,伙计也罢,不过是个虚名代号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 毛豆抬起眼,盯着马升看了看,突然笑起来,道:“马管家果然是个趣人。” “趣不趣的不打紧,人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今日来,只为自己做的也是管家的行当,特来求高爷指点迷津。” “我是一个落魄之人,自顾尚且不暇,给人指点迷津不是笑话吗?” “高爷莫要拒人千里之外,我这里的桩买卖,您大可听上一听,再做决定也不迟。” “如此就请马管家赐教了。” “我们马家与当朝户部天官的关系,我想高爷应是知道的。现在官家的采买之事,全由盛唐商行一力承担,但天官大人挂念着自家女婿,特意挑了个好生意与我家少爷。”马升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想要卖个关子。 毛豆笑了起来,道:“官家的生意虽然我没有插手做过,但没吃过猪肉,猪跑还是见过的。采买是个大头,之外,并没有大利钱的买卖,若真说有,货物的运送勉强也算一个,其他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生意。” 马升拍手笑道:“高管家果然名不虚传,一言中的,这生意正是官家物资的运送。” 毛豆摇头道:“这件事虽不是盛唐在做,但租赁船只,一向都是盛唐商行说了算的,你们这个生意怎么做?” “这个不难。”马升道:“只要让老大人说句话,全由我们承担运送之事,盛唐还能说什么呢?” “话虽如此,可你们有船队吗?” “暂时没有,但我们可以与盛唐合作,由你们出船。” “你们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毛豆嘻笑道:“张冲玩这个可是行家,若是如此,你们能喝口汤,就算是造化了。” 马升心头一凛,道:“我们可是有老大人的口谕。” “那又能怎样?”毛豆冷冷地道:“船在谁的手里,谁就说了算。我看你们的胃口也不必太大,要是能将运送的差事揽下来,不如自己去租船,光坐着吃差价,也能混个吃喝。” “可那样利钱就少了,大头就让船东们拿走了,岂不是白白出力?”马升摇头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毛豆想了半天,摇头道:“凭我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了。要想拿大的,只要自己有船。” “但这成本可就高了。”马升叹了口气。 “成本高了,才能赚大钱。”毛豆笑道:“若不是成本太高,张冲早就自己建船队了,还容得你们在那里惦记。” 马升听了,疑惑地问道:“几万两银子,对盛唐来说,还算高吗?” “以前当然不算高,但现在......”毛豆突然压低了声音,将头伸到马升面前,小声道:“盛唐绝对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可听说,盛唐在义州黑泉有一家矿?” “有所耳闻,据说是个铁矿,储量很大,那可是个实打实的宝山啊。” “鸟。你知道,从建矿到现在,一共出了多少铁吗?” “按时间算,少说也得几万斤了吧。” 毛豆大笑起来,“一共二千多斤,还得连那些渣铁都算上。张冲这次算是走了眼了,把所有的家当都砸进去了,最后只赚了个大石头窟窿。” “那这次可真是折了。”马升也跟着笑着起来。 “岂止是折了。”毛豆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只怕是灭了,就算不影响刘大人,他在户部尚这个位子上坐不久,还不如趁此机会,大家能捞多少捞多少。” “现在尚大人可是太子眼前的红人,一时半会应该是倒不掉的吧?”尚诚有些迟疑地问道。 “暂时当然没问题,所以咱得抓紧时间把本捞回来。”张冲笑了笑,道:“但他倒台只是早晚的事。刘大人在朝中的根基太浅,只靠着一个朱桂,而朱桂又是个武将。现在马上要对北蛮用兵了,朱桂自然要风光一段时间,不过,这场仗不会打很长时间,最多不会过超过一年,短了说不定三五个月就能出结果,到时,无论胜负,朱桂都会被晾到一边的,毕竟南汉文人主政才是主流,武人吗,手底下有兵,官家不会不防的。” 戴敬和尚诚都出身军营,对此也是颇有感触,一齐点头道:“员外大人说的没错。” “好了,一切都是掌握中。”张冲心情大好,站起身来道:“你们这段时间都辛苦了,走吧,我请你们喝酒。”大家都一齐起身,正要往外走,一个小厮拿了一张大红帖子跑进来,道:“老爷,易安石爷差人送来请柬,请老爷过去喝喜酒。” “喜酒?”张冲忍不住笑起来,看着戴敬和尚诚道:“莫不是狗子要成亲。”说着,打开帖子扫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还在找”我是匪兵甲”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5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追求 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个有难度的问题,至少张冲不知道答案。看着眼前的大红喜帖,张冲第一个念头就是小金怎么办? 杏花要出嫁了,新郎是药铺的孙掌柜,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大家没有想到的会这么快。“喜帖都发了吗?”张冲看了小厮一眼,问道。 “是的,刘管家已经吩咐了,山庄里的各位爷已经送过去了,其他地方的也着人往外送了。” “哦!”张冲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酒张冲是没有心喝了,戴敬和尚诚也清楚这里的事情,都没有说什么,朝张冲拱了拱手,便告辞去了。 “你已经知道了。”张冲走进小金的房里,一脸就看到桌上放的那张喜帖,故意用轻松的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快啊,刚见杏花时,还觉得她是个小姑娘,一转眼,都要出嫁了。” 小金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张冲知他心里苦,便转移了话题道:“从云州等地请来的技师已经到了黑泉,这个月出了上好的铁五千多斤。你要不要对玩一玩?” 小金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听说了,正要去找你说这事,我在这边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我直接去那边,也省得运来运去的,扎人眼。” “我也有此意。”张冲笑了笑,“有了铁,有什么新打算吗?” “当然有了,火炮是最起码的,另外,大哥说的没错,咱们的火枪一次一发,真到了战场上,就成了鸡肋了,我想还是要能连发才好。” “这是个好主意,另外,我还有个提议,是不是可以把枪管加长,如果枪管长一些的话,射程能更远,而且还可以增大瞄准基线,射击精度也会有较大的提高。” “应该是这样吧。”小金想了想,道:“若是长枪,威力比手枪要更大些,我看不如把精力放在长枪上,效果更好。” 张冲点头道:“你放手去做吧。老戴的火枪队已经成型了,我让他们随船出去历练一下,威力如何,只能在实战中判断。” 小金道:“我应该也跟到船上去,有第一手的资料,改起来,心里才有数。” “没有那个必要。”张冲坚决地摇头道:“船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你的安全没有保证,这个险咱不能冒。”小金还有争辩,张冲摆了摆手,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要再说了。收拾一下,过段时间就去黑泉吧。你到了那里,就住在镇子上吧,佘大姐在那边,早晚也有人照应你。” 小金摇头道:“太麻烦了,你给我配了那么多的护卫,在镇上招摇过市的反而不安全,不如就在矿上,那儿戒备森然,也省得再加派人手了。另外,我的助手我要带走,算起来,也有十几号人,出来进去的都不方便。” “那就随你了。”张冲笑了笑,拍着小金的肩头,道:“不过不要太拼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晓的。”小金黯然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没事,等喝完杏花的喜酒,我就过去。” “真能行吗,如果迈不过这个坎,就别勉强,老二心里也有数,不会怪你的。”张冲还是有些担心。 小金笑了笑,道:“反正都得去面对,只要杏花开心,我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离杏花出嫁,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对于张冲三兄弟来说都是件大事。准备礼物,张冲并不在行,只能派人给在匀州的邓玉娘送信,委托她全权操办。 邓玉娘和杏花始终不对付,不过看在张冲的面子,她办起事来还是很上心的。铺盖衣服,头面首饰,全都置办齐了。 匀州有邓玉娘坐镇,洪利便被派到了京城,盛唐商行在那边置了一个三进的小院,并一家小门脸,算是把京城分号开起来了,不过不指望着挣钱,只为邓玉娘去京城有个落脚的地方,另外便于打探京城的消息。邓玉娘又给洪利去了信,着他在京城,又进了一些稀罕玩意,一并运到山庄,让张冲过目。 张冲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陪着小金,搞得小金有些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事,大哥这样,倒真让我觉得觉得我不搞出点事来,都对不住大哥了。” “算了,你还是消停一点吧。”张冲笑道:“我不是也闲着吗,想当初,咱们在鸡头山上时,天天在一起,也没见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小金叹了口气,道:“别说,现在回想起来,山上的日子也美得很,那时候整天想的要是每天都能吃上饱饭,这辈子也算值了。现在真吃饱了,才发现人活着,还真不是为了吃饭。” “人总得有所追求。”张冲道:“以前,咱们就想着怎么才能吃饱,这就是咱的追求,所以咱们到处玩命,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顿饱饭吗?如今这饭有了,而且还能吃肉喝酒,心里却空落落的起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咱们以前追求的目标已经实现了。可衣食无忧之后,我们还想要什么?这点没考虑明白,所以才会觉得日子反而不如以前了。” “我好象有点明白了。”小金沉吟了一会,道:“大哥,你现在想要什么?” “很简单,把这种吃饱饭的日子维持下去。”张冲叹了口气,道:“老三啊,你看看现在咱们商行,上上下下也有二两千人了,再加上他们的家人,说一万人也不过。这些人靠着咱们图什么?不就是能让一家老小有饭吃,有衣穿吗?咱们不干活,他们就没的吃,这个担子沉得很啊。” 小金笑了笑道:“大哥说的没错,是我太小心眼了,老考虑自己这点事,把大伙的事都忘了。” “你的想法没错啊。”张冲笑道:“咱们拼死拼活的,要是连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不开心,那还有什么意义?只有咱们过好了,兄弟们看了,心里才踏实,才会觉得有奔头,让大家伙都开心,光这个目标,就够咱们这一辈子去拼了。” “大哥有能耐。”小金摇头道:“我只是个手艺人,没那么大的本事,真是惭愧啊。” “你可不要太小瞧了自己,咱们有今天,什么事没有你的功劳,要不是你造出了新织机,光靠打打杀杀,哪能养活的了这么多的人?”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到了杏花出嫁的日子。张冲带着大队人马,早早地进了易安城,先去给狗子的父母磕了头。狗子的老娘少不了又拉着张冲的手一顿埋怨,道:“你这孩子,这么久了也不来看娘一眼,许是把娘都忘了。” 狗子在一边,苦着脸道:“娘啊,大哥忙得很,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张冲急道:“老娘怪的没错,就算是再忙,也不能忘了娘不是。是孩儿的不是,日后定多来看望爹娘。” 叙了半天的旧,狗子好容易才找了个机会,将张冲拉了出来,迎面正好撞见小金,狗子便招了招手,小声道:“老三,你也过来,我有事要对你们说。” 三个人找了个僻静的房间坐下,小金笑道:“二哥,你有什么事,不会是和那个什么云彩成亲吧?” “啥云彩啊,还冰雹呢?”狗子白了小金一眼道:“你正经点,我这儿真的事。” “什么事就快说吧,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跟见不得人似的。”张冲忍不住也笑起来。 “这事得从五天前说起。我知道大哥好个鲜味,就寻思着,怎么也得到山里打点野物,就带了几个兄弟进了万林峪。这一进林子,我就觉得不对劲,开始还觉得自己是在城里待得久了,再回山上不习惯,也就没往心里去,谁想越往里走越觉得心里堵的慌。” “接着你就遇到一只鬼了吧。”小金哈哈大笑起来,“还是个女鬼吧,然后就领你进了个山洞。这故事老大最先讲的,我记得叫游仙窟是吧。二哥,你能不能有点创意,这么一个小故事,你都改了十几个版本了,有没有新鲜一点的啊?” “想听新鲜的,有啊。”狗子让小金一带,果然地跳进沟里,笑道:“咱们这易安城北有座真武庙,这个老三你知道,咱俩一块去过的。城里的一个赌鬼,名字唤作马三,他有两个结拜兄弟,老大姓贾,老二姓闷,这一日马三赌输了钱了,就琢磨着想去找俩哥哥借点银子,他呢先去了大哥家,结果呢贾大没在家,大嫂就说了,你大哥去了真武庙找老道喝茶下棋去了,这个马三就奔真武庙去了。” “二哥,你打住吧。”小金听了会站起身拦道:“这马三是个赌鬼,还俩结拜兄弟,我琢磨着不对劲啊,你还是别往下讲了。” 张冲笑道:“老三,你太多心了。老二还真没影射你的意思,这故事有出去,这叫‘九头案’。不过,我也只听过几段。老二,你哪听的,有全本吗?” 狗子笑道:“当然有,我接着给你讲啊。” “我说老二,你把我和老三叫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们哥俩讲一段评吧?”张冲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当然不是。”狗子这才回过神来,道:“都怪老三,老把我往沟里带。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说马三去真武庙找贾大借钱。”小金提醒道。 “对了。话说这马三进了真武庙。我呸,进什么真武庙,咱说正事。我知道大哥好好个鲜味,就寻思着,怎么也得到山里打点野物,就带了几个兄弟进了万林峪。” “这段你说了。”小金笑道:“你就说你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吧。” “对啊,确实不对劲,等走到山神庙,我把哥几个叫住了,对他们说,你们哥几个先四处寻摸着,我得在这歇会儿,那哥几个便走了。我坐在庙门口不长时间,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还在找”我是匪兵甲”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5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重现 张冲实在不能忍了,指着狗子笑骂道:“你看你这一惊一乍的样子,不卖关子能死啊。” “不是我故作玄虚啊,当时确实是有些诡异。”狗子正色道:“当时我就惊了,虽说这么长时间没进林子里,但一般情况下,风吹草动还是瞒不住我的。我自己带过来的兄弟,每个人行动发出什么声,我自然都熟悉的很,这些声音很显然不是他们发出来的,而且从声音判断,来的不会少于十个人。因为搞不清形势,我只能先躲进山神庙里。我刚进去不久,那帮人就来了。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李大头吗?”小金也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狗子摇头道:“我看到嫂子了。” “嫂子?哪个嫂子?”小金楞楞地问道。 狗子道:“咱们还有几个嫂子?” “你是说黄......”小金说了一半,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张冲,张冲也是一脸蒙圈地看着狗子。 “没错。”狗子点了点头。 “你确实看清楚了吗?”张冲停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开口问道。 “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没错的,当时我躲在庙里,能看到她的正面。”狗子回答的很坚决。 “你怎么不拦下她呢?”小金急道。 狗子摇了摇头,叹道:“大哥曾经嘱咐过,再见了大嫂,是友是敌都不可知,而且一再强调,不能让她知道咱们的行踪,所以,我就没出去。” “你做的对。”张冲叹了口气,道:“她看上去怎么样?” “和以前差不多,好象瘦了些,不过精神还可以。”狗子道:“大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能对我们说明白吗?” 张冲苦笑着摇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因为一些事情说不明白。我简单地说吧,黄蝶儿以前是订过婚的,她订婚的那个人死了以后,她就回到了鸡头山,往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后来好象那个人死而复生了,在康神仙那边,黄蝶儿不辞而别,可能与这个人有关。” “是张文宾吗?”小金冷冷一笑,道:“大哥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我道你怎么到处打听这个张文宾的下落,咱不去找他麻烦就是他的造化了,还怕他找到咱们门上吗?” 狗子拦住小金道:“老三,大哥心里自然有数,若真是这样,我怎么觉得这个张文宾不是个穰茬,大哥咱得多做准备才是。” “你发现什么了?”张冲听狗子话里有话,接着问道。 狗子点了点头,道:“大嫂,不,黄姑娘这次不是一个人行动,她带了二十多个人。这二十多个人全是训练有素的好手,行动起来步调一致,一开始连我这种老林了都被蒙了,认为他们的没错,小金听了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张冲,满脸忧虑地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知道了黄蝶儿的下落,张冲的心里反而坦然了,笑了笑道:“老三,也不用太担心了,武器装备固然重要,但真正能笑到最后,靠的确不是武器,最重要的是人心。老话不是说了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咱们兄弟们抱成团,天下就没有能撼动我们的人。” “霸气。”狗子没心没肺地叫起好来,道:“大哥没说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是那个什么鸟张文宾敢跟我们呲牙,咱们兄弟就把他的牙一颗一颗扳下来。” “说的没错。”张冲拍手道:“就是这个意思,管他什么人,咱们妹子出嫁这是大事。老二盯紧点,要是谁敢在这当搞事情,直接灭丫的。” 长枪的出现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把小金心里的郁闷和酸楚冲淡了许多。从狗子的宅子里出来,一路上,小金不停地和张冲商量着如何把自己的长枪搞出来,张冲只能劝他,“没有关系,发明创造不是做苦力活,干一点就离完成任务近一点,这事得靠灵感,慢慢来,时间还是有的。” 两个人一路说着,忽然听光头强在身后小声道:“这人不是咱们府里的吗?他到这里来做什么,还鬼鬼崇崇的。” 张冲虽然表面上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心里的弦已经绷紧了,听光头强一说,立即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低着头闪进了一个胡同,便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这人你确定是咱们府上的吗?”张冲回头问道。 光头强道:“当然确定。这个人以前是别业的,不知怎的就被梅爷看中了,还亲自带着他找过尚爷,那天我正好正尚爷屋里,所以认得此人。当时,尚爷没有答应,只说再议,后来就不知怎么被分到易安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张冲想了想,又问:“你看清他是从哪儿出来的吗?” “没太注意,应该是从那个小茶馆里出来的吧,除了那儿,别没开门的。”光头强搔着头回道。 “那好吧,强子,你留下陪着我,其他人跟着三爷回府。”张冲转头对小金道:“我还有点事有办,你先回去,过会我过去找你,但有一点,你不要太耗神了。” 小金心里惦记着长枪的事,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只想快点回去琢磨,便没有多说,只嘱咐了句:“非常时期,大哥可是多加小心。”便带着剩下的护卫匆匆往府里走去。 张冲前脚刚刚迈进茶馆,就听尚诚在里面高声道:“小二,结帐。” “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啊,是不是怕我让你请喝茶啊。”张冲笑眯眯地看着从包间里走出来的尚诚,朗声道。 “原来是员外啊。”尚诚急忙给张冲行了个礼,笑道:“能请老爷喝杯茶,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说完,冲着小二道:“赶紧把桌子收拾了,换壶上好的龙井来。” 小二虽不识得张冲,但见尚诚毕恭毕敬的样子,知道来的是个大人物,急忙小跑着过来,麻利地收拾了桌子,又将新沏好的茶送过来,才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张冲给光头强使了个眼色,光头强领命,退到了包间的门口,靠在门边守着。张冲这才开口道:“老尚忙什么呢,搞得神秘兮兮的。” 尚诚压低了声音,沉着脸道:“老爷,出事了。” 张冲也是一惊,难道尚诚这边也发现黄蝶儿的行踪了,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尚诚将手揣进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张冲道:“老爷先看看这个。” 张冲接过来一看,是一张黄草纸,纸质非常粗糙,上面用朱砂印着一个佛不象佛,仙不仙的人物,没有面孔,赤身趺坐于莲花台上。相下面是几句口诀不象口诀,偈语不象偈语的顺口溜。“这是个什么鬼?”张冲将那纸拿在手中,反来复去的看了看,笑着问道。 “这东西在义州不常见。”尚诚回道:“若是在河州这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这是一张天神教的传单。” “好久没听到天神教的动静了。”张冲笑了笑,将草纸扔到一边,道:“这些人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们为好,要是被他们缠上,可没个好。” 尚诚冷笑道:“现在不是防备被他们缠上的问题,而是他们已经缠上我们了。” 还在找”我是匪兵甲”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5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茶馆密议 祸不单行,一个张文宾已经够让张冲头疼的了,现在突然又迸出个天神教来,张冲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叹了口气,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咱们盛唐已经被天神教渗透了。”尚诚黑着脸道:“人数估计不少,而且可能还涉及一些管事以上的人员。” 张冲的脸色立即变了,愤怒地盯着尚诚道:“渗透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吗?到了现在,还只是估计、可能,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尚诚见张冲动了真怒,急忙起身,躬身请罪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员外责罚。” “责罚你中鸟用,能把天神教的那帮杂碎撵出去吗?”张冲低声吼道:“别整那没有用的了,赶紧把心思收回来办正事。现在你掌握了多少情况?” “七成左右,这是最乐观的估计。”尚诚急忙回道:“根据目前的情况分析,天神教向咱们伸手,大约是在过年前后,也就是在咱们整顿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那个时候,盛唐商行整体管理比较混乱,各处又在大规模招人,想钻空子的确很容易。 “开始就没有察觉吗?”张冲强制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慢慢地问道。 “要说一点察觉没有也不是,可惜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尚诚面带愧疚地道:“最初出现苗头,应该是饥荒最重的时候的事。咱们商行备的粮食多,家家都能有的吃。可是,有的人外面亲戚多,当时咱们是按人头发的口粮,接济了亲戚,自己家就不够吃的了。有那么几个人便拿出自己的口粮,送给这些不够吃的人家。我得了这个消息之后,还挺感动,暗中又给他们补上了,现在想来,是助纣为虐了。他们正是通过这样来邀买人心,也是那个时候,天神教在咱们商行迅速发展起来。” 张冲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事,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不对劲是觉出来了,不过没有警惕。老爷一向主张商行内要相亲相爱,这些人表面上看来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我只道他们只是本性良善,甚至还想过如何褒奖他们,其他的真没往心里去。” “这怎么说也是在做好事,也怪不得你被蒙蔽”。张冲说着,不禁又的些疑惑,怪道:“也不对啊,既然入了教,那总该有所行动,至少也应该念念经,拜拜他们的天神什么的吧?这样的话,应该不难发现才对。” 尚诚微微一笑道:“老爷有所不知,这天神教怪得很。这些人虽入了教,可还算不上是什么教徒,只能算作信徒,念经拜神,他们还没有资格。” 张冲点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我以前倒也听说过。那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呢?” “只是碰巧罢了。”尚诚慢慢说道。前段时间在黑泉,杨闻突然造访,说起清溪之战的情况,尚诚就上了心,立即暗中派人调查毛豆的情况,无意中查到毛豆身边的亲随高富有和易安晁知县的师爷姜信来往甚密。 “这姜信是天神教的香主,看来这个高富有的确有些不对头。”张冲对天神教以及姜信的印象很深,先是在断箭亭差点被天神教的人团灭,后来借着姜信的事情,他才能带着弟兄们下山。后来在易安小杨的家里又曾经和姜信有过一面之交,说起来也算是有缘分。 “原来员外知道姜信啊。”尚诚听了有些吃惊,有些惋惜地道:“为了查清这个姜信的来路,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气力,还差点折损了几个兄弟,早知如此,早点报与员外就好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以前没对你说过吗?”张冲说着,心里一动,急忙问道:“老高没有牵扯进来吧?” “至少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老高与天神教有瓜葛。”尚诚道:“到底怎样,还需要进一步查下去。” 自从在黑泉听了杨闻的一句话,张冲就有些心烦意乱,毛豆是自己的老班底,他实在不想听到关于毛豆不好的消息,听尚诚这么说,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尚诚又接着道:“这个高富有是老高的堂兄,老高来易安主事后才投奔过来的。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在家里就是个种田的,没有什么劣迹,算是本分的庄稼人。再加上他和老高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将他列入重点监控对象,这才错过了。” “灯下黑总是难免的。”张冲见尚诚一脸的羞愧,开口劝慰他道:“这不能怪你们。以后一定要注意咱们身边的人,他们知道的事太多,一旦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我记下了。”尚诚点头称是道:“万幸的是总算破了头,沿着高富有这条线查下去,应该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张冲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才开口道:“老尚,你对天神教这件事怎么看?” “此事绝不能等闲视之。”尚诚正色道:“天神教诡异得很,不似佛道,劝善教化,也算得上功德无量。河州此教盛行,朝廷对此也有留意,以前我在骁骑卫时,也曾接密令暗中查访过此事,但此教组织严密,竟然一无所获,再加上官府中奉此教者也大有人在,所以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由此看来,其能量之大,也可窥一斑。前朝假托妖魔鬼魅,兴兵起事,惑乱天下者,也时有可见。倘其这些人真有此志,一旦事发,咱们商行就难脱干系,定会因之招来灭蝶儿不可能对你下手,但张文宾咱不摸底细,不得不防。你这边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有半点闪失。你记住,只有你平安无事,我才能放开手脚。” 狗子见张冲说得实在,不好勉强,只能一再叮嘱张冲要好好保重自己,又将他送出十里之外,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城去了。 一回山庄,小金便火急火燎地挑选人手,准备器具,恨不能立即就去黑泉。现在情况有变,据尚诚得到的情报,工坊这边是天神教泛滥的重灾区,在没有整肃之前,张冲可不敢让小金离开自己的视线,只得好言相劝,又急令黑泉送来一千斤精铁供小金使用,总算是把他安抚下了。 刚劝住了小金,气还没得及喘一口,便有家人来报,“河州史洋求见。”张冲听了,心中大喜,转头对尚诚道:“郁闷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了。” 史洋进得厅来,先谢过张冲的援手之恩,又整顿了衣衫,重新跪倒在地,道:“我已经将河州之事处置完了,特来投奔员外,望乞收留。” 张冲急忙起身,搀起史洋道:“快快请起,史老板能屈尊到静海来,那是张某人的荣幸。静海虽比不得河州,但凭史老板一身的本事,定能在此处做出一番事业。” 还在找”我是匪兵甲”免费小说 网上直接搜索:””25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猛龙过江 史洋自来河州,张冲便待之如上宾,每日亲自相陪。史洋感张冲的知遇之恩,更是憋着劲要做出一番事了,回报张冲。将家人安顿下之后,顾不得劳累,便去沿海各处考察,选择适合建设船场的地点。 但史洋毕竟上了岁数,体力跟不上,来到静海山区,本来就有些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连日操劳,一下子便病倒了。 张冲得信大惊,急忙派人叫来白玉山,一起去史洋家探望。白玉山与史洋把了脉,笑道:“史老板不过是劳累过度,我开上副药,再调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了。” 史洋心里却觉得过意不去,躺在床上叹气道:“我这身子真是不争气,偏偏这个时候倒下来,耽误了员外的大事,这可如何是好?” 对于建船场之事,张冲本来也没有那么急,如今听说史洋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史老板何必急于一时,等身子爽利了再做事也不迟。” 史洋道:“我虽动不得,但事情可不能停下来。前日咱们上山,我见山上的杉、松、柏、榆大树颇多,可令林场抓紧砍伐备用。” 张冲笑道:“史老板只管安心养病,这些事我去交待便是。”又再三叮嘱下人要好好照顾史老板,这才起身离去。 刚进山庄大门,张冲就看见尚敬从倒坐房里走出来,正急匆匆地往里走,便大声招呼道:“老尚,这么急要到哪里去?” 尚诚听到张冲的声音,急忙止住身形,快走几步,到了张冲面前,拱手施礼道:“正要去里面找员外说话,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员外,这是去哪里了?” “史老板病了,我刚过去看望了一下。”张冲笑道:“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尚诚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那事有些眉目了。” 张冲听了,面色一变,挥手拦住尚诚的话头,低声道:“去里面说。” 二人肩并肩,刚到二进院,后面就有守门的跑过来,报道:“员外,门外有静海海贸商会的人求见。” 张冲楞了一下,心道,平日里与这些人并无太多的交往,今日shàngmén却是为何,便面带询问地抬头看了一眼尚诚。 尚诚知道张冲的意思,转头对报信的人道:“让他去书房等着吧。”守门的人领了命,自去回复。张冲便问尚诚道:“商会的人找我做什么?” 尚诚笑了笑道:“不知道,我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咱们开门做生意,总得与这些人打交道,必要的礼数还是要的,听听来人说什么吧。不过,也不能太给他们面子,防备他们蹬鼻子上脸,先晾晾他再说吧。”张冲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继续往前走去。 二人回屋坐定,尚诚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缎面的册页,呈给张冲道:“这是这几日初步调查的结果,员外请过目。” 张冲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人名。尚诚站在一边,给张冲介绍,红笔写的名字,是天神教的教徒,蓝色的名字是天神教的信徒,而那是黑色的名字,虽未正式归皈,但言行对天神教有明显的倾向。 张冲略略数了一下,教徒的数量很少,只有四个人,信徒就有三十多个人,而那些有嫌疑的足足近三百人。其中工坊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的多,不光有教徒一人,信徒也有八个之多,而且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有嫌疑,这不能不让张冲有些抓狂。 情况最好的是周全辖下的林场,连疑似的都没有,这个情况张冲倒没有太意外,毕竟周全的能力摆在那里。不过让张冲没有想到的是,织坊里除了几个疑似之外,什么问题都没有。在他的印象中,中老年妇女是容易被忽悠的。尚诚笑道:“这不奇怪,现在咱们的船不住下地往海外跑,所有的织机满负荷的运转都忙不过来。咱们又是按件计算薪水,干得多,挣的就自然多,谁有那闲功夫去理什么天神地神的。” “好象是这个理。”张冲说着,顿了一下,道:“也不对,要说薪水高,还有高过工坊的地方吗?若再鼓捣也个亲玩意,赏金更是可观,可这里偏偏乱得一团糟。” “坏就坏在不差钱上。”尚诚冷哼了一声,道:“工坊整个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尚诚正说着,见张冲突然变了脸色,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指金爷。金爷是个匠作行家,看事也准,管起人来也有手段,工坊由他坐镇,按说是不应该有问题的。不过,金爷有个致命的弱点,见了新东西就犯痴劲,连命都能不顾,到了那时,便是天塌下来,也不管他的事了。” 张冲听了,忍不住一笑道:“你说有没错,老三就是这个脾气。不过也只有这种脾气,别人想不到的,他才能想到,别人做出不来到东西,他却能做出来。” 尚诚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说的是孙超,这货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小人,咱俩工坊里的匠作大多数都是他的人,有他带出来的人,你说能好到哪里去。整天吃着爷的,喝着爷的,非但不知道感恩,反而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这种人,不出事都难。” “也不对啊。”张冲拿起册子又翻了翻,怪道:“这里面没有孙超的名字啊?” “当然没有。”尚诚不屑地道:“尚诚这厮唯利是图,惯会的是投机钻营,天神教出不起老爷那样的价钱,他理那帮人才怪。不过,就算他是教徒都没有关系,对他来说有奶才是娘,只要哪天打发不到他满意,他立即就能反水。估计天神教那帮人也很清楚这一点,根本没有打他的主意。” “连无孔不入门天神教都对他避而远人,这老孙人品得多差啊。”张冲忍不住大笑起来,又道:“孙超这种人只可利用,不能重用。” 尚诚也忍不住笑了笑,道:“从长远看,这匠作还得找靠得住的人才行。”张冲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觉得光靠从外面找人,很难保障忠诚,我看还是得自己培养才行。” “这样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了。事不宜迟,我看还是趁早的好。” 张冲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去和老三商量一下吧。”说完又想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商会的那个人等的也差不多,我看好去见见他了。” “不急。”尚诚拦住张冲,转头喊下人进来,问道:“商会过来的什么人?” 下人回道:“是崔家的小管事。” 尚诚当时就黑了脸,哼了声道:“岂有此理,随便个阿猫阿狗就敢派到山庄来,把咱们盛唐当什么了。”又对张冲道:“员外没有必要出面,我去会会他,就算给他们脸了。”张冲也忍不住生气,道:“好吧,什么事你就看着办好了。” 静海海贸商会来的人叫崔安起,是静海最大的海商崔应顺的本家侄子,年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白静miànpi,鹘眼鹰鼻子,看上去精明之中透着些阴郁之气,尚诚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崔安起正等得不耐烦,见尚诚进来,起身行了礼,眼却一个劲地往尚诚身后看,敞诚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忍不住冷笑,脸上去装作没有事的样子,淡淡地回了个礼,问道:“崔管事前来有何贵干啊?” 崔安起却没有回答,反口问道:“张老爷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尚诚冷冷地道:“我家老爷正好有事脱不开身,你有什么事便对我说好了。” 崔安起面有难色地道:“我家会长有亲笔书信,交待要面呈张老爷的。” “我不是说过了,我家老爷不得空。若有书信,我与你递进去不是一样吗?” “这样不好吧?”崔安起本来等的已经是满肚子气了,见尚诚一副爱搭不理的傲慢样子,也变了脸色,冷冷地道。 尚诚冷哼一声,道:“既然崔管事觉得这样不好,那就请回吧,等什么时候我家老爷有空了,你再来面呈书信吧。” 这下崔安起也没招了,连这点事都不成,那他回去也没法交待,只能强按怒火,从怀里将信掏出来递给尚诚,道:“那就有劳先生了,烦请禀报张老爷一声,我家会长等我着回信。” 尚诚漫不经心地接过信,道:“我这便去回老爷,你要等便等。”说完径往后面去了。 张冲拿过信,草草看了一眼,满纸的之乎者也,便懒得看下去了,顺手丢给尚诚,道:“老尚,你怎么看?” 尚诚看完了信,冷笑一声道:“崔应顺的这封信,看上去挺客气,可字里行间却透着浓浓的霸道之意,看来是要逼员外入会呢?” “光个天神教就够我麻烦的了,还要让我入这些乱七八糟的组织,让他滚蛋,老子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他玩。”张冲不耐烦地道。 尚诚摇头道:“这个崔应顺可不简单,海贸生意做得很大,他背景还没有查清楚,不过显然是有些来头的。而且他就是静海土著,在此地经营多年,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若真的这么回了他,可能会有些麻烦。” 张冲冷笑道:“那你有没有听过另外一句俗话,不是猛龙不过江,老子还就真不信这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放鸽子 崔安起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不停地在坐位上站起来坐下去,又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忍不住走出门来,却见有一个小厮正抄着手站在廊下发呆,便招了招手,示意那个小厮过来。 势利眼是每个贴近主子身边伺候的下人必备的基本素质。那小厮见尚诚不待见崔安起,也就很不把他放在心上,根本不理会崔安起的招呼,只佯作没有看见。 崔安起跟这个小厮也算得上同行,对业内的潜规则自然门清,知道这种形势下,再装大尾巴儿狼,只能是自取其辱,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忍气吞声地走上前去,陪着笑脸道:“这位小哥,敢问尚爷还没有过来吗?” 那小厮正眼都不看他,却自顾逗弄起廊下挂着的鸟笼里的八哥来,一边爱搭不理地应付道:“还没有。” “那尚爷什么时候过来?” “嗬!这位爷说话可真有意思。”小厮夸张地叫了起来:“尚爷什么时候来,难道还要问我这个下人不成?” 崔安起无奈,只得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塞到小厮的手里,好言道:“烦请小哥过去看一眼,拜托拜托。” 小厮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四五钱重,顺手便将银子揣进了兜里,当即换上一张笑脸,道:“爷且少待,小的这就去后面看看。” 没过多会,小厮回来对崔安起道:“真是不巧,我家老爷正好有事,已经带着尚爷出去了,爷就不用再等下去了。” 崔安起是真没有想到尚诚竟然会放自己的鸽子,大惊道:“怎么说走就走了?”接着急急地问道:“那张老爷可留下什么话来?” “话倒是真没留下。”小厮故作神秘的对崔安起道:“我听里面的人说,我家老爷只说这种事他一个朝廷命官怎好去掺和,好象还吩咐尚爷告诉你们,让你们直接去找船行的汪老板就行了,不必来回他。”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崔应顺拍案而起,怒道:“这张冲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七品的闲职而已,亏得他把自己当成棵葱。” 小金全神贯注地盯着案子上的长枪草图,连张冲和尚诚进屋都没有察觉。张冲走到案前,一把将草图扯了起来,小金吓了一大跳,抬头见是张冲,楞了一下,道:“大哥什么时候来的?我这里刚刚想出点头绪来,大哥快把图还给我。” 见识过张文宾设计的火炮,张冲对他装备的长枪并不十分看好,以自己的判断,那些玩意很可能是些银样蜡枪头的东西。于是便把草图往旁边一扔,道:“长枪不重要。”说着便将那本记录着天神教人员名单的册页丢到小金的面前,道:“还是先看看这个吧,火都烧到眉毛了。” 小金疑惑地看了张冲一眼,顺手拿起小册子,打开一看,上面全是人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冲却没有回答,反问道:“老三,你对天神教还有印象吗?” “当然了。当年咱们哥几个可是差点就交待在这帮杂碎的手里,怎么可能忘了。”小金将册子随手放到一边,问道:“大哥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又见张冲面色沉重,心里一顿,道:“怎么,大哥这是要调集人马跟他们干一仗吗?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咱们要和他们干一仗,而是人家已经找到咱们的头上了。”张冲用手指敲着册页的封面,冷冷地道:“这里面记得就是天神教在咱们商行发展的力量。” 小金不由得身形一震,立即将册页重新拿起来,仔细地看了起来,尚诚也急忙上前,顺着小金的目光不时地介绍着情况。小金越看脸色越难看,待看完最后一页,将册页重重地拍到案子上,怒道:“混账,工坊岂不是烂透了,这帮养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情况危急,这些天神教的人不管是不行了。其他的地方都好说,只是工坊这边太特殊,坊里秘密太多,所以我和老尚特意来问问你的意见。” 小金想了半天,一筹莫展地叹了口气,道:“此事办起来确实有些棘手。保密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没有办法,除非将他们灭口,这么多人,要是全杀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但这些人又留不得,当年这些匠作附身山庄,只是迫于当时的形势,不过是他们的权宜之计罢了。赶他们走,对他们来说,也是正中下怀,想来真是窝火。现在还有一个难题,就是如果把人全赶走了,咱们的工坊可就塌了,这个后果也不能不考虑啊!” “这也是我们过来找你要商量的。”张冲皱着眉头道:“你有没有办法,快速培养一批可靠的人出来?” 小金略一思索,道:“到现在,匠作的传承,一般都是靠师父手把手地教,一个师父一辈子也带不出几个徒弟来。可孔老夫子弟子三千,还能因材施教,难道学手艺比起学读书写字作文章还难吗?说到底,不是师父教不过来,而是私心作崇,无非是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罢了。只要放下私心,此事并不难。” 张冲鼓掌笑道:“老三说的极是。如此你就把长枪之事先放一放吧,马上就下去挑人,等把人培训好了,再琢磨长枪的事也不迟,这也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吧。” 小金摆手笑道:“为什么不就着柴来磨刀呢?咱们就拿这长枪当例子,先教这个,岂不是两全齐美?” “此法甚妙!”张冲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今天老尚也在这儿,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去找他要去。” 尚诚急忙点头应道:“员外放心,我自全听金爷安排。”小金笑道:“先不要说这些没有的,这事还须谨慎,要私下来进行方好。那些匠作都长着七窍玲珑心,先莫要惊动了他们,倘横生出些枝节,后果可就不好收拾了。” 尚诚点头道:“还是金爷想的周全。如今这单子上的人,其他的都好办,无关紧要的,该辞了就先辞了。不便辞的,只调他们去做些不相干的事,也就是了。至于工坊里的这些匠作当如何处置,我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我的意思是,全由金爷定夺如何?” 小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不作声了。张冲见了,心里又莫名地烦躁地来,抱怨道:“真是屋露偏遭连阴雨,先凭空冒出个长枪队来,接着又是天神教兴风作乱,现在连他娘的镇海什么鸟商会也跟着裹乱,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张冲正自感叹,却听小金突然开口道:“或许是我们一开始就把这个事情给想多了,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投鼠忌器的担心上了。若抛开这一点,或许也就不难解开这个扣了。” “看来你是有主意了。”张冲见小金面带微笑,便道:“若真有主意,就快些说来听听吧。” 小金轻轻一笑,道:“这天神教最大的害处,不过是蛊惑人心,煽动盲民愚夫聚众作乱罢了。这看起来严重,其实不然,工坊这帮子人各怀鬼胎,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却不相信,这天神教就真的如此厉害,能让他们换了心性?若是不能,就算是他们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盘散沙。现在只要能挑动其内斗,大家离心离德,整日只想着如何相互攻讦,凭他什么神也难归拢人心。至于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好,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任谁如果内部先乱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张冲笑了起来,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了个主意。不如我们将这些人全聚在一起,让他们狗咬狗如何?” “二桃杀三士,就是这个意思。”小金大笑道:“我们只要找到合适的桃子扔下去,剩下的就是看戏好了。” 尚诚可没有张冲和小金那么乐观,不无担忧地道:“主意是个好主意,但真要把这些人集中起来,一旦失控,后果如何可很难想象,我看还是要三思。” “难道你忘了周全吗?”张冲看着尚诚道:“当年林场是什么地方,咱们初来山庄时抓的那些土匪,可全关在那里的,现在怎么样?这些人都成了咱俩山庄的中坚力量。你再看看这次天神教的事,林场里楞是一个沾边的都没有,光这一点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天神教这些人,鼓动能力不可小觑,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尽着他们继续在外面胡闹了。现在的林场,对于天神教来说,那可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禁区,反过来想,如果把这些人关在里面,那么他们想出来捣鬼,应该也是不可能的。当然,真的把他们集中在一起,一定是会出事的。退一步讲,到了最坏的地步,就算他们真的闹起来了,咱们又真的一时安抚不下,也可以先封锁信息,只要形不成影响,天就塌不下来。当然,我觉得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会发生的,现在我倒巴不得他们闹事,闹得越大越好,事情闹大了,反倒容易处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船坊筹建 盛唐船坊的文书很快就办下来了,是静海县的胡天成县令亲自送过来的。如果将船坊设在易安县的话,离山庄会更近一些,而且毛豆一直在易安经营,按理说办起来会更顺一些,可是有了姜信,张冲就不敢将鸡蛋再放在这个篮子里了。 和衙门里的人打交道,人头熟不熟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手里得有趁手的敲门家伙事。现在的盛唐商行财大气粗,就算他们不主动shàngmén,那些官老爷都会找机会来抱他们的大腿的。张冲准备的厚礼,在胡县令父亲暖寿宴开席的时候,被很适时的抬了进来。胡县令大喜,立即着师爷写了大红的寿帖给张冲送了过去,寿酒没喝完,两个人俨然已经成了亲兄弟了。 船坊的大掌柜当然是从河州来的史洋,不过史洋的病一直都没有很大的起色,所以船坊的筹建就暂时由小金帮着张罗。 小金在盛唐商行的身份很特殊,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年在鸡头山上,最早跟着张冲的便是小金和狗子,后来狗子被分出去自立门户,也就慢慢淡出了盛唐的核心圈子,小金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盛唐的二号人手。跟着张冲一起打天下的,虽然还有大河和毛豆,但一个头磕在地下的,只有小金,张冲很看重这份情谊,所以他们两个和小金比起来,仍然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商行里的人对小金主持船坊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因为事先小金曾经在商行各处转了一圈。这是个很怪异的事情,小金平日里相当低调,一般都是窝在工坊里悄无声息的做事,从来不抛头露面,所以大家都觉得可能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没过了几天,商行的通报的头版头条就刊登出了小金就任船坊的特别大掌柜的消息。二号人物亲自出马,足见商行对船坊的重视,脑子活络的人已经开始到处huodong,希望能在第一时间挤到里面去。 其实小金的巡视与船坊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最多也不过是借了个名罢了,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挑选匠作的人选。一圈下来,小金看好的有五十多个人,回来后亲自将那些人的名字记下来,暗中交给尚诚去甄选了,自己便开始忙活船坊的事。 对于自己没有涉猎过的领域,小金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史洋是祖传的手艺,聊起造船来,天花乱坠,把小金听得心旷神怡,没事便到史洋家请教,最后张冲都看不下去了,拦他道:“史老板身体尚未恢复,你不要老是去打扰他。” 史洋也很有几分痴劲,与小金接触这段时间,觉得与他很对脾气,笑道:“人生难得逢一知己,我与金爷谈得投机,不但不觉得累,聊起来,反觉地精神比以前要好很多呢。” 虽然史洋欢迎,但让张冲这么一劝,小金也觉得不应该老是去麻烦史洋,毕竟史老板上了年纪,还生着病,便沉下心里,开始研究船舶的制造。 “人已经都选好了。”尚诚将一个名册交给小金,道:“一个个查的,这些人都没有问题。” 小金接过名册,随口问道:“选了多少?” “一共是十八个。”筛选下去了一大半,尚诚怕小金不好接受,急忙解释道:“这次是严了些,但凡有一点问题查不清的,都没有选。” “比我预计的要好,我还以为最多不会超过十个人呢。”小金笑了笑,将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头道:“不错,我最看好的那几个都在里面,这就没问题了。” 尚诚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人会不够呢?” “其实也没多没少。着将手里的一个册子递过去,道:“这是我写的船坊规划,你过一下目。” 这份计划书从选址,到建设,直到开工运营,各个环节都相当具体细致,厚厚地几十纸,张冲略略翻看了一遍,笑道:“老三,你搞得这么认真,这是要假戏真做的节奏啊。” “什么假戏真做?”小金正色道:“这就是真戏。我和史老板聊了几日,对这船坊之事有了一定的了解,若要做起来,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要是真干成了,对于盛唐的发展,那作用可是无法估量的。既然自然是真心想做,那么还要趁早才是。” 张冲摇头道:“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才马虎不得,不能让天神教把咱们这样给搅乱了。不过,你既然搞了,肯定是有自己的主张,你就说说你想怎么办吧?” 小金道:“筹建船坊的事,我已经和史老板商量好了。暂时先分两步,咱们现在先做第一件事,把料备好,具体该注意的事情,史老板都已经交待清楚了,完全可以马上干起来。至于什么时候选址开工,我的意见,还是要等史老板身体好了以后,由他主持更为稳妥一些。” “这个可以。”张冲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人员安排可有成熟的方案?” “工坊里的人一个不留,由我带着全部进林场去。这样,现在的工坊就全部腾空了,工具设施一应俱全,正好让那些新人用。至于林场那边,要重开炉灶,这就劳烦尚爷再帮着重建一套了。” “这个没有问题。”尚诚痛快地应道,转头又对张冲道:“其他的劳工,我是这么想的,一半一半,靠得住的人占一半,这些也是以后船坊开工要后留用的。另外一半,就是那些天神教的人了。教徒、信徒全部过来,嫌疑大的,我们已经挑好了一百多个。剩下的那些,我们准备全部辞掉。” “那样人数也不少啊,也得小二百人吧。”张冲有些担心地道:“一下了裁掉这么多人,不会引起sāoluàn吧?” “这个我们也考虑过。当然不会一下子就全部把人减掉,慢慢来。这二百多人中,大部分都是临时雇佣来的,来的时候就签过文书,最长的也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等到了日子,不再续签也就是了。另外,只要那几个领头的进了林场,没有挑头的了,他们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张冲听了,点头道:“我是没有什么别的意见的,就两个字,稳妥。现在的盛唐家大业大,最怕得就是乱,一处乱了,说不定满盘皆乱,不得不小心啊。” 小金在一旁插言道:“大哥,这些天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前些日子,我下去转的时候,特别让老尚给我安排了人,名单上的那些人,我亲自接触过的也不少,就我见的那些人中,感觉绝大多数不是穷凶极恶之徒,都象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天神教又鼓吹众生平等,来世富贵,这不能不让那些愚氓心动。很多人可能只是受了蒙蔽,其实内心并不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所以,我的想法还是不要过激,特别是那些情节较轻的,要以规劝为主。” “这个可以有。”张冲笑了笑,道:“老三,你说的很对。如果咱们过得过了头,那就彻底把这些人推到天神教那边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一批,打一批比。对大多数的人,还是要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以分化教育为主。” “我们把信得过的人一起安插进去,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尚诚叹道:“现在最要命的是天神教的人戴着一张普度众生的慈悲假面,对不知道他们底细的人很容易上他们的当。咱们现在处处伸展不开手脚,也就吃了这方面的亏,明着来肯定不行,那咱可就真成了祸害人间的妖魔鬼怪了。所以只能是暗地里想办法了。” 张冲笑道:“这个得问老三了,当初可是他提出来‘二桃杀三士’的主意来的。” “这个桃子我已经想好了,不过是针对我们工坊的,对其他地方的人可能就行不通了。”小金笑了笑,道:“工坊里出事的人最多,完全就是惯的。说到底其实就是钱多、活少惹的祸,要是象织布坊那边一样,不玩命干活,就拿不到钱,肯定一点事都不会出。所以,只能从降钱,加活入手。” “打住吧。”张冲急忙摆手道:“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加薪行,若是往下减薪,别说天神教众,任谁都得跟你玩命,更别说同时再加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二桃三士 小金的办法很简单。工坊所有人的薪水总额不变,需要改变的是如何分配这些银子。工坊的薪水以往都是按着行里的规矩,论资排辈,师父多少,大师兄多少,二师弟多少,多拿的心安理得,少拿的心甘情愿。 小金将这些薪水分成了好几部分,基础的薪水比较低,和普通的织工差不多,勉强能让一家人塞饱肚子,但要想吃点好的,或者出去喝点小酒,那就不可能了。另外一部分,和织坊那边也一样,干多少活,拿多少钱,不同的活,根据难易程度,拿的多少也不一样。这两块加进来一共也没有多少,差不多只占三分之一。 剩下的那些银子,分起来可就有意思了。要按等级分,一等的一个,二等的三个,三等的五个,也就是原来二十几个人的钱,现在只能给九个人了。等级怎么分?可就不论资排辈,大家伙说了算,无记名投票,谁得的票数多,谁拿一等。 张冲听了,有一种想要掐死小金的冲动,这货此时洋洋得意的表情,跟以前他们公司那帮变态的hr一模一样。“这个主意我看行。老尚,你有没有可以借鉴的?” “金爷妙计,不是借鉴,而是直接拿来用即可。”尚诚挑了挑大拇指,赞道:“金爷的意思我好象是听明白了,就是把原先的秩序先打乱掉,秩序乱了,利益就跟着乱了,利益乱了,人心自然也就乱了。我们这边挑来的都是劳工,薪水都差不多,在这上面自然没有文章可做,所以我想在职位上下功夫。我们初步的打算是将咱们的人和天神教的人按队混编在一起,我们的人占多数的,由天神教的人担任队长,天神教的人多的队,则由我们的人当队长。咱们这边的队长人选倒是好定,可那边的人就不好安排了。我还愁这件事呢,如今有金爷这一指点,就好办了,只要让那些没有管过事的人去当现在管事的人的队长,自然也就乱起来了。” “谁是头,现在查清楚了没有?”擒贼擒王,张冲理更关心是谁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挑头搞事情。 “清楚了。”尚诚点头回道:“只是这个人真是不好轻易地动。” “哦?”张冲楞了一下,道:“是老高的那个堂哥吗?” “不是。”尚诚道:“这人藏得很深,刚刚才查出来的,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张冲吓了一跳,以为是内查队伍里出问题了,急忙问,“到底是哪个?” “帐房里的邓小管事。”尚诚回道。 “邓小管事?”张冲觉得似乎有点印象,仔细一想,道:“是不是玉娘的那个本家哥哥,叫什么来着,对了,邓玉堂,是不是这个名字?” “员外好记性,正是这个人。” “这人我见过,当时玉娘带着他来的,我看他也象个精明人的样子,怎么也会被天神教给蒙蔽了。” “蒙蔽倒也未必。从他的举动看来,邓玉堂应该和高富有一样,都不是天神教在咱俩这边被发展的,而是带着任务,专门到我们这里搞渗透的。” “怎么发现他的?”毕竟牵扯到邓玉娘,张冲忍不住头疼起来,不放心地问了下去。 “可能是最近他们嗅到了什么味,高富有和姜信的来往格外密切。我们安插在县衙里的人有一次听到姜信吩咐高富有说自己可能要回东阳一次,这段时间,一切都要听一个叫三嫂的人的命令。” “姜信是香主,突然回东阳做什么?难道天神教要有大动作?”张冲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那个还不清楚。”尚诚接着道:“我们开始的时候,被这个代号给误导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女的身上,一直就没有查出可疑的人来。直到前天,帐房里清帐,正好邓小管事不在,其他人在看易安的帐本时,发现有几笔不对,就拿来找我。我当时只是感觉别扭,便留了心,悄悄唤了个擅长暗语的手下过来,他看了一夜,终于把这里面的秘密破解了。原来,他们之间就是靠帐本来传递消息的。以前,易安的帐都是邓小管事亲手处理的,一直不让别人插手,这样,基本上可以断定邓小管事,就是三嫂。” 以前查出的那四个教徒,个个都是难缠的角色,头一个是高富有,是毛豆的堂兄,现在毛豆正潜伏在马林身边,这边要是动了他的人,总有些说不过去。 第二个是刘李氏,刘家寨里现在辈份最高的老太太。老太太年轻时没有了丈夫,自己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大儿子出去当了兵,死在了与北蛮交战的战场上。二儿子十年前,土匪侵扰刘家寨,为守寨子被乱箭射死了。三儿子自幼体弱,也在三年前病死了。老太太虽身世悲苦,但心地良善,为人也极热心,谁家有难,只要她见了,总会尽力去帮一把,再加上辈份高,在刘家寨极有威信,便是族里的长老,见了刘李氏,老远都得行礼。 第三个叫刘赛虎,是刘李氏的亲孙子,现在是车马行的管事,人高马大的一条好汉,耿直又讲义气,还练得一身好武艺,无论庄上的还是寨子里的年轻人,都以和张赛虎交好为荣。 末一个是许光,是工坊里的管事,手艺马马虎虎,人也刁滑,嗜酒好色,但在行里的年头长,连孙超都得老老实实地叫他一声师叔,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手艺行里,影响力可想而知。 这几个人已经够难处置的了,没想到现在又跳出个邓玉堂来。张冲听了,心中不住地叫起苦来。 “现在最难办的就是这个刘李氏,其他几个人拉进船行都没问题,可这个张刘氏年纪大了,平日里只是挂着个虚名,按月拿钱养老,并没有做什么实事,要是突然让她去船坊,不能不让人生疑。” “刘李氏倒是好说,这老太太我知道,是个热心肠,随便找点事,拉她去帮忙,她一定会答应的。”张冲想了想道,“刘李氏跟其他人不能一样对待,这可是刘家寨的一面旗帜,谁都动不得。咱们先把老太太拉到一边,等把那些人收拾了,让老太太看清了他们的嘴脸,自然就不会与他们为伍了。” “那就这么办。”尚诚点头道:“另外,高富有怎么办,他可一直是在易安的。” “交给老高吧。”张冲叹了口气,道:“你去给老高送信,让他抽时间来见我一次,我亲自和他谈。” 只要把这两个人解决了,其他的人尚诚就好处理了,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将船坊的人员定好了,尚诚和小金便起身告辞。刚到了门边,尚诚又停住了脚,回头看着张冲,有些迟疑地道:“还有一件事,有些古怪。” “什么事,说来听听。”张冲有些疲惫,强打着精神道。 “昨天,邓xiǎojiě将以前自己的工钱全部结算了,而且要的都是现银。” “是吗?”张冲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她提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难道是给自己装备嫁妆吗?反正是她自己的钱,要提便提好了。”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邓xiǎojiě突然拿走这么多银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此事重大,不得不防啊。”尚诚面带忧色地道。 小金也跟着插言道:“邓xiǎojiě一向将商行视为自已的产业,从来对自己拿多少钱不感兴趣,这个当口,却忙着结算薪酬,的确有些反常啊。” 张冲楞了楞,道:“先不要忙着下结论,邓玉娘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她这么做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最好还是查清楚,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查这件事吧,再说我也有些日子没去匀州了,对了,那边的情形如何?天神教没有下手吧?” “也有迹象,不过应该不是很严重,那边人的传回来的消息是,有苗头,但没有发现领头的人,很可能是这边过去的人挑动的。好在跑义州这条线的,只有几个有嫌疑的,而且表现得不是很过分。” “那黑泉那边呢,现在有消息了吗?”黑泉出了铁矿,对于盛唐从某种意义上说,真比山庄还要重要,张冲自然放心不下。 “情况不是很好,但形势总体还是可控的。”尚诚回道:“六儿传回来的消息,目前发现了两个教徒,信众有那么四五个,有嫌疑的也不过二十几个人。而且,他已经有了处理的办法,让员外只管放心就是了。” “我还是放心不下,这小子毕竟还太年轻了。”张冲叹气道:“老尚啊,你对你这个徒弟有几分信心呢?” “十分!”提起小六儿,尚诚一脸的自豪,肯定地回答道:“员外放心吧,长江后浪推前浪,每次见了这小子,我都觉得自己太老了。” 张冲忍不住大笑起来,道:“你平时总说我护已,没想到你护起犊来,比我还要厉害。”说得大家一起笑起来,张冲又问,“杨平怎么样?” “这个小伙子也不错,管理起来很有一套,可能是随了他爹,心思缜密,行起事来也有章法,是棵好苗子。” 张冲的心里总算好受了许多,笑道:“你下去准备吧,我即刻去趟匀州。你们就按着咱们商量好的事放手去做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误会 风清云淡,秋高气爽,又到了策马奔腾,尽赏美景的季节。张冲这次只带了十几个扈从,骑着快马,一路疾行,只几日,便到了匀州城。 “你怎么才来?”邓玉娘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城去迎接张冲,反而端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悠闲地喝着茶,见张冲一来,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道。 张冲让邓玉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怔怔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难道早就应该来吗?” “是的,如果换成是我的话,至少三天前就应该到了。”邓玉娘冷笑道:“距我提银子已经过去七天了,现在才过来,只怕早就是人去楼空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冲苦笑了一声,道:“我是担心你这边有什么急事,才忙不迭地跑过来,你怎么会这么想,咱做人可不可以阳光一点。” “我还不知道你,还说我不阳光,有你这么内心阴暗的主子,我阳光得起来吗?”邓玉娘啐了一口道:“要对我动手,只派个人来将我提了去便是了,还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吗?对了,你才是狗。” “我说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我好心地来看你,你不但好话没一句,还劈头盖脸地来了这么一通。扎心了,老铁。” “少跟老娘来这一套,说说吧,为什么要动我。”邓玉娘冷下脸来。 “矜持一点行不行。”张冲陪着笑道:“好好的,说什么动你,在盛唐谁敢动你。” “你也不用假惺惺的,难道非得让人捅到miànpi上,才好看吗?” “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提银子这件事,我自然是知道的。你这个人根本不是个在乎钱的,如今火急火燎地提银子,我想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你又好强惯了,就算有事,也是一个人撑着,我是放心不下,才急着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说的都是真的?”邓玉娘盯着张冲看半天,没有看出别的来,语气也松缓了下来。最近一段时间,邓玉娘老觉得盛唐不对劲,气氛怪怪的。直到前几日看盛唐的通报,突然看到了小金成了船坊的特别掌柜的消息,邓玉娘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慌乱,当心神平定下来时,她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象建船坊这样的大事,我没理由不知道,可见就是悄无声息的建起来,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xinhào,盛唐绝对要有大事发生,而那个船场则一定是一个阴谋。” “你果然是冰雪聪明。”张冲听完邓玉娘的分析,忍不住笑起来,“能看透这是个阴谋的,可能也只有你这个女诸葛了。那你再说说,凭什么你就断定,这个阴谋是针对你的?” 邓玉娘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是瞎子。”最近,盛唐商行人员调动频繁,匀州这边突然就调过来不少人,象帐房里的赵伟,商铺里的王正岳,而这些人干什么,又很难瞒得住邓玉娘的眼。邓玉娘说着,突然站起来,指着门外一个正在打扫院子的老苍头,道:“这个老刘头,别说你不知道他们就到底是做什么的!” 张冲见邓玉娘越说越生气,急忙摆手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知道却是真知道。就算是这几个人,也不能说我要动你吧。” “你还要怎么样?”邓玉娘怒道:“你那边不是就动手了吗?先是车马行的老岳,好好好的,那可是画眉的表叔,你说辞就辞了。还有织坊的贺大娘,那是贺锐的嫡亲姑姑,也从被织坊里赶到了山庄作杂役。邓玉堂是我哥,就算他再怎么有错,也该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可一句话没有,就被调到了船坊。银子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这不过份吧,你又何必拿我的人动手,老岳和贺大娘都是一大家子人,上有老下有小的,断人生路,你不觉得你做得有些过了吗?” 张冲淡淡一笑,道:“我过来正是要对你说这些事的。”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招呼光头强道:“清院子,我有话要对邓掌柜说,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张冲回到座位上坐好,“你先不要生气,听我慢慢地对你说。” 听完张冲的话,邓玉娘有些不以为然的道:“你说那个什么天神教,我倒是真的听说过。匀州这边应该也有,我在这院子里便见过你说的那种传单。此事我虽没有上心,但也过问过,据我所知,这天神教也不过是劝人向善罢了,与释道同途,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担心了。” 张冲摇了摇头,道:“玉娘啊,你还年轻,一些事情还是看透,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少来,显得你多么老成的样子。”玉娘嗔道:“笼共你也大不了我几岁。你既看得透,不妨说来听听,也让我长长见识。” “你只道那天神教劝人向善,既是行善积德,又何必偷偷摸摸呢?只这一点就说不过去。俗话说,好事不怕人,怕人没好事。你想想,咱俩商行一贯也是提倡良善诚信的吧,咱们可是大大方方的写在章程里,其他的商行甚至直接把这些词儿写在牌匾上,有的还挂到了大街上,四下宣扬,生怕人不知道。这样做官府从来都没有管过,老百姓也没有骂的,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这是好事。” “或许人家只是潜心修行,并不在乎那些虚名,所以不想让人知道罢了。” “做好事不留名的,当然也有。但不留名,和怕留名是完全两码事。做了好事不留名者,往往都是襟怀坦荡之人,不会刻意地去回避什么,若真心想找,是不难找到他的。而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最怕人知道自己,所以行事诡秘,千方百计地隐匿行踪,只有让人找不到下落,才可以更好的作恶。” “你也不过只是推测罢了,至少到现在,我还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什么恶迹。” “天神教经营多年,必有所图。至于图什么,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我自己图什么,我心里却很清楚。玉娘,你与我不一样,你从小家境好,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的疾苦。我是苦出身,你根本不知道一个糠菜饼子,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没有什么大志向,那时候想,只要是能有饭吃,有衣穿,这辈子也值了,这就是我的理想。后来有了兄弟,再后来有了盛唐,我的理想也跟着大了起来,原先只有我,现在已经变成了我们。所以,我很珍惜目前盛唐,这是实现我理想的基础,我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他,谁要想毁掉他,我就跟他玩命。如今天神教鬼鬼崇崇的渗透到我盛唐,如果只是图些钱财美色,倒也罢了,若是再大些,玉娘,你想过后果吗,你觉得就凭咱们能玩得起吗?” 邓玉娘听了吓得一哆嗦,变了脸色道:“你可不要吓我,真有那么严重吗?” “就算是没有那么严重,这帮子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实话对你说,当年,我们跟那帮人交过手,据抓住的人交待,他们那时的意图是要统一整个义州的绿林。他们统一绿林要做什么,指望着一群土匪劝人向善吗?玉娘,就是你这么个智商的想一想,这可能吗?” “那老岳、贺大娘还有我哥都是天神教的人了?”邓玉娘叹了口气道。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按你说的,老岳和贺大娘可能只是有嫌疑,应该没有受戒,所以暂时被调了岗位,不过车马行要求高些,所以才没有继续与老岳签约。至于邓玉堂,那可是个人物,是天神教在咱俩盛唐的头,代号三嫂。” “罢了,我知道了。”邓玉娘黯然道:“我无话可说了,这就辞去大掌柜的之职,好在所有的帐册我已经封存好了,你安排人接手吧。” “你这人怎么关键时刻总是一根筋呢?”张冲急道:“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这些人只是过来调查天神教的事情,不针对哪个个人,我过来只是担心你遇上了什么事。” “真的吗?”邓玉娘轻轻一笑。 “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张冲举起手起誓道。邓玉娘急忙拦住他道:“好好的,起的什么誓。还算你有良心,我相信你了。”邓玉娘脸一红,忽然想起来,道:“山庄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离开呢?” “我在不在都一样,反正老尚和小金他们都安排好了,我也乐得躲个清静。”张冲笑了笑道,“你先别管其他的事了,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我能有什么事?”邓玉娘笑了笑,道:“你说的是银子的事吧?”邓玉娘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原来并不是邓玉娘要用银子,而是她的师门需要。 邓玉娘的师父是翠峰山七彩观的青萍仙长,青萍仙长的师父则是赫赫有名的闲云大师。闲云大师弟子算起来也不少,但真正得其真传的只有两个,除了青萍仙长之外,另外一个就是黄蝶儿的师父静逸师太。青萍仙长和静逸师太的两个人的功夫在伯仲之间,平日里两个人就互相不服气,闲云大师在的时候,两个谁也不敢造次,倒还算消停,终于有一天大师驾鹤西归了,估计那鹤还没有飞出翠峰山,师姐妹为了争闲云大师开创的无为殿主持就打成了一团。后来,翠峰山上的诸寺观庵堂的主持共同推红莲寺方丈圆通大师前去调解,最后两人将无为殿一分为二,东山部分归师姐静逸师太,改名为清水庵,西山部分归青蒲仙长,改名为七彩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五年之战 品牌往往比实力更重要,完全相同的两件商品,只要打上不同的logo,价格可能就有天壤之别,对这一点,张冲自然比其他人认识的更加清楚,他就亲眼见到过,易安城里的两家茶摊子,为争谁是易安最正宗的茶摊打得鸡飞狗跳。 闲云大师仙去时,留下了一把佩剑,这把剑在江湖上名气很大,甚至成了闲云大师的象征。有些时候,大师不方便,或不屑于出面,但又不得不出面时,就让徒弟捧着剑过去。剑到了就等于人到了,这对于大家来说,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静逸师太和青萍仙长争斗的焦点就是这把剑,她们两个没有师父闲云大师那么高的修为,谁也跳不出名利的俗套,都把正宗嫡传的名号看得很重。圆通大师和了半天的稀泥,累得都要吐血了,他想的折中办法是两家轮流坐庄,一家拿一年。这显然不是个好办法,最后只能通过江湖上的规矩办,胜者为王。 两家都不是道善茬,开始的时候是两个人打,后来徒弟也跟着打了起来。都在江湖混,谁还没有两个朋友,助拳的也就随着来了。先是翠峰山的,后来扩展到了全义州,最后整个武林都跟着起身来,一年下来,死个三五十个人不算怎么回事。老是打来打去,朝廷也看不下去了,官府出了面,两家公平决斗,点到为止,胜者可持剑五年。 功夫再好,也比不了权把子的威力,两家虽然都不乐意,可山下几千官兵铠明甲亮,刀出鞘,箭上弦,二人只能点头服软,老老实实地文书上签字画押。白纸黑字,这不是证据,江湖人最讲究信誉,从此二家也算消停下来。 上次比武,七彩观占了上风。五年时间,转眼即过,眼看又到了大比这期,两家少不了又得上演一场龙虎斗,两家的弟子自然更加上心,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邓玉娘跟着青萍道长学的是紫微斗数,拳脚功夫一点不会,出力是不可能的,只能出点银子,也算是为师门出点力,尽点心。 张冲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黄蝶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可能也是为了比武的事来的。邓玉娘见张冲一直都没有表态,搞不清楚他心里是如何想的,轻声道:“现在商行资金不是很宽裕,又新上了船坊,那可是个吃钱的行当,我一下子拿走了这么多银子,你不会怪我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别说咱现在还有钱,就算是没有,也不能动你的嫁妆本啊。”张冲忍不住一笑,道:“我刚才在想,要是比武,除了自家的准备,还要招待些前来观礼的朋友吧,你那点银子到底够不够啊,我的薪水也没有动,不如从我那边再拿些吧。” 邓玉娘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够感激的了。我们师兄妹也不少,条件允许的都会拿一点的,大家一凑合也够了,就算是差点,不是还有万师姐吗,我估计厉家那个少爷还不得表现一下啊。” “你说的是厉玉和吗?”张冲冷哼一声,道:“听着那孙子我就有气,这样,你再多带些银票,咱们出的一定更比那个小畜牲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邓玉娘瞪了张冲一眼,怪道:“拿我们当什么了,江湖上耍把式卖艺的吗?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们这些大爷看赏啊?我劝你还是留着你的臭钱去捧那些唱曲的姐儿吧。” “什么事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了味了。”张冲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算我没说好了。” “行了,我也懒得和你理论了。”邓玉娘微微一笑,道:“你来得也算巧,我正不放心这边的事,这次我得亲自上翠峰山一趟,没什么事的话,等比武结束后才能回来。你既不忙着回去,便在这儿盯着点吧。” “还要亲自去吗?”张冲说着,心里一动,正愁着怎么去翠峰山打探消息呢,这倒是个好机会,便笑了笑,道:“这儿去翠峰路途遥远,路上又不太平。好在离比武之日还有段时间,不用太急,你且等一等,我让梅善护送你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邓玉娘笑了笑,突然脸色一变,道:“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的心,让梅善护送我是假,去探听黄蝶儿的消息才是真吧?” 张冲被邓玉娘说中的心事,脸色不由地一红,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急忙岔开话题,道:“你就是会多心。对了,我听说玉郞今天秋闱不利,又回书院读书了吗?” 提起自己的弟弟,邓玉娘果然不再继续纠缠下去,叹了口气,道:“别提了,玉郞这次可是被打击垮了,他可是奔着解元去的,没想到竟然名落孙山了,现在是什么心都没有了,书院也不去了,整天在后院里窝着呢。” “这也正常,书院那边不愿去也就不去了,现在昭儿正好没有合适的老师,我找找玉郞,让他带着昭儿,也能散散心。” “昭儿是个机灵的孩子。”邓玉娘笑道:“也别说让玉郎带他了,我看是他陪着玉郎还差不多。” 梅善接了张冲的信,又从车马行挑了三十个好手,便急匆匆地赶到了义州,张冲少不了当面叮嘱了一番,梅善接了令,陪着邓玉娘直奔翠峰山而去。 船坊的事情一切顺利,选的人全部进了林场,周全就下令将林场封闭起来,对外只说出于保密,所有人等暂时不能外出,里面吃的不错,住的也算舒服,活又不是很累,大家倒没有意见,安安稳稳地住了下来。 毛豆在马林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太好,马林等人对他还是不太信任,机密的事情从来不让他知道。不过,张冲也没有意思让毛豆在里面搅什么事,只是让他帮着能让马林的船行支撑到刘尚书下台。马林上面有户部和兵部罩着,沿河的漕帮虽然意见很大,也只能忍着,小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出来混,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所以生意还过得去,毛豆的日子过得也算消遥。 匀州比义州要好的多,一往无际的大平原,盛唐在匀州城外置了农庄,二万多亩的规模,蔚为壮观。毛豆还没在庄子,李狗剩已经在路口候着了,见毛豆过来,上前行了礼,道:“老爷在玉镜湖船上等你。”毛豆点了点头,跟着李狗剩往码头走去。 玉镜湖是盛唐匀州农庄的一个内湖,并不算太大,只有几百亩的水面。毛豆到了码头下了马,见码头上泊着一只小船,往前走了两步,船仓门口挂着的蓝布帘突然被撩起了一角,毛豆就看到了张冲的那张笑脸。 张冲招了招手,毛豆笑着一瘸一拐地跑了几步,一纵身跳上了船,下腰进到船仓里,朝着张冲拱了拱手,道:“老爷可好?” “还算是好吧。”张冲笑了笑,道:“怎么样,在外面日子还过得去吗?” 毛豆笑道:“跟着马林这种败家子,怎么会有苦日子过?不过,老爷估计刘尚书还能撑多久,若是短了,只怕会崩得很惨,到时候,咱们能不能收到船可就不好说了。” “这个你放心,现在北方边境刚刚开始调动,真动起手来也得僵持一些时日,怎么着也得一年的功夫。”张冲笑着,倒了杯茶递给毛豆道:“老高,我刚沏的龙井,尝尝吧。” 毛豆称了谢,小心地接过杯子,轻轻啜了一口气,小声问道:“老爷这次调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吧?” 张冲点头道:“是出了点麻烦事。”接着便把天神教的事情略略说了一遍。毛豆听完,脸色大变,急忙跪倒在地,道:“高富有之事,我实在是不知情,请老爷治我失察之罪。” 张冲伸手拉身毛豆道:“你有什么罪,我让你过来,并不是问你什么罪,高富有是你堂兄,若是不通知你一声,总不合适。” 毛豆站起身来,低着头好久才抬起来,看着张冲,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老爷,我知道我为高富有求情是不应该的,可是我那伯父就他一个儿子,伯父待我不薄,求老爷高抬贵手,留他一条命吧。” 张冲笑了起来,道:“老高,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咱们是随随便便就要人性命的人吗?本来看着你的面子,如果高富有不是个领头的,倒也是可以留下的。但现在这个情形,再留也不太合适了,直接辞退也不合适,所以找你来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更稳妥一些。” “多谢老爷。”毛豆再次一揖到地道:“如果老爷还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张冲笑了笑,道:“那就交给你办了,但要注意,一定不要让他发觉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要让他觉得,离开山庄不是被赶走了,而是确实是有别的需要。” 毛豆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说马林那边我没有底细人,让他跟我过来帮一阵子忙,然后再慢慢地让他走也就是了。” “这个办法不错。”张冲道:“不过,不要想的太容易,或许这段时间是天神教的一个关键时刻,你堂兄可能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毛豆笑了笑,道:“老爷尽管放心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矿难 大河是跟着运送香料的车队到的匀州,今年南海诸国的香料大丰收,盛唐商行换回来整整两大船。最近一段时间,盛唐建了香料坊,负责将运来的香料制成各种该香粉调料,然后用各种盒子装了,贴上盛唐的标签,再发往南汉各地xiāoshou。香料坊建在了匀州,所有的香料都得运到这儿来。 戴敬这次带着火枪队也上了船。下了船才知道家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车马行里的伙计辞退了一批,在外面跑着生意的一批,还有调到林场附近警戒的一批,家里能用的基本没有剩下人了。 大河正好刚刚笼络了二十几个水师的兄弟,这些人常年在风浪里生活惯了,出一趟海不象那帮火枪手,没个十天半个月的缓不过劲来,便对戴敬道:“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歇上几日,自己去一趟也就是了。” 张冲正闲得无聊,突然见了大河,自然喜出望外,专门令人在后花园的玩花楼里摆了酒宴,款待大河。两个人边喝边聊。大河道:“别说,老戴那火枪队,威力确实大,一排枪打下去,多厚的船板都透了。” “那是,船板是木头的,枪子可是铁的,用*推送,破个船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张冲笑起来,问道:“老戴向你们显摆来?这可不大象他的风格啊!” “还是你了解老戴,这家伙有时候就是太古板,把个火枪看得比媳妇还严实,别说拿出来,就是我们要看一眼都舍不得。”大河笑道:“也是巧了,正好遇上了一帮不知死的海盗,老戴他们只打了两排火枪,就全部给干掉了。” “是吗?这么牛?”张冲一乐,刚随口说了一句,心里就突然一动,又问了一遍,道:“你说什么,你们遇上海盗了?” 大河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也没什么,常在海上跑,遇上海盗很正常,要是遇不上,那才不正常呢?” 张冲摇了摇头,道:“不对。虽然我没跑过海,但我毕竟是山上下来的。都是吃没本饭的,做起生意来想必是差不很多的。我知道山下过的客人,车多货多,并不一定就是肥羊。若是人家人强马壮,傻子才会去触那个霉头呢。” “老爷说的对着哩。”大河笑道:“咱们从第一次下海,带的护卫都是精兵强将,人数也多,所以一直都没遇上海盗。这次这帮子家伙,说不定是真傻。” “算了吧,傻子还真干不了这活。” “他要不是傻子,还能眼瞅着送死?” “送死是不假,但傻子却未必真。”张冲举了举杯子,和大河碰了一下,轻轻喝了一口,笑道:“送死既不难,也不可怕,只要是个人就会送死,当然前提是利益足够大。” “老爷的意思是有人背后阴我们?”大河吃了一惊,问道。 张冲点了点头。大海茫茫,一览无余,真惹上了硬茬子,跑都没有地方跑,由此可以推知做海上生意的,应该比做山上生意的更加谨慎一些。跑远洋的船上基本上都配备着很强的护卫力量,摸不清底细的海匪一般不会轻易下手,正常情况下都是在远洋船泊岸补给时踩点,只有觉得有把握,才会下手。 盛唐的船跑了这么多次都是平安无事,并不是他们的运气有多好,而是海匪忌惮他们的实力,才避而远之的。现在突然遭遇了海匪,自然也不能用简单的碰巧了来解释。 听完海贸商会的事情,大河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崔应顺不简单,这条道上我可是没少听这个名字。他是做灰色生意起家的,早年间靠给各路海匪销赃发了大财,人脉广,路子也多,听说各大海匪帮派都要给他三分面子。老爷驳了他的面子,这次这件事,肯定就是他搞出来的。” “做几单灰色生意就牛上天了吗?”张冲冷冷笑道:“老子他娘的可是做黑色生意的。想从爷这里讨面子,也得称称自己的斤两够不够。最近咱们盛唐手头可不宽裕啊,我真愁没地方来钱呢,没想到他竟然送shàngmén来了,既然姓崔的上赶着给咱们送银子,咱们要是不收是不是不合适啊?” 大河摇了摇头道:“这根骨头怕是不那么好啃,咱们刚刚跑海外,实力上还是弱了些,要想赚他的便宜,没有那么容易。” “你就是太死心眼了。”张冲笑了笑,道:“水上咱们不行,陆地上他可不是咱们的对手。既然这样,为什么非得要在海面上作文章?单朋闲得时间够长了,就让他huodonghuodong吧。” 梅善很快就传回了消息,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黄蝶儿果然已经去了静水庵,而且已经和张文宾成了亲,人都称她为张夫人。张冲虽然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可惜现在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梅善派来的信使前脚刚出门,尚诚的人便走了进来,“报员外,矿山那边出现了塌方。” 张冲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急忙问道:“有没有伤到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埋在里面十多个人,尚爷已经赶过去了,让小的来给员外报个信。” 黑泉镇外的山上秋意正浓,层林尽染,略带枯黄的暗绿中,夹杂着片片红叶,让人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张冲黑着脸,胯下的骏马,在山道中飞驰,他已经两天没有歇了,一直在跑,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跑,只是不想停下来,或者不敢停下来。张冲的疯狂让光头强和狗剩十分紧张,两个人拼命地打着马,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生怕有什么闪失。 盛唐商行对矿区实行了最严密的封锁,每隔几里,便有一个哨卡。好在山庄里的护卫都认道张冲,又早就接到了通知,见到前面的哨卡发出的xinhào,不等张冲的马过来,便早早地将拒马搬开,倒没有迟滞张冲的行进。 尚诚带着戴敬、小六儿并杨平站在矿山大门外,张冲却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打马冲了过去。尚诚没想到张冲会这样,苦笑着摇了摇头,便和大家一起跟在张冲的后面往后跑去。 主矿洞离大门不是很远,只有三四里路的样子,有大路直通洞口,道路很宽敞,能并排行驶四辆装矿石的大牛车,路面用的是掺了米汤的粘土夯成的,结实又平整,只一转眼的功夫,张冲便已经来到了洞前。 主矿洞的洞口如同一个张着大口的怪兽一般,好象随时要将闯进去的人吞噬掉一样。张冲跳下马来,站在洞前观望,矿洞除了比以往冷清了些,少了进出的人群,并没有什么别的异样,心里正疑惑着,却见一队人扛着些木棒朝这边走来。 张冲朝着那些人招了招手,人们见他的鲜衣怒马的样子,知道是个大人物,全都自觉地停住了脚。这时,队伍里闪出来一个人,这人应该是认识张冲的,急忙作了手势,让大家先将肩头的木棒放下,自己小跑着到了张冲的近前,跪下磕了个头,道:“小的李正泰给老爷请安。” 张冲看了看眼前的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面庞黝黑,暗地里想了想,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人看样子象个领头的管事,便伸了伸手,道:“起来说话”。 李正泰谢过张冲站起身来,道:“不知老爷唤小的有何吩咐?” “里面的情形如何,你等抬了这些木棒要去做什么?” “回老爷的话,里面一切都好,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是奉了少爷的命,抬些木棒进洞去加固的。” 张冲听了,心里一楞,脱口问道:“不是说洞里塌方了吗?” 李正泰道:“塌方的不是这儿。”正说着,尚诚等人已经跟了上来,小六儿上前一步,气喘吁吁地道:“爹爹,塌方的是上面的甲字号洞。” “甲字号洞?”张冲心中更是奇怪。这甲字号洞他是知道的,这是他们开的第一个矿洞,那时候没有专业的开矿师傅,只有几个以前当过矿工的伙计,摸索着挖了半个多月,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个洞也就废弃了。现在怎么突然就塌了方,而且还死了这么多的人? 张冲疑惑地看了小六儿的一眼,转身往甲字号洞走去。 “爹爹。”小六儿紧跟上来,凑过头,小声地说了一句。 “滚开!”张冲瞪了小六儿一眼,怒吼道。小六儿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尚诚赶紧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胳膊,向他施了个眼色,小六儿会意,闭了口,低着头跟在张冲的后面往上走去。 甲字号洞离主矿洞有一段距离,沿途有几外新开的矿洞,俱都象主矿洞一样,冷冷清清地,偶尔有几个正在加固巷道的矿工出入。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甲字号矿洞。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救人的黄金时间已经过去了,洞口扯了几条用于隔离的绳子,前面放着一摆拒马路障,有一队护卫在洞口附近维持秩序。 离洞口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新搭了一排窝棚,正中间的一座,做成了灵棚,两边的窝棚里住着赶过来奔丧的遇难者的亲属。时间过去的太久,亲属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棚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只有不时飘出来的烧纸的味道,才让人想起,这里曾经上演过一场惨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神龟翻身 天突然阴了下来,秋天的山风已经带了浓浓的凉意。张冲看着这群在风中瑟瑟发抖的人,他们中老的有五六十岁,鬓发苍苍,满脸的皱纹深得足以装下半个多世纪的沧桑。小的还在襁褓之中,两只无邪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来矿上做工的全是青壮,死难者都是家里的,我们都难辞其咎,是我等对不住大家。” 郑伯见张冲一脸的歉疚,心里倒过意不去,劝慰张冲道:“东家老爷千万不要这么说,神龟翻身,那是天数,也是这些孩子劫数难逃,万般皆是命,怨不得老爷。” 黑泉镇上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这黑泉的泉底原本是与大海相通的,全靠着一只神龟堵住了海眼,海水才不得泛滥。只是这神龟隔上几十年,便要翻一次身,那时自然要地动山摇。张冲很早就听过这个故事,虽心里不会相信这种荒诞传说,但见郑伯如此说,也乐得息事宁人,便不多说,只叹了口气道:“虽说是天灾,但失去了亲人,心里终是伤心不已。他们走了,咱们就得让他们走得安心。盛唐的规矩是进了盛唐门,就是盛唐人,你们的亲人不在了,但你们在盛唐的家还在,所以无论现在还是以后,如果大家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尽管提出来。只要咱盛唐不倒,就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大家的。” 众人听了,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全都再次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张冲慌忙吩咐尚诚等人,赶紧将大家搀扶起来,又见这个郑伯倒象是个通晓情理的人,而且看起来他已经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便拉住的手,道:“郑伯,我有事想要和你商量。你看这天马上要变了,说不定还要下雨。山里边又冷,这窝棚八面透风,便是壮汉也,不过这儿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虽说小六儿早就有思想准备,但毕竟盛唐矿业是他一手操持起来了,听张冲一说,心里不由有些伤感,黯然地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道:“只听爹爹的就是了。” 张冲道:“我也知道你舍不得,不过现在的掺进了天神教,还是出去避避风头为好。再说了,你现在年轻,要多换几个地方干干,以后才能撑起盛唐的大局来。” 小六儿眼神一亮,挺了挺胸脯道:“爹爹有心良苦,孩儿谨记在心。”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了。”小六儿说着,停了停,道:“要是有可能的话,把杨平让我带着吧,这段时间,我们合作得很好。” 张冲正待说话,却见光头强走了进来,向上回道:“佘大娘到了。” 张冲急忙迎出去,见佘大娘正站在廊下候着。出了事以后,佘大娘便上了山,帮着招呼那些难主的女眷,因为听说张冲要来,才下了山去宅子里安排,将张冲的房间收拾好了才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大姐直接进来就是了,咱们姐俩还用着这些俗套了吗?”张冲抢上前一步,给佘翠花行了个礼,笑道:“连日里有劳大姐了,快屋里坐。” 佘翠花面带愧色道:“兄弟啊,平儿刚刚上山就出了这等事,我是来替他请罪的。” “请得什么罪?”张冲一边将佘翠花往屋里让,一边笑道:“我都听说了,平儿在这山上这段日子,表现得非常出色。如今是出了这样的事,可与平儿又有什么相干。神龟翻身是天灾,谁都挡不住。”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十几条性命啊。”两人坐定,佘翠花叹了口气,道:“平儿在山上大小也是管事,难辞其咎啊!” 张冲苦笑道:“大姐说的在理。我正要去找大姐商量这时,没想到你先来了,我正想把平儿调出去避避风头,不知大姐意下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长枪 头七挺隆重的,矿山休工一天,所有人都接到了通知,只要没事的都要来给这几个遇难的人送行。 行完了礼,张冲立即下令将甲字号洞彻底封闭,并在门前为这几个人立了碑。张冲的意思很明显,这里从此便是人家的墓了,以后大家就别再打这里面金矿的谱了。谁要是敢进,那就是盗坟掘墓,一旦抓住,直接打死官府都不管,这样也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再因此生出些其他的麻烦来。 正当许多人感到肉疼的时候,张冲又下了第二道令,因为张六儿管理失职,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即刻免去矿业掌柜的一职,并责刑杖二十,以儆效尤。杨定身为管事,协助不力,一并免去职务,另罚薪半年。 六爷是谁,大家都很清楚,张冲一张口,掌柜的说抹就抹也还罢了,还要当众打板子,这是要闹哪样?许多管事、领队的心便提起来了,气氛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大家大气不敢喘,生怕下一步灾祸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果然,这几个死者所属的队中,上至管事,下到小队长,均被罚了半年到三个月的薪俸。这帮人听了,也不管死者为大了,心里把那些死鬼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这帮孙子发财时不言语一声,死了还要摆自己一道,真他娘的是死有余辜。 张冲的第三道令,便是任命戴敬作盛唐矿业的新掌柜。新官上任三把火,老戴的第一把火便是行刑,一声令下,从身后闪出四个彪形大汉,一个个黑着脸,几步来到小六儿面前,将他反剪双手,押到行刑凳前,褫去外衣,只留了条亵裤在身上,又有两人上前,将其放倒在凳上,按住手脚,另外一人举杖行刑,剩下的那一个人站在一边记数监刑。 围观的众人中,不少是有见识的,知道打板子里的猫腻,眼见这使杖之人,高举重落,杖杖到肉,不禁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连少东家都敢下死手,这个戴掌柜确实是个狠角色,大家不由肝颤起来,暗道,今后行事定要加个小心。 张冲让崔应顺摆了一道,心里郁闷至极,眼见矿业的事情已经平息,便下山去和佘翠花打了个招呼,带着小六儿和杨定回了山庄。 杨定是第一次来山庄,张冲想这儿离静海卫不远,便派人给杨辉和杨德送信,让他们过来兄弟相聚。第二天一大早,杨德便赶到了山庄。张冲一见,怪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四哥呢?” 杨德道:“前日,兵部来了文书,调静海卫官兵去义州集结,四哥跟着吕大人去了,我被留在卫里值守。昨日发的兵,卫里的事多,直到今天早上才得闲,我就过来了。” “好好的去义州做甚么?”张冲皱了皱眉头,京城传来消息,朝廷与北蛮开战只在旦夕,不过现在也临不到地方上的厢军出动,心里隐隐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杨德回道:“听吕大人说,应该是正常的集训,年年秋后都要搞一次的。”张冲对军队的事情并不了解,听杨德这样说,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出了山庄的大门,张冲想了想,最后决定去工坊那边找小金聊聊天。小金在船坊也只是挂了个名,具体的事全由周全在操持。刚进船坊时,邓玉堂并没有那么安分,领头小打小闹地搞了几次事,但他没想到周全竟然是软硬不吃,铁腕到底,谁敢闹事,任他是天王老子,一样收拾。一通军棍打下去,所有的人都老实了。 张冲提前给周全打过招呼,对于天神教的洗脑,周全倒是有些不以为然,既然天神教做了初一,那他就有足够理由去做十五。 船坊刚刚起步,事情并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不少,周全就让船坊的人没事的时候背熟盛唐的规章。对于背不熟的,第一次是警告,给一天时间继续背。第二次若是还背不熟,再给一天时间,但期间不许吃饭。到了第三次,若是还记不住,立即将卷铺盖走人。 周全的说法很简单,人生在世,首要的事情就是要学会感恩,每个人都必须知道是谁给了自己饭吃,既然吃了人家的饭,就得守人家规矩,天经地义。这个要求,对那些没有文化的汉子来说,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事,不过周管事说的没错,大多数人虽然心里有意见,但还是能够接受的。三天过后,当真有四个人没有背熟,周全一点没有犹豫,立即下令将这几个人赶出了盛唐商行。 打完杀威棒,人心又安分了不少。周全便接着下令,所有人等清晨起来,三餐之前,还有睡觉前都必须高声背诵盛唐条例,如若不然,一样赶出盛唐。 这套组合拳打完,盛唐的局势一下子稳定了下来,小金也就回到工坊,着手开始培训工匠的事情了。 进了工坊,里面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工坊薪水之高是出了名的,入选之人听说自己日后要在工坊做事,无不喜出望外,卯足了劲地学,生怕最后考核不过关,再被退回原处,让到嘴边的肥肉再飞了。 小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选中的这些人没几天功夫,无论是抡锤打铁,还是挥锛凿木,就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张冲看了不住地点头,随口勉励了大家几句,顺便画了些大饼抛在了大家面前,让众人的热情更加高涨,甚至有人高呼起“员外老爷万岁”来。 “大哥来得正是时候,长枪我已经做出来了,有没有兴趣去试一把。”直到张冲进了小金的房间,小金才抬起头来,挥着手中的长枪,洋洋得意地向张冲炫耀道。 “好啊!”张冲立即兴奋起来,接过枪来看了看,可惜他并不懂枪械制造,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觉得样子看上去倒是象那么回事,拿在手里掂了掂了,又举起来做了个瞄准的动作,笑道:“不错,那就出去试一把。” 小金找了个木盒,将长枪装里面,交给光头强抱着,二人出了门,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先让狗剩他们四下里清了场,撤到一边去警戒,这样做主要是怕有人突然冒出来被误伤,再者,这玩意刚出来,也需要保密。 光头强打开盒子,正要将枪递给张冲,小金却抢上前去,一把拿过枪道:“这玩意可是用*的,还是我先来吧。”张冲知道万一要是玩不好炸了膛那可了不得,也不逞强,笑着摆了摆头,示意小金先来。小金将弹药装好,吩咐身边的亲卫把靶子在五十步之外支好,这才举起枪来,调匀呼吸,瞄准目标,勾动板机,一声脆响,靶子轰然而倒。在场的人见长枪的威力如此之大,心中又惊又怕,忍不住齐声叫起好来。 连放了三枪,小金确定长枪没有问题了,这才将枪交给张冲。张冲也跟着打了五发子弹,不过准头不是那么好,只有一枪打中了靶子的边缘,还没有将靶子打倒。这个成绩让张冲觉得有些尴尬,苦笑道:“看到了吗,这玩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要是到了我这样的手里,比烧火棍强不了多少。”小金也跟着笑道:“那是,这毕竟是我研究出来的家伙事,它认人呢。” 张冲将枪交给光头强收好,突然想起来,笑道:“你这长枪也只是单发,若是能连发就好了。”说完,心里又有些后悔,以现在的技术能力,能把枪造成这样,已经是超越历史了,只怕自己随口这么一说,又会把小金给带到沟里。正担心着,抬头一看小金,果然见他又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的沉思起来。 张冲急忙上前,拍了拍小金的肩头,笑道:“咱这长枪也算是成功了,能不能批量的生产出来?” 小金这才回过神来,但心里还惦记着刚才张冲的提议,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当然能批量生产,但大哥刚才说的连发之事甚有道理,我看还是不要急着生产,再改进一下,效果更好。” 张冲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货还真是个科学狂人,便又改换话题道:“刚才,我进工坊时,见那些学徒大多悟性不错,我有个小建议,能不能再在这批人里面挑出一些来,让他们专门负责设计。若是都去打铁刨木,是不是太浪费人才了?” 小金摇头道:“理是这么个理,但现在还不行。连些基本的活都不会做,能设计出什么来?我觉得还是从最基本的做起,等做成熟练工匠了,再选也不迟。” 张冲点头道:“还是老三是行家啊,我就不再胡说八道地出丑卖乖了。这样,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庆贺一番如何?” “好啊!”小金心情不错,立即爽快地答应下来,但顿了一下,笑道:“刚才小六儿过来了,说杨家兄弟相聚,今晚请我务必过去喝一杯,大哥不会不知道这事吧。我看这帮孩子这么高兴,总不能扫了他们的兴吧。” “这事我知道。”张冲和小金虽说比杨定他们大不了多少,但毕竟辈份摆在那儿,平日里大家又总端着个架子,人家小哥几个在那边胡闹,他们就不好掺和进去了,便笑了笑,道:“过去喝杯酒就走吧,咱俩坐在那儿,他们也放不开,还不如躲得远远的,让他们闹去吧。”张冲说着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来,咱们真的是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聚会 张冲和小金赶过去时,人已经到齐了,屋子里坐得满满得,尚诚也在,除了张六儿和杨家兄弟外,还有几个年轻人。大家见张冲进来,纷纷起身问好。张冲和小金冲着大家拱了一圈手,自在主位分别坐下。< 张冲看了一圈,除了药房里的白玉山以外,其他人张冲看着都有些眼熟,但大多叫不名字。小六儿便指着他们一一介绍道,那个高个子叫楚怀德,是车马行的小管事。瘦瘦的那个叫魏晋,是窑场的司炉队长。黑脸堂的是王平,火枪队的小队长。最后是两个穿长衫的,白色长衫的叫吴树,黑色长衫的叫常坤,分别是外联组飞羽三队、四队的队长,张冲笑了笑道:“这两个青年不用多说了,我认得,这是我们的黑白无常对不对?”< 吴树和常坤听到张冲竟然认识自己,激动地脸都有些红了,连忙向张冲抱拳行礼。张冲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道:“你们都是咱们商行的希望,今后商行的发展,总要着落在你们的身。好好努力,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应该会在商行的议事厅里和大家见面了。”< 酒宴相当丰盛,但张冲在场,大家难免拘谨地得,空气显得沉闷得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冲便站起身来,举杯道:“今天是你们聚会的日子,看到大家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我很欣慰啊。咱们盛唐商行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靠的是什么?”张冲转过头去,看了看小金和尚诚,正色道:“靠的是下同心,休戚与共。俗话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希望你们今后都能象今天一样,团结友爱,风雨同舟。为了我们盛唐更加美好的未来,大家干杯!”< 张冲敬酒算是掀起了个小*,大家一饮而尽,小六儿便前给张冲敬酒,张冲看了看眼前这帮如狼似虎的年轻人,要真是拼起酒来,他没有问题,别说是小金,只怕连尚诚也够戗能站着走出去,便笑了笑道:“今天是你们小哥几个的场子,我们不过是过来凑个热闹吧了,酒不要单独敬了,你们要真有心敬酒,那不如这样,你们一起敬,大家干杯,你看如何?”< 小六儿见张冲说得认真,自然不敢强劝,笑道:“全听爹爹吩咐。”回头招呼了一声,众人纷纷起身离座,簇拥到张冲身边,张冲一一与他们碰杯,并逐个说了两句勉励的话。接着六儿又带着大家依次敬了小金和尚诚。< 等众人再次回位坐好,张冲便道:“酒我是喝得差不多了,你们也憋坏了吧。这样,我们先走了,你们哥几个痛痛快快喝吧。”说着站起身来。张六儿请张冲过来,也无非是依着他壮壮声势,同时给兄弟们一个在老板面前露脸的机会,如今目的达成了,又见张冲去意已定,便不再挽留,一起起身将张冲等人送出门外,自回去喝酒玩闹起来。< 出了院门走了几步,张冲回头对尚诚道:“我说好了请老三喝酒的,怎么样,换个地方,你也一起喝两杯。”< “谢员外美意。”尚诚摇头笑道:“你们哥俩好好喝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前几天,矿出事,尚诚紧张起来,矿山的事大,商行的主要力量肯定都要先顾那边,那山庄这边的安全可不好保障了,特别是林场里面,还有船坊这个不定什么时候能爆炸的*包,由不得他不小心。< 尚诚考虑再三,最后决定从单朋那边借人。不过单朋手下大多是土匪出身,身难免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毛病,倘若生出扰民滋乱的事来,那可得不偿失了。尚诚和单友一商量,两个人都觉得,还是骁骑卫那帮老兄弟才靠得住。< 单朋如今手下能战之士不下千人,别说借三五十人,便是三五百人,也不在话下,更何况盛唐每次用他,从来都是报酬优厚,不答应才是傻子。单友却道:“人贵精而不贵多,少则三十,多也不能过五十,便足够了。”便亲自挑选了五十个以前熟识的骁骑卫的弟兄,扮作客商马队,分三批进了刘家寨,悄悄地在客栈里住下,以作外援。< 现在山庄的局势平定下来,这些人用不了。尚诚与他们约定,只这一两日,便离开刘家寨,临行之时,少不得要过去与他们饯行。< 张冲听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不强留你了,你便代我好好敬弟兄们一杯。还有,骁骑卫的这些朋友,不得那帮子土匪,什么钱都敢抢,手头肯定不宽裕,这酬劳一定要给足了,莫伤了弟兄们的心。”< 尚诚点头笑道:“员外尽管放心,咱们盛唐什么时候亏待过朋友,交给我办好了。”说完径自去了。< 玩花楼是间三层的小楼,在山庄的后花园里,五间到的极是,想我当年,也算是薄有资财,整日家高朋满座,我待那些人如兄弟,可他们却一门心思设局下套,只想赚我的钱财,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心寒啊!”< 张冲笑了笑道:“倒是也好,若没有人算计你,你现在还是个小财主,每天乐悠悠地过日子,咱们兄弟也聚不到一起了。”< 小金笑道:“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这一饮一啄,自有天定,算起来我还算是赚了。”< “缘份呐。”张冲大笑起来,又道:“你不说孙掌柜的,我倒是忘了,你搞得那个薪金改革怎么样了,老孙可愿意?”< 小金冷笑一声道:“老孙拿着是掌柜的工钱,又不在这次改薪之内,事不关已,他才懒得管呢。而且不管是谁拿多了,他那份孝敬总少不了,说不定还能更多些。至于我们那位老师叔,更是举双手赞成,他算得也很清楚,工坊里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若是表决还能有别人的事吗?要知道,这一等的薪金,他现在拿的要高一倍还多,你想他能不答应吗?”< “那倒是。”张冲忍不住笑了笑,又禁不住有些疑惑的问道:“按你的说法,这老孙和老师叔答应倒是情理之的事,可其他人呢,他们难道没有什么意见?要知道,等级的薪金的确是高,但多数的人是拿不到的,而且普通的要原来的薪水低得多啊。”< 小金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大哥以前没下过赌场吧?自古赌场十赌九输,这句话可是连三岁的小娃娃都懂得的,但为什么无论哪里的赌场都是人满为患,难道这些人还不如三岁的小娃娃吗?当然不是,坏坏在这个九输,所有下赌场的人都认为自己会是九之外的那个一,而且越是输得厉害的人越坚信不已,最后是什么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贪欲啊!”张冲叹了口气道:“当人心贪欲泛滥的时候,眼睛除了自己的欲求,可能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所以大哥尽管放心好了,所有的人都会觉得,那些高级的薪金是为自己准备的。即使这个月没有拿到,他们也会想可能下个月拿到了。不过,他们倒不是最可怜的,最可怜的应该是老师叔,如果我预想的没错,到月末评级时,他除了自己投自己一票外,其他的很可能一票也得不得。”< <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难兄难弟 工坊安则商行安。解决了工坊的问题,张冲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笑了笑道:“还是老三你有办法,不费吹灰之力,轻描淡写地便把这么个大的隐患化解掉了。”< 小金笑着摇头道:“我这算不得什么,要说好,还得是周全。这周全真是有一套,以前听说他在林场里搞这朝背夕诵时,我还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这家伙有哗众取宠之嫌,可这次天神教渗透,整个商行,只有林场没出问题,显然不是偶然。如今他又在船坊这边施行,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当初他找我商议此事时,我还担心不好推开,很替他捏了一把汗呢!”< “推开不难。”张冲笑道:“棍子和肉都拿在自己的手里,只要不要别人的命,其他的什么事情都好办。”张冲深知这一点,利益的诱惑外加恐怖的威胁,从古到今都是无住而不胜的。< “大哥说得对。我看周全这个法子不错,不如下步在全商行推一下。”小金笑了笑道。< “不行,时机还不成熟。”张冲沉吟道:“周全的这种做法象个双刃剑,搞得好了,能让咱们商行下一心,若是过了,引起反噬,激起了大家的逆反心理,同样会带来灭话,自拿起面前的那杯,轻轻送到鼻下嗅了嗅,闭眼回味了片刻,才轻轻地啜了一口,却只含在口里在,并不咽下出,待香浸润了舌的所有味蕾,最后才缓缓咽下去,忍不住叹了一声:“好酒!”< 山庄里好酒的人不少,但懂酒的人却不多。张冲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一个黑乎乎的酒坛被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拎起来,那手腕往下一压,辛辣的高梁烧便从坛口飞泻而下,直直地落到一只粗瓷的大碗里。大碗举起来,是必须一口干掉的,烈酒沿着喉咙直冲到丹田深处,一团烈火“砰”地燃起来,瞬间从腹又窜来,激得人眼泪都流下来了,于是便用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草草地抹一把胡子拉茬的嘴巴,叫一声“真他娘的过瘾!”这种情形,每每使张冲有一种英雄难觅知音的痛苦。<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张冲心的饮酒应该是这样的,暮色沉沉,雪花飘飘,室内暖意融融,红泥小炉内炉火正旺,炉温沣热乎头一回的美酒,一二知己杂坐身侧,此情此景方是饮酒之时。< “放眼商行,也是三弟过算是略懂酒道。”张冲笑道:“我辛辛苦苦酿出的美酒,进了你的口,也算是没有糟蹋。”< 小金只笑了笑,便低下头,慢慢地将杯酒饮尽,又将杯子倒满,方开口道:“大哥这酿酒的技艺端得出神入化。幸亏你当起了员外,若是开个酒坊,只怕这天下酿酒的都要喝西北风了。”< 张冲听了,大笑道:“不是某家夸口,若我开酒坊,与你搞出来的那个新织机还真有的一拼,咱们这是不给同行留活路的节奏啊,为这个咱俩得走一个。”说着,举起杯来,二人碰了一下杯子,将杯酒干了,张冲放下杯子,笑道:“你刚才那话,倒让我想起当日在鸡头山,义父见我有这手艺,曾经苦劝我下山开家酒坊,从此安稳度日。”< 说起了老韩头,小金叹息道:“也不知老爹现在如何,有些时日没见他老人家了。现在咱们商行不从前了,基本也算稳定了,大哥何不将老人家接过来,早晚陪伴,朝夕供养,同享天伦之乐,岂不是一件美事?”< 张冲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想如此,奈何义父执意不肯下山,我接连派了几波人去请,都被他挡了回来,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小金面带忧色地道:“这样总不是办法,毕竟大哥在鸡头山可是挂着号的,没耳虎下的那江湖追杀令还没有撤消吧,我是担心他们会不会对老爹不利。”<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张冲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以为没耳虎那个追杀令是冲着我来的吗?你也不想想,咱们下山这么久了,鸡头山可派人找过我们?那不过是没耳虎用来恶心赵二的罢了。再说了,从没耳虎刚刚起事,我义父跟随着他,如果他真要动我义父,也不能不念一下旧情。退一万步讲,算没耳虎真动了杀心,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胆。不用别人,光一个飞天神鹞取他狗头,易于反掌。我一波波地往山派人,全都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你以为没耳虎是傻啊,还是瞎啊,连这都看不出来?”< “那样是最好不过了。韩老爹一向待大哥如同已出,满心指望着大哥平安生活,也算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小金突然有些伤感地道:“想我当年,少无更事,放浪形骸,把个家产败了个精光,九泉之下的爹娘知道这些只怕也难以瞑目。”< “这有何妨。”张冲笑了笑,道:“明日我便陪你回乡,将所有的祖产全收回来便是了。”< 小金也笑了起来,道:“我只说的这个意思,其实什么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在父母心都只如浮云落花一般,他们最渴望的是孩子能平平安安的。”< 张冲也不禁神色黯然下来,小的时候父母没少为自己操心,各种辅导班排得满满的,整日家是学习啊,作业啊,成绩啊,名次啊,搞得自己都要崩溃掉。可真正踏了社会,参加了工作,父母打来的电话,一次也没有问过自己,加薪了吗,升职了吗?都是问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我其实对自己现在挺满意。”小金笑了笑,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将已经涌到腮边的泪水悄悄地抹去,道:“至少我现在能靠着双手养活自己了,日子过得也舒舒服服的,我想这可能是最大的孝了吧。”< “那是那是。”张冲也感觉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夸张地大叫起来,道:“接下来,你再娶个媳妇,生七八十拉个孩子,更完美了。”< 小金也跟着笑起来,道:“若说娶媳妇,也应是大哥先娶才对,哪有大哥打着光棍,兄弟先娶妻的道理。”说着,突然起来,道:“对了,梅善去了翠峰山也有些日子了,可打听到大嫂的下落》”< 张冲楞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道:“以后不要再叫大嫂了,蝶儿姑娘已经嫁人了。”< “谁?”小金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是那个张宾吗?”< 张冲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小金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选这个话题,把前面营造出来的既愉快又有深度的氛围一下子搞没了。心里越急,却越找不到可以打破这种局面的办法,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今晚的月色不错啊!”< 张冲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老三啊,今儿可是初一,哪来的月亮啊。”< 世界有很多的怪异的事情,如说一只狗突然长出一对犄角来。不过,起爱情来,这样的事情不是个事了。< 一男一女,遇了,郞有情,妾有意,然后一起过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这才是爱情。爱情讲究缘份,这里面的要求很高,既要有缘,还要有份,二者缺一不可。所以,现实世界的爱情是极少见的,往往有这样的情况,一方抓耳挠腮,一方没有感觉。既然不是两情相悦,那么安静的走开也是了,可大多数人却选择了不,然后是各种死乞百赖,各种阴谋诡计,这叫爱情吗?这整个一臭不要脸。< 不过,非常怪异的是,竟然有许多人铁了心地坚信这是爱情,这些人里面有张冲和小金这一对难兄难弟。小金那边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张冲这边是恨不相逢未嫁时,虽然各有各的不幸,但没有关系,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张冲暗暗地叹了口气,看着小金,突然想起一首歌来,心里忍不住唱起来: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 “嗖,啪!”张冲象被马蜂蛰了屁股,一下子跳起来,骂道:“这不是驼铃声,是他娘的响箭的声音!”< <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海匪来袭 响箭象一颗流星,拖着一条长长的红色尾巴,凄历地呼啸着破空而,箭杆绑着*包在天空炸裂开来,象一朵红色的金线菊,在天空恣意的绽放着,转瞬花儿便谢了,点点火星如鲜血般飞溅而下,落进茫茫的夜色。 这是第三支响箭了,张冲站在窗前,眉头紧锁。三支响箭代表的敌袭,并且十万火急。“好久没有听到这动静了。”小金望着窗外,长叹一声道。 张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山庄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锣声,气氛立即变得紧张起来,院子里不时在会闪出一盏灯笼来,但转瞬便消失了,山庄似乎平常更黑了一些,黑暗之隐隐能够听到轻快的脚步移动的声音。 负责山庄守卫的是庄的一个老庄客,原来叫做刘鹏飞,当了守卫队长后,便改了姓,叫张鹏飞,是个三十多岁的粗壮汉子,面皮敦厚,看去更象是个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庄稼汉。张鹏飞跟在光头强和狗剩的后面进了大厅,向张冲行礼道:“禀员外,山庄已进入一级戒备,所有人员已经到位,请员外指示。” 山庄隔三岔五要搞一次应急演练,看来这个功夫没有白费。光一个灯火管制,让张冲感到十分满意。张冲点了点头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回员外,暂时还不知道,尚先生已经去了寨门,估计很快有消息传过来。” “尚先生已经出去了吗?”张冲微微一笑,回头对小金道:“老三,今天这酒可能喝不成了,咱们也去前面看看吧。” 小金笑了笑道:“好久也没有遇点刺激的事了,也好活动活动了。”说着,朝光头强道:“强子,去取爷的长枪来。” 张冲笑一声,道:“怎么着,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常山赵子龙了吧,还取爷的长枪。这黑灯瞎火的,我带到你前面寨墙去,已经是极限了,你跟着过去意思意思行了,别跟着瞎起哄。”说着,又喊了一声,“狗剩,你今天晚给我跟着三爷,寸步不许离开,若三爷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狗剩大声地应了,快步来到小金身后。小金苦笑着看了看狗剩,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张冲,道:“好吧,大哥先过去,我还是想去拿我的枪,怎么着也得试一下。” 张冲摆了摆手,道:“随你吧,最好你别过来。”又叮嘱了狗剩一番,这才带着光头强、张鹏飞及一众亲卫下了楼直奔寨楼而去。 从响箭发出的位置来看,应该是霍家台方向。前朝为防海寇,在义匀等沿海诸州设立卫所,每隔十里立一烽火台,烽火台长宽高皆为十丈,由黄土筑成,外面砌着青石条,面的女儿墙和垛口由灰砖垒,每个烽火台有守卫兵士二十人。兵士平日住在台下的兵营里,轮流台值守,主要是了望敌情,倘发现海寇入侵,便即点燃烽火,向卫所示警。 到了本朝,沿海各处盗贼不兴,天下太平,朝廷便大举裁撤卫所,大多数烽火台都在裁撤之列,守台的兵士也只能解甲归田。许多不愿返乡的兵士将在兵营附近住了下来,慢慢得原先烽火台的所有地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村落,霍家台是其的一个。 张冲曾经去过霍家台一次,那座古老的烽火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大土堆,墙砖和青石条早被村子里的人拉回家建了房子,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堆土也会被村民拉回家垫到猪圈里。霍家台是个小村子,大约有二百多户人家,只有不到五百亩的农田,而且还贫瘠不堪,村民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愿意出来谋条生路,光来盛唐山庄做工的,有二三十人。 “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会出什么事情呢?”张冲怎么也想不通,边走边疑惑地想道:“这可真是件怪事!”抬眼见已到了寨墙边,便沿着台阶一路走去,远远看到尚诚正站在望楼往外眺望,身边围着小六儿、杨家兄弟和他们的小伙伴们。 大家见张冲过来,谁都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让出一条路,让他来到尚诚身边。“哪儿示警?”张冲问。 “应该是霍家台方向,已经向那个方向派了三波人了,按说第一批人应该回来了。”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尚诚面色有些沉重。 “霍家台。”果然和自己的判断一样,张冲不由地问道:“那边有没有咱俩的人?” “有。”尚诚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史老板的大徒弟正带着一帮人在海边为船坊选址,霍家台是重要的备选点,他们现在住在那边。” “这么巧?”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从张冲的心底涌了来,“一共多少人在那边?” “连技工,护卫加杂役,可能是二十多个,不到三十的样子。因为人数每天都有变化,现在还摸不来。” “这帮子海匪可能是冲着他们去的。”张冲好象有些明白了,笑了笑道:“老崔这次玩的挺大啊。” 尚诚楞了楞,道:“员外的意思是,是崔应顺搞的鬼?” “除了他还能有谁?”张冲冷笑道:“前阵子咱们驳了他面子,象他这种老地头蛇能咽下这口气?总得想办法出来吧。你想想,若不是老崔还是谁?难道是海匪吗?要知道,几十年了,咱们南汉没闹过海匪,静海卫这边的队伍刚刚被拉走集训,咱们马遇袭了,这么巧,什么样的海匪鼻子能这么灵?而且哪家海匪做生意不挑肥羊宰,倒跑来啃块连点油腥气都没有的骨头呢?要我说,这帮子人算是海匪,也是崔应顺假扮的。” 张冲正说着,远远的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背的人穿着盛唐护卫的制衣,背后插着一面三角的小旗,旗子正间红底黑字写着一个“探”字。 盛唐的探马到了寨门外甩镫离鞍下了马,尚诚一摆手,从寨墙扔下一个吊筐去,探马跳进筐子,墙两个汉子便摇着辘轳将筐子里的人往拉。 张冲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尚诚道:“老尚啊,用不着这么小心吧,有点儿夸张了。那崔老匹夫不过是恐吓罢了,咱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岂不是真让他看了笑话?” 尚诚一脸正色的摇了摇头,道:“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明了,小心无大错。” 说话间,探马已经来到了尚诚面前,抱拳回道:“回大管事的话,霍家台有海匪来袭。” 张冲忍不住笑起来,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尚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问道:“来了多少人?” “二百大多,近三百人的样子。” “我靠。下这么大本。”张冲吓了一跳,道:“意思意思得了,闹这么大动静,老崔这是要闹哪样?” 尚诚点了点头,对探马道:“下去休息去吧。”然后回过头来,对张冲道:“员外,事情不大对啊,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要吓唬吓唬我们吗?” “我也觉得不大对头,还是先准备一下的好。”张冲咂着嘴道:“咱们现在的多少人?” “山庄差不多一百多个吧,林场能抽出五十个,车马行在这边警戒的差不多三十个,窑坊那边最多能抽二十,其他的真不能动了。”尚诚扳着指头算了算了,最后又道:“对了,还有单朋那边的五十个人,这些了。” “人数咱不沾优势啊。”张冲叹了口气,道:“要想搞他们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时,又一个探马回来了,这次尚诚命令直接将大门打开,探马飞跑来,气喘吁吁地道:“海匪冲进了村,逢人便杀,见房烧,看样子要洗劫霍家台。” “什么?”张冲和尚诚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事情太超出他们的预计了,如果真是崔应顺做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难道是真的海匪来了?”张冲看着尚诚道。尚诚沉着脸,问探马道:“咱们的人怎么样?” “海匪来得太快,全撤出来不现实,甄队长的意见是死守院子,等待援兵。” “哪个甄队长?”张冲楞了一下,问尚诚道。 “甄义。”尚诚回道:“是甄信的哥哥,以前在边军干过,打仗很有一套,有他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好虎架不住群狼啊。”张冲忧心忡忡地道:“别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老尚你看让谁去?” “我们去吧。”杨定前一步,抱拳道:“阿舅给我一枝人马,我定去把咱们的人救回来。” “不行。”张冲拒绝的很干脆,他知道杨定的武艺真实不错,算是和戴敬他们也差不到哪儿去,但杨定毕竟没有真过战场,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可没法去对自己的大姐交待,又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便找了个借口,道:“海匪来势凶猛,难保不杀到咱们寨子,你得留下来随我守家。” 这时,尚诚又开口道:“我的意见是请骁骑卫的那帮兄弟。” “靠谱!”张冲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看他们的了。”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驰援 响箭声一起,躲在客栈里的骁骑卫众兄弟立即兴奋起来。dt这些人虽然离开了队伍,但身依旧保留着军人的荣誉感,和那帮子没脸没皮的土匪不一样,酒喝了,钱也拿了,一点力没出,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没想到,临行之时,却突然出现了敌情,总算有了个表现的机会,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盔甲是南汉朝廷明令禁止民间收藏的,盛唐也不敢去触这个红线,只能采取折的法子,将铁甲化繁这简,里外二层牛皮,间衬着精钢的薄板,这样从表面看去,不过是常寻江湖人常穿的软甲,但实际的防御力来军的铁甲逊色不了多少,而且轻便灵活,实用性远超铁甲。 南汉国对武器的管控更严格,不过武器不象盔甲那么招眼,特别是象马槊这种,说是武器也行,不明白的,你告诉他,这是一个木棒子,估计他也不会有多怀疑。盛唐的马槊南汉军的制式马槊要精良得多。槊杆是专门订做的,好的柘木剥成粗细均匀的蔑,用油反复浸泡过,差不多将近一年后,直到其不再开裂,才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外层用麻绳缠绕起来,待麻绳干透,涂生漆,用葛布裹好,干一层裹一层,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长短。这样的槊杆表面看起来与普通的木棒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用刀砍去,槊杆会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若到用时,只要将前面装精钢槊首,后面安红铜槊纂,成了让真正的战士垂涎三尺的神兵利器了。 从骁骑卫出来的那帮兄弟,一到刘家寨,尚诚便将盔甲兵器送了过来。这些百炼战士都是识货之人,见了这样的好东西,眼都直了。这些年来,东阳国一直在走下坡路,朝廷根本不把东阳放在眼里,连带着骁骑卫也越来越不受重视,后来甚至连军饷都不能及时拨付了,更不用说装备更新了,他们被清出骁骑卫时,身的甲胄都是几年前的。 尚诚进了客栈,将外面的情形一说,带队的头领是个叫金壮的莽汉,笑了笑道:“多大点事儿,放心吧,交到我们哥几个手,您瞧好吧。” 对于骁骑卫的能力,张冲还是较清楚的,但当他一转眼的功夫,看见五十个盔甲鲜明杀气腾腾的兄弟风一般地冲到寨门口,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正规军毕竟是正规军啊,自己训出来那些车马行的兄弟,一直都觉得挺厉害的,但到了这些人面前,那可真是人人得死,货货得扔。 张冲急忙从望楼下来,冲着大家抱了抱拳,道:“众家兄弟,辛苦了。” “员外客气了。”金壮端坐在马,抱了还礼道:“某等去去回,员外请静候佳音。” 尚诚一摧马,冲到张冲面前,平手行了个军礼道:“员外,我等出城之后,请牢关寨门,只怕救人之后,那帮海匪会顺势掩杀过来。” 张冲看着浑身披挂齐整的尚诚,一下子楞住了,顿了顿道:“你整这身做什么,不会是也要去吧?” “我必须得去。”尚诚正色道:“一来甄义他们还在那边的,我在这儿实在也是待不住。二来,这帮兄弟,我们以前都熟,我给他们当个向导也好。” 张冲听了,叹了口气,道:“那好吧,千万要保重。”说着冲着金壮抱拳道:“兄弟有劳了!” 寨门一开,张冲叫道:“鸣炮,为弟兄们壮行。”三声炮响,尚诚带头怒吼一声,众兄弟一齐鬼哭狼嚎着冲了出去。 霍家台离刘家寨不算远,也二十多里路,二马鞭下去,远远看了高高的霍家台了。此时,村子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尚诚的心里更加着急了,回头叫道:“弟兄们,再加把劲,前面到了。” 正当众人策马前冲之时,路远远在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一个人。跑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尚诚的几个亲随,因为他们几个路头熟,这次出来便充作了前锋。亲随一见,立即往后示警,同时放缓了速度,将胯下的战马稳住,弩起臂的箭弩,高声叫道:“来者何人,快快站住,报名来,不然要放箭了。” 来人听出了亲随的声音,招了招手,似乎一下子没有了力气,软软地瘫在了地。亲随们也觉得来人的身形看着眼熟,其一个便冲了过去,跳下马,将来人扶了起来,只见那人满脸是血,二目紧闭,再加天色又黑,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谁。 这时,其他的亲随也跟了来,领队邱枫前探了一把那人的鼻息,抬头道:“没事,闭过气去了。给我拿点水来。” 有人递过来一个水葫芦,邱枫拨开塞子,亲手将葫芦里的水喂到那人的嘴里。那人喉咙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看了看面前的邱枫,艰难地道:“邱队长吗?我是马七。” 马七这一开口,大家才把他认出来,急忙七嘴八舌地问:“你怎么了,前面怎么样了,咱们的人怎么样了?” 大家正忙乱着,大队已经赶了来,尚诚得了信,立即催马赶了过来,正见众人围着马七东问西问,立马急了,吼了一声道:“都闭嘴,让马七兄弟说。” 此时马七也慢慢清醒了,坐起身来,见尚诚到了,眼圈也红了,哽咽道:“尚大管事,全完了。这股海匪来得怪,了岸见人杀,见房烧。” “咱们的人怎么样了,甄队长怎么说?”尚诚急急地问道。 “海匪进村的时候,甄队长带着众兄弟在院子里布防,实指望着能倚着厚门高墙抵挡一会,支撑到援兵过来。可没想到那帮海匪凶悍得很,下手根本不留活路。第二批回去报信的兄弟刚走,大门被海匪攻破了,当我们退到二进院的时候,甄大哥悄悄地对我们三个外联组的探马说,兄弟们,这儿是守不住了,从现在的情形看,咱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撑到援兵到来。接着便让我们带着一包他们这几日 收集的资料立即突围,并再三嘱咐我们,万不能让商行派人来援,只说他们已经没有的救了,况且到现在海匪的意图仍不明了,若有其他的阴谋,很容易顾此失彼,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你们三个一起突围的?”尚诚四下里看了看,道:“他们两个呢?” “不知道,或许已经折了。”马七说着,便哭了起来:“出村子的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往外冲的,直到冲出村口了大路,没想到这帮海匪竟然会在路设了绊马索,并洒了铁蒺藜,我们的马都了招,只能凭着两条腿跑,当时天太黑,到处看不清,听我们队长说,大家谁都不要管谁,算是拼了命,也得把信送出去。我闷着头一直往前跑,直到遇了咱们的队伍。从我们突围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咱俩在村子里的弟兄,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办?”金壮看着尚诚,心里也没有了主意,里面传出来的话,虽然不好让人接受,但都是实话。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硬往里冲,并不是个好主意在。现在里面的人很可能已经全部死掉了,算他们冲进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很可能会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 尚诚沉吟了半天,进还是不进,这个问题很难决断。甄信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他的判断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什么调虎离山,他倒不担心,刘家寨有地形的优势,而且还有张冲亲自坐镇,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甄义,甄信一直都是和自己兄弟相称,又一起共事这么久,感情当然不一般,如果甄义这边出点什么三长两短,那他实在无法向甄信交待。 “继续前进。”尚诚终于下定了决定,对着众人高声道:“里面的兄弟是死是活,我们还不清楚。我们盛唐的规矩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兄弟。咱们骁骑卫有没有这样的规矩,我们能不能放弃自己的战友?” “不能,不能,不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袍泽情谊并不兄弟之情淡多少,尚诚的鼓动,将众人心头的烈火点燃了,村子里有自己的战友兄弟,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冲去。 “前锋下马,搜索前进!”尚诚一声令下,亲随们便舍了马,前面并排五个人将手里的马槊斜端着,槊尖冲地,不停地往前试探着前面是否有拌马索之类的机关。后面也是并排着五个人,从马背取下扫帚,跟在后面清除地的铁蒺藜。 队伍的行进一下子慢了下来,尽管尚诚心急如焚,但事到如今只能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又谨慎。一段不到五里的路程,他们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走过去,来到村口。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废墟 寂静并不代表着一点声音都没有,有时候恰恰相反。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村子里的大火呼呼地烧得正旺,不知什么被燃着了,发出噼里拍啦的脆响,不时有被烧毁的房屋轰然而塌,发出一阵接连不断的闷响。如此嘈杂喧嚣的声音,却没有人发出的任何动静,甚至连一声狗叫都没有,那么此时给人的感觉不仅仅是死一般的寂静,更多的是一种让人手足无措的恐惧。 亲随们已经将手里的长槊收了起来,挂在马鞍下面的钩环。村子里宅子挨着宅子,间的胡同十分狭窄,无坚不摧的长槊无用武之地了,真打起巷战来,连块板砖都不如。几个亲随掣出腰刀,领头的打了个手势,大家便四散开来,消失在黑暗之。 马队没有急着进村,暂时在村外结队而立。村外是一大片田地,秋收已经结束,田地的高粱杆被连根刨出来,土地重新平整了,小麦刚刚播种,还没有破土萌芽,放眼望去,一派坦坦荡荡。尚诚已经派人查探过了,没有任何的异常,便把队伍拉到了土地间,几十米的冲击距离,足以把全有来犯者撞成渣子。 霍家台是个穷地方,村子里只有一处三进的宅子,已经被盛唐租了下来。宅子最初的主人是原来驻守烽火台的校尉,修宅子跟建工事差不多,院墙既高又坚固,大门也包了铁皮,用铜墙铁壁来形容也不算过份。一个月五银子的租金,甄义也觉得肉疼,但进了宅子看了一圈以后,他还是忍疼把租约签了。自从他们在霍家住下,他心里总有一种不详地预感,老是觉得周围有眼睛盯着他们,长期边地的厮杀,让他格外的警觉,能找到一个牢固的堡垒容身,这样会让他感到踏实一些。 海匪果然来了,按照甄义最初的判断,凭他们二十几个人的能力,再加这座宅子,支撑三个时辰绝对不成问题,这样能保证山庄那边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兵力前来救援。 可惜海匪的强悍却远远的超出了甄义的预料。众匪聚到院子门口后,强攻了片刻,意识到不能短时间内攻破大门后,一点都没有犹豫,立即改变了策略,改用火箭攒射,宅子很快被引着了,甄义这时才清楚地认识到,对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是取他们的性命,照这样打下去,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守无可守,甄义果断地放弃了前院,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是赶紧让人回去报信,现在他最怕的是这帮海匪玩围城打援,盛唐的兵力有限,若真的派出援兵,那可变成了添油战术,凭盛唐的底子根本赔不起。 甄义集聚集起了最后的力量,终于顺利地将外勤组的三个兄弟送了出去,才放下心来,怒吼一声,带着所有的兄弟飞蛾投火般冲出去,只是无奈力量太小,没多大一会,全部被乱刀砍倒在地。 霍家台的不大,没多会功夫,亲随们便把整个村子搜了一遍,情况尚诚想的还要差,大家一个活口都没找到。尚诚倒吸了一口凉气,急令众人下马休息,严密注意周围动向,同时派出探马,在霍家台和山庄之间流水般的来回穿行。 张冲已经知道了霍家台的情形,虽然心里觉得憋气,但现在天色太暗,敌情又不明,又不敢冒然地出来,生生憋出内伤来。好在探马不时地将前面的消息传回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才让张冲稍稍安了点心。 东方终于露出一丝亮光,张冲迫不急待地带着亲卫队冲了出来,一路狂奔,刚刚和尚诚见面,话都没来得久说一句,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暄闹声。 众人回眼望去,却是尚诚的几个亲随,正抬着两个人往这边走。尚诚见了,心里一惊,急忙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过去帮忙。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人抬过来,张冲前看了一眼,立即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他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土匪,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尽管在现代的影视剧里这样的场景并不稀,但不管怎么说,那是在演戏,除了感到刺激,并没有太多别的感觉。如今活生生地发生在了眼前,张冲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两具尸体被砍得血肉模糊,根本认不出是谁来,好在他们两个都穿着盛唐的制服,不难猜出他们是外联队的人。这两个人应该是在突围的时候,被绊马索绊倒在地下,然后被乱刃分尸的。海匪们杀了他们后,便把两个人扔到了路边的沟里的,沟里的枯草老高,昨天夜里黑暗之,搜索的人没有发现他们,直到天光大亮了才找到的。 “谁干的?”张冲咬牙切齿地问道。 尚诚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地的两具尸体,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同乡,是他亲自将他们选取到外联队里来的。以前危险的事也没少经历过,可他们两个人每次出去都是毫发无损,内查队一直缺人,特别是领头的,尚诚本来打算将他们安排进内查队担任队长的,可没想到,这么一趟差事他们竟然把命搁了。 “我问你是谁干的?”张冲听尚诚没反应,心底的火腾地来了,咆哮着喊道。 “不知道!”尚诚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道。盛唐的情报搜集现在依然由自己主持,虽然很明显凭盛唐的实力,不可能将触角伸到茫茫的大海里,但现在的情况是已经让人给捅爆菊花了,那么所有的理由都不再是理由了。 张冲看到尚诚的眼里都要滴出血来,心里倒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进村,给老子查,一帮子海匪又不是神仙,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子不信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愤怒和仇恨并没有让张冲失去理智,不是他不想疯狂一把,而是他更清楚,现在他压根没这个资本。张冲传令,留一个队的人在村子四周警戒,一个队在海边巡逻,又让尚诚挑了几个眼神好的兄弟,到烽火台了望,剩下的所有人全部进村,每十个人一队,遇情况立即示警。 一进村子,所有的人全都楞住了。一夜的大火将霍家台烧成了废墟,放眼望去,满目焦土,处处是被烟灰熏得乌黑的断壁残垣。 张冲叹了口气,抬腿踢开一扇烧了半截的门板,走进院子里,这是一家普通人家的宅子,三间低矮土坯房,茅草屋霍家台的人是因为我们的人在那儿所以才被屠了村的,你想想,以后谁还敢跟咱们交往?” “你说的倒也对。”张冲点头道:“不过,这件事太大了,人家的父母兄弟,老婆孩子都让人给杀了,咱不能再干缺德事了。”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担当 霍家台籍的伙计是过午开始到的。小金这些伙计来得要稍早一些,日头还没有到正头小金几句的,但见他面色苍白的样子,终于还是不落忍,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住了嘴,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是一帮畜牲啊!”将肠胃里的东西全吐完了,小金才觉得稍稍好受了一点,但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塌着腰,强撑着抬起头来,“到底是谁干的?” “目前还搞不清楚,应该是海匪所为,咱们周围的土匪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张冲冷冷地道:“你不应该来的,这里太危险了。” 小金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么严重,这么长时间都没事,那帮海匪应该早跑了。我出来的时候,带了这么多的护卫,还怕什么?大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在后面实在是待不住啊。” 张冲叹道:“来来了吧,正好也帮着一起看看,这次的事真是邪了门了,吃完了嘴抹得干净的很,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留下。” 两个人边说边了烽火台,刚刚商议了没几句,霍家台的伙计们便陆续地到了。张冲站在垛口边往下一看,忍不住吃了一惊,回头问尚诚道:“你不是说霍家台的伙计也三十来个吗,这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你看看,少说也得二百个吧?” 尚诚往下看了看,回头对张冲道:“这没什么怪的。霍家台的伙计的确是只有三十来个,但周围几个村子里的伙计也不少,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是霍家台有关系。” 霍家台一带原先是一片沙滩海岸,根本没有人烟。前朝强化海防,军队来了,这些荒凉之地,才算有了点人气。后来这儿成了村子,最初的住民那帮子被朝廷裁撤掉的海卫军士,这些人在这儿休养生息,大家都是一样的出身,彼此通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于是这个台的姑娘嫁到那个台去,那个台的闺女被这个台的小伙娶了过来,时间久了,这周围的十几台都成了亲戚。 “二百多不算多了。这只是咱们商行里的人,不是咱们商行的人更多,现在消息刚刚传出去,估计明后天的人会更多。”尚诚满脸忧色地道:“这么多人过来,咱们根本控制不了局面,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从挑拔,那么咱们商行很可能会成为这个事的罪魁。” 张冲听了,半天没有说话,点了点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好在这件事太突然了,咱们没有准备,这些过来奔丧的人更没有准备,总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村子正是一块空地,到了收获的季节,这里便是打谷场,平常时候,则是村人聚堆闲聊吹牛传播八卦的地方,这儿除了几垛柴草堆没有别的东西,火一起便全烧没了。尚诚早安排人将这里清扫干净了,用于停放遇难乡亲的尸体。 深秋天黑的早,太阳转过头这件事咱们要怎么做?” “咱得把自己择出去。”尚诚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与咱们没关系,咱们本来也是受害者。” “我不同意。”小金正色道:“这件事很明显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咱们现在跳出来要把自己择干净,怕不仅免不了嫌疑,还会寒了弟兄的心。” “好吧。”张冲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盛唐既然把牌子打出来,得有这份担当。不管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但我的兄弟给人杀了,这一点足够了,我要不弄死那帮子海匪,不配当咱盛唐的领头人。”说着,向小金招了招手,道:“老三,跟我去打谷场一趟。”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道:“对了,把你那枪扛。” 打谷场哭声震天,张冲来到大家面前,歪过头对小金道:“放两枪,让场子静下来。” 小金点了点头,从腰间掏出*弹来,填装完成后,朝天勾动了扳机,“砰”地一声巨响,把大家惊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哭声。 “哭,哭什么哭。”张冲跳到一块大石头,高声喝道:“哭能把亲人给哭回来吗?这次我们商行折了二十几个兄弟,我也想哭,要是哭能把他们哭活过来,我哭。然而我知道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所以,我在这里发誓,一定要剥了这帮牲畜的皮,如若不然”张冲从腰间抽出短刀,冲着旁边的巨大的石碾拼力砍了过去,短刀撞到石头,闪出一片火星,一声脆响之后,短刀应声而断。张冲举着手里的半截短刀,道:“如若不然,我如此刀!诸位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今天这仇诸位若是认了,算我没说,如果有谁也想报仇,那是我张冲的兄弟,需要什么帮助,只管开口。” 张冲抱了抱拳,从石头跳下来,带着众人重新回到烽火台。尚诚见天色已晚,又劝张冲道:“员外,天色不早了,还请即回山庄吧。” “这里没什么事了吗?”张冲想了想,道:“老尚你说,那帮海匪今天会不会还来?” “如果是员外,你会不会还来?”尚诚微微一笑道。 张冲笑了笑,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来,当然不会直接跳出来,我会先躲起来。今天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防守特别严密,另外一种是以为没事了,根本没有防备。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我不会动,如果是第二种,我不介意再来一刀,说不定还能到大鱼呢。” “那帮海匪应该不是傻子。”尚诚笑了笑道:“如果他们真来撒一,那可真是有收获了。” “怕个鸟。”小金冷冷一笑,道:“如果这帮孙子真敢来,金爷我一枪打过去。” 张冲基本可以断定,今天晚海匪一定会有所动作。从穿过来到现在,张冲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清溪之役,他赔光了野鸡凹里的所有家当,不过那时野鸡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归属感,如果不是毛豆、大河和甄信不见了,他甚至不会有什么感觉。这次不一样了,盛唐是他的命,盛唐里的每个人都是他身的肉,让人生生剜了这么大块肉,不由得他不疼。所以,张冲从心里是不想离开的,但看着小金不知死活的样子,心里又没有底起来。 “金爷,可不是我恭维你和员外,你们二位是咱们盛唐的两面旗帜,别说让人拔了去,是碰一下,那咱们可一点面子都没了。”尚诚说完叹了口气道:“甄义这帮兄弟是咱们盛唐的人,停在这儿不合适,还是回山庄办的好。我估摸着,到晚时,甄信他们应该能到了,员外您是不是出出面,这些兄弟基本都是有家口的。” 张冲叹了口气,道:“这是应该的,我这把甄兄弟带回去。这里的事拜托你了,老尚,人命要紧,能战则战,不能战撤,先把退路安排好,不要再有这么大的伤亡了,我这心里真的承受不了。” 尚诚见张冲的眼圈红了,急忙劝道:“员外放心吧,我一定把兄弟们全部好好的带回去。” 小金对于打仗一直都没有什么很明晰的概念,觉得只要跟着张冲,他说前进前进,他说后退后退,万事大吉了,所以,张冲说返回山庄,他也没有什么意见,跟着一起往回而去。 回到山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前哨早回来报了信,灵棚已经搭好了,设在前院,便于众人前来吊祭。 张冲回到后院,刚让下人找来身素色的衣服换好,小六儿便跟了过来,问道:“前面已经安排好了,爹爹还有什么吩咐?”张冲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了,这些事你看着办行了。对了,甄信来了吗?” “还没有。”小六儿回道:“甄叔怕车马行有闪失,说安排好了再过来。” 张冲叹了口气,道:“先不管这些了,我到前面去吧,今天晚,我要为兄弟们守灵。”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真凶 甄信是遇难者亲属最后一个到达山庄的,张冲得了信,亲自带着小六儿去大门口迎接。甄信有脸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但张冲还是从他眼神的最深处,看了一种失去兄弟后彻骨的悲痛。这种痛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地扎在了张冲的心,他的心不由地抖了一下。此时,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想了好久,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只能使劲地握了握甄信的手,长叹了口气,道:“进去看看吧。” 甄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低头走进了灵堂。小六儿看了一眼张冲,张冲悄悄地摆了摆手,小六儿便急急跟在甄信后面陪着他走了进去。 张冲站在门口,犹豫着是否也跟着一起进去陪一陪甄信。他也知道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人到伤心处,任何安慰都不能将痛苦抹去,除非甄义能重新活过来。但这可能吗?甄义已经成了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他躺在里面,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张冲长叹了一声,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甄管事,您节误!”“大哥,您不能这样。”“甄叔,您快住手啊!”屋子里突然传来了激烈的喧闹声,张冲心里一凛,急忙抬手擦了擦腮边的眼泪,快步往屋里走去。 几个在屋里守灵的兄弟正拉胳膊抱腰地紧紧地将甄信按住。大家看到张冲进来,又七嘴八舌地叫起来,“员外,你可来了,甄管事非要开棺,您快劝劝吧,可不敢扰了甄义兄弟啊!” 张冲看了看甄信,只见他脸还算平静,倒看不出有癫狂的意思,便伸出手来,示意大家先把甄信放开,又走到他面前,道:“兄弟,你有什么想法?”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我大哥?”甄信冷冷地道。 张冲痛苦地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们已经仔细地找过了,什么线索都没有。兄弟,冷静点,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我不相信。”甄信很坚决,“我了解我大哥,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这样去死,他一定会给我们留点什么。” “你确定吗?”张冲直直地盯着甄信。甄信却没有理会,又往甄义的棺前走去,刚要伸手去推棺盖,张冲急忙前一步,挡在了甄信的面前,郑重地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甄信点了点头,道:“决定了。” “我信你。”张冲说着拉起甄信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在甄义的棺前跪下,举起右手发誓道:“甄义大哥,您在天有灵,我与甄信今日只为查明真凶,您且慢走一步,只给我们明示。”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吼道:“甄义大哥,得罪了。开棺!” 甄义是被乱刃分尸的,山庄的兄弟们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他的尸体拼凑完整,用麻线缝好,将身的血污洗干净,又换了干净的衣服,努力使他看起来能安祥一些。甄信看着哥哥身的露出的麻线的缝痕,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伸出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在甄信检查甄义尸体的时候,张冲又悄悄命人将甄义生前穿的衣物取来。果然,甄信一无所获,又把衣物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收获,面色立即黯淡下来,摇着头道:“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 张冲拍了拍甄信的肩头,劝道:“没关系,一定会有线索的,或许只是有的地方咱们没有注意吧。” “绝对是有的。”甄信自说自话地道,再次回到甄义的面前,直着眼死死地盯着他看。突然,甄信一抬眼,从靴筒里抽出匕首,朝着甄义的腹部猛地捅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张冲惊呼一声,跳过去想要拉住甄信,但已经晚了,锋利的匕首已经划破了甄义的肚子,甄信将匕首扔到一边,伸进手去,在甄义的肚子里摸索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沾满了污血的东西来。 “拿水来!”甄信狂吼道。屋里的人都惊住了,过了一会,张冲最先反应过来,冲出屋去,接了一盆水跑回来。甄信将手里的东西放进水盆涮了涮,却原来是一个银质的徽章。 张冲接过徽章,反来复去地看了看,这是一个骷髅状的徽章,两面都有浮雕的图案,一面是一个三桅的帆船,别一面是一个赤身长发长髯的壮汉,站在一辆马车,手里举着一柄三叉戟。“这不是波塞冬吗?”张冲记得好象以前在游戏里见过个图片。 “不错,这是海神波塞冬。”张冲抬头看去,说话的竟然是窑场司炉队长的魏晋,忍不住好地问道:“难道你知道这个东西。” “知道,当然知道。”魏晋满脸悲凄地咬牙切齿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这帮强盗杀了我的父母和族人。” 小六儿以前曾经在张冲面前提起过魏晋这个名字,原来对他点印象,直到在小六给杨家兄弟办的酒宴才把名字和真人对起号来,当时觉得眼前这个瘦瘦的青年有些怪怪的,但一时又说不出来。现在听魏晋这么说,便加了心,细细地打量起他来,只见这个魏晋高高的个子,头裹着一个褐色的头巾,几缕黄色自来卷曲的头发从头巾里伸出来,鼻梁挺高,眼窝也深,与平常的南汉人不太一样,便问:“魏晋啊,你不是南汉人吧?” “不是。”魏晋点了点头,“我是明珠岛人。” 张冲倒是听说过明珠岛这个地方,是汪老板告诉他的。据汪横说,明珠岛在南汉国的东边,大约半个多月的船程,这个岛子不算小,定州、匀州再加河州那么大。岛的气候宜人,土地肥沃,物产也丰富,岛的人日子挺富庶的。 “那这帮海匪也是你们那个地方的吗?”张冲接着问道。 “呸!我们那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牲。”魏晋恨道:“这些海盗是恶灵岛的只都人。” “只都人,恶灵岛?”这些名字张冲没有听说过了,好地重复了一句,沉吟了一会,拉了拉甄信道:“有点意思了,甄义大哥果然在天有灵,这么快把答案告诉咱们了。既然真相大白,还是先把甄大哥安顿好吧。” 甄信固执地拒绝了所有的帮忙,一个人慢慢地将甄义的肚子缝好,重新换了衣服,最后将棺材的盖板盖好,这时,他再也绷不住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没有人前劝,大家默默地在一边陪着流泪。直到甄信止住了悲声,张冲才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仇人都找到了,不把他们弄死,咱没脸在甄义大哥面前哭。” 甄信听了,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张冲又冲着魏晋招了招手,叫道:“小子,你也一起来。” 三个人到了东厢房坐下,张冲先开口道:“小魏啊,你先详细说说那个什么鸟都人吧。” “好的。”魏晋想了想,道:“从恶灵岛说起吧。”恶灵岛其实不是这个岛子的本名,这个岛的原名叫冰火岛,在极北之地,从南汉国出发,顺风的话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到。这里天气苦寒,常年冰雪覆盖,因此,岛绝大部分地方人根本无法生存。幸好岛有一处火山,常年往外喷火,火山附近气候温暖,适宜耕种,只都人的祖先生活那里,种田、打鱼为生。只都人一代代的繁衍生息,人自然越来越多,但岛能住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于是只都人便动了歪心思。他们本来擅长造船出海,当起海盗来自然得心应手,于是越来越多人干起了这个行当,最后连他们自己都坚信,他们只都人是为海盗而生的,他们居住的冰火岛,也成了让人谈之变色的“恶灵岛”。 “只都人信奉海神。”魏晋指了指甄信手里握着的徽章,道:“是面雕的那个,他们那儿的男人一出生会在肩膀纹一个海神的图案。” “你的意思是每个只都人都会带一个这样的徽章是吗?”甄信打开手掌,看着手里的徽章问道。 “那倒不是。”魏晋道:“这徽章对只都人来说,是一种身份和荣誉的象征,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带的。这样的徽章分为金、银、铜三种。甄管事手里拿的是个银的吧,那甄义大哥干死的那个人,至少是个小头领。” “这个徽章原来是用来标志身份高低的。”张冲点着头道。 “也不完全是,严格说徽章和地位高低没关系。能不能带徽章,带什么材质的徽章,是要看他杀的人多少,杀十人的可佩带铜徽章,杀百人的可佩带银徽章,杀千人的可佩带金徽章。” “这么说,甄老大杀的那畜牲背着一百多条人命呢。”张冲有种毛骨悚然地感觉,“这他娘的不是跟小鬼子一个德行吗?” “对,他们是鬼!”魏晋又咬起牙来,道:“他们是些杀人不见血的恶魔。”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口袋 张冲很想说两句硬气的话,给大家鼓鼓劲,提提神,但想了半天,心里还是没有底气。从魏晋所提供的情况来看,只都人擅长造船,他们的三桅战船,是当下行进速度最快的船。还有只都人的航海技术,听魏晋那意思,只都人的船是没有配备司南之类的仪器的,在茫茫的大海航行,他们白天看太阳,夜间看月星,啥都看不到时靠瞎蒙,而且基本没有迷路的时候,随便拉出个水手来,绑在甲板能当gps使。这些还不重要,最要命的是人家当海盗是祖传的手艺。只都的男孩子到了十二岁,得行“割礼”。只都人的割礼可不是拿着刀冲着自己的小弟弟下手,而是要亲手割下别人的脑袋。在恶灵岛谁要是不会杀人放火,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反观盛唐商行,别说战船,算是货船也没几艘,而且还没有独立产权。最让张冲感到骄傲的那些经过严格的准军事训练的伙计,论起战力来,似虎不敢说,如狼可差不多,不过那只限于在陆地,真要是到了水里连条癞皮狗都不,狗至少还会两下狗刨。可盛唐的伙计,除了水师出来的和海边的渔民,都是旱鸭子,跳水里沉底,什么时候泡肤了,才能漂来。算是水师,也不过是在风平浪静的内河里玩过,大多数没出过海。沿海的渔民倒真出过海,但手摇的小拨船尽着跑能划出多远去,估计抓个梭子蟹,皮皮虾啥的还凑合,真要打起仗来,可白搭了。 “能不能把这帮海盗引到陆地?”甄信是个经过真正战争洗礼的老战士,无论仇恨的怒火烧得多旺,都不能遮蔽他的双眼,不计后果的死打硬冲意味着什么,他谁都清楚,他提出的这个想法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很难。”魏晋摇了摇头,“只都人从来都是来去如风,除非咱们在沿海有足够的人手,否则很难捉住他们。”盛唐商行目前绝对没有这种实力,要是真有那么多人,这次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直接去恶灵岛剿灭他们更不现实。”魏晋接着道:“一来路途太远,从这儿到恶灵岛少说也得一个多月,咱们没有跑那远的海船。算是船也没有用,据说,恶灵岛的只都人能打仗的有二三千人,而且全都住在巨石砌成的堡垒里,咱们没有一万人过去也是搭,别说是咱们商行,是南汉国的水师全体出动,怕是也难成功。” 魏晋的话无疑给大家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张冲终于理解了那些受了委屈的大妈们,为什么喜欢一屁股坐在地,撒泼打滚的嚎淘大哭了,打又打不过,除了喊一嗓子“这日子没法过了”,还能做点什么呢? 甄信的手不自觉地越攥越紧,原本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的面孔因绝望而显得格外狰狞。 张冲扫了一眼,心里更加难受,强打起精神,道:“不管只都人多么厉害,算他是天王老子,只要动了我盛唐的人,老子一定得弄死他。”说着,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叫道:“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二位可都跟这只都人有着血海深仇,如今有个机会,能不能报仇我不敢说,但出口气应该不成问题。” “什么机会?”甄信和魏晋眼睛一亮,不约而同地齐声问道。 “那帮孙子今天晚很可能再回霍家台,二位有没有兴趣去一趟啊?” “必须有啊。”魏晋兴奋地叫起来,转身往跑,“幸亏我这次过来把家伙事也带过来了,我这取去,咱们什么时候走?” 甄信依旧坐在椅子一动没动,只是盯着张冲看了一会,很认真地问道:“员外,请恕我直言,昨天夜里海盗已经将霍家台烧成了平地,不知员外说今晚海盗还会来霍家台,是凭何判断的?” “很简单。”张冲轻轻一笑道:“强盗的贪心。”张冲虽然没有当过海盗,但毕竟也在山匪窝了混过一段时间,对于山匪的心理摸得还是较清楚的。 无利不起早,人类的这个共性,在强盗这个群体表现得尤为明显。大家呼呼拉拉的下山来,可不是为了送温暖的,不抢点什么东西,那太没职业道德了。山匪和海盗除了一个在山,一个在海里这点不同外,其他的还真没有什么区别。 张冲之所以将他们最初的落脚点放在黑泉镇,主要是考虑到这儿没有匪患,较太平。黑泉镇没有匪患,倒真不是件什么好事,究其原因是因为这儿太穷了,连土匪不愿意来,这其实挺让镇的人伤自尊的。而霍家台这个小村子,黑泉镇还穷。只都海盗飘洋过海,划了一个多月的船,肩膀都累肿了,难道是为了跑到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放一把火,杀几个人,他们不是有病吗? 因此,他们到霍家台肯定是另有原因。外联组突出来的那个兄弟说得很清楚,海盗们的意图很明显,直冲着盛唐的人去了,而且一来下了死手,张冲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帮家伙是冲着盛唐商行而来的。 盛唐商行一向与只都人无冤无仇,张冲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只都人的存在。这次只都人突然杀了过来,只要命不求财,那只有一个原因,是有人出钱雇他们来的。 不管是不是崔应顺干的,张冲推断雇主应该对自己较了解,霍家台一出事,他肯定会到,算不留在那里,也会安排商行里举足轻重的人来善后,所以杀一个回马枪是很值得的,如果能干掉自己,那么赚大发了,甚至可以说是一劳永逸地彻底解决了问题。算杀不了,砍了商行重要人物的脑袋,也能给盛唐以沉重打击。当然要这么做,肯定风险很大,不过只要出的价足够高,海盗们也是很乐意铤而走险的。 听了张冲的分析,甄信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站在门口的魏晋,道:“那什么等什么,兄弟,抄家伙吧。” 张冲又拦下他们道:“等一下,霍家台现在咱们大概有二百多个人过去了,加骁骑卫的五十个兄弟,人手不是很足,最多能保证和海盗一对一,胜算不大。这样,林场外面还能抽出三十多个车马行的兄弟,那些都是你的人,用起来也顺手。另外,从我的亲卫队再调二十个,凑五十个人,一起跟着你过去。” 甄信急忙摆手道:“那可不行,员外您的亲卫队绝对不能动,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你多虑了。”张冲笑了笑道:“刘家寨不敢说是固若金汤,没有重武器要想攻下来,那也是痴人说梦。我在山庄里待着,安全的很,你不用管了。”说着向前一步,低声道:“我把强子也派过去,让他跟着老尚,今天晚老尚可是诱饵,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另外,魏晋是第一次战场,你多看顾点他,这孩子也是苦命的,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甄信见张冲主意已定,知道多说无益,便点了点头道:“员外放心,我心里有数。” 张冲这才闪开,高声叫道:“那我祝二位旗开得胜了。”甄信和魏晋一起拱手道:“谢员外吉言,我等这去了。”刚刚走出门口,张冲又追了出来,嘱咐道:“二位别只顾着杀,必须给我带回来个活口。” 夜已经深了,霍家台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气息之,大家聚在村的打谷场,点起了火堆,坐在一起为乡亲们守灵。 尚诚已经从烽火台撤了下来,将大帐扎在了甄义战死的那个大宅子的废墟。营帐外面有几十个守卫来回巡逻。“员外有令,能打则打,不能打便撤。”光头强站在尚诚的身边,低声说道:“员外的意思是,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谈何容易!这帮海盗可是惯匪,凶悍无,只要缠斗起来,伤亡不会小的。”尚诚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光头强,微微一笑,道:“强子,你怕不怕死?” “谁不怕死?”光头强搔了搔光秃秃的脑袋,笑道:“霍家台这么多乡亲都死了,我的命难道他们的值钱?我现在只想多杀几个海盗,为甄义大哥,还有乡亲们报仇。” 尚诚点了点头,道:“好样的,兄弟,你身手好,一会打起来,别管我,只要能抓住个活的,算我死了也值了。” 光头强冷冷一笑,道:“先生说哪里话,只要有我在,那帮海盗绝对动不了你一根寒毛,你说坐在大帐里喝茶好了。” 骁骑卫的五十个骑兵全部退到了庄外,悄悄的埋伏起来,只等里面动起手来再全体冲过去。外围的明岗已经全部撤了,暗哨也全部换了外勤组的人,甄信和魏晋带过来的人则全部了烽火台,万事俱备,等只都海盗往口袋里钻了。 子时,霍家台的海面终于出现了几艘小舢板船,如同离弦之箭,飞快地向岸边驶来。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红胡子维尼 小舢板如同一条条黑鱼悄无声息地靠了简陋的码头,十几个身着各种形怪状服饰的海盗轻盈地跳到木栈道,转眼便聚到了沙滩。 霍家台只有两处还有亮光。一处是打谷场,火堆烧得正旺,火苗窜得老高,一阵风吹过,火星子便跳出来,打着旋在空飞舞着,伤心的人们眼泪已经哭干了,有的已经累得睡过去,没有睡的人神情麻木地坐在地盯着火堆发呆。还有一处,便是盛唐商行的大帐,大帐四周有许多举着火把来回巡查的护院。 打谷场有多少人,海盗们并不在乎,在他们的眼里,无论多少都不过是些待宰的羔羊,要不是实在闲着没事,他们都懒得去动这些人,太没有挑战性。他们的目标是大帐里的人,这一个人头,打谷场所有人的人头加起来要高十倍。头领打了个手势,海盗们四散开来,如同暗夜的灵猫从不同的方向悄悄地向大帐摸过去。 “启禀大管事,他们已经来了。”外勤组的暗探已经将消息送了过来。 “多少人?”尚诚没有抬头,拿着毛笔在一张四尺的宣纸随意地写着字。 “一共十五人。” “我知道了,传令下去,行动吧。” 海盗的头是个地道的只都人,颧骨很高,让他的眼窝看去能塞进去一个鸡蛋。金发碧眼,最惹眼的是一嘴的红胡子,所以只都人都叫他红胡子维尼。维尼扎了个新的丝绸头巾,这是他的昨天的战利品,这块丝绸原来的主人是眼前这个村子里的年女人,他抢这块头巾时,那个蠢女人竟然伸出手来,想要抓他的脸,维尼毫不犹豫的砍断了她的胳膊,然后一脚将她踢到火堆里。 维尼身的皮甲也是新的,不过这件事让他想起来有些后怕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南汉国这些蛮子里竟然还有这么凶悍的人。如果不是他闪的快的话,可能他会和他那个皮甲一样成两半了。不过,红鼻子约翰没那么幸运了,他的脖子几乎都被砍断了。 维尼最近和约翰不对付。约翰他要小二岁,但却已经佩带了银质的徽章,这让他心里感到非常得不舒服。不过,当约翰真的躺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堵得慌。 这次行动,维尼求了头领很久,今天是他二十五岁的生日,他很想送自己一份生日大礼,如果今天晚他能杀掉十个蛮子,那么他可以如愿以偿地佩带银质徽章了。 村子里没有守卫,这在维尼的意料之。他知道他们这次的对手是一家商行,做生意的能养多少保镖护卫,昨天他们已经干掉了二十几个人,估计商行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维尼带着五个手下,借助村的断壁残垣不一会功夫便潜行到了商行大帐的附近。虽是午夜,但商行大帐里依旧灯火通明,维尼甚至能看到帐内晃动的人影。 帐外的人不少,但防守的乱七八糟,四五个人一堆,把自己看得倒挺严实,维尼看了半天也没搞懂这帮子护卫究竟是在保护主人还是保护自己。最后他也算是想通了,听说这家商行的老板是个豪门的公子哥,一个少爷除了喝酒找姑娘,还能做什么? 维尼打了个手势,朝大帐冲了过去。撩开帐帘,里面只有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长衫的年人,低着头正擎着笔写大字,一个年轻的光头站在一边低着头看。维尼进来,那两个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该死的南蛮子。”维尼高声骂了一句,从腰抽出短刀,冲着那个年人砍了过去。后面几个海盗也跟着一涌而,但没跑几步,大家感到脚下一软,身子直直地坠了下去。“有陷井。”维尼话音未落,便重重地摔到了坑底。 最后边的那个海盗跑得速度慢,费了好大劲,生生在陷井边收住了脚。他有些惊谔地抬眼看着案边的两个人,年人还是没有动,但那个光头却抬起头来,嘴角微微翘了翘,很诡异的一笑,接着抬起胳膊,手里便多了把*,海盗还没来得及反应,喉咙已经了三支弩箭,一头栽进陷坑里,直接砸在了维尼的身。 另外两队海盗的情形维尼强不了多少。摸烽火台的那几个海盗,刚一露头被甄信他们扑到了地。守着舢板船的那几个要难对付一些,四周空荡荡的,很难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尚诚没指望能从这里面抓活口,所以一开始下了死命令,直接乱箭射死。这样容易多了,外联组的几个好手一进入射程,便是一阵乱射,海盗们转眼变成了一堆刺猬。 “狡猾的南蛮子,我去以后,一定会拧断他们的脖子。”维尼推开那个压在他身的海盗尸体,恨恨地想。这样的处境,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南汉国他并不陌生,虽然霍家台他是第一次来,但其他地方他去过不少次,对于南汉人还是较理解的,他们讲究一种所谓的“礼仪”,如抓到俘虏,不打不杀不卖,还要优待,他真怀疑这些蛮子的脑子是不是进过水。 “把他们带来吧。”尚诚终于写完了字,收起笔,意犹未尽的撤着身子欣赏着。光头强应了声,走到帐门口向外喊进来几个人,指了指陷坑,道:“来吧,你们几个把这帮畜牲整来。” 护卫们将勾镰枪探下去,压着海盗的脖子一个个将人押来,推到尚诚面前。海盗们都和维尼的心情差不多,根本没有跪地求饶的意思,一个个满不在乎的仰着头,神情骄横而且傲慢。 “跪下。”护卫气愤地喝道,一边的光头强心的火更是一下子来了,抬腿飞起一脚,将身边的椅子 踢烂,俯身挑了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棍,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还算满意,冷笑着走到海盗们面前,举起棍子,狠狠在朝着一个海盗的膝盖扫了过去,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个海盗惨呼了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我抗议!”其一个海盗操着蹩足的南汉话叫道,“你们这是虐待俘虏。” “你们不是俘虏,你们是畜牲。”光头强冷冷地回答,顺手又敲碎了一个海盗的膝盖。 “这个蛮子疯了吗?”维尼看着眼里冒着红光的光头强,心里终于害怕起来,转头问那个懂 南汉语的海盗:“他在做什么?” “鬼才知道他要做什么!”海盗哭了起来,“他是个魔鬼。”说着跪在地,双掌合什,不停地祷告道:“海神救命!” “伙计,你好象求错对象了。”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原来说话的是魏晋,他指了指案子后面的尚诚,道:“真正能决定你生死的是你面前的这位先生,在这件事,万能的海神可帮不了你。” “可以啊,魏老弟。”光头强惊地看着魏晋,“你还会说只都话呢。” “这没什么。”魏晋摆了摆手,道:“我们老家的话和只都话大同小异,我们那儿的人谁都能说几句只都话,这没有什么稀的。” 说话间,甄信也进了大帐,朝拱了拱手,道:“我们那边一共过来了五个,被我们干死了一个,剩下的全部都带过来了,请尚爷处置。”说完回头吩咐道:“把人都带来。” 护卫们推推搡搡地将海盗们押进大帐。眼前的景象把这帮海盗吓了一跳,地杂乱地摆着三个海盗,其一个脖子插着几支弩箭,看样子已经死得不能死了。另外两个闭着眼,面色苍白,蜷着身子象两只晒干了的虾米。身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只有两条腿血肉模糊。大家都是行家,一眼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人的腿是被从从容容的打断的。而那个光着头的汉子,手里拎着一条血淋淋的棍子,应该是他干的。 “跪下。”魏晋吼了一声,抬脚踹在离他最近的那个海盗的后膝窝,那个海盗没提防,一个趔趄跪在了地。很快那个海盗又站起身来,倔强地仰起头,努力想保持自己做为一个海盗的尊严。 光头强的嘴角抽了一下,将棍子在手不停的摔打着,满脸狰狞地向那帮海盗逼过去。会说南汉话的那个海盗忍不住哆嗦起来,双膝发软一下子跪在了地,捣蒜一般地拼命嗑起头来,嘴里不停地叫着“饶命!” “混蛋!你在做什么?”维尼冲着那个海盗咆哮起来,“快起来,你这个该死的胆小鬼。”其他几个海盗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叫骂起来,“站起来,你这个只都人的败类!”“你这个软蛋,是软皮蟹变的吗?” 虽然光头强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从表情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冷笑道:“行,都是些汉子,老子今天成全了你们。”说着,挥起棒子,冲着其的一个海盗的腿猛打下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又一个海盗倒在了地。 /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作战方案 光头强下手太快,满帐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所有的海盗全躺在了地。魏晋急得跳起来,扯着嗓子叫道:“我说强哥,你好歹也给我和甄爷留一个啊。” 尚诚忍不住笑起来,道:“先别说这些了,抓紧时间清理一下,到处血哧胡拉的,看着都瘆得慌。” 话音末落,外联组的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尚爷不好了,海盗跑了一个。” “什么?怎么回事?”尚诚一惊,急忙问道:“可以确定吗?” “是的,海边留守的海盗有一个是诈死的,刚才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趁我们没注意,跳进海里跑了,我们水性不行,追了半天没追。” “接下来怎么办?”甄信知道其的利害,皱着眉头,问尚诚道:“这帮家伙会不会杀过来?” 尚诚点了点头,严肃地道:“应该会来,大家分头准备吧。”一声令下,帐子里的人迅速地退了出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尚诚转过头去,对光头强道:“这几个俘虏来不及审了,你立即安排人把他们送回山庄,一定要交到员外手。”光头强拱了拱手,道:“你放心好了。” 看着光头强的背影,尚诚长叹了一口气,道:“又是一场恶战啊!” 汉森将酒杯重重地摔到地板,暗红色的葡萄酒洒了出来,象一滩鲜血散发出浓重的死亡的气息。逃跑的海盗终于游回了船,将情况向他们的头领报告完,汉森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一下子折了十几个兄弟,这不能不让他恼火。 “起锚,去干掉这帮该死的蛮子!”汉森吼了起来。 “且慢。”汉森旁边的一个南汉人急急地站起身来,拦住他道:“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才好。” “从长计议?”汉森扭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南汉人,突然狂笑起来,“厉先生,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尊敬的汉森伯爵,我们的对手是个厉害的角色,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而且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准备,如果我们冒然过去的话,说不定要吃亏的。”和汉森说话的厉先生叫厉玉平,是个三十多岁的年人,身材枯瘦,留着两撇鼠须八字胡。 “吃亏?”汉森笑得更厉害了,“这帮杂碎凭什么能让我们吃亏,南汉蛮子,不过是一些病秧子罢了,算是野鸭都他们强壮。” 厉玉平别过头去,眉头皱了皱,毕竟他也是一个南汉人,这种说法让他觉得也很不舒服,不过,现在他还需要这帮野蛮人,只能强压住心的不满,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好言劝道:“盛唐商行的实力不凡,持仗之士数以百计,不可等闲视之。” “好了,你还是闭嘴吧。”汉森终于止住了笑,冷冷地看了一眼厉玉平,非常不耐烦地道:“如果不是看在银子的份,我现在的把你这个啰嗦的家伙扔到海里喂鱼。”说完,冲着手下高声喝道:“起锚,去拧断那帮蛮子的脖子。” 第一次和只都海盗交手,尚诚的心里也没有底,他能做的也只有是把情况考虑得再周全一些。打谷场的乡亲已经接到了撤离的通知,亲人的惨死,让他们在悲愤的同时,也感觉到了恐惧,所以当护卫们告诉他们这儿即将成为战场时,没有人迟疑,大家相互扶持着抬起亲人的遗体,向山庄方向转移。 三桅战船象一只巨大的海兽,在黑暗乘风破浪,飞快地逼近了霍家台。船在离码头一箭多远的停了下来,先下了锚,接着放下来四五条舢板船,海盗们沿着绳索迅速滑到舢板船。 舢板船转眼到了沙滩,海盗们集结完成后,照例留下十几个守船,其余的人朝着村扑了过去。 村子里漆黑一片,所有的人都已经撤也去了。尚诚对抓到的这几个海盗非常看重,他们对只都的情况掌握的实在是太少了,指望着从这几个俘虏嘴里掏点干货了。尚诚想了一圈,最后才决定让光头强将俘虏押回山庄,这小子功夫高,人也够机灵,没有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可是没想到,光头强死活不同意,张冲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要保证尚诚的绝对安全,哪能轻易回去了。尚诚劝了半天,见光头强是不松口,没有办法,只好换几个外联组好手押送俘虏。 送走了俘虏,尚诚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心里又把商行在这边的人涮了一遍,马要打仗了,身手不行的留下不但没用,真动起手来还是累赘。这一算人还真不少,总有三四十个,正好让他们护送着乡亲们一块往刘家寨方向转移。 尚诚正在村里忙活着,甄信突然找了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老尚啊,这仗不好打啊。”尚诚皱了皱眉头,但立即恢复了平静,悄悄拍了拍甄信的手,摆了摆头,小声道:“一边说。” “怎么了?”两个人来到僻静处,尚诚吩咐光头强警戒,回头笑着问甄信道:“老弟怎么这会想起过来找我说这个。” “刚才我又和魏晋合计了一下。”甄信正色道:“事情不象我原来想的那么的简单。”甄信是个老斥侯,他从来都不会轻敌,不过这次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太低估了对手。 以甄信最初的想法,海盗再牛也不过是在海逞威风,到了陆地未必有多大能耐。刚才一动手,他们打了海盗一个措手不及,将摸烽火台的海盗全部捂住了,这更让他更坚信自己的判断,这些海盗陆战的战力最多与商行的兄弟持平。 “放松点,伙计。”魏晋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甄信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只都海盗没有传说那么神,刚才你也看到了,还不是被咱一窝端了。” 魏晋苦笑了一声,道:“若只论身手,倒真没有什么可怕的,大家都练过,谁死谁活还两说呢。不过,最可怕的是那帮子海盗不怕死,这有些难缠了。算我们与只都人的实力对等,可他们都是帮不怕死的疯子,这样的话实力至少能提升三成,咱们不是对手了。更何况,咱们的实力总算起来,能达到他们的七成到八成算很不错了。” 甄信的心猛得动了一下,魏晋提醒的没错,刚才动手,是他带着张冲的亲卫队做的,又是出其不意,并不能代表商行的真正实力,这一点甄信还是清楚的,“小魏啊,你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世哪有不怕死的人,在大帐里不也有跪地求饶的人吗?”甄信有些底气不足地给魏晋打着气。 “屁!”魏晋呸了一口,不屑地说:“那货不是只都人。” “不是吗?”甄信有些吃惊地问,“我看着他和其他的人没有区别啊。” “他是向古人,和只都人长得差不多。” “向古人?” “是的。向古岛是离恶灵岛最近的一个小岛,不过向古岛的环境恶灵岛要好的多。”魏晋掩饰不住内心的鄙视,冷声道:“向古人和只都人长得很象,从外表看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性格却完全不同,他们都是软骨头,从古到今都是只都人养的狗。” 甄信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向古人,但心里对向古人还是有些同情,叹了口气道:“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吧,面对强大的敌人,一般人都是没有勇气抵抗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向古人却不值得可怜,如果他们是一群鼻涕虫,那倒也罢了。甄爷可能不知道,向古族的强壮的,一般都会被只都海盗挑来充当炮灰,这帮杂碎竟然会以此为荣,而且烧杀掳掠起来,只都人还有凶残三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甄信摇了摇头,道:“先不去管这些了,这件事得赶紧去和老尚说一声。” 听了甄信的话,尚诚的心也提了起来,急忙吩咐光头强道:“赶紧去把魏晋叫过来,大家一起商议一下。” 所有人里,只有魏晋最了解只都人,他也没有推辞,直接开口道:“只都人非常凶悍,不过他们擅长用弓箭,在远程打击方面,咱们还是有优势的,我建议先用弓箭招呼他们。我看了一下,咱们的人绝大多数都配了弓箭,到时候三轮齐射,应该能在他们冲来之前干掉他们一部分。” “三轮太少了吧,形不成太有效的杀伤。”甄信摇头道:“最起码得五轮,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可能不行。只都人不会射箭,可他们投掷鱼叉的本事可是了得。大多数只都人,三十步之内,投出鱼叉可以说是百发百,鱼叉的杀伤力可弓箭大得多,要是被投,基本没有活的希望。”魏晋苦笑一声,道:“以只都人的冲锋速度,三轮是极限,齐射结束,必须全速撤退,不然伤亡会很大。” “那三轮。”尚诚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第二波攻击得交给骑兵了,骑兵的速度快,绝对不能给他们有投叉的机会。” “这个不大好办吧?”甄信满脸忧色地道:“骑兵冲锋需要开阔地,村子里虽然烧成了平地,不过地面不平整,马也冲不起来啊。” 尚诚微微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妙计。” https:/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奇兵绝命 海盗的冲锋凶悍而且嚣张,右手挥舞着武器,左手高举着火把,一副不明火执仗不能平民愤的样子。 一进村子,海盗们彻底疯了。村口的大树赫然倒着一具尸体,绳子拴在脖颈处,头那边一切正常。” “天神教没有动静吗?”小金还是有些不放心。 “周全已经封锁了消息,天神教的人现在应该不知道外发生了什么,所以还算是消停。” “那好。”小金松了口气,道:“咱们现在只要把织坊、窑场的人撤回来行了。工坊那边现在有规矩,凡是频密的物件,当天必须清理归库,收装齐整,随时都能转移。” 张冲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笑道:“三弟果然心细,我这命人让织坊和窑场的人先撤到山庄里。”说完喊了人过来,将命令吩咐下去,又嘱咐道:“把织机全部毁了吧,绝对不能让这东西流出去。”说完回头对小金道:“老三啊,你可不要心疼啊!” 小金笑道:“不用这么急,人撤回来行了,织机先不要动。当年设计织坊的时候,我想到过这一天,在织场下面设置了埋藏*的地方,引发机关设在门锁,如果强行破门,*会被引爆。” https:/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撤退 尚诚决定赌一把,海盗们卷土重来,为的是“斩首”,拿不到自己的脑袋,算杀再多的人,赏金也会大打折扣,所以自己是最好的诱饵。 时候差不多了,可以突围了,但是要撤到哪儿去呢?东边是大海,西边是刘家寨,那儿绝对不能去。可以去的只有南边的郑家台和北边的静海卫。这帮海盗丧心病狂,一定会象疯狗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的。要是让他们追到郑家台,那儿必然会成为第二个霍家台,这条路是无论如何不能走的。但静海卫那边的主力,已经被拉到了州城,留守的不过五十来号人,加这部分人,也不可能是海盗的对手,算他们真的能活着撤到那边,也难逃全军覆没的结局。 杨德带过来的消息,吕成临走留下来的,都是他们商行的铁杆,真的还要再拉那些兄弟们垫背吗?尚诚痛苦的捶着自己的脑袋,“不好,这不是个好主意。” “娘的,要是吕大人在好了,一定会派兵过来支援咱们的。”光头强恨恨地道:“县衙这帮狗日的,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帮家伙会不会和这些海盗是一伙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尚诚摆了摆手,他并不赞同光头强的想法。县衙的人是绝对指望不的,这些货吓唬吓唬老百姓可以,要是和强盗土匪动手,不尿裤子算他们是好汉了。算他们知道海盗来袭,也只会躲得远远的,因此不能凭这一点断定他们和海盗有勾结。想到这儿,尚诚的心里突然一动,吕成前脚一走,后面海盗来了,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吗?不对,这肯定是个阴谋。 吕成不可能背后下黑手,盛唐商行与他的利益是粘在一起的,他不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意不去,这点尚诚还是可以确定的。这样的话,那一点是有人在搞鬼,这个人能调动官兵,可见来头不小。要想揪出这只幕后的黑手,盛唐商行肯定是不够斤两的。“必须把事情搞大,只有惊动朝廷,引起道。 不一会功夫,小金的亲卫将箱子抬了进来,小金点了点头,亲卫将箱子打开,张冲和小六儿探过头去,只看了一眼,便惊叫起来,“真是好宝贝啊!” 箱子里整齐在码着一排排的铁疙瘩,象一只只的小甜瓜。张冲对这东西并不陌生,这玩意小金还是按照他的描述才造出来的。“好久不见这东西了,样子又变了些,你又改造了吗?”张冲笑着问道。 “是的。”小金顺手拿起一枚铁甜瓜,很随意地在手里抛着。张冲见了,当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拦住他道:“我说老三,你倒是小心点,这东西可不用来玩的。” “没关系。”小金笑了笑,道:“这个*我已经改造了多次,威力至少以前大了十倍,而且更安全,只有不动机关,是在地摔都不会有事的。”说着举起*,便要往地摔。 张冲跳了起来,抱住小金道:“老三,你是我亲兄弟,我信,我信还不行。你能不能先把这玩意收起来,这玩意我怎么看着都瘆得慌。” 小六儿也知道这个东西,而且亲眼见过*的威力,心道:要是有这玩意护身,那可真能人挡杀人,佛挡*了。急忙前施了个大礼,道:“谢三叔赐宝。” 小金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只是这玩意你会用吗?” “会用,会用。”小六儿连声答应着,用手指了指*柄的销子道:“不是把这儿一拉,扔出去行了。” 张冲看着跃跃欲试的小六儿,真担心他忍不住会顺手把*扔在大厅里,哭笑不得地道:“你小子小心点,抓紧时间把那玩意收起来。看在你三叔的面子,我勉强答应你,不过你一定要小心。” 小六儿笑道:“跟着爹和师父这么久,这里面的厉害我是晓得的,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师父安全带回来的。” 张冲点了点头,道:“那你下去准备吧,记住你必须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然,你师父的苦心可白费了。” 尚诚撤得很招摇,夸张地连盛唐的大旗都打了起来。百多号人将他围在间,这架式摆得,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里面肯定有大人物。 商行的伙计并不完全知道尚诚的真正意图,但没有人提出疑意,命令是让大家往静海卫撤,那往那边撤好了。队伍撤退的速度很快,落在后面的人,自觉在停下来,抽出武器,向追击的海盗冲过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大家换取一点点撤退的时间。 出寨门不久,小六儿一行人遇了从霍家台撤过来的乡亲。小六儿跳下马,拦住一个人问他前面的情况,那人只是摇头,道:“我们走的时候,还算安生,后来怎么样不知道了。”小六儿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只好劝慰了大家几句,继续前行。一路,陆续遇了不少人,连最后断后的伙计也说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究竟到了程度,心里更觉得惶恐不安起来,忍不住使劲得抽打着跨下的战马,恨不得一下子飞到霍家台。 过了没多久,小六儿等人便到了霍家台的村外,村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虽有几处火光闪动,但在众人的眼里,更显得诡异而且恐怖。 “小心,有人过来了。”杨德突然勒住马,小声提醒大家道。果然,一个黑影飞快地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小六儿急忙抽出腰刀,低声下令:“准备战斗。”众人也纷纷掣出兵刃,神色紧张地盯着来人。那个人跑到他们面前,略略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跑去,口喊道:“别往前走了,快跑啊!” 杨德飞身下马,几步跨到那人前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边用力地挣扎,一边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村子里海盗杀人呢,快跑。” 小六儿也下了马,快步走到那人面前,问道:“你不用怕,我们是刘家寨的人,村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刘家寨的乡亲,我是霍家台的,海盗进村了,杀了很多的人。要不是我躲得严实,现在也成了那些天杀的强盗的刀下之鬼了。我说你们快回去吧,可不敢进村了。”那人一脸地惊恐,气喘吁吁地道。 “那些海盗还在吗?”小六儿问道。 “不知道,可能还在,也可能走了,我不知道。我听到村子里没有动静,这才往外跑的,谁知道那些畜牲走没走。不过好象不在村子里,应该是在海边小码头。” https:/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奸细 静海卫的官兵已经得到了消息。报信的人没有任何隐瞒,海盗的人马接近一百五十人,是卫里现有兵力的三倍,而且战力强悍。所有的士兵一笑了之,这有什么?戴拱大哥说的好,管他什么人,是天王老子来,敢惹到老子头,一样敲碎他的脑壳。 短短十几里的路程,尚诚他们撤得很艰难,望着不断缩小的队伍,尚诚心如刀割,心暗暗祷告,“老天见怜,给我们盛唐留点种子吧。” 静海卫的军营已经近在眼前,光头强带着十多人的敢死队冲了出来,作为最后的阻击力量,只为能让更多的人安全退到军营里。尚诚本来是坚决反对的,毕竟光头强是张冲身边得力的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光头强不以为然地笑道:“我的尚爷,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考虑这些。不是我吹,若论身手,咱们盛唐里,我说是第二,没有敢承认自己是第一的。还有,我挑的这些人,个:“应该是留下来看船的,码头停着二十几只小舢板。” “这几个毛人吗?咱们得干他一家伙。”杨德是艺高人胆大,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小六儿的心情却沉重的很,自己这边的人太少了,双方现在基本是一对一。王涛一向老成沉稳,说的话里没水分,要是动起手来,估计胜算不是很大。 吴树和常坤小六儿更了解王涛,二人苦笑着对视了一眼,齐声道:“不妥,我们沾不了多少便宜,还是先去尚爷那边接应是正事。” 小六儿想了想,转头问王涛道:“我师父他们走了多久了?” 王涛抬头看了看天的星星,略略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六哥放心,咱们还有五六十个弟兄,把尚爷安全护送到静海卫应该没有问题。” 小六儿算了一下,即使现在立即赶往静海卫,等过去以后,估计也已经是大势已去了。再说他们这几个人,即使能赶个尾巴,也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那干他一家伙。”小六儿下定了决定,伸手招呼了一下常坤,道:“你把码头的情况说一下。” 常坤随手抓了些石块草根,照着码头周围的情形摆了个简易的沙盘,用手指着道:“那十几个海盗聚集在海滩,围着一个火堆。这帮子人很嚣张,只安排了一个明哨,我们试探过,应该没有暗哨。” “是吗?”小六儿微微一笑,只要海盗们大意轻敌,他们有机可乘了。不过,他的好心情没继续多久,便被杨德对堵了,“虽说只有一个明哨,但地点设置的很刁。”杨德指着沙盘的一个石块道:“是这里,这是一块大礁石,周围五十步之内无遮无拦,要想悄无声息地摸去,基本没有可能。” “这片乱石离哨位多远?”楚怀德指着沙盘,突然开口问道。 “七十多步,不到八十步的样子。”常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楚怀德一笑,道:“在这儿用弓箭怎么样?” “不怎么样。”杨德撇了撇嘴,“我过去看了,这儿的角度不行,要是从这下手,依我的本事,最多只有五成的把握。” 杨德那片礁石的详细情形说了一遍,楚怀德也有些傻眼,闭了口,不再言语。小六儿见状,开口问道,“老楚,咱们哥几个,数你箭法最好,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楚怀德摇了摇头,“按杨德兄弟的说法,最多不会超过八成。” “七成七成。”小六儿用力挥了一下手,道:“反正这场仗是没必要打的,即使惊动了海盗,也没什么可惜的,咱们跑是了,反正咱有马,他们追不咱。” “要是这样好办了。”杨德笑道:“别那么麻烦,我和老楚摸过去,老楚先放箭,搞掉他更好,若是不成,我直接冲去,反正我是有把握在那帮海盗反应过来之前干掉那个哨兵。不杀他们一个半个的,我心里真是憋气得很。” “这不是好主意,即使你能干掉哨兵,也肯定会被缠,到时候再想脱身难了。你杨老兄的命可海盗的命值钱的多,一命换一命,这是个赔本的买卖。”小六儿笑了笑,道:“我们一起过去,若是不成,咱们立即走人。若是成了,咱们便一齐往前冲,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咱们能突到他们的三十步之内。以三十步为限,咱们每人扔两枚*,如果能干掉他们一半以的人,接着往冲。算不能,这一通炸,也能把他们搞蒙。咱们想全身而退,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小六儿他们合计着如何干掉留守海盗的时候,海盗的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静海卫的兵营门口。光头强他们一见商行的人全部撤进兵营,便干脆利索的逃跑了。敢死队员的身手远在普通海盗之,所以跑起来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汉森对这十几个人很头疼,敢死队一冲,本来势如破竹的大好形势,似乎一下子变了调,十几个围攻一个,楞是没赚多少便宜。见他们主动撤退,心里念阿弥陀佛都来不及,哪还会派人跟在后面追击。 逼近营门,海盗们才知道,这是打到官军的老巢了。算是不知道静海卫已经空了,他们也不是特别担心,对他们而言,如果说普通的村落是块肥肉,那么军营是寸金软骨,不仅肉质香美,而且更有嚼头。南汉国的军队虽说战力不强,但武器装备却好得让他们流口水,库房里的钢刀、长槊、盔甲、盾牌,那可都是好东西,怎是村镇里的几件破衣残被可以的。 https:/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绝处逢生 只都海盗的攀爬本领可不是吹出来的,随便谁几十米高的桅杆转眼能爬到最,一点问题都没有。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位置,离最佳位置不过差一两步,如今哨兵不动,换成自己动,不是一样的道理吗,怎么转不过这个弯来了?楚怀德拍了拍脑袋笑道:“我可真笨,好了,现在没问题了,大家准备往前冲吧。” 楚怀德回到刚才发现的那个位置,检查完弓箭,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深吸了一口气,猛得往外跑了两步,抬手干净利索地将箭射了出去,紧接着身子往前一扑,便趴在了沙滩。海盗的哨兵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一头栽倒在石头。 “成了。”小六儿屏着呼吸,紧张地盯着前方,过了好一会,也没有见海盗们有什么反应,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转头对大家轻声笑道:“咱们现在往前冲。大家把*都拿出来,等会我喊一二三,大家便把*一块扔出去,扔完两颗咱收手,到时是进是退,大家听我号令。” 时近黎明,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海盗们紧张了一夜,到了这会,忍不住都打起盹来,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哨兵已经被人干掉,死神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到了离海盗三十步远的地方,小六儿一把拉开*的销子,高声叫道:“一、二、三!”大家依令一起将手里的*扔出去,十几枚铁甜瓜哧哧怪叫着落到海盗身边。 “什么东西?”一个海盗被惊醒了,有点蒙圈地怪叫起来。可惜已经晚了,他的话音没落,便传来一阵巨响,弹片如同天女散火般炸裂开来,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过了好久,大伙才回过神来,小六儿挥了挥手道:“冲!” “这完了吗?”杨德一脸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神情,盯着满地的残肢碎肉,失落地叹道。“乖乖,这铁疙瘩这么厉害啊。”众人也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咂舌道。楚怀德倒是一脸的兴奋,嚷道:“有了这玩意,还怕他个鸟,六哥,咱们这追去,灭了那帮海盗。”大家听了,连声附合,一个个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赶到静海卫去,把那帮该死的海盗炸他个稀里哗拉。 “大家稍安勿躁。”小六儿一脸平静地道:“没那么简单,这次咱们是讨了便宜,正好这帮家伙都聚在了一起,又没有防备。要是他们分散开来,只怕没有这样的效果了。凭咱这几个人,一旦海盗们反应过来,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一盆冷水劈头浇下来,大家冷静了许多,一个个安静下来,再也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吴树突然开口道:“那这些舢板船怎么办,要不要炸掉?” “当然得炸了,若是海盗们再杀回来,咱们根本守不住,绝对不能便宜了这帮畜牲。”常坤恨恨地道。 杨德在静海卫有段日子了,对舢板船的作用非常清楚,急忙跳了起来,道:“绝对不能炸,这东西太好用了,行动灵便,养护的费用的又低,你们说炸给炸了,真是一群败家子。” “我们不知道这些船值钱吗?”楚怀德白了杨德一眼,没好气得道:“那你办法把这些船弄到安全的地方吗?别说弄走,咱几个连把它们拉岸都不可能。老常说的对,必须炸掉,不能便宜他们。” “那也不行。”杨德显然没有了底气,但仍然不甘心地强词夺理道。 “好了。”小六儿挥了挥手,道:“我的意思是先不炸吧。现在静海卫那边的情况不明,但有一点较清楚,师父此去定有深意,咱们已经没有过去的必要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既然海盗们把船留在这里,那么他们一定会回来。如果我师父他们打赢了,算他们跑回来,也只不过是几个残兵败卒,咱们有*,足够收拾他们了,这样咱白赚这些船了。如果打输了,他们大队人马回来,一时找不到船,少不了要留下来,四处劫掠补充给养。山庄里已经再也派不出人来,真出现了这种情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到处烧杀。与其这样,倒不如让这帮瘟神顺利地退走,咱们也能减少点损失不是?” 小六儿的话虽然丧气,但却是事实,大家恼恨的叹了会气,也只能作罢。眼见天色已经微明,小六儿急忙吩咐吴树和常坤往静海卫方向探查情况,其他的人一起回村子里,看看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兄弟。 静海卫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尚诚等人已经被逼到了军营最后面库房的院子里。形势对盛唐商行很不利,海盗虽然伤亡也很大,但人数仍在百人以,而且基本都是后来赶到的援兵,战力基本没有损耗。而盛唐商行这边,从霍家台撤回来的人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静海卫的五十个官兵虽然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毕竟没有参加过实战,一来遇了恶战,几轮拼杀下来,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兵力了。 光头强他们本来指望着能引开一部分海盗,也好为尚诚他们减少点压力,没想到跑出二里多路,回头一看,半个海盗都没追来,没有办法,只能掉头又杀了回来。也幸亏他们回来得及时,拼死稳住了阵脚,不然这会尚诚他们已经被团灭了。 海盗战力强悍,但也不是铁打的,溜溜地打了一整夜,海盗们也盯不住了。现在尚诚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成了瓮之鳖。胜局已定,海盗们也不急于一时,便停下来进行休整,为最后一战积蓄力量。静海卫内外暂时安静了下来。 “老尚,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趁着海盗们不备,我们冲他一家伙,让强子掩护你突围。只要你们俩成功出去了,咱们拼了这一晚,也算值了。”甄信拔开水葫芦的塞子,使劲灌了两口,抹了一把嘴,边说边顺手将水葫芦递给尚诚。 “说的什么话?”尚诚接过葫芦,推了甄信一把,微微一笑道:“兄弟,在你眼里,我是这德行吗?咱们在一起可不是一天了,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这样的小打小闹,让我抛下兄弟,临阵脱逃,你觉得可能吗?”说着将水葫芦扔给魏晋,笑道:“小魏啊,过会再打起来,你机灵点,抽机会快跑,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身还肩负着血海深仇呢,可不敢这么去见你爹娘。” 魏晋也咧着嘴笑了,道:“尚爷是小看在下了。在你们这些大英雄面前,我的确是个小虾米,但眼前这帮孙子可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怎么着也不能放过他们,算死也要拉他们垫背。” “干吗说这些丧气话?”光头强不愧是老杀手的得意门生,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绝境,冷笑道:“剩下这么几个海盗了,还真不够我杀的呢。过会你们都歇着,看我杀他个七进七出,要是掉一根头发,我不算好汉。” 魏晋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强爷,你算是杀个十进十出,也不可能掉半根头发,爷你压根没有头发。”四周的人听了,也都一齐跟着大笑起来。 尚诚暗暗点了点头,这些笑声太难得了,到了现在,大家还能笑出来,说明士气还在,只要士气在,算是死也死得豪气。 “嘀!”一阵尖厉的哨音突然响起来,“海盗们来了。”甄信平静地站起身来,冲着大家高声叫道:“开工了,既然这帮孙子这么急着送死,咱们再辛苦一下,送他们路吧,杀!” “杀!杀!杀!”盛唐商行的人狂吼着,义无反顾地朝海盗们冲了去。 士气在实力面前,并没有传说那么所向无敌,无坚不摧。尚诚眼见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去,凄然一笑,暗道看来老子的大限是到了。 “船,咱们的船到了。”守在院角望楼的弓手突然狂喊起来。 三艘海船扬帆破浪,朝着码头飞驰而来,船头高悬的盛唐商行的大旗迎风飘扬。尚诚心狂喜,这真是天不灭我啊!立即高叫道:“甄信,强子带着弟兄们往望楼撤,大河他们来了,咱们翻身的时候马到了。” https:/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商行船队 在海,只都海盗并不是一个传说,而是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现实。手机端汪横跑海多年,亲身遭遇只都海盗有四五次,自然很清楚他们的厉害。 刚才,盛唐商行的船队经过霍家台外的海域时,已经看到了停在那儿的两艘只都海盗的大船,飞扬的骷髅旗触目惊心,汪横直接吓尿了。 大河也在水纵横多年,知道其利害,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天黑,视线不好,他们没有提前发现海盗船,要是现在掉头,恐怕也难以脱身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于是大河传令不去理会,继续前进。 船队提心吊胆地从海盗边驶了过去,万幸的是海盗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表明,这些海盗可能并没有打他们商船主意的意思。 大河松了口气,急忙下令舵手,加快行进速度,直奔静海码头。眼看到了家门口了,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大家谁不是归心似箭,这当口,他是真不想惹出什么乱子来。 静海卫的军营离码头并不远,天已经完全亮了,四下里明晃晃的。盛唐船队已经靠近了码头,只见军营里面烟火冲天,厮杀之声已经清晰地传到船人的耳朵里。 哨兵急忙爬桅杆,远远眺望,隐隐看见军营里的人被海盗杀得人仰马翻,急忙挥动手的小旗,报了信,接着一个跟头从高高的桅杆跳了下来。 大河得了消息,心大惊,他以前也和江的水贼打过交道,自古以来贼总是怕兵的,真没想到,这帮海盗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公然地攻打起官军的兵营来。静海卫和他们商行现在是一家,这件事他想袖手旁观恐怕是不成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河叹了口气,传令道:“吹号,全船进入紧急状态,护船队准备战斗。” 张冲为了海外贸易的安全,可是下了血本的,护船队是盛唐商行精锐的精锐,能打惯战的兄弟不下百人,除此之外的水手也都经过专门的训练,随便拉出一个,战力也能达到车马行的平均水平,总人数超过了三百人。 有了这么强大的援军,场面一下子发生了逆转,横行惯了的只都海盗终于尝到了被人追着屁股打的滋味。 大河第一个冲进了兵营,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兵营里面并没有几个官兵,被海盗砍杀的竟然基本都是自己商行的伙计。“这还了得。”大河高声喊道:“欺负到老子的头了,弟兄们,给我!” 护船队势如破竹,很快和被逼到里面的弟兄接了头。“老甄,你怎么样?”大河一眼看到甄信变成了个血葫芦,吓了一大跳,惊慌地问道。 “你个狗日的咋才来呢。”甄信也看到了大河,眼泪立即下来了,哭道:“要是再晚来一步,你这家伙得给老子穿麻带孝。” 大河见甄信还能说俏皮话,想应该没有大碍,稍稍放了心,笑道:“瞅你那尿性,当年在清溪时,这惨多了,也没见你皱眉头。” “清溪那场仗算个屁,了这么多,差点没背过气去,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好,来得好。”小六儿大笑起来,“弟兄们,干了一早娘们活,也该咱兄弟显显身手了。老吴,说说前面有什么好地方,咱们打他一家伙。” 吴树终于喘匀了气,拾起一根树枝,在地划了起来,“从这儿出去,差不多五里的地方,有一个高坡,下面的路是到霍家台的必经之地,只要这帮孙子想回到他们的船,必须从这儿过。” “天助我也!”小六儿鼓掌笑道:“在这儿等他们,咱们这动身,去高坡设伏。” 众人了战马,五里路转眼便到。站在路间,小六儿算了算时间,那帮海盗算跑得再快,赶到这儿也少不了要两刻钟的时间。时间足够,小六儿笑了笑,道:“大家分成两组,一组砍树,一组高坡,掀些大石头下来,咱们得先把这条路堵,把他们聚成堆,这样*才能起作用。” “还用那玩意啊。”杨德有些不情愿,嚷道:“这也太不过瘾了,手一扬,全玩完。好歹留几个砍砍也好啊。” “行!”小六儿笑道:“一会你往后去,在路堵他们,估计怎么着也得有几个漏之鱼,都时候全交给你,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让他们跑了一个,我唯你是问。” “行。”杨德拍着胸脯,扭头便往回走,口道:“你瞧好吧,跑了一个,我把脑袋拿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对踢球不感兴趣。”小六儿一把拉住杨德,道:“你先别急着走,先干正事,一块搭把手,把路堵再走不迟。” 盛唐商行的老底子基本都来自于静海山区,这里四邻八乡亲戚连亲戚,聊不几句,能成一家人。如今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躺在地的,很可能是站着的人的七舅老爷家的三表哥。 会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护船队的人本来不弱,如今又见到自己的亲人被杀,哪个不疯?海盗们本来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但一见盛唐的人都玩命了,腿脚也软了,立即开始掉头逃跑,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小六儿等人刚刚把路堵住,了山坡埋伏好后,残存的海盗便涌了过来。石块树枝堵住了去路,四五十个人一下子挤成了一团。 “都不要慌。”汉森拼命地想稳住大家,高声叫道:“大家一起动手,不把这些东西搬开,咱们谁都跑不掉。” 海盗们这才回过神来,一起动手去清理障碍。小六儿在高坡看得清清楚楚,微微一笑道:“太晚了。”接着挥了挥手,命令道:“动手,扔。” 一阵巨响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怎么又是这样?”杨德哭着脸跑过来,手脚并用地爬过路障,四下检查了一番,抬头对小六儿叫道:“六哥,你不仗义,说好了给我留几个的,你看看,又都成烂肉了。” 这时,护船队的人也追了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都惊呆了。难道这些人是死于刚才的巨响吗?这是什么玩意,那么厉害。这也太惨了,四五十个海盗,竟然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来,有的人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https:/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护卫后人 盛唐山庄笼罩在一片悲哀之,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虽说全歼了来犯的海盗,还缴获了两艘最先进的海船,但大家谁都宁愿不要这样的胜利。二百多条性命,一夜之间,这么没了,张冲哭得昏死过去几次。 从一个吊丝穿越成为一个匪兵甲,不过象是换了一件衣服,无论是张三还是张冲,都没有逃离每天为了生计疲于奔命的命运。 发了财,还当了官,四五千人因为自己吃饱了饭,难道自己不是个救苦救难的菩萨吗?张冲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成了人人。但万万没想到,只都海盗的屠刀轻易地便把张冲心里膨胀的气泡砍碎了,转眼之间他又被打回了原形。 几顿饭吃不,只不过肠胃受苦,头晕眼花罢了,再不济也能活着。可现在呢?那些伙计是吃饱了饭,命却没有了,而这一切都拜自己所赐,自己做的真的对吗?这是一个问题!张冲的神情恍恍惚惚,整天行尸走肉般坐在门口的石阶发呆。 “员外是个善人啊!突然见了这么多血,一时间自然接受不了。”张冲便是盛唐的主心骨,如今变成这一样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大家不由的都慌了,不约而同地去找尚诚拿主意,尚诚看着忧心忡忡的众人,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坎迟早是要过的。现在,谁都不要去打扰员外,让他静一静。大家都回去,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本分。” 尚诚以前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静海卫还要血腥的场面见过不知多少次,心头自然没起多大的波澜。打仗要死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好在有他主持着大局,盛唐商行的运转依旧平稳有序。 其实,即使尚诚算是真有想多愁善感的意思也没有用,善后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给他留时间。尚诚先把遇难的弟兄风风光光地送走了,接着一停不停地安置死难者的家属。还能干活的,只要自己愿意,全部留在商行做事,按月领薪,生活也算有了着落。了岁数的老人和没成年的孩子,全由商行供养,虽说钱不多,但至少能保障衣食无忧。静海卫一役,商行多了十多个孤儿,尚诚又在刘家寨盘下了一处宅院,将这些可怜的孩子集到一起抚养。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尚诚忙得头是脚,片刻不得安闲。 小六儿也一直都没有闲着,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奸细,最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了,急忙跑药房找到白玉山,问道:“我在清溪见到过一个人,你帮我想想这个人是谁。”接着把奸细的样子细细地说了一遍,白玉山想了半天,道:“你说的这个人,我有印象,应该是见过的。” “他是清溪镇的人吗?”小六儿提示道:“我绝对可以肯定是在清溪见过这个人。” 白玉山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是清溪的人,我从小在清溪长大,镇的人我都认得。” “水师的人?”小六儿又道:“那段时间,水师可有不少人在镇子。” “应该不是。”白玉山很确定地道:“水师的人以前从来没有到过镇,可这个人我印象见过多次,不会是水师的。” 小六儿郁闷地叹了口气,那个奸细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在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在眼前晃,可是抓不住他。 “我想起来了。”白玉山突然惊叫起来,小六儿吓了一跳,急忙问,“这孙子是谁?” “是厉家的人。厉家的人经常去清溪万家做客,这个人是厉家的人。对了,好象是厉家那个少爷的师爷,这孙子是个势利眼,我曾经找他讨过饭,这王八蛋还踢了我一脚。没错,是他。”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张冲依旧没有抬头,木然地坐在石阶。“都住手。”是山庄管家刘财的声音,“我说海娃子,你怎么又偷偷跑过来了,快些回去,莫扰了员外老爷。” “不行,我一定要见员外老爷。”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传来,听去应该还是个孩子。 “你这娃儿,莫要淘气,员外老爷不舒服,你可不敢打扰他。”刘财柔声劝说道:“我知道你找员外老爷什么事,不是想当护卫吗?我实话对你说了吧,算你见了老爷也没用,你还是个孩子,不能当护卫。” “我才不是孩子呢。”小娃子倔强地争辩道:“我已经十三岁了,我爹说了,我已经是大人了,为什么不能当护卫。” “别闹,老爷吩咐过,不过十五岁都不能当护卫,不信你去问尚大叔。”刘财苦口婆心地劝道:“老爷专门给你们请了先生,你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可不要辜负了老爷的一片苦心。” “不要,我不相信。刘大叔,我只是小,又不是傻,你和尚大叔肯定是骗的,我一定要见员外老爷。”门外又是一阵乱动,应该是小娃子要硬闯,守门的护卫阻拦,两下纠缠在一气。 张冲终于抬了抬眼皮,光头强在静海卫最后的决战也受了伤,现在跟在张冲身边的是狗剩。“去看看怎么回事。算了,不是个小孩子吗,何必为难他,让他进来吧。”张冲有气无力地说着。 狗剩领了命,走到院门口,将孩子领了进来。张冲强做笑脸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小娃儿倒也乖巧,听张冲问话,急忙跪倒在地,磕了响头,回道:“小的叫霍海,霍家台人,我爹叫霍平安,是咱商行的护卫。我爹让海盗杀了,我想都能砍人,但钢刀才是武器,菜刀不是做饭用的吗?” 张冲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问你,同样是做护卫,你想做菜刀一样的护卫,还是钢刀一样的护卫?” “当然是钢刀那样的护卫了。”霍海挺了挺胸脯,大声地回答道。 “好,有志气。”张冲摸了摸霍海的脑袋,微笑着说:“不过,要想当一名钢刀一样的护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仅要有热情,还要有武艺,更要有头脑。而你现在有的只是热情,当然有热情足够当一名合格的护卫了,可是却只能当一名菜刀一样的护卫,要想成为一名钢刀一样的护卫,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现在立即拿着菜刀,站到护卫的队伍里,还是回到学堂,学好了本事,拿着钢刀,再站到护卫的队伍里,想好了,再告诉我。” https:/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义子霍海 院子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尚诚的耳朵里,尚诚笑着对光头强点了点头,道:“员外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你小子好得也差不多了吧,该回到员外身边了,其他人还真靠不住。” “可不是。”光头强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一声,道:“李狗剩那几个块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教他们累得都快累吐血了,这帮家伙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一个刚断奶的小毛孩子,竟然能不声不响摸到员外的院门外,他们都吃屎长大的吗?” “也不能这么说,小孩子吗,谁能留意?”尚诚笑着摆了摆手,道:“狗剩其实真不错,就是多少有点粗。他资质没你好,这人和人没法比,你就别强求了。” “不行,我这就得回去,今天是个小孩,明天说不定就杀手。”光头强细思极恐,跳起身来,一溜烟地往张冲的院子里跑去。 “强哥回来了。”狗剩见光头强进来,急忙笑着迎上来。光头强黑着个脸,一把推开他,冷冷地道:“我能不回来了,你们这帮家伙怎么看得门?” “这是怎么了?一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张冲笑了笑,道:“怎么样,伤都好了?” “我全好了,员外。”光头强用手捶了捶胸膛,说着回头白了狗剩等人一眼,转回头道:“这帮家伙真不让人省心,还是我守在这里心里安稳些。” “没那么严重。不过,你来得正是时候。”张冲笑起来,将身边的霍海的推到光头强面前,道:“我给你找了个徒弟。霍海,你从今往后,跟着他学武功好吗?” “太好了。”霍海高兴地跳了起来,急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就是偷偷摸进来的那个孩子,不错。”光头强上下打量了一下霍海,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强爷。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咱们商行里武功最高的。”霍海满脸憧憬地道:“师父,我一定好好跟你学。我向您保证,三年之内我一定能赶上您,不会给您丢脸的。” “滚蛋。”光头强气得几乎疯掉,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这辈子还会遇上这么个奇葩。 “师父不要生气。”霍海见光头强脸色发青,急忙道:“我再加把劲,两年之内。”边说,边怯生生地偷偷打量着光头强,怯生生地试探着说,“要不一年......” 张冲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捂着肚子道:“你这孩子,你知道你师父练成这身本事用了多久?” “多久?”霍海好奇地问道。 “至少十几年。” “这么久?”霍海吃了一惊,忍不住看了一眼光头强,又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张冲。 张冲正色道:“你知道吗,直到现在,你师父还坚持练功,每天流的汗,足够你洗澡的。你以为这第一的名头,那么容易得来的吗?怎么样,还想学吗?” “学。”霍海毫不犹豫地回答。 “练功可苦啊,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而且还得每天坚持,你确定能行吗?”张冲故意苦着脸吓唬霍海道。 “没有行不行的,员外,我挺的住。”霍海说:“我爹对我说过,要是吃得好,就得先吃得苦。” “你爹说得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尚诚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一边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一边朗声笑道。 霍海见了尚诚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尚爷好!” 张冲笑了笑,看着霍海问道:“你也认识他吗?” “当然认得。”霍海一脸尊敬的样子,道:“我爹死了后,是尚爷把我带到刘家寨的,还给我吃的穿的。尚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海娃子,你这话可就说差了。”尚诚急忙拦下他的话头,严肃地说:“不是我给你吃的穿的,是员外大人,你真正要感恩的是老爷,你记住了。” “老尚,这样说不确切。”张冲摆了摆手,对霍海道:“你爹进了商行的门,就是咱们商行的人。虽然海盗杀了你爹,烧了你们家的房子,但咱们商行还在。从此后,商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 霍海听了,猛得双膝再次跪倒在地,举起手来,庄重地道:“员外说的话,我牢记在心。我霍海在这儿对天发誓,从今天起,我这条命就是商行的,我一定把员外当亲爹一样供养。” “快些起来。”张冲上前一步,将霍海拉起来,道:“不需要发誓,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你回去吧,记得明天过来找师父练功。” “且慢。”尚诚伸了伸手,道:“海娃子啊,我可告诉你,你师父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虽说是员外做主,你已经成了他徒弟,但他真心不真心教你本事,员外可就管不了。” 霍海一下子楞了,惴惴不安地看着光头强。光头强一时也不清楚尚诚究竟是什么意思,说实在话,圆通大师并没有教他念经抄文,他自己也识不了多少字,但他从来都对这个智多星相信的很,知道既然尚诚这么说,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便翻着眼睛,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天。张冲也知道尚诚的话里有文章,便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你师父有个毛病,他从来都不喜欢‘睁眼瞎’。”尚诚煞有介事地指着狗剩等人,道:“你看到没看到这几个人,他们每天都追在你师父屁股后面,只求他能指点一二,可你师父从来都不理。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他们几个识不得几个字。你师父常说,这不识字的人,是达不到武功的最高境界的,说到底就是他们根本不配练武。” “还得识字啊?”霍海苦着脸,挠了挠头,出力吃苦,他还真不害怕,可一说到识字看书,他的脑袋就大。 “算了,我也只是提醒你而已。”尚诚轻松的笑了笑,道:“反正员外已经答应你当护卫了,不学武艺也没什么关系。要不你去库房那边吧,帮着点点货什么的,反正这些也是护卫的活。” “那得识多少字?”霍海没有直接回答尚诚,心里飞快地权衡了一下,立即就有了选择,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只有象爹那样提刀跨马才叫护卫。 “也不用太多吧,三千足够了。”尚诚笑道。 “三千?”霍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还以为多少呢,区区三千个字,不在话下。” 大家再次被霍海的自信打败了,尚诚使劲平静了一下,摆手道:“确实也不是很多,海娃子,你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就开始学识字可好?” “既然要学,又何必等到明天。”霍海摇头道:“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请教先生去。”说着又跪地给张冲行了一个礼,张冲再次将他拉起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礼,你平日里和你爹在一起时,也这样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霍海挠头道:“不过这不一样,您可是员外老爷。” “没什么不一样的。”张冲笑了笑,道:“放轻松点,如今你爹已经去了,你就把我当成你爹吧,以后见面,用不着那么多礼节。” “多谢爹爹。”霍海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听张冲这么说,没有不打蛇顺杆上的道理,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把这件事做实了。张冲对这个孩子也挺喜欢的,见状笑道:“好的,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儿子啦。我和尚先生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吧,记住了,一定要好好地习文练武,不要让我失望。” 霍海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口,尚诚点头道:“这孩子是棵好苗子。” “是啊!”张冲赞同道:“老尚啊,我正要找你,走,进屋去谈。” 二人进了屋坐定,张冲便问:“老尚,霍平安是个怎样的人,你熟悉吗?” 尚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惭愧啊,虽然霍平安进了护卫队,但时间太短,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我印象也不是很深。” “他进护卫队不久吗?”张冲也有些意外,从霍海的话里分析,这个霍平安对商行的感情很深,他还以为这个人应该是商行护卫队的老人呢,“他是怎么进护卫队的?” “他是周全的人。”尚诚答道:“就在半个月前,咱们护卫队按常规在各处选人,周全那边派过来十个人,这里面就有霍平安。因为周全选的人一向可靠,所以,我就没有太在意,听负责甄选的兄弟说这十个人都没有问题,便签字收人,其他的便没有再过问。” “周全选的人,的确没有错。”张冲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全是个人才啊,要说起训练人来,咱们都比不上他。” “是啊!”尚诚也感叹道:“周全的本事我以前虽听说过,但并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了不起,直到今天听了海娃子的话,我才算是真正地佩服到五体投地了。”我是匪兵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幕后黑手 周全选送到护卫队的一共是十个人,这次都参加了静海卫之战,最后全部战死。品書網尚诚说完,张冲唏嘘不已,叹道:“可惜了啊,这些人都是咱们商行真正的脊梁啊。” “谁说不是。”尚诚叹了口气,道:“静海卫一役,商行留在家里的老底子基本赔光了,这次咱们算是折到家了。” 张冲听了,忍不住心头火起,阴下脸来,开口问道:“那些海盗审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发现?” 尚诚苦笑一声道:“那帮只都海盗嘴硬得很,什么刑都了,可一点用都没有,一个也没有招的。倒是向古海盗招得痛快,不过只都人向来是把向古人当奴隶的,他们除了跟着当炮灰以外,核心的机密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的供词,唯一有点价值的,是他们说这次只都海盗到静海来,是受雇于人,至于雇主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他们却一无所知。” “这不意外。”张冲叹了口气,道:“只都海盗纵横海这么多年,绝对不是浪得虚名,骨头没有点硬度,也混不到现在。好在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了,那是有人想阴咱们,你觉得会是谁?” “这还用说吗?”尚诚冷笑一声:“秃子头的虱子明摆着。” 盛唐商行最近虽然风头强劲,但别说是和南汉国的那些大的世家,算是起义、匀两州的豪族都还不够看。所以,能对他们眼红的,也不过是静海山区那帮子土财主罢了。但话又说回来了,眼红商行的都是些生意人,而生意人嘛,讲的是个和气生财,凡事利字当头,所以,表面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是个清水衙门,但掌握着外事之责,经年与这些使臣打交道,接触的都是他国的头面人物,时间一久,王家在海外的人脉自然不容小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王家的先祖是个明白人,朝局稳定,权力的蛋糕已经瓜分完成,谁都不敢轻易到别人的碗捞饭吃,既然在朝政界没有太大的发展前途,干脆另辟蹊径,做起了海外贸易。 崔家世代以跑船为生,也曾积下了偌大的家业,只可惜时运不济,有一年崔家的船队在海遇了风暴,只一下便将家底赔了个精光。到了崔应顺出生的时候,家道已经彻底败落了。 崔应顺十五岁时,静海山区闹瘟疫,他便离开了家乡,辗转流落到了河州,正遇王家船队招水手,于是便进了王家。崔应顺了船,凭着祖传的手艺和灵活的头脑,得到了当时还没做王家家主的王海安的赏识,很快成了他的心腹。 那个时候,王海安风华正茂,憋着劲要做王家家主,可家族的年轻才俊多如过江之鲫,要想脱颖而出,谈何容易?再加他虽是嫡出,但却是个庶子,要想如愿更是难加难。 时势造英雄。当时,王家的海外贸易正处在一个瓶颈期,不仅不能再往前发展一步,甚至大有日趋萎缩之势。许多被家族看好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去插手这个乱摊子,如果扭转不了局势,白出了力倒没什么,只怕还会在自己的履历添一记败笔。这倒给出身劣势的王海安一个机会,没用过多的争取,便轻轻松松地成了其一艘大商船的主事。 崔应顺此时已经在海漂了多年,结识了不少做海勾当的海匪,他见王海安急于打开局面,便暗鼓动王海安做销赃的生意,结果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崔应顺便脱了水手的短褂,摇身一变,穿长衫,成了王海安自办的商行的掌柜的。 灰色生意的背后是暴利,王家因此再次生意兴隆。没过几年,王海安便凭借着自己商行的财力如愿以偿当了家主。本来崔应顺也该跟着鸡犬升天的,可谁承想,正当他春风得意之时,销赃之事东窗事发。王海安为保住自己家主的位子,关键时刻,只能弃车保帅,将事情全推到了崔应顺的头,并把他逐出王家,交给官衙处置。 王海安还算仁义,暗打点,崔应顺被流放到边地不到三年被放了回来。崔应顺回到静海老家后,老老实实地蛰伏了几年,等风头完全过去了,便在王海安的资助下,自己开了船行,实际仍然做自己的老本行,这么多年下来,靠着吃点王家的残汤剩水,也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财主,整日里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在静海山区俨然也是一号人物。 在静海山区,敢公开和盛唐商行叫板的,除了崔家,尚诚真想不出还能有谁。凭着现在盛唐的实力,弄死崔应顺并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但既然他这次敢玩的这么大,那肯定是得到了王家的支持。河州王家搅了进来,这件事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咱们商行这么几条破船,能赚几两银子?起王家来,怕是连喝汤都算不吧,王家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吗?”张冲的疑惑不无道理。河州四大家明争暗斗,路人皆知,可这种争斗是有个度的,毕竟都是大家伙,真咬起来,唯一的结局是两败俱伤,这一点大家都非常清楚。 “怕不只是银子的事。”尚诚摇头道:“咱们的规模虽小,只怕王家担心的是张家有意借咱们商行插手海贸,凭张家的实力,用不了几年,能把王家的势头打压下去。海贸是王家的聚宝盆,真要那样的话,他们面临的是灭着,突然听到屋外有人说话,不由欠身往外看了一眼,原来是小六儿正站在廊下与光头强聊天,便招了招手,高声叫道:“原来是六儿来了,进来说话吧。” 小六儿听张冲唤他,急忙走进屋来,见张冲神情已经恢复到往日的状态,心大喜,前行了大礼,又与尚诚拱了拱手,等他问候完了,张冲才开口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确是有大事要来禀告爹爹。”小六儿笑了笑,转头对尚诚道:“我本是去寻师父的,过去后才听说师父到了爹爹的房里,便跟着过来了。” 自从听说危急时刻,小六儿拼死也要去迎救自己,尚诚对自己这个徒弟更是另眼相看,于是点头笑道:“既然是大事,那说来听听吧。” 小六儿清了清嗓子,看着张冲,正色道:“爹爹可记得次去清溪时,厉家二少爷身边有个师爷?” 张冲略略想了想,道:“这个我倒是记得,那人是个形容猥琐的家伙,现在回想起来,好象还有点印象。” 小六儿转头看着尚诚道:“师父,我跟你说过,我们去霍家台时遇了一个奸细。我今天才想起来,那个奸细是厉家的那个师爷。” “怎么会是这样?”尚诚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可记得清楚。” “绝对没有错。”小六儿点了点头,道:“刚才我特意和白玉山核实了一下,的确是他无疑。” “这对了。”张冲笑了起来,“厉家的势力基本集在兵部,静海卫的守军突然被调到州城,解释得通了。” https:/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世界这么大 河州四家中卷进三个来,而且是二打一的局面,张冲感觉这个地主叫得真心有些累。不管怎么说,厉玉平和崔应顺是厉家和王家的两条狗,这是确凿无误的事实。俗话说得好,打狗得看主人,张冲想把棒子举起来容易,但究竟要不要落下去,落下去打哪儿,打多重,那可真得好好地掂量掂量。 四家的实力的确有高低,但差别并不是太大,就象在一个三角形中,其中两条边之和是绝对大于第三边的,这也是两家敢朝盛唐商行呲牙的底气所在。 四大家的实力此消彼长。如今,张家的旗帜老张铤灰溜溜地离开了京城,张家的势力明显处于低谷。同时,南汉在与北蛮的战事中,占尽了上风,兵部这个时候在朝中如日中天,厉、王两家要是再不抓住机遇,趁其病要其命,那就太没有大家族的气度了。 “这件事先放一放吧。”张冲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道:“静海卫一役,虽然只都海盗被咱们全歼了,但咱们也是元气大伤,现在别说是动厉家和王家,就是崔家,咱们啃起来都有些咯牙。如果我算得没错,那么他们肯定还会有后招的,咱们能做的就是盯死了崔应顺,实在逼急了,就先拿这老狗开刀。” 尚诚和小六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了,只能跟着一起叹了会气,小六儿才开口道:“那就先不说这些闹心的事了,刚才光顾着过来回报奸细的事了,还没有给爹爹道喜呢。”说着做了揖,道:“恭喜爹爹再收螟蛉。” 张冲笑了笑,道:“你也知道了,以后你也多看顾一下海娃子,我看这孩子也是块好料。” “不错。”尚诚点了点头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特意查看了一下咱们的防卫,不能不说周全,就算是我,想不声不响地摸过来,也不件容易的事。这娃有两下子,以前也没受过专门的训练,能做到这样,资质是相当不错。” 张冲轻轻一笑,道:“你刚才说周全,我倒想起咱们的周掌柜来。好久也没见他了,今天你俩要是没事,就陪我去林场走一趟吧。” 周全正为张冲的状态忧虑,忽然听说他往林场这边来了,心中又惊又喜,急忙换了衣服,匆匆赶到大门口迎接。 “你这个老周,林场让你搞得真是水泼不进,针插不进啊。”张冲看着站在大门口的周全,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朗声笑道:“想搞你个突然袭击,可真不件容易的事。” 周全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只快步迎上去,拱手行了个礼,道:“小的给员外大老爷请安。” “不必多礼。”张冲虚搀了一把,笑道:“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进到林场议事的大厅,大家分主次坐好,张冲开门见山问道:“老周啊,现在商行护卫队的人手可是缺的紧,你这边还有合适的人选吗?” 周全顿了顿道:“不是很多了,靠得住身手又好的,最多还能挑出来二十来个吧。” “这么多?”尚诚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周全,道:“你手底下拢共也不过五十几号人吧。” 周全笑了笑,道:“不是和先生说大话,我手下这五十来号人,个个都是靠得住的,这个我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可惜的是,当初你们把身强力壮的都挑走了,到了我这边的大多数人体质太弱,当不得护卫之责。” “你说的倒是实情。”张冲叹了口气,想了想道:“老周,如果你不干了,林场这块就觉得谁还能担起来?” 周全不假思索地道:“郑平均。此人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头脑灵活,长于经营之道,现在咱们林场的具体事务大多都是他在处理。若说缺点,那就是此人身子单薄,动起刀枪来怕不行。” “这没关系。林场和木材打交道,用不着刀枪。”张冲笑道:“那就让他接你的位子吧。周全你不能再窝在这里享清福了,该干点正事了。” 周全知道张冲这次来,定然有事,但没想到是要动自己,急忙正色道:“全听老爷吩咐。” 张冲叹息道:“静海卫一役,咱们在山庄这边的护卫队算是彻底残了,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抓紧把人手先补齐了。我觉得此事非你不可,你把林场的杂务抓紧交出去,另外寻个宽敞的地方,专门负责新人的培训,从今往后,商行无论什么地方用人,都必须先从你手底下过,这个担子可有些重啊!” 听了张冲的安排,周全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想到张冲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做,急道:“蒙老爷信任,小的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可以,死而后已就算了吧。”张冲爽朗地笑道:“现在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死而后已。”说得大家一齐笑了起来。 “对了,天神教那帮子人最近可消停?”张冲突然想起这事,脸色又沉了下来。 “消停得很,老爷尽管放心。”周全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你们是不是封锁了消息?”尚诚盯着周全,面无表情地问。 “这种消息是封锁不住的。”周全淡淡地道:“新船场里许多伙计都是霍家台的,若是真的封锁消息,适得其反,所以,我们对最近的商行的事情都是及时地向他们公布的。” “什么?”尚诚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道:“难道他们就一点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吗?” “没有。”说得这里,周全也面带担忧之色,道:“这才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按理说,天神教在咱们商行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可实际情况是,他们一点异动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张冲眉头紧皱,接着问道:“那霍家台那些人是什么反应?” “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这大概是受了天神教的蛊惑吧。我曾经暗中了解过,他们这些人对亲人的遭遇并没有太过伤心。依着天神教的说法,那些遇难的人前世今生都不信仰天神,因为天神不逼迫任何人信仰自己,所以也没有办法保全不信仰自己的人,这一切都是天数所定,在劫难逃。”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张冲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这至高无上的天神,却是个只扫自家门前雪,不顾他人瓦上霜的主啊。” “谁说不是。”周全也跟着笑了笑,道:“不过,这对于那些信徒内心的震憾可是巨大的。据咱们的人来报,这些信徒如今对天神更加虔诚,许多人甚至已经成了教徒。” “愚昧啊。”张冲叹了口气,道:“如此荒诞不经的说辞,竟然能让他们连亲情都顾不上了,真是可悲啊。” “还有一件怪事。”周全接着回道:“船场里的有三个天神教的骨干于五天前突然交了辞呈,离开了船场。” “什么理由?”张冲急忙问道。 “其中一个的理由是身体原因,说是体力不支,干不了。另外一个则说自己家的兄弟在河州开了个小买卖,要自己过去帮忙。”周全黑着脸,道:“第三个最离谱,竟然只说了一句,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张冲一口老血喷出来,心道这货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尚诚的脸当时就阴了下来,责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报?” “已经报过了。”周全有些委屈的道:“报告是我亲自拟写的,当天就报上去了。先生难道不知道吗?我还一直奇怪,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批复下来呢。” 尚诚楞了一下,最近他的精力除了忙善后的事情,就是关注崔家了,其他的事真还没留意。可能是因为周全这边一向平稳,负责初步整理的人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急事来办,那样的话,他没有见到周全的报告也就不奇怪了。不过,尚诚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急忙问道:“他们下山后都去了哪里?” “这事都怪我大意,没有填紧急事务的单子。”周全并没有想推卸责任,自责地叹气道:“因为没有接到外联组的指示,我只好让几个伶俐的伙计跟着他们,刚刚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三人分头下山后,在玉带河码头聚齐了,走了水路,应该是往河州方向去了。” “河州,他们去那儿做什么?”张冲突然拍了一个额头,道:“瞧我这脑子,过了河州可就是东阳国了,那里可是天神教的老巢,他们可能是奔东阳去的。前段时间,咱们分析天神教可能要有大动作,如此看来,这动作只怕是要应在东阳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可就得念阿弥陀佛了,只要不在咱们的地盘上闹,就算把天折腾下来,又与咱有什么关系?”张冲说着突然笑了起来,道:“我这想法,是不是和那天神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尚诚也笑了起来,道:“但愿如此吧!不过还是要小心。”说着转身出了门,唤过自己的随从,令他火速往外勤组调人过来,吩咐完了,才折回来,对周全道:“我已经去叫人了,你一会交待于他,让外勤的人也跟上去,毕竟他们要专业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玉娘回庄 盛唐商行缺少的能打的战士,干力气活的汉子倒不缺,张冲一声令下,转眼间就聚起了四五百劳力上了山,依着山势平整土地,没用多久,便整出来一块四五十亩大小的场子来。 房子好建,但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藏不住掖不住,总得有个名堂才好掩人耳目。大家商议了几日,最后张冲道:“我看对外就说咱们建个庙吧。” 南汉国对神仙佛道之事既不推崇,也不反对,信与不信完全是听之任之。皇帝老子躲在深宫,只求长生不老,政事全交给了太子打理,朝中众臣也只是有些微辞而已,并无过多干涉。至于民间,大户人家自建庙宇也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众人听了,俱点头称是。虽说这帮家伙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大家都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的,心中还是有各自的守护神的,所以在建什么庙上,大家各有各的心思,一个个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吵得张冲一个头两个大,突然想起自己在现代的老家中,有一座庙里面释、道、儒三家全都供奉,这样最好,谁都不得罪,便笑着说,“刚才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信着我,不如咱们就建一座‘三教堂’,管他什么如来佛祖、元始天尊、孔圣人,咱们只管在商言商,只要能保佑咱商行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咱就全供着,反正咱们商行也不缺这点灯油钱嘛。” 好在大家都不是什么讲究人,一时又都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就勉强答应下来,不过,三圣的座次又让大家纠结不已。张冲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和稀泥道:“各位别再争了,咱们就别分先后了,只按着姓氏笔画来排吧。” 孔圣人姓得好,孔字只有三画,自然坐了首位。元始天尊的元字有四画,便坐了左边,如来佛祖只能委屈地在下首做了。 三教堂的图纸由孙超亲自设计,在这上面大家倒没有什么太多的争议,聚在一起商量了几次,做了几处小修改,就算定了下来。 张冲一直泡在工地上,眼见庙宇营建的很顺利,只月余功夫便雏形初显,心情也就轻松起来,扭头问尚诚道:“邓玉娘去翠峰山也有些日子了吧,怎么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尚诚笑道:“去了也快两个月了,前几日传回来消息,说就这几日便回山庄,已经派人去接了。” “是吗?”张冲疑惑地道:“前段时间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玉娘怎么没有回来掺和,这不太符合她的风格啊?” “这中间出了点岔子。”尚诚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道:“山庄出事的时候,邓大掌柜在翠峰山遇袭受了伤,便一直在七彩观养伤,所以就没赶回来。” “受了伤?”张冲大惊道:“怎么回事,伤了哪儿,严重不严重?” “员外不要着急。”尚诚急忙解释道:“邓大掌柜的伤了胳膊,好在只是皮外伤,不是太严重,前几日捎信回来说已经全愈了。” “算了吧。”张冲生气的摆了摆手,冷哼道:“玉娘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轻伤,她能不回来?怎么搞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商行老板?” “员外息怒。”尚诚见张冲真的火了,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双膝跪地,颤声道:“因为邓大掌柜的听说员外身体不适,所以一再叮嘱不要惊扰员外,大家也合计了许久,俱觉得邓大掌柜的言之有理,所以才没有敢回老爷,这都是属下的过错,请员外责罚。” 张冲见尚诚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老尚你是个老成的人,不比那些毛手毛脚的夯汉武夫,事情的轻重缓急一向都拿捏地恰到好处,可你坏事就坏在心太重上,以后这类的事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 尚诚起身抬手就着袖子擦了擦额头,连声应道:“小人记下了。” “什么人干的,查清楚了吗?”张冲接着问道。 “应该是张文宾。”尚诚小心地回道:“据梅善的报告,邓大掌柜受的是火枪的伤。” “王八蛋。”张冲怒道:“这孙子我没去惹他,他倒惹到老子头上了,连老子的人都敢打。去,让老戴把咱的火枪队拉回来,老子要打死他个龟孙。” 七彩观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讲得就是光明磊落,没有张冲他们那么鸡贼,到了晚上,明哨暗哨安排的犄角旮旯到处是,所以只在门房留了两个值夜的小徒弟。张文宾她们放了迷烟,很轻易地便解决了她们,潜入进了后院。 毕竟清水庵和七彩观师出同门,所有的矛盾不过是争谁是正宗,竞争得再激烈,底线还是有的。所以张文宾的火枪队目的只是打伤几个七彩观的主力弟子,并没想下死手取她们的性命。破门而入后,每个床上只照着胳膊大腿的位置轰了两枪,便迅速退了出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天晚上,青萍仙长突然心血来潮,把所有参加比试的弟子都叫到后山密室中面授机宜,后院里剩下的都是象邓玉娘这种吃瓜群众,而张文宾并没有掌握这个信息,于是邓玉娘她们便成了替罪羊。 七彩观也算得上是老字号,名声在外,许多弟子都出身名门,比盛唐商行来头大的有的是。邓玉娘怕给商行招来无妄之灾,不想也不敢过份招摇,所以一直都不让梅善他们贴身护卫。等梅善他们听到枪响赶了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房间里除了这些大小姐,贵妇人的惨叫声,就剩下刺鼻的*气味了。 关于这次遇袭,梅善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传送了回来,对张文宾的火枪队进行了全面的评估。尚诚接到报告后,一点不敢大意,张冲当时又正处在一个要死要活的状态之中,人间事不理,他只能将身边的人召集起来,对这份报告进行分析,脑子里对张文宾火枪队的实力也大体有了个数。见张冲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急忙劝道:“员外且息雷霆之怒,据我掌握有情况,这张文宾的实力不容小觑,如今咱们商行形势危急,实在没有能力再树强敌,还请员外三思啊!” 张冲虽然气恼,但也没有失去理智,张文宾一直都是他的心腹大患,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轻易地对张文宾下手。于是只好强压着怒气,平定了一下情绪,问:“玉娘什么时候能到?” “也就是这几天了,已经派人去迎了,员外请放心。” “放心?”张冲冷哼了一声,道:“现在还能有让人放心的事情吗?你去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接。” 两天过后,一大早探马来报,说是邓玉娘在梅善的护送下,已经过了易安城,估计晌午时便能进入静海山区。张冲听了,急忙吩咐准备车马,前去迎接。尚诚事先最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不一会功夫,便集合起队伍,除了张冲的亲卫队,又从车马行调集了五十个好手,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出了山庄大门。 张冲的车队一路没有停,直直在朝着邓玉娘来的方向迎上去,出了静海山区又走了不到三里路,远远地便看到了邓玉娘的车队疾驰而来。 没等马车停稳,张冲便跳了下车来,快步向邓玉娘的马车跑过去。邓玉娘刚刚撩开车帘,正要下车,张冲已经跳上车来,唬得邓玉娘“唉哟”一声轻叫,险些儿倒跌进车厢里。 张冲急忙伸手搀住邓玉娘,邓玉娘稳了稳神,这才看清来的是张冲,忍不住嗔道:“你现在也是个堂堂的员外老爷,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看吓了我这一大跳。” 张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我唐突了,这不是听说你受了伤,心里着急,便急躁了些,莫怪,莫怪!”说着,上下打量了邓玉娘一番,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伤在哪里了?” 邓玉娘见张冲一直拉着她的胳膊,不禁红了脸,伸手轻轻地打了一下张冲的手,轻声道:“快些放手。只是些小伤,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张冲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放开玉娘,接着道:“可好些了,现在还疼吗?”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邓玉娘笑了笑,道:“只是擦伤了胳膊,没什么了不得的。” “我还不知道你吗?肯定没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张冲还是放心不下,又问:“我看看伤口。” 邓玉娘见张冲又往前来,急忙伸手推开他道:“你个冒失鬼。”说着转头对画眉道:“你且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加把儿劲,员外已经迎出来了,这路上又不太太平,大家快些儿赶路,等回山庄后再用午饭吧。” 画眉儿轻轻一笑,应了一声,自跳下车去告知众人。邓玉娘这才回过头来,指了指车厢里的座位,怪道:“你呀也不知道避避嫌,动手动脚地,让下人们看了,成何体统。” “怪我,怪我。”张冲笑着拉过邓玉娘一起坐下,道:“早知道这才去翠峰山如此凶险,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的。” “这不过是个意外吧了。”邓玉娘笑道:“我还算平安,倒是你,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可还好吗?”我是匪兵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意外的对手 商行正处在休整期,除了周全那边还算是红红火火,其他的地方全部处于收缩状态,除了日常的一些琐事外,并没有什么大事可做。张冲去三教堂的工地转了几次,剩余的时间基本上都陪在邓玉娘的身边。 邓玉娘是个急性子,刚刚能起来床,便急火火地赶回山庄,身子依旧虚弱得很。一进山庄大门,邓玉娘便顾不得休息,整日家不是召集相关人等议事,就是查看来往帐目。张冲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只能亲自监督,尽量不让她太劳累。 “这一次咱们损失了这么多的兄弟啊!一时半会,咱们山庄怕是缓不过劲来了。”邓玉娘见张冲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将手中的遇难兄弟花名册轻轻放到桌上,叹了口气道:“这都怨我,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在商行最需要的时候,却倒下了。” 张冲放下食盒,笑道:“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商行出了这样事,你就算不倒下,又能有什么用,总不能让你提着刀往前冲吧?你不在倒好了,省得跟着白白担惊受怕。” “话不能这么说。”邓玉娘神色黯淡地道:“商行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会有先兆的,如果我当时不是卧床,看看天相,可能能够预测得到。若是提前让大家准备一下,至少损失不会象现在这么大。” “俗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也是咱们商行合该有这一劫吧,都说再数者不可逃,既然天数已定,你又何必自责呢?”张冲说着拿起邓玉娘手边的花名册抖了抖,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又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你就不能先把身子养好了?” “我哪有那么娇气。”邓玉娘笑了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全好了吗。” “好你个大头鬼啊。”张冲没好气地道:“今天早上,我遇到小白,特意问了他,他还说你的身子虚弱得紧,必须要静养。静养是什么,不用我再教你了吧。”说着,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砂锅,并一个小碗,拿起小勺,从锅里舀了碗汤,送到邓玉娘的手边,道:“我亲自下厨,给你煲的人参乌鸡汤,赶紧的趁热喝了。” “是吗?”邓玉娘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张冲道:“你还会煲汤?” “当然。”这倒不是张冲吹嘘,从前他一个人在外打拼,时间久了,厨艺也算差强人意。每次拿下一个订单,他总会跑到超市,淘些打折的蔬菜,回到自己狭窄的出租屋里,好好做几个菜犒劳一下自己。营养美味不说,关键是能省钱。 邓玉娘拿起调羹,轻轻地啜了一小口,咂舌道:“还真的不错呢。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那是。”张冲不无得意地笑道:“你想不到的多着呢。” 邓玉娘接连喝了几口汤,这才放下调羹,轻轻地道:“你现在是员外老爷,有身份的人,以后可别再下厨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怎么,员外老爷就不能下厨了?这倒是件怪事。”张冲蛮不在乎地道:“管他笑话不笑话,我做的出格的事多了,也没必要在乎这一星半点的事。” 邓玉娘忍不住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实话。”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诡异地笑了笑道:“你有这好手艺,以后万秀云可有福气了。” “万秀云是谁?”张冲楞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邓玉娘。 邓玉娘见张冲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鄙夷地道:“究竟是你故作不知,还是把人忘了?我看你这鸡汤有些古怪,该不会是和孟婆汤一个配方吧?我刚刚才喝了这么几口,都差点忘了,你原本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这说的哪里话?”张冲突然想了起来,笑道:“你这一提我倒是真想起来了,你说的个什么万秀云,不是你的师姐,清溪万家的大小姐吗?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与你没有关系吗?”邓玉娘寒着脸,斜着眼盯着张冲,冷冷地道:“吃完了,你这嘴倒抹得真干净。” “什么就抹得真干净。天地良心,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倒让你这一通编排。”张冲委屈地辩解道。 “你接下来会不会说你都从来没到过清溪,或者说你就压根没有进万家的大门吧?” “这和去清溪万家有关系吗?”张冲有些儿急了,道:“我是去过清溪不假,也在万家停留了几日,不过,我真没有见过万家的大小姐。你也不想想,万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小姐都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岂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见的?你以为万家是怡红院c醉花楼啊,来个客人就要姐儿忙不迭地出来迎接?” 邓玉娘啐了张冲一口,道:“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亏得我师姐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背后这样糟践她,也不怕遭报应,天打五雷轰。” “过了啊。”张冲摆了摆手,道:“好好的,这么恶毒的话都说出来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确实是没见过万家的大小姐。” 邓玉娘见张冲言之凿凿,不象是胡说的样子,奇道:“那就怪了,我师姐怎么会认识你,这次上了山,她见了我,还一个劲地打听你的情况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张冲摇了摇头,想了一会,自我感觉良好地道:“不过,象我这么优秀,肯定是名声在外的,有几个崇拜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邓玉娘忍不住笑起来,道:“可我听师姐的意思一定是见过你的,难道是你见她父亲的时候,她在一旁看到过你。” “那倒是有可能。”张冲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还真没有见过万老爷几面,接触最多的是万家那个公子,说实话,万公子真是相当不错的个人。” “你先等会。”邓玉娘突然开口道:“万家公子,万风吗?” “不错,正是万风,我与他相谈甚欢,只可惜相聚太短,不然的话,倒是真可以交个朋友。” “他长什么样子?” “万公子一表人才,对人也和善,而且谈吐风雅,举止潇洒,不愧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子弟。” “这就对了。”张冲话音未落,邓玉娘便拍手笑道。 “什么玩意,一惊一乍的。”张冲没有留神,吓了一跳。 “我实话对你说了吧,你见的那个人就是我师姐万秀云。” “不会吧?” “怎么不会。”邓玉娘冷哼一声道:“那个万风我见过,是个五大三粗的夯汉,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与风雅潇洒半点都不沾边,看上去压根就不象是个生意人,要说是个绿林草莽倒更让人相信一些。” “是吗?”张冲挠了挠头道:“我倒真没有留意。” “算了吧。”邓玉娘撇着嘴道:“你这个人不沾毛都比猴子还精,能看不出男女来?你分明就是在胡说,亏我倒险些儿又信了你。” “瞧你这话说的。”张冲讪笑道:“我去清溪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大河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急都要急死了,哪有还其他的心思去注意别的?” “你也不必朝我撇清。”邓玉娘变了脸色,象是赌气般冷声道:“你认识什么人,管我什么事,我又是你什么人,管得着你吗?” “好好的,怎么又恼了?”张冲叹了口气,道:“不去管这些不相干的事吧,你还是先把鸡汤喝了,一会该凉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邓玉娘一时也找不到话头,只好端起碗来,慢慢地喝了几口汤,这才阴阴地一笑道:“你知道这次比试,万师姐和谁对战吗?” 张冲实在不愿意再提万秀云的话题,又不能不接邓玉娘的话,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和谁?” “你猜猜?”邓玉娘看着张冲,不怀好意地笑着。 很明显这是一个坑,张冲可不愿意就这样遂了邓玉娘的意,傻傻地跳进去,便装不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和翠峰山上的人又不熟识,哪里会猜得到?” “好了。”邓玉娘见张冲不上套,便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万师姐的对手就是黄蝶儿。怎么样,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啊?”张冲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邓玉娘的这个答案,对张冲来说,意外倒真有一些,不过惊喜却一点没有,说是惊吓倒是真的。 张冲的这个表现,总算是与邓玉娘的想法合拍了,邓玉娘有些小得意地笑了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赢了这场比试?” “管他谁赢谁输呢。”张冲强压着自己已经凌乱的心绪,故作镇定地回道:“你们说到底都是师出同门,比试起来自然也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输赢有那么重要吗?” “你少在那儿打马虎眼。”邓玉娘有些不满地道:“我们和静水庵的比试关系重大,说是你死我活一点都不过份,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没道理可讲 七彩观和清水庵结的是死结,有时候手足相残远比外敌入侵要残酷地多。黄蝶儿一旦与万秀云交上手,那一定是一场恶斗。 黄蝶儿的功夫,张冲是知道的,虽然比起林翼那种老鬼要差一大截,但在年轻一代中,也属翘楚。但邓玉娘小有得意的神情分明已将结果告诉了他,落败的一方肯定是黄蝶儿无疑,这让张冲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那可是这次大比最精彩的一场比试。”邓玉娘不无遗憾地道:“可惜了,当时我起不了床,白白错过了这么一场精彩的好戏。听贺师弟说,两个人打了百余个回合,不分胜负。最后万师姐使出了绝招,一记追魂掌,正中了黄蝶儿的心口,当时黄蝶儿便昏死了过去。” 万秀云这一掌,不仅打中了黄蝶儿,更是打在了张冲的心头,张冲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一黑,竟然一跤跌坐在地上。 黄蝶儿是张冲的死穴,在盛唐商行除了邓玉娘以外,没有人敢在张冲面前提黄蝶儿的名字。邓玉娘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平日里也不过只是小来小去地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今天提起黄蝶儿,见张冲满脸掩饰不住的关切,心里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些莫名的恨意,言语中便少了些顾忌。直到见张冲摔在地上,这才慌了手脚,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直接上前将张冲半扶了起来,抱在怀中,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过了好一会,张冲才缓过神来,慢慢睁开眼睛,见邓玉娘抱着自己,眼中满是焦虑,突然想起,邓玉娘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急忙挣扎着坐起来,道:“我没事,你快放开,别动了伤口,可不是不玩的。” 邓玉娘见张冲现在都这样了,还挂念着自己的伤,心里不禁又悲又喜,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道:“都是我不好,信口胡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的。”张冲慢慢站起身来,扶着邓玉娘在椅子上坐下,道:“不管你的事,许是我这些日子累了,歇息一下就没事了。” 二人枯坐了片刻,谁也没有再说话。良久,张冲才站起身来,道:“这鸡汤想已经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吧。”邓玉娘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点了点头,任张冲收拾了,自出门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张冲只觉得头晕脑涨,强撑着捱到床边,歪身倒下,扯过被子蒙了头,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却见黄蝶儿满身是血,面色苍白地站在自己的身边,哭着问他道:“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却眼看着别人来伤我?” 张冲见黄蝶儿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垂泪道:“我如何会不救你?若我在你身边,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你。” 黄蝶儿却叹了口气,悠悠地道:“不会的,我知道的,你已经不会再救我了。”说着,脸色大变,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哀道:“你巴不得我快去死,所以你便让万秀云来杀我。杀了我,你们就能在一起了。罢了,你也放心吧,反正我如今也活不成了,便去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死去,成全了你们吧。”说完,转身便走。 “不要!”张冲急得大哭起来,急忙伸手去拉黄蝶儿,没想到却拉了个空,心里一惊,醒了过来,这才发觉原来竟是南柯一梦。回想起刚才梦中的种种,张冲不由失魂落魄在坐在床上,默默地流起泪来。 直到天光大亮,门外传来打扫院子的下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张冲才回神来,长叹了一口气,咬牙暗道:又何必再去自寻这些无谓的苦痛呢,或许干爹说得没有错,自己真的是和黄蝶儿有缘无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嫁作人妇了,若真是心中爱她,就算是能再见面,也不可以去打扰她的正常的生活。可又忍不住担心,蝶儿中了一掌,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张冲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了主张,只能木然地从床上起来,整理了整理衣裳,推开门走了出去。光头强早就站在房门口候着了,见张冲出来,急忙问道:“员外,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张冲被光头强问得一楞,皱了皱眉头道。 光头强仔细地打量了张冲一番,见他除了有些疲惫之态外,并没有别的不正常的地方,怪道:“昨个夜里,邓大掌柜的谴人过来问了几次,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张冲知邓玉娘是惦念着自己的身体,心里一热,面上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道:“没什么事,只是我昨天在玉娘那边,随口提了句这几日有些儿累,没想到她却挂在心上了。” “我看员外的脸色也不太好,自从咱山庄出了事,员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劝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光头强随声附和道。 张冲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却没那个福分,天生是个劳碌的命。”正说着,却见光头强眼神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回过头,却见邓玉娘带了几个贴身的丫环走了过来。 张冲顿了顿神,快步迎上去,来到邓玉娘身边,低声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出来了?” 邓玉娘见张冲神色正常,略放下心来,笑了笑道:“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这不是好好的。”张冲笑道:“倒是你,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再吹了风,那还了得。”边说边侧身伸手请道:“既然过来了,就别在院子里站着了,快些进屋说话吧。” 两人肩并肩进了屋,张冲亲自拉了椅子,让邓玉娘在正中坐下,又吩咐丫环们上茶,这才回到一边也坐了下来。邓玉娘便开口道:“昨日是我说话冒失了,冲撞之处,还望员外见谅。” 张冲挥了挥手,装出漫不在乎的样子,道:“多大点事,还让你还专门跑一趟,倒显得我多么小心眼似的。” 邓玉娘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也不用多说了,都是我的不是,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 “别介。”张冲笑了起来,道:“一向听惯你的冷讽热嘲,突然用这种语气夸我,我这一时半会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邓玉娘忍不住笑道:“刚说了几句正经话,又要下路。不过,昨天说了个半截话,我这次过来,也是要对你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黄蝶儿是江湖儿女,自幼打熬身体,不比我这种弱不经风的。她们这种女侠,平日里拆招练功,受的伤可能都要比这次重,我们师门又有疗伤的灵丹妙药,休养几日,也就没事了。” 张冲惨然一笑,道:“这件事也算是我矫情了。商行里的兄弟都顾念着我的感受,在我面前一般不说黄蝶儿的事情。我这一夜也想清楚了,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我怎么逃避也改变不了。这页我不去翻,就永远都翻不过去。如今黄蝶儿已为人妇,事情也算是有了断。我若继续放不下,就是我的不是了。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日后总是要刀兵相见的。” “员外又何必说这种绝情的话。”邓玉娘叹道:“你与黄蝶儿相识一场,情谊终究还是有的。虽造化弄人,终不能成为眷属,从此变作陌路,已是苦了你们了,没有必要再成仇敌。” 张冲冷笑道:“理虽如此,但张文宾伤了你,此事便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了结的,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黄蝶儿是个重义气的人,张文宾又是他的夫君,到时候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刀枪相当终是免不了的。” “千万不要。”邓玉娘急道:“先不说你与黄蝶儿的情谊,我近日夜观天相,见咱们商行之星,不仅星光黯淡,而且飘摇不定,更有数颗客星来犯,此正是危急关头,员外切不可意气用事,轻举妄动只能给咱们商行招来无妄之灾。再说了,我这点小伤,也犯不着大动干戈。” “这事也由不得你我。”张冲道:“你可以去问问咱们的兄弟,他们答应不答应,咱们商行的人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动的。” “心字头上一把刀。”邓玉娘正色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现在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不能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 “你想的太简单的了。”张冲苦笑道:“我敢肯定,现在你算是你能忍,张文宾也绝对忍不了的,毕竟自己的媳妇让人打了,若是还能窝得住火,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岂有此理!”邓玉娘的火当时也起来了,怒道:“这算挨打吗?比试之前,大家都是签了生死文书的,莫说只是受伤,便是丢了性命,也只能自认倒霉。” “好好的说说话,怎么又火了?”张冲见邓玉娘情绪有些激动,急忙劝解道:“理虽如此,但黄蝶儿毕竟受了伤,这仇就算结下了。” “我能不火吗?”邓玉娘恨道:“要是这么说,他派人暗算我们,那这个帐应该怎么算?我们没去跟他计较就不算了,他倒还有理了?” “这根本就不是理不理的问题,这事就没有理讲。”张冲笑道:“就说咱吧,我们去找张文宾报仇,旁人肯定说不出别的来,因为在他人眼里,是张文宾无缘无故伤你在先。其实,我火是火在他伤了你,而不在于无缘无故,就算是你招惹了他,一万个不是都在你,他只要是敢动了你,我都会找他拼命的。”我是匪兵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八卦消息 邓玉娘一向都是个要强的人,进了商行后,凡是知道的事,不管大小都要过问,这样拼命,无非是不想让别人看轻了,人前人后总要摆出一副十足女汉子的气势来。但邓玉娘再怎么强势,毕竟还是个女人,无论怎么包裹自己,一颗心仍然是柔软的,也渴望着有人呵护。见张冲这般为自己出头,心里热乎乎的,脸颊也红了起来,轻声道:“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满足了,可千万不要真的去冒险。” 张文宾是张冲的心腹大患,从知道了他的存在,张冲便一直在琢磨这个人。从他的故事来看,一个李大头就能把他连锅端了,说明他在实战上,也不过尔尔。这次在翠峰山上,他又公然拿着火枪抄人家老窝,生怕人不知道是他做的,但结果却没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最后还是七彩观大获全胜,那他这种行为就不是示威,而是出丑了。 从这些事上,张冲有足够的理由认定,张文宾不过是个重度穿越综合症患者罢了。倚仗着自己来自现代,知道一些先进的科技,便认为天下无敌了,其实再可笑不过。张冲从来都不认为武器是胜负的唯一决定因素,要想做成事,还得靠人。 现代人有现代人的优势,但劣势也很明显。现代人掌握的那些谋略,都是老祖宗传下来了,说白了就是人家玩剩下的。从历史的进程来看,现代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古代人拥有的才是大智慧。学生打老师,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作死。 大家都是穿过来的,差不多。可张文宾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这就让张冲有了胜他的底气,于是笑了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也不是个莽撞的人,张文宾不是个容易对付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依着我,这事便这么过去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现在可真折腾不起了。”邓玉娘劝了张冲一句,却突然担心起来,面带忧色地道:“这可如何是好,张文宾的火枪队确实了得,要是果如你所料 ,我师门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不是怕是,而是肯定的。”张冲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说得倒是轻松,我那些师姐妹武功再高,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怎么能抗得住钢珠。兵来将挡,拿什么挡啊?” “张文宾的火枪什么样,我是没有见过,但我敢肯定他们的火枪绝对没有咱们的火枪厉害。”张冲淡淡一笑道:“咱家的火枪也见识过,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要是在对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打他个措手不及,那威力确实不小,但是人家如果有了防备,一排枪放过去,最多也不过是能抢个先手罢了,只要逼近了身,那玩意还不如老娘们的剪子好用呢。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邓玉娘叹了口气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张文宾在暗,我们在明,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杀过来,如果到时候,他来个突然袭击,我们岂不是要吃大亏。” “你这就有点杞人忧天了吧。”张冲轻松地笑起来,“我以前听人家说书,敌兵欲要劫营,必然征兆,若主帅是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高人,一定会很轻松的知道的。当然这只是故事,或许是说书人为了好听故意编造出来的。不过,你对于大事的预测,我却是亲眼见到的,至少是十中八九。你也不想想,你那本事是跟谁学的?连你都能料事如神,青萍仙长能算不出张文宾那点小把戏?我出一两银子跟你打赌,此刻青萍仙长早就在七彩观挖好坑了,要是那孙子敢去,你师父一定会把他抽成一个猪头。到时候他就该知道谁才是他最恨的人了。” 邓玉娘听张冲这么一说,真觉得有些道理,心里也轻松多了,便笑着问道:“他最恨的当然是我师父了。” “错。”张冲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道:“他最恨的是静逸师太。” “又在胡说,静逸师太可是张文宾的姑妈,他怎么可能恨她。” “当然要恨,他会恨老师太当年为什么要生下他来。”张冲得意地坏笑起来。 “越说越不象话了。”邓玉娘啐了张冲一口道:“静逸师太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师门长辈,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张冲摇了摇头,道:“据我分析,张文宾其实就是静逸师太的儿子。对了,你没有听说过林翼。”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江湖上人称飞天神鹞的林老前辈?这个人可不大大的有名气。” “就是这老家伙。”张冲点了点头道:“而张文宾的爹很可能就是他。” “静逸师太是个出家人,从来就没有成过亲,你在这里开开玩笑就罢了,出去可千万别乱说,要遭天谴的。”邓玉娘见张冲越说越来劲,吓得恨不能跳过来捂住他的嘴。 张冲正色道:“我还没龌龊到拿人清白开玩笑的地步。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以前我在康神仙那边的时候,听康神仙的话里就有这个意思,当时我就有些怀疑。因为林老头和我义父是生死兄弟,我特意试探过义父,当时我问他,如果我要有一天和他们动起手来,他帮谁?义父却没有明确表态,而且显得很为难,这就更坚定了我判断。我甚至觉得,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只是静逸师叔但也罢了,反正她也不是我师父的对手,不过再加上一个林翼的话,那可就难说了。我可是听说林老前辈的武功已入化境,乃当今武林的绝世高手。若是他也帮忙,只怕我师父就应付不过来了。”邓玉娘不禁又担心起来。 “没那么悲观。”张冲笑了笑,道:“这事到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就当我是八卦好了。就算是真的,林老儿也未必会出手,这些年了,都没见他提这件事,看来他吃完了,嘴抹得更干净。” “你以为人家都象你那样?”邓玉娘白了张冲一眼,嗔道:“我也警告你,你也要小心些,若是让厉家公子知道了,少不了也要找你的麻烦。” “你的警告太晚了,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张冲咬牙切齿道。 “什么?”邓玉娘大吃一惊,道:“我相信你和万师姐是没有什么瓜葛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要我去帮你解释解释,厉家来头太大,咱们可惹不起。” “解释什么?”张冲冷冷地道:“怎么解释,要是解释也是他对我商行死难的三百多兄弟解释。” 邓玉娘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道:“难道这次海盗入侵之事是厉家在背后主使的。” “只是没有证据。”张冲道:“除了厉家,还有河州王家。你也不必想多了,万秀云还不够份量,他们这次是想灭了咱们商行,真正的目的可能是打压张家。” “怎么事全凑一块了。”邓玉娘面色苍白,浑身忍不住哆嗦起来,道:“这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破了头,咱就拿扇子扇。”张冲大笑着,道:“算了,不去管这么多事了,说了一早上的话,咱们还是先吃早饭吧。” “我可没有你心这么宽,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吃饭。”邓玉娘忧心忡忡地怨道。 “什么事总得一件件地办吧。”张冲站起身来,出门吩咐上饭,折回来重新坐下,笑道:“放心吃吧,情况没有急到咱们连顿早饭都吃不成的程度。你放心,我已经有主张了。” “是吗?”邓玉娘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张冲,道:“好在有你在,不然我可真不知道如何才好了。” 灶上早就备好了早餐,不多会功夫,进来几个丫环,放了桌子,摆好碗筷,张冲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转头问邓玉娘道:“我早上吃得简单,只有白粥和几样小菜,你想吃什么,我再让他们准备。” 邓玉娘摆了摆手道:“清淡点最好,我这几日也没有什么胃口,随便这些就好了。” 二人入了座,一边闲聊一边吃饭,张冲见邓玉娘的碗里空了,便抬手拿起勺子要给她盛粥,邓玉娘拿手挡了,道:“我饱了,不用再添了。倒是你,再多吃一些。” 正说着,光头强跑了进来,报道:“尚先生来了,在门外候着呢。”c 张冲估计尚诚应该没有什么事,大概是昨天自己在邓玉娘房里闹得那一出被他知晓了,心中暗道:这老尚内查事务倒做得真是到位,便笑了笑,道:“来得正好,请他进来一起吃饭。” 光头强转身出去,将尚诚请了进来。尚诚进得门来,与二人分别行了礼,道:“来得唐突,打扰员外c大掌柜用膳了。” 张冲摆了摆手,道:“用不着那么多虚礼,你吃没吃,一块坐下来吃点吧?” 尚诚拱手道:“小人已经用过了,员外请便。” 邓玉娘在一边突然开口道:“尚管事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请教管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轰天神器 张冲听邓玉娘这意思,知道又是要谈商行的事,也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回头对站在一边伺候的丫环道:“你们将桌子收拾了吧,上些茶来。”又吩咐画眉道:“你去里屋里拿个枕头来,给你家小姐靠一靠,说了一早上的话,也该累了。”说完两个人便一起站起身来,回到原先的座位坐下,张冲又指着自己左手边的椅子道:“老尚,你也坐。” 尚诚谢了座,便开口道:“邓大掌柜的有什么事但请明示。” 邓玉娘道:“我这几日看咱们商行的往来帐目,发现这次海贸的货物比以往多了一倍有余,这是怎么回事。” 尚诚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商行突然遭了海盗,咱们损失巨大,特别是死难兄弟的善后之事,是一大笔开支,之前咱们的存银就不太多,眼看着就入不敷出了,所以只能加大海贸的交易量。” “这样做不太妥当吧。”邓玉娘皱了皱眉头道:“海贸的交易量是经过严格的推算和论证才确定下来的,怎么能说改就改了呢?难道你以为多运出些货物,就能多换点银子回来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清楚?” “可现在咱们商行用钱的地方太多,但真正来钱的地方有几个?车马行出来进去的看着很忙,能养活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铁矿那边就是大窟窿,多少银子都不够填的。咱们这边的窑场和织坊,全是为了海贸而设的,不出海一个钱也见不到。各地的商号虽说都赚钱,可毕竟都刚起步,解过来的银子根本不够用。除了加大海贸量,我哪有其他的办法。”尚诚忍不住叫苦道。 “你说的确是实情。”邓玉娘叹了口气,道:“咱们商行初具规模,家底太薄了,禁不起一点的折腾,出现点危机很正常,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尚诚打起仗来是把好手,但在做生意上,比起邓玉娘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张冲做了五六年的销售,当然知道边际效益,尚诚把老底都押上了,这的确不是个好主意,张冲听了,心里也隐隐有些寒意,如果这笔买卖砸了,盛唐商行面临的可能就是不只是捉襟见肘地窘迫,而是灭顶之灾。但这也怨不得别人,如果不是他当时要死要活的,尚诚根本找不到可以商议的人,仓促间做出这种决定,又哪里能完全怪他。 张冲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劝自己,做生意嘛,其实就是在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是稳赚不赔,既然已经下了注,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想到这儿,张冲强笑了笑,道:“玉娘,你就别太担心了,做生意就别怕树叶掉下来砸着头,所谓富贵险中求,不下大本钱,哪来的大利钱。咱们在海贸上,自有天助,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能放心吗?”邓玉娘瞪了张冲一眼,道:“富贵险中求,求的是富贵,把身家全投进去,别说是富贵,只怕到头来,连温饱都没了。”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张冲笑了笑,道:“这次是情况特殊,以后注意也就是了,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邓玉娘苦笑一声,道:“但愿还能有下次吧。这些都先不说,单这个安全你能保障吗?咱们刚刚全歼了只都海盗,和他们结下了死仇。静海卫一役,咱们和只都海盗是在陆地上决战,伤亡都如此之大,若是到了海上,结局如何,不用我说吧?” 没等尚诚开口,张冲便接过话来,笑道:“安全问题你就不用考虑了,那帮古人说了,只都海盗的老巢恶灵岛在极北之地,常年冰雪覆盖,就算这次有漏网之鱼跑回去报信,等回到恶灵岛时,那边差不多已经结冰封岛了,要想出海至少得等到来年的五六月份以后,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完全不必担心只都海盗的问题。咱们灭了天下最牛掰的海盗,估计现在海上已经传遍了,我敢说现在咱们盛唐的大旗只要一挂出来,所以的海盗绝对都得绕着走。” “就算是过了五月份,谁能把咱们怎样?”张冲正说着,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口高声说道,大家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却见小金笑着走了进来。 “三弟来了啊。”张冲笑着站起身来,指了指尚诚旁边的空椅子,道:“坐吧,听你这口气如此之大,怕是又鼓捣出什么新鲜玩意了吧?” “大哥果然有见识。”小金有些得意地道:“正是如此,小弟今天过来,就是专门与哥哥道喜的,从今往后,咱们船队就可以在海上横着走了。” “海面这么大,别说横着走,斜着走也没关系的。”张冲开玩笑道:“你还是别卖关子了,快些说说,究竟是什么玩意?” “你还记得老孙拉回来的那玩意吗?”小金喝了品茶,慢慢道:“就是张文宾在他那儿订做的那门火炮。” “你说的原来是那个啊。”张冲有些失望,道:“鸡肋一个,就那破玩意,你还能折腾出花来啊,我还以为你的长枪有了突破呢。” “长枪算什么?”小金有些不屑地道:“长枪就算威力再大,装备到人也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要想在海上立住脚,那手里就得有万人敌的家伙事。” “你说的没错,不过张文宾的那个火炮,跟个大爆仗差不多,动静倒是整得不小,可顶个毛用,猛不丁得拉出来,吓唬吓唬人还差不多,但你放第二炮试试,你以为只都海盗是吓大的啊?” “大哥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什么叫吓唬人啊。”小金见张冲压根没瞧上自己的新发明,不禁有些急了,道:“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遛遛不就完了。”说着,急火火地站起来,走到张冲身边,拽过他的胳膊,道:“走,咱现在就去瞧瞧。” 张冲被小金硬拉了起来,无可奈何地推了他一把,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去就去,急什么?”说着,转头对邓玉娘道:“出来一早上了,你也该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我跟老尚过去看看老三到底玩的什么鬼把戏。” 邓玉娘站起身来,道:“听三弟说得如此热闹,我还真得过去瞧瞧。” “这天寒地冻的,你就别跟着裹乱了,万一着了凉,那可了不得。”张冲急忙劝道:“那东西又跑不了,等过几天,你身子爽利,再去看也不迟。” 张冲苦劝了半天,邓玉娘只是不依,定要跟了前去。张冲见她主意已定,也没办法,只好让画眉取了大氅与邓玉娘披上,大家一起往后山而去。 小金将大家引到后山的一块空地上,指着前方道:“火炮就在那儿。”张冲走到近前,围着火炮转了两圈,抬头看了一眼小金,疑惑地问道:“这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啊?” “外形没有做任何改动,看上去当然是一样的了。”小金笑了笑,道:“里面的结构可全改了。”说着回过头,对守炮的护卫叫道:“清场。” 护卫们得了令,立即四散开来,将方圆几里几内搜索了个遍,差不多一刻钟后,四角响起了响箭的声音,有人回报,道:“清场完毕,可以试炮了。” 小金摆了摆手,示意来人退下,转头对张冲等人道:“你们且退到矮墙后面,看我火炮的厉害。”一切安排妥当了,小金亲自走到火炮后面,里外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才接过护卫递过来的炮弹,小心地装进炮膛,然后点着了火炮,喊了声,“大家捂好耳朵,我这里可要试炮了。” 一阵悉索声过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只见一枚炮弹飞了出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大家还没回过神来,却见二里地外,一股黑烟冲天而起。 “可以啊,老三。”张冲跳了起来,跑过去捶了小金一拳,笑道:“打得够远了,只不知道威力如何?” “过去一看便知。”小金洋洋得意地指着前方。 大家一路走过去,却见靶子已经被炸得粉碎,地上留下一个三尺见方的大坑,兀自袅袅地冒着黑烟。众人不禁咂舌道:“这威力也忒大了,若是人在这儿,怕是多少都得被炸成肉酱。” “那是当然。”小金一脸地得瑟,瞟着张冲,道:“我这玩意可过得去?” “必须过得去啊。”张冲朝着小金挑了个大拇哥,道:“你这么一改得真有些意思了。” 小金笑道:“怎么样,老大,给我这宝贝取个名字吧。” “好啊,你让我想一想。”张冲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拍着脑门想了起来。 “我看就叫轰天神器吧。”邓玉娘刚才让炮声惊了,脸色依旧苍白,但心里的激动却已经溢于言表。她让张文宾的火枪吓破了胆,但那些火枪比起眼前的这门火炮来,只比烧火棍强不了多少,有了这玩意,盛唐商行还会怕谁,于是抖着嘴唇脱口而出。 “霸气!”小金鼓掌笑道:“那以后咱们就叫这玩意轰天神器了。”众人也跟着鼓起掌来,纷纷道:“这个名字好,轰天神器,这火炮的确配得上这名字。” “什么啊?”张冲有些不满地喃喃地道:“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不是说好,我给起名字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节流 小金改造过的火炮虽然起现代火炮来说,还差得很远,但在当时人的眼已是超级大杀器了。看着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张冲的心的阴暗又开始泛滥了,嘻笑道:“兄弟,你可别得瑟了,你这破玩意最多也算是有几两肉的鸡肋。” “呵呵。”小金忍不住笑起来,道:“老大,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我知道你是怕我骄傲,没关系,我已经骄傲了,是这么任性,你惊喜不惊喜,兴奋不兴奋。” 张冲哼了一声,道:“说你胖你还喘了,这玩意,怕是得有几千斤重吧?” “当然。”小金指着火炮道:“整整五千斤重,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点斤两,这一炮打出去,还不把自己给震飞喽。” “那不成了,这么重的东西,你准备怎么挪动它?”张冲冷笑道:“别说是人,是一群猪,都不会站在那儿任你打。算你能把炮推到指定地点,等你安装好了,只怕乌龟都能跑到他姥姥家了,你还打个屁。还轰天神器,真打起来,你连根毛也轰不到。” “大哥这话说得偏了。”小金不在乎地回道:“哪个说要动它了。这次只都海盗让咱们全歼了,他们丢了这么大脸,吃了这么大的亏,能擅罢甘休?次他们打到霍家台,下次能打到咱们家门口,到时候,咱们只要把这玩意架起来,在山庄外围实现无缝覆盖,任他雄兵百万,眨眼让他成为灰土。” “你有没想过成本?”张冲摇头道:“拿银子堆出这么家伙,窝在家里守门,也太贵了些吧?” “此言差矣!”邓玉娘开口道:“有了轰天神器,咱们不用让弟兄们到时候拿身子去挡那帮强盗的刀枪了,哪怕少死一个人,咱们花多少钱都值得!” “邓大掌柜的,你甭理他,老大心里现在美着呢,只是不抬会杠,他心里不舒服罢了。”小金笑道:“老大,你不是觉得火炮太过笨重,移动不便,难以发挥威力吗?咱们让它移动方便不得了。” “这可是五千斤重的大家伙啊,你说动动了?”张冲道:“火炮没有合适的位置,打不还是小事,说不定还会伤着自己。这么重的东西,人扛是不现实的,无非是借助畜力,或牛拖或马拉,在平地或许可以,但弟弟,咱们可是在山区,有些地方连牛马都不去。而且你想过没有,算我们把火炮运到合适的位置,怎么把它安放好?没有十几个人怕是不行吧,三五门炮,五十来个人算耗下了,咱们哪有那么多人?难不成你能教咱们的兄弟修练五鬼搬运大法?” “死心眼了不是?”小金笑道:“既然山区不能用,那咱们不在这儿用。大哥,你不是经常说,要想把战争的损失降下来,首先不能让战火在本土燃烧。咱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只都海盗,要是让那帮畜牲了岸,霍家台什么样,想大哥非常清楚,所以,咱们最好是与他们在海决战。到时候,咱们在船装配火炮,那样结果会怎样呢?” “着啊!”起只都海盗,张冲对张宾更心些,所以老是把思路定在陆战之,小金这么一讲,才恍然大悟,笑道:“倒是我想得不周全,要是装在船,那火炮的所有的短处全避免了,不过,你这个想法可行不可行啊?” “必须可行啊。”小金道:“大河临出海时,还专门找过我,问我库里有没有存着火枪,给他们护船队配一批,我当时灵机一动,与其配火枪,还不如配火炮呢。当天我去找了史老板,把想法跟他一聊,史老板也觉得可以,装配火炮的图纸是史老板亲看设计的。我已经安排人去静海卫码头安装了,估计这两天能安好,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看看。” “这个可以有。”张冲笑了起来,道:“老三啊,你可是为咱们商行又立了一大功。”说着看了看天色,道:“时候差不多了,没试着折腾了一午,这样吧,今天晌午我请客,给你庆功,大家都去。” 筵席摆在了后花园的花厅里。邓玉娘回山庄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休养,今天出来走了一趟,虽然有些疲惫,但气色竟往日好了许多,张冲本有些担心她的身体,见邓玉娘兴致颇高,便不再多说,只招呼大家落坐开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边吃喝,边聊天,说来说去,这话题不可避免地便绕到了商行的现状。邓玉娘叹了口气,道:“商行要想走出困境,无非二件事可做,一是开源,二是节流。现在咱们商行摊子铺得太大,我总有种贪多嚼不烂的感觉,这开源之事不必再提了,那么也剩下节流还可以做点章了。” 张冲忍不住笑道:“你看看在坐的各位,除了你邓大小姐出身于殷实之家,其他的人哪个不是苦出身,这么长时间了,大家跟着商行,共苦的日子过得不少,同甘的时候却享受的不多。谁都没有奢侈的习惯,哪儿去节流,总不能让大家把嘴巴都扎起来,连饭都不要吃了吧?” 邓玉娘瞪了张冲一眼,怪道:“三弟说你爱抬扛一点没错,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不该花的钱咱们一两都不要再去花。我昨天看帐本才发现,现在咱们商行最大的支出竟然是投在建寺庙,我是真不明白了,建个寺庙有什么用,难道大家不知道现在咱们商行正是财力紧张的时候吗?” “其实那庙也是必要的,有神灵护佑商行福祚,总是好的。”尚诚急忙解释道。 “别人说这话倒还有情可愿。可这话从你尚先生的嘴里说出来,倒真让我吃惊。尚先生出身行伍,那么我想问问你,如果真的有神灵护佑,那么国家还有养那么多的军队做什么,招几个和尚老道,敲几声木鱼,画几张符咒,不行了?”邓玉娘越说越生气,将茶杯往桌一顿,道:“究竟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 张冲忍不住干咳了两声,邓玉娘扭过头去,冷声道:“你也不用弄出这么样的动静来,这么不靠谱的主意八成又是老爷琢磨出来的吧。” 尚诚见张冲面子有些挂不住,急忙喝退左右,小声对邓玉娘道:“邓大掌柜的冤枉员外了。”接着便把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又道:“大掌柜的也知道,咱们培养伙计的方法与其他商家完全不同。若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拿这种事来大作章的话,很可能给咱们商行带来无妄之灾,所以员外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建庙宇其实是个幌子罢了。” 邓玉娘想了一会,点头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块钱还真省不得。不过,与育人无关的,不花的还是不要花了吧。我这里有个主意,我说出来大家议一议,眼看这天也冻了,咱们可以抓紧时间把急用的房舍先修好,然后以封冻为由,将工程停下来,至于那些殿堂,塑像及装饰之类的,等咱们手头宽裕了,慢慢再修也不迟,大家以为如何?” 几百人了山,要吃要喝还要拿工钱,砖是钱,瓦是钱,木料还是钱,张冲早觉得头疼了,只是一时没想出好的解决办法来,听邓玉娘说完,便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寺庙一修几十年,是再正常不过的,当即开口附合道:“好,我赞同。”大家听张冲表了态,当然都没有异议。 邓玉娘见大家全都同意,展颜笑道:“我敬大家一杯吧。忙活了一午,我有些累了,喝完这杯,我告罪失陪了。我看今天大家心情都不错,那好好喝几杯,我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 只都海盗给大家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这段时间以来,大伙的心头好象始终压着一块大石,直到今天午,小金的轰天神器,一炮炸散了人们心里的阴霾,大家自然要开怀畅饮,兴尽而归。 过了两日,张冲刚吃完早饭,小金便派人过来相请,说是船的火炮安装调试完毕,请员外前去检阅。张冲闻言大喜,当即传令,让老尚赶紧准备,即刻动身。 不一会,尚诚点齐了人马,二人刚出了院子,却见小六儿引着邓玉娘等人匆匆赶过来。张冲只能停下来,问邓玉娘道:“你有什么事吗?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要是不急的话,等我回来后再说好吗?” “你不是要去看船看三弟的火炮吗?”邓玉娘笑道:“正好孩子们都想开开眼,我便领着他们一起来了。” “你没事吧。”张冲苦笑道。这海可不得陆地,无风三尺浪,要是再晕船,是铁打的硬汉,都能吐得跟个孙子似的,更不要说邓玉娘这种风一吹倒的小身板了。“别闹了,我这儿办正事呢。” https:/html/book/41/41955/l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船坚炮利 张冲费劲了口舌,可邓玉娘油盐不进,执意要跟了去,小六儿也在一边帮腔道:“爹爹,既然邓娘娘想去,那就带她一起吧,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再说有我们哥几个在一边伺候着。” “滚蛋。”张冲和邓玉娘磨了半天的嘴皮子,火不打一处来,正没地方出气呢,小六儿便直接撞到枪口上了。张冲开便骂道:“你小子不知道你邓娘娘身体不好吗?要不是你在后面撺掇,能出这事吗?还你们伺候,你去过海上吗,你知道船上什么样子吗?你们几个小子不是很想去吗?好的,今天谁都可以去,你们几个全部留下,把山庄的茅厕打扫干净。” “你这是什么意思?”邓玉娘见张冲动了真火,只好退步道,“不去就不去好了,你冲孩子发的什么邪火。行了,我不去了总行了吧,让小六儿他们去吧。” “那可不行,这孩子可惯不得。说都说出来了,还能收回去?”张冲坚持道。 “不可理喻。”邓玉娘不再理会张冲,回头对小六儿道:“去吧,我说了算,注意保护好你爹。” “得令。”小六儿欢快地应了一声,他后面那帮的小兄弟也跟着一齐欢呼起来。张冲恨了一声道:“还磨蹭什么,快上马吧,茅厕回来继续打扫。” 众人出了刘家寨的大门,一路策马狂奔,不多会功夫,便到了静海卫军营外。虽然离静海之役过去也有些时日了,可军营看上去仍然是满目疮痍,让张冲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虽然他没有亲历过这次战斗,但断壁残垣上已经变成黑色的血迹,与火燎的焦痕纵横交错,还是让他很轻易地在脑海中还原出了当时场景的惨烈。 本来,张冲并没有打算进军营,只想顺着军营门前的大道直奔码头。没想到,刚到军营门口,却见戴拱立在门前,见张冲过来,上前施礼道:“末将见过员外老爷。” 张冲下了马,笑道:“你今天值守吗,怎么这么巧?” 戴拱笑道:“末将是专程在此等候大人的。吏部下来一个巡检,昨日到的静海,我家守备大人奉命前去伺候,不能亲自过来迎接大人,所以特意命我向员外大人赔个罪。吕大人专门为员外准备了好茶,请员外里面休息吧。” “言重了。”张冲摆手道:“我还有事要办,等完了再过来叨挠吧。”说完朝着戴拱点了点头,回身上了马,在众人的簇拥下,直奔码头而去。 上次,大河一共缴获了只都人两条战船,其中一艘完好无损,这次出海时,已经被大河带走了。另外一艘却出了点小状况,当时守船的十几个只都海盗全都是那种发起狠来连自己都打的厉害角色,见大河他们攻了上来,知道是无力回天了,便放火烧船。大河他们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将火救下来,船也被烧残了,最后是拖回静海码头的,不大修出远海肯定不行的,于是便留了下来。 史洋造了一辈子的船,可还真没亲眼见过只都的战船,他对这种船的了解主要是听别人讲述,如今听说商行缴获两艘,心中狂喜,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静海卫,从此吃住在船上,恨不得与那船长在一起才好。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史洋是造船的顶级专家,任只都战船如何精巧,根本逃不过史洋的火眼金睛。 过了没几天,史洋便将只都战船的构造摸了个大概,于是便写了单子送回商行。船坊筹建已有些时日了,虽末正式开工,但造船的材料却基本备齐了,小金看完了单子,亲自押着船料送了过来。 小金正好刚完成了对火炮的改造,满脑子还是炮筒炮身,上了船,四下里转了一圈,便有了想法,于是和史洋商议能不能把炮架在船上。 史洋和小金差不多,都属于科技狂人的类型,二人刚见面便有相逢眼晚,一见如故的感觉。再加上小金对史洋一向持弟子礼,所以史洋对小金也格外的重视,听到小金的新鲜想法,哪有不心动的?两个人立即便合计起来。 从此,船上的常住人员便又多了一个。吕成早在易安当哨官时就与小金相识,自然知道小金在商行里的地位。码头离军营没几步路,吕成不忙的时候便经常去船上找小金聊天,还在军营里专门为小金准备了住处。海上风浪大的时候,船颠簸的厉害,小金不象史洋从小就长在船上,受不了那罪,便去军营里过夜。吕成知道张冲今天要到码头上来,就是头天晚上听小金说的。 只都战船静静在停在码头上。张冲在现代的老家离海并不是很远,虽然对船舶的知识掌握的不是很多,但是从木板小船,到万吨巨轮亲眼见过不少,再加上现代媒体发达,从杂志c影视和网络上看过的有关船舶的资料更是多不胜数,若只论见识的话,其实并不比史洋少多少。所以,被人奉为神物的只都战船,在张冲的眼里也不过是古雅可爱罢了。 史洋见张冲神色淡然,只道是他对战船不感兴趣,甚至怀疑他压根就不懂得,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上了船,张冲边转边对只都古代战船评头论足,此处须加铜板防护,这里的浮板若改成鹘翼形更佳,一圈下来,只听得史洋直出冷汗,心里早就没有了简慢之心,忍不住整顿衣衫,行礼叹道:“原来员外大人也是船舶的行家,一向是老朽失礼了。” 张冲急忙搀起史洋,不好意思地道:“史老板过奖了,我哪是什么行家,只是碰巧曾经看过几本关于船的古书而已,全是纸上谈兵,别说是造船,便是划船都划不好,当不得真的。刚才见了战船心中欢喜,便有些得意忘形了,信口胡诌,真是班门弄斧,徒惹方家笑也,还望史老板不要在意才是。” “哪里,哪里。”史老板急忙摆手道:“员外所论,句句正中要害,绝非信口开河之语,老朽实在是佩服。” “史老板,你还是不要再夸我了。”张冲哈哈大笑道:“这海上的风本来就大,我原本就有些飘飘然,悠悠然,不知所以然,再让你这样的大师一夸,还不得飞到天上去。”说得众人一齐大笑起来。 史洋见张冲如此谦逊,更是钦佩,知不好再说什么,便请示张冲道:“不知员外还有何训示,若没有,能否现在启航?” 张冲微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训示,一切全凭史先生吩咐。” 史洋闻言,也不客气,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起锚!”一声令下,水手们转动绞盘,巨大的铁锚被慢慢拉了起来,一声号角长鸣,船平稳地驶离了港口。 船行了约两个时辰,史洋才令将船停下来,将几个舢板并木排扎就的巨大拖靶一起放下船去。小金对张冲笑道:“大哥上眼,过会让舢板船拖着木排,看我一炮炸得它粉碎。” 张冲吃了一惊,急道:“可千万别,过会先让人回来,只打拖靶便好。” “那多没意思。”小金不屑地道:“大哥不是一向都讲究从实战出发的吗?哪有那么好的对手,老老实实地停在那儿让人打的?” “凡事安全第一。”张冲摇头道:“最近,是咱们商行出的事够多了,我这小心脏可再也承受不了。” “绝对没问题的。”小金解释道:“舢板跑得快,又灵活,打不到的。” “让你瞄准了打,当然是打不到的。”张冲斜了小金一眼,道:“但怕的就是歪打正着。这事别再争了,放好靶子即刻回来,否则,绝对不能开炮。” 小金见张冲主意已决,无奈地道:“那好吧。”说完冲着船下舢板舟上的水手喊道:“你们几个听好了,一会将拖靶放好,点燃信号后就回来,听明白了吗?” “得令。”水手们应了一声,飞快的划着小船疾驰而去。不多会,远处的拖靶上燃起了一股青烟。张冲急忙堵在炮台,就怕一不留神,小金把炮弹引信给点了。直到见水手们划着船过来,张冲才让开身子,笑道:“现在你可以放炮了。” 小金忍不住笑了笑,快步来到火炮前,抬头看了看桅杆上的了望斗上的哨兵,挥手做了个手势。哨兵见了,先拿起红旗摇了几下,又把绿旗摇了几下,小金点了点头,将炮口调整了一下,点燃引信,一声巨响过后,只见远处火光一亮,接着拖靶上的青烟便消失了。 “中!”小金兴奋地叫了一声,回头下令道:“开船,过去看看。” 船开到刚才安放拖靶子的地方,只见了一堆木屑飘浮在水面上。张冲朝着小金点了点头,赞道:“不错,打得挺准的,这一炮下去,估计只都战船也扛不住。” “那是自然。”小金不无得意地叫道:“不过,打这种死物,太没有挑战性了,大哥,还是打移动靶吧,那个才有意思。” “得了,老三,收了神通吧。”张冲笑了笑道:“别再没事找事了,人欢没好事,狗欢找屎吃,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说完,也不管小金如何,只下令道:“返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祸不单行 吏部下来人的公干是年底的例行巡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这是一个肥差,吃好喝好,还有孝敬银子可拿。各处对这种巡查都相当重视,生怕哪里伺候不到,这帮爷回京后,嘴巴一歪,那可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虽然吕成隶属兵部,但吏部的评语对他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可以说能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前程,接到公函后,吕成当然一点都不敢怠慢,赶紧处理完手头的事,将一切安排停妥,早早地便赶到静海县城去候着了。 巡检自有匀州的官员陪同,象吕成这种级别的是根本没有机会靠前的,整整陪了一天,连顿象样的饭都没混上,瘪着肚子回到了静海卫。 吕成刚到军营门口,正好遇上往回走的张冲,急忙下了马,将张冲拦下,笑道:“这回来得早,不如回来的巧,该当今天与员外吃酒,快些下马,咱们里面说话。” 张冲急忙跳下马来,与吕成拱手施礼道:“大人客气了,听说今日大人去静海公干,一路辛苦,在下就不打扰了,说几句话,我就回去了,还是改日在庄上恭候大人大驾吧。” “那可不成。”吕成上前拉起张冲的手便往军营里拉,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员外今日来得巧,我正有事要与员外说。” 张冲见推辞不掉,只好跟着吕成一路进了军营。二人肩并肩往里走,路上正好有群泥水工在修缮房屋,见吕成经过,工头急忙跑上来请安。吕成大咧咧地挥了挥手,随口道:“你等只管忙自己的,不必多礼。”便把那工头打发去了。 张冲小声道:“离海盗入侵已有些时日了,这房子怎么还没修好?是不是银两不足,大人只管开口,我这便差人送过来。” 吕成轻轻一笑道:“员外无意官场,可能有些事情不知道。俗话说,官不修衙,谁愿去管这些事?再说银子自有朝廷拨付,管咱兄弟何事?” “但营房破漏也有损大人的体面。虽然朝廷自有拨付,不过,我看这修缮之资还是由山庄出吧。” “真的不用。”吕成笑道:“说实话,我虽然没有员外有钱,但修营房的银子还是有的。我以前拖着不修,主要是怕麻烦。如今兵部把银子拨了,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员外不必再提,咱们还是先去喝上两杯,你是不知道,这一天下来,可把我给饿苦了。” 进了官厅,厨房里早就备好了酒菜,二人喝了两杯酒,吕成又狠吃了几口菜,直到把饿劲压下去才开口道:“兄弟,我今天一定叫你过来,真有事要对你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看大人兴致不错,那就先听听好消息吧。”张冲笑了笑。 “这好消息嘛,就是兄弟我马上要升迁了。”吕成嘿嘿一乐,道:“今天我听匀州司马说,这次咱们全歼了只都海盗,太子殿下龙颜大悦,着兵部奖擢有功之人,兵部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太子有谕照准,兄弟这次升迁已经是板上钉钉。” “果然是件大好事。”张冲鼓掌笑道:“来,我先敬大人一杯,祝大人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二人碰了杯,一饮而尽,吕成放下杯子,叹气道:“接下来的坏消息,可能很糟糕。兄弟,你对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得罪了兵部的高层。” “此话怎讲?”张冲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小人一向安分守已,而且与官方往来甚少,别说兵部的高层,便是兵部的人也认识不了几个,得罪之事,从何说起?” “不对。”吕成皱着眉头,道:“这次只都海盗之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我这边把兵刚刚拉走,那边海盗就杀过来了,如果不是提前计划好了的,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难道大人怀疑这件事是内外勾结?”张冲其实早就断定这是一个阴谋,仍然装出一副惊讶地样子问道。 “不是怀疑,是可以确定。”吕成的脸沉了下来,叹道:“这事可就大了,这次出兵,可是有正式的兵部行文的,这可绝对不是兵部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办到的,至少也得是侍郎一级的才行,老弟啊,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张冲叫了声苦,站起身来,冲着吕成行了个大礼道:“若真如此,还请大人救命。” 吕成急忙搀起张冲道:“老弟说哪里话,如今你我早已是一条船上的兄弟,说什么见外的话。这事情也不过是大家推测而已,或许只是一场虚惊而已。匀州的尉司马与我是一条线上的,我俩的关系一向不错,这位老兄手眼通天,这次见面,时间仓促,我没有来得及问,反正过两天我也要去拜访他,从他那边探探消息再说。” 此事一捅开,大家谁都没有喝酒的心情了。二人草草喝了几杯,张冲便起告辞,都是满腹的心事,吕成也不挽留,二人并肩出了营门拱手道别。 尚诚见张冲闷闷不乐,心中不免有些吃惊,催马来到张冲身边,小声问道:“适才听戴拱道,吕成大人即要高升了,可有此事?” 张冲略略点了点头,道:“这事已经基本上定了。” “我看员外有些不快,莫非此事有何不妥吗?”尚诚忍不住问道。 “能有什么不妥?”张冲微微一笑,“吕大人升官,对大家都有好处的。” “我看也是。”尚诚笑了笑,转瞬又有些黯然地道:“静海卫一役死了那么多的人,没想到朝廷竟然对此什么都没追究,反倒一大批不相干的人跟着升了官,这到哪时说理去?我把只都海盗引过来,原本是想借他们刀,让朝廷彻查海盗之事,如此看来,咱们兄弟的血算是白流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失误啊!” 张冲见尚诚满脸愧疚的样子,摆手劝道:“老尚,你也不必自责。虽说你在军营多年,但官场之上的营营苟苟,你却未必知道其中的三昧,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不是咱们能玩的,而且咱们也玩不起。” 尚诚听张冲长叹一声,言语间更是充满了凄楚之意,便强撑着道:“咱们现在是正经的商人,交上皇粮不怕官,员外也不必过虑。” 张冲苦笑一声,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有些事你不去找它,它却自来找你。” “此话怎讲?” “你刚才说起静海卫之役,就是这事。我感觉这件事没有完,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开始。”张冲叹了口气,道:“刚才吕成和我说起此事,他的看法与我们的基本上一致,而且据他分析,咱们很可能得罪了兵部侍郎以上的人物?” “什么?”尚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从军多年,兵部侍郎对于他来说,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惹上这种仇家,想想都觉得惊悚,“不可能,凭咱们根本够上不这个级别的高官。” “没错,咱们是够不到这样的大官。”张冲笑了笑道,“可是有些却很容易地接触到他们,比如河州厉家。” 尚诚黯然地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看来这次,他们想要往死里整我们了。员外可有对策?” “没有。”山风吹过,张冲打了个寒战,头脑反倒冷静下来,冷哼一声,道:“老规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还有个玉石俱焚嘛。这帮孙子不是觉得咱们的命贱吗,就用这贱命换他们的千金之躯,一命换一命,咱还是赚的。”张冲说完,仰天长啸,拍了拍马,飞驰而去。 回到山庄,张冲换了衣服,便要去后面找邓玉娘商议,刚刚出了院门,却见邓玉娘带了身边的丫环,急匆匆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冲笑着迎上去,道:“我正要去寻你,没想到你却过来了。” 邓玉娘没有接话,只摆了摆头,小声道:“去屋里说话。” 看着邓玉娘的神情,张冲的心突地沉了下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看来她那边带过来的也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二人回屋坐定,命下人回避了,张冲这才问道:“什么事?” “你且看看这个。”邓玉娘从袖袋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张冲道:“今天上午刚刚收到的。” 信是刘尚书写的,通篇都是四六句子,神采飞扬,霸气侧露,张冲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核心的意思却还是很明白的。刘尚书在信中,说自己准备回乡祭祖。当然祭祖只是个借口,主要不过是想要回山庄。 “看来,户部还真是个肥缺啊。”张冲笑了笑,将书信随手丢在桌子上,道:“一开口就是三万两,足足是当年卖价的三倍,看来刘大人是真挣了钱了。” “你还有心情说笑。”邓玉娘满脸焦虑的道:“现在咱该怎么办?” “当时咱不是跟刘大人说好了吗,庄子不过是咱们替他看着。”张冲满不在乎地说,“既然刘大人想要收回庄子,那咱们完璧归赵才是正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爆炸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只有一件件地去面对了。张冲一夜没有合眼,也没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来,直到庄内雄鸡报晓之声传来,这才觉得真是困了,有气无力的劝了自己一句,便昏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近晌午,整个屋子里亮堂堂的,张冲睡眼惺忪地从里屋走出来,懒腰伸了一半,冷不丁见正面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不禁吓得打了个哆嗦,定睛看去,原来是邓玉娘坐在那儿。 “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吓了我一跳!”张冲定了定神,笑道。 邓玉娘微微一笑道:“来了有一会了,见你睡得香甜,就没有打扰你。” 张冲见邓玉娘面带倦色,心知她应该来了有些时候了,急道:“这怎么说的,你怎么不叫我?只在那儿傻等,你身子本来就不便宜,怎么好坐这么久?” “无妨,我反正在屋里也是坐不住的,坐在哪里不是坐?”邓玉娘摆了摆手,轻声道:“想你还能睡着,定是有了对策,何不说来听听?” 张冲苦笑一声,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任人宰割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邓玉娘显然不相信张冲的话,淡然一笑道:“也就是你了,刀架在脖子上,也忘不了贫嘴。我好心问你,你又何必卖关子。” “玉娘,你也太高看我了。”张冲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咱是惹得起的,惹不起的,都惹到了;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退路是没有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来张冲便开始亲手处理山庄的善后事宜,他觉得既然真的要放弃山庄,那就干脆大方到底,连本带利让刘大人吃个痛快。 张冲非常清楚,这种剔肉敲髓的事情,邓玉娘是绝对接受不了的。若是有她一边掣肘,再加上自己也肉疼,事情到了最后,很可能就变了味。所以,张冲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劝邓玉娘去匀州打理生意。 出乎张冲的预料,他并没有费太多的口舌,邓玉娘便答应了下来。邓玉娘只是精于算计,绝对不是傻,张冲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个大概,只叹了口气道:“罢了,我眼不见心不烦。” 刘家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刘大人要收回山庄的消息几乎是在张冲知道的同时,便已经在寨子里传遍了。 “好啊,我果然没有看错那小子,祖上的东西哪敢随意地丢了。”刘家寨的一个长老捋着山羊胡子,眯着眼睛,得意之色溢于颜表。 “那是那是,是那个姓张的暴发户滚蛋的时候了。”一边马上有人附和道。 “不过,张员外也是个好人,毕竟这些日子,他也给寨子里做了些好事。”其中一个长者感叹了一声。 “哼!”另外一个长者黑着脸道:“些许小利便让你蒙了眼吗?什么好事?是送你的米面银两吗?你也不想想,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他会让你白吃?哪次不是让你出面帮着他说话?” 那个长者张了张口,很想反驳他几句,但自己确实是吃了张冲的东西,底气一下子便泄了,低下头,退到角落里去了。 “混帐,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这几日,山庄所有的生产都停了下来,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清点物资,查校帐目,工坊也不例外。小金也没了心思,在屋里吃了几杯闷酒,心中更是郁闷,抬脚出了屋门,便往张冲房里走去。刚进屋,便见尚诚正在和张冲说事。对于情报组织异常发达的盛唐商行来说,刘家寨里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们的耳目。尚诚把探子们得到消息报上来后,小金真的愤怒了,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忍不住骂道。 “三弟,稍安勿躁。”张冲欠了欠身,斟了杯茶递给小金,笑道:“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情,你又何必大动肝火呢?咱们说到底也是外来人,鸠占鹊巢,招人恨也是应该的。” “大哥这话可不在讲。”小金没有接茶,反倒是拍了一下桌子,没想到刚说了一句,却听到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直摔到地上,啪地一声,跌了个粉碎。 “地震了。”张冲反应地很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便要拉起小金往外跑。 “完了。”小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叫了一声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张冲也回过了神,地震发生时确会有地声传出来,但资料上说,这种地声应该象闷雷一般,滚滚而来,刚才这一声音色宏亮,显然不是地声。“哪儿爆炸了?”张冲终于想到了,忍不住叫了起来。 “工坊。”尚诚已经将小金搀扶起来了,这一声把小金惊得够呛,脸色始终没有恢复过来,有气无力在站着,低声道。 为了防备万一,小金在工坊建设之初,便在车间的下面预埋了大量的。如果有人强行破门,就会触动机关,引发爆炸,瞬间便会将所有的设备全部炸毁。 工坊已经停工多日,库房里的存货已经转移到了盛唐别业。因为现在工坊的规模很大,没有足够的人手,设备在短时间内不能运走,便只好先暂时封存,等什么时候车马行将人员车辆组织好了,再作打算。所以,这会只在外围有几个巡逻的家丁。 巨响将刘家寨的村民从睡梦中惊醒,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声音应该是从工坊那边传来的。 从前的时候,张冲下令在山庄附近实行宵禁,戌时之后,任何人不得在山庄附近走动,违者严惩。开始的时候,刘家寨的那些浪荡子们不听这一套,个人灌了几杯烧酒,脸红了,胆也大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老子的地盘,老子还做不了主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几人鼓躁了半天,勾肩搭背地便往山上去。结果,人还没有到山脚下,便被巡山的拿下了。巡山家丁二话不说,上去便是一顿胖揍。这些泼皮哪是训练有素的盛唐家丁的对手,除了抱头求饶,别的真找不出什么事可干。从此之后,这帮家伙就老实了,毕竟喜欢受虐的人只占极少数。 不过,自从刘大人要赎回庄子的消息传出来后,山庄里的那个姓张的员外老爷好象消停了许多,除了山庄外留了几个人外,所有的家丁都撤回了庄子里,所谓的宵禁也成了一纸空文。 尽管刘家寨的人没有夜跑或者跳广场舞的爱好,但自己一下生就踩着的土地,一下子多了些规矩,心里总有些别扭。如今这规矩总算是没有了,立即感觉喘气都顺畅了许多。更何况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如今听了这么大的动静,谁还能在床上躺得住?一个个急急在披了衣裳,火急火燎地往山上跑。 工坊已是一片狼籍,高大的门楼倒了半边,“盛唐工坊”的巨大匾额摔在地上,被横飞的乱石碎砖砸得面目全非。整齐的厂房已经荡然无存,遍地的瓦砾中,再难寻到丝毫机器轰鸣,热火朝天的痕迹。 按着张冲的吩咐,山庄一直都是外松内紧的。刘家寨籍的家丁已经基本上被清退掉了,尽管不少人舍不得离开,如果他愿意,微微点下头,至少会有半数以上的土著青壮会跟着他们走。但对于人口就是财富的年代,如果真的把这些人留下来,那就等于把刘家寨变成了一片平地,这样的结果,刘大人一定会肉疼的。张冲的想法是,既然决定放弃掉山庄,那就要干净彻底,官粉都是得搽到脸上才好看。 盛唐商行的管理体系已经基本上完备,特别是在家丁的管理上,尚诚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将人员重新调配到位。保留下来的的家丁都是盛唐商行的铁杆,不用多说,全都自觉地打紧了精神,非常时期,一个个都是衣不解带,睡觉也睁半只眼。 这边一响,所有的人第一时间就按照预案动员了起来,等张冲等人赶到现场时,家丁们已经控制了局面,工坊四周拉起了警戒线,要害的地方,都有人把守。看热闹的人尽管非常想到最里面去看个究竟,但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家丁和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兵刃,终究心里有些虚,只好情愿不情愿地站在线外,伸长了脖子,探着头,希望能找一点能让自己回去和四邻吹嘘的谈资。 “究竟怎么回事。”张冲沉着脸问道。 “回员外。”负责值守的家丁队长见张冲过来,快步迎了上去,施了一礼,回道:“有刘家寨的村民夜闯工坊,触动了机关,引发了爆炸。” 张冲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有没有伤亡?” “死了一个兄弟,还有两个兄弟受了伤,其中一个伤的不轻,怕是救不过来了,另外一个性命倒没有大碍,不过白先生说,胳膊保不住了。娘的,刘家寨那帮畜牲倒没有伤亡。” 张冲听完,好久没有说话,最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六王爷 天气很冷,滴水成冰,可白玉山一直在流汗。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了,山庄里勤快的雄鸡已经开始报晓了,可他还是找不到一丝导致张员外吐血晕倒的蛛丝马迹,这不能不让带习惯了“神医”高帽的白玉山感到非常地伤不起。 “我大哥究竟是怎么了?”小金实在是忍不住了,闯进来质问道。 白玉山叹了口气,沮丧地回道:“三爷,我真的是一点办法没有了。员外的脉象平稳,与常人无异,万没有昏迷不醒的道理。” “可他现在就是没有醒。”小金有些气极败坏,厉声喝道:“这你又如何解释?道理,道理,我不管什么鸟道理,只要你让我大哥清醒过来,管什么道理?” 白玉山一脸羞愧,却又真的无言以对,只好低着头,边给张冲把脉,边飞速地思考着自己究竟忽略什么细节。 一直守在外面的尚诚见小金怒气冲冲地往屋里冲,心里不放心,也随后跟了进来,见此情景,急忙上前劝道:“三爷不必着急,员外以前也是犯过这个毛病的,都没有什么事。都道是吉人天相,这次也绝不会有大碍的。”说着突然想起来,看着小金问道:“我听说,员外第一次犯这病时,是康神仙调治的,可有此事?” “确是如此。”小金信口答完,立即恍然大悟道:“真是急昏了头,若不是你提起,我倒真把这茬给忘了。那就别再磨蹭了,我们这就去找康神仙。”说着,便上前要去抱起张冲,恨不得立即就去找康神仙。 见此情景,尚诚真有些哭笑不得,虽说自已嘴里讲张冲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毕竟现在还在昏迷状态中,究竟怎样,自己的担心并不比在场的人少,小金如此冒失,真有个闪失那可不是玩的。想到这儿,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上前一步,拦在小金面前,道:“三爷莫急,此去宝山镇康神仙处,路途可是不近,员外千金之躯,岂可大意。” 这时小金也觉得自己确实是莽撞了些,不由叹了口气,停住身形,道:“是该好好准备一下,救命如救火,不知先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准备妥当?” “现在要想准备得万无一失,怕是不可能了。”尚诚略略思索了一下,沉吟道:“最快也得半天时间。若无意外,午后应当就可以动身了。” 尚诚正说着,戴敬一步迈了进来。昨夜张冲一倒下,尚诚便派兵人飞马去往盛唐别业报信。现在盛唐商行正处于多事之秋,戴敬等人心里的弦都是紧绷着的,每日里枕戈待旦。一得了信,戴敬便立即点了人马,火速奔山庄而来。 一见戴敬,尚诚心中大喜。二人略略谈了几句,尚诚知道戴敬这次过来带了二百多精壮兄弟,其中还有三十多个精熟的火枪手,便有了底,道:“这下好了,老戴你来得太及时了,先让弟兄们好好歇一歇,一个时辰后出发。” 山庄的运行机制已经相当完备,只准备吃穿用度花不了多长时间。趁着这点空,大家聚在一起赶紧商量一些细节的问题,当然不免要确定谁陪同,谁留守的问题。老戴要护卫,这个没得商量,尚诚的意思是请小金留下,盛唐的三爷,当然是商行的定盘星。 小金一个劲得摇头,对尚诚道:“先生就不要坚持了。我有多大点本事,我心里有数。如今咱们商行是什么情况,你比我们都清楚。这次护送大哥,路上有老戴,到了宝山那边,就更不用担心了,康神仙是大哥的伯父,有他老人家在,不可能有什么问题。所以,关键还是山庄这边。唯有先生坐镇,咱们才能安心。” 尚诚见小金也是满心的诚意,便也不再推脱,将一众人等送出山庄大门,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没有心思搞那些虚喧冷套,彼此拱了拱手,便分手上路了。 护送张冲的队伍真称得上是兵强马壮。戴诚把带来的兄弟分成前后两队,前队由他亲自带着,后队的领队则是光头强。除此之外,张冲的贴身卫队还有三十多人,这一次也是倾巢出动。庞伟现在已经是盛唐商行的内卫总领,这次也是亲自出马,带着自己最中意的弟子紧紧跟在张冲马车的周围,可怜正牌的护卫队长李狗剩只有在外围警戒的份。 所有的护卫都是按照战斗标准进行装备的,一个个武装到牙齿,手中的兵刃闪着寒光,所过之处,杀气冲天,莫说是寻常的毛贼,便是遇上铁甲军的主力,也足以崩掉他们几颗门牙。 张冲的车队冲出山庄大门的时候,一架马车正缓缓地行驶在宝山镇的官道上。马车看上去很不起眼,厢体结实而粗拙,没有太多的雕饰,门帘窗帘是寻常的厚蓝布,和普通富户家的马车并没有什么不同。前面拉车的两匹马也不是十分的高大,但如果是相马的行家,不难看出这些马皮毛鲜亮,四条腿强壮有力,实打实百里挑一的好马。 马车的前后各有二十个家丁打扮的护卫,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壮小伙子。如今这个世道并不是象朝廷邸报里宣扬的那么太平,富家人出门带几十个保镖以防万一,倒也不是很扎眼的事情。 盛唐的探马和这个车队擦肩而过,并没有太在意,反而有种心安的感觉,路上有这样一队正经人马,就算不是朋友,对盗匪也会有点震慑作用的。三个探马不约而同地猛得抽了一下胯下的战马,飞驰而去。 “这是第几波了?”车里端坐着一个轻年人,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庞白晳,眉清目秀,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蟒袍,车外杂乱的马蹄声,似乎让这个年轻人很不爽,只见他皱了皱眉头,顺手将手里的书卷扔到面前的小几上,*地问道。 “六爷,第三波了。”年轻人对面坐着的中年人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回道。 “这盛唐商行究竟是什么来头?一会的功夫竟然派出了三波探马,好大的气派啊!”年轻人轻哼了一声,直了直身子。 “也没有什么来头。不过是个世家弟子胡闹罢了。”中年人风轻云淡地回道。 “世家子弟?”年轻人似乎有了兴趣,笑道:“是谁家的?在京城待了那么久,还真没看出来,谁家能出个这么能折腾的人物来。” “六爷你倒是想差了,这人不是京城里的人物?” “不是京城的人物?”年轻人笑了起来,“那倒有些意思,说说是谁家的,这么大谱?哦,对了,你刚刚说过的,盛唐的老板姓张,看来定是张家的人了。” 中年人笑了笑道:“可以这么说吧。” “可以这么说。”年轻人楞了一下,反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唐的这位小张员外身世挺神秘的,说来惭愧有很,到现在小人也没有查出究竟来。”中年人说到这里脸不由的一红。 “呵呵。”年轻人忍不住轻笑一声:“这倒是真有趣了,还有我们飞狐卫平大人不知道的事情,看来这小子真是有些道行。” “怕也不能这么说。”飞狐卫都指挥使司平一域正色道:“或许也只是出于民间,所以知者不详罢了。这小张员外单名一个冲字,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外界盛传是张家的家主张海的私生子,小人曾经让咱们安插在张家的内线探过消息,但张海对此讳莫如深,一点端倪也没有查到。不过,张冲每到年节都会给张海奉上不菲的礼物,张家却没有拒绝,对来人也是客气至极,所以这种说法好象也并非空穴来风。” 年轻人点了点头,笑道:“有道理,虽说对大家大户而言,在外有几个私生子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张海毕竟是家主,此人又要面子得紧,这种拿不上台面的事情,应该不会公开承认的。这张冲背后有张家的助力,一飞冲天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爷说的是。”平一域笑了笑,道:“不过,这张冲的发迹倒不全是靠着张家。” “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助力不成?” “爷知道,咱们去年许多州郡都遭了旱灾,盛唐商行屯了大批的粮食,所以大赚了一笔。” “看来老天也在帮他啊。”想起去年的那场天灾,年轻人长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当年孤听了李先生的话,也屯些粮食,就不至于象现在如同丧家之犬,灰溜溜地滚出京城了。” “时也,运也!”平一域急忙劝道:“六爷何必妄自菲薄,王爷身负天命,究竟是要成大事的,不必在意这一时的得失。” 六爷苦笑着摇头道:“你也不必宽我的心,这点小挫折我还能挺得过去。这个张冲我倒有些兴趣,你还是接着说吧。” “我怕六爷会失望了。”平一域正色道:“这盛唐商行里外主事,好象并不是这个张冲。外人都道,这盛唐商行正主是一个唤作邓玉娘的。” “邓玉娘?”六爷楞了一下:“怎么起了个女人的名字?” “不是起了个女人名字。”平一域摆手笑道:“这邓玉娘本来就是个女人。” “是吗?”六爷吃了一惊,不禁感叹道:“能撑起偌大家业,也难为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