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0》 正文 第一章 任务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依着你的心窝 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 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 海是那浪的赤子浪是那海的依托 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漩涡 我分担着海的忧愁分享海的欢乐 我最亲爱的祖国你是大海永不干涸 永远给我碧波清浪心中的歌 这么多年了，只要听到这首歌，依旧心头一热眼睛湿润。老伴常笑我年纪越大越多愁善感，我知道这是因为年纪越大有些情感越来得深沉。我回笑她，这还是你教给我唱的呢，她笑着将头靠在我肩头，那些人那些事随时光远去，而她守在我身边，那张清秀脸庞早已爬上笑纹，但笑容还是和我初见她一样的明媚。 “有点起风了，回去吧，老吴老蒋不是说今晚过来喝酒吗，我也要早点下厨准备了。” “他们来有什么好准备的，花生下酒就行！” “你们老哥三啊，斗了半辈子嘴了，一碰头就斗，好久不见又想得慌。” “谁想他们啊，那两老家伙！” “没有他们，你现在有我天天伺候着？” “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得了，那咱就给他们买一只烤鸭去。” “正好啊，往前就有家全聚德，顺便再打包点鸭肠鸭舌。” “美得他还全聚德！” “那右转走一阵就是便宜坊，稍微实惠点，味道也蛮好啊。” “便宜老家伙了，不去！就到胡同口那家烤鸭档就得了。” 老伴白了我一眼，“越老越不通情理，走吧。哎你怎么又往前走了？” “给那两老家伙弄一只全聚德去！”我头也不回背着手往前走，只听老伴一阵小跑念叨：“这老家伙脾气越来越招人烦了。”我一阵窃笑。 老吴老蒋，这两家伙来了，当然要上最好的，他们是我的朋友，战友，还是嘿嘿曾经的敌人，多少年了？往事如昨都付谈笑中啊。 那是从1979年，哦不，是1980年的夏天开始的 一—— 我看着谢琳在温泉那头立着，高高挽起打湿的长卷发，然后侧过脸看我，两只眼角略斜的眼睛算不上标致，可偏偏在有些时候很媚人。 我抬起身用力划了几下水，水力稳稳把我带到了她身后。 “怎么样？”我把浴巾的角掖进去随口问她。 她笑了笑，几丝头发丝含在嘴的样子，显得浓情万种，不过我是不会上当的。 “电话？” “嗯，我去去。”我到休息室里接过电话。 “嗯，我在阳明山后温泉，对对，谢琳也在，呵呵谈不上，半年没见了，和她聚聚。这时候就去？我还光着泡温泉呢，好好好你是老大，我马上来，在圆环那里吗？蓝宝石西餐厅？好的。” 谢琳已经打理完毕了，长年的素养让她一眼看出我这趟不会再回这里。 “你老大叫你？” 我无奈笑笑：“在x路，你看多远。说是我要是不去，军法处置。”谢琳哈哈笑起来：“我已经替他处置过你了。我先走了。” “搭我车下山。” “你以为我新买的沃尔沃是摆设？”谢琳拿过包走了。 我带好手表，驱车下山，好在阳明山的夜风醒酒，一路顺利到了蓝宝石西餐厅。今晚有开秀场，外面轿车停到了马路尽头。扫了眼外面的灯牌广告，今晚压轴大秀是崔姬崔苔青。xx，我说呢，这么远要我上这，原来老钱偶像在此。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到了她出场秀了，也罢，随老钱过过眼瘾。 半明半灭的灯里我终于摸到了老钱那桌餐桌，桌上已经上了两份牛扒和浓汤，老钱眼皮都不抬，直愣愣盯住台上那个光影，手随便朝我划了几下示意我就坐，我也不打扰他了，自己坐着切牛扒。 崔姬出场果然万人空巷，她倒确实从来不辜负捧场观众，除了歌舞，她每身行头都砸了重金。今天这身是一条条的金丝做的，金闪闪晃人眼睛，她慵懒的唱着： 如果早知你对我不是真意 我也就不会这样轻易的爱上你 如果真有情为什么悄然远离去 事到如今只有自己怪自己 但是又奈何，偏偏我还想念你 但是又奈何，谁叫我喜欢你 但是又奈何 只有把这一份情悄悄收拾起 深深埋在我心底 但是又奈何 。。 我瞅了瞅老钱，见他眼睛发光，嘴唇抖动，投入的程度让我不敢喊他，怕吓着他。 崔姬身段自不用说，脸庞自不用多说，单那个嗓音，不是邓丽君那种婉约小嗓，有一股酒劲，酒能有什么用，她的声音就能有什么用。再说那个舞姿，也不是曼妙可以说得清的，总之，我能理解老钱。 总算唱完了跳完了，我盯着老钱，老钱慢慢回过神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哎” “嗯？” “这个女人” “嗯？” “简直太，太” “嗯？” “太有艺术天分了！” “老钱。”我拍了拍他肩膀：“你不一样，我服你。” “什么不一样？”老钱开始切牛扒了。 “你和那些开几十里车捧场的男人不一样啊。” 老钱一梗脖子：“我和他们？我十六岁就扛枪，枪林弹雨也经历过，来这边后哪一样我没历练过，你再看看他们，西装革履人模人样，戴着墨镜夹着公文包，有什么资格和我比？他们除了会流哈喇子啥也不会。” “老钱，你东北人？” “hlj的，那冬天冷得很，嘎嘎的冷！走，咱们上四楼，我已经订好了包厢，有事情跟你谈。” 包厢很私密，窗外是灯火璀璨的夜景，侍应生上了两杯咖啡，问：“两位先生需要什么西点。”还没等我说，老钱就摆了摆手，示意其走人。 “老钱，你还是老样子，现在都流行喝咖啡配西点，你这种光喝咖啡的真不多了。” “大老爷们吃什么点心，有肉我倒来几大块。”老钱看了看我，停了下，说：“有任务了。” “有任务好啊，我都闲了多久了，上次回来都是冬天的事了。” “这次不一样。多久全在你自己。任务完成就回，任务没完成就继续，务必成功。” 老钱看我没作声，问“怎么，舍不得谢琳？别说，刚刚崔姬那首‘但是又奈何’很适合你和谢琳嘛。” 我摇头笑说：“这回你错了，绝对的错了，我和她没有缘也没有份，我们是朋友是战友唯独不是恋人。” 老钱习惯性摆摆手，意思是这事他并不关心，也不打算再说了，这种事都是小事，他只说大事。 “你没有多少时间呆了，一个月后就走，也许你觉得时间很充裕，实际上你的准备工作很多，你不能有任何掉以轻心。” “任务是？” “图纸，秘密图纸，这很重要，那边已经有了布建人员，你各种资料和背景都已经布局好了，行动团队都是早就布局好的，到目前为止都非常可靠非常安全，可以说，你就是拿百倍放大镜也找不出他们半点破绽，他们就是群众中的一员，在那里生活，工作。你和他们，他们之间都只进行单线联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任务 “这个行动是很早就开始计划的？” “不是，这些人有的是一直沉睡最近才启用的，有的是派遣不久的，有的甚至是很多年前派遣的行动组成员，行动失败便冬眠至今。这个计划其实我不太清楚什么时候开始进行的，也许我们组已经是接的二手任务了。” “老大，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别的组任务失败，派我们组去收拾烂摊子？” “我只是猜测，再说，烂摊子更加不是一般人能收拾的，换个角度这也是上面的信任。”我点点头，算是认可这种说法，好让自己更能接受点。 老钱从包里拿出几本册子递给我。 “你回去以最大的准确度记住这些，这就是你的命，你重视它们就是重视你自己这条小命，你去了后很快就会体会到这种严峻。” 老钱这话让我接册子的时候，小心程度就像在接我自己的生命。 我随手翻开上面那个册子随口念道：“对女性不能称小姐，要称女同志，男性不能称先生，称男同志，年纪大的一般称呼某某师傅” “师傅，这种称呼？” 老钱说：“对岸这么些年和我们大不相同，正因为如此，这些细节就越重要，它们是你暴露的破绽，同样也是你潜伏的保护，你越在这些细节上琢磨好，你就越安全了。” 老钱一把扯过我的手腕：“这是绝对不允许戴过去的。”我就此取下了我的浪琴表，以示谨小慎微的决心。老钱伸过大手把我吹得高高的刘海压倒：“头发也不能这样，你去之前，不，为了更好进入适应阶段，你明天就去理发店理个合适的发型，册子里有几款发式随便选。” 我翻了翻，果然看到有发型图，五款，恕我直言哪一款都不算时髦，勉强有一款看上去和我现在的发型近似一点，我交给老钱让他指示，老钱看了看，又看了看我的脑袋，说：“不太好，你长得细皮白肉，留个更朴实的发型更利于潜伏，我说，你老把自己搞那么招眼干啥，我早就看不惯你这一堆刘海了，阳明山都没这么高，这次剪掉，统统剪掉。” 我瞄了眼老钱，心里想，他这算不算公报私仇公器私用？ “老大，这上面明明画着这款发型，为什么我就不能理呢？” “怎么，臭小子为了那点狗毛想反了？明天中午我就来验货，不是我指定的这款，我不饶你，军法处置。” “那你让谢琳来执行处置吧。” “谢琳？什么意思？” “没什么。” “听到没有，发型成功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我就不明白了，册子上的是不是都是过关的，既然是，为什么不行？” “臭小子，你自从有任务以来，都是东南亚混，你完全不懂对岸是什么情况，你的保护色越逼真越安全，我问你，你的发型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还有，你这种喇叭裤别穿了。” “是，老大。”我懒得跟他争论，一个发型一条裤子，这种小事我灵活对待就好，你老钱又不能跟着我去。 “表我收着，几时回几时给你。别反驳，我太知道你这臭小子爱收拾皮囊，你偷偷把表放箱子里，跑那边又带上，你自己暴露不算啥，坏了大局我上哪找你处置去？” 我一百万个不情愿也拗不过大局二字啊，只得作罢。 老钱上下打量了我一遍，说道：“外表固然要极其谨慎，但是，你现在最要做准备的是内在，你必须从脑袋到内心都尽量同化，最好忘了你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从整个气质上看上去就像个那里的青年，这很大程度也证明你的专业度到底有多高，易容不难，气质最难。” “那是个怎样的气质呢老大？” 老钱却犯难起来：“这个，这个嘛，我离开那边也三十年了，再说现在和那个时候恐怕也是全然不同，你要我说，我真说不上来，我想这边也没人说得上来，要靠你去观察，体会。” “领导也太好当了吧，什么都靠我自己”我小声嘀咕。 “什么？”老钱提高音量。 “我是说，您当我领导太好了，什么都交代那么巨细靡遗。” “哼，小子以为我不知道你骂我，我跟你说，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是我得意门生，你首次跟着我出任务，差点打草惊蛇，吓得连尿都拉裤子上，我当即把一杯子热水泼你裤裆上救了你，这说明什么？领导就是领导，上司就是上司，高瞻远瞩草蛇灰线，够你臭小子学一辈子的。” 我暗想，还说呢，当年那杯滚开的水全泼我裤裆上了，十八岁的嫩肉啊，烫成粉红的了，幸亏功能都还在。 老钱喝着他点的苦咖啡，看着窗外的霓虹闪烁，突然楼下一阵骚动，我们站起身看去，是几个西装男在打架，这种事西餐厅门口见怪不怪，无非是有钱人为女歌星争风吃醋，其实谁也占不到便宜，偏偏为了嘴皮上的爽劲打得头破血流，第二天登报的登报，上局子的上局子，躺医院的躺医院。 老钱呸了一声：“有几个钱了，人就一身臭味了。” “现在都说咱们这里钱淹脚目，有钱的是有钱，没钱的呢，其实更没钱，老钱你看对面。” 楼下对面是一个夜市摊，一家子在这里忙活。 老钱说：“这种小摊子倒算不错的了，虽然赚钱不多，养家糊口还凑合，苦是确实辛苦，起早贪黑风里雨里，没个冬夏的。” 我指着更远的地方：“我是说夜市摊后面的墙根。” 老钱又看了看，叹道：“哎，是啊，有钱还有更有钱，没钱还有更没钱，这种露宿街头的叫人怎么说呢。其实别说他们了，就是这夜市摊，也够感慨的，”老钱又说：“有一回大冬天，我凌晨从蓝宝石出来，打算到那个夜市摊吃盘蚵仔煎，看见品种不少，我就多要了几样东西，结果吃完一算，才几张电影票的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这次不同以往 “老钱，你房子的事怎么样了，这都多少年了，那老房子也该换了。” “嗯，存了些钱，迟迟早早这一年就买新房吧，我老婆看上了南路那边一套公寓，她喜欢花花草草，非要买个有阳台的房子，不大，不过有三个卧室，够我们一家子住的。” “那就好，等我回来，午饭就在你那解决了，再到阳台上喝它几杯。” “你臭小子是越来越不把老大当老大了哈。” “你欠我啊。”我指指裤裆，老钱哈哈大笑，以前每次他凶我不合格，我就来这一手，每次都乐得他忘了批我这事。 “昨天我组里几个人去那位家里道贺，房子很大，家里家具电器都是进口的，搞得我以为进了希尔顿。他太太是xx学校的，据说他们结婚有些内幕。” 那位指的是组里另一个头，空降我们组就当正职，不过业务完全不熟，组里实际上还是老钱张罗，但这人待遇极好，来头很不一般。 老钱这人对于业务好的，他挖心挖肺的服从，对没水平的他看不上，随便你是谁。所以我在老钱面前只称呼“那位”。 “外行指挥内行，哼。” “老钱，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连话都说不顺，业内行话你说三句，他明白半句就不错了，设备室那一圈设备他没一样会用。好吧，那你专业水平不行，总有点行业门道吧，结果他海外人脉一个都没有，这是占着这位子干啥？” “正职早就应该是你的，老钱。” “正职不正职的，我真不那么在乎，就是待遇也不是我最在乎的。” “这我当然明白，你正职，我们才好做事，不然什么事情还得跑他那里虚应一遍，他懂吗！”我恼道。 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了他，效率降三分之一。 “这样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不但我们局，不止我们组，也不知那里来的人，做事不得力，误事杠杠的。这样搞下去，局里人心都散了。” 我弹了下烟灰，劝：“老大，这些事不是我们想的，做好分内事就够了，上面不抓这种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做好分内事？哎！我说句从来没有和你说过的实话吧，要是只顾个人，我早走了。从你跟我起，你应该也看到我接手过多少情报，私下不少方面找我买过，我去香港，澳门新加坡随便就能赚大钱，海外我都有人脉，我老钱要是只顾个人，我用得着今天还存钱看房？” 我点点头深表理解，老钱在业内算是各方面的翘楚了，论专业论履历论能力样样都是人尖子，就只一样：官样文章不会做也不屑做。老钱说他不在意待遇，这个我信，我们全组都信，别看他成天骂骂咧咧，他真不是为了自己，他为的是更大的抱负，是一种信念，甚至是执念。 作为他的得意弟子，跟他这么些年，我多多少少也继承了他一些衣钵。这倒不是说我多大公无私，为了大局不考虑小我，不过怎么说呢，人嘛，要想得到最本质的满足，还是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支撑的。我有我自己的固守的精神高地，夺取这块高地才是我投身事业的终极目标。这一点，谢琳也是，没办法，我们都是老钱一手带出来的，虽然她后来进的别的组，但是有些老钱式的气味她怎么都去不掉。 “老钱，现在那边不是在搞开放吗，你就认为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相反我认为机会很有可能再次来了。改也就意味着打破，我们反而有机会。” “是，未必好，也未必坏，正是有了未必二字，才有了更多可能性。”我总结了一下，说完就后悔，这不是一句废话吗，老钱又会骂我不长进了吧。 谁知老钱说：“对！正因为这样，你此次行动就更加意义重大了，明天就把头发给我理了。” 好一个老钱，又给我折腾回来了。“好好好，不就头发吗，身外之物，好说！” “还有，此次不是短期行动，你需要准备的很多，学校培养了你，我培养了你那么久，今天算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所要考虑的，绝不仅仅是熟悉情况，你需要对你的任务实行作一个基本构想，更需要为你有可能暴露做好慎密的安排。” 我大笑：“老钱你变了。这话搁在以前你不会这样说。” “那我是怎么说的” “你们听着：命是你们自己的，全在你们自己手里拽着，怎么保住小命，可全在你们的脑子了！” 老钱笑：“哈哈，人嘛，还是要培养一点点气质的，气质很重要！” “崔姬这样说的？”我一脸坏笑。 “是，你小子笑什么笑，人家在节目里说的。” “老钱你解释什么，当然是在节目里说的啊，你想得真多。”我笑着捶桌子。老钱豁的站起来，挖机一样的粗手一下拽起我后领：“你个小瘪犊子现在蔫坏了！” 我求饶：“老钱，老大，大佬，饶了我饶了我，我发誓我绝不会告诉嫂子半个字！” “好你个坏小子，我怕你告诉你嫂子？我光明正大就是听听歌，你小子这么坏，我当年可没这么教啊。” 我停下笑，正色说道：“说句正经的老钱你别生气，不是我损你，你这种级别，真的只能坐台下听听歌，无论是你肩头的章还是你口袋的钱包都不够格。”老钱一听倒哈哈大笑了：“这话在理，这话在理。走，上我家睡去，今天太晚了，你那里远，让你师母给我们加个鸡蛋面夜宵。” 我推辞了，说实话，我之前随便翻了下那几本小册子，已经感觉到此次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我不能掉以轻心，今晚要用一罐子咖啡佐下这几本册子，熬夜是在所难免了。毕竟就像老钱说的，我的命在我的手上，我的脑子上。 老钱开着他那辆破车走了，我过马路打包了一份蚵仔煎也打道回府。 我租的公寓没有电梯，而我住在第九层，走上去颇为费事，当初看房时是晚上，对这套公寓本来感觉平平，房子不大，厅还好，卧室太小了，有时候谢琳来就不方便了，不过这终究不足以成为我考虑的重点，就像吃饭，吃的是菜，盘子大不大好不好，只能说有影响但影响不大，能吃饱吃好才是正题，所以我在卧室只丢了一张床垫，什么家俬一概不要，但床垫却所费不赀，我收入够用，但远称不上阔绰，所以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但当我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时候，一览无余的夜景尽收眼底，一下子就征服了我，当即敲定了，一次性交了两年房租，第二天就把我几件简单的行李搬过来算是安定了下来。到今天其实还有大半年的租期，我问归期，老钱说，短则几周时间，长则不好说了，真不知道我到底多久能返回我这小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归期难谈 正好今晚打算熬通宵，爬楼梯不失为一种热身，等爬到九楼住处时全身已经是微微出汗，衬衣黏在后背上，看来，在阳明山那个澡白洗了，还得再补一个澡。 进屋开灯，黑夜中玻璃门外本来璀璨的夜景一下子被白炽灯光一扫而光，只看得见映在玻璃门上心神不宁的自己。我怔怔的看了看自己的表情，这不太对劲，老钱说过，自从那次被他一杯滚水烫过后，我就从容了，脱胎换骨了。自此后，什么任务我都能镇定有余的应对完成，这一晃又是五年了，我只会磨炼得更加自信余裕，由新手历练成老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谢琳说过几回，她说我变了，和五年前比有时候她都记不起我当年的样子，我问她，哪一个她更喜欢更欣赏，她说，不能说喜欢和欣赏，因为这是两码事，我不解，她说，她是一个专业人士，作为同业她毫无疑问更欣赏现在的我：具有同业中都不多见的素养，机警，冷静，高度的机警，高度的冷静，她甚至不讳言，某个出任务的时候，我所爆发出的这种素养让她想就地“军法处置”我。这当然是一个女人对男性魅力最高度的褒奖了。 可她话锋一转，继续说：但她最喜欢以前的我。 “以前的我？就就那个傻乎乎动不动就慌神，关键时候分不清东南西北，出任务还能紧张得尿裤子的黄毛小子？” 谢琳说：“是，那个眼睛里无论何时都没有一丝酒后红血丝，训练后会躺草地上描述流云的形状，打靶中的后都得嘿嘿笑两声，看我一分钟后眼睛就闪神不敢直盯的黄毛小子。” 我握着酒杯喝了一大口，低头笑了，随即望窗外看去，流云？流云是什么，我为什么傻得描述这个东西？ “费正，我喜欢从前的你，欣赏现在的你，所以可以勉强说，你是我喜欢和欣赏的男人。” “谢琳，毫无疑问你对我而言也如此。”我笑着对她说，心里却有些发虚。谢琳放下酒杯，伸过手来，我也伸出手，我们用力握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的方式，谢琳绝不会像别的女人，伸开双臂扑过来，这也许就是我面对她既无比放松，又常常心内发虚的原因吧，我不知道，也说不清，也从来不打算想清楚。 可是，玻璃门上我的表情却有点发虚，也许是一路风尘吹塌了发型？还是嘴唇上方半月未剃的胡须有些邋遢？应该不是。这种发虚是来自内在的，是心里的。 老钱说：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这次是去对岸。这是一个熟悉的陌生地，我父母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小的时候是在父母的描述里去过无数次的，江南的梅菜，徽州的臭鳜，那都是父母的一生所系而可能后半生再也不得的，也就成了我以为的最流口水的世间美食，那细水长绕的青瓦粉墙，连绵不断的白色山墙，虽然只是出自父母口里，却长到了我的意识深处，好像我也曾到过那里，在那里流连过童年，青翠过芳华。 我听过父母讲述的当然远不止此，还有那些纷乱，那些流离，那些彻凉的绝望，那些微亮的夙愿。 这些年来我也听过一些关于对岸的事情，那么庞大的土地那么众多的人们。 我洗了个脸热了一杯雀巢，找了把椅子坐在阳台的勒杜鹃旁边，从袋子里取出册子，就着月光看了起来。 资料组工作很细致，册子做得非常详尽，从里面我了解那里这些年大致的情形，变化，现况，人情风俗，人们的面貌甚至是常用词汇，器物的不同名称，章程制度，大致来说，现在和几年前已经是完全不同了，这一点我必须谨慎应对，因为任何时代的变化都会深入的体现在生活的细节里，而这些细节就是我这局外人最容易露马脚的地方。我必须调动我最大限度的观察力，把观察到的一切都看成重要信息，内化成我本身的经历。 有一次出任务，需要我演一个南亚某国的当地小商人，我经过短暂的一周信息处理后，很圆满的完成了这个角色，据反馈，逼真程度连自己人都被蒙了，老钱就此大赞特赞，说我观察力超群，并且善于捕捉细微特征，是干这行的材料。也许就这个特质，是老钱挑我出这次任务的关键原因吧。 我去的任务地是对岸南方一个大城市，从册子上概述看，此地的气候和我们这边有些近似，这一点是最让我放心的，如果是去到北边，无论天气还是食物可能都不是很适应，一个潜伏行动者当然要克服所有外在的不适应因素，但假设种种缘故此次行程拉长，这个是大有可能的，从老钱的话里我甚至隐约感到这个可能性相当大，那天气和饮食的问题就绝对不是小问题了，即使我克服心理因素，还有来自生理的因素摆在那里，身体是不善于说谎的。 说起饮食其实是个大事。曾经有人出问题就是因为是北方人，面食养成的肠胃终究暴露了他，其实问题只是出在一句日常寒暄里，但人食五谷杂粮终究不是理性机器，头脑并不完全属于思维，也属于身体。 而我恰巧祖籍就在那一大片，我父亲就是江南人，虽然离此地尚远，饮食习惯口味应该相差不至于太悬殊。我肠胃还不至于这样娇气，只要不是日日麻辣，顿顿小麦，都还尚可。 天气也是大事。虽然暂时是夏天，以我的所知，这个月份对岸哪里都比较热，温度和我们相差不远。热，甚至再热一点的地方我这个南方人都能适应，我们常年气温较热，无论是汗腺毛孔还是心肺肠胃对气候偏热的地方都是适应得更快的。但假设不能尽快达成任务，势必就会暂时潜下来静候良机，这一拖那就难说了。前年一个任务，老钱说是两三天，去去就回，还和他太太说，冰箱那碗狗肉留着给他回来下酒庆功。幸亏他太太果断英明，第二天就请客吃了，结果等他回来已经是两个月后了。他开玩笑说他太太心里没他，他太太反怼：这是留狗肉，这要是生孩子，叫她晚两天生等他回来生给他看，那这一去几个月她孩子都不要生了！事实是，作为这行家属，他太太太明白风险是怎么个内涵了，定的归期都是不能当真作数的。组里这两年至少有两个人出任务再没回来，整个局里就更多了，这些年去的，潜伏从来没有启用过的，十几年后被挖出来的，绝对不是几个而已。也有任务成功，出海了都被海上拦截走的。还有更不走运的，刚上岸就被偷袭了。老钱太太能信他这两三天回的屁话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天地人和不容易 所以，随便一些小地方出纰漏拖一拖，那就是几个月，从夏天潜入冬天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我去年受过一次袭击，肩膀有枪伤，本来是好得差不多的，谁知作了一次针灸复原治疗后，好死不死出门碰上寒风大雨的，因为路途近走路过去的，想想大男人淋点雨也无所谓，结果就惨了，当晚肩膀像被大刀刚砍过，疼得我就地乱滚什么形象都不要了，这都是小事。到了年底才知道真正的问题来了，天一入寒我那肩膀就开始作怪了，乱疼乱痒的，抓也不对挠也不对，根本就不是外面肉皮疼痒，而是从深处来的痛痒。看医生，医生说这个不危及生命，没事，就打发我走。我急了，说这个难受不比危及生命好过啊，医生两手一摊：忍一忍就好了，没有特效药你要我怎么办？你不是医院教授吗，没特效药！ 好在我们冬天短，就像教授医生说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大北方就不同了，我听老钱说他们“那疙瘩”（老钱语）入冬后动不动就零下十几度，几十度都不是吹牛，而且一开始入冬，没有五六个月停不下来。我若去到那种地方过一个冬天，我还有归期二字吗？ 这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看来，无疑是出动的好彩头。 业内老一辈的，出动前都喜欢翻翻黄历，看看此行时运，毕竟古话说三分在人七分在天。不过，我深知，这个天时地利人和太浅表了，远远不够。 老钱常年挂嘴边的话：“谋事人成事天，知道这个天啥意思不？天气？天象？天意？ 对，又都不全对，天是说天时，地利，人和，要善于利用你周围的人，要善于利用你周围环境，要善于利用你鼻子下溜过的时机，这就是我们这行的天时地利人和。” 跟着老钱这么些年下来，他道道之多，常让我开眼界，他常说天时地利人和，可我感觉，他的天时地利人和往往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有的行动，根本就是没有一点可能性，可到了他手上，你就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制造出这么多机会的。老钱教徒是毫无保留的，我在他这里学到的远比学校多，徒弟里老钱尤其喜欢我，他说我在很多资质上特像他年轻的时候，沉得住气静得下心，更有一个还算好用的脑瓜。 他不大喜欢我一个师兄，说这师兄鼻子灵敏善于发现机会，这本是一大优质资质，可这师兄有个好大喜功的心，心高气浮，于是优点也变缺点了，大好的良机被他整没了，有次还差点暴露了搭档，被内部处罚警告了。老钱说，机会就像静水深流里的一尾鱼苗（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一股大蒜味的老钱说的话，当时我就夸了老钱，说话水准又大长进了，他嘿嘿一笑：人嘛，还是有点气质好，气质很重要！），你怎么确保最大把握逮住它呢？小心？等它停下来不游了？大家七嘴八舌一番，我说，拿个大鱼捞子不就行了。众人一听顿时嘘老钱：“对啊，费正这多简单啊，老大不是吧，你就问这么个问题考我们？” 老钱嘿嘿一笑，随即正色起来：“是，逮住它不难。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们知道你们最多的麻烦出在哪里吗？”“没找到大鱼捞子？”“捞的时候不小心把鱼苗惊走了！”“最后发现那不是鱼苗，自己眼花了” “我老钱的徒弟，还不至于这么蠢。最大的麻烦是：你们根本没看出来那是小溪里的鱼苗，你们以为是湖里的两尺长的鲤鱼，以为是海里几吨的鲸鱼，懂吗？” “什么意思？”面面相觑。 “你们都聪明得很，假如你们知道是捞小溪里的鱼苗，你们都想得到用鱼捞子小心捞上来。可要是你们以为那是湖是海，是大鲤鱼鲸鱼，你们还会用鱼捞子小心的捞？你们就会大手大脚大张旗鼓大动干戈的围剿。” “老大，你一东北老粗说话啥时候这么绕起来，我就不懂了，你无非是说出动还是小心为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何必故作高深，我师母都快不认得你了。”谢琳糗老钱，她那时也是老钱高徒了。 老钱呵呵一笑，倒不说话了。事后我问他，他说：懂的，自然也就懂得他想说的，不懂的，你再说也是不懂，干这行，成不成事，还是靠自己悟，他讲那个例子，就是告诉我们，悟，很重要。可是，他不想讲得太透。 我不怀好意笑：“老大，是你压根就讲不透吧？哈哈哈” 老钱抬手就拎起我后脖领：“你小子敢当面这么直接嘲笑你师父没文化，看我臭揍你！” 虽然老钱语言表达能力和他的实操能力成反比，但是我私下还是对他这番话深以为意的，他的意思我懂了，我甚至隐约感受到，他多年的历练所得，就全在这个他说不清楚的例子里了，他说，要悟，我以为，这点，他自己就是我们最好的榜样。 而我此行的目标是某大型船厂的一个新型舰的图纸，就目前所掌握的资料，该舰并未完全成型，而其研制重点就是海上远程战力的大幅提升。事实上，术业有专攻，对于军事专业知识我并不在行，也不需要我们深入知晓，所以册子上的资讯很简短，但是从不多的字数里我能感受到图纸对我们的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从老钱的话里，我隐约察觉我的任务本质上是去替人收拾烂摊子的，已经有派出的人员展开行动了，但收效不好，我是第二批了，老钱没有说透，想必他上头就没有和他说透，而他却猜出了这层。局里人事纷扰，有时候这种纷扰所制造的麻烦比任务更麻烦，甚至造成内患，我刚出道那年，就有过一次重大内患，后来革职的革职，晋升的晋升，记过的记过。那时候我太嫩了，不理解为什么好好的会有内部的搅局，经历久一点就完全懂了。 就拿老钱此刻的现状来说，供职多年立功多件，不谈苦劳只谈功劳他都正职无疑，可是还是败给了某些人马。以老钱的人脉和外部资源多年资历，他倘若搞事，让“那位”翻船不是难事，只是老钱不是这样路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好事来了拦不住 我只好补上一句：“我是说，你既然喜欢阳台的夜景，那就呆着看一看，我洗澡去，不打扰你了。”这话说出来我自感还是得体的，你在我家赖着不走，我还说不打扰你，多有风度。女孩笑起来，几步走过来抬手就把我的浴巾扯下来扔沙发上，自己倒在沙发上，抬着脚丫，声音略嘶哑的笑。 什么意思？这还有什么意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怎么办？ 我是单身，连女朋友都没有，即使怎么样，我根本不存在道德问题，也没有责任需要担当，我并没有主动没有强迫没有挑动，我何其无辜，连浴巾都不是我拿下的。现在女孩在沙发上，人家也许有某种需求，而我只是做好事，我非但没有道德问题，还站在道德高地，为什么不呢？ 我坐了下来，女孩用脚丫子蹭我耳朵，一切都明白无误了，不存在误解，我做什么都不是小人，而我什么不做就是伪君子了。 我伸手扶住她的脚丫子，俯身看着她的脸，那么洁净，眼睛里面含着星星的那种洁净。女孩一直笑着，嘴角轻扬，下巴粉嫩，她的笑和谢琳那种也有不一样，她一笑就像阳光普照大地复苏万物生长希望长存。 我伸手往那个纯白透明的衣襟去，等等等等，我记得她穿的背心短超，而且都是明黄色的，我怎么了，不对劲，有问题。 我清醒过来，激素是万恶的，一个有准则的男人不应该跟着激素起舞，我站起身来朝她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失礼，你该下去了，也许还有很多外食等着你送。” 女孩大笑起来，那一刻和谢琳简直一模一样犹如复刻，她腾的站起来，弹了弹裙子的褶皱，既没有遇挫的懊恼，也没有失态的尴尬，更没有激素支配下的神情，就好像她刚才只是又送了个馄饨一样，大大方方的说：“好，你洗澡去吧，我走了。” 真是见鬼了。我在她身后关上门，忍着越来越滑腻的感觉去了浴室。一股激荡的热水冲击后，我像看清了她的笑，那种和谢琳一模一样的笑，一切在控制内的笑，那是一种职业的笑。我ka一，老钱你丫狠！ 这是我理智尚在，箭在弦上还能临时下马，这万一我怎么办？我的晚节还要不要，我的任务还出不出，我的追思会还开不开？难怪有人说这种职业的人是最不能信的，老钱啊老钱，我费正都跟了你这么多年，风里雨里云里雾里，什么事情没经过？连我这个你眼皮子底下混了那么多年的爱徒你都不信，你还能信谁吧！这一刻我好像头一次认识老钱一样，这种作为，我简直不能想象是那个说话一股大蒜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北方粗汉做得出来的，忠诚呢，信任呢，肝胆相照呢，都去哪了？ 我当然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也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老话，更清楚我们这行一旦开始行动就容不得半点差错，不然功亏一篑都是走运，万劫不复都有可能。但是，老钱啊老钱，不管什么理由你也不能这样试我啊，像我这样年方二一血气方刚，又生得一表人才器宇不凡，什么诱惑没有过？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谢琳我也没别人了，你老钱这点历史一清二楚啊，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小人之心嘛！ 还好还好，最后关头刹住了车算是保住了我的清誉。想到这里，我对我的自控力有了更多的自信和骄傲，这样一想又摇了摇头：“好吧，这也是一种热身，经此一役未尝不是好事。” 晚上躺床上继续看资料，第二册资料更加详尽仔细。 这本是关于我的身份，我的来历，我的家人和熟人关系。 以前这样的角色也有，但这次难度更大，因为以前都是短时间的接触人，只要事前准备工作做得到位，掉底的机会不多。 这次完全不一样，太不一样了，我深深感到了此行任务的艰难，也瞬间明白了老钱的用心：我必须深入到一个家庭内部，在那里吃喝住行，和他们自如相处，并且我就是这个家庭成员之一。那里有我的父母和哥哥，还有一个保姆。但我有很多年不在这个家庭中，此次是多年后初次回家。这点稍微让人放轻松，这也就是第一册里面讲的，方言不会是问题的理由。这当然了，虽然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但离家太久年纪太小去的地方语言又完全不同，那乡音改一改还是情有可原的。难的地方也有，试想一下，多年的分隔多少话要讲，多少回忆要说，必须做到对接得上，这简直就是第一道关，偏偏家里人不少，你一言我一句的问我会不会出现纰漏，谨言慎行是不足以应付这些的，那会凸显另一个致命点：不近人情。不近人情是最引人生疑的，万万不可。 另外，我和这个人年龄差了两岁，我比他大，这个年龄差也是不小的麻烦。 册子里的基本信息还是很充足的，我来回记了几遍，差不多了然于胸。我所替的这个人的爱好习惯小时候的种种小事，都有详细刊载。至于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这个我们不允许了解，行内规矩都得遵守。 另外一点就是，假如时间需要很长，很长很长，那么我必须直接进船厂工作，甚至，我必须找女朋友。 这些都是入行时就知道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你有可能爱一个女子，和她生小孩，和她白头到老，仅仅只为了你的任务。没有这个心理准备那就别入行。曾有一个女前辈，在那边潜伏了几十年，一个人拉扯大她所谓的女儿，临到老了任务才来，但实际上她此前几十年何尝不是一种任务呢。这种不可想象的事让我们当时听了唏嘘不已。 即使当初胸有成竹自己一切都能胜任，但我没想到这种情况真实发生会像今天这样猝不及防，我就要去出任务了，老钱今天在蓝宝石给我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设，但他唯独没有提到这点：有可能要找一个陌生女子做女友，是他不清楚这一点，还是他故意留着不说穿，怕我知难而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算你狠 我只好补上一句：“我是说，你既然喜欢阳台的夜景，那就呆着看一看，我洗澡去，不打扰你了。”这话说出来我自感还是得体的，你在我家赖着不走，我还说不打扰你，多有风度。女孩笑起来，几步走过来抬手就把我的浴巾扯下来扔沙发上，自己倒在沙发上，抬着脚丫，声音略嘶哑的笑。 什么意思？这还有什么意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怎么办？ 我是单身，连女朋友都没有，即使怎么样，我根本不存在道德问题，也没有责任需要担当，我并没有主动没有强迫没有挑动，我何其无辜，连浴巾都不是我拿下的。现在女孩在沙发上，人家也许有某种需求，而我只是做好事，我非但没有道德问题，还站在道德高地，为什么不呢？ 我坐了下来，女孩用脚丫子蹭我耳朵，一切都明白无误了，不存在误解，我做什么都不是小人，而我什么不做就是伪君子了。 我伸手扶住她的脚丫子，俯身看着她的脸，那么洁净，眼睛里面含着星星的那种洁净。女孩一直笑着，嘴角轻扬，下巴粉嫩，她的笑和谢琳那种也有不一样，她一笑就像阳光普照大地复苏万物生长希望长存。 我伸手往那个纯白透明的衣襟去，等等等等，我记得她穿的背心短超，而且都是明黄色的，我怎么了，不对劲，有问题。 我清醒过来，激素是万恶的，一个有准则的男人不应该跟着激素起舞，我站起身来朝她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失礼，你该下去了，也许还有很多外食等着你送。” 女孩大笑起来，那一刻和谢琳简直一模一样犹如复刻，她腾的站起来，弹了弹裙子的褶皱，既没有遇挫的懊恼，也没有失态的尴尬，更没有激素支配下的神情，就好像她刚才只是又送了个馄饨一样，大大方方的说：“好，你洗澡去吧，我走了。” 真是见鬼了。我在她身后关上门，忍着越来越滑腻的感觉去了浴室。一股激荡的热水冲击后，我像看清了她的笑，那种和谢琳一模一样的笑，一切在控制内的笑，那是一种职业的笑。我ka一，老钱你丫狠！ 这是我理智尚在，箭在弦上还能临时下马，这万一我怎么办？我的晚节还要不要，我的任务还出不出，我的追思会还开不开？难怪有人说这种职业的人是最不能信的，老钱啊老钱，我费正都跟了你这么多年，风里雨里云里雾里，什么事情没经过？连我这个你眼皮子底下混了那么多年的爱徒你都不信，你还能信谁吧！这一刻我好像头一次认识老钱一样，这种作为，我简直不能想象是那个说话一股大蒜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北方粗汉做得出来的，忠诚呢，信任呢，肝胆相照呢，都去哪了？ 我当然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也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老话，更清楚我们这行一旦开始行动就容不得半点差错，不然功亏一篑都是走运，万劫不复都有可能。但是，老钱啊老钱，不管什么理由你也不能这样试我啊，像我这样年方二一血气方刚，又生得一表人才器宇不凡，什么诱惑没有过？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谢琳我也没别人了，你老钱这点历史一清二楚啊，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小人之心嘛！ 还好还好，最后关头刹住了车算是保住了我的清誉。想到这里，我对我的自控力有了更多的自信和骄傲，这样一想又摇了摇头：“好吧，这也是一种热身，经此一役未尝不是好事。” 晚上躺床上继续看资料，第二册资料更加详尽仔细。 这本是关于我的身份，我的来历，我的家人和熟人关系。 以前这样的角色也有，但这次难度更大，因为以前都是短时间的接触人，只要事前准备工作做得到位，掉底的机会不多。 这次完全不一样，太不一样了，我深深感到了此行任务的艰难，也瞬间明白了老钱的用心：我必须深入到一个家庭内部，在那里吃喝住行，和他们自如相处，并且我就是这个家庭成员之一。那里有我的父母和哥哥，还有一个保姆。但我有很多年不在这个家庭中，此次是多年后初次回家。这点稍微让人放轻松，这也就是第一册里面讲的，方言不会是问题的理由。这当然了，虽然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但离家太久年纪太小去的地方语言又完全不同，那乡音改一改还是情有可原的。难的地方也有，试想一下，多年的分隔多少话要讲，多少回忆要说，必须做到对接得上，这简直就是第一道关，偏偏家里人不少，你一言我一句的问我会不会出现纰漏，谨言慎行是不足以应付这些的，那会凸显另一个致命点：不近人情。不近人情是最引人生疑的，万万不可。 另外，我和这个人年龄差了两岁，我比他大，这个年龄差也是不小的麻烦。 册子里的基本信息还是很充足的，我来回记了几遍，差不多了然于胸。我所替的这个人的爱好习惯小时候的种种小事，都有详细刊载。至于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这个我们不允许了解，行内规矩都得遵守。 另外一点就是，假如时间需要很长，很长很长，那么我必须直接进船厂工作，甚至，我必须找女朋友。 这些都是入行时就知道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你有可能爱一个女子，和她生小孩，和她白头到老，仅仅只为了你的任务。没有这个心理准备那就别入行。曾有一个女前辈，在那边潜伏了几十年，一个人拉扯大她所谓的女儿，临到老了任务才来，但实际上她此前几十年何尝不是一种任务呢。这种不可想象的事让我们当时听了唏嘘不已。 即使当初胸有成竹自己一切都能胜任，但我没想到这种情况真实发生会像今天这样猝不及防，我就要去出任务了，老钱今天在蓝宝石给我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设，但他唯独没有提到这点：有可能要找一个陌生女子做女友，是他不清楚这一点，还是他故意留着不说穿，怕我知难而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功能障碍怎么办？ 他怕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了，这个我知道。以前很多任务我是完成得十分完美，但换个人未必做不好，我常常和老钱说，别表扬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些任务就难度而言，人选没有那么稀缺。现在这个任务很不一样，难度那么大，以至于我相信有人了解完整资料后会砸伤自己手腕第二天就去老钱那里申请伤假。他们会权衡得失，只做得大于失的任务，一旦失大于得，他们会想法找老钱退货。这件任务无疑就是失大于得的任务，太大可能性暴露了，而且真交个女友确实是件麻烦事。 老钱这种老鸟当然明白那些手脚是怎么一夜之间断的伤的，但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绝不硬派。很多人不理解，别的组可没这么便宜的事，出任务还挑肥拣瘦做梦吧，不出就处置的也有。人家上面如此铁腕，老钱相比就像个好欺的主。但是这么不好理解的事，老钱讲起来道理却很简单：第一，越难完成的任务往往越重要，那么立功也就越大，给你一个晋升的机会你自己不要？不要也罢！第二，完成任务靠的是观察力是判断力是分析力，但这都是技能层面的要求，单一情况下这些就足够了。一旦情况变得复杂，靠的是什么唯心理关而已。自己人未出征心理已垮，这种硬派出去只会自毁任务，还拖垮整个体系，他不如欣然接受，下次派任务也知道这个人大概只合适什么层级的任务，也算得上他独特的用人之道。 现在碰上这种又难嚼又难吞的任务，老钱思来想去算盘拨来拨去大概也只找得出我了，就这，估计他还怕连我都砸伤自己找他退货，不然他瞒了很多资料干嘛。这点小心思，亏他号称吃大蒜从来不一颗颗剥皮，直接整个一拳砸碎吃，那么糙的爷们还跟我玩起九九来。 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一旦接了任务拿了资料，就算是进入轨道了，不会下来。 我仔细思索了一遍，假设需要进厂上班，这个我不难应付，反正是从头学，学习能力是我最为人称道的，我不怕。 假设需要找个女友我知道，如果时间拉长，这个女友是加一道保护色。但实际操作必然障碍重重，心理关就是首要一关，我对她没有感情怎么做事？万一对方又丑又蠢而且要求还不少，我为了安全也必须顶着炮火上，这太难了，试想一下，灯下，即使我怀着专业精神进入工作状态，可并非我的一切功能都由我思想支配啊，回想学校真没教过这一课，老钱那里仔细想也没谈过这种局面的解法。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小事情，小的说它关系我的工作，大的说它事关人命，我一下子变得头疼起来，万万没想到竟会被这种问题难住，不行，必须破解。 我去想象谢琳？谢琳对我有那么大的诱惑吗？我怀疑这点。那如果想象谢琳无济于事怎么办，关灯？眼不见为净吗，不行！那样还叫感情吗？我要做到让她深切感受到我的感情，才能让她相信我，信赖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每回都关灯，那不是昭告对方，我不爱你，这马上就能让她生疑。真是犯难了，一个男人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才明白你真的不是万能的。 姜是老的辣，遇到真正的瓶颈我又想起老钱来，我还是没有真正出师啊。明天再去问他。 才搁下这个，突然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我的家人人员不少，有没有可能里面有我们的人员？这不是不可能啊，而且太有可能了，为什么要把我安插在这个家庭？仅仅是因为他家有失散多年的人，因为这个一家之主是有一定地位的，方便获取信息？单线联系的情况实在太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了。 以前我出任务遇到过，被我勘破，但我没有声张，这是行规，也是自保。万一对方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头一个就怀疑到识破他的自己人。在我这么多年任务过程中，也可能被周围一双眼睛察觉出破绽，这是完全有可能的，那么多行为细节要无一瑕疵太难，到今天我还安然无恙，说明看破我的人没有背叛。 这是很矛盾的规矩，有时候如果彼此身份一目了然，很多事情做起来顺畅多了。但却是铁规，底线是最重要的，没有底线的做事方式，即使成功很多次，最后可能整个系统溃败。 但是我想，观察他们也是我的一项工作，因为这个行业里有四个字叫作：暗箭难防。现在我这么去，就是站在明处，我身后一大片的暗处都是危险所在。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不知道他们到底谁是谁，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不知道他们和我会不会有紧要关联，总而言之，我不知道身后到底有什么。你越是看清楚身后有些什么你才越安全，老钱四年前在一次被逮偷逃后跟我说的，这话我就像石刻，刻在我警醒的头脑中片刻不忘。 放下册子，看了看钟，已经一点了，睡吧，明天晚点起，我将闹钟调至十点。休息对我很重要，充足的睡眠才有清醒的大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我首先要去局里资料室一趟，下午再去健身房，那里有个条件很不错的乒乓球室。 对，要老钱下午也去乒乓球室碰个头，关于那个头疼的问题太需要他指导了。 一早我下楼到对面食摊吃早餐，我特地留意了一下摊档，果然不见送外食的女孩，我问老板娘昨晚送那份九楼的馄饨的女孩是她什么人，老板娘愣了愣，说：什么女孩，没有女孩啊，我让一个食客顺带送过去的，他正好也住这座公寓里。 男的？ 是。 中年？大概四十多岁 是啊！ 爱吃蒜？ 对对对，他点了个小面，让我使劲加蒜泥呢！ “我ka一！”我垂下了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费正我喜欢你很久了 老板娘吓了一跳：“先生，你怎么了，要不要我让公寓门卫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赶紧摆手：“不用不用，高血压，坐猛了，头有点晕，老毛病了歇歇就好，谢谢了啊！” “哎呀，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有高血压啊，真是造孽哦，平时喝花酒喝多了吧？哎呀不是我说啊，你也就我儿子那么大，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不是那么好混的，那个歌里唱得好，东路景致好，玻璃大楼闪闪发亮，可那都是有钱人的地，小伙子你一个人打拼要注意身体，身体垮了什么都是假的哦！”我点头谢谢老板娘一番关怀，目送老板娘回灶头，心里一阵暗骂。 骂完吧又由衷佩服起老钱来，一个四十多的大叔，那么晚了不回家，默默开着车护送一个年轻人回家，在楼下点了个面，痴痴的等这个年轻人到深夜。回去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揪着耳朵被骂是不是去夜总会鬼混，他还不能说实话，还得支支吾吾故意让他老婆怀疑他，不容易啊说起来一把泪啊。 我说他也神了，就知道我晚上会点夜宵？还有那女孩估计是他一路开车带过来的，面生，应该是新来的，好家伙，这要是半路让他老婆撞见这么晚了栽个这么尤的尤物，他跳到黄河泡十年也洗不清了啊。我突然心生恶意，想着要是他老婆撞见才好，也算替我报仇了。 我开车到局里，径直去了资料室，点了一堆录像带和一些盒带，还有我能查找到的所有对岸的画报和杂志报纸，资料管理员斜眼看我笑：“怎么，去对岸？任务地很复杂啊，这些资料都是大路货，你要不要点内部的资料？” “好啊，那当然最好！”说完我就犹豫了一下，有些后悔，想起老钱说过的一件事。不过怎么也得碰碰运气吧，再说我一个大男人。 我跟着她去了后面一个房间，房间很暗，我准备开灯，女管理员一下打掉我的手，从后面抱住我，头埋在我后背上喃喃说：“费正，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么快就下手？连热身都不要的吗。 我转过身来拍拍她的背：“别这样，我们还是取资料吧。” “资料当然取，不过，唐三藏取经还得过关斩将，真经是那么容易取到的吗你得先过了我这关。”说着她手拨开了领下一颗扣子，作势倚靠在资料柜门上，双眼从正常到迷离也就几秒钟功夫，老手啊。 我笑了笑，“再说，这里也也不方便啊，你们科室同事进来” 她笑：“你放心，他们今天都休假，今天可是周末，我是值班的，你想怎么样都没人打扰。” 我苦笑：我想无条件取资料，你给吗？ “可是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随时在状态啊，要不，今晚去我那里，咱们先取资料吧，说实话我现在急需它们。” 女管理员斜着眼笑：“不，我和你一样，我现在也很急需你，费正我们”说着女管理员就用力一扯衣襟。 我转身一拍点灯开关夺门而逃，顺手把那袋子沉重的杂志盒带拽走了。 出了资料室我还在奔跑，组里人碰到奇怪的问：“费正你跑什么？” 是啊我跑什么？至于吗一个女人我还怕她能吃了我？我定了定神，放慢脚步笑道：“我赶公车。” “赶公车？不对啊，我刚还看见你那辆福特野马啊，哎，我搞不懂你，现在一般的年轻人都不买这款了啊。” “我是一般的年轻人吗？”我笑着走了。 好家伙，真生猛，连老钱都差点被残害了，小女子可畏啊。 抬手看表，挺早的，十一点半。边开车边暗暗懊恼，不甘心啊，内部资料用处肯定大，如果能弄到就好了，不然刚才如果我就范也许资料已经到手了，计算一下我损失不大。难道豁出去开回去送上门？也不知道人家还要不要过期货，再说就刚才女管理员那个模样，一旦下手必定是重手，想想就一阵肉紧，实在很难下狠心回头。 算了，找老钱去，让他给我想办法，什么途径我不管，既然有内部资料就得给我弄来，有本事就去找审批，没办法就拿他自己当礼送出去。 就眼下查找的这堆资料也够我好好看的了，时间虽然紧，也还是有近一个月的，办法总会有的。 下午我还要去乒乓球室，中午就近在一个小店点了份卤肉饭叫了份鱼丸和海带，酒现在也不敢喝，拿了瓶可乐当酒，草草吃了午饭，去了健身房。 我们组在这里办了年卡，平时大家周末来健健身打打球的。今天周末人不少，我定了一张台，交代要僻静的地方，果然给我留了一张室外的，离房子有几十米，那里一块空坪原本摆着三张台子，也许是我交代一定要僻静的，他们把另外两张台子搬开到大门附近，这样一来也勉强称得上僻静了，如果那两张台子下午没有人打球的话，甚至称得上私密了。 我叫了茶水等老钱。 坐了一会，听到后门一阵喧哗，几个员工围着老钱，经理在前面带领着过来了，老钱呢，腆着肚腩拎着个纸袋，满脸春风，一扫平日里低调画风。这排场真是让我眼前一亮，让我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官什么是民，我进来的时候就一个员工带着，走起路来腰板笔挺，这下突然变成了哈腰驼背的走姿了，人性太丑恶了！还有老钱，亏我平时佩服他从不摆架子做人质朴做官朴素，敢情他的官威都摆到外面来了，什么德性啊，就冲这我就得逼他到女管理员那里接受一下教训。 我鼻子冷哼一声，转过头来不打算鸟他，老钱打发走那些拥趸走过来。 “费正，你耳朵聋了啊，见了上司头都不转。” “我说，今天我才知道你老钱官威不小啊，在我面前故意嘚瑟是吧！” “且学吧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摆出那副模样不？” “不知道！你摆官威还非得编个理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我的浪琴表呢？ “就你今天啊，非要订个僻静的地方人家就肯这么折腾给你弄一个地来，没我这官威你做梦去吧，办卡的时候我特地亲自来办，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有来历的，可是我就是不说透，他们爱怎么猜都行，越是猜不透他们越得小心谨慎。” 我鼻子哼了一声，道理听着还挺顺，鬼知道你是不是忽悠我。 “哦，对了，你那块浪琴表我刚来的路上去了一趟表店给抵押了。” “喂，我还健在呢！”我脱口嚷道。 “吼什么吼，我是你上司兼师父！头昂什么昂，鼻毛都看到了！” 我垂下了头放缓语气“老钱不是你扣押我的表我二话没说吧，表放你那里我一百个放心啊，你干嘛拿去抵押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你别急，我自有道理。”老钱一手将桌上的茶水撩开，将手里的纸袋往桌上一搁，“你也没几天了，还这么节俭喝什么茶，来来来，今天我们师徒俩豪气一回，也算是我送送你。”说着拍拍我肩膀。 我扫开他手“什么没几天了，你才没几天了，会不会说人话啊？大蒜吃多了吧，是没几天一一一一呆了。”想起我辛苦攒的浪琴让他给抵押了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赌气也狠呛他一回。 “你小子反了？” “你不是说没几天了吗，反正没几天了，我就反了你又怎样？” “嘿嘿嘿，也是，你没几天了我就不计较了，快来看，我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老钱从纸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的烤鸭，又摸出一瓶酒，好家伙，人头马。 “你不是一贯勤俭持家吗，号召我们都向你学习如何节约吗，今天疯了啊，又不是大日子买什么人头马，再说，好不容易你也奢华一回，买只烤鸭配人头马，你土不土啊，真是，没法说你！这钱是你私房钱吧？”我鄙夷的讪笑。反正也得罪他了，今天我也索性懒得和他客气，这种人给他脸真没必要。 “怎么可能，你师母口里能给我留出这么多私房钱？也就一瓶清酒那点钱。这酒啊，是你那表抵押的钱，剩下的我收着，回头给你。”我瞪着眼望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看着他面不改色埋着头开瓶盖，什么过意不去之类的意思根本不存在，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人！ 半天我缓缓蹦出一句话：“我看你是疯了吧？” 老钱大手一挥，那意思好像是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介意我这么粗鄙的话，“你想想，你那表搁在我这里，你工作能安心？那抵押的钱给你，你用得上吗，你搁家里不怕偷啊，搁银行不怕银行破产啊，你搁我这里，我给你利息，比银行高，回来一并给你，你去的越久利息越多你越赚，你这不就安安心心在那边好好干了吗，等你功成名就回来我掏私房钱给你补一瓶人头马接风洗尘。” 老钱这番话听着还算耳顺，不过想想我的表这么个下场到底意难平，我鼻子里深哼一声：“你私房钱够买人头马吗！” “你放心，你师父实在不行，提前预支一年的私房钱也要给你买，你立功就是我立功啊，我不得给自己也庆祝庆祝啊。”这话也对，浪琴表的事我且放他一马。 不过，昨晚那女孩的事我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个当师父的就这么坑我的？万一我做了下去，传出去我费正要不要在组里混在局里升职了。 “老钱，你给我说说，在你眼里，我这个徒弟到底人品怎么样？” 老钱马上一脸正色伸了个大拇指。 “那你昨晚不辞辛劳带着个妞来泡我？什么意思，你平时夸我的那些话都是鬼话？” 没想到我话一出，老钱刚还乐滋滋开人头马的劲头一下子没了，整个人像条苦瓜。 “哎，老钱，发生什么了？” “你师母昨晚出来烫头，撞见我带着那姑娘下车去便利店，那姑娘正说了个笑话，不骗你，确实是好笑，我乐得哈哈大笑，被你师母撞了个正着啊，指着鼻子骂我骚。我任务在身哪有空理她，一把推开她扯着那姑娘就上车了，结果你师母跳着脚在后面骂我是没背壳的王八蛋。” 我一阵狂笑，“真没想到师母文采斐然啊！而且文风还是走林语堂白描路线的哈哈哈” “你小子就幸灾乐祸吧。晚上从你那里回去又是十二点后了，你师母这还了得，想着肯定我们是啥都做了啊，当即就翻箱倒柜找蓝色药丸，数还剩几盒，这不想太多了吗？” 我听到这里猛一拍老钱肩膀，“对了，有了解法了！” “什么解法？” 我笑说：“有空再说，这事你能怪师母吗，你活该自找啊，你这么好的徒弟都不信任，这就叫现世报，这事麻烦了，你还有地方睡觉吗？” “这两天肯定是到处游荡啊，我去组里凑合两晚。女人嘛，气头上越解释越来劲，等过了风头再说。” “昨晚在楼下小摊上吃了好几碗面吧？你就知道我要点夜宵？万一我不点呢？” “自然有别的路子。” “哼，手法真糙，这么没有周密的规划你就带着那姑娘开工了，你也算老前辈？” “用不着，那姑娘就是最大的手法，哪用得着什么周密的规划，这我还不知道？”老钱堆起十几条眼纹朝我乐。 好吧，事实也的确如此，那女孩浑身散发很多诱人的因素，总有一个是能挑动你不当联想的，这点老钱认识得很正确。我打量了一回老钱，眼前这个人到中年也还算一身热血的北方汉子他就能这么不动如山？ “老钱，我昨晚是有点动摇这我承认，但我死守底线啊，这对于我这样一个血气方刚年华大好的男性来说，不能说是英雄，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我这已经是伟大了，伟大知道吗！可是，你有没有守住底线，这就天知地知了吧嘿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和刘文正费玉清比帅 老钱根本不打算解释撇清，他就说了一句，我就哑口无言了，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就是“记住，我是你师父。” 这意思就是：他能教出我这样底线高的徒弟，他的底线得高到什么程度啊。 “对了，你刚说你知道解法了，什么解法啊？你说来听听，现在这种时候，你什么话都得和我说，免得万一漏了什么我替你想周全。” “也对。我昨晚想到一个事，这事听起来好笑，你肯定会笑，不过要是细想绝对不是小事。我到那边时间久了，有可能会有交女友这种情况吧，万一对方难看，那怎么办，不可能关灯，那会暴露自己，我昨晚正不得其门而入，刚你的话提醒了我。” “哦，这倒是，这绝对是要严肃考虑的问题，不过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买，要不我哪天给你送一袋子来，有备无患嘛。” “那要是师母点数发现少了呢？”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看，就你问题多，烤鸭凉了就不好下酒了。” 我嫌弃的看了老钱一眼，忍不住了：“老钱，等我回来，你别买烤鸭了，人头马配个龙虾鳕鱼的搭一点” “切，你知足吧，我还带了这个下酒呢！”说着，老钱一手伸进裤兜里，摸出几个大蒜头搁桌上，舒展了几下手指，突然握紧一砸，一整头大蒜就这么砸得皮开肉绽，蒜味扑鼻，把干邑的酿香味驱散得一干二净。 好吧，入乡随俗，拜什么师父就学什么路数吧，我皱了皱眉，捏起一粒生辣蒜瓣放进口里嚼烂，就着一口人头马仰脖下肚，顿时肠胃火辣辣，赶紧端起茶灌了几大口。 “怎么，约我过来练球？” “是啊，上吧。” 我拿起球拍等着。 “嗯，改用左手了？”老钱突然发现我是用左手拿球拍的。 “早做准备，有备无患。” “嗯，是我的高徒。” 这是我昨晚想到的一个点子，趁着余下的时间多练练左手，以后或许派上用场。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我也试试，和你配合一下。”老钱把手中的球拍移到了左手。 我们就这样像两个左撇子刚学乒乓球，打得蹩脚得很，结果捡球的时候比打球的时候还多。其间有服务人员路过少不了好奇驻足观看，又叫上别的人也一起来观看，结果搞得场面十分滑稽。 我们也不管，自顾自练着左撇子功夫，我反而觉得他们围观更好，这可以增强我用左手的胆量，心下当即决定以后每天都和老钱来这里练，让这些人围观。 我看了看对面的老钱，尽管他比我更笨拙，经常漏球打空拍，引起周围一大波哄笑，但他面不改色，一点也没有换回来的意思，我知道他这是在为我鼓劲给我压阵。 围观的服务人员里面慢慢竟有小青年看我们左手打球有意思，也上来要求试试，老钱欣然答应，把球拍给了他。于是就像车轮战，一个个上来的都被我一一干下去了，那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修习武林秘笈的年轻人，在比武中功力大增，大步提升了我使用左手的心得。 而结局也竟然像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我最后获得了全胜，把所有来叫阵的都干掉了。 人群散后，老钱满意的笑道：“效果不错，你是打算过去后用左手了？” 我说：“暂时没想好，到底是用左撇子的身份出场，还是留着这手关键时刻使用。” “你这个身份是替代别人的，那个人原本如果不是左撇子，你就不能贸然。” “这倒不怕，这个人是十岁不到离家的，我查了有关书籍，左撇子这个习惯是有可能后天某些原因养成的，也可能是病理因素不得已造成的，他在外面流浪过一年，这其间手腕受伤造成永久性不便使用，变成左撇子完全符合常理。” “如果你不以左撇子身份出场，那你必然日常使用右手，关键时候你又怎么制造得出常年使用左手的痕迹？” “这个我已经想过了，我会每天练习用左手写字，我的学习能力我有底。” 老钱放心的点了点头。 我们约好以后每天下午都来这里练习，我是已经派了任务不用去组里的，老钱是头儿，时间上来去比较自由。 打完球已经是近六点了，老钱昨天那个乌龙又搞得他有家难回，反正晚饭也是打算外面瞎吃，我单身一个，三餐从来都是外面解决的，索性我们就开车去了蓝宝石西餐厅吃晚饭，正好也看秀放松一下。 我说，看看今晚有没有崔姬的压轴大秀啊，老钱这个歌迷倒是对偶像的动向一清二楚，也许是职业原因，我相信他比一般歌迷掌握得更细致。他肯定的说：“今晚崔姬在好望角那里压轴，这里有刘文正还是费玉清，搞不好是高凌风，反正是这几个之一吧，哎，没什么意思，和崔姬的舞台不能比，随便瞎看看吧。” 进餐厅找了台子坐下来，服务员送单子过来，老钱问：“我们也没预定，不晓得今晚都有什么大歌星？” “你们来得早，还好有位子，晚一点就没了，大半都预定完了，今晚是有刘文正费玉清。” “哇，两个都在？” “呵呵哪里可能，费玉清是假的，是一个模仿他的，刘文正是真的，今天他压轴。”服务员是个小姑娘说的时候样子很兴奋。想起老钱今天卖了我的表，我这口恶气总时不时冒出来，于是我指着老钱笑着问她：“小姐你说是刘文正费玉清帅还是这位帅，这可是我们局里的高仓健。” 老钱瞪了我一眼，我不管，继续说：“不要紧，你就说实话。” 服务员到底是个小姑娘，人很单纯，摆出一副认真辨别的架势仔细看了看老钱那张笑纹满布的糙脸，然后露出压抑不在的笑：“先生，根本没法比，就好像就好像拿两只玻璃花瓶和一个陶泥大罐比，你叫我多为难啊。” 我噗的一声狂笑出来，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有文采有文采！小姐，你真是太有文采了，这是我听过关于他最形象的描述！” 小姑娘高兴极了，满脸通红，感觉到自己的才华终于见了天日，兴奋的说了谢谢就满脸笑意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日落BJ城 老钱虎着脸看我。我说“老钱，女人们一面对你就个个变得文采飞扬，师母那句不背壳的王八蛋，这位小姐的陶泥大罐都多么绝妙啊，你简直就是女人灵感的缪斯啊！” 老钱说：“你小子等着。” “切，我费正英俊倜傥，走哪都是一道行走的风景线，你能把我怎么样！”我端着茶水望着老钱笑个不停。 老钱露出胜券在握等着看好戏的神色，朝后方看了看，朝一个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那个白净清秀的男服务员走过来，欠身问：“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 “我还加一份牛扒。” “好的先生。”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服务员以为是关于什么食物质量之类的质问，立刻摆出严阵以待的神情直起腰：“先生有什么问题请说。” 老钱指着我“我们这位先生名叫费正，费玉清的费刘文正的正，号称我们局里的头号帅哥，自称拳打费玉清脚踢刘文正，自封东路香帅，我这个问题就是：我们这位费正先生和费玉清刘文正比较，谁更帅得厉害一点？” 那清秀白净的男服务员礼貌的回答：“好的”，就好像要他比较哪块牛扒煎的卖相更好一样毫无情绪波动，他转过头看着我，时不时露出一副挑剔的神色，将我从额头打量到下巴，从左耳打量到右耳，说道：“这位费正先生虽然也是很帅的，但客观的说，和后者不是一个层级的。对不起先生，失陪，前面那桌有需要。”男服务员说完，傲娇的甩了甩他那个油亮的刘海走了。 我桌下一脚偷袭老钱，老钱迅速闪掉，大笑起来：“你也不怎么样嘛，次等帅哥而已，也就在局里威风几下，无非就是矮子里头拔将军嘛！” 我恨恨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你就小人嫉妒吧！” 老钱笑道：“你看，本来是为了气我，结果把自己给伤了吧？事实证明，只有抓住痛点打击才有效，我的痛点根本不是外貌，你不一样，你小子仗着几分姿色天天在外招摇，这下受打击了吧。” “还别说，这话说得有理，越是在意的才越受伤，你老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当然无所谓，我和你这方面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输一大截啊。”我毫不客气怼了回去。 反正我也快走了，不介意在走之前狠踩老钱几脚，多年被他压制，加上今天卖表这口恶气，新仇旧恨一起来。 老钱也晓得我今天为这表生气，也没打算和我真计较，还给我又添了一份扒。 我们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边斗嘴边吃东西，反正前面驻场歌手的表演也没什么好看的。 正说着话，老钱摆手叫我住嘴，“听，这歌不错。” 找回往日笑容 盼着明天又是一个 蓝蓝的晴空 云层层雾也朦朦 日落b城 台上一个歌手轻柔唱着，歌声悠远明亮。 “我没去过b，但是我外公在b教过书，燕大。我从小就常常想去b看看。我很崇拜我外公，他是个教授。”老钱说，神色露出极少见的沉静。 “你外公是教授？出了你这么个孙子？” “你小子今天是扛到底了？我外公很有学问的，不过后来小rb搅得书也没法教了，他去了西南，路上不服水土病了一场，身体一直不好书也就没教了。到我大了家里也没钱供了，我也不爱念书。” “那你现在也算是辱没家门了。” “一介武夫，确实有些对不住我外公。不知道哪一天我能去b城看一看，紫禁城，天坛，鲜鱼口胡同，对，我外公住那里。我外公常说，东北的秋天不算真正的秋天，b城的秋天才是秋天。” “老钱，你说这话感觉眼里都冒光，如果可能，你真该去b看一看，了却心愿。” 老钱想去b看一看，而我也想去江南看一看，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又挥之不去的念想，在这个偏居太平洋与大陆遥遥相望的小岛上，不知有多少人几十年来都深藏着某个念想，这念想什么时候它就不再是个念想呢？ “老钱，这么多年你有过那边的消息吗？” “有一点，局里有人过去，顺带有消息带过来那么一两次，父母尚在，外公不知道，应该早走了，毕竟他身体一直都不好。不过这也是两年前的事了，这两年是一点风都没有了。”老钱吐了口气，我猜到他是掩饰情绪，一个老男人还是干这行的有什么都不肯外露。 为了帮他避免尴尬，我看了看台上，说：“到刘文正了，看看今天唱什么歌。” 老钱抬起头情绪已经压制回去了，说：“今天又戴白围巾了。” 我会意的回笑：“不戴围巾才是新闻。” 阿美阿美 几时办嫁妆，我急得快发狂 今天今天你要老实讲，我是否有希望 虽然我是个穷光蛋，人又长得不怎么样 但是你要想一想，看看自己的长相 “哈哈哈”我和老钱爆出一阵笑。 “这歌词太损了” “确实，你求人家的事，还不姿态低点，还踩人家姑娘几脚，人家肯嫁你才怪。 一顿调侃后，我问老钱，有没有办法搞到内部资料，说的时候我尽量脸色清淡。 谁知老钱这货一点不给我面子，一听我这话，脸就坏笑成一朵烂菊。 “你小子上当了吧？” “什么上当，上什么当，不懂你说的。” “嘿嘿，”老钱笑出声来“又是内部资料吧，又是要你跟她到里面资料库去吧？” 我看老钱看破了，索性懒得装蒜，反正老钱也是受害者之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然我脸皮比老钱薄一点，人家都对他上手了，他一五一十跟我说过。 一个呢，我是未婚青年，这种事情挂在嘴上说我还不习惯。 二个呢，主要是我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的揩油，说不出口。 既然老钱看破了那就无所谓了，我也前后详细和他说了这事，主要是想说服他给我弄资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大众电影的封面 “你还被她蒙在鼓里啊哪来那么多内部资料啊，我上次去星马她也说有内资，你去对岸她也说有内资，这可能吗。没那么多内资的，咱们师徒上了一次当就够了，以后别信这些鬼话。” 我不信任的看老钱，什么意思，想忽悠我放弃吗，舍不得他那身老皮肉？ “这种眼光看我干什么？” “看你撒谎脸红不红啊。” “你小子连你师父都怀疑？” “你不也一样不信任你徒弟，还拿个姑娘试我？” “这不一样，我那是必要的准备工作。你这个本身就不必要嘛，有内资我早弄给你了，再说那女的资历也不深，她根本弄不到什么紧要情资的。” “据我所知，她资历可不浅，手腕也很厉害的。” “那又怎样，弄不到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你逼你师父去卖身？” “那又怎样，你又不是童子身，师母也不过把你当不背壳的王八，你把自个看那么精贵干什么。”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费正，我看你小子这几天是脾气见长了，什么都敢提啊，你小子想想这些年你师父我对你提出过这种无理要求没有？” “那超短裙不是？” “那是试探，我当然对你有把握啊，你根本不可能做什么嘛！我绝对不会逼你做越线的事的啊！” “万一你给我洗罪名？老钱你别说了！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弄内资来，我这趟任务砸了，我回不回得来是小事，你在组里在局里看怎么混。” “好好好，好，我给你弄去，这这五六天吧，我给你弄过来，你先把手头资料搞明白再说。” “什么五六天，你常说做事不能拖拉，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这次任务事关重大更加必须分秒必争，”我拿过老钱的手看了看腕表，“就今晚吧，今晚那女的还要值班的。赶早不赶晚，务必马到成功。账单你付，反正我的浪琴够你大吃大喝几天的，我回了，还有大把事情要做不陪你去局里了。明天下午老地方，交内资。” 说完我就起身走人，听到身后老钱错愕的呼声：哎哎哎等等，臭小子你等等 我出了西餐厅头也不回。 我知道老钱不会爽约的，虽然我是任务人，他是我老大，他才是真正的任务人，任务失败他比我压力大。 至于他怎么弄资料，管他呢，实在不行他就豁出去好了，和我相比他损失小多了，我未婚之身，他呢，老婚之身，有人稀罕也不失为另一种光荣。 晚上洗完澡，照例喊楼下送了份馄饨当宵夜，这回是老板娘亲自送过来的，看她生意那么忙还亲自送我挺不好意思的，客气了几句，老板娘在门口顺便看了看我的室内，说，没想到我年纪轻轻的，在这里还能混到这样的程度，住上这么舒适的房子，还说她儿子哪天来的时候，让他给我送馄饨，也让小子好好学学怎么求上进。 我谦虚的说了一些贬低自己的话，心里想，我这种行业真不是好混的，脑袋挂裤腰带上，一年中大半年走夜路，你儿子愿意干，你这个当妈的也是不会愿意的。就说眼下我这个任务，德胜凯旋和一去不返也许就在一念间，你又怎么舍得你儿子学我呢。 我搬出那袋子资料，倒出一堆杂志，拿起一本“某省青年”看了看，本来是打算粗略看个大概，但没想到很快就吸引住了，里面很多文章感觉充满着热情，这种热情是我生活周围很少感受到的。 比如一篇“燃烧，变革中的激情”全文我一口气通读完的，竟然感觉周身热血沸腾，好像有一股子莫名驱动人心的力量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似乎感觉自己要撸起袖子站起来大干一场。 可是我并没有要做的事情啊。我和老钱谈起过对岸开放的话题，不过我们是完全瞎子摸象，连象尾巴都没摸过，根本无从谈起。而从这些文章里，我有点对那四个字隐约理解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场改革，让普通人会有这样的激情呢。 隔着海峡，我全然不知。 我继续翻着，“人生道路上的强者”“进击者的凯歌”，我一篇篇读着。说不上来为什么，我感觉这些文字把我带到一个全新的天地间，这些文章里的青年们充满着生命活力，生活热情。 我想起老钱第一次交代任务时说，我要伪装得就像在那里出生长大的青年，要有那种气质。我当时问老钱，那是一种什么气质呢。老钱半个字也说不上来，搪塞我要我自己以后慢慢悟。 此刻这一番阅读，也许我开始对这种气质有了朦胧的领悟。 我又拿起一本杂志，是一本叫“大众电影”的杂志，也好，这样的杂志利于了解生活中的情形，试想，一个本地青年连年度最火的电影都不知道，连最有焦点的明星都不知道，如何和身边人群融入，如何隐藏进人群里。 我看了看封面，是两个很漂亮的女演员，衣着并不华美，但是她们都有一种很舒服的笑容，这个感觉和我之前所认知的明星很不一样。 从杂志中了解到之前有部很火的电影，片名小花，原来封面那两个女明星就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怪不得是封面人物。 还有一些很有影响的电影，我大致看了看基本内容。有些是反思的电影，看来那个时代已经是彻底过去了，人们开始重新看待那些年，思考什么是错误的，思考如何走向好的地方。 看来我要去的地方，正处在时空大转变的大时代中，想必身处其中的青年人感受一定很强烈，要贴近老钱所说的气质，我感觉这不会是个容易的事，因为这种气质会很复杂。想到此，我不由头疼起来，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这次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要看的资料很多，但我还是十点就睡了，要保证充足睡眠这个很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军功章有你一半 上午我没有去局里，一个是我要做的工作基本在家完成就行，二也是我实在害怕撞见资料室那位女战将。也不知道老钱昨晚是个什么遭遇，想想我都浑身一震不寒而栗。 不过我倒是十分有把握老钱已经取得了有价值的内资，搞不好这些不公开的资料直接决定任务成败。只要老钱真上心，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也好，这副重任有了老钱我也就轻松了，下面我只需要专攻我的手边资料就行。 照例在健身房外面的小餐馆吃了午饭，在乒乓球室外那地方等老钱。 健身房早就打了招呼，以后这段时期，专门给我们开辟的那处安静的地方一直维持不变，老钱安排的，直到我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老钱的官架子就起了重要作用了，和他这个老狐狸比起来，我显然还没有成精。 等得无聊了，有服务人员看我百无聊赖，又想着我是老钱的人马，就过来照应我，又是添茶又是上甜点，还是半天不见老钱人影，干脆我们就用左手练起了球。 那帮人都年纪不大，玩性足，借着不要怠慢客人的由头，一个个轮流偷跑到草坪这里和我打车轮战。 就这样练下来，我发现我的左手比头一天用起来顺多了，大喜，这简直就是强化训练哪，效果之好快赶上当初在学校的铁人训练了。 我们一边练球一边喝茶，从茉莉茶喝到香片又喝到铁观音，几壶都喝完了，才看到老钱拖着两条歪七斜八的腿一步一捱出现了。胳肢窝里夹着一个文件包。 我心里当即一咯噔。不是吧？ 我是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的，还特地买了一袋子进补参糖，但万万没想到老钱会惨遭毒手致此等地步。心里一阵悲凉，老钱啊老钱，你的牺牲精神值得我费正早晚三拜。师母怀疑你，实际上你守身如玉。而在紧要的时刻你又舍身至此，当下，一瘸一拐走在草坪上的老钱，顿时在我心里形象无比高大伟岸起来。 我打发走服务人员，扔了球拍，赶紧迎过去扶住老钱，一步一步陪着他走过来。 “受苦了老钱，我费正谢谢你！如果我得了军功章，一定有你的一半。” 老钱摆了摆手，嘴角歪斜，看上去很痛苦，手慢慢扶起裤子，我一看吓了一跳，他的小腿上一块很深的口子。 “老钱你！” 小腿都这样了，其他的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老钱教训过我很多遍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会恐怕是扛不住了。 我腾身站起来，恨恨说：“太过分了，老钱你等着，我去找那母老虎算账去！今天她不值班吧，我去她家找她，她家在哪？” “谁家？” “母老虎啊。” “什么母老虎？” 我看了看老钱欲盖弥彰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毒害到这副模样了还不好意思打算隐瞒？孰轻孰重？这种恶女能放过她吗！ “你别装没事人了，我都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哎，老钱我对不住你，真的没想到会到这样，不然说什么我也不会逼你。你别管了，你就告诉我她地址，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去他的，今天我不出头我也太没血性了！地址！” 老钱一脸懵懂，“什么地址啊，见鬼了，你茶水喝多了吧？” “资料室某女的地址！” “你要她地址干什么？内资我弄来了啊。” “知道你弄来了，不弄来了你会这模样？我去找她算账，这算什么，公器私用，权色交易？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今天不治治她，以后只会没完没了。大不了我任务不出了。” “权色交易个头啊！”老钱一个大手招呼过来，我后脑勺一热。 “原来你小子想歪了，什么权色交易，你以为我会用那种方式弄资料吗？你也不用你那猪脑子想想，你师父就这么没本事着那种道？那也太不高明了！” “那不是那女的弄的，你的腿走路瘸成这样？” “这是我翻窗不小心弄的。不是有个老高的后窗吗，撬窗这种事小菜啦。” “切，这路子啊，那也没高明到哪里去啊。” “这又不是专业大赛，你管我什么方法呢，弄来了不就得了。” 这倒也是，只是可惜了刚才汹涌而来的慷慨激昂了，生活里也难得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时候。 我从老钱胳肢窝抽出文件包。 “怎么样？” 老钱一下子来了精神，看来这次负伤很有价值。 “太有用了，那女人这点真没说谎。” “哦？” “只可惜有个柜子我打不开，那个密码锁估计是新技术，太伤神了，我鼓弄了一个钟都没办法，那里面应该有好货。” “那这里面是什么？” “很重要，你拿回去自己看。我这伤口有点深，一刻都坐不成，我先走了。你和这里员工练球吧。” “不，我已经练了个七七，你腿这个样子怎么走，我扶你上车。” 送了老钱，我一路狂飙到了公寓，心里对这份资料十万分好奇。说实在的，从业这么久没见过内资，我这种层级基本看不到，偶尔也只是从老钱那里看过一二次过了几手的手写版。 打开老钱的文件包才发现一个巨大的包里其实只有薄薄几张照片。 老钱用即时成像相机慌乱中拍下了文件。 我连忙把照片放到面光处仔细探究。 这是三份文件。是关于某市三个潜藏的人员的具体资料。 天，我几乎喊出了声，这正是我要去的那个城市。 如果老钱在眼前，我很有可能抱着他热吻了。 不过我细看完后，发现这文件是已经做了处理的，无论是人员姓名，还是伪装的姓名，职业，甚至性别都是没有的，只有一些动线介绍。 其中一个大概是很久以前过去的，我根据文字提供的线索推算，也依然得不出很精准的时间，但可以确实是，至少有十来年了。 因为此人是当初和美国某公司合作的训练队的，那是六十年代了，如果我猜想没错，他很可能就是那次失败的空投行动中过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食堂厨子 关于那次行动，局里一直没有做结论，甚至有点讳莫如深，我进来的时间晚，当年的事一概不知，可奇怪的是老钱也并不清楚这件事，最后是怎么个结果，几个人潜藏了下来，几个人回来了，据说都是个谜。 甚至听说，这次行动是个彻底失败的行动，其后，也再也没有任何相关消息过来，在那边的人员也基本隐退了。 从这个文件看来，事实和传闻有点出入。 至少有一个潜藏人员是一直在册的，也许是后来重新联系上的这个说不好，但能肯定是，此人目前有任务在身。 从这些资料里面我判断应该是个男性，也许可以查查当初培训员里是不是有女性。年龄上跨度很大不好定论。如果像我一样十几岁进队，那现在应该是三十多岁。如果作为骨干层的话，三十多是有可能的，那现在大概五十多，六十也不排除。 至于现在此人身份就完全看不出头绪了，可以说没有蛛丝马迹。也许这也是老钱能偷到这些文件的原因吧，它们的保密层级并不很高。 还有一个，我感觉是个女性，文字没有明示，但此人极善厨艺，早年做过这方面的培训，可能是当时为了任务需要。什么任务呢？去当一个厨子？我直觉这类任务派给的应当是个女性。当然男性厨师也有。 年龄没有。从任务判断不大可能是个很年轻的人，我在心里粗步勾画出一个四十上下的面容平常性格直爽的女性形象，总不大可能派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吧，那可能就是培训别的技能了。 身份没有。也许是厂子食堂厨子，也有可能是机关的。餐馆里的厨子可能性不大，那种职业离重要信息有点远。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是个保姆，一个家庭厨子，如果这样，那她所在的家庭必然身份不平常。 我想起我要去的那个家庭，那里有保姆，会不会正是这个人？ 看来，这是过去以后需要留意的，很可能有收获。 另外还有一个我就更看不出所以然了。很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资料文字比那两个要隐晦得多，我想不出什么原因为导致这种叙述方式，整个文字若影若现，也许只是当年的当事人以及安排派遣的上司一看即知，我这样的完全局外人反复看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其所以。 可以说，这段文字我一无所获。 实在要讲，那就是我深深感受到，这位的极其重要的战略作用。他是一个关键性的人，身份应该很特殊，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伪装人员？当然，也可能是一个身份极其平常，甚至没有人在意的人，这两种身份都能产生巨大的影响，这是老钱的教诲。 照片中的文字看起来太费劲，而且又要反复研究，我足足花了两个钟才放下照片，胳膊又酸又疼又麻。 这三份文件虽然是云遮雾罩，但是也好比雾中的灯，隐隐约约不甚明了吧，总是不至于走路掉进坑里，作用依然是巨大的。 老钱这个师傅是尽心尽力了，不知道他那腿伤处理得怎么样，想起他今天被我想歪的那个冤枉样，实在让人发笑，也是，以老钱的性格，不至于怂成那样送货上门，他专业强，什么密码锁都不在话下，只是年纪到底大了，手脚还是不够伶俐。换成我，断不至于受伤。 我伸了伸胳膊，走到阳台上吹风，习惯性的往下看了看，那摊位已经坐满了人，再看天边，不知什么时候日已西斜了，也是肚子饿了。 我喊老板娘送一碗面，一份卤水豆干，一份花枝丸权当晚饭了。 这回门一开是个男孩，我回想老板娘说的儿子，就问他是不是楼下摊子的老板娘的儿子，果然是。 我不由好笑。 这孩子才十二三岁的样子，老板娘要他学我，怎么学？才这么一点点大就要学着混生活吗？老板娘也太心急了。 男孩放了外卖，好奇的问“你是外地来这里的吗？” 我说是啊，心里想，老板娘的话不是说假的，她真要她儿子来和我讨教大城市生存之道了。 “我可以到阳台上去一下吗？我很想看看这个城市的夜景，听说很美，可是我从来没有站在高处看过。” 我欣然让他进来，带他去阳台上看。男孩一到阳台上就马上兴奋起来。 “这里看太阳，特别大耶，啊，我妈妈在楼下工作，我看得清清楚楚。” 男孩看完了，我让他坐沙发上，去冰箱拿了一瓶饮料给他，他高兴的接了。 “你妈妈要你找我吧？” 男孩点点头“我妈妈说，你很厉害，在这里过得很体面，而且人也很好，经常照顾我们家的生意，我妈妈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样将来过得体面。” “体面？”我愣了一下。体面这个词和我有什么关系，甚至于，我的生活一半时间是活得藏头露尾。 “你妈妈不了解我的工作，其实你好好学习，将来会比我过得体面呢。” “学习？没有可能了，我妈妈让我来帮她，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在乡下，就在离城不远的村里。” “你为什么不坚持去上学呢，现在你还这样太可惜了。你应该很喜欢学习吧！”“不喜欢。” 男孩脱口而出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 “我成绩总是倒数，我妈妈看到我的分数就头疼，我不学习了她心情更好一点哈哈。” “人总得有个目标啊，你不学习怎么行” “我有目标啊，我想嘿嘿”男孩难掩得意的笑：“我想当间谍。” “这个目标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怎么不靠谱，我们村就有一个，可是已经拜拜了，不过那是他水准不高。” 我哭笑不得，“你看，我们生活中有谁是做这种工作的，没有吧，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好好学，以后来这里找一个很棒的工作。” 既然老板娘是希望我引导她儿子上进，我应该尽到这个责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 龙的传人 “不一定吧，我觉得到处都有可能有，也许在我妈妈摊子上吃馄饨的就有，也许商场外面修鞋的就是，也许你就是！哈哈哈，逗你玩的。” 我还是被这小子吓了一跳，以为我功力这么浅，居然让一个毛头孩子识破了，不行，不能跟他这么耗了，我还要大把功课要做。我决定来个杀手锏。 “是，生活中确实有。我悄悄告诉你，我有个朋友就是，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当然”男孩像是得到极大的肯定，有人这么信任他，一脸的谨慎小心神情。“他现在在哪执行任务？在这里？还是在外面？” “他啊，哎，他现在可能在南边吧，听别人说，他现在住在地下室，为了省水费半个月都不刮胡子，又脏又丑。” “啊，为什么？” “因为很穷啊。你愿意住地下室还是住我这套公寓呢？这是属于你的选择，谁也不能帮你做决定，你妈妈也不能。你将来过什么生活就取决于你现在做什么样的选择了。” 男孩像深受打击一样低着头，半晌抬头问：“那你是做什么工作呢？” “公关，公关经理。”我整了整衣领。“好了，我也要打算出门了，我的工作很忙，你妈妈也很忙，你去帮她吧。” 男孩不情愿的走了。 我默默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背影渐渐走远了，立马起身冲到门口把门关上，吐了一口气，老板娘，你的任务我是圆满完成了，就看你满意不满意了。 这么一折腾，天色彻底黑了，黑色的山峦在远处延展着它的脊背，整个城市就像泡在夜里，任灯火明灭。 看了一叠杂志报刊后，为了转换思维获得另一种休息，我取出一张格子纸，坐在窗前写字台前练起了左手写字。 人在夜里总是思绪万千，时不时抬眼看看窗外，突然想起“前路”二字。夜色中找路总是艰难的，我这一去何尝不是一样呢，一切都是未知，就连我所知道的那三个潜藏的人也是未知的，我对自己的能力一贯信心十足，不过，此刻我莫名升起一个从所未有的疑惑：我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个任务呢？或者说，我合适还是不合适呢？ 老钱总是无比的信任我的能力，不不，呵呵，也许此刻连他都在自己问自己：费正到底合适不合适去？ 太艰难了！我长吐一口气，多日来第一次清醒的告诉我自己这句话。 我早就知道，但从不肯真正正视这个问题：我到底去不去？ 如果退出，是的我从不干这种事，从来都不会。但今时不同往日，我有没有这个必要硬着头皮去？如果我不去，老钱自然会找合适的人，也许对谁都更好。 我在心里替老钱把手头人马过了一遍，摇摇头，如果我是老钱，我真的找不出比我更合适的了，虽然我自己知道我也根本不合适。 那老钱要是没有人可派，必然任务就出让给其他组，这样一来老钱和我们整个组可能就处处被人压了一头，是不是有点对不住老钱。 我放下钢笔，把手插进头发里，狠狠梳了几下头发。希望脑子更有方向感。 一阵歌声从窗外飘来，好像是楼下，放着录音机。很是悠扬好听。 虽不曾看见长江美 梦里常神游长江水 虽不曾听见黄河壮 澎湃汹涌在梦里 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 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 永远永远是龙的传人 多少年又是多少年 巨龙巨龙你擦亮眼 永永远远的擦亮眼 录音机声音开得不大，歌声随着夜风一阵一阵的传来，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可能是因为此刻夜色包裹下，比平日听到更打动人心。 侯德健确实是个才子，歌词写得太有情怀了，老少皆宜，连五音不全的老钱平时也最爱哼上几句，加上他那个糙喉，听起来竟然格外有黄河长江奔腾之气韵。 歌是挂在嘴边唱，可是黄河长江是什么样呢，黄河水真的是黄的吗，长江到底又多开阔呢，想起那句“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这种疆域辽阔的情景实在不可想象。 也许，我该去走一走看一看了，对，我应该去，已经等待那么久，那块土地就在那里，为什么要迟疑呢。 早上我刚出公寓大门，馄饨摊老板娘就走上来笑吟吟的朝我道谢。 “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就知道和你能学好，那些乌七八糟的歪门邪道害得我儿子一天到晚不爱念书，我说破嘴皮都没用啊。现在好了，他昨晚回家提出要上学去，不帮我守摊了。” “那这样最好，我也算没有白费力。不过这样一来你一个忙不过来吧？” “我忙得过来，再说，就是忙不过来也要变出三头六臂来对付啊，只要孩子求上进肯用功，我苦点累点又算什么！” “说得也是，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只要孩子有出息，什么都不在话下啊。” “可不！哎，之前可把我愁死了，他非要搞什么不三不四的什么间谍，那种事轻易不招好人不是？” “也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啦，”我一脸尴尬，感觉自己嘴脸顿时丑恶起来。 “怎么不是？我们村就有过一个干这个的，哎呀，从小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后来干不了正事就去干了这个，反正啊，最后也没好下场，啧啧，这种道上的人，没几个好下场的。”老板娘摇着头说道，要不是我的职业素养，估计我脸早发红了。 我只好附和：“那是那是，没几个好下场，嘿嘿，老板娘你先忙着，我这里出门有点事。” 老板娘带着赞同的笑去了。我松了口气，望着老板娘背影自语：“老板娘，你是故意的吧，说话这么损。”便开车直奔老钱家里去。 昨晚和老钱打电话，老钱腿伤还不轻，局里也去不了，更别提和我练球了，只能乖乖呆在家里休养，好在师母不计前嫌，耐心的照料着，好吃好喝跟前送，倒无意中一下子化解了之前那个乌龙，老钱也算有家能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 去老钱家 老钱家现在还住在以前的老公寓里，楼挺旧的，楼道暗暗的，堆着一些住户的杂物。 师母一见我来，高兴的让进来，说怎么这么久不见人影啊，也不来喝几杯。 我心里说，我怎么来喝几杯，老钱都不能进家门，我和谁喝去。 师母说，你进卧室去吧，他在那里躺着呢，你坐，我去楼下买点下酒熟食，你们爷俩喝几杯。 我忙拦：“师母别忙了，我们不喝酒，老钱这个伤喝酒不利于早愈，我呢，有任务在身，每天都忙得团团转，酒也不能喝。” “哎呀，哪有这样的讲究，你不让他喝都不行，昨晚就喝了一小瓶，伤对他算什么，不能喝酒才难受呢。你呢，就是再忙，你也忙不过你们局长吧，你们局长昨晚还在这里喝了几杯呢，几盘下酒菜他们两个全扫得精光呵呵。” 我知道老钱爱酒，可是我有重要事情和他商量，特意不要师母张罗的。可是我刚还要说几句话拦一拦，师母就打断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快去快回。” 师母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自作主张，可我不能拗她脾气啊，只得说谢谢。 老钱躺在一张躺椅上，受伤的腿抬放在一把凳子上。 “老钱没事吧？” “还好，伤了皮肉没伤到骨头去，十天八天就能痊愈了。”说着，老钱凑过来露出窃笑：“坏事变好事，你师母这一担心，什么都忘了，我这关总算是过去了。” “你不是故意的吧？”我突然望着他问。就冲那个超短裙的阴招，他干出什么事来我都不意外。 “怎么可能，这个洞有多深你自己看看，我能这么狠下痛手？虽然我是计谋多，可也犯不着对自己这么狠。”老钱瞪了我一眼。 “哼哼，你这人，现在我是不敢完全信你了，指不定被你背后算计了。我说，那个照片确实很有用，我判断了一下这三人的基本情况，感觉应该是两男一女，而且年纪也大致猜了个范围。另外，我直觉这里面有一个身份特殊，很有可能是个高层人士，不过按你以前说过的逻辑看，也有可能是身份极低的人，但是这已经给了我很大的方向感，去那边后，我觉得我可以首先从这个人着手。” “我给你这个文件，是有可能给你提供捷径，但是你还是要好自为之，不可轻举妄动，千万记得我们做事的底线。你说的这个人，嗯确实感觉不简单，你若是擅自行动破坏了此人的潜藏计划，即使你顺利完成任务恐怕也难逃处分，懂吗。” 我点点头“这个自然了解，我又不是入行一两年，原则是什么，我绝不会当空气的。不动声色，这个本事我是承接了你的衣钵，你放心。” “是啊，这正是我毫不犹豫指派你去的原因，想想吧，那么陌生的环境下行动，还有可能长期隐藏下来，不容易啊。其实，局里是想派我去的” “不会吧？”我难免意外。 不过倒不至于特别吃惊。如果是外行肯定会惊得下巴掉地，我们倒不会。 无非是做一些整容，塑身，特殊培训之类。而且我也明白上面的意图，毕竟这个任务难度巨大，需要的阅历，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要求极高，老钱业务能力强是名声在外的，关键时候人家总是想到他，虽然升正职不一定想到他。 即使我明白这层意思，我还是有些意外。 毕竟老钱年纪和要求差太远了，面目可以改，体态可以训练，就是声线都可以想办法，可是气质还是太悬殊了，短短一个月怎么补救？ 老钱点点头“确实如此，我前后考虑了三个晚上，整晚没睡的考虑，还是决定不接这个任务，我不能逞能去冒这个险。” 我点头同意，这不是勇气的问题，万一出麻烦，上头把责任一推，你就只能受罚，有冤无处申，何必做这种不必要的牺牲。 “于是我就直接推荐了你，怎么，我感觉你这次好像没有以往的底气足？” “嘿嘿，还是你眼尖，这都没逃过你眼睛啊！是啊，我甚至都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还是你说的，太陌生的缘故吧。” “嗯，多看资料，不止是看，要深入分析，要思考。你说的那个人，嗯是很有可能就在你生活周围，你多用点心。只要不坏规矩，勘破对方只有好处。我昨晚想了很久，有个感觉，该市应该还有一份更保密的文件，极有可能在我打不开的那个保险柜里，我是尽力了，没办法，根本打不开锁。如果能有那里的文件也许好办得多。” “老钱，你和我想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像拼图，那里面可能有最关键的一块。” 老钱点头同意。 但是此事办起来难度太大了，又有什么办法，我们也没继续深谈了。 我想起一个事，问老钱：“有一个人，我推测应该是六十年代和美国公司合作的那批培训队的人，不是一直说，任务失败，空投人员最后下落四散，再加上年月已久，早就没有讯息了吗？” “你猜出来了啊，看起来是的，这件事其实一直没有最后定论，不过，有一件事我有点印象，那也有很久了，大概有年吧，好像有一个人员有了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如果就是他，那他就是那个时候重新编制入册的。” “老钱你记得他的名字吗？我是说不管是什么名字，本名也好，化名也好。” “怎么可能，他出去的那个时候，我进局里没多久，以我的资格是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种核心任务的。后来重新有消息，我也没怎么留意，毕竟没有经手的人事谁会留意，我自己手里还一大堆事头疼呢。” “你看看你看看，还是看问题不周全，真的要反思啊老钱！”我深感痛惜。 “是是哎你小子怎么教训起师父来了，”老钱扬手就准备敲我脑勺，可惜腿伤，根本抬不起身来。 还有个七八章费正同志就出发了，没办法，一些事情必须交代清楚，那就让他在在呆几天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 腿伤就别吃卤牛肉 “好吧，当年我经验不足确实是考虑不周全，想问题不够深入，不过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也没什么，完全是职业病吧，怀疑一切，一切都怀疑，这个本来没有消息的人员突然又有了消息” “你怀疑他？” “我没有说怀疑他这个人，我是觉得他有没有被别人利用的可能，这纯属我自己盘算的，参考一下好了，无凭无据意义不大。” “卧底？不，不对，是棋子？” “以我经验看，这种半路突然出现的，不单纯的居多。” “好的，我会把这话记在心里带到那边去。老钱，还有一个你怎么看？” “女人吗？” “你也认为是女人？” “这个上过厨艺班的，我了解了一下，这个班当年都是女的居多。” “果然是这样。我想她会不会是个保姆？老钱你了解那个培训班当年的课程吗？菜式？” “忘了给你，昨晚我打电话给局里档案室小魏让他查了一下，呵呵，我反复交待他此事虽然是件小事，但对我们眼下很重要，他资历浅哪里经得起我吓唬，当晚就亲自送过来了，在那个书桌中间抽屉里，钥匙在衣柜右侧门我的大衣口袋里。” “老钱我服了你，这你都想到了？”我被老钱的深思熟虑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老钱这人外粗内细这我知道，就算这样，我还是深感意外。 我照老钱指示取了过来，菜式看来并不拘泥于某个菜系，很杂，什么地方风味都有，甜的咸的，酸的辣的，无一不包。 不过细看就发现了一些值得考究的地方。 “这些菜式虽然种类不少，菜品也量大，但里面都是家常菜居多，没什么大菜式。老钱你看，这一道你们家最爱做的，小鸡炖蘑菇，还有我常在小餐馆里点的辣椒小炒肉，还有局外面那个川菜馆的酸菜鱼，学得倒真齐全。” “这边做不出正宗的小鸡炖蘑菇，鸡肉也不是那个鸡肉的味道，蘑菇和东北野蘑菇更是没法比，炖出来完全不是那个浓浓的香味。” “那是食材的问题，和厨艺没关系，只要有了好食材，人家到那边一样做得出地道风味的啦。” “这倒是，那你从这里面看出点什么没有？” “也许吧，其实也没有新的东西，只是加强了我之前的预感，应该是个保姆。我去的那家就有个保姆，呵呵，不会这么巧吧。” “嗯，应该没这么巧，不过如果这个人是个保姆的身份，那也应该在某个有些社会地位的家庭中，你可以观察观察，我想，这个圈子并不大。” “费正，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卤牛肉，辣的，还有鸡脚，正好下酒，我这就给你们准备好，老钱腿脚不便，你们就在卧室吃吧。”师母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高兴的说着，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们两口子一夜之间心结烟消云散，师母自然很愉快。 “那真是太好了，我有多久没吃过了，今天多啃几个，老钱你不爱吃卤牛肉，都让给我好了，你吃鸡脚，吃什么补什么嘛。” 我估计逗老钱。 “谁啃那玩意，千辛万苦啃完一只，全是皮，没意思透了，爷们就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鸡脚这种东西你们毛头小子啃啃还行。” “你还吃呢，医生都交代了，服药期间不能吃辛辣，还要少吃肉多吃青菜，你的下酒菜我准备了，一袋子毛豆。”师母在外面一边忙活一边接话。 “你怎么不养只兔子啊，还毛豆，脸都吃绿，这酒我不喝了！” “哟哟哟，还摆脸子给谁看啊，在外面小姑娘面前倒是有说有笑，快活得都要上天吧？一回家就撂脸，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心老娘不伺候了，让你饿几餐，看那小狐狸精有没有这耐心来伺候你啊。” “你看你看，又来了，什么小狐狸精。” “懒得说你了，看你受伤可怜，不和你计较。你啊，爱喝不喝，我给费正准备好，你就看人家吃吧。馋死你！” “你看看，就你师母这嘴，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说一句她要回十句，” “师母是为你好，病人遵医嘱，基本常识啊。少吃两口肉又不会怎么样”我坏笑：“再说啦，就你当了我的表这档事，让让我也是应该的。” “哎，说起来我真是羡慕你啊，你聪明，有个谢琳，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晚上也有人陪，吃饭有餐馆外卖，睡觉一个人一张床随便打滚，日子才叫轻快舒畅啊！” “什么意思，你不舒畅？日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人问寒问暖。” “哦，你说得这么好，你怎么一直拖着人家，不结婚，既有女人的好处，又不沾女人的坏处，我们呢，年轻的时候吧是真快活，女人年轻时可爱多了，嘴甜人乖不麻烦，知道你需要什么，烦什么。刚结婚那会是真幸福，现在，一天比一天没劲了，你从局里回来已经被烦得满头包，她不但不宽解，还一顿唠叨那个烦，真是烦透了。” “你自己也够唠叨的，看你这一说一大挂，你不觉得你现在也是个爱唠叨的老男人吗。”我笑他。 “是吗，哈哈，人年纪一大就变得招人烦，男人女人都一样，逃不掉啊。那首歌不是唱吗，你说我潇洒我说你漂亮结了婚就不再提起，这歌词说得半点不错！男人啊，根本就不适合结婚，就像困兽，窝在笼子里。你说野兽本来就是野的，要在天地间打拼折腾，了此一生。对吧？” “女人还更不合适结婚呢！”师母端着托盘进来，凌厉的回道：“我们女人好端端的一朵花，等春天里一开，蜂啊蝶啊围着乱转，多舒坦多自在，又娇贵又漂亮，身价高着呢，谁稀罕你们了？你们男人天天缠着跪着求，口里把一辈子的好话都说尽了，不能没有你，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种话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的，骗人家给你生儿育女人老珠黄，这会又嫌唠叨了，不知好歹！” 我张着嘴望着老钱，老钱红着脖子回：“谁谁谁说那种肉麻话了？再说了，你不嫁，你现在不也老了，哪来的身价高啊，不也是人老珠黄啊，这也赖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 枉担虚名 师母笑：“你个老家伙，就别在费正面前丢脸了，师父好歹有个师父样儿，看你受伤我不跟你斗嘴，宁愿多养养精神呢。哎费正，谢琳我都半年没见过她了，你们怎么样啊，哎，别听你师父那些蠢话，那都是他饱汉不知饿汉饥的混账话呢。没结婚，他累巴巴回家能有热水洗澡，饿得前胸贴后背能有一桌子好菜等着他，就现在伤成这副模样了能有个伺候的人忙前忙后，男人不结婚就像路边的流浪狗，风里雨里一身泥，也没人疼你半点，懂吗。看人家谢琳多好啊，人漂亮，又聪明，还善解人意，和你啊，天造地设一对璧人，听你师父说，你要去那边出任务？哎，要当心啊，早去早回，回来就把事儿办了，你和谢琳啊就是怕麻烦，结个婚都怕麻烦，到时候啊你们什么都别管，我一手操办，保证风光体面。” “你看看，啰嗦不啰嗦，唠叨不唠叨？这下你见识了吧？”老钱朝我笑。 “谢谢师母了，我和谢琳八字都没有一撇，哪里谈到结婚啊。” “骗谁呢，八字没一撇能处成那样，搁在我们那时候，你们这样的都已经结婚好几年了，现在风气变了，人也放得开了，不像我们讲究规矩。可是到底人家是女孩子，你可要护住人家名声，不能玩玩就算，那师母都不能饶你，我坚决站在谢琳那一边的！” “哪能呢，只是真的还早。”我心里说，我和谢琳谁玩玩还不知道呢，就是我要娶，她都不见得嫁。 “你就少说点吧，吧嗒吧嗒，费正耳朵都要起茧子，人家不像我是锻炼出来了。” “哈哈，好，费正你慢慢吃，我去再炒几个菜。” “辛苦师母了。” 老钱说：“别听她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才多大，二十二三，日子还早呢，玩到三十再谈结婚的事，听我的没错，血泪教训啊！” 我笑“其实，我真的只有谢琳这一个女人。不过，她根本就不是属于我的女人。” 老钱点点头，大概理解我的意思。 事实上，这是我和老钱第一次谈我和谢琳，虽然我们都是他徒弟，他不怎么管这些事情。 今天也是受伤了闲居家中，事情少了，人也就腾出空来聊点别的了。 “你应该也是她唯一的男人，她是我带过来的，这么多年我还是了解她的，你们的事，我没管过，也没那个精力去关心，男人女人嘛，就那么回事，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时候没到，那就是没到。” “是啊，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能确定的是，谢琳现在根本没有嫁给我的打算。” “你现在也根本没有娶她的打算啊。”老钱脱口而出，这是句大实话。 谢琳和我说到底，就是爱得不够。 “不谈我和谢琳了，喝酒这种时候谈什么儿女情长，腻味，谈谈别的吧。” “嗯，我一个大老粗，根本就不想谈这些小事情，你师母昨晚嘱托我和你谈谈，我才说了这些，该说的我也说了，婚姻大事事关一生，谈是谈不出什么名堂的，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行，喝酒。” “好，喝酒。” 在老钱家喝酒的时候，和老钱深深浅浅谈着这次任务的准备工作进展情况。 其实，我心里还一边在盘算着一件事。 老钱推测，那个他打不开的密码柜里面有更核心的文件，里面十有能让我收获巨大。 我也是这样想。 可是，即使就在局里资料室里面，我也是无能为力。老钱已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得到眼下这几份文件，如果有别的法子他肯定用了，他也是没路子了，只有偷这种下策，腿都伤了，基本不能指望他了。 我自己的事，也只有靠自己奋力一搏了。 抬手看表，才想起手表没了，走到附近小店问了下，已经二点半了。好吧，那就豁出去了。 “费正，你不是有任务吗，怎么，还惦记着坐班？” “我来找资料。” “哦，做准备工作呢，先走了啊。” “好，你忙吧。” “哎，费正，你怎么在局里啊？不是有重任在身吗？” “呃，找资料的。” “哦，那你快去吧。” 一路见人就被问，烦不胜烦。别的还好，怕就怕有些中过招的人多心。 我索性腾身跃出走廊窗子，从后面绕到资料室的窗子边。 朝里一望，那只母老虎果然在，我算的日期没错，轮到她上班。 不过，麻烦的是还有一个男管理员，怎么办？ 不管了，等这只母老虎00焚身自会想办法。 我敲了敲窗玻璃，女管理员侧头看了看，发现了我，有些冷冷的，估计是上次碰壁还记恨在心。 眼下我要务在身，孰轻孰重我分得很清楚，在拿资料的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我舔着脸皮继续敲，女管理员看了几回，便放下手中的事，显得漫不经心的朝窗边走来，我赶紧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她满脸傲娇神色，可怜我一般慢腾腾打开窗子。 “有事吗，借资料走前台，一律不开后门，纪律不懂吗？” “我” 刚开口，窗玻璃就被她毫不客气的关上了。 摆起谱来倒有一套，小爷我要不是看在资料份上，你这样的我正眼都不看。 其实，外人都说我风流倜傥，倜傥二字尚且承受得住，风流真是枉担了虚名。不但我只有过谢琳这个女人，就连追她我都不曾追过，我们是自然而然的关系。 应付女人，讨女人欢心，巧舌如簧，我都不具备。 所有资本也就只剩这张脸还凑合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没招，唯有豁出那张脸硬上。 继续敲吧。 恰好那个男管理员正巧走到附近整理资料，听到了，有些奇怪的走过来，我和他四目相对，逃是不能逃了，反落口实。只得笑笑。他打开窗子问：“小费，你怎么在这里啊，有事？” “哦，有点事，哦，不不，没事。” “哦，我明白了。”他一脸会意的笑起来，朝女管理员喊：“小郑，小费找你。” 我，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 不能用即时成像相机？ 女管理员一脸胜利的笑，傲娇的扭着某部走过来。 这回合她是全胜，我都尴尬成这样了，还苦苦求着她，简直是半世英名扫地。 “说吧，这么低姿态，是来道歉？后悔了？” 呵呵，我尽力挤出最谄媚的笑。 “你这人我真不懂了，被人追求你不肯，非要自己死皮赖脸上赶着才乐意，哼。” “你误会了” “误会了？哦，原来你莫不是来请我吃个饭这么纯洁？那还是免了的，小姐我一周七天从不缺饭局，大把人排着队预定。”说着就打算关窗。 这么牛？ 都说男人猴急，没想到也有这么猴急的女人，废话都不多说，直奔主题，倒是也算一路巾帼豪杰。 没法，只得继续敲窗。 谁知她怎么都不鸟，还是男管理员看不下去，再三喊她，才半天挪步过来。 “本小姐我很忙，没工夫说废话，有事直说，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话，我是不听的。” “今晚有空吗？我也很忙，时间很紧。”暗示得够明白的吧？ 她这才抬起眼皮，瞄了我一眼，笑：“我值班，你自己看着办。真经有，看你有没有本事取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今晚值班，不值班我还不来呢。 “那当然能取到了。”我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猫腰离开了。 一路我脸上都像火一样红，在心里大骂老钱。 自古三教九流都是本事，吊女孩子这等功夫也得强化练习才能运用自如，老钱这些年什么时候引导我们涉足过这个培训领域过？ 我直感到太丢脸了，想想刚才的自己，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笨拙呆傻，被女人捏在手心里把玩，想圆想扁只能悉听尊便，太没尊严了！ 子曰，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老钱啊老钱，回头一定要警醒他，让他好好反思教学的短板，关键时刻简直是害死人。 不过，这个女人不但色胆包天，还精得很，骗过她实属不易，希望好运！ 晚上我像个影子潜入局里，值晚班的没几个科室，门卫也被我犀利的躲过去了，我顺利来到资料室，那女的一个人独自值班。 这女人此前和我们打交道不多，也就是走廊上会议室碰到点头之交。因为资料一般有别人来领，我不直接接触。这回也是我本身十分重视才亲自来的。 我只知道她姓郑，年纪也就二十五上下，工作资历却不浅了。 这女人其实名声不我们组关于她还讨论过几次，不时有些她的传闻流出来，真真假假也不可知。 我一直都是随便听听的，一个女人这么牛实在少见，我觉得不大可能。 直到有一回，老钱跟我说了他的事，我才惊掉下巴，原来我还是太单纯了，好0界还真有女中豪杰，见识了。 这回我自己又撞上了，其人其事实在是 “哎，没有爽约啊。”她看到了我。 “那绝对不可能。” “怎么今天又想起这一出？” “其实那天我真是有要紧事在身，无暇而已，现在我很闲啊，自然就头一个想到你了。” 我手插裤袋眼睛直盯着她，尽量显得游刃有余，关键时刻不能怯场，气势先要拿出来不能输阵，一定要把她嚣张气焰压制下去，不然之后就麻烦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 女管理员本来一切尽在掌握的架势，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像我是任由她处置的羊羔。被我这么直直盯着，破了气焰，为了掩饰冷笑道“哼，好一张油嘴，配着这张脸蛋倒是招人喜欢得很，可惜啊，你骗得了别人，我却不那么好骗。” “什么话，这种两情相悦的事我有什么好骗你的未免多心了吧。” “你别忘了我在这局里可不是一天两天，什么花花肠子没见过。不过，我不怕你骗，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比别人高明到哪里去。要取资料，对不对？” “是，我是要来取资料，这有什么可骗的，我需要资料，同时我们两情相悦，这不好吗。” “那好，来吧。” 她作势斜靠在桌沿。 “等等，我们先取资料再好吗？” “我可不是三岁女娃。” “正因为你不是，所以我才这样说。” “这话我不理解，怎么说？” “只有三岁女娃才不懂男人。我心里挂着一件对我来说极为重要的事，你认为我们还能愉快的进行什么？这个道理，你应该非常理解才对。” 女管理员看了看我，犹豫。 深谙此中之道的她，即使被我放过一次鸽子，也没有反驳我的观点，这事不能逞强，对谁都没好处。 “似乎有道理，呵呵，反正你也跑不掉，我可不介意扯开嗓门喊救命哦” “我绝对相信小姐的胆识。” 女管理员从抽屉里取出一挂钥匙，走到另一个房间，打开一扇朝南的门，我跟了进来，看到房间里靠右边墙边放着一个柜子，应该就是这个了，密码锁和其他的形式不一样。 “你出去，我要开锁。” “哦，好的。” “你还没说需要什么方面的资料呢。” 我说是关于某地潜藏人员的资料档案。 “哦？这方面可是高级别保密层级，出了事算谁的？” “当然算在下的。与小姐一概无碍，我偷的。” “假话空话，不听也罢。这锁能打开的整个局里没几个，资料室也只有三个人懂得开。你想打开做梦。不过我要是怕就不放你进来了，你等着。” 这位女管理员虽然作风不好，但倒有那么点侠肝义胆。 不一会，她拿着几份文件过来了。 “我不可能给你拿太多，喏，就这几份应该够用。” 我拿出即时成像相机要拍，她一把拦下，“不行，你看可以，不能留下任何凭据。” “理解。” 我只好收起相机，迅速浏览文件。 这次却更让我疑惑了，之前我所看到的那几份文件的人员，这里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反而又看到一个之前没有看到的潜藏人员。 这次却写得很明白，此人是个身居要职的身份。除了这一点其他情况就是蜻蜓点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 我需要一个抓手 什么情况？这个城市还有一个这么重要的人物？ 这个新情况完全在我预想之外。 看来，水很深。 该市对于我们的战略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我直觉，这个人和那几个人不是一组人马，也许对我最有用处的就是这个人。 可是文件上所写的内容多是偏于其潜藏身份的介绍，而对本人则无。 不对，应该有第二页文件。 我暗想，应该是这女人故意的，她收起了第二页。 我回头看她，她笑了笑，没说话。 必须让她交出来。 “你不放心吗？给我吧。” “先办事后交货。” “何必呢，等一下痛痛快快不好吗？给我吧。” 我伸手去她背后抢，她原来也是受过训练的，竟然根本不让我近身。 反而挺着前胸贴过来。 “就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费正。”说着就往我身上扑。 事已至此，我已经完全不能控制局面了，花言巧语是无用了，真刀真枪断然不可能，万般无奈下，我一狠心，那一张文件不能要了，撤人为妙。 当然，我不能像上次一样一走了之，她已经放话了，只要我跑她就喊救命，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只好这样了。 我笑道：“等等，这么门窗紧闭的，温度太高，再一活动搞不好中暑，那可有碍观瞻呵呵。我去把朝花园的窗子打开，反正那里这么晚没人来。” 她起先还不肯，怕我耍诈，听我这么一说，想想也有道理，总不能明天人家开门进来发现一对中暑晕厥的男女吧，丢脸事小，泄密事大，那搞不好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便放我过去。 我打开窗子，朝外面探头看了看，果然漆黑一片。 “哎呀，果然夜风一吹凉爽许多呢，再吹吹风吧。” 我吹了一阵风，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在花园树丛边站着，于是关上了窗。 “来吧，就怕你没准备好。”我笑，女管理员会意一笑紧紧贴过来。 突然，外面有人大声喊：“着火了，着火了，赶紧疏散，值班的都快点！” “什么，着火？怎么会呢？” “是啊，我去看看。” “真见鬼！”女管理员恨恨骂着。 我走到外面看了一下，回头喊：“有烟雾往这边来了，快，撤离！”也管不到她了，迅速往走廊另一头跑，直奔大门，去了停车场。 拉开车门，老板娘家的小家伙已经坐在里面了。“干得漂亮。” 男孩兴奋极了，直说：“看，我说了我有天分吧。” “这是演习，当然容易，真实的情况复杂多了，懂吗。” 我边开车边提醒他。 “你怎么那么清楚，你是间谍？” “怎么可能，你看我这么单薄根本不像。我是凭书本上写的情况告诫你，你反应根本不快，今天实践只能算及格，还是回家好好学习，等明年暑假咱们再进行第二次演习。” “说到做到哦！拉钩。” “拉钩。” 我愉快的吐了一口气，车子飞驰起来。 回到公寓，男孩直奔他妈妈的摊子去了，口里嚷着，看样子很是高兴。不过我们约定好了，如果他透露出来就没有下一次演习了，所以他是绝对会保密的。 洗完澡躺床上，却一点不感到轻松。 我觉得眼前像是迷雾重重。 这种感觉来自于今天这个人的出现。 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直觉吧。 我感觉我此行不是那么简单。 老钱不可能有什么瞒我的，那老钱也是被瞒了什么吗？ 该死！这感觉好像人坠云里急需一个抓手，两手死命扑腾却什么都抓不到，一直往下坠。 如果说起初接任务时我有点虚，那现在我比那时候又虚了三分。 不行，我站起来，来到浴室把脑袋放龙头下冲了一通。 执行任务心态最重要，成与败，出发前就已经有了定局。这是老钱说的。 这个道理确实是真理，越是经历得多，就越是对此深有感悟。 老钱资历深阅历我所不能比的，但我这些年所历之事也不少，心志是早已锻炼出来了的，早几年尚且有过发虚的时候，这几年可以说从无心虚时候。这次任务让我屡屡心虚，不自信，我自己都很难归咎于原因。 所去之地陌生，这是一个理由，但肯定不全是。 那里的氛围和我所知道的很不一样，这应该也是原因。 现在又出来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他的资料被单独放在这么保险柜里加密保存呢？ 难道他是该市关键性的潜藏人员。 不由让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我此次之行和他是不是有关系？有没有可能我的派遣就是应他的要求？一切该市的行动都是由他运作，那三个人也是由他调度，只是他们并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甚至是不能够擅自行动的，我只是一个棋子？我们的行动小组和他有关系吗？老钱说过，到了那边自然有人和我联系。不过现在我倒疑心起来，我到底是接谁的指令。 不管了，上面并没有这么指示，我也就犯不着自己给自己定规章。 到了那边，也许很多东西自然明了了，还是那句话，水到渠成。 门铃响了，奇怪，这都十点多了，这么晚谁来呢？ 不会是那个女管理员吧，她那么精，难道看破了我的局找上门来算账？可是她应该没有我的地址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在局里可是名声在外的，像她这种花痴早就打听了也未可知。真是，人太帅也是烦恼。 开门，进来的是谢琳。我吐了一口大气。 “你怎么了，这么紧张？” 我和她讲了今晚的事情，她大笑，然后说：“你庆幸吧，你在这边只有几天了，不然你会很惨。” “夸张了吧。” “夸张？你真是孤陋寡闻，没听见黑蜘蛛的名头江湖响当当吗？” “黑蜘蛛？” “是啊，这位人称黑蜘蛛，一是她人有点黑，二是她心狠手辣不留情。到手的，逃不出她手心，没到手的，天罗地网也要捕到，像你这种不知好歹两次三番戏弄她的，那真是活腻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 爱吃葱花的女友 “切，她能把我怎么样？” “是，你要走了，她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回来她是不会轻饶你的，她手长着呢，手眼通天也不算夸张，整你对她不过小菜一碟。” “那她屈居在资料室里，怎么不进局里啊。” “你以为她是没地去啊，人家那是帮上面蹲点呢，这也算是一种潜藏工作吧。” “内斗？” 谢琳点点头：“好了，不说她了，我一贯不喜欢她，这类人活得太复杂。” “你呢，你不复杂吗？”我笑。 谢琳叹口气笑：“好吧，随你怎么看了，可能我也活得复杂，只不过是另一种复杂了。” “你准备好了吗，时间可不多了。” “还行，能着手准备的都做完了，接下来这几天我打算练练球，散散心。” “左手练得怎么样？” “不可能和真正的左撇子一样，我都快放弃了。” “不是听老钱说练得很不错吗。” “还是不够纯熟，我觉得用左手没问题，但恐怕关键时刻过不了检验。” “这倒是，那样反而弄巧成拙。” 谢琳想了一下又说：“我看，不如你就用左手吃饭做事，这个你没问题吧。这样也许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我想想，她的话有道理，笑：“还是你反应快，就这样定了。你去老钱那里了？” “是，师父受伤我能不去吗，还碰到好几个组里的呢。” “师母也在？”我试探。 “嗯”谢琳爽朗笑道，她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料想师母肯定和她谈了那些男婚女嫁的话，师母一片热心，却是放错了地方。 “你怎么回应她的？” “那很简单，我们是好哥们，哥们怎么能结婚呢哈哈。” 我也笑起来。 “我们真是没缘分，我刚要来组里，你又走了。” “你也来组里了啊，哦，我想起来了，组里一直有人手问题，不过正职那位没反对吗，你毕竟是老钱人马。” “我能来，那肯定是老钱占了上风啦。”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又能一起出任务了，还记得那次在hk吗，那是咱们第一次出去，现在想想真是太嫩了，老钱估计当时要奔溃了。” “当然记得！”谢琳说着故意朝我的裤头望去，我们同时大笑起来。 “今晚睡这里？” “我过来了，就是这么打算的，难不成你这么大晚上的送我回家？” 我笑，我知道她是特地来送别的，现在我们组里手头活多，她接下来肯定是没空的，今晚就算是告别了。 “走，吃馄饨去，我们楼下的小摊馄饨味道很不错的，我这几天差不多是天天晚上吃一碗。” 来到小摊上，找了个没人坐的桌子，老板娘过来笑吟吟的，问：“哎呀，今天这是带女朋友过来了，真漂亮，一看就是体面小姐，今天就算我请客了，吃馄饨还是面呢？” “这怎么好让你破费！” “这是应当的，我儿子的事真亏了你帮忙，现在用功多了，经常拿起书看看，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不过是举手之劳。对了，小家伙呢，这么快回去了？” “嗯，就是说嘛，现在上进多了。” “那就好！我来一碗馄饨，我就爱吃你们的馄饨，这位小姐来一碗面，少辣免蒜，葱花要一点点。”谢琳的口味我再了解不过了，对我，她也一样了解。 “你女朋友真有福气呢，这么细心周到体贴的年轻人上哪找啊！你们坐，我很快的！” 老板娘这么一番话，说得我们少不得相视而笑。 果然，老板娘手脚特别快，没几分钟我们的就端上来了，一股葱花香味四散而来，特别勾人食欲。 旁边桌的人在那喊道：“怎么他们那么快啊，我们的还没有来？” “很快的，很快的，先生再等一下就好了。” 我和谢琳笑了笑，老板娘真是很诚心的请我们，这一个不小心还怠慢了别的客人。 谢琳尝了一口面，不由赞：“嗯嗯，真的很好吃呢，真不能小看了这种摊子，藏龙卧虎呢。” “那是，不然我老吃都吃不腻呢。你喜欢明天早上在这吃早餐。” “那可不行，那不是让老板娘笑话嘛。” “你在这过夜还怕人说？这可不是你谢琳的作风啊。” “不必要的口舌我可不想招惹。我吃完了，咱们回去还是散步呢。” “回去吧，你不知道，我在那只母老虎的嘴里逃出来多不容易，开着车还心有余悸呢，你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猫一只。” 谢琳大笑起来“久仰大名，今晚方得识高人吗？！” “对了，我在局里接调令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不真切，好像是说这个郑小姐也要来行动组了，不过不是咱们组，如果我没听错的话。” 这倒是出乎我意料，此人有些身手我已经领教了，头脑也够用，以前也是受过培训的。只是她在资料室那么久，能胜任我们这种性质的工作吗，至少我有些不信。 “是不是听错了吧，怎么可能，再说也太不合适了，那只黑蜘蛛还是老实呆在她的盘丝洞为好。” “你小看人家了，她可是受过训的，而且也是优秀学员毕业，不比你底子差。而且，有些任务我觉得呵呵挺适合她的。” “当饵？” 谢琳笑而不语。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好吧，这个领域这位郑小姐倒比旁人合适。” “怎么去那边，确定了吗，空投？海上？还是走边境？” “老钱已经敲定了，从00口岸进来。” “哦？准备工作做得这么周全？” “那边有接应的，你放心。” “那就好。” 我们靠在阳台上，纵览这个城市的夜景，吹着夜风，谈天说地，聊我过去后必须留心的地方。 虽然去的是我，谢琳其实这一阵一直在替我做计划，把她经验之谈倾力告知于我。 虽然她是女人，资历和我也不见得更久，但她的实战经验比我更丰富，常年在外的生活很适合她，他们组一出任务十之有三是谢琳接手，能力强，精力旺盛，极具观察力，更重要的是她的应变能力在我们同门中算最被公认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 好酒好菜少不得一挂蒜 我这几年也是常常任务在身，但我至今都是短期外派，速去速回，短则两三日，长也不过月余，需要的适应能力要求不高。 谢琳就有过一次近半年的任务，在东南亚。 那次任务本身并不艰难，就是去换取一个某地的情报，谁知计划外泄，一切都突然生变，而她在那边还浑然不知。 好在她机警应对，关键时候识破了对方伪装的身份，没有暴露自己，与其擦身而过。 “什么时候去领随身装备？” “明天吧。其实真可以带的东西太少了，老钱叮嘱要一切小心，边检很严，能不带的就不带，有什么办法呢，这感觉就跟被人断手断脚一样。” 谢琳笑了笑，“还好，我头几天去，查看目录发现一款新配备的照相机，外形只是一支很平常的圆珠笔，内有乾坤，拍摄效果也很清晰，你别的可以不要带，那个一定带着。” “你头几天去干什么，有任务？” “我这种经常出任务的人，不常常翻翻新进项怎么行？”谢琳说。 我看着她随意的口气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答应她。我心里当然明白她这是特意为我去做准备工作的。 “防身的多少带一样，这个要看你自己合适使用什么，应该有隐藏性合你意的新玩意，仔细查查。” 我点点头。 突然觉得眼里有点模糊，没有下雨啊，也没有起雾啊，我摸了摸脸，干干的。 天，难道是泛来的眼泪？这怎么可能？大概从入行第二年起，至今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现在居然眼泛泪花？ 太丢脸了，我抬手指着月亮说：“今晚月亮倒是好看啊”趁着放下手之时，顺手在眼眶擦了一把，防止更丢脸的事发生。 “你不就是感动得要哭吗，有什么，装什么好汉！”谢琳毫不客气的给我一下戳穿了，这丫头，完全不会装柔情。 “说什么瞎话，谁哭了，我费正几百年不知道哭是什么感觉，别搞笑了。” 谢琳笑笑的，不说话，转身朝房里走。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熟悉一如往常的背影，就在此刻突然变得异样感觉，我第一次感受到，我和谢琳的感情远比我平日里以为的来得深，来得重。 就像大白米，日日吃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珍惜的，一旦连吃三天小麦，它就变得弥足珍贵。因为它本身就是值得珍贵的。 “谢琳” “嗯？” 谢琳有些奇怪的转身，她大概感受到我这身称呼里包涵的情感，和平时不同。 我大步走了几步，伸出双手一把抱住她，将她埋在我的怀里。 “怎么了？”谢琳柔声说，她很少用这种语调跟我说话，至少我记忆里只有几次，当年我裤裆被老钱倒了杯开水烫那次算一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见到你，我们还能不能这样一起吃夜宵，一起吹风，一起思考计划？” 我把头埋在她的短发里，她实在比我矮太多了，我头低得很费劲，但是我感觉脸一下子变得温暖，于是更低下去。同时，眼泪明确的流了下来。 “谢琳，我可能我想，我一直都在爱你但是但是我，我现在才知道，我才知道！”我边哭边紧紧抱着这颗小巧的脑袋，这些天好多的情绪一起涌来，我突然想起，头一天接到任务，我回家看到玻璃门心虚的自己。 “费正，你瞎说什么！你只是害怕失去，当然也包括我。” 我摇头，“不，谢琳，我觉得这是爱，我没有爱过人，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是。” “我和你不一样，呵呵。” 谢琳挣脱开来，转身跑进去了，我赶紧跟了进去。 第二天我到局里去，万幸没有遇黑蜘蛛，这女人真是有毒。 我要了谢琳说的圆珠笔微缩照相机，然后选了一个十分隐蔽的防身工具。 我在附近吃了午饭，又去练了一阵乒乓球，出来就开车去了老钱家。 他一直没有来局里，我这几天就要出发，还是去跟他报备一些事情为妥。 我把领的物件给他过目，他表示赞同，又问：“使用顺手吗，试过没有。” 我回，都试过。 “嗯，那就好，一切小心为。”老钱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乎他觉得很重要，以至于他想起时大声“哦”道：“有个事，你不来我也会今晚和你电话。资料室那个小郑，就是骚扰你的，人称黑蜘蛛的，听说她到了行动组。” “这个我知道了，谢琳昨晚告诉我了，呵呵，老钱，你至于吗，一个黑蜘蛛把你吓成这样，我以为什么紧要事呢。” “倒不是紧要，只是比较意外，你忘了我说的？一切出乎意料的事情都要留意。” “那倒是。”我点头同意。 “谢琳昨晚去你那了？” “嗯，给我很多启发，她经验的确丰富。” “是，这小妮子比你更像我高徒。别一脸不满，事实得承认。在这吃饭，你叫你师母去买好酒好菜！对了，带一挂大蒜，昨天家里的吃完了。” “你高徒就要刀山了，你当师父的还挺逍遥自在。”我咕哝着往外走。 “你说什么？背后议论你师父的行为要不得！我说你小子懂什么，这叫给你饯行喝酒壮胆，我缺这顿酒喝？真是，快去快去！” 还说不缺酒，我不来，你有酒喝？ 师母买了一堆好菜，比次更丰盛多了，鸡鸭鱼肉都了，甚为感动啊。她做好了随便吃了一碗饭就出门溜达去了，留给我们两爷们扯淡。 我和老钱借着酒兴，从刚入行拜他门下那时候扯起，一路大小事情扯过来，说得高兴了，老钱就势砸一头蒜下酒，我也少不得放下格调，陪他尽兴。 其实我们谈的倒不是叙旧的话，鸡毛蒜皮老钱一贯记不得，除了烫我裤子。 他谈了几件值得嘚瑟的任务，主要是他谈，这种了点年纪的老男人，不喝酒就罢，一喝肯定得忆当年。当然，也确实是很难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 在这出发的时刻买点花生米 今晚夜色宁静，星星淡淡点点的挂在夜空，夜风吹来比平常更凉爽了些。好一个夏夜。 明天我就要启程了，这是最后一个晚，我甚至不知道多久我再拿起这个房子的钥匙打开这扇公寓门。呵呵，如果时间太久，等我来这里，房东可能早把我的东西扔出去了。 我还有一年半租期，应该不会那么久吧。谁知道。 我洗了澡，把一些我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那些杂志资料等我都收好，用一个大袋子装好封存，明天谢琳晚会来带走它们，有些归还资料室，有些她会替我保存。 我时不时走到阳台看看外面的夜景，又走进屋子不知所以的忙活着零碎事情，我知道，自己在安定此时起伏的情绪。 我要走了，去对岸，去那片广阔天地，就像杂志里文章说的，那一片热土。 老钱，我比你早一步圆梦，我要去看看父母口中的地方，只是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 看着远处山峦的背影，我想，那边的山也是这个情状吗？是更高耸还是更平缓？ 收拾妥当，我走到阳台边朝楼下准备喊外卖，想了想停住了。我换了件衣服开门下楼。 老板娘好远看见我出了公寓楼大门，有点没想到的招呼：“先生，今晚特地下来吃吗，不叫送去” 我笑回：“对，今天下来吃，热热乎乎的吃起来更鲜香啊。” “那是！多走几步也是值得啊，我们家馄饨就是要就热吃。呵呵呵”老板娘显得很高兴，自己手艺被人认可是一件愉快的事，再说因为她家小孩的事她一直感谢我，所以我这么捧她的场她格外开心。 “马来，馄饨就好了！” “老板娘，再加一份面。” “好好好，是那位漂亮的女朋友要来吗，我腾个清净的桌给你们。” “哦，不是，我一个人吃。” “那”老板娘替我着想，点那么多别浪费了钱。 “我今晚加班很累，太饿了呵呵。” “哦，好！” 老板娘很快了夜宵。我把面放在旁边椅子面前，就当谢琳陪我吃了。 吃完付钱，我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你们家的东西确实很好吃，我想，我会一直记得这个味道的。我可能会有一段日子不能来吃了，我要出差，很远。” 老板娘连说可惜，老客人了，毕竟还是难得的。 我沿着平时散步的路走了走，沿途的小店我常去买点花生米或者啤酒。店老板常笑我连烟都不会，因为我从来不买烟。他揶揄我是个好青年，我说那倒不是，我不抽烟，但不代表我不喝酒不碰女人啊。其实我是对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敬而远之罢了，酒和女人就不一样，为什么要敬而远之呢。店老板一听此言也在理，反倒用这话教训起他家帮着看店的侄子了，也是让人好笑。 他侄子也不甘被训，反辩我：“难道酒和女人就是好东西了？” 还不等我开口回驳，他婶婶就冲过来叉腰骂他不识好歹。 我进店买了点生活用品。 我一共带了一个皮箱，一只背袋，除了最必须的，其他一概不带。 我已经获悉了路线图，飞hk，再入口岸，然后早已安排的人会接应。 之后，我会搭火车北，直到东北。在那里停留几日，有人安排具体事宜。然后就火车南下直达南方那个城市。 眼下最重要的是理清思绪，把自己的身份角色定置好。 首先，我必须知道我是谁，这个知道绝对不是头脑中的层面，而是心里。简单说，此刻有人叫费正，我不能有任何反应。有人叫欧阳成崐，我就要毫不迟疑马转头。做到我就是欧阳成崐，费正和我毫无关系，哪怕只是名字，都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其次，我必须知道我来自哪里。我来自北方一个小城镇，阔别多年，回家乡和家人团圆。 我继续闭目养神，回顾一遍有关资料。 父欧阳胜，c市副书记。母徐惠云，某厂工会领导，哥欧阳成晖，文化局任职，保姆黄爱香。 第二日一早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我穿好衬衣，系领带，梳理好头发，擦亮皮鞋，一切搞掂，拿好背包提起皮箱，环顾房间，深呼一口气，开门出发。 组里派车在楼下等，我一拉车门，竟然是老钱当司机。我看向他的腿，他不以为意说：“看什么看，这点小伤！快来。” 一路开到机场，沿途景色我丝毫未曾入目。 “到了” 我下车取下行李，对他说：“别下来送了，毕竟走路不方便。” “你不说我也不会下车送，走吧。” “那我走了。” 老钱点点头，等我转身走了几步，他突然补句：“务必成功。” 我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大步朝机场走去。 快进候机室，听到后面一人喊“费正！” 是谢琳？我转头回望，她戴着一顶夏威夷草帽，脖子系着一条丝巾，立在外面朝我笑。 我赶紧朝她挥手示意，可是后面的人群已经毫不客气的把我往通道里面推了，很快我的视线完全扫不到她了。 那一刻说不出的惆怅。 我找了个靠窗位子坐下，看得到飞机起飞和降落。 一架飞机正腾空而起，犹如银色大鸟朝蓝天而去。 而一架飞机刚刚落地，缓慢沿着跑道滑行。门开了，从面涌出形形色色的旅客，他们从各个不同的地方飞过来，经过长距离的飞行，现在他们有着终于结束行程到达目的地的欣喜和轻快。 我随意望去，对面坐着一对情侣，低头私语情形亲密。 我移开视线望向旁边，一个和老钱年纪相仿的男人见我望他，伸手把帽子拉低遮挡了我视野。 候机室播放着歌曲，一听是邓丽君唱的，她的歌都不错，旋律很好。 分不出是泪是雨 泪和雨忆起了你 忆起你雨中分离 泪珠儿撒满地 哭泣你哭泣为了分离 分离分离后再相见不易 我重把你的爱情藏在我心底 啊藏在我心底就好像藏起回忆 我喜欢绵绵细雨 细语里忆起了你 忆起你在我怀里 泪珠儿撒满地 哭泣你哭泣为了分离 分离分离后再相见不易 我重把你的影子藏在睡梦里 啊藏在睡梦里就好像藏起回忆 推荐去听张明敏的这版泪的小雨，体会一下这个时代的腔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 你这个老男人 这若有似无的情愫随着音乐弥漫开来，我不由想起谢琳，这会她应该走了，可能是搭老钱的顺风车。 登机广播响起，我对面的情侣和旁边那个男人都准备走了，我也起身跟着他们朝入口走去。 人们排队检票，进登机通道。 我夹在人流里缓慢走着，无意中看到远处铁栏外面一个人正举着什么东西奋力摇动。 是谢琳，她正拿着丝巾朝这边摇晃，站在起风处，就像一个召唤战士的女神。 这个女人！真受不了她。 我佯装拨弄头发，无人注意时悄然擦去冒出的泪。 抬手使劲朝她挥手。多半她是看不到的，人群里也分辨不出谁是谁，虽然这样，我还是停步用力挥着，直到后面的人推我提醒我别挡道。 飞机起飞，我的位置正好靠窗，窗口很小，从这里看去越发显得天地之广大。 高度正在逐渐拉升，地下的一切慢慢变得轮廓毕现，老钱的车，谢琳，候机大厅，飞机，树木，不管什么，都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先是看得到海水，接着下面这片土地整个变小，没过多久就再也看不见了。搭飞机虽然是常事，这次感受格外不同。 那对碍眼的情侣也坐我前面，两个脑袋不停的碰在一起，生怕人家看不出他们多亲密似的，不看还不行。干脆闭目养神好了，也省得心烦。 庆幸的是，hk很近，不到一个钟飞机也就开始下降了。 我下了飞机，朝后看了看，正好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在登机梯上面望着我，我暗想，这个人有些奇怪，还是多留神为好，随即加快步子汇入人群中。再回望，那个男人就看不到了。 还没踏上那边的土地就遇上盯梢的了？不可能是。知道我行动的只有局里的人，难道是别的组派来监视我的？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不可能这么轻易甩掉，应该就在我的左右不远处。 我索性在机场里面找了个咖啡厅，边喝咖啡边暗中观察。 果然不出所料，我发现此人混在对面一家甜品店的人群里排队。 我暗自发笑，一个老男人在甜品店里排队，也不看看前前后后都是些什么人，小姑娘们的地，你混在里面不嫌扎眼？ 至此我彻底断定此人就是针对我而来，不然他又没有带女友，不可能在那个地方。 反正我不急，偏要看你怎么混下去，我一口一口喝着咖啡，眼睛是不是瞄一下对面，那边就要排到他了，看他买什么吧。 等我再瞄向他时，只见他手上握着一支鲜艳粉红的冰激凌，我差点咖啡都笑喷出来了。 这老男人明显没吃过这种款式的冰激凌，笨手笨脚的慌乱啃着，吃了这边那边又融化，吃了那边这边又融化，一个不小心，一块冰激凌掉到了他裤子上，他连忙躬身用手去擦。 这个举动让我留神起来，仔细打量起他来。 “我ka一!”我腾的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下把这人手中的粉红冰激凌夺下随手丢进旁边垃圾桶。 “你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丢别人冰激凌！”这人扯下帽子朝我喊起来。 我夺下他那个没型没款黑布隆冬的帽子，反手就扔垃圾桶了。 “哎哎哎你！” “你什么你！老男人吃粉红冰激凌，你也配。” “我我我” “我什么我！小心我踢你左大腿。” “嘿，让你小子看出破绽了，我这是准备工作不足，腿脚不便，不然你休想。”老钱说着伸手小心在耳后慢慢撕着，露出脸，说：“这才是半张假面，没弄整张，麻烦。” “什么态度！” “走，上你那喝咖啡去。” “又有事要告诉我？” “我是护送你。一路安全到达就行了。” “你怕我不安全？你意思是嗯？” “对，你别问我理由，这属于职业敏感度，防患未然吧。” 我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老钱这人用动物形容他，你可以用老鹰，他够犀利，你也可以用羚羊，他够灵活，你还可以用兔子，他够细致。但是我有时候看着他吧，根本就是一只老狐狸。 “老钱，你的警觉性我都怕比不上啊。” “任何人任何事都可能值得怀疑，你此次过去，这一点更加重要，记住，对你来说有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条。” “知道。” “不过，你小子也上进了，你怎么看出我来的？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的，飞机上？我走路很注意没有一瘸一拐啊，平时我走路爱晃特意没晃。” “从那只粉红冰激凌怀疑的，如果对面正好是卖卤大肠的就不一样了。不过那也只是怀疑你身份不明，你在跟踪监视我。” “那什么让你一下认定是我？你说说，我以后留意。” 我指着他的裤子上的冰激凌，“这个掉到你裤子上，大凡稍微讲究的，都会掏出手帕去擦，你呢，伸手就去擦，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叫狗改不了吃屎哈哈。” “至于吗？我就不信只有我用手去擦。” “这只是理由之一。第二是，你擦的时候尽量弯腰，腿却伸得挺直，这说明你有掩饰不了的腿伤。” “嗯，有道理，观察算细致了。不过这是凑巧是我，万一你搞错了呢，这还是暴露出你沉不住气，心浮气躁，轻举妄动。” 我有点不服，这不是故意挑错吗？ “嗯，你别不当回事啊，现在弄错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不认账。但去了那边，那是直接关系你小命，不到十成把握不能摊牌。” 我算明白了，老钱护送我是其次，关键是老钱还是不放心我，这是故意考验我呢，果然我中计了，我这也是年轻气盛的弱点，搁在老钱身上，不到对方尾巴露一大半他是不会破局的。 “和我年轻的时候比还是差一截。”老钱摇摇头喝着咖啡。 “好吧，我认输，确实我思虑还是不够深。还是太年轻了啊。” “小子又不服，损我老了是不？” “不敢不敢，这个老字不是说年纪老，是说阅历老资历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大白兔奶糖 我和老钱喝着咖啡聊了一阵，我说，这下真告别了，要不要送我到口岸啊？ 老钱摆摆手，“你自己走吧，该放心的我都放心了，不放心的我也没招了，生死在你自己手里拽着，我只能听天由命随你去！” 我提起皮箱就走，老钱又叫住。 “老钱，你能不能养成一次把话说完的好习惯？”我朝他不耐烦的嚷。 “去柜台给我再点一份牛扒，我这么大老远跟过来容易吗，你还不得慰劳慰劳？” “我ka一，好好好。”我强忍脾气提了皮箱去柜台给他叫了份最便宜的扒，远远和他招招手，走了。 这家伙，又是考验我吗？考验我是不是沉得住气估计，人家大凡心思细密的，长得一望便知，为什么，相由心生啊。老钱这种人生来就合适这行当，他天生就具备伪装性，大老粗的外形大老粗的举止，谁也看不出他比狐狸还滑。 我边走边想：假如出任务的是当年的老钱，他的心理会不会胜过此刻的我？ 叫了出租直接开到罗湖口岸，边检的人多得出乎我意料，也难怪，转机到hk进入内陆的全都在这里过，外国人也有不少。听说以前很少有国外的进入内陆的，开放果然立竿见影，气象和我以前的所闻真的不一样。 排队过关，我镇定从容，反正我没有带什么值得查缴的东西。 前面一个个在过。 一个男人正掏出一个遥控小汽车给检查人员。 海关人员查了查，没什么问题。 那个男人拿回汽车往袋子里装，这时隔壁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检查人员，看样子有可能是领导，她不失礼节的喊道：“同志请等一下。” 走过来拿过遥控汽车，来回反复查检了两遍，确实没什么，又看了看遥控也没有问题。男人笑说：“同志，我是买给我侄子过生日的，现在这个款我们当地没有，我好不容易在hk找到的，一个普通玩具没什么好查的呵呵。” “同志请稍等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是绝不会为难你的。”这时女检查员朝旁边人员说了一声，那个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起子，女检查员开始取遥控的螺丝。 我发现那个男人脸色有些变化，我赶紧退出队伍，不动声色的问附近工作人员厕所在哪。 感谢那个男人给我挡了风险，没有他我可能就此完蛋。 没想到这边检查这么严格，看来什么都不是绝对保险的，与其侥幸碰运气，不如安全下庄。 我找到厕所，从皮箱里翻出圆珠笔微型照相机，把它丢进了垃圾桶。看看四周并无旁人进来，我收好皮箱出了厕所。 走到队伍发现人群议论纷纷，果然，那个人出问题了。 我顺利通过了检查，进入大陆境内。 现在才发现，出了口岸，这边一片荒芜，但是我已经耳闻，sz是第一个开放特区，不知道城市里面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里没有直通我要去的地方的火车。 我辗转汽车火车，经过一天两夜到了东北。 在那里，有人接应我。 安排我住在一个小旅社里，大致给我讲了这边一些情况，把我的皮箱换了下来，给我安排了一只装好行李的皮箱。打开让我过了一遍，里面有一些家常衣服，虽然男人的衣服大同小异，但到底有微小的差别，他们做事还算周全。 皮箱里还有一个大塑料袋子，我一看，里面是五六条肥瘦相间的腊肉。我不常吃到，但在老钱家里我尝过几次，他太太因为老钱爱吃一到冬天气候干燥的日子就晒一堆，味道挺香。 我有些奇怪，这个人说：“话不多说，该知道的，这里面都有，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刚进这家情况会很复杂，为防出差错，我们把准备工作尽量做到充分。”说完，递给我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叠各种币值的钱。 “建议你多到街上转转，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你的票已经买了，后天出发。好了，”他伸出手“祝你顺利。对了，你这身衣服换下来后就不要带了。” 我收拾了一下行李，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确实和一路看过来的人们的衣着有些不同，于是全都脱了，用袋子装了，准备出门吃饭的时候扔到外面垃圾桶去。 走在街上，感觉这个城市不算很繁华，但是人们神情从容安宁，可以说有一股子气定神闲的气派。 路边餐馆不算多，我走了整整一条街，总算在路口找到了一家。馆子很大，里面人也多，上面写着：国营幸福路餐馆。 墙上写着菜单，有地菜炒鸡蛋，小鸡炖蘑菇，地三鲜等，菜品不是太多。有几样在老钱家吃过，大多不但没吃过，听都没听过。 服务员问我吃什么，我把这些天特地从老钱那里临时学的蹩脚的东北口音抓来用：“一碟儿花生米，一份木须炒肉，米饭一个。”不能再点了，要养成不大手大脚的习惯。 很快菜就上来了，我尝了尝，和老钱家的还是不一样，师母的食材估计不地道。 吃完结账一共四块二。 物价很让人幸福，怪不得人们都怡然自得的样子。 晚上我留了个充裕的时间用来研究那封信。 信里详尽讲了我所替代的这个人这些年的际遇，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来人告知我好好熟记这封信的内容的意义。 有了这信，我才有了进欧阳家家门的钥匙啊。 七月十二日，我坐长途火车出发了。 大陆人多，在火车上有了最鲜明直观的体会。整个车厢是座无虚席，有的还坐在箱子上，实在没有坐的，就站在火车连接处。 我周遭也是坐满了，一个女青年坐我身边，一个大妈坐女青年身边，还有一个男青年坐我对面，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小孩坐在男青年旁边。小孩还小，都坐父母身上。 小孩吵着要东西吃，夫妻便从包里拿出一袋子奶糖，撒在小小的餐桌上让小孩吃，还客气的让我们周围几个人也吃，一人递了几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讨论朦胧派诗 我笑着谢谢他们，拿了吃了一颗，没想到味道极好，虽然摸去硬硬的，入口不用怎么嚼就化了，我好奇的拿起手里的糖看了看糖纸，写着大白兔奶糖五个字。 那个妈妈留意到我喜欢吃，笑着说：“是挺好吃的吧，我们家这一对儿别的什么花生糖水果糖雪花糖都不怎么爱吃，就中意大白兔奶糖呢，你们要爱吃就多吃点，我这里还有一大包。” 大妈笑说：“对对，我家孙子也是最爱吃这款糖，哎呀，糯糯的，我这个老太婆牙不好咬不动，偏这个糖不用嚼。” “这糖是sh产的，以前啊叫米奇奶糖，建国后改成大白兔奶糖，现在买这种奶糖的越来越多了。”女青年说道。 “是啊，这两年生活好了，大家伙手上有了多余的钱，自然吃得好些，这以前也就年里节下的买点过节，你看看现在，这孩子们都当零食吃了呵呵。”孩子爸爸笑着说。 男青年：“这糖厂会做广告，现在人们不但要吃饱吃好，更要讲究营养价值，大白兔奶糖号称七颗大白兔等于一杯牛奶，你想哪个做父母的不动心呢？” “是啊，如今开始要讲广告效应，不像以前，酒香不怕巷子深，商家认为自己货好就可以躺着做生意了。” “哎呀，这以前啊，我们年轻那阵也是讲广告的，不过那会不叫广告，什么卖糖水的卖烧饼的都要走街串巷的吆喝，口里还编词，那不就是过去的广告嘛！” “大妈说的是。”大家都被大妈一席话逗乐了。 我尽量不多说话，以免说多错多。 火车带着一车人在深山平原间奔驰而过。这列车由北往南可以说，一路上阅尽祖国大好河山，从北川到南水。从一望无垠的小麦地到崇山峻岭，再到缓和的丘陵。 坐久了人就倦了，旁边的大妈和夫妻都睡了。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入神。 我对面的男青年在看书。我身边的女青年正拿着一只苹果削皮。 “咦，你看的是顾城的诗集？” 男青年放下书微笑点头。 “他的诗最近很火，有一句我最喜欢：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我要用他寻找光明。对，就这句，念起来就像嚼一粒橄榄，越品越有回味。” “你也喜欢他的诗？你说的这诗叫作一代人，这是他公认最好的一首。” 女青年笑着摇摇头：“我其实没怎么看过他的诗，我最喜欢的是舒婷，也许是女性更有共鸣吧，你读过她那首吗，天啊，我周围的姑娘们个个都会背，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男青年笑着接道：“也不止像泉源，常年带来清凉的慰籍，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对对”女青年很高兴路遇知音，“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融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语言我们彼此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我不知不觉也被这美妙的诗句吸引了，想了想，问女青年这是什么诗。 “致橡树，女诗人舒婷的，你没有听过吗？” “嗯，有一点点印象，不大记得了。” “她还有一首，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也写的特别好：祖国啊，我是你的十亿分之一，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你以伤痕累累的，喂养了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那就从我的血肉之躯上，去取得，你的富饶你的荣光你的自由！！” 我听完，只觉得周身的热血迅速流动起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激情啊。 我突然想起那一堆杂志上看过的文章，一样的热血沸腾，一样的充满斗志。 而我身边那个普通的女青年，脸上也是一样的神情，不得不说，这种激情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它很吸引人，蛊惑人。我不清楚它到底来自哪里。 “你们都很喜欢诗吗？”我问，多一些了解很有必要。 “这些都是现在很受欢迎的诗人，朦胧派诗人，年轻人很喜欢读的，他们给人力量，给人希望，我觉得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就应该这样，反思过去，放眼未来。”男青年说。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接什么话，于是笑了笑，点头表示赞同，赶紧望向窗外，打算退出这个话题，心想，我了解得太少了，等下了火车到书店买几本诗集才行。 很快就到晚上了，也没地儿睡，只得坐着打盹。 这一趟又是一天两夜，我没问接应我的人，既然原路程往返为什么多走一趟。入行这么久，自然懂一个道理：小心为上，谨慎永远不嫌多。 也许是他们觉得我实实在在去一趟东北，回头说说见闻更真实一些，也许是怕有人监视。 我并不敢真睡，只敢闭目养神。 我旁边的大妈到底年纪大，除了两餐饭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睡眠状态，睡醒了精神头足了，就逗逗对面的小孩，给我们说几个乡野笑话。 那对夫妻呢，一直忙于哄两个小孩，又是喂零食又是换衣服，偶尔和大家插几句话，然后就轮流睡觉养精神。 男青年和女青年在这次漫长的旅途中好像已经互有好感，他们是我们这个座位中最活跃的，很少睡觉，不是谈诗就是谈现在的电影。从他们言谈中我了解到这个男青年是个杂志社记者，刚入行不久。女青年是大学生，读英语专业。 为了少露怯，避免像白天和他们谈诗人那种窘困状况出现，我大多时候其实也和大妈一样睡觉，只是大妈是真睡，年纪大了，呼噜不停。我呢是假寐，省得两个青年拉我扯淡。 尤其听到男青年是记者后，我更加谨言慎行，记者这种职业和我们这种行当有异曲同工的地方，观察力肯定不差，万一露出一丝半点破绽，搞不好就被他起疑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 不愿进集体小厂 夜深人静，每一个人都彻底入梦了，连两个小孩都睡得正酣。 这样的时候是人最清醒的时候。 就要到达我要去的地方，我闭着眼睛，在脑子里把那封信过了一遍。 这是一封以欧阳成崐的语气写成的信，并没有寄给谁，而是给我看，让我从内心更加靠近这个叫做欧阳的年轻人。 信文如下： 启峰友： 你好，久未联络实在是抱歉，近来我的生活有一些大的变动，不管多忙总要找个时间给你写信谈一谈，一是，你是我最信赖的人，和你谈让我更心安一点，二是，这说起来也算是人生大事，何去何从我也难以定夺，虽然决定已经有了，终究心中没有底，望兄解惑。 历经多年的变动，我终于找到了我的父母和兄长，想想将要从遥远的北方去到南方城市我的家乡穗州市，心里情绪是复杂的。 记得你问过我过去的情况，我其实没有完全以实相告，现在我就和你谈谈我的故事吧。呵呵。 我和父母哥哥的失散是在十年前，那时我十一岁，父母去了另一个省份，哥哥后来去找一个亲戚接济，却一去不回，年幼的我在万般无奈的困境下便四处游荡，先是跟着一个派系混，我人小，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事，无非是跟着那帮中学男女后面瞎混，我主要的目的是每天轮流去他们家里蹭饭吃，蹭点好肉吃。 后来一次出了事，我才吃惊的发现原来是有性命危险的，比起来吃饭太不足为道了，于是我果断退出了他们。其实他们也不会在意到有没有我这么个人，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比较关切我，进来也是她介绍的，我跟她说了一声便算是退出了。 我沿着铁路走，走哪算哪，走哪吃哪，反正是迷不了路便行。就这样我走了一年。沿着铁路走的日子里，有时候也会遇到其他沿铁路走的孩子，也许是那个时候一种难得的浪漫吧。 过了一年，我在北方这个小城市的铁路旁饿得不行，加上赶上快过年，天气冷得不行，我就快撑不住了，正好不远有个小站，就这样，我认识了我的养父母：小站服务员。他们善良的收养了我，他们待我如己出，家里还有哥姐，应该说这些年我过得很幸福，这你也看得出。 就在几个月前，我接到街道打到我养父母家楼下的电话，说我的家人四处打听，找到了我现在的地址，说他们热切等我回去，末了给了我这个地址：g省穗州市cx区夕照街56号欧阳胜。 我的养父母十分宽容体谅我父母的心境，我还在犹豫，他们却比我更热切的张罗着这件寻亲大事，火车票早早备下不说，还提溜了三四块灶头上的熏猪腿肉，我知道他们平时根本就不舍得吃，不肯要，跟他们说请放心，我回去住几天看一看便赶回来。养父竟骂；狗兔崽子!十月怀胎你娘不易！养了你十多年就这么算了？你这下回去就在那边留下，年里节下你狗兔崽子勤快就来瞧瞧俺们，要是腿脚懒，我跟你娘去那边瞧你！呵呵，你来我家有过次，我父亲是脾气你也见识的。 我当然不能答应，死活不肯，他们养我和哥姐含辛茹苦这么多年，我心中已然视他们为亲生，正图回报之时，怎么能忍心离开二老远行呢。和你说句心里话，我根本不想寻亲，我现在很好，何必打扰彼此平静生活呢。 可是我养父一听我不想去，就作势要叩我脑袋，喝道：狗兔崽子你反了你！ 养母说：这里不还有你哥你姐在吗，你去那边，一是孝敬你亲生父母，二是呢，你爹昨晚想了一晚，琢磨咱们这小地方到底不如你那边的大城市，你去那边将来更有出息，你有出息俺们比什么都高兴，知道吗！ 我含泪点头答应了。 我养父这话确实是重点，我在穗州市可以进各种国家级别的大厂子，而这个小城只有集体小厂。 左右思虑下，我决定启程南下去找我的家人，尽管许多不舍，但养父的话是正确的不是吗？我不由想起你，启峰兄你从县建设局人人羡慕的职位辞职，只身前往特区从零开始，这份勇气让我一直深受鼓舞。作为一个年轻人，我终究需要寻找属于自己的舞台，人生需要带着激情去开创自己的事业，启峰兄，你认为我的决定到底是正确的还是。 友弟成崐上 一九八0五十六 还有另一封信，这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封说明书。 是他们提早做好了解总结给我的关于欧阳成崐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他的爱好习惯，家人的爱好习惯等等，都是些琐碎平常的小事。 就这么想着想着入了梦，第二天醒来已经到了穗州境内。 很快就要到了，大家开始起身拿行李箱包。我打算等别人都拿了后才起身，以至于大妈都急了，问我，小伙子，到终点站了。我笑着点点头，等这个座位所有人走到走廊里后才取出行李，看了下四周，确认并没有任何异样，便走入了走廊。 我前面站的是那个男青年记者，我本能的离他保持一段距离。 男青年记者问女青年大学生：“你也去白云山玩？” 女青年笑着说是，男青年说，那我们也是同路了，转身又问我：“哎，你既然来穗州，也和我们一道去爬山吧，人多才有意思啊，我听说那里有很多值得去的别墅遗迹呢。” “是啊，咱们都是同龄人，说得来，一起去多好啊，一路谈谈电影谈谈歌曲谈谈诗人那不是乐事吗？！” 我心里暗说：那对你是乐事，对我是苦事好吧。脸上照挂着笑回她：“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我实在很想去，就是时间太紧了，没办法啊，你们好好玩吧。” 女青年还想挽留，男记者说：“算了，这位同志看上去应该是回乡探亲的，归心似箭啊，我们就自己去吧。” 不愧是记者，这都看出来了，我心里一紧，贵地真是遍地人才啊。 不行，还是问问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