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诸朝的日子》 第一章 彼时之陨 正文 第一章 彼时之陨 (第一章和第二章是出场的序章,情节从第三章开始铺开。请耐心看到至少第四章以后,不笑的我请客) 盛夏初过,正是多雨时节。在这山谷中,青草树木笼罩在长雨之下,显得更加郁郁葱葱,青翠欲滴。一处竹屋嵌于青翠之中,更增诗情画意。 竹屋下立着一人,望着眼前雨珠不绝而下,良久未动。 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将剑身立于眼前。这剑剑身凝重,宛若秋泓,的确是柄好剑。他伸指在剑身一弹,“嗡”的一声,幽鸣回旋,宛若龙吟。 突然间秋泓乍惊,似有电光一现,刹那间他已经出了一剑。这剑一发一收,快如闪电。他手臂轻动,剑尖微微挑起,剑尖上面一滴雨珠凝而不发,却原来这一剑将这雨珠一分为二。 他望着这半滴雨珠,轻叹一声:“也该来了......” 山谷之上,二人共乘一骑,奔行正疾。这马本是大宛名驹,耐力虽长,却也架不住日夜奔袭,这时不住喘息。只听其中一人道:“少主,你可千万坚持住,马上便到谷中,他们便奈何不了我们了....”这人光头僧衣,竟然是个和尚。那少主对他的话却置若罔闻,直翻白眼。 忽然间眼前人影晃动,两边树林涌出无数黑衣人,手执白刃,迎头而上。这和尚咬牙瞪眼,翻身跃下马来,反手在马臀击了一掌,那马吃痛,嘶鸣一声负着少主狂奔而去。黑衣人欲待追赶,和尚大喝一声,取出背后钢刀,手起刀落,将当先一人拦腰斩断,却竟然是一柄丈八长刀。 黑衣众人发一声喊,将和尚团团围住,一时间刀光剑影,拳来脚往,俱往和尚身上招呼。和尚并不相惧,一柄长刀使发开来,左劈右砍,下削上剁,刹那间又有几人被砍翻在地。 突然间半空一团黑影倏忽而至,一人手持长枪凌空刺下。枪未到,一股气流已经裂空而至,尖锐凌厉,势不可挡。和尚不敢掠其锋芒,疾身相退,只听“轰”的一声,身前山路石块四分五裂,陡然出现一个大坑。 和尚冷哼一声:“渡空!”原来彼时修炼,分“窥星”、“观月”、“逐日”、“忘我”、“坐照”、“神游”、“渡空”、“凌虚”、“化无”、“大自在”十个境界,“窥星”、“观月”、“逐日”为初境,“忘我”、“坐照”、“神游”为中境,“渡空”、“凌虚”、“化无”为上境。“大自在”为圆满境,数百年来能达“大自在”境者屈指可数。这时来的这人正是初登上境的高手。 和尚疾退丈余,胸前劲风接踵而至,那人在半空中身形未落,已经连出三枪,枪枪气场激烈,后发先至。和尚无可闪避,横刀硬架,“蓬”的一声大响,气流激荡,四周松树“咔喇喇”一同齐腰而断,和尚嘴角泌出一丝血丝。他再退三步,手中长刀转了半圈,扬刀望空一劈。那人身在半空正呈落势,眼见和尚刀意来袭,长枪挽了个枪花,迎上刀意,却不硬碰,身形借势后跃,已经稳稳落于一众黑衣人之前。他手臂一挥:“你们追!” 众黑衣人一哄而出。和尚长刀一挥,斩杀一人,欲待阻拦众人,那人长枪蜿蜒,枪意凛冽,又已当胸而至。和尚无暇顾他,凝神挥刀,横扫一记,封住犹如长龙探海一般的枪意。 一时之间,他已陷入两难之境,黑衣众人若追上少主,少主性命不保。自己又分身乏术,无法阻挡众人。他身护少主已经奔袭两日一夜,这一路上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刺杀,好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少主安然无恙。但这次来的竟然是上境高手,情形大是凶险。他足尖一点,身形向后跃出,那人长枪却如毒蛇一般如影随形,紧逼而至。 他长刀从身前到身后划了半个圈子,双臂上扬猛然劈下。这一刀气势凛然,已经把那人疾刺而至的枪意破了,气流激荡,身后棵棵树上的松针全都猛然离枝而去,根根化作夺命钢针,带着无尽刀意,向那人激射而去。 那人身子一侧,身后衣衫飒然翻上,只听“夺夺夺”一阵急促细密的声响,松针尽数钉在他注满真力的衣衫之上,根根挺立,便似钉在一块木板上。和尚趁这细微空隙猛的跃起,凌空一刀劈下,不待那人招架,乘着刀意继续后跃,刹那间已经远去。 那人衣摆一振,喝道:“弓来!”后面亲随急趋而上,奉上弓箭。那人弯弓搭矢,慢慢拉满了弓弦,对准前方空无一人的远处,嘴角微微下弯,露出一丝冷笑。 大雨甫歇,各种树木的枝叶都挂满了水珠,轻风一吹,便有露珠簌簌而下。这一株大树,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根茎蔓延,枝叶繁茂。有一根小臂粗细的树枝长势正劲,斜斜探出。树叶上的露珠欲落未落,甚是好看。突然间树枝轻轻一震,枝头露珠全都离开枝头,微微向上一弹,又全都向下落去。原来是和尚乘着刀意一刀至此,足尖在这枝头轻点轻点了一脚。这露珠尚未离枝,刹那间他人又已远去十里以外。这露珠轻轻弹起,将落未落,蓦然一物无声疾来,将这些露珠激的四分五裂化作一阵轻雾。早在半空中的露珠尚未落地,那物已然无声远去。 几个起落间和尚已远远看见少主的马匹,少主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死活不知。他心急如焚,长刀刀柄在地上猛的一点,往少主那疾掠而去。堪堪到了近前,和尚刚要叫声“少主”,忽然间感觉后面有些异样,他不及回头,长刀斜架背后,只觉一股森寒之意逼人而至。他大喝一声,周身气流流转涌动,“钉”的一声脆响,他只觉肩头一凉,只见一只羽箭透体而出,势头不减,往那少主去了。原来这枝羽箭虽又疾又劲,却悄无声息,幸亏他感觉敏锐,用长刀挡了一挡,箭势稍偏,不然这箭从后心射入,此时他已然性命不保。 他大喝一声,全身真元暴涨,探身欲抓住箭尾,一时间肩头血喷如瀑,那箭却早已去了。眼见这箭便欲连人带马一起射中,哪知这大宛名驹似有灵性,眼见大难临头,不知何来神力,突然暴起猛然向前一跃,这箭竟然落空,“夺”的一声没入路边山岩,箭羽嗡嗡不住晃动。 和尚心头一松,伸指在肩膀虚点几下,止住血势。正欲向前追上少主,忽然感觉周边有些异样,环目四顾,只见四周树木无风自动,树叶上水滴纷纷掉落。这动感越来越强烈,忽听得马匹一声嘶鸣,第二支羽箭自密林深处穿出,破空之声尖锐凌厉,比刚才第一支羽箭的黯然无声,更增胁迫威压之势。虽然只是一支小小的羽箭,但气场强大,犹如一座小山流星赶月般扑面而来。 和尚低声喝道:“风雨挡!”长刀斜斜掠起,凝立不动。这一刀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他的巅峰力作。这一刀真元聚满刀身,刀意贯穿始终,几乎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当年他师父“妙造”大师曾经对他说过:“生花,你资质欠佳,穷此一生终难达到大上之境。唯这风雨挡,对你十分适合。”这和尚便叫做“生花”。自此生花便精研“风雨挡”。因这风雨挡守多攻少,生花又极少与人争斗,用的便极少,生花修炼也纯为兴趣使然。但“妙造”大师的好友唐晚秋也曾经说过,“你这风雨挡,当可挡中上境高手一挡。便是上上境高手亲至,你也能挡他一击。” 生花和尚的长刀斜斜掠起,巍然不动。箭若流星,转眼到了和尚眼前,刹那间似乎时光凝固,又似乎一瞬千年,那箭在和尚跟前悬空凝住,难以寸进。一时之间生花后背汗珠颗颗渗出,衣衫尽湿。肩头伤口迸裂,虽然止住血势,但血珠渗出,自衣肘处点点滴落。四周树木为这威势所压,尽皆伏低。 静谧中突然惊起一只飞鸟,生花一声断喝,已冲天而起的那只飞鸟一陨而落,跟着“当”的一声脆响,生花手中长刀多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缺口,羽箭断折。四周威势一松,树木挺立,百鸟齐飞。生花身子飞起,一跤坐倒,嘴角血丝见粗,隐然是受了内伤。 生花拄刀立起,伸手抹了抹嘴角血痕,长刀在地上用力一顿,凛然而立,大声喝道:“再来!” 几十里外的松林中、山道上,那人举弓而立。长箭已去,他仍举着空弓,目向远方,似有所思。良久,他伸出右手,随从忙递上羽箭。他的箭比普通羽箭粗长倍余,箭尾羽毛灼灼发亮,箭头尖峰银光闪闪,一看就是制作精良的利箭。这样的利箭,他也不知用来射杀了多少人,几乎从未虚发,但今天却已经落空两箭。他挽满弓,拉满弦,箭尖对着空无一人的远方,缓缓说道,“第三箭!” 箭若流星,刹那远去,转眼间没入深林,消失不见。只有箭尾划过的余痕仍在激荡,树枝起伏飒飒作响。箭尖撕裂的空气似乎也被灼伤,仿佛有烧焦的气息在弥漫。那人望着箭去的空处,额头上汗珠滚落,十根手指不住颤抖:这三箭大耗心神,今天他再也射不出第四箭了。 生花和尚仍在驻刀而立,宛若天神巍然不动。远处松涛起伏,似乎小船划破宁静的湖面一般,松涛中一道波纹流星追月般滚滚而来。蓦然一物穿出松林疾射而来,眨眼间已到眼前,正是那第三箭到了。这一箭声威俱振,与第二箭又自不同。第二箭箭势如若小山,这一箭箭势便似狂涛巨浪。生花大喝一声,长刀自上劈下,迎向长箭。刀箭未触,生花只觉对面气流激荡,一浪未平,一浪又起,层层叠叠压向自己,一时间口干舌燥,呼吸不畅。他猛提真元,吐出一口长气:“风雨挡!”长刀立于长箭之前,稳若磐石。 生花刀势一稳,第三只羽箭再难向前。此时他犹如身处洪涛巨浪之中,浪头一浪胜似一浪。但尽管浪头凶猛,他始终如桥柱一般立于其中,不为所动。对方箭势再强,也不过是初入上境,自己这“风雨挡”刀势一成,即便是上境中上层高手出手,也能自保。且这箭长途奔袭,发箭之人还需耗费心力算计方位,出手未免就弱了一层。浪头虽劲,终有尽时,待余势一衰,此箭便不足为惧。生花只觉无数浪头似乎无休无止劈头盖脸迎面而来,衣肘处又有鲜血嗒嗒滴下。他牙关紧咬,只待浪头一小,箭势便破。 突然间身前一松,似乎从别处开了一处泄洪孔洞,湍急巨流从他这根桥柱分流而去,不再与他硬碰。初时他还以为这箭势已松,一定神就知情形不对,这羽箭悬空而立,无尽箭意仍滚滚而来,却不再与自己刀势硬碰,浪头层层叠叠,折而向后去了。生花暗道一声“不好!”,勉力回头一望,只见马匹便似浪涛中的一叶扁舟,步履踉跄,随浪涛起伏,那少主伏在马背,更如波涛中的一片秋叶般瑟瑟发抖。原来这第三箭的目标不是生花,而是少主。那人故意正面攻击生花,用的却是声东击西之计。 生花猛提真元聚于双臂,全身骨骼啪啪作响,长刀刀刃猛然吐出一圈寒芒,刀势变竖劈为横扫,正是“风雨挡”中的一记精妙所在——“横挡千军”。这“横档千军”顾名思义,便是纵然面对千军万马也能挡上一挡,全身而退。但对面箭势浩荡辽阔,自己这“横档千军”纵能挡得了千军万马,又怎能挡的了无孔不入的滔滔巨浪呢?况且它的目标本就不上自己。 只听一声悲嘶,巨浪般的箭意滚滚而至,将马匹和那少主裹进无尽洪流当中,顺着箭势向前而去。也幸亏如此,如那少主有些修为与那箭势硬碰,不顺势而为,此时已受重伤。尽管如此,这一人一马身处其中,也是头晕眼花几欲昏晕。箭势大盛之下,这一人一马竟都奔那悬崖去了。 生花大急,顾不得以身犯险,长刀一撤,收了“风雨挡”刀势,便欲纵身跃向少主。他身子刚刚跃起,就觉得身前箭意暴盛,他顺势横刀一挡,“錚”的一声大响,长刀断为两截,刀头“呛啷”落地,手中空余刀柄。他应变奇速,真元暴涨之下手中刀柄上撩,“擦”的一声长箭从中而折,他喉头一紧,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犹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摔出。他右手探出,模模糊糊仿佛就要抓住少主,又好像已经揪住马尾,朦胧中又似乎瞧见少主连人带马已经摔落悬崖。他神识一阵迷糊,身子重重摔落,就此人事不知。?</div> 第二章 此时之我 正文 第二章 此时之我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望着窗外恰如细珠的雨滴,我不由诗兴大发,脱口而出。旁边胡寂连忙拍我马屁:“大哥真是才情出众!这绵绵细雨,此时此刻,这句诗吟的真是应景!” 我四下一打量,我这店面依旧没变,一楼网吧,二楼台球俱乐部。这店面是老爸给我盘下的,当年我学无所成,还热血冲动,老爸没奈何将我送部队当了几年兵,望通过部队熔炉炼化我这块顽钢。哪知炼来炼去没炼化,回来之后就给我盘了这店面让我自己折腾。这两年钱挣的不多,朋友倒是交的不少。——但这应的哪门子景?脱口而出的诗词把我自己都惊呆了,恨不得再咽回去,这家伙竟然还在乱拍马屁。我不由恼怒成羞(就是恼怒成羞,不是恼羞成怒):“滚!” 胡寂还没滚,反而跑进来一个人。这家伙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哥、大哥不好了,张漫路被人抓走了!”我定睛一看,却是王书正。我喝道:“慌里慌张干嘛,什么事慢慢说!”王书正两眼一瞪:“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话未说完已被我一拳捣在胸口,“哎呦你别动手大哥,张漫路不是欠了人家的钱吗,被人塞车里拉到卢山顶去了,听说没人去赎就从山上推下去喂王八了!”我嘿嘿一笑:“不用怕,以我多年的经验判断,这大消息是假的!” 王书正大奇,满脸敬佩之色,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消息是假的大哥?”我鄙夷的道:“一点脑子没有!山下怎会有王八!王八都是在水里!”“......” 暮夏时节,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碧空如洗,清风送香,这山里的气息清爽怡人,实在是休闲游玩的好去处。但我们几人却无心赏景,什么树影婆娑深处的啾啾鸟鸣,什么草丛掩映若隐若现的山鸡凤影,也就那么走马观花的看了看,有争议的地方稍微讨论了一小会儿,比如这个虫子不叫螳螂叫草清翎,比如这朵花叫牵牛花不叫喇叭花什么的,耽搁了也就半个小时,然后我们就马不停蹄的飞奔到了张漫路被抓之处。这地方还未到山顶,乃是山腰处突起的一处平整之地,一面是悬崖,插翅难飞。此情此景,我不由脱口而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忽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好诗好诗,难得王老弟如此雅兴,相比之下兄弟可就是粗人一个了。”我抬头一看,眼前一人圆头大耳,形如肥猪,果不其然是粗人一个。我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嘿嘿,你倒有自知之明啊。我道是谁啊,原来是高利张啊。怎么了张总,这是要搞啥子事情咧?”高利张也不是旁人,就是那城西开了门面放贷之人,叫什么“永利金融”。他本名叫张永利,旁人却都叫他高利张。如今时代变迁,名词也越来越高大上,黄世仁都变成金融公司董事长了。 高利张咧嘴一笑,满口黄牙喷薄欲出:“呵呵,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张漫路欠我钱这可不假吧,这还钱的时日到了,他却赖账不还。现在是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啊!我这也是无奈之举,王老弟你就莫管闲事了。”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这特么是什么辈分?我嘿嘿一笑,说道:“张总你财大气粗,在我们这嘎达也是有头有脸有身份~证的人,怎么做出这种小痞子的行径来?是什么情况,也不能单听你一面之词,总得让我听听张漫路怎么说。”高利张咧嘴道:“王老弟你是一定要伸手管这事了么?刚才我小弟已经给张漫路他姐打电话了,他姐应承一会儿拿钱来赎。我看老弟你就置身事外,作壁上观罢了。” 这张总,一口成语把我都听笑了。我笑道:“想不到张总还是个文化人。我和张漫路什么关系,你大概也略知一二。不管怎样,我得先见了张漫路再说。”高利张嘴巴往一呶,我顺势一望,只见五六个爪牙在他身后远处的悬崖边上,两人手拽一根长绳,正王崖边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上栓。长绳的另一端垂下悬崖,绳子崩的笔直,一看就坠有重物。 我吓了一跳,这长绳另一端不问而知肯定吊着张漫路。我不再与高利张废话,急奔过去,探头往崖下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这张漫路离崖顶至多有三米的距离,长绳穿过腋下缠在腰间,不仅安全,还十分舒适。 我忍住笑意,问道:“张漫路,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跑这蹦极来了?”张漫路听到我的声音,一时间真是犹如“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连声音都颤颤巍巍带着哭腔:“哥,哥,快救我......”我笑道:“你这是欠了人家多少钱啊,让人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张漫路急道:“总共也就八十万块钱啊,这些时间利滚利的,已经还了一百万了,他们算着我还欠他们二万......”我一听心里就跟明镜似的,驴打滚利滚利是他们的一贯伎俩。我回过头来,对高利张喊道:“张总,有什么话,把张漫路先拉上来再说吧!”一弯腰抓起绳子,将张漫路往上提。 高利张未曾搭话,那将绳子拴在树上的爪牙甲气势汹汹的喊道:“再拉我砍绳子啦!”话音未落只见这厮从怀里摸出一把铅笔小刀,在绳子上割了起来。我被这家伙的智商逗笑了,说道:“伙计,你割树的那头,割断了有什么用?绳子攥在我手里......” 忽听一声怪叫,爪牙乙腾腾腾大步向前,嗷的一声向我扑面而来。我攥住绳子不放,待他近前离我有一臂之距,猛然自下而上飞起一脚,正中他的下颌。他大叫一声,猛然仰天翻倒。我冷笑一声:“要动手么?” 要说在这我们这嘎达,打架我还真是没怕过谁。自幼我就对各武侠剧中的武学心驰神往,浸淫其中潜心精研,其中更深得《黄飞鸿》无影脚精髓,且在部队里修炼了数载,这区区一个爪牙我岂能放在心上?想到得意之处我刚想放声大笑,忽然小腿剧疼,慌忙低头一看,“哎呀妈呀咬死我了!”原来这爪牙乙倒地之后并未按剧情发展晕倒不起,竟然一口咬在我小腿上了。 我骈并两指,往他鼻侧迎**点去。这迎**属手阳明大肠经,以针灸捻揉之法可止鼻塞、口歪,若以大力点之则可令人张口瞪眼,也就是通常说的目瞪狗呆。哪知我一点之下竟未奏效,细一看,原来是失了准头点到他眼眶上去了。这俩指头点的他“哼哧哼哧”乱哼哧,但仍未撒口。我脸上一红,哼了一声,叫道“中!”,两手分别并起二指,轮番往他脸上点去,只见手影翻飞,犹如繁星密雨。蓦然繁星隐退密雨中歇,点了八百来下之后“夺”的一声迎**中指,他应声松口,倒地不起。我刚要冷笑一声,话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声惊呼:“啊~~~!” 原来我这一番不次于“一阳指”的“二阳指”指法施展的兴高采烈,却忘了一事:张漫路长绳的一端还攥在我手里,这高深莫测的指法一动,绳子早抛了九霄云外去了。我暗叫不好,看那绳子时,只见那绳子犹如一条无头长蛇急觅归巢,向悬崖边上疾窜而去。惶急中我忙飞身而起,施一招山寨版的“降龙十八掌”第二式“飞龙在天”,合身扑向那绳子。只听“bia ji”一声,我毫无意外的摔在了地上,只摔的百骸欲裂,但探出的右手中,也终于抓住了绳子。 我右手一握,觉得绳子变粗了,不由暗叹绳子也摔肿了,但一眼望去就知不对,原来我手上抓住了一个人的脚踝,正是张漫路的姐姐张萍萍。却是张萍萍已经赶到,正撞上我扔掉绳子大展神威施展“二阳指”之时,她见机甚快,一见绳子落地便即扑上,却被张漫路的下落之势带倒,也向崖边滑去。幸亏我“飞龙在天”飞的及时,不然他俩已经全都落下去了。 我一抓住张萍萍的脚踝,就觉一股大力奔涌而至,措手不及间已将我们都拉下悬崖。只听高利张抢天呼地大呼小叫:“我不是故意的~~”王书正痛哭流涕:“哥你死的好惨呀~~”听的我恨不得给他俩大耳刮子。只听耳边风声呼呼,忽然下落之势一顿,原来长绳被一株歪松截住,长绳彼端是张漫路,他身上系着绳子,被松树一阻挂在树上安然无恙,但长绳这端张萍萍和我却吃不住这股下落之势,都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往下落去。 耳听得风声呼呼不断,眼前景物不断由下而上急速掠过,我不由暗叫一声:“我命休矣!”一瞬间前尘往事全都兜上心头,各种记忆片段在脑海中此起彼伏一一浮现,宛若昨日,又恍如隔世。万物变幻无常,世事几度沧桑,浮光掠影中谁又懂得了谁的忧伤? 眼前景物渐渐变换,却瞧不见张萍萍的身影。我伸手欲拉,手脚却在不断加速度中不听使唤。耳边除了风声,竟似乎渐渐听到了急流飞溅的哗哗水声。但这卢山石崖断壁之下,乃是光秃秃的石林山路,间或树木林立,乱草丛生,哪里有什么湖泊河流? 念头尚未转完,“嘭”的一声,我已一头栽在一个水潭之中,上面白练泻地,银珠飞溅,原来竟然是一道飞瀑。跟着黑影晃动,一物从上急坠而下,我刚以为是张萍萍,随即便知不是,这物体型硕大,“噗通”一声落在我侧,巨大的冲击向我扑面而来,我再也支持不住,沉沉晕去。?</div> 第三章 初入大诸 正文 第三章 初入大诸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醒转过来。勉强撑开双眼,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眼前一人一袭青衣映入眼帘。这人神清气爽,清逸脱尘,年纪约莫而立。见我醒来,本来前倾的身子微微抬起,对我微微一笑,说道:“你终于来了.......”言语间似另有深意。 我吃了一极,猛然坐起:“这...这......”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原来我这时身处一竹屋之中,环目四顾,陈设简陋,“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而眼前这人,身上衣服虽然辨别不出朝代,但绝非现代人之穿着打扮。我心存侥幸,寻思:“难道我这一跤下来,跌到横店来了?” 我勉强嘿嘿一笑,问道:“你们这做群众演员多少钱每天?”青衣人面露迷茫之色,问道:“什么群众演员?”我心猛的一沉:“你们这不是拍摄基地吗?”青衣人大惑不解:“什么基地?”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青衣人微微一笑道:“这里是无风谷。你放心,这谷中除了我和哑伯,再无旁人,甚是安全。也没什么人会到谷里生事,你安心静养便是。” 我越听越是惊讶,从他言语判断,这里已然不是卢山。况且卢山下面也没什么水潭。难道,莫非......我一跃而起冲出屋外,只见外面群山环绕,翌郁青翠,景色与卢山大有不同。现在时值暮夏,天气尚热,我却一股寒意自足底升起,只觉浑身发颤,几欲摔倒。穿越故事也看过多次,也只是当故事看,甚至期望这种奇迹在自己身上发生。但想象与现实完全不同,未曾身临其境,感受不到其中的震撼与惊愕。一时间惊讶、慌乱、彷徨、惧怕、无助等各种情绪纷至沓来,我不由脱口而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青衣人白了我一眼,判断道:“你摔坏了脑子!这可得多休养些时日了!”我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青衣人道:“我早料定你会从水路而来,让哑伯在谭边守着,你一到哑伯就将你打捞上来了。”我四处打量,未见人影,青衣人道:“哑伯现下没在。” 我只觉脑门嗡嗡作响,头脑发胀:“现在是什么年月了?”青衣人呵呵一笑,说道:“我就说你摔坏了脑子嘛!现在是玄武八年。你还记得自己是谁?”我是谁?我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万里哥啊我是谁!“我是谁?” 青衣人微微一笑,在我看来颇有阴测测之意:“你是王之秋,镇东候王庭坚之子,此番你父意欲谋反,被当今圣上察觉,命斩神司诸葛雍率人不问而斩、就地而决,你全家上下,唯漏你一人而已。如今诸葛雍等人都欲斩你而后快,而你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出去连自保之力都无,你也只能在这谷中先行静养,来日在做打算。”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生花那小贼秃怎么样了!” 这番话听的我云山雾罩,汗流浃背。我左右一觑,没有隐藏摄像机,不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我这难道......我这是真的跨越了平行空间,到了另一个维度了? 我稳了稳心神,问道:“和我一起水路来的张萍萍呢?”青衣人奇道:“什么张萍萍,一匹马还起了这么个名字?那马没捞上来,沉入谭底了!”原来在我头顶上随我之后掉下了的是一匹马!我道:“不是马,是个人呢!”青衣人道:“没有没有!只有你们一人一马坠入潭中,并无他人!” 我恼羞成怒:“胡说八道!”,对着他眼眶一拳捣去。这一拳疾若闪电,重似奔雷,正是我在社会上跟人打架赖以成名的绝技之一“一窜锤”。眼看就要捣他个乌眼青,谁知他轻飘飘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一竖,我这一拳捣上,正似捣在一根钢筋窗棂之上,不仅难以寸进,还将我疼出一阵冷汗。 就听他道:“说的好好的,怎的动上手了?”我恨恨的道:“不动手怎么着,动脚我又踢不着你!”青衣人道:“嗯,你此番摔下来,脑子伤的不轻,一定要多休养些时日!”我俩眼一翻道:“那得六个核桃!”青衣人轻唤道:“哑伯!”只听见“梭梭梭”一阵脚步声,那哑伯也不知从何处现身,双手端一木盘,其上果然托着六个核桃。 我大为惊奇道:“你...不是哑的么,怎么听见我说的话?”哑伯咧嘴一笑,青衣人白眼道:“他是哑的,又不是聋的,怎么会听不见你说话!”我暗自为自己的智商捉了一下急。为了挽回一城,我分辨道:“难道你没听说十聋九哑吗?”青衣人嘿嘿一笑:“你说的一点都对!是十聋九哑,不是十哑九聋!”我尬然一笑,转移话题:“你是谁,为何救我?” 青衣人转过身去,背我负手而立。只听他缓缓的道:“花叶须菩提,来去本无意。一朝大梦醒,镜花空相弃......我叫什么名字,你不妨猜上一猜。” 我呸了一口,猜道:“你叫花叶须!”青衣人摇摇头,笑道:“我叫花不弃.......呸!什么花不弃,我都被你弄糊涂了,我叫花无意。”我笑道:“看你的造型,听你的名字,倒是颇为不俗。”花无意道:“正所谓人如其名,字如其人,一个人的样貌形态,行事风格,从其名字便能看个十之八九。” 我翻了翻白眼,道:“你说我是王之秋,从这名字上看,难道我是个行将就木之人?”花无意道:“若非我命哑伯救你,你果然就是。”一句话噎的“吭儿”的一声,我竟无言以对。 又听他续道:“这次你家门巨变,蒙遭大难,你深处此境,尤未意志消沉,可见你潜能激发,不再是以前游手好闲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了。你好好休养,以后独善其身,也不要再起什么复仇之念了。” 这句话听的我不由老脸一红,这遭受家门大难的本就不是我,我哪会因此而消沉?他说的这些跟我本就毫无关系,我当然不会因此伤心难过,更不要说什么复仇了。我点了点头道:“身处乱世,趋吉避凶。我不会起什么复仇的念头的,放心吧。再说我从崖上摔下,头晕目眩,以前的事都记不起来了。这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花哥原原本本说给我听听吧!” 这王之秋满门遭难,看来树敌不少。这乱世之中没个靠山罩着可不行,吓得我连忙改了口,马上就花哥长花哥短的拍这花无意的马屁了。 花无意抬头望向远处,远山渺渺,群山山尖隐于云中。他似是望着天边乌云,又似是望向无尽空虚,缓缓说道: “咱们这大诸朝,开国也不过区区八年的时光。当今圣上当年还是与你爹等人并称合荒七神将中的一员神将,这大诸的天下,也不过是从别人手里拿过来的。那时天下四分五裂,四大州四面分踞,山头四起,烽火不断。皇帝李政空有天子之名,却无天子之实,各方势力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有一天,这局面忽然改观。起因在于这李政忽然得了一员神将。这合荒七神将本来并不是什么神将,只是七个相交莫逆的草莽人物,李政偶然与其中一人相交,竟令这七人俱为之所用,封了神将,荡平天下,统一四州。” “但天下万事皆有因缘,李政得了神将,平了天下,却料不到会自此将天下拱手让人。” “这一年,七神将已各自封侯,各踞一方。不料宦官生乱,皇帝急诏神将李易返京平乱,李易奉诏而回。这一回,自此回出了一个大诸朝。” “李易回京之后,轻而易举就平息了内乱,却又大举清君侧,清来清去,皇帝李政忽然就下了一道诏书,居然禅位于李易。” “李易原非皇室,于理不合,朝野自然不服。李政却在禅位之前与李易搞了个八拜之交,口称义弟,又说什么本来义弟就姓李,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实在是天命所归。” “这七神将当中,原是张一秋与皇帝李政交好,因张一秋之故其他六人才愿替李政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哪知这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忽然间江山易主,李易竟然成了皇帝。” “张一秋听闻此消息,顾不得无诏不得返京的禁令,日夜兼程的赶回京城,想问个究竟。不料他赶回京城之时,先皇帝李政竟然已经在大昭寺出家为僧,闭门不见。” “新皇李易称病不出,将张一秋拒之皇宫门外。往时兄弟,此时已成了君臣。” “新皇登基,且是旧日兄弟,皇帝之威信在张一秋心中还未建立。他在大昭寺等了一日,李政始终未见,他未敢僭越。又在皇宫门外等了一夜,直到早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衫,终于等到了日上三竿。他知李易不会见他了,气恼之下,抽出长刀施了一记屠龙斩,斩塌了半壁宫墙,扬长而去。” “本来以他们旧日的交情来说,这半壁宫墙也没什么,宫中泥瓦匠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复原如初。坏就坏在他施的这式屠龙斩。他擅使刀式,一柄寒玉映月刀形影不离,天下人都知他刀有九斩,斩斩不同。这式屠龙斩也不是威力最大的一式,可他偏偏这时使将出来,不由令李易起了疑忌之心。屠龙斩,这是要杀朕么?” “张一秋激愤之下斩塌了宫墙,回头一想便知此事不能善了。他此番上京并未多带人马,兵队部众也都在徐州,此事一出只有避而疾走。” “哪知在障日山被皇帝派出的乌鸦卫追上行踪,激战被俘。以张一秋的本事,乌鸦卫也未必擒得住他。但一来乌鸦卫都是死侍人多势众,二来张一秋也是寒了心,许是生了自暴自弃之念。” “李易将张一秋下了大狱。七神将中的其他五人听闻消息,不谋而合都奔赴京城。造反他们是不会的,但张一秋被抓危在旦夕,他们还是要赶来问上一问,救他一救。” “五人有先有后,陆续到了京城,终于都聚到了宫门之外。五人在宫外等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终于有小太监引着他们到了武英殿。这武英殿乃是皇帝接见大臣之所在,这李易皇帝在此处与他们会面,那是以君臣之礼相待了。” “一见面,这五人便行了君臣之礼。五人于李易如何称帝一事只字未提,只向李易询问张一秋之事,俱为之求情。李易也是个决断之人,知道他们五人为何事而来,也许是在令小太监引他们入宫之时已经早有了定夺,当下命人开启大牢,放了张一秋。又下诏,分封五人为候。但其中二人却有了去意,称病请辞,不受封赏,愿做闲云野鹤,纵身天地之间。李易也不勉强,却不愿让他们二人自行离去处江湖之远,于是划了千倾土地,赐黄金千两,让他二人做乡绅土豪。” “其他三人受了封赏,那就是现在的镇东候王庭坚,镇南候孙真平,镇北候张平。” “镇东候王庭坚,就是你爹!” “这十几年来,这几人各自安好,太平无事。哪知今春伊始,就传出来镇东侯意图谋反的消息。也不知道这些消息从何而来,初时传者甚寡,后来越传越盛,再后来皇帝李易着其亲信诸葛雍查办此事,诸葛雍号称奉旨办案,将镇东侯抓进了老虎司。这镇东侯被抓之时并未反抗,以为见着皇帝再行分辩,谁知诸葛雍将他抓进老虎司,还未见过皇帝一面,就将他害死了。” “再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镇东侯府邸被抄,能杀的人都杀了,就差你了。若不是生花那小贼秃舍命相护,只怕你也到不了这里了。” 说到此处,花无意收回目光,再无下文。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好像亲眼所见一样?”花无意并未接话,说道:“诸葛雍不会放过你,你在此处现在是可说是较为安全,但出谷以后呢?诸葛雍耳目众多,爪牙遍地,你于武学之道又一窍不通,自保亦不可能,以后该如何是好?” 他自说自话,却把我吓了一跳。穿越就穿越吧,为何要穿到个绝境里来?我这还不能出谷了,一出谷就有人要取我的狗命,难道老子要在此孤独终老?我看看眼前的花无意,又瞧了瞧一边的老态龙钟的哑伯,不由目瞪狗呆,脱口说道:“不行不行!”?</div> 第四章 无字天书 正文 第四章 无字天书 花无意奇道:“什么不行?”我问道:“花哥你现在有多少年的功力?”花无意道:“什么多少年的功力?”我嘿嘿一笑,说道:“花哥你就不要骗我啦。”我自幼精研各大武侠小说,武林前辈身负一甲子内力临终前传给男猪脚的案例我见多了。 花无意奇道:“骗你什么?”我道:“花哥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我看怎么也得三五十年的功力了。不如马马虎虎传输给我个一二十年的功力,让我以后出门在外也好勉强自保,不然我这手无缚鸡之力,一出谷就被人取了狗命,于您老人家也面上无光不是?” 花无意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表情愕然,半天才道:“咱们这武学一道,哪能投机取巧,一蹴而就?你这家伙真是不学无术,什么功力不功力的,咱们习武之人,一共分几个境界,那就是“窥星”、“观月”、“逐日”、“忘我”、“坐照”、“神游”、“渡空”、“凌虚”、“化无”、“大自在”十个境界,“窥星”、“观月”、“逐日”为初境,“忘我”、“坐照”、“神游”为中境,“渡空”、“凌虚”、“化无”为上境。“大自在”为圆满境。哪来的几十年功力一说?七神将他们的修为,俱在“凌虚”境界之上。你身为神将之后,却不谙武道,倒也令人费解。” 我信口胡诌道:“我爹曾在我幼时替我卜过一卦,说我十八岁之前不可习武,否则有血光之灾。”花无意奇道:“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怎么又记得此事?”我嘿嘿一笑,说道:“我这属于间歇性失忆,有些鸡零狗碎的事倒也能记得个一星半点。” 花无意问道:“却不知你今天多大年纪了?”我虚减两岁道:“我今年恰好十八。”花无意道:“想不到你爹算的还真准!今年十八,真是应了那血光之灾!”我啐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哪里来的血光之灾?”花无意道:“那是你没习武的缘故吧?若是你不听你爹之言,自幼习武,说不定现在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又被噎的“坑儿”的一声,这家伙果然是个聊死天的高手。 什么凌虚、化无的,我既没有兴趣去听,更没记在心上。当务之急,一是找到张萍萍,二是速速逃离这个荒谬的世界。但如何离开这个世界,却还没有半点头绪。没离开之前没有一技傍身,岂不分分钟被人像捻蚂蚁般捻死?这花无意也不能护我终生不是?再说谁知道他武艺怎样,说不定武艺高强是他自己吹嘘出来的呢。我咳嗽一声,说道:“不用管他什么血光之灾,现在我已经年满十八,那什么什么境的,花哥你就先传给我一个什么什么境的功力吧,不然我出去之后一不小心就英年早逝了。” 忽然间眼前人影晃动,恍然间似乎听到花无意说了一声“好!”,跟着额头、耳根、后颈、前胸、后背都受了几击,“嘎嘣”一声,我竟又晕了过去。 这次晕去,却并不是全无意识。迷迷糊糊中,似乎冬日阳光照耀身上,又似沐浴浴缸之中,全身很是舒适。静谧黑夜中满天星斗熠熠发光,星辉斑驳洒在我的身上,安静祥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再次醒来。我这时神智很是清明,还未睁开眼睛,心中已经寻思,莫非刚才经历的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梦境? 念头还没转完,睁眼间已经看见花无意似笑非笑的站在面前。 我跳起身来倏起一拳:“套嫩猴的,竟然偷袭我!”情急之下我这方言土语也冒了出来。我这一拳刚强威猛,大概是晕去之后养足了精神,这时使出来拳头生风,真是打出了我这“一窜锤”的精髓所在。 拳到中途蓦然发现眼前失去了花无意的踪影,我收势不住,踉跄向前,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猛然间肩头一沉,花无意已经扶住了我。只听他道:“你修为不行,脾气倒是不小。你也不问问我,你为何会晕去。” 我没好气问道:“我为何会晕去?”花无意道:“我也不知道。”我一听恨不得煽他俩大嘴巴子。只听他续道:“按说呢,此种情形常理来讲不会晕去。然而你毫无修为,没有半点根基,我替你洗灵台之时,你就失去了意识。”我奇怪道:“洗什么灵台?” 花无意道:“你要我替你传输灵境修为,那是无法办到。天下万物,循环有道,因果自然,不可强求。这灵境修为,须从根基练起。你遵父命,此前未曾修习,现在修习也必须从头而来。不过虽然境界不可逾越传输,根基上的洗骨化髓,我倒是可以替你办到。也就是说,我已经替你完成了洗髓的过程,常人要修习几年的洗髓这一步,你已经可以略过去了。” 怪不得我一晕之后反而神清气爽,这“一窜锤”使出来虎虎生风,原来我已经完成了洗髓过程,说起来我也是半个武林高手了! 我又惊又喜,几步抢到门外,对准一棵歪脖子老松列开架势就是一拳。我这一拳出去,满拟即使不打它个应声而倒也得打它个漫天松雨,谁知这一拳出去我只听到有人“啊!”的一声惨叫,那老松是纹丝不动。 我收回拳头,一时间疼的呲牙咧嘴,原来刚才那声惨叫是我自己发出来的。看那拳头时,只见边缘红肿,倒与个发面馒头相似。我僵着一张苦脸,慢慢转头望向随后而来的花无意:“这......” 花无意古井一般的脸上绽开一道波纹,这家伙竟然也会笑,只是这古井微澜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他又换上了一副僵尸脸。只听他憋住笑意,语音发颤的道:“天下万物,有容乃大。这洗髓是将你气海丹田,识海神骸变的虚怀若谷,上可容万物,下可载修为。这洗髓就如同喝酒一般,洗髓只是给你摆好了盛酒的酒碗,但酒还没倒上,你怎么喝呢?” 我呸了一声恼羞成怒道:“我用坛子喝!”花无意道:“我这只不过是打个比方。你洗髓初成,半点修为没有,识海空空,气海荡荡,这时出手有什么用?不过比一般贩夫走卒身子强健一些而已。”我鄙视道:“那您老人家给我洗髓干嘛,有什么用处,我要是出谷,还不是一样被人捻死。”花无意道:“其实这谷中风景也十分不错,这里四季分明,冬暖夏凉,身处其中,如诗似画,即便是不出去那也没什么......”我苦笑道:“大哥,小弟年方十八,还不想在此孤独终老。这里虽然风景如画,可咱们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西北风管饱啊。再说我还得出谷寻我一位朋友。” 花无意道:“你说的也是。”我道:“对啊。眼下只有两条路走,一是花哥你想办法马马虎虎给我速成个一二境地,让我也有个护身之技,二是花哥你和我一起出谷,寻着我那位朋友,然后再做打算。”这花无意既然出手救我,且对往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必是与我渊源颇深。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好了。提出来他不答应是他的事,我不提那可就是我自己的事了,这点可万万不能想不到。 花无意道:“即便如此,你也得在谷中休养些时日,一来调养调养身子,看看能否恢复以前的记忆,二来我授你一部经书,平日你便照此修习,不懂之处便即问我。我虽为你洗髓授你经书,我俩却非师徒名分,这点你大可放心。” 依花无意之言,我便在这谷中暂且住下。这谷中风景如画,各种花草树木的淡淡香气和清新气息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但每到晚上却是每日最难熬的时光,日落之后只能靠油灯照明,一灯如豆,光线昏暗,令我这长期习惯熬夜之人很不适应。花无意和哑伯入睡甚早,真是应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话,我却每每辗转难寐。忽然想起,反正闲来无事,不如依照花无意给我的经书练上一练。当下找出经书,在这蚕豆般的油灯下仔细研究。 这经书封面封底都没有字,我权且叫他“无字经书”。翻开经书,犹如蚯蚓一般的经文弯弯曲曲,中间竟然还有插图。本来我就识字不多,满以为他们这个时代的文字我更加看不懂,哪知打开一看,竟然自然而然的就认识。 我不喜反惊,这是什么情况?古代文字我为何自然而然就认识,毫无违和之感?这事古怪。难道我竟然与这个时代叫王之秋的家伙合二为一,上演了一幕合体大戏? 我不敢深想,顺着经书看去,只见上面弯弯曲曲,字虽然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晦涩难懂,什么“六阴极矣,归元太素”,什么“谷若虚空,通宇共振”,我懵然不知其意。看了半天,也就看懂个“曰天下万物,张弛有道”。既然不懂其意,索性不看文字,只看插图。看来看去,不由迷迷糊糊困意上头,当真是一个催眠的好方法。 此后数日,白天我在这谷中四处查看,寻找张萍萍影踪,晚上便用这“无字经书”自我催眠,效果大好。我所掉落的瀑布深潭也去查看数次,张萍萍行踪却仍是一无所获。 这一日我发一声狠,扑通一声跳进深潭,潜入水下查看。这水潭并非深不可测,避开瀑布飞溅之处,潭水甚清,谭下水色清透,游鱼可见。远远看看谭底沉着一物,正是花无意口中的那匹高头大马。这潭水虽然不是很深,但我这“江北浪里小白条”的名号毕竟是浪得虚名,一口气潜到水下一半,已经觉得气息不济。正待上浮水面换气,忽觉胸腹之间气息涌动,刹那间到了喉舌口腔,跟着全身舒泰,窒息感觉一扫而空。难道我神功大成,竟能在水中如履平地么? 我窃笑一声,继续下潜,终于到了这高头大马的身边。只见这马体型健硕,四肢修长,棕色马鬃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在水中轻轻飘扬,确是一匹好马。我暗道一声“可惜”,围着这马潜了一圈不见异样,又查看一下四周,除了水草游鱼之外也别无所获。这时再次感觉需要换气,我匆匆浮出水面,估计一下时间,约摸一刻钟上下。 我暗笑一声,什么神功大成,你想多了。不过看来这“无字经书”看久了,竟然自然而然生出了调息之能,正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嘛。这水潭中只有一匹马,没有半点跟张萍萍相干的痕迹,这样倒令我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张萍萍没有性命之忧。回想起来我掉落之时,张萍萍就在身侧,当时我还伸手欲拉,可见并非我的幻觉。然而为何掉落之后,张萍萍会消失不见,反而多了一匹马,却真是令人费解。我早已在潭水之边照过自己的样貌,那水中倒映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卓尔不凡的绝世少年,可不正是我吗?没有丝毫改变,除了花无意给我换的一身衣衫。 我整好衣衫回往住处,只见一个秃头迎了出来,这人僧衣芒鞋,却是一个和尚。 我正不知所谓,这和尚离我八丈开外已经疾步抢上,待到我面前更是抢天呼地大呼小叫:“少主你果然没事,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两只手臂扶住我的肩头,前摇后晃,显得喜不自胜。 我眉头一皱:“这位贼秃…大师,您哪位啊?我本来没事,现在却快要被你给晃死了!”这和尚面目涨的通红,急道:“少主你莫非真是摔坏了脑袋,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生花和尚啊!” 生花?原来这就是花无意口中救我那小贼秃啊。我深吸一口气,煽情道:“生花大师!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夜不能寐,日夜都在记挂于你,深怕你为了救我遭遇不测。现在见你平安无事,我是又惊又喜,一时竟呆住了。”生花双目圆睁,狐疑道:“少主以前可从不叫我大师……” 我道:“我跌下悬崖,正好掉落水潭之中,这才保住了性命。但这高处摔落的震动极大,我伤了脑袋,此前的事记不大住。虽然经过几日休养,有些记忆零零散散能勉强想起,但大部分事情已经全然忘记,更别说一个称呼了。正好你到了,可以助我回想一下。” 以前的事我从未经历过,怎么会知道?我这么说是想听生花讲一下王之秋的前尘往事,也免得我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有,显得白痴一样。?</div> 第五章 玄宗密门 正文 第五章 玄宗密门 哪知生花摇头道:“少主,这世上的事,有果有因,有些事记不起来就不用再去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要好生调养,其他事情我们从长计议。”生花这么一说,我立即想到这王之秋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或是一个纨绔子弟,往事并不怎么精彩。 我问道:“生花,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有没有看到一个装束有些怪异的姑娘?”既然生花谦逊,不愿意我称他大师,我也就不再勉强,当即改口。生花道:“那日我在崖上受了箭伤,幸未致命。当时我意识模糊,也没看清少主你究竟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你是否平安无事。我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四肢百骸没有不痛的地方,于是就近找了一处树洞,运功打坐疗伤。今日觉得伤势好了大半,这就寻到这谷中来了。你说的装束怪异的姑娘,我却是没见。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人?”我道:“那是我的一位朋友,我记得是和我一起从那处瀑布摔落,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生花吓了一跳,说道:“少主你…果然摔坏了脑袋,你是骑马从崖上摔落的,哪里有什么姑娘?你定是出现了幻觉。”我道:“你有所不知,若不是摔落的时候这位姑娘拉我一把,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摔死了。”生花道:“这么说来这姑娘岂不是天上的仙女吗?”我一本正经道:“说不定就是天上的仙女。”生花道:“那你就找不到她啦。她已经飞升而去,少主你回家之后,立个牌位供奉于她也就是了,不用再找她了。”说完忽觉不妥:“这个…回不了家我们也可住在别的地方…” 这一瞬间忽然有一股孤寂无助之情划过心头,原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竟然无家可归。这念头闪过之后,迫切回到原来生活世界的感觉竟然有些冲淡,似乎对这世界亲近了一分,脑海里不知从哪里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升起:毁我家者,必诛之! 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我摇摇头定定神,心道还是抓紧找到张萍萍回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家要紧。我对生花道:“她虽是仙女,但还未飞升,我必须要找到她,生花你也帮我好好留意。”生花垂首执礼道:“是,少主!”我不知生花为何对我如此恭谨,但我也不喜欢在人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道:“生花,我家门遭此大难,我蒙你搭救方能逃过一劫,我再也不是什么少主啦。以后你就不要叫我少主了……” 生花一听大急道:“啊?少主你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自甘堕落自毁长城啊!不当少主,难道你也要出家为尼不成!”我呸了一声,这生花,我就算要出家也是为僧,怎么会出家为尼,真是口不择言。只听他续道:“少主你别看我出家为僧,我其实只是个酒肉和尚,作不得数。少主你可千万不要一时糊涂,想不开做傻事啊!这遁入空门并不清净,一干事务与俗世无异,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洗头而已!”这生花一门心思认定我是要出家为尼了。 我道:“生花”,说道此处在肚子里续了一句“小贼秃”,口中接着道:“老衲并不是要出家为尼,而是要出家为僧……呸,什么出家为僧,我是说本少爷根本没什么出家的念头,你就不要胡乱揣摩,妄自猜测啦,以后你不要叫我少主就对了。”我说这段话出来,生花面上表情阴晴不定,几经变换,最后终于面目放晴,说道:“那就按少主所言,以后我就称你少爷吧。”我无可奈何,只好道:“那就随你吧。”这称呼终于也算是降了几级。 生花道:“少爷…” 一个光头和尚对着一个少年口称“少爷”,这场面让我感觉甚是可笑,我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生花道:“少爷,不知你因何发笑?”我道:“生花,你能还俗么?”生花道:“我虽然身在空门,但佛祖在心,百无禁忌,跟还俗也没什么区别。少爷为何要我还俗?”我道:“既然你佛祖在心,那世间无处不是修行,也不在于身体发肤这些形式。不如你就蓄起头发,戴发修行吧。以便我们日后行事方便。” 生花道:“少爷说的是,我从今日就开始蓄发,免得旁人看见和尚喝酒吃肉说三道四,招惹是非。”这生花,旁的也倒罢了,这喝酒俩字倒极对我的脾气。我笑道:“出谷以后说不得要找个地方跟你这酒肉和尚喝上一杯。”生花嘿嘿一笑。 却听花无意说道:“酒乃乱性之物,饮之无益。”原来他也随后跟了过来。我道:“李白斗酒诗百篇,武松酒后伏猛虎,这酒本是助兴提神之物,怎么不能喝?”花无意瞠目结舌,问道:“谁是李白武松?什么诗百篇?诗百篇倒也罢了,降伏区区一头老虎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说是生花,就算是哑伯驯一头老虎也跟逗逗小猫相差无几。” 花无意一口大话把我逗笑了都,我不由脱口而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生花惊喜道:“少爷,你竟然会作诗了!”我一听此话,立即就知道这王之秋原来真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我随口的一句浅白诗句,都能让生花如此刮目相看。我没理会花无意的鄙夷之色,对生花道:“生花,少爷我这次大难不死,已经脱胎换骨,重获新生,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浑浑噩噩的家伙了!”生花两只牛眼再次圆睁,神情惊讶至极。 花无意倒是不怎么吃惊,一副洞悉万物的模样。只听他道:“你纵是脱胎换骨,也是个肉体凡胎,改不了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事实……”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一位相貌不凡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腾空而起,起落间双手交错擒拿,一把将什么事物按在地上。只听一阵“咯咯咯咯”的惨叫声响起,那少年抬起头来,咧嘴一笑:“谁说本少爷手无缚鸡之力?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原来我在花无意说完这句话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施展了一记“九阴白骨爪”,将一只途径此地的无辜老母鸡按倒在地。这老母鸡刚下完蛋,本想到处邀功显摆一下,不妨天降横祸,被我老人家一顿胖揍。 花无意一愣,转过神来连忙双手一拱,说道:“恭喜你神功大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不过这鸡嘛,还是不要吃它了,这谷中的鸡蛋供给,可全靠他啦。”我右手一扬,“咯咯咯咯”一阵鸡叫声“扑棱扑棱”远去,那鸡已被我远远扔了出去。 我拍拍手道:“神功大成什么的花哥你也不用安慰我,但说手无缚鸡之力嘛老衲也不敢苟同。毕竟花哥你给我洗灵台,授经书,还是很管用的。”花无意道:“你天资聪颖,骨骼精奇,只要按经书勤加修炼,他日必有大成。只是以你现在的修为,杀鸡屠狗问题不大,但若出谷孤身涉险,恐怕还是不行。诸葛雍之流现在只怕还在四处寻你,欲杀你而后甘,生花这小……别说重伤未愈,就算是全毛全翅,遇到一流高手也保不了你。” 我听他硬生生把“贼秃”二字咽了回去,不由暗笑一声。却不知道生花这“小贼秃”在他面前为何如此不受待见?我问道:“这诸葛雍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歹毒?”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诸葛雍不管是受命行事也好,公报私仇也罢,必然事出有因。我神功未成,难以自保,必须要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找到症结所在进行了却。 生花道:“这诸葛雍原是先皇李政的贴身护卫,李政出家之后,皇宫内院大内侍卫全都进行了更换。不知因何李易却唯独对这诸葛雍信任有加,先是将自己一手创立的乌鸦卫交由他掌管,后来转而掌管老虎司,后又接管灵鹫阁。这次少爷家门遭此大难,皆因此人。” 花无意道:“这乌鸦卫,乃是李易一手所创,地位更在内廷侍卫之上,多负刺杀追捕之责,其中人员并非原来皇宫人马,皆是李易身在江湖时网罗的死侍。却唯独诸葛雍受了重用,掌管了乌鸦卫多年。那老虎司顾名思义,便是刑讯审问之所在,是独立于刑部之外的另一机构,据说是李易为避免冤假错案而设立,但诸葛雍掌管老虎司一年,似乎产生的冤案更多了。灵鹫阁是我们大诸朝情报总枢,天下情报,皆出于此,其地位不可谓不重,现由诸葛雍掌控。李易也是由此才将查办镇东侯谋反之职交由诸葛雍,哪知诸葛雍竟不问而决,酿出如此惨案……” 花无意一番话听得我前因后果明白了大半。诸葛雍这鸟人,一定是公报私仇,而这皇帝李易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也是暗中授意,鸟尽弓藏。他们的恩恩怨怨本与我无关,但这诸葛雍总想置本少爷于死地,我这么帅,我不能死!一念间我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弄死我,老子先弄死你!我恶狠狠的道:“老子弄死你!” 花无意和生花“小贼秃”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生花小心翼翼问道:“少爷,你要弄死谁?”我没好气道:“弄死你…”生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我续道:“…当然是不可能了,你说我还能弄死谁?诸葛雍这狗贼害我如此,我当然是要弄死他了!”生花骚头道:“少爷你思维跳跃性太大,我都跟不上了!”我笑道:“跟着我你以后就要习惯本少爷的清奇思路……好了生花你就不要再骚头了,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呸,你本来也没什么头发……” 花无意波澜不惊,说道:“不管弄死谁,你都要提高修行,以你目前的状况,弄死只鸡的战斗力是有了,可要对付诸葛雍这种已登上境的高手,你只怕会死的很惨。”这破世界,战斗力都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打架都靠自身修为,啥也不是还都挺能装。真怀念多啦a梦,有个任意门能来回穿梭。此情此景,若是任意门在此,我一定回去弄点炸药,弄把ak47啥的,回来把他们全突突了。什么上境下境的,老子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呸,任意门在此,找到张萍萍就回去了,我还回来做甚?呸。 我鄙视了自己一下,说道:“花哥说的极是,日后我还要勤加修行,争取也早入上境。”花无意道:“这修行一道,日积月累的修炼固然重要,但天赋异禀也必不可少。有些人穷其一生也难以突破中境,有些人短短数年就能达到上境。我看以你的资质,实属中上之材,不出数年就可突破中境。你勤加练习,日后必能大成。” 数年?难道我还在这里做长居久安的打算?一时之间我为之语塞,无言以对。顿了一顿,我道:“难道修炼不成,我就不能出谷了么?”想到一出谷诸葛雍这只猎狗就蠢蠢欲动,我不由心头一跳。 生花道:“那也未必。天下何其之大,诸葛雍要找到咱们也没那么容易。退一步讲,即使灵鹫阁的眼线找到我们,诸葛雍又不能时时亲至,寻常喽啰,嘿嘿,我伤好之后,那也不需怕他们。”我猛然醒悟,此时又不是我们那到处布满监控摄像头的世界,更没有手机定位,茫茫人海中要找一个人,那真是大海捞针。我真是影视剧看多了,还真以为有那么多巧合了。我心头一松,笑道:“你说的很对。既然如此生花你就再养几天伤,伤愈之后就随我出谷去吧!” 生花道:“却不知少爷为何急着出谷?后续可有什么打算?”我道:“我要寻一个人。”生花道:“寻什么人?”我道:“一个装束有些奇怪的漂亮少女……”生花一低头,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我暗中呸了一声,只听花无意道:“要说找人,这普天之下,只怕无人能及青云山畔的柳一玄。柳一玄原是玄宗密门的一位长老,不知何故离开宗门,隐居青云山畔。此人精通玄门之术,观天测地,推算衍演,无一不准。昔年玄宗密门曾受一强敌重创,当时门中修为最强的三大高手参加天剑大会,门中留守高手受了敌人伏击,宗门伤亡惨重。虽说出其不意,但最后竟让敌人全身而退,不得不说是其宗门的一件羞事。后来经过柳一玄演化推算,确定了敌人的藏身之处,宗门上下倾巢出动,终于给了敌人致命一击,才算是报了此仇。只因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宗门中人都绝口不提,更不会四处宣扬,所以这世上的人知之甚少。但这柳一玄的推演之术,确是举世无双,用来找人,十拿九稳。”?</div> 第六章 无意醉酒 正文 第六章 无意醉酒 说的这么神,不就是一个算卦的么?不过花无意几次三番说的都是这世上的隐秘之事,而且知之甚详,可见花无意这厮果然不是寻常之辈。即便是武功不高强内力不深厚,也是个江湖包打听,江湖人称“花大喇叭”的也说不定。 我轻声试探着唤了一声:“花大喇叭……”花无意眉头一皱,疑道:“什么?”我笑道:“我是说柳一玄的玄门秘术果然厉害,不知道他是僧是俗,还是喇嘛?”花无意道:“柳一玄师承玄宗密门羽飞仙,这密门二字听起来似乎与西域喇嘛密宗一脉相承,实则二者毫无干系。这玄宗密门注重修真飞升之说,归根结底是修道之士,算是道教一脉,喇嘛那肯定不是的。” 什么密宗什么喇叭的,我漠不关心。我在意的是找到张萍萍,至于是杨双簧还是柳一玄那是其次。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生花,咱们这就动身去找杨……柳大师!”生花愁眉苦脸道:“少爷,我刚到此地,屁股还未着座,这一身旧伤还未愈合,现在出谷怕多有不便啊!”花无意道:“你也未免太过着急了些,不说生花这一身伤势,单问你要到何处去寻那柳一玄?” 我皱眉道:“花哥你不是说他住在青云湖畔吗?我们去那青云湖畔,自然能找到他。”鼻子底下是大道,难道我不会问吗?真是的。花无意道:“青云山方圆几百里,你何处去寻?” 啊?在我原来的世界中,青云山是一座小山,山畔有湖,湖中无岛,不过区区几十里方圆而已。原来此山非彼山。嗯,说不定是因为地壳变动,后来山变小了呢。我嘿嘿一笑,说道:“正要请教花哥!” 花无意道:“你稍安勿躁,暂且在这多住几日,待生花伤势渐稳,让他护你前去寻柳一玄。这段时日我会将他住处详细讲与你和生花,或手绘一图,你俩按图索骥前去即可。”我略一寻思,别无他法,当下点头道:“就这么办。” 谷中夏花灿烂,白云悠悠,鸟鸣清脆,涧水潺潺。时光静谧悠远,世俗一尘不染。这应该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但我这一介俗人却仍觉得格格不入。人生格局有大有小,梦想追求有高有低,吃饭有肉,桌上有酒,难道不也是一种追求吗?真是怀念以前最最平凡的日子,知己三五,把酒言欢,现在竟然连晚上的照明都成问题,更别罔论其他了。在这谷中我是度日如年,花无意是闷葫芦一个,跟我不对脾气,生花躲在内室疗伤,我每日里无所事事,只好闲看花无意给我经书打发时间。花无意说也奇怪,经书给我之后任我自行揣摩,也不出言指点,果然是不以师傅自居。这经书经文其实并不很多,虽然晦涩难懂,时日一久,我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记住归记住,还是惘然不知其意。 好歹挨了十几日时光,我看生花的伤势也渐渐好的差不多了,这一日我寻着生花,撺掇他道:“生花,这多日以来你日夜疗伤,身子已经比没受伤之前更为强健了,少爷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如我们抓紧出谷,去办正事要紧。”生花本来便对本少爷言听计从,这几日身体渐好,更是无所顾忌。只听他道:“少爷,我这身体甚是硬朗,这区区小伤,原本算不得什么。前段时间带着伤势略有不便,我怕万一护不了少爷周全,我可万死难辞其咎了。现下我伤势大好,少爷要做什么便放心去做便是。”我嘿嘿一笑,说道:“那我们就去向老花辞行。” 寻了半天,竟然没见花无意踪影。问问哑伯,哑巴伯连比带划,手臂向空虚抱,张开大嘴,口中嗬嗬发声。这是比划了些什么?还张着大嘴,难道花无意出谷吃人去了?不知所云。这段时间的相处,令我对花无意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好像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亲人一般。不告而别不合适,我决定等他回来当面向他辞行。再说他不是应承将柳一玄的住处详细告知,画影图形嘛,也还没办呢。 风吹柳梢,斜阳西下,到了傍晚时分,花无意果然回来了。只见他冬日古井般的脸上更显得冷峻,手里却提着两个大坛子。哑伯手脚麻利,早已取了碗筷,又上了几个小菜,摆置整齐。花无意拍开坛子泥封,倒在碗里,一时间酒香四溢,果然竟是两坛美酒。 花无意邀我和生花落座,斟满了酒,说道:“这谷中饮食清淡,有食无酒,我与哑伯虽习以为常,但你二位未免不太习惯。”我充耳未闻,深吸一口气,但觉酒香扑鼻,不由赞道:“好酒,好酒,花哥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就连买的酒也香浓醇厚,真是好武功!”花无意道:“你终究还改不了你这不学无术的毛病,什么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咱这武学一道,一共分为十个境界,分别是……” 我脑袋“嗡”的一声,这花无意又要来这一套,我连忙打断他:“花哥你说的一点都对,这武学之道我是一窍不通,花哥你也不用再解释啦!良辰美景,不如我们先干一杯!”说着我举起酒碗,送到鼻端一嗅,只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伴着酒香扑面而至。 我冲口说道:“桂花酿!”花无意道:“你武学修为一无是处,辨酒修为倒是胜人一筹!这果然便是南疆桂花酿,并不是咱们北方寻常喝的杂酿。这酒运到此处历经千山万水,北方存量极少,能在此处喝到此酒,真是比黄金还要珍贵!” 我就服花无意这厮的一项本领,那就是他在吹牛逼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吹牛逼。什么酒比黄金还珍贵?桂花酿我又不是没喝过。说到辨酒修为我岂止是胜人一筹,胜人三筹四筹也是我。我笑道:“这么珍贵的酒花哥是从哪里弄来的?”花无意把嘴一闭,牛也不吹了,给我来了死活不出声。 我嘿嘿一笑,说道:“此情此景,我禁不住要吟诗一首: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看着生花崇敬的目光,我思如泉涌,终于把后两句也记了起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生花表情从崇敬到愕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手中筷子都掉了一根,说道:“好诗,好诗,少爷你真是天纵奇才,以前你是块璞玉被雪埋珍藏,现在经历了磨难雕琢,终于露出锋芒了!” 我得意一笑,手往下颌捋去。突然间明白过来,这个动作都是电影中大反派捋胡子以显得意之情,我又没留胡子,捋个毛线?我中途变道,揉了揉鼻子,说道:“好酒!有酒且一醉,对酒当歌能几回?干!”一仰头,碗中酒一饮而尽。只觉这酒入口棉柔,口感醇厚,确是好酒。美中不足是度数略低,令我这喝惯五十二三度白酒的人稍觉有点寡淡。 生花如同鲸吞牛饮,一口喝干。花无意却只喝了一口,说道:“我不擅饮酒,不胜酒力,多饮便即醉倒。平日里我是滴酒不沾,陪二位喝酒已是开了先例,今日我便只饮一碗,二位随意。”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我们这番相聚,实在是缘分不浅,花哥你怎么也得多喝两碗。” 花无意闻言一愣,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话大有深意,想不到你竟果然才学过人,以前倒有些失敬了!为此话我当浮一大白!”说完竟将碗中余酒一口干了。我奸笑一声,假意劝道:“花哥若是真的不胜酒力,那可别喝太急,容易醉倒。慢慢喝就行。” 花无意一碗酒下肚,脸色绯红,说道:“无妨,今日我要开怀畅饮,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千杯少啊……”不待生花倒酒,自己已经拿起酒坛斟满,又给我和生花分别满上。三人又干一碗。 我又满上一碗,对花无意道:“花哥,我初来乍到,承蒙你盛情照顾,我非常感激。本来今日我是要向你辞行的,一别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这一碗酒,我敬你吧。”说着将酒一饮而尽。这番话可不是虚与委蛇,确是有感而发。生花也跟着干了,花无意斜着眼睛看了看我,目光游离,摇头道:“不必说什么照顾,要说照顾,嘿嘿……这根本不算什么,当年……”说到当年,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顿了一顿续道:“我看生花伤势一日好过一日,就料你这两三日便要离开。嗯,你本就不属于这里,离开也是早晚的事。”听到此处我心里嘎噔一声,什么叫我本就不属于这里?这花无意难道也是个算卦的,有半仙之能?知道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我拇指一竖,说道:“花半仙……哦是花哥,花哥未卜先知,叫人佩服。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即便我不在此地,我们的情谊也不会因山重水隔而减弱了一分。”这番话一说完,我就听“bia ji”一声,我转头一看,原来是生花乍闻我这天外佳句,一下子惊的下巴砸在了桌子上。他语音发颤:“少爷,你……简直是诗仙再世啊!”我微微一笑,双手自上而下在空中虚按两下,说道:“低调,低调,嘘~” 花无意脸色更红,将我敬他的那碗酒一饮而尽,说道:“好一个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今日我定要与你一醉方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样东西,说道:“这是我手绘的地形样貌,据此前往即可寻着那柳一玄的住处。趁我还未醉,且把这个给你。” 我伸手接过,只见上面蜿蜒曲折弯弯曲曲的画着许多细线,果然是一幅地图。我将地图揣入怀中,说道:“多谢花哥。想不到花哥你文武双全,既可上三山揽月,又能下五洋捉鳖,真是全能型人才。”既然拿到地图,那就不妨多夸他两句,反正拍马屁也不用本钱。 花无意三碗酒下肚,双腮胜火,目光发直,似乎有了七分醉意。只听他吹牛道:“哼!什么文武双全,我这武学修为、翎毛丹青那都是旁枝末节,不值一提。我最擅长的其实是徒歌声乐。”这徒歌声乐,说白了就是唱歌,不过古代所唱的歌赋大多低吟浅唱,曲调拖沓冗长,与现代音乐相比难以入耳。 我还未说话,花无意已站起身来,双臂一振,竟然唱起歌来。隐约听他唱的是:“三千往事如烟,铁剑弃南山,欲待重收拾,锈迹斑斑……”唱到此处颓然坐倒,指节击桌,续唱道:“忆往年,映水寒,山河吞吐,挥洒万里绵绵……”语音一顿,突然大喝一声:“今若决人千里外,且取好酒换剑来!” 我和生花面面相觑。这花无意果然喝醉了,这词倒是好词,但他唱出来声音嘶哑,五音不全,如杀鸡,若击狗,真是难听至极。偏偏他还以此为荣,将唱歌当了他的加分项。他语调起伏,渐渐趋低:“或把胡琴奏一曲,一曲飞过千关外,一曲悠悠花盛开……”我忍不住要出言相劝,还未开口,只听“咕咚”一声,花无意一头趴在桌上,动也不动,晃眼间打起了呼噜。 我和生花对视三秒钟,突然间情不自禁的一起放声大笑。?</div> 第七章 红衣女子 正文 第七章 红衣女子 翌日起床,我只觉口干舌燥,头昏脑涨。昨夜我和生花二人将两坛“桂花酿”喝的一干二净,直喝到醉眼朦胧,舌头打结。这酒入口绵柔,后劲却大,直到此时还未醒酒。我叫了生花,准备向花无意辞行,哪知花无意三碗酒喝的酩酊大醉,竟然还未起床。 哑伯捧来一只包袱,双手给我,看他比划应该是几套衣衫。这是花无意给我准备的,我也就没有推辞,双手接过,负在身后。看这情形是不需向他当面辞行了,我对哑伯抱了抱拳,招呼生花道:“走吧。”二人沿着草木掩映的小路往出谷方向去了。 走了半日,山势渐平,已经出了无风谷。无风谷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道通出谷外,风景似画,安然静谧,真称得上是世外桃源。说是无风谷,但暮夏时节凉风习习,暗送花香,其实并不是真的无风,可见这个名字驴唇不对马嘴,完全名不副实,给这个谷起名字的人肯定是个毫无文化的人,说不定就是花无意。还说我不学无术,归根结底他才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吧。我鼻孔不由冲出一声:“哼!” 生花问道:“少爷,什么事惹你生气了?”我道:“咦,生花,你怎么会这么问?少爷我哪里生气来着?”生花道:“方才少爷你哼了一声。你哼这一声急促低沉,充满蔑视不屑之意,那肯定是想到了什么生气之事。”我不由一笑,说道:“想不到生花你还会这么多文词,一定是读了很多书。又会察言辨色,还真是了不起。”生花嘿嘿一笑道:“我倒是没有怎么正经的读过书,就是以前跟随师父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偷空闲忙的时候教我识文辨字,正身明理。说到师父,嗯,倒是好几年没见到他老人家啦。对了少爷,你还没说你因为什么事生气呢?”我笑道:“其实没什么事,只是鼻子有点不舒服,哼一声舒服一点而已。”生花一脸不信道:“我听说人家牙疼会哼哼,没听说过鼻子不舒服会哼。少爷你不愿意说就算啦。”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花无意,也就是眼前这个生花全心全意对我好了。一时间有些感触涌上心头,我说道:“生花,我只是一时想到花无意,并没有其他的事,你别多想啦。在这世上,除你之外我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我有什么事是不会瞒你的。”生花咧嘴一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我有些奇怪,问道:“生花,你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这不是你的一贯作风,本少爷看着有些不大对头。”生花道:“少爷,你……我这次见着你之后,觉得你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吓了一跳,此时此刻,我是不是应该手起刀落,咔嚓一声让生花这小贼秃秃头落地,来他个杀人灭口?我问道:“生花你何出此言?少爷我何曾改变?本少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仪表非凡,一直以来一贯如此,哪里有什么变化?”生花道:“少爷你身形样貌当然没有变化,但举止谈吐,气质风范,与以前全然不同,对我更加跟以前不一样了。”我道:“正所谓涅槃重生,少爷我家门遭此大难,我已经脱胎换骨,再世为人,以后往事不必再提了。”说完我只觉后背发凉,原来出了一层冷汗。 生花憨然一笑,说道:“我就是觉得少爷对我亲近了很多,不像从前……”说到此处戛然住口。看来我以前还真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也是个纨绔子弟。我忙转移话题道:“生花,刚才听你说师父教你识文断字,却不知你师父是谁?” 生花道:“我师父当然是妙造大师,少爷你怎么明知故问,当年你不是去过我们小红叶寺,你那时还年少,看不惯僧侣道人,出言无状,说什么修行都是假慈悲,佛陀都是臭狗屎,还在大厅正中的蒲团上吐了一口浓痰,这些你都忘了么?”想不到我老人家以前竟然这么没有素质的人,我不由老脸一红,说道:“嗯嗯,以前的事我突然间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也记不住了。”我随手斜斜往远处天空一指,顾左右而言他的随口胡说八道:“呀,你看,有飞碟!” 生花向前方远处空中看去,奇怪道:“什么飞蝶?”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红光闪过,远处似有一人影急坠而下,跟着扑下几团黑影,接着轰然一声,一股气流激荡呼啸,向着我和生花扑面而至。我还不及反应,生花左臂在胸前一横,竖起右臂,右腿往前一拱,已经护在我的身前。气流从我二人身畔略过,一刹那飞沙走石,木断枝折,倒与普通小型爆炸现场相似。 生花身形稳稳,面前好似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护住我二人。我看的目瞪狗呆,这不是传说中的奥特曼嘛?这么厉害。难怪我每次说到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花无意都说我说的不对,看来这个世界果然不是以我所熟知的方式打开,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已经不足以形容其战斗能力了。想不到生花这小贼秃竟然有这么高的修为,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气流来去匆匆,掠过我们一刹那消失不见,生花回头问道:“少主,我们上前看看?” 我好奇心起,反正有生花护着我,我怕什么?我豪气干云的道:“正要前去看看!” 生花拉着我疾步向前。我只觉耳边生风,还未定神间已经到了那红影的下落之处不远。想不到生花奔行速度如此之快,以前我从未见过花无意和生花展露身手,其实在内心深处对他们所谓的的武学修为那一套似乎颇有不信,思维习惯还是停留在我原来的世界当中。此时初见生花施展实际武学修为,不由的有些吃惊,又有些兴奋。 生花未曾察觉我的异样,与我在一株低矮古松之下站定,拉了拉我的衣袖,说道:“少爷你看!” 我依言看去,只见前方草木凌乱,细株尽折,四五个黑衣蒙面之人围住一位红衣少女。我甚是奇怪,这几个人从天而降,出场气势竟然真与飞碟落地相似。根据我老人家以前的经验,轻功讲究的是起落之间悄无声息,轻拿轻放,衣袂带风已经是最大的音量极限了。想不到这个世界奔行飞跃之术大开大阖,气势磅礴,竟然向飞船降落的场面靠拢,真是令我老人家大跌眼镜。 生花轻声道:“少爷,这女子马上要受伤了。”我疑道:“嗯?”生花道:“她受敌人追赶,手持长剑,一定是用乘着剑势驭势来此。到了此地中力不济,敌人追赶的厉害,一落地之时,她趁敌人尚在半空,拼尽识海真元施展了一记斩敌剑势。不知道敌人是否为她剑势所伤,但她真元耗尽,肯定已无力招架了。” 我向前一看,只见红衣女子胸前起伏,似在喘息不止。这女子身材娇小,想不到竟能施展出这么强烈的剑势。她身子前倾,右手剑尖斜斜指向地下,左臂探向半空,身形虽微微发颤,却一动不动。我右手食指虚点,口中念念有词:“一,二,三,四......”生花奇怪道:“少爷,你数什么?”我一愣,随口答道:“我属羊啊......”话一出口不由有些后悔,粗通推算之理的人根据属相马上就能计算出人的年龄,我虚减两岁口称十八,现在自己却把实际的属相说了出来,岂不是自打嘴巴?谁知生花满脸惊讶,问道:“哪里有羊啊少爷,难道这么大的场面您竟然还犯困?”我回过神来,说道:“噢,刚才少爷我说错了,不是数羊,是数人。”我已经数出共有六个黑衣人。生花拍马屁道:“少爷既会作诗,又会数数,真是了不起!” 我尚未答话,只听“嘿”的一声,一名黑衣人长刀撩起,纵身向红衣女子当头劈下。我神功未成,看不清他这直来直去的招式中有何奥妙之处,只觉长刀映照,生花耀眼。这森然一刀将落未落之际,其他黑衣人也一发而全动,各擎兵刃,扑向那红衣女子。 我急道:“快救人!”生花还未动弹,却见那女子左手手指不住掐捻,蓦然里几名黑衣人兵刃齐齐落空,那女子已经到了众人合拢的包围之外。我失声叫道:“乾坤大挪移!”这多年武侠小说可不是白看的,常年浸淫其中,这么多神功我虽然未曾学会,但观其形而知其名,这种举一反三的本事我还是有的。生花奇道:“挪什么移?”我老脸一红,知道又说错了,问生花道:“这女子用的什么本事?能够快速脱围而出。我看她挪动速度极快,给她起了个名叫做乾坤大挪移。”生花不由一笑,说道:“她这似乎是一种推算方位的步法,挪移不挪移的我倒是不知道,不过看起来计算准确,速度极快,倒跟传说中的耶律不齐步法有些相似。”什么野驴不骑,我就知道个心律不齐。走的不齐,那还叫步法了?江湖上最大的门派步法难道不是齐步走么?走的不齐还神气个屁。 我没好气道:“生花,你不是说马上要受伤吗?她现在不是毫发无损么?”生花瞪眼道:“我猜错了。再说没受伤不是好事吗,难道少爷你希望她受伤啊?”一句话噎的我“吭儿”的一声,这家伙跟着花无意旁的本事没学会,这噎人的本事倒是见长。我道:“本少爷不是盼着人家受伤,是在质疑你判断事情的能力!”听到我是在质疑他,生花慌忙解释:“啊,少爷,我也不是无端猜错,刚才我不知道她会耶律不齐步法,这步法计算方位十分繁复,变幻莫测,对敌时腾闪挪移往往令敌人不知所踪。她真元大耗,若不是依仗这套步法傍身,说不定现在已然受伤。”我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倒是错怪你了。” 红衣女子一到合围之外,便待如星丸落地,一纵千里。哪知她这只星丸还未纵,黑衣人却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一恍间又粘了过来。忽然银光闪动,一只渔网向她当头罩下。那女子左手手指屈伸,身形飘忽似凌波而动,一瞬间又向前移动了丈余,渔网一落而空。她回身劈出一剑,一道细线自她身前地面爆裂开来,直直射向远方,远远看去只见一道土雾形成的直线如同离弦之箭急速射向远方,所到两侧触草木尽裂。剑气之下黑衣众人纷纷闪避,红衣女子身形不停,眨眼间几乎到了我和生花藏身的松之前。 花无意是个“花大喇叭”,江湖事尽通,这生花我看就是个“秃头大明白”,什么事也明白,却什么事都说不准。这红衣女子不是真元耗尽了吗?怎么又能使出这么凌厉霸气的剑气来?却见“秃头大明白”小心翼翼偷窥了我一下,自言自语的道:“唉,强弩之末,回光返照啊!” 这时距离已近,阳光下看的清楚,这女子容貌清丽,神情果敢。她左手抚胸,似乎喘息的更加厉害。生花在一旁小声解释:“她跑不动啦!”说话间那六人又已赶了上来。我瞧这六人,个个凶狠彪悍,虽然脸上只露出眼睛,但隔着蒙面布罩也能看得出他们那狰狞的表情。我从未见过这种亡命之徒,一瞬间不由有些害怕,“两股战战,几欲先走”,转念随即想起生花小贼秃在侧,我怕些啥子嘞? 我“嗷”的一声跳了出去,大喝一声:“此山是我......”说到此处一下子卡了壳。本来的台词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那一套,话一出口我就知不对,不由卡住了。黑衣六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然寂然无声,就连那红衣女子也目瞪狗呆,楞在原地。?</div> 第八章 身手初试 正文 第八章 身手初试 一人排众而出,似是为首之人,只听他骂道:“哪来的小杂碎,在这里碍手碍脚?”我平日最恨骂人的人,一听这话不由怒火攻心,咳嗽一声,一口浓痰往他眉心吐去。这也是我早年的成名绝技之一。谁知竟然吐他不中,蓦然之间他已欺到我的面前,伸出一只瘦鸡爪子,抓住我的手腕,向前一带,喝道:“来吧!” 我只觉一股大力将我向前拉去,身不由己飞身而起。腾云驾雾之际,我左足向前,右足向后,须臾右足向前,左足向后,半空中变化三式,向那人踢去,用的正是正宗的山寨“佛山无影脚”中的第八式:连环三踢!说起这“无影脚”,当真十分歹毒,伤人于无形,防不胜防,当年那黄飞鸿不过学了个一招半式的皮毛就纵横广东,号称“广东五虎”之一,确是非常厉害。我早年流连于各大视频网站,对这《黄飞鸿》系列早已滚瓜烂熟,这“无影脚”在我这潜心研究之下亦是了然于胸,此时使将出来,果然是不同凡响! 那人果然躲避不及,腾的一声正中胸口。不料他反应甚是迅速,上身后仰,把来势一卸,那一对鸡爪便来扣我脚踝。我足尖上挑避了开来,身形趁势后翻落地。我稳住身形怒道:“套嫩猴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如此无法无天?” 那人哼了一声,并不答话,欺身向前,便来擒我。我恼羞成怒,手起一拳,砰的一声,正中他鼻梁之上,登时鲜血长流,血湿罩布。他不由一呆,问道:“这是什么拳法?”我岂能告诉他这“一窜锤”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此拳法我倒是十分擅长,在现代社会中和人打架多次使用,屡奏奇功,实在是我赖以成名的绝技,但其中内情岂能与外人道也?于是咳嗽一声说道:“此乃太祖长拳,自宋朝传衍至今...”眼见他双目茫然,不由醒悟,此时既是大诸朝,那这个世界的朝代肯定不是唐宋元明这样常规排列,这太祖长拳乃是赵匡胤打天下时传下来的,此时这个朝代,赵匡胤还没下生呢,哪来什么太祖长拳? 他长袖一抹,擦了血迹,一声低吼,向我扑来。我左脚虚踢,趁他侧身闪避之时一把抓住他的前胸:我这“无影手”与“无影脚”相辅相成,实是高明至极的武林绝学。我左手抓住他的胸襟,右手已搭上他的心口,只要我内力这么一吐,嘿嘿,你还不心脉爆裂而死?我狞笑一声,说道:“你快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便震断你的心脉!” 哪知他竟然丝毫不为我所动,嘴角下斜,挑衅道:“你来震一个试试!”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竟然有恃无恐,难道不怕死么?转念之间突然想起,我从来没练过武功,哪里来的什么狗屁内力吞吐? 念头流转之间那人双手已握住我的双腕。只听他奇道:“咦,你竟然没有丝毫真元!”他奸笑一声,说道:“我看你修为甚低,本欲将你真元磨碎、识海撑裂,让你痛苦而亡,想不到你竟然毫无真元。那倒是便宜你了。好,老子不再相戏,这就送你归西!”说完我忽觉自手腕处一阵炙热传入体内。 就在此时,背后忽然传来如同春风拂面般的感觉。我只觉通体舒泰,掌心中似乎有一股气流喷薄而出,跟着手腕一松,那对鸡爪已离我而去,那人撒手后退,似乎在躲避什么,就听“扑”的一声,有什么在他胸前爆裂开来,他一声怪叫,疾往后退了丈余站定,却又慢慢弯下身子,看起来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我回头一看,生花正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神情站在我身后,袖袍一收。原来刚才他拂出一股柔和的真元之力,再经我双手释放而出,化作无声无息的爆裂之力击在那人胸前,一击而中。 我想不到生花武学修为如此高深,看刚才那六人出场气势颇为不凡,本应“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才对,想不到在生花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刚想夸他两句,却见他额头汗珠岑岑滚落,看来他发此一击倒也不是十分轻松。生花急道:“少爷小心!”就见他倏起一掌,遥遥向我劈来。 生花这小贼秃,怎么说翻脸就翻脸,难道要叛变吗?我忙往旁边纵身一跃,只听“嘭”的一声,两股气流相对,一人向后飞去。原来那受伤的黑衣人受伤趁我回头之际,对我出了一掌来偷袭,生花跟他遥对一掌,将他震飞出去。这人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受伤更重。他背脊着地,翻滚几次,两臂欲支撑坐起已然不能。他又咳出一口血,挣扎着喊道:“四人拖男,二人杀女!” 这红衣女子是什么人,这家伙宁肯豁上性命也要杀她?本来见他口吐鲜血模样惨烈,我心中十分不忍,想不到他却杀意未衰,真是本性难移。听他随口安排,倒是粗通兵法。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我和生花二人,红衣女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拖住我和生花,两人就可杀了她。 众黑衣人还未动作,这电光火石之间,地面突然起了一道细线,这线虽细,却稳准疾劲,眨眼间到了那受伤黑衣人跟前,将这黑衣人一切而过,直向远处去了。细线掠过后悄无声息,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只见那红衣女子长剑高举,原来刚才她自下而上撩出一剑,那地面细线就是她这一剑剑气所化。刚才她见众人注意力还在我们身上,拼尽气力偷偷袭出最后一剑,一剑奏效。 看见她这个造型,我不由想起一段年代久远的动画经典,脱口称赞道:“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话一说完,只听“当啷”一声长剑坠落,红衣女子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只听“扑哧”一声,那受伤黑衣人此时才一分为二,身体爆裂开来。我以前只是从电视上面看见过这种打杀场景,从未真正亲眼目睹如此血腥的场面,此时真正身临其境,眼看着满地鲜血,只觉胃内翻江倒海,不由“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众黑衣人可能是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并未上前查看死者尸身,倒是遵着他的“遗嘱”自行分组,三人向我和生花逼近,两人向红衣女子拢去。这时红衣女子已经晕倒,一个人满可以对付,但这些家伙谨遵“医嘱”,还是分配了两个人去对付红衣女子,可见这些家伙都是凶狠有余,智商不足。 我伸袖抹了抹嘴,喊道:“生花......”生花奔到我身侧道:“少爷放心,这些喽啰伤不了你半根头发!”生花这家伙,将花无意的胡吹大气也学来了。什么叫伤不了我半根头发?伤不了你半根头发才对,你本来就是个秃头,纵然将你打死,可不是也伤不了你半根头发吗? 我道:“本少爷我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倒不是担心自己受伤,你看那女子已经晕去,咱们得抓紧救她啊!”生花拍马屁道:“少爷就是宅心仁厚。这种恩怨情仇的江湖打杀日常里多的是,以后行走江湖,少爷你可有的管了。”我呸了一口,道:“招手即停,只限美女。”生花目瞪狗呆,不知所以。 我小声道:“生花,你附耳过来。”生花依言近前。我轻声道:“生花,我看待会儿你背起那姑娘,我们一起逃走吧,不用多伤人命。”生花道:“少爷,我是出家人啊,怎能背着一个姑娘呢?要背也得你背。”我道:“生花,出家人四大皆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姑娘就是具躯壳皮囊而已,你为何心存执念呢?少爷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那才是真正的那女授受不亲呢。” 生花眨了眨牛眼,寻思寻思,大概是好好消化了一下本少爷这几句醍醐灌顶的至理名言,说道:“少爷你说的对!少爷你现在的文采学思,形神气质,都比以前要高明一万倍了!”我道:“反正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听本少爷的就对了,以后本少爷还会有更多惊喜带给你的,你好好期待就行!”生花一脸惊喜,崇拜神色溢于言表:“少爷,我马上去背她!” 面前三个黑衣人中的一个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道:“你们俩在这里叽里咕噜的,难道当老子是死的吗?”?</div> 第九章 杀人灭口 正文 第九章 杀人灭口 生花执行力非常之强,“背她”二字刚一出口,他已经窜出两丈开外,黑衣人在这骂街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这生花,毛毛躁躁顾头不顾腚的,竟然把我这“少爷”也扔在一旁不管了。 我见势不好,撒腿就跑。那黑衣人呆了一呆,料不到我二人连话不答,竟然都不战而逃。他一愣神间,我已跑出丈余。要说我这逃跑的本事,也不用谦虚,那也是我在现代社会中傍身成名的绝技之一。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那黑衣人紧步追来,长刀挥动,霍霍生风。我蓦然立定转身,遥劈一掌。黑衣人吓了一跳,纵开相避。紧随其后的二人也窜高伏低躲避。 我心中大是得意,想不到我虚劈一掌竟有这么大的威力,叫这些武林高手仓皇避让。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我禁不住双手交替挥动,连出三掌。 哪知再次出掌这几人竟不约而同不再惧怕,不躲不避,直直冲向前来。我“哎呦”一声,欲待转身而逃,却已经看到一柄长刀已经砍到了我的面前,仓促间已来不及逃走。 我从没经历过这种迫在眉睫的杀机,这瞬间已经想不到太多,连害怕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我手臂一抬,下意识的往脸上护去,只听“砰”的一声,这刀似乎斩中了什么,我这条手臂却完整无缺。 我惊喜交加,想不到无字天书威力这么大,我只是熟读,并未练习,体内竟然能自然而然生出这种防护之力。生花此时已经背着红衣女子奔了过来,我得意的叫道:“生花,你看本少爷已经练成了独门绝技铁布衫!” 生花惊道:“少爷小心!”蹲身曲臂猛然一击。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对面黑衣人第二刀又对我当头砍下。我笑道:“你且看本少爷的手段!”举起左臂在身前一挡。 只听“呲啦”一声,跟着“呼通”一声。我定睛一看,这“呼通”一声是那黑衣人似乎受了什么撞击身子直飞出去,但这“呲啦”一声从何而来?忽觉左臂发凉,这才发现一截衣袖已经离我而去,原来这“呲啦”一声是这截衣袖对我的诀别和留恋。 我还原了一下刚才的场面:黑衣人长刀这么一砍,我左臂这么一挡,然后黑衣人被我修炼的强悍真气震飞出去。我仰天一阵长笑,想不到这么快我就神功大成。笑到一半戛然而止,我突然想到两个漏洞:一是生花刚才蹲身曲臂那一击,落到哪里去了?二是对我恋恋不舍的那半截衣袖,因何离我而去? 我这一阵长笑,别说那几个黑衣人,就连生花也被我笑的发毛。生花急道:“少爷,你笑什么?”我喜道:“生花你看,少爷我已经练成了神功铁布衫,刀枪不入,刚才更是把敌人震飞出去,生花你可曾看到?”话虽如此,但看着自己这半截衣袖,究竟有没有练成神功铁布衫还是有些不大确定。 生花单臂背着红衣少女,一把扯住我就跑:“快跑吧少爷!什么神功铁布衫,刚才若不是我连施两记风雨挡,别说衣袖,胳膊也被人砍下来啦!”啊?竟然是这种情况?这岂不是说我还是神功未成,空欢喜一场吗?一时间我既懊丧又气恼,不由恼怒成羞迁怒于人,屈指一弹,在生花脑袋上爆了一个脑瓜崩:“你不是说他们伤不了我一根头发吗?我袖子呢?我袖子呢?你赔我袖子来!” 生花“哎呦”一声,连声道歉:“少爷别急,以后我定然赔你一条衣袖……”我呸道:“我要一条破袖子干嘛!”生花道:“少爷说的是,一条袖子没有用处,我给你把袖子缝上……”眼见我脸色不善,慌忙补充:“另外再赔你一套新的衣衫……” 我心中虽暗自应允,却假意道:“生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于一套衣衫,我们抓紧逃走才是正事!”生花小声嘟囔了一句,说的什么没听清楚,据我猜测应该是“也不是我要纠结的......”一类。 生花一手拉着我,一手背负那女子,足尖一点就是一大步。我只觉劲风扑面,两侧景物一晃而过,身不由己跟着生花腾空而起,已经足不沾地。我想不到生花奔行起来速度如此之快,真是疾逾宝马,快胜奔驰,不由大是赞叹,情不自禁的吟诗一句:“两岸猿声啼不住,青州已过万重山!”生花也顾不得拍我马屁,迈开大步只管向前奔行而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虽有生花拉着我,我也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好歹挨到生花停住脚步,只听他道:“好啦少爷,已经甩掉他们啦!”我四下一看,四周树木青翠,一条小道通向远方,后面果然没有追兵。 我喘了两口粗气,对生花道:“生花,虽然本少爷说过色即是空空空即是色,但现在已经摆脱了敌人,你似乎不必再把她背在身后吧?”生花垂首道:“少爷说的是!”将红衣女子放下,轻轻依在一棵老树之侧。红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声音低微的说道:“杀......杀了他们......” 这真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凭什么听你调遣?那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你说杀就杀啊?也不问问我这个经纪人,生大师这位顶级杀手接一单多少钱。我还未开口,生大师已经说话:“这位姑娘,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多造杀孽,伤人性命之事,小僧绝不可为......”这生花一定深谙欲擒故纵的经商之道,说这话那说不定是要坐地起价了。 那红衣女子道:“杀...一定要杀...了他们,不然...不然...”说到此处似乎气力不济,后面的话续不上来。我好奇心起,凑到她跟前,问道:“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杀了你!”话音中她化掌成爪,一把捏住我的咽喉。我万万料不到她竟突然对我下手,我这好歹也算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竟然说翻脸就翻脸。欲待施展我“一窜锤”之类的绝技,要害被制又施展不出来,一时间彷徨无计。难道我一语成谶,竟然真的一出谷就被人捏死? 却听生花道:“这位施主莫开玩笑,快快放开我家少爷,有什么事冲小僧来。”那女子冷笑道:“我要你杀了那几只丧门犬,免留后患。你杀是不杀?”我张嘴便要喊“生花快答应她!”,但咽喉被扼难以发声。只听生花不紧不慢的道:“这位施主,小僧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如今你要小僧为救一人而杀五人,这个小僧恐怕难以办到。” 生花一说完,我腹中已经暗骂了他八百来遍。这只猪头,我是你家少爷,不,是你家少主,那几只“丧门犬”怎么能和我老人家相提并论呢!让你杀你就杀,怎么那么啰嗦!再说了,你就不会先应承下来,等我老人家脱离她的魔爪,你再翻脸不就是了嘛!什么“扫地恐伤蝼蚁命”,刚才你把人家轰的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的时候也不见你“爱惜飞蛾纱罩灯”? 却听红衣女子叹了口气,我只觉喉头一松,那只冰凉的手爪竟松开了去。那女子道:“今日你负我脱险,虽说事急从权,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的名节,今日是被你坏啦。”我把脸转向生花,却见那女子刚才那番话是全是对我说的。我转回目光与她对视,将她的视线慢慢带到生花脸上,左手轻轻向生花一指,小声说道:“背你的是他......” 红衣女子却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我道:“都是一样!今天那几只丧门犬杀了我倒是其次,若是回到师门,他们定会将此事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一番,我名节可不就坏了吗?”我忙道:“这位大师乃是出家人,出家人四大皆空,在他们眼里众生平等,佛陀狗屎都是一样,你在他眼中亦无区别,请姑娘不必介怀......”红衣女子瞪眼道:“他是出家人,他四大皆空,但我不是,我介怀!” 我瞪眼无言。这事她说的倒在情理之中,千百年来男女礼教大防之念深入人心,在这个朝代也不例外。现代人们受各种演绎历史的剧情所荼毒,竟然真以为古代也恋爱自由、风气开化了。这事如何是好?嗯,最好还是杀人灭口! 我不由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生花,去取了他们的狗命!”?</div> 第十章 飞来婚事 正文 第十章 飞来婚事 哪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这种伤人性命的事,我毕竟还是做不来。 生花和红衣女子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看来事不过三,要在往时我吟出这句诗来,生花早就拍我马屁了,现在竟寂然无声。 我咳嗽一声,说道:“姑娘,这位大师乃是出家之人,不能多造杀孽...”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生花自己说过的话:“少主你别看我出家为僧,其实我只是个酒肉和尚,作不得数...”,不由心虚的看了一眼生花,却见生花神色如常,不由暗自佩服一声“好脸皮,好定力”。我续道:“而区区不才在下我,只是文弱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就是杀鸡在下也无法办到,更别说杀人了。姑娘担心之事,在下和这位大师定会守口如瓶,不会走漏半句,请姑娘放心。至于那些丧门犬嘛,不知他们因何要取姑娘性命,但他们要的是姑娘的性命,想必不会节外生枝,到处说些无益之事。” 红衣女子道:“你不懂...他们...他们肯定会的。”我脑筋转了几转,虽然我素有“山寨小诸葛”的名号,但一时间竟也彷徨无计。 我双手胡乱一拱,说道:“高山不改,绿水长流,在下还身有要事,这就在此别过,他日有缘,江湖再见!”既然无计,那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既然已经将她救出,那其他事情也不必过于纠缠,先走了再说。 红衣女子挣扎着起身,却再次坐倒倚在树上,她急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生花忙道:“什么办法?”红衣女子低下头,轻声说道:“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我嫁给你...”我一听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我强忍笑意道:“这法子好,也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一来姑娘的名节丝毫无损,二来生花你不是要蓄发还俗吗,这么一来还俗之后妻室都有了,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哈哈......” 生花跳起身来,面色通红,说道:“我、我是个出家人,什么妻室,罪过罪过,我纵然蓄发,那也是带发修行,不是蓄发还俗,这事少爷你可不能强人所难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我搔头道:“既然如此,这事还是难办。”红衣女子轻轻一笑,说道:“你误会啦!”她这一笑,在阳光下犹如梨花初绽,明眸灵动,脸色在红衣映衬下显得更加清丽。我奇道:“误会什么?”红衣女子笑道:“他是和尚,我不能嫁他。我说的是要嫁给你!” 仿佛晴空一道闪电突然轰在我脑袋上,我只觉“嗡”的一声,我问道:“你说什么?”红衣女子重复道:“我说的是我要嫁给你......”我定定神,说道:“姑娘,你知道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无妻室,人品如何么?婚姻大事,怎可如此仓促做出决定,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之事岂同儿戏,姑娘请切莫再胡言乱语,现在危机已解,我们还是各奔东西,相忘江湖吧!”看着她清丽脱俗的模样,若不是因为有了我家萍萍,我倒真想从了她。 红衣女子自说自话:“我的名字叫做江小燕,你记住啦。你叫什么名字?”我赞道:“嗯,江小燕,身姿轻盈,好似江上的一头小燕。我叫王之秋......”为何我现在自报家门顺口就说出了王之秋这个名字?难道我在这个世界时日渐多,渐渐被同化了吗?这个情况有点危险,我还得立场坚定,实行我的两步计划:一、找到张萍萍,二、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江小燕笑道:“王之秋,一叶知秋,果然是有几分诗意,你这书生看来倒是货真价实。”我暗自惭愧了一下。江小燕续道:“王知秋,我问你,你可曾成亲?”我随口道:“在下年纪尚小,还未曾婚配。”刚才我不是已经说了各奔东西相忘江湖了吗,为何又被她转移了话题,实底也交了出去? 江小燕一笑,说道:“名字、是否成亲我都知道啦。其他都不是问题。”我吓唬她道:“哼,实不相瞒,我乃是朝廷要犯,犯了株连九族的大罪,谁要是跟我沾边,那一定会受到牵连,说不定大祸就在一夜之间。”本来是想吓唬她一下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竟把实情说了出来。 江小燕笑意更甚:“实不相瞒,我也是朝廷要犯......” 我和生花对视一眼,忽然间心意相通,“嗷”的一声撒腿就跑。一气跑出十来里地,二人站定。我越寻思越想笑,指着生花笑了一阵。 等我笑声渐歇,生花道:“少爷,我觉得不大妥当。”我缓了缓气息,说道:“生花,我也觉着不大妥当。”生花道:“咱们回去看看吧少爷,我实在有点放心不下...”我道:“好,咱们回去看看。” 二人急急忙忙沿回途寻回。到了那株古树之下,却发现江小燕没了踪影。生花叫道:“少爷,人不见了!” 我心中大是懊悔。这江小燕难道又被那几人抓走了?不对不对,那几人是为取他性命而来,不会再大费周折将她抓走。那她人去了何处?难道杀人之后抛尸山谷?我正沉吟不语,生花却突然大呼小叫道:“少爷,我知道她为何不见啦!” 一时间我对生花肃然起敬。这家伙武学修为如此高强,想不到洞察力和判断力也胜人一筹,我“山寨小诸葛”想不通的事他居然立即就想出来了。我喜道:“生花,你说她为何不见了?” 生花尴尬一笑,一对牛眼只有平日一半大小,大厚嘴唇一咧,就听他吐出几个字:“我看错了地方,这棵树不是刚才那棵……” 我一听恨不得给他两个大嘴巴子。强自忍住,打量了一下这个树,这树乍看之下果然与那树颇为相似,但细看之下一棵古朴拙壮,一棵森然参天,还是有些不同。 我瞪眼道:“还不快带路!”生花急忙拉我向前。二人奔行一阵,远远瞧见了那棵大树,树下红衣赫然,江小燕果然还在树下斜依半坐。 我二人急奔向前。江小燕看到我俩去而复返,笑道:“喂,你们两个怎么又回来了?哼,我就知道你定会回来。”后面这句话却是对我说的。 我道:“我们都是良善之辈,将你一人扔在这里有些放心不下,怕你遭了那几个人的毒手,这才回来瞧瞧,姑娘你万不可多想。”江小燕笑道:“我遭别人毒手,你怕什么?”这江小燕,刚才举手之劳伤人性命,面若冰霜,想不到竟是这么爱笑的人。 我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我们都是良善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岂能见死不救?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义字。”江小燕又是“扑哧”一笑。 江小燕道:“你们回也回来了,看也看了,小女子好在也侥幸未死,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再掉头就走呢,还是带我一起走?” 我道:“姑娘,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再说生花大师是位出家之人,咱们三人一起上路只怕多有不便。这样吧,现下我们暂且结伴而行,等出了这个地界,姑娘确认脱离险境,身体恢复一些,咱们再各奔前程,这样安排姑娘觉得是否妥当?” 江小燕道:“不行,刚才我已经说了,我要嫁给你,眼前先这么办,以后呢我也跟定你了,什么各奔前程不各奔前程的。你也不用姑娘长姑娘短的,已经告诉你我叫江小燕,你就叫我小江或小燕好啦。” 我搔了搔头,走了就走了吧,干嘛还要回来自投罗网?虽说小燕清丽脱俗,容貌出众,但想起她举手之间杀人不眨眼的样子我就胆战心惊。我仿佛看到新婚之夜,我俩对烛而坐,我轻轻掀开她红色盖头,她面若桃花,娇羞无限,满室春光中我忽然说错了一句话,她大喝一声,一身嫁衣斗然四分五裂,长剑出鞘,往上这么一撩,又一撩,再一撩,刹那间满屋剑气纵横,可怜我老人家身上立即多了横七竖八几道伤痕,鲜血飞溅,惨不忍睹……?</div> 第十一章 两个尿包 正文 第十一章 两个尿包 我惨叫一声:“啊!不要杀我!”江小燕料不到她话一说完我竟然有这么大反应,生花也急道:“少爷,少爷!哪有人要杀你!你怎么了少爷?” 我一个激灵,心神归位,听到江小燕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的名字这么吓人?这家伙竟然有这么大反应……” 我狡辩道:“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这名字是好名字,一点都不吓人,我就是突然想起你威风凛凛的出剑杀人,还原一下被杀那人当时的场面,吓你一吓。” 江小燕道:“哼,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来问你,如果旁人要来杀你,难道你就引颈待戮吗?”我道:“这事难说。若是能够避开了去,当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江小燕接口道:“若是不能,当然要对敌人迎面痛击,你待我如何,我便待你如何。亏你还自称是个读书人,难道连这点微末道理也不懂吗?” 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天地万物,循环有道,能够少伤人命最好还是不伤。”江小燕笑道:“迂腐书生。”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给我扣上一个“迂腐书生”的名号,这话若是让胡寂、高利张等人听到,只怕会笑掉了大牙。想我“龙都小霸王”的名号在城内无人不晓,无论如何跟“书生”二字扯不上干系,更可笑的是前面还加了一个“迂腐”的定语。只不过在我原来的世界中,虽然时时打架,但决没想到要伤人性命,这与从小接受的教育以及社会文化有关:人人平等,和谐自由。 我道:“行啦,我说不过你。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思想体,想影响别人很难,改变别人更难……”生花插口道:“少爷,什么叫独立的思想体?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我道:“简言之,就是你爱咋地咋地吧,我不管了!”生花和小燕双双瞪眼。 我道:“总而言之呢,你与我们同行那是没有问题的,但我却不能与你成亲,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江小燕奇道:“什么女朋友?女朋友又有什么打紧?”我知道她未能理解“女朋友”的意思,解释道:“女朋友就好比指腹为婚,也就是基本上我已经定下了一门亲事的意思。”江小燕道:“那也没什么打紧。一呢你尚未成亲,二呢即便是已经成了亲,那也没什么。” 我大为头疼。刚刚还说男女授受不亲,转眼间就非要嫁给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支吾两声,未置可否,我可不想在这件事上与她纠缠,大不了她身体无恙脱离险境之后我溜之大吉便是。我问她道:“小燕姑娘,你现在走路不碍事吧?”江小燕站起身来,目光流转,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想背我一程吗?” 我道:“我手无缚鸡之力,自己走路尚且困难,哪来的余力背你。你还是让生花背吧。”我转头向生花安排道:“生花,你背着她吧。”生花一脸苦相。江小燕道:“呸,不用他背,我自己能走。” 三人上路慢行。我问道:“小燕姑娘,这几个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江小燕道:“这几个家伙也是我门中之人。我师门很大,不过你是读书人,说了你也不见得能知道。这些坏蛋前些年勾结外人杀了我的父亲,那时欺我年小不懂事,对我还没有防范之心。以前我只知道父亲是被一个非常厉害仇家所害,这几年我年岁渐长,也逐渐得知父亲遇害真相,原来竟是我门中一位前辈高手勾结敌人所致。我知道了真相,未能沉得住气,两个月前竟下手前去行刺于他。唉,他修为比我高出数倍,虽然出其不意,却刺他不成。仗着老天垂怜,我侥幸逃走,但他似乎已经认出我来啦。这俩月来我还在门中,他一直隐忍不发,我还以为他不曾认出我来。其实一个人的身形样貌,哪能凭着一身黑衣和一个黑布面罩就能改变?熟悉的人单看背影也能将你认出。” “在门中他不便动手伤我,那日恰好我有事外出,他便安排门下弟子暗中跟踪。其实我早就发觉有异,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心狠手辣,看来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几个人等我下山出了师门,立即对我下手,想要取我性命,来个斩草除根。他们虽然黑罩蒙面,连话都不说一句,深怕我从话语声音上认出他们,但就像那人能认出我来一样,就算是闭口不言,我又怎会认不出他们来?” “我看得出来,他们既不是想伤我,又不是想捉我,就是想要我的命!” “我也没有点破。既然已经认出来了,点破不点破又有何区别?那么我下手也不留情面。大家虽然都是同门,可他们修为总是不如我。他们是师父教的,我的武道可都是我爹传授的。” “你看到的黑衣人是六个,被我杀了一个,还剩下五个。其实,哼哼,还有两个早就被我杀啦!” “你觉得我嗜杀成性是不是?那你是没试试这被追杀的滋味。八个人追杀你自己,若是修为稍微逊色那么一点,那么被杀的人就是我啦!” “他们追了我八百里地,过了三道大山,越了两条长川。虽说上境高手瞬息千里也是有的,但像我这种修为,这八百里地,我要受多少苦,遭多少罪?” 说到这里,她向我望了一眼,眼中清澈明亮,似有莹光在轻轻闪动。我还未答话,生花已经大喝一声:“这些狗贼,杀得好!” 江小燕道:“生花大师,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你怎么能口出恶言?”生花冷笑道:“哼,老衲也不是没杀过人,我本来也是个酒肉和尚!”这生花,别人夸他两句,他立马就找不着北,竟然不以“小僧”自居,自称“老衲”了。如此一来,老衲我岂不是要自称本座了? 江小燕道:“那当时我让你去杀了他们,你还不去呢!”生花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但本座目光如炬,早已看见生花袖下小指偷偷钻出袖外,暗示着小燕,向我虚虚一指。这是嫁祸于我。 我笑道:“生花,你现在去杀了他们也不晚,正好替我辞了一门亲事。”生花道:“好!”身形一纵。我和江小燕齐声叫道:“不可!”生花瞬间已不见了踪影。 我和江小燕瞪了一会儿眼。俩人虽然齐声叫道“不可”,但心思却全然不同,一时间寂然无声,空余风吹树叶的声音。江小燕道:“我去追他回来!” 我道:“不用追啦。一来你身体未愈,神功难以施展,二来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生花说不定追不上他们。” 忽听一个人说道:“少爷果然是料事如神,说追不上,就是追不上。”我定睛一看,不是生花是谁? 生花挨到我跟前,大声说道:“我刚才用了一个‘千里提纵式’前去追赶,哪知这伙狗贼修为不行,逃跑之术倒是一流。小僧没有追上。”突然间对我附耳小声道:“少爷,刚才我尿急,去方便了一下。当着女子之面我方便之事羞于出口,只好借这么个由头去方便了一下。” 我又气又笑,突然间尿意上涌,我大喝一声:“既然你追不上,那且让我再前去追赶一下试试!”江小燕急道:“生花大师追不上你一个书生又怎么会追得上!再说你去不是送死吗……”我不待她说完,已施展一记“铁掌水上漂”的山寨轻功,飞奔而去。 片刻之后,我果然也没追上那些狗贼,精神奕奕的铩羽而归。 我叹气道:“唉,我也没有追上。”江小燕抬眼望向我,眼中满是温柔之色:“想不到你……明明是一个文弱书生,竟然为了我去孤身涉险,我……我很欢喜……” 我瞠目结舌。但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说破,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说他们追杀了你八百里地,那后来怎样?”?</div> 第十二章 人间烟火 正文 第十二章 人间烟火 江小燕道:“前日里我用了一记‘有凤来仪’,斩杀了第二人,可我也因此真元大耗。你可别听到名字就瞧不起我这一剑势,这可是我剑法当中极难练成、威力最大的一势,这一势敌强愈强,因此我杀了这人,真元损耗也非常大。” “他们见我使出了这一势出来,都是既害怕,又兴奋。害怕是因为这一势极难练成,威力巨大,眼见我斩杀一人,谁都不敢贸然近前,先行送死。兴奋是既然我把这一势使出来了,那真元损耗之下我必成强弩之末。” “于是我趁着剑意未衰一路北上,想甩掉他们。但这些丧门犬就像影子一样,一时甩掉,一时三刻却又追了上来。” “我离师门越来越远,我爹门下的同门师兄弟全都指望不上。我一路北上,因为北方还有我一位旁系师叔。” “今日这些家伙又在汶河之边将我追上,这次竟然随身带了银丝渔网,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他们带这渔网可不是想捉我回去,而是忌惮我各个击破,想用渔网将我困住,再取我性命。若不是我爹早就将他的独门步法传授给我,我仗着这步法勉强脱险,说不定他们已经得逞。” 我忍不住道:“这套步法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野驴不骑步法’?”江小燕道:“咦,你不会武道,知道的事情竟然还不少,正是‘耶律不齐步法’。你怎么知道?”我不说是生花告诉我的,吹牛道:“我是书生嘛,虽然武学修为不怎么样,见识还是有的。我曾经在一本书籍上见它提到过这套步法。我还有个名号叫做‘大诸百晓生’。” 江小燕和生花齐露崇敬之色,生花崇敬的神情中另带几分古怪。我问道:“生花,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么?”生花小声道:“少爷,我随你这几年,倒没听说过你还有这么一个惊心动魄的名号。”我道:“生花,你不知道是因为本少爷一贯低调,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张扬。另外你这个乱用成语的习惯也不对,什么叫‘惊心动魄’的名号?这个地方的成语应该是‘实至名归’才对。”哼,本少爷还有许多名号你不知道呢,难道我早年‘龙都骂架第一高手’的名号也要告诉你? 生花老老实实的受教,不敢再吱声。江小燕道:“想不到你如此博学多才。这套步法计算繁复,方位多变,对敌之时敌人往往弄不清你的虚实。当年我爹就曾言道,我是女儿之身,武学境界未得大成之前,必须要有项一保命之技,于是在我还未正式学剑之前,先传了我这套步法,想不到今日应验了他老人家的话,他老人家果然有先见之明。”嗯,果然有先见之明,比我这“山寨小诸葛”也不遑多让。 说到此处话音顿住,我见她目光晶莹,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她沉默一会儿,续道:“后来他们就追我到这山路上来啦。我飞身提纵,半空中施了一记‘凤凰展翅’。这记剑势威力远不如‘有凤来仪’,但旁的这时我也施展不出来了。” “这招施完,竟然没伤得了一人,而我也真元渐尽,逃走也是费劲了。正好这时遇到了你们,可能也是天意。你们不要怪我心肠狠毒出手杀人,实在是他们逼得我太狠了,我出手即是自救。” “他们今日杀不了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我们这一枝师兄妹众多,正面堂皇的来战,我们也不用怕他。但当年他们害死我爹,用的就是卑鄙龌龊的手段,现在又怎么会公然与我们为敌呢?” “今日不杀了他们,他们回去之后定然会添油加醋,既坏我名声,又能达到挑拨离间的目的。唉,随他们去吧。” 这句话说完,她不再言语。我道:“这事......真是怪不得你。这些人,原本也是该杀之人。”一时间我竟有些后悔,当时真应该指使生花将这伙人杀个干净。 江小燕道:“你也不用懊悔,这事呢,对你来说,说不定也是件好事。若非如此,我怎么能够嫁你?”说着脸色舒缓,笑了起来。 我苦笑道:“嗯,这件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三人边说边走,半日出了山路,已经上了官道,远远看见一处小镇,烟色笼罩之下隐隐露出青砖碧瓦、勾檐斗角,这是我跌入这世界当中第一次看见烟火气息,而且看起来与中国古典特色一脉相承,传统文化意味厚重,我不由一声喜呼。嘈杂的现代社会当中,中国历代传承的经典文化已经渐渐淹没在物欲横流当中,我最喜欢的水墨山水、烟雨江南大多也是商业文化披上的外衣,现在竟然能身临其境的感受这种氛围,我真是欣喜异常。 生花和小燕齐齐看我,一副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个小镇就能让我欢喜成这样,不是没见过世面又是为何?生花问道:“少爷你是不是饿了?”这生花,真是俗不可耐,我正沉浸在中国古风的文化意境当中不可自拔,他竟然问我是不是饿了。难道本少爷如此欢喜是因为饿了看见小镇而高兴吗?真是胡说八道。 “叽里咕噜......”一声巨响从我腹内响起,声振林木,响遏行云,这道肠鸣音深刻的诠释了饥肠辘辘一词。我吧唧吧唧嘴道:“生花你说的不错,少爷我......果然......是饿了。” 生花道:“前方小镇不远,少爷,那我们快前去化缘吧。”化缘?老衲又不是和尚,你让老衲去化缘?我气急败坏,喝道:“画什么圆!本少爷要吃好吃的,小二,先上两斤熟牛肉!还有你们店的招牌菜也端上几个!再把你们店的镇店之宝大诸密州春酒拿出来!本少爷要喝上三杯!”我一边吆喝,一边连比带划,似乎这时已经置身酒馆当中。 江小燕噗嗤一笑。生花苦脸道:“少爷,我也想吃好吃的。可是......”我奇道:“可是什么?你不是个酒肉和尚吗?喝酒吃肉又有何不可?”生花嘴唇翕动,嗫嚅着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问道:“生花,你说什么?”生花忽然挺直了身子,大声道:“少爷,我没有银子!” 以前看小说也好,看影视剧也罢,猪脚们从来没有担心过吃穿问题,更没有缺金少银的情况,出手都大方豪阔,真不知道他们的经济来源究竟来自何方。为什么我穿越过来与别人如此不同?一落地就别开生面,继而又被置之死地,现在竟然连饭也吃不上了。我又是伤心,又是恼怒,不由向天怒吼一声:“我要回去!” 生花奇道:“少爷,我们好歹已经出谷,现在再折回无风谷去?”我恼羞成怒恨不作声。江小燕笑道:“不必回去啦,走吧,本姑娘请客,我有的是银子!” 不多时到了小镇。这北方小镇建筑构造不如南方简练婉约,但看起来大气厚重,透出一股稳健之风,我也十分喜欢。当即寻了一处酒馆,只见门匾上面写着三个鎏金大字:醉仙客。冲着这几个字,我猜测这家酒馆即使菜品一般,其酒却定是好酒。 三人入内坐定,便有小二前来招呼。我叫道:“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肉,抓紧给我上来!”刚才演习的什么“熟牛肉”、什么“大诸密州春”,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小二拖着长腔应了一声:“得嘞!”转身欲去,江小燕却将他叫住,说道:“嗯,我吃不大惯肉食,你且再给我整治几个小菜。”又点了几个小菜,分别是“煮干丝”、“蜜汁火方”、“桂花糯米藕”。我见她点的都是南方口味,也不知道在这北方小镇的酒馆里能否做的出来,却见那小二又应了一声长腔,转身去了。 菜未上,酒先至。这酒也不是大坛,就是寻常黑色小坛。生花轻轻拍开泥封,替我斟满了酒,又给自己斟上一碗。我问小燕道:“小燕姑娘,你喝酒不喝?”江小燕笑道:“你喝我就喝!”生花又替江小燕斟上一碗。 我笑道:“菜还没上,我这肚子却饿的厉害。不如我们先干一碗?” 生花和小燕还未搭话,忽听到一个可怜兮兮的声音道:“能不能让我也干上一碗?”?</div> 第十三章 潦倒大叔 正文 第十三章 潦倒大叔 我循音一望,只见桌子旁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人。这人约摸三十多岁年纪,一身青衣看起来甚是破旧,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头发潦草凌乱,看起来潦倒已极。虽然看起来潦倒落魄,但样貌神情却不见卑微之色,只是两眼盯着酒坛闪闪发光,馋相毕现,嘴角几乎要流下口水来。 我看他这幅模样,暗自好笑。这家伙肯定也是个好酒之人,只是不知如何竟然这般潦倒?刚才进来之时,店内众人都盯着我半幅衣袖来看,现在跟他一比,我这半只袖子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简直就是个体面之人。 我对生花道:“生花,再倒一碗酒来。”生花并不逆我之意,取了一副碗筷,又倒上一碗酒。 我对这潦倒大叔道:“这位兄台,坐下叙话吧,今日相见也是有缘,咱们就一起喝上几杯。”反正又不用我掏钱,乐的做个好人,多个人喝酒岂不是更加热闹? 潦倒大叔大喜,一屁股坐下,说道:“我早就看你不是好人!来来来,我先敬大家一碗!”眼见我们目瞪狗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哎呀,我说错了话,对不住对不住,我是说我早就看你是个好人!唉,你是不知道,我打小就有这个一着急就说错话的毛病,也不知道因此吃了多少亏,却怎么也改不了!”看到众人脸色缓和,他端起酒碗,放松道:“那我就先干一碗为这话赔罪了!”一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干下。干掉之后看着面前空碗,欲言又止。 我叫生花又给他倒上一碗,他喜悦之情溢于颜色。只听他喜道:“刚才那碗酒是赔罪。这碗酒我敬大家,让我们同归于尽吧!”我苦笑一声:“兄台,我看你还是自尽吧。”他也听不出我的话外之音,说道:“不,不!诸位有所不知,我这半年来四处漂泊,看尽世间冷暖。我这般模样,谁也瞧不起我,哪有人肯请我喝一碗酒?今日承蒙大家不曾嫌弃于我,我无论如何也得敬这一碗酒的。”说着咕咚咕咚又干了。干了之后连声夸赞道:“好酒,好酒!” 他连干两碗,我们还未喝一碗。我端起酒碗,说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相见即是有缘,这位兄台不用客气,酒嘛,总归要喝的。”说着我将酒碗一举,对生花和小燕虚比一下,一口干掉。这酒入口辛辣,口感有些生涩,比花无意的“桂花酿”大为逊色,唯一可取之处是度数比“桂花酿”要高,颇有喝酒的感觉。 二人跟着干了。江小燕夸我:“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这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真是难得的佳句,你真是个难得的人才。”潦倒大叔更是吹胡子瞪眼,将我引以为神,他双目圆睁,表情浮夸:“兄弟,你,你,你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对,就是这句话,我肚子里的话想说怎么也说不出来,今日叫你替我给说出来了!” 我微微一笑,没有作声。本少爷一向低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不是我肚子里墨水也不多,记住的诗词颇少,我这会儿一定背上个七首八首,让你们目瞪狗呆,亮瞎你们的钛合金狗眼。一时间我不由懊悔上学时不曾多用点功背点唐诗宋词。 这时我们点的饭菜已经送到。小二用托盘托着,一样一样放下,在桌上摆开。我举箸道:“大家开动,先吃些菜!”一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嚼,刹那间真是满口生香。这真是人生一大境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转眼想起张萍萍,我在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还志得意满,夫复何求,呸!一块破肉就让自己得意忘形了,能有什么作为?我对自己大为鄙视,不由自主的呸了一声。 生花奇道:“怎么了少爷,牛肉不好吃?”我尴尬道:“有些牙碜。”生花咂嘴道:“我倒是没觉得牙碜。”眨眼间又吃了两块。 江小燕不动牛肉,只吃她点的小菜。潦倒大叔也不客气,卸下一条鸡腿,单手握住,大快朵颐,一忽儿风卷残云只剩下一条鸡腿骨。 生花又替大家斟满了酒。我说道:“咱们再干一碗!”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看来此话深得生花与潦倒大叔之心,二人二话不说跟着干了。江小燕秀眉微蹙,略一迟疑,也跟着干了。我见她两碗之后双颊微红,更胜桃花,怕她喝醉了没人付账,劝她道:“小燕姑娘就不要再喝啦,剩下的我们三人来喝!”江小燕道:“不,你喝我就喝!” 我道:“那好,我也再喝一碗就罢。”众人又喝一碗。潦倒大叔眯缝这眼睛道:“这位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不如......”我一听这是恐怕要上演一幕“结拜兄弟”的大戏,忙接口道:“正是正是,你我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下次相见,我再好好请你喝上一杯。”你我素不相识,毫不知底细,品性德行一无所知,谁知道你是哪路神仙?哪有上来就要结拜的? 潦倒大叔大着舌头道:“喝酒那肯定是要喝的。不过不忙提喝酒的事,你且听我说完,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我看你天资聪颖,骨骼精奇,不如我收你为徒吧!”此言一出,我们仨人集体瞪眼。这家伙看来真是喝醉了,你何德何能,就要收我“龙都小霸王”为徒?喝酒喝不过我,打架看你这熊样肯定也打不过我,吹牛也......咦?说到吹牛这家伙似乎能和我一拼,不然怎么会突发奇想要收我为徒呢?嗯,说不定这家伙是看我吃饭大方,有酒有肉的,想把我当做长期的免费饭票。一定是这样。 我嘿嘿一笑,说道:“在下其实已有老师,老师姓江名可亮,在咱们大诸朝虽然没有什么名头,但他在语数英、数理化等方面的造诣其实已臻化境,无人可比。在下既然已有老师,那可不便改旗易帜,另投他人门下了。”当此险境,我一下子把小学班主任老师抬了出来。我说的一点都没有毛病,我这老师在语数英等方面的造诣,在大诸朝谁人能及?尤其是英语。 潦倒大叔张口结舌,半晌才道:“唉,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其实名师固然是可遇不可求,但能够传承衣钵的徒弟那是更加稀少。小兄弟,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白喝你的酒,这样吧,我送你一件器物。”我说道:“兄台不用客气,区区几杯薄酒,但饮无妨。我无功不受禄,不可要你东西。”潦倒大叔道:“嗯,无妨。我已经三个月没喝酒啦。这三大碗酒,完全可抵得上这件器物。”说着从后面抽出一件器物,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黄纸伞。 我早料到这潦倒之人也拿不出什么贵重东西,但这把伞对他而言可能是他的半边家当,我不忍拂了他这份心意,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双手从他手里接过,只见伞面上画着许多花纹,伞柄也雕着些不认识的异兽,看起来甚是奇特。我夸赞道:“好伞!”将伞收在身侧,说道:“我也没什么可以回赠给你,不如我再敬你一杯酒吧!” 潦倒大叔却道:“今日我已经喝足啦!不再喝了。你我就此别过,下次有缘相逢,你再作个东,我们再好好喝上一杯。”说完也不待我搭话,拔足便行。 我见他说走就走,来去潇洒,不由升起一些好感。我站起身来,喊道:“兄台如何称呼?” 只听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我姓黄......”走的倒是不满,转眼间人已经不见。 我慢慢坐下,拿起酒坛一晃,似乎还余一碗酒的样子。我对生花道:“生花,你将剩下的酒喝了吧,好酒不要浪费。”生花也不客气,拿起酒坛自行斟满。我夹了一片火腿放进嘴里,对江小燕道:“小燕姑娘,你要不要来一片?” 江小燕也不搭我话,忽然脸现鬼鬼祟祟之色,小声问道:“你们俩吃饱了没有?”生花道:“我喝了四碗酒,还未吃饱呢!”江小燕道:“一会儿吃饱之后,你们俩先出门,我随后就来。”我奇道:“什么?”江小燕小声急道:“反正你们听我的就对了!” 这一瞬间我似乎明白,定是小燕发现有强敌在侧,无法出言明示,要我们先行出去以免打草惊蛇。不过这样她岂不是非常危险?但见她神情焦急,我和生花都默不作声,闷声吃了个饱。小燕轻声道:“你们出门之后就近藏起来,我随后就到。” 强敌之下小燕虽然着急,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知她定有脱身之计,当下和生花依她之言,吃饱出门,就近躲避,要看小燕脱险之后,会出现什么强敌高手。 哪知等了一会,强敌高手并未出现,只见小燕惶急逃窜而出,店小二在后面紧追猛赶,却追赶不上,气的捶胸顿足:“哪里来的臭贼,吃饭不给钱,吃霸王餐呀......”?</div> 第十四章 忽发横财 正文 第十四章 忽发横财 我万万料不到江小燕口中的“我有的是银子”原来竟是这么个有法,不禁惊呆了。生花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全身僵硬,眼神发直,说道:“少爷,这,这.....”这了半天,说不出其他话来。我惊讶之后又是好笑,不由笑了起来。起初只是轻笑,越笑越是厉害,但恐怕那店小二听到,只好强忍着声音发笑,直到笑弯了腰。生花却并不发笑,一脸茫然,目瞪狗呆。 只见江小燕早已远去,不见了踪影。她虽然真元还未恢复,但没有修为的寻常之人却总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那店小二没追上人,骂了一会儿,也就偃旗息鼓,自认倒霉回到店中。 江小燕远远兜了一个圈子,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只见她脸色绯红,大是得意:“怎么样,我说请你们吃饭,没有骗你们吧?”我笑道:“如此请法,我可以天天请你。”江小燕道:“这法子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灵啦。”我道:“咱们可以去别的小镇依样画葫芦,这法子一定还可以用。”小燕笑道:“你说的也是。” 我抬头看看天色。这时时值暮夏,夜色来的晚,但小镇上稀稀疏疏点缀起多处灯火,夜幕也已经降临。我道:“小燕姑娘,既然你也没有银子,看来今晚我们要露宿接头了。”生花道:“那也不一定,依我多年的经验判断,这小镇东面,必然有一处供奉破庙,今晚我们可以去借宿一晚。” 想我老人家纵横四海多年,从来都是行有车、食有鱼,住则四星级宾馆,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竟然流落到要露宿街头?我不由悲从中来,差一点就要老泪纵横。 江小燕道:“嘿嘿,今晚我们住客栈。”我和生花一齐大摇其头,我道:“小燕姑娘,我可不想早上睡醒再仓皇逃窜。再说住客栈都是先行付账吧。”小燕道:“你看!”我定睛一看,小燕掌心里托着一块银子。我不由又气又笑,说道:“既然你有银子,为何在酒馆不结账?”小燕道:“银子我是有的,可也就够住客栈的啦。付了饭钱,今晚可就真得住破庙啦。”“......” 三人喜气洋洋的进了一家客栈。我们兜了一个圈子,离“醉仙客”远远的,深恐离的近了被人家抓个现形。江小燕要了两间客房,分别入住。 晚上我将断了一只袖子的衣衫脱下,打开花无意赠我的包袱,想要寻找一套合适的衣衫明日来穿。打开包袱一看,果然是几套衣衫,叠的整整齐齐码在一起。我心里不由一热,这花无意虽然不苟言笑,但待我真好,确实是在这个世界我最亲近的人。 最上一层是一套青色衣衫,我层层翻开,向下查看。翻了两套,忽然发现在衣服中间夹着一只小木盒子。这莫不又是什么武功秘籍?说实话我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想要让我成为绝世高手那也行,别让我练,来个武林前辈啪的一声双掌击在我的后背上,给我传上个几十年的功力,让我纵横天下,这样本少爷十分乐意。可要让我按部就班的练习,那我是没有半点兴致。 我打开盒子一看,只见璀璨夺目,金光耀眼,这里面竟然一片一片放着许多金叶子。我喜出望外,禁不住手舞足蹈:“老子发财啦!哈哈哈,我有钱啦有钱了,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我左手一个诺基亚,右手一个摩托罗拉!哈哈哈......”生花听我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跑到我面前急道:“少爷,少爷!你说什么呢?”见我还没反应,自言自语道:“难道鬼上身了?”高高举起一掌,看样子就要给我一个大嘴巴子。 我暗道不好,急道:“住手!”生花手掌停在半空,神情甚是尴尬。我也不来与他计较,将盒盖微微合拢,挡住生花视线,再往盒中看去。只见许多金叶子旁边,还有一只颜色黝黑的圆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上面浅浅雕刻着许多极细的花纹。我拿起来往手腕上一套,竟然一下戴了上去。我本来就是比划一下,一个大男人戴个手环像什么样子?我偷眼看看生花,他已经退到一边,看见我拿出个手环戴上,倒也没有嘲笑我的意思。 我握住圆环,想要取下。谁知道戴上容易取下难,一时半会竟然取不下来了。我抬起手腕看看,黑黝黝的倒也好看,戴着也并没有沉重的感觉,那就暂且戴着,随它去吧。 圆环底下压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我看见书籍就头疼,不去看它,将盒子盖好,取了一套灰色衣衫放在床边,将包袱恢复原样。放在桌子上不大放心,我将它放在枕边。 生花倒无好奇之心,嗯,也可能他老眼昏花看不清我都干了些什么。我道:“生花,我们早些歇着,明日好早点上路。”生花应承一声,自行睡倒。 我上床睡下,身子却翻来覆去。想到出谷这一天的际遇,我实在是难以入睡。我一会儿想想柳一玄,一会儿想想江小燕,又想想张萍萍,辗转难眠。好歹将要睡着,迷迷糊糊中突然想到这许多金叶子,一个激灵又惊醒过来。伸手按按枕边包袱,放下心来,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我还未醒,就听见江小燕的声音在外面大呼小叫:“王之秋、王之秋,快起床啦!” 我睡眼惺忪道:“生花,起床啦!”却没听到生花回应,起床一看,生花并未在这房中。伸手一按,包袱还在。 我穿好昨晚选定的衣衫,背上包袱,踱出房门。一出房门,江小燕已等在屋外,见我出来,说道:“我和生花都在等你吃早饭呢!” 老夫现在财大气粗,区区一顿早饭,能花几个钱?我豪气干云的道:“这早饭我来请!”小燕笑道:“我已经付账过啦。” 我随小燕到了楼下厅堂,生花已等在桌旁,三大碗面条正呈三足鼎立之势摆在桌上。 三人坐定对头吃面,相视无语,只听“呲溜滋溜”的声音不绝于耳。 吃完了面,我拿出花无意给我的地图,仔细研究。小燕凑到跟前,说道:“什么玩意儿?给我看看。”她望了一眼,说道:“呀,原来是一幅地图。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道:“我要去青云山找一个人。”小燕道:“你要去青云山?”我道:“是啊!”小燕重复道:“嗯,青云山……”不再说话。 我看着地图,自言自语道:“套他猴的,老花这画了些什么玩意,弯弯曲溜,曲溜弯勾,简直是看不明白!”这地图上浓墨淡笔的画着些细线,弯弯曲曲写着许多地名。这花无意,地图画的也太不严肃了,不用说高德,就连百度都比不上! 生花近前来看。看了一眼看不懂,默默退下。江小燕道:“我来看看。”仔细看了一眼,说道:“你拿倒了!” 我说看这地图怎么越走越远,原来一时不察拿倒巴了。这样还不是南辕北辙?我调转地图,看起来果然顺眼多了,连字都方正了很多,只见上面写着“景芝”,“捐禾”,“安秋”等地名。青云山三个字上面圈了一个圆圈,其侧画了一个三角,应该就是那柳一玄的所在。 我看明白了地图走向,将地图一收,说道:“出发!”生花跟我便行。江小燕微一迟疑,跟了上来。 沿着地图所示,我们一路北上。我给生花一片金叶,让他换成银子,这几日里我们下馆子、住客栈,财大气粗挥金如土。二人不知我何来横财,均暗自奇怪,我牢记前人古训,财不外露,闭口不提金叶子的事,只说我还有些盘缠。忽然想到,古人云:“财不露白”,现在我在这个世界中,岂不是也成了古人?我说的话流传到后世,以后人家提起来,岂非也要说一声“古人云”?想到得意之处,不由哈哈大笑,生花司空见惯不以为意,江小燕却把我当做了神经病。?</div> 第十五章 金叶开路 正文 第十五章 金叶开路 走了几天,看看地图,已经差不多到了安秋地界。这青云山正是在安秋境内,绵延起伏,纵贯百里。依着地图所示,三人已经出了官道,上了一条羊肠山路。这山路越走越是起伏,蜿蜒曲折,不大好走。这时已经进入青云山畔,人烟渐少。 我就十分纳闷,这些奇人异士为什么都喜欢择山而居,难道不怕蚊虫叮咬,毒蛇猛兽吗?别说什么环境优美,这个时代又没有工业污染,何处环境不优美? 我胡思乱想,步子却没停下。生花道:“少爷,按你所说的地图指引,今日申时就能到他居住之地。”申时就是下午三四点左右,幸亏本少爷博学多才,才知道这些复杂称呼。生花这家伙,每隔一段时间就出言汇报行程,堪称“活导航”。 我笑道:“咱们得加紧一些,提前一些到了,说不定主人能管我们吃晚饭。”生花哼哼笑了几声,小燕却没有说话。说也奇怪,小燕这爱说爱笑之人,上了山路之后基本就没有开言,不知也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路急急行,走得我老人家几乎要两腿抽筋。幸亏我老人家在部队里天天操练,不然一般人怕是还受不住这般折腾。或许花无意给我洗了灵台也有些用处,不然我这肉体凡胎,纵然体格健硕,两腿怕也走废了吧? 好走歹走,终于挨到了如图所示的地点。三转两转,忽听水声凛凛,惊涛拍岸,路头一转,竟到了一条大河之边。我看看地图,又看看眼前的大河,不由瞪了眼。这河边乱草丛生,怪石林立,哪有什么府邸?别说府邸,连鸟窝也没有一个。我狐疑的看看地图,并未拿倒。我不由又气又急,恼羞成怒,脱口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生花围着我转了两圈,又瞅瞅眼前长河,看起来甚是焦躁。江小燕判断道:“你这地图画的不对!” 我心中陡然间想起了花无意这厮那晚酒醉对我说的话:“我这武学修为、翎毛丹青那都是旁枝末节,不值一提......”原来这家伙说的都是真的,这地图他果然没画明白! 此时此刻,怨天尤人也毫无用处。我仔细看看地图,又对照眼前河流,想要寻找些蛛丝马迹,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许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也说不定? 江小燕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图,指挥道:“往这走。”我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确定?”以我老人家的聪明才智,还未发现有什么可寻之迹,未免对小燕的话也存了些疑问。 江小燕道:“应该不会错。左五右六上七进八,嗯跟我走吧。”口中念念有词一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半信半疑,有饭馆吃饭的前车之鉴,我未免有些狐疑。小燕道:“怎么,你不信我?要不你自己来找。”把嘴一噘,不再言语。 此时此刻,我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嘿嘿一笑,违心奉承道:“小燕姑娘言之有理,见识毕竟不同凡响,你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江小燕在前面导航,看起来轻车熟路,比高德地图也不遑多让。这地方乱径纵横,宛若迷宫,也不知道小燕是怎么能辨路识途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两侧山体交汇,中间余出一处峡道。小燕说道:“就是这里!”当先走了进去。 初极狭,才通人。走了一里地的样子,地势渐渐开阔,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远远看到一道门楼,门口上隐隐有字。走近前来,只见上面写着“玄宗”二字。我欢呼一声,这是找到正主了。 过了门楼,再向里走,只见山道弯曲的逐阶向上,通向远方。远处似乎隐隐看到宫宇模样。大家拾阶而上,愈行愈近。路到一半的样子,忽然看到从上而下奔下四人,似是御风而行,衣袂带风,白衣飘飘,转眼到了我们跟前。 我站到小燕前面,双手一拱,说道:“四位兄台请了。在下王之秋,有事拜见柳一玄上师。还望各位行个方便,予以引见。”王之秋这三个字我说的是越来越顺嘴了。 白衣甲道:“我师隐居此处多年,隐世不出,从来不见外人。”我道:“在下突然间想到,我来此处,正是想行拜师之礼,投到咱们玄宗门下。如此一来,我就不是外人了。”生花和小燕目瞪狗呆,他们是暗自奇怪,在酒馆时本少爷还信誓旦旦绝不改旗易帜另投他门,余音犹在,怎么接着就变卦了?事急从权,为了找到张萍萍,别说玄宗门下,就是让我拜一坨屎为师,我也毫不犹豫纳头便拜。 白衣乙冷笑道:“哼,投到玄宗门下,你以为咱们玄宗门下,谁想投就能投么?”这位大哥,说实话我真没想投,这不是形势所迫,骗你一骗嘛。何必如此认真? 我咳嗽一声道:“几位大哥借一步说话。”自己先往下走了走,随后闪道山道一旁。这山道旁边青草萋萋,夏花盛放,景色很是不错。四位大白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不定。我轻轻招手示意,白衣甲眼神示意,白衣乙走近前来。他们这是派了一个代表。 我低声道:“这位大哥,你低头来看。”白衣乙探过头来,我摊开右手,只见手心内明晃晃金灿灿五片金叶子。白衣乙失声道:“金叶子!”我左手食指在嘴边一竖,说道:“禁声!”贼头贼脑左右一看,只见山道上众人目光齐刷刷看着我俩。我视而不见,小声说道:“这金叶子你拿去分了,你自己留下两片就行。我远道而来,确有要事在身要见尊师,还望老兄行个方便。”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本少爷就不信这金叶子打动不了你? 果然这家伙面现喜色,忽然间喜色一隐,正色说道:“我们玄宗密门门下弟子,岂能贪图钱财,违背门规?你要见我们师尊,恐怕还是不行,这个,咳咳......”说道这里眼神望我,不再说话。 这家伙这是贪心不足,坐地起价。我在现在社会中纵横商海多年,号称“市场把控小能手”,他这小小伎俩我岂能看不透?我又咳嗽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唉,我这俗人终是无缘拜见,也是命数使然。既然不能强求,那王某今日只好告辞了。拜拜,再见,撒由那拉。”这撒由那拉本是韩语,我这时也拿出来调侃他一下。 白衣乙见我掉头便走,不由大是惶急。他紧赶一步,拉住我的衣袖。我前一套衣服就少了一只衣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赶紧袖袍一拂挣脱开来。前车之鉴,岂能再犯。 白衣乙见我摔他而去,以为我发怒离去,慌忙转到我前面阻住我的去路。道上众人见我们这边剧情峰回路跌宕起伏,都不明所以,引以为奇。 白衣乙道:“王哥息怒。其实你这次山门造访,师尊早就知道啦。”我奇怪道:“他怎么知道?”白衣乙道:“师尊他老人家精于推演计算之术,很多事情他都已经预测到啦。”我又惊又喜,这花无意果然没有骗我。 白衣乙续道:“师尊他老人家安排我们师兄弟,在这山道上将你拦住,要试探你一下。”我奇怪道:“试探我什么?”白衣乙道:“试试你的武学修为,资质潜力,够不够资格。”我信口胡诌要投到他的门下,也是临时起意,难道他早就计算到了?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嘿嘿,那么你跟我说这些话,你师尊会不会算到?”白衣乙神色尴尬,小声道:“这些细微小事,师尊是不会计算的。师尊他老人家日推星辰,夜观天象,所言所行,俱为大事。”我嘿嘿一笑。 白衣乙续道:“师尊命我们试你一试,看你能不能通过我们的关卡。待会我们回到山道,我和师兄弟商量一下是谁对你出手。你放心,出手时我们假模假式的打上一打,然后我们放你进去即可。”我待要说自己毫无修为,假模假式也可能伤了自己,但转念一想这话真是羞于出口,于是改口道:“如此就多谢啦。”伸手取了八片金叶子,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白衣乙本没指望再多要金子,一见数量翻了一倍,不由大喜,说道:“多谢!那在下先行告退了!”言语之间已大为客气。?</div> 第十六章 首战告捷 正文 第十六章 首战告捷 我得意洋洋的走到生花和小燕跟前。他俩不知道我跟白衣乙说了些什么,见白衣乙态度大变,都啧啧称奇,齐声夸我。 白衣四人低声商议一阵。白衣甲当先走出,说道:“王兄请了。你远道来此,按说我们应以礼相待,奉为上宾。只是我师兄弟四人身负师命,未免怠慢,还请王兄恕罪。”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四人得了好处,态度果然变得大不相同。 我笑道:“这位兄弟不必客气,该走的流程总归还是要走的,没什么打紧。”开始我称呼他为兄台,这时我老实不客气的叫兄弟了。 白衣甲道:“王兄心襟开阔,果然不同常人。如此兄弟我就僭越了。”说着缓缓抽出身后负的长剑。这玄宗密门属道教一脉,用的兵刃果然也以长剑居多。 他长剑一亮,生花和小燕都吃了一惊。生花早已抢在我的身前,小燕拉住我的衣袖,急道:“不可!” 我早已暗箱操作,现在我老人家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这时不在他二人面前表现一番,更待何时?一会儿我打赢了,让他们也瞧瞧我“龙都小霸王”的高手风范,以后对我肯定更会崇拜有加。 我微微一笑,轻声对小燕道:“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小燕对我深信不疑,放开我衣袖。我将生花轻轻推开,说道:“无妨,我应付的来。”面对白衣甲挺身立定,说道:“请赐教!” 白衣甲长剑斜斜指向我的眉心,问道:“王兄,你用什么兵刃?”我虽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但所擅长的都是拳脚功夫,尤其是成名绝技“一窜锤”使出来之后,一般人都会被我捣个乌眼青。说到兵刃嘛,还真是不大擅长,当年跟人打架时心血来潮动用了神兵“双节棍”,结果未打中敌人,自己脑袋倒被打出来一个大蘑菇,现在想想心有余悸,再说对我而言,又没真正修炼过,手里有没有根棍子结果还不是一样?这兵刃嘛,就不用了吧。 我吹牛道:“我修习的武道走的是气海炼心的路线,不用兵刃,兄弟不用客气,咱们这就开始吧。”白衣甲道:“谨遵王兄吩咐。另外有件事好教王兄得知,兄弟名字叫做余桐。”话音一落,剑光闪烁,犹如点点繁星,向我笼罩过来。 我料不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急忙向旁边一闪,只听“哧”的一声轻响,袖子断了一截。 我这“无袖大王”的名头真非浪得虚名,几日里袖子就断了两次。古人发怒都是袖袍一拂,我这没有衣袖,让我如何来拂?一时间气得我怒火攻心,不管不顾,看准眼前人影,上前就是一拳,施展的果然还是我的独门绝技:一窜锤。 只听一人“哎呦”一声,捂鼻蹲下。我这成名绝技真是天下无双,用来打架,十次倒有九中。我见一拳奏效,不由狞笑了几声,心中大是得意:这次你还不死? 眼前这人缓缓站起,鼻血长流。只听他带着哭腔道:“少爷,你捣我鼻子干嘛?”我定睛一看,原来准头有些失误,捣到生花鼻子上去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狡辩道:“生花,我刚才看你鼻子上有只蚊子正在吸血,想替你驱赶,哪知道力气用的大了一些,好在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些皮外之伤,想必是不碍事的。”生花听我拍他马屁,甚是得意,一时间鼻子也没那么疼了,本来捂住鼻子的手也放了下来,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少爷你安心比武,我这点伤算什么?跟蚊子咬一下也相差无几。”任凭鼻血长流,也不再去擦。 我转过身来,对余桐虚击一掌。此情此景,他应该倒地不起才是道理,否则怎么对得起我那几片金叶子?哪知他对我这一掌视而不见,长剑吐芒,剑意无尽。 瞬间我似乎到了滚滚江河之中,我正站在湍急洪流当中的一块大石头上。两侧洪水呼啸蔓延,随时都能将我和石头吞没。我稳住身形,守住心神,任他洪水滚滚,也不敢移动半步。江水浩荡,鸦鸣声声,夜色似乎将要降临。 我闭上眼睛,想象现在我正置身在后庭花园中,观花赏月。清风徐来,暗送花香,天上银盘高高悬挂,大地一片清辉。 突然间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天上飘起斗大雪花,乌云蔽月,冷霜侵人。这暮夏节气里,无尽寒意伴着浊浪滚滚,向我扑面而来。我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一凛之下,忙端身正神,屏息提气,与这股寒意相抗。我心存冥想,识海处似有一片红色连绵不绝,隐隐与这寒意相克,我稍觉舒适。 这股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接连扑上我脚下巨石,脚上所穿布履已被浪头打湿,巨石在浪头接二连三的冲击之下,似有松动。这浪头越来越大,脚下巨石渐渐摇摇欲坠。天上雪花层层叠叠,飘舞飞扬,带来的却是无尽寒意。 在这层层威压之下,我却慢慢放松下来。一切皆虚妄,见山不是山,这瞬间我突然豁然贯通,明白过来。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密,越来越大,我微微一笑,伸出两指,夹住一片雪花。这雪花在我手上并未消融,我随手一扔,洪涛巨浪中那雪花刚一落下,便化作一只小船,在这波涛之巅上下起伏,却巍然不动。我抬足便行,踏上小船。甫一上船,滔天巨浪已风平浪静,阴风止歇,水面犹如镜面,再无半点波纹。天上漫天雪花消失不见,皓月当空,和风送暖。 我举步走出小船,踏足在这水面之上。水面四分五裂,渐渐露出层层石阶:正是在这山路之上。余桐与我对面而立,神情既是惊讶,又是失落,这一战:我胜了! 我背上冷汗岑岑而下,与余桐对视不语。 呆立半晌,余桐道:“众位请随我上山。”转身向前走去。我紧随其后,说的:“有劳余兄!” 生花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又惊叹,又佩服。江小燕却毫无惊讶之色,似乎知道我已稳操胜券。 走了几步,余桐又回过头来,轻声对我说了一句:“刚才,我并未让你......”我轻笑道:“我知道。”余桐回过头去不再说话,继续向前。众人辍其而行。 这一战究竟是如何获胜的,我自己也弄不大明白。但我清楚的知道,余桐刚才并未留手。他如果用普通招式三拳两脚或许早就将我打倒,但不知为何,他却用剑意笼罩于我,或许是想探我识海修为。我本来修为全无,但刚才这一战中,却不知怎的,识海中似有所回应,冥见一片红海,不知何故。我也深知,余桐毫无伤我之意,否则纵然我赢,也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山路虽然蜿蜒曲折,但山势不高,行走起来并不费力。跟着四人渐渐到了那大殿门口,只见这殿堂高大威严,甚有气派。穿过大殿到了内堂,看见堂内一人背对门口负手而立,身形消瘦,高高挽了一个发簪,显得仙风道骨,颇有几分仙意。 我知这人定是传说中的“柳一玄”,忙疾步向前,躬身一拜道:“柳上师好!小子王之秋,冒昧拜见!”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一位老人,倒也看不出什么年纪。只听他道:“老朽正是柳一玄......” 话未说完,只见江小燕上前纳头就拜:“师叔!”?</div> 第十七章 一玄上师 正文 第十七章 一玄上师 我和生花两人都吃了一惊。这瞬间我也明白过来,为何小燕在听到我们到青云山之后便沉默不语,为何她能够不循地图而找到此处的入口所在,为何她会精于推算演变的“野驴不骑”步法,原来她本来也是这玄宗密门中人。花无意说的那番话这一刻又清清楚楚的浮现出来:“柳一玄原是玄宗密门的一位长老......昔年玄宗密门曾受一强敌重创,当时门中修为最强的三大高手参加天剑大会,门中留守高手受了敌人伏击......”小燕的父亲说不定就是门中留守高手之一,看来这事另有隐情。 柳一玄道:“侄女快快请起。”袖袍轻震,两手虚托,一股柔和气息将小燕扶起。小燕站起身子,双目微红,向我轻声说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点头示意:“我知道。” 柳一玄道:“你这一路也辛苦了。唉,天下万物,皆有定数,有时候人是不能与天相抗的。”这番话是对我说的,他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话,我一时无法接茬,只好沉默不语,静待下文。 柳一玄目光直视着我,刹那间似乎一股剑意从他眼中汹涌而出,这意境没有威压之感,似醇醇老酒,虽醇厚绵软,却醉人无形。这剑意一掠而过,不知向哪去了。我提耳醒目,感应追随那股剑意到了窗外,只觉的这气息越来越弱,飞过层层花木,最终附在一片树叶之上。这树叶承受不住,轻轻一响叶柄断折,打着旋落到了地上。这剑意就此气息全无。 我收回心神,知道这股浩渺剑意并非消逝,只是隐匿。 柳一玄道:“你从何处而来?欲往何处而去?”古往今来,这两句话实在是困扰着无数人,哲学、伦理、起源、灵魂,这句话莫不涵盖。一时间我也觉得有些茫然,不由思索:“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从何而来?又将去何方?”二十年经历从心头一一掠过,从孩提到少年,自前世到今生,由梦境到现实。我不由重复了一遍柳一玄的话:“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 悬崖边上,我伏在一匹高头大马正在疾行,路面起伏不平,这马奔跑剧烈,颠簸异常。蓦然身后一股气流涌动,我似乎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什么,接着我连人带马被气流胁迫冲落悬崖。忽然间时光恍惚,坠落中我拉住了一个人的手,正是我日夜牵挂的张萍萍。我大喊一声:“萍萍,萍萍!......” 浮光掠影一闪即逝,我回过神来。只见我手臂向前伸出似乎想抓住什么。这袖子已被余桐割掉一截,伸着一只光秃秃的手臂非常可笑,但屋内之人谁也没有发笑。 柳一玄道:“终归是不成。唉,你本不属于这里,最好是从来处来,回来处去。”这话一出口,旁人不明所以,但我耳边却如同响起了一声惊雷,这柳一玄果然有观天测地之能,似乎已经洞察了我的一切。我也想从来处来,回来处去,但第一,我怎么回去?第二,我得找到张萍萍啊! 我收回手臂,又对柳一玄躬了一躬,说道:“柳上师明察秋毫之末,小子佩服的五体投地。我来拜见上师,正是要请上师指点迷津,指一条明道来走。我有一位朋友一时走散,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她,还请柳上师不吝赐教,给予推算一番,让我有迹可循,找到她来。” 柳一玄双目微阖,似乎迟疑不定。半晌道:“你这朋友的生日时辰,你可记得?”我张口结舌说不上了。张萍萍的生日我自然知道,难道我对柳一玄说,她是公元2003年的生日,你快给他掐算一番吧!这话一说出来,恐怕不是惊世骇俗,而是被人当做神经有病了。虽然柳一玄似乎看出我一点门道,但也绝对不会脑洞大到没边,认为我是未来穿越过来的人。他们怎会有这种概念? 我犹豫道:“我并不知道她的生日时辰。”柳一玄看了我半天,说道:“既然如此,还是只能看天意了。唉。”话锋一转,说道:“你们几位还都未吃饭吧,先用过晚饭再说。”我心有不甘,问道道:“柳上师,没有生日时辰就无法推算吗?”柳一玄道:“推算演绎,固然是我门中的一项不传之秘,但门中弟子,非天赋异禀也修习不了。这推算之法极耗心神,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因此这推算演衍,必须有章可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毫无根据的演算,必然不准,再算也是枉然。”我默然无语。 柳一玄叫来弟子,安排晚饭。向小燕道:“侄女,你的事师叔我已经都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因何而起,但这段时间你连遭大难,我都已推算到了。我也知你一路北上,虽然路途凶险,但会化险为夷,因此没有让我门下弟子前去接应。”说到这里呵呵一笑,说道:“侄女不会怪罪师叔吧?”小燕躬身道:“小燕不敢。”柳一玄笑道:“是不敢,还是不怪?”小燕“扑”的一笑,说道:“是不怪。” 柳一玄呵呵笑道:“我这侄女,也多年未见啦。上次相离之时,你还是个小小孩童。想不到一别经年,已经长大成人啦。”小燕道:“这么多年,师叔却容音未改,还跟当年一样。”柳一玄叹道:“说什么一样,那都是虚言。呵呵,岁月催人老呐,我也已经老啦。”小燕道:“不,师叔只是多了些许白发,还是跟以前一样。”柳一玄一笑。 这时弟子来禀,晚饭已经安排妥当。柳一玄笑道:“那就先吃饭吧。”来禀弟子躬身转身,引我们前去用餐。到了宴堂,只见一张长桌上摆满了饭菜,看起来竟颇为丰盛。弟子引我们坐定。 我们三人坐定,柳一玄随后而来,但见他换了一身灰色衣衫,身后跟着一众弟子,看到我们欲起身相迎,忙双手虚按,说道:“大家请坐,不用起身。”安排众弟子逐一落座。 弟子虽众,落座却悄无声息,显得干练有素。众人在桌前坐定。柳一玄坐于桌端主位,指着桌上众人,替我们逐一介绍道:“这都是我门下亲传弟子,今日坐在一处,容老朽替你们介绍相识。”说着手指逐一指点:“从这位起,乃是大师兄。这位是二师兄。这位是三师兄,这位是四师兄,这位是……”他每说一下,小燕都点一下头。 我嘿嘿一笑,指着下一位说道:“这位一定是五师兄了!”柳一玄语气一顿,说道:“贤侄举一反三,实在是令人佩服。不过这位不是五师兄,而是六师兄!”我微觉奇怪,问道:“那五师兄呢?”柳一玄说道:“死了!”叹了口气。 我有点尴尬,怕勾起他什么伤心往事,忙转移话题,继续指着六师兄后面一位问道:“那这位一定是七师兄了?”柳一玄语气又是一顿:“不是!”啊?我吃了一惊,问道:“七师兄也死了?”只见末席上站起一人,说道:“没死。我是七师兄,刚才着急忙慌的,我和八师兄坐反了位置……” 我尴尬一笑。就听柳一玄问道:“贤侄,小燕,还有这位大师,你们喝些酒吗?”?</div> 第十八章 前尘往事 正文 第十八章 前尘往事 这不是杀鸡问客吗?你把酒倒满,我们自然就喝了。这假惺惺的问一句“你们喝酒吗?”算什么事?我还未曾开言,小燕已抢先道:“师叔,我们多年未见,自然要喝些酒的。” 这小燕,真是深得我心,她知我生性好酒,这酒是陪我喝的。但志者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推脱道:“小侄酒量浅薄,不胜酒力,这酒我就不喝了。”柳一玄笑道:“贤侄不用推脱。这样吧,老朽也陪你们共饮一杯。”言罢自行将酒倒满。 这宴席上都是酒壶酒杯,与在酒馆里用酒碗饮酒的场面大不相同,看起来极为考究。我看他一众弟子都面露惊讶之色,不明其因,就听柳一玄解释道:“老朽离开宗门,隐居此处,算起来已有十多年时光。这十多年来,老朽从未饮过酒,今日是第一次开戒。” 说的如此煞有介事,还不是没人陪你同饮?自己一个人喝酒有什么劲头?现在明明是有人相陪自己非常想喝一杯,还非要说的好像十分给我们面子一样。我佯咳嗽一声,说道:“柳上师既然不擅饮酒,那就千万不要勉强,不要因为我们而坏了规矩。至于小侄嘛,勉为其难喝上几杯,就不用柳上师作陪啦。” 柳一玄好歹扯着个由头喝上一杯,这种良机哪肯放过,只见他双手端起酒杯,“啾”的一声将酒杯喝个底朝天,说道:“老朽先干为敬,先干为敬!”砸吧咋吧嘴巴子,意犹未尽。一众弟子神色惊疑不定,不知道我们三人是什么来头,不仅能叫师父破戒,更能令师父“先干为敬”。 我嘿嘿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生花和小燕也跟着干了。又有弟子向前倒满。柳一玄道:“侄女,师叔与你阔别经年,看着你长大成人,心里是颇为欣慰。”小燕闻言站起,行了一礼坐回,这才说道:“师叔,你与我爹情谊深厚,小燕自幼知晓。自从我爹被奸人所害,我们这一系人才凋零,越来越趋向式微。好歹有大师兄二师兄始终未曾离弃,才不致于变成一盘散沙。”柳一玄道:“大师兄和二师兄,你说的是雨澜和离灿两个孩子吗?”小雅道:“是啊。大师兄今年已近不惑,师叔还叫人家孩子。”柳一玄笑道:“在我眼里他还不依旧是个孩子嘛。” 江小燕道:“幸亏有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这些我爹的亲传弟子支撑,我们这一系虽然没出什么人才,但众人一心,谁也不敢小瞧了我们。”柳一玄道:“虽说是靠雨澜和离灿支撑,但我知道这十几年来实在是苦了你。你自幼活泼开朗,你爹视你为掌上明珠,突然间大难降临,密门一系实在是你凝聚维系才能坚守至今。你的际遇,实在要比他们难上许多。” 江小燕举杯一口干掉,说道:“什么苦我都不怕。师叔,我爹的事其实另有隐情,虽然他是被贼人所害,但其实是因为咱们门中出了奸人,勾结外人害了他!这事您老人家推算的到吗?”一众弟子忽然听到她说到门中隐秘之事,不由有些尴尬,欲待不听,却没法捂上耳朵,只好低头大吃,来他个充耳不闻。 柳一玄也料不到他在众人面前说起这种隐秘之事,一时说不出话来。我脸皮一贯甚厚,再说这事跟我也没什么相干,倒是镇定自若、若无其事。见他们冷场,我“滋溜”一声自饮一杯,放下酒杯。斜眼看看生花,只见生花神色如常,正举着筷子对盘中的半边猪脸下手。这猪脸乃是北方烧烤名吃,属地方特产,色香味俱佳,真是令人垂涎欲滴。我不由暗自感叹,真是:如果你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半晌,柳一玄道:“侄女所说之事,师叔我其实已经隐约推测的到。小燕侄女,你知我十多年前为何隐居至此?”小燕道:“侄女不知。”我忙跟进道:“小侄也不知。”生花看到我俩人都已经表态,不甘落后,也慌忙道:“小僧也不知。”柳一玄以为尘埃落定,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一人道:“小徒也不知。” 我循声一网,只见搭话的正是那“没死”的七师兄。原来虽然他看起来是在闷声吃饭充耳未闻,其实是竖着耳朵一直在听。听到入神之处,情不自禁的进入到了抢答环节。 柳一玄说道:“十多年前,咱们门中出了一件大事,各位可能还有所不知。那年我们门中的精英翘楚,全都去参加那二十年一遇的天剑大会。其中最强的当属莫离、吴明月和万山河。其实,当年小燕你的父亲本来也要去参加天剑大会,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却留守山门。” “其实留守山门,一般都不会出是问题。正常来说,即使有人寻仇,也没有人会蠢到上门索战。可那一年,就出现了这种咄咄怪事。” “本应留守山门的古流双不知何故,非要你父亲和他一起留下镇守山门。当时留守山门的除了古流双,还有向太华、图庆余两人,虽然他们修为不如你父亲高明,但三人镇守山门,应该足够。” “但古双流却自称修为太低,怕留守山门不济,坚持要你父亲留下。你父亲江远山原本就是随和之人,参不参加天剑大会,他倒是并不在意。” “于是莫离、吴明月和万山河率随行弟子去了天剑大会。其时师尊已经在渡篆峰闭关,我随侧侍奉。但就算师尊未曾闭关,这天剑大会他也不会去参加了。” “他们离去不久,门中就来了敌人。” “这敌人既狂妄,又狠毒。上山之后,先独自狂笑了一通,说什么‘这虚无山今日是我的了,今日某要杀瓜切菜!’,见人就杀,众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人真是狂妄,可修为也是真高,古双流、向太华、图庆余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后来你爹用‘引天一剑’伤了他。可你爹也是在这一势用完之后,被他的‘反阳炼’打伤,终于重伤不治。” “向太华、图庆余两人,也惨遭毒手。” “而莫离、吴明月和万山河中途遇袭,吴明月断了一臂,但也歼灭了敌人。他们赶回来时,见到的已经是一片惨痛景象。” “其时师尊闭关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古双流前来,不管不顾将这消息告诉了师尊。师尊悲愤交加,油尽灯枯之下竟尔仙去了。” “休养了一段时日,我推算演绎,测出上我山门那敌人大致方位,莫离、吴明月、万山河和我四人寻上前去,嘿嘿,终于报了此仇。” “此后莫离、万山河和我三人就各自归隐山林,玄宗密门自此四分五裂。只有古双流和吴明月还镇守虚无山,吴明月断了一臂心灰意冷,古双流整合众弟子,俨然一派宗主。” 说到这里,话音停住。我听得是拨云见日,这中间肯定是那古双流在搞鬼。柳一玄说的虽然轻描淡写,这后面却藏着无数惊心动魄的过程,古双流果然不是良善之辈。 江小燕问道:“那么师叔你究竟是为何离开宗门,避世归隐呢?”这话又回到了开始的话题上。 柳一玄道:“我推测计算,这中间始终藏着极大的不妥。但究竟是哪里不对,我也是妄自揣测,并无真凭实据,不敢妄言。我心难安,虚无山我是不能待下去了,只好归隐至此。唉,世事无常,眨眼间十几年过去了,可每每想起当日之事,还是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你爹的音容笑貌,闭目可见,每每念及,我还是夜不能寐。唉......”说到此处,神色凄凄,泫然欲滴。 厅堂之中一时寂然无声。忽听“吱溜”一声,大家目光齐齐向我看来,原来我抽空干了一杯酒,一不小心发出了声音。?</div> 第十九章 原来如此 正文 第十九章 原来如此 我没想到这“吱溜”的声音竟然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心中有点慌张。看来以后喝酒绝对不能再发出声音,古人云“闷声发大财、闷声吃个饱”,看来果然大有道理。 我神色一黯,说道:“想不到小燕姑娘还有如此不同寻常的经历,听得我心里难过,感同身受。唉,情不自禁的喝了一杯苦酒。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我喝了这一杯酒,心中却更加难过了。” 说完左右瞧了一眼。只见生花筷子停在半空之中,崇敬之情难以掩盖。明明我说的是难过之情,小燕却面现喜色。抬眼看看对面,只见一众弟子大多都呆若木鸡,宛如泥塑。只有那“没死”的七师兄,依然埋头大吃,不为所动。这家伙一定是个没有文化的家伙,听不懂我这惊心动魄的诗句。呸,什么惊心动魄,我这把生花这家伙的形容词也学来了。 柳一玄神色一变,喜道:“想不到贤侄竟有如此文采!信手拈来,俱为佳句,说是流传千古也不为过!此前老朽倒是多有怠慢了。来来来,请受老朽一拜!”说着给我跪下咕咚咕咚磕了三个大响头。一众弟子见师父跪倒,也慌忙跪倒,白茫茫跪了一地。我看着这跪倒的众人,不由生出一种“天下尽在掌握”的心情,越看越是得意,一时间志得意满,不由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笑了几声,忽然感觉有人在扯我衣袖。我一只衣袖已断,剩下的这只衣袖我是十分珍视。忙向后一拽,口中斥道:“别胡扯!”定睛一看,却是生花在扯我衣袖。只听他急道:“少爷,你突然间笑什么?” 我不由一愣,回过神来。只见厅内众人目光还是齐刷刷看着我。原来这时还是停留在我刚“吱溜”一声喝完酒的时刻,刚才那一番话是我想好的应对之策,那些场景都是在我脑海中演绎出来的。只有这哈哈大笑之声,却是货真价实,是我得意忘形之下发出来的。 一干众人目瞪狗呆,不知道我“吱溜”一声喝完酒之后为何会突然哈哈大笑。 我忙止住笑声,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黯然说道:“想不到小燕姑娘还有如此不同寻常的经历,听得我心里难过,感同身受。唉,情不自禁的喝了一杯苦酒。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我喝了这一杯酒,心中却更加难过了。”将刚才所想的一套说辞和盘托出。 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没有作声。我知道刚才那一通大笑把我这个完美计划给破坏掉了。气氛不对,情绪就调动不起来,没有情绪,再好的词句也没有感染力。我不由大是懊悔。人千万不能得意,人一得意,就要忘形。 但话说到这里,总要继续圆下去,我续道:“小燕虽然经历坎坷,但今日却找到了自己的师叔,找到了我们‘玄宗’正枝所在。早在途中,小燕就常常对我提起,他这位师叔自幼与她感情深厚,待她极好,小时候她也经常骑在师叔背上,把师叔当了大马来骑。又说起咱们这一枝“玄宗”,乃是正宗,天下玄门,莫不出于此处。而今小燕到了咱们玄门正宗,又找到了自己胜似亲人的师叔,唉,我真是替她高兴,不由自主的竟笑了出来,一时忘形,还请柳上师和众位师兄见谅,见谅!”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天下门派,莫不把自己当做名门正宗,我这番话一说出来,字字句句打中了他们的心坎。只听众师兄弟按奈不住,纷纷说道:“我早就看王兄见识不凡,今日这番话,说的果然是不同凡响。”“咱们自然是玄门正宗,王兄一语中的,确实是目光如炬。”“王兄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刚才笑的那几声极妙,果然是性情中人!” 小燕听我替她着想,高兴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柳一玄抬手捋了捋胡子,也禁不住微笑起来,说道:“贤侄设身处地为我这侄女着想,真是宅心仁厚。本来我还有点不大放心,但今日一见,贤侄你文采武略,都是上乘,而且反应机敏,决策果断,老朽也甚是佩服,嘿嘿。”说到这里嘿嘿一笑,我不由老脸一红,幸亏喝了酒,也看不大出来。 柳一玄续道:“不过有件事老朽须分辩清楚,刚才贤侄说的我侄女小时候骑在我背上,其实并无其事......”我微微一惊,看来这谎扯的不对。柳一玄接着道:“实情是那时我那侄女经常骑在我的脖子上,这样看起来就显得比我还高了,哈哈,哈哈。” 想不到柳一玄竟然也会说笑,我跟着干笑几声,大家也都哈哈大笑。 柳一玄道:“今日见你,我很放心。此前我叫余桐试你一试,余桐出了一势‘剑海惊涛’,试你修为,这‘剑海惊涛’威力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绝对不小,等闲之人绝对挡不住这惊涛一击。贤侄你年纪虽轻,识海修为却非常浩渺,虽说真元甚微,但真元取决于识海,比如你真元纵然多如江河,但识海却只有一只酒碗大小,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听不懂他这些罗里吧嗦,却忽然间想起一事,这老家伙几次三番说要试探于我,试探我干嘛,我“武功高不高强,内力深不深厚”,与你何干?这不是狗拿耗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吗?难道他真想收我为徒?我上山来本来是求他推算张萍萍身处何处,说要投他门下也是信口雌黄,张萍萍都找不到,我投个屁师门? 我张嘴就要问:“你为何要试探于我?”念头一转,这话问了出来,万一柳一玄说:“嗯,贤侄,我试探你是为了收你为徒,你这就行拜师大礼罢!”我该如何拒绝? 话到嘴边我问道:“余桐师兄才是真正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要不是手下留情,我早就受伤啦,也不能坐在这里吃饭了。对了,余桐师兄怎么没过来吃饭?” 众弟子听我夸赞余桐,均有喜色。柳一玄笑道:“贤侄胜而不骄,为人谦逊,小燕果然没看走眼。不过‘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种评语老朽还是头回听说,嘿嘿。余桐是我随身弟子,不来此处吃饭。” 看来随身弟子还有小灶,哼,本少爷即使投入师门,也要做个随身大弟子,还有小灶可吃。且慢,不对,刚才他说什么“小燕果然没看走眼”,这是什么意思? 我按奈不住,终于出口问道:“柳上师,小侄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柳一玄道:“贤侄有什么不明之处,尽可以出言相询,老朽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问道:“柳上师,咱们素昧平生,我初到此处,你为何要一而再的试探于我呢?” 柳一玄小声笑道:“小燕终身大事,岂可儿戏,我这师叔怎么能不替她把把关呢?” 此言一出,犹如在我耳边响起一个炸雷,轰的我是外焦里嫩。柳一玄从未见过我们,却事无巨细,竟然什么都知道。原来他试探于我,并非想收我为徒,而是替侄女择婿!我勉强笑道:“柳上师说的话,小侄倒是不大明白。” 柳一玄道:“贤侄,你明白的。”我与他对视一眼,只见他笑意渐渐凝住,两条眉毛淡淡竖起,问道:“是不是?” 我只觉一股柔和如绵的淡淡剑意笼罩而来,虽然绵软中正,却又坚如冰铁。?</div> 第二十章 离席之后 正文 第二十章 离席之后 我淡淡的道:“小侄不明白。”想我“龙都小霸王”纵横小城多年,任谁也要给我三分薄面,遇到让咱一头的,咱也给人个台阶,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遇到恃强耍横的,咱也不会低头,正所谓“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如今我虽然没什么修为,可屈服于人的事我却干不来。 柳一玄道:“楚印,住手。”我抬头一看,原来这股醇正的剑意并不是柳一玄所发,而是这叫楚印的释放而来。我一看,这楚印不是别人,正是那“没死”的七师兄。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剑意竟然如此醇厚充沛。但不经师命向我动手,他是不是有点蠢?嗯,这倒怪他不得,因为他的名字已经明明白白的说明了:看拼音就知道,楚印~蠢。 江小燕站起身来,急道:“师叔!”柳一玄笑道:“侄女,贤侄,坐下喝酒。刚才我这是试贤侄一试,贤侄‘威武不屈’,胆识过人,老朽佩服。” 话虽然说的好听,说白了还不是因为老子修为不如你,你来吓唬吓唬我?要是本少爷修为在你之上,我能不能也一把薅住你的衣领,吼上一声:“贤叔,小朽听不明白你放的啥屁!”?唉,终归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打铁还须自身硬,看来花无意给我的无字天书,是时候练上一练了。 我呵呵一笑,说道:“上师谬赞,小侄愧不敢当。虽然小侄没什么修行,但自幼受父母师长教化,做人基本的骨气,我还是有的。”柳一玄笑道:“好,好!来,贤侄,我与你同干一杯!” 你这老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转眼间又要与我喝酒,我才不跟你喝呢。我说道:“多谢上师,小侄敬你!”两人共同举杯。柳一玄大袖掩面,一饮而尽。我不屑与他同饮,本想一下倒进袖子里面,忽然想起自己袖子已经被余桐割掉,无法隐藏,于是一扬脖子,假装一饮而尽,实际将杯中之酒向后泼去。 我一泼一收,迅捷无比,谁也没有看见。我正暗自得意,忽听小燕小声问道:“咦,生花大师,你头上怎么漏水?”原来往后一泼,竟然泼到生花脑袋上了。生花不敢说是我泼的,小声吹牛道:“什么脑袋漏水,我这是运功逼酒。酒从我的头上全部漏出,我就再也喝不醉了。”小燕羡慕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漏?” 柳一玄不再提什么终身大事,又招呼大家喝了一杯酒,说道:“老朽年纪老迈,现下有些乏了,就先行歇息去了。惠涂,待会儿你安排贤侄他们客房歇息。”惠涂就是坐在首位的大师兄。他吩咐妥当,向我们抱了抱拳,先行去了。 我虽好酒,却不是酒鬼,更不愿喝些无趣之酒。我与生花道:“生花,咱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走。”生花也不多问,说道:“我已经吃饱了少爷,现在就可以离席。”江小燕急道:“你要去哪里?”我笑道:“我当然是从来处来,向去处去呀。”小燕道:“我不许你走......或者我们一起走。” 我道:“小燕姑娘,你大仇未报,仇人虎视眈眈,你怎么能出去以身犯险呢?你留在此处,周围都是一众同门,不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照应,而且柳上师是你师叔,有他照拂,你肯定诸事皆顺。你如随我而去,明日江湖,诸多风险,你要报杀父之仇,说不定遥遥无期。小燕姑娘,你还是留在此处的好。” 江小燕道:“不。我要跟着你。”我急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固执。你的杀父大仇,难道不报了吗?”小燕眼上慢慢蒙上一层雾气,慢慢说道:“仇当然要报。可我不想假手他人,我要手刃奸贼。” 我道:“是啊,可是你如果跟着我,什么时候才能报仇?我又不懂武道,帮不了你,你师叔天文地理、武学玄通,无所不精,你留在这里,有益无害啊。”小燕摇头道:“不,我还是跟着你。” 我有点无可奈何。可是她一个妙龄女子,天天跟我厮混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单单是我那也罢了,我这屁股后面,还整天跟着一个“小贼秃”。 我苦口婆心的道:“小燕姑娘,你就不要跟着我啦,你年纪轻轻,以后的路还长......” 小燕突然发怒道:“哼,我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路当然还长!你快滚罢,以后不要见我了!”跺一跺脚,向外跑去。 众人皆不知小燕为何突然离席,有些茫然。我抱拳道:“众位师兄,今日承蒙款待,酒足饭饱,上来一阵乏意,这就先行离席了,诸位慢用。”双手胡乱一拱,转身离去,生花紧随身后。 出来四下一看,小燕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样也好,就让她留在这里吧,免得纠缠不清,再多生事端。想到这里,我跟生花道:“生花,小燕留在此处,十分安全。我们今晚早点歇息,明天上路吧。”生花应声道:“一切都听少爷安排。” 惠涂现在还没出来,客房在什么地方,我和生花也两眼乌黑。我对生花道:“咱们四处走走,看看客房在什么地方,也不必事事麻烦人家。”生花应声道:“少爷说的是。”我和生花沿着一条小径向前走去。 这时候天色已晚,小路两侧草木掩映,暗花送香。我和生花沿着小路,不知不觉走出几里有余。这小路曲径通幽,这时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我抬头看看天上,一弯新月如钩,正是月初,没什么月色。我想向生花道:“我看这地方不像通往客房,咱们再往回吧。”生花应道:“好。” 忽听一怪异声音破锣般响起:“老子这地方正是客房,你们可要过来看看?” 我吓了一跳,循音望去,却见那发声之处空无一人。莫非是鬼?我战战兢兢问生花道:“生花,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有人说话?”生花冷笑一声道:“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还不快给我出来!” 那声音再次响起,显得既暴躁又悲凉:“能出去老子早就出去了,还用你这个秃驴在这鬼叫?”明明是他在鬼叫,他还贼喊捉贼,说别人鬼叫。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不对,“千里传音”只能传音,可他竟然知道生花是个“秃驴”,可见他能看见我们。这是传说中的:我在明,他在暗。 我吓唬他道:“你再不现身,老子可要骂人了!”说到骂人,那可真不是吓唬他,我这“龙都骂架第一高手”的名号可名副其实,名不虚传,实至名归,当年三个卖菜大妈都非我敌手,最后硬生生没敢讹我。 听到我要骂人,那声音似乎有些怕了,不再开言。我对生花道:“咱们走吧。”我好奇心可没那么重,正所谓“好奇害死猫”。猫有九条命,我只有一条,万事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近前来看。”这声音就在我附近响起,却始终不见人影,确实是怪事一桩。 我小声道:“过去看看。”和生花两人一步一步挨到那声音响起的地方,站定之后四处一看,竟然还是没发现半个人影。我不由语音发颤道:“生花......莫非真的有鬼?” 生花忽道:“少爷你看!”我顺着生花所指方向一看,不由大吃一惊。?</div> 第二十一章 地牢深处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地牢深处 只见这路边偏僻之处,在地上有一个约莫两尺的方形洞口,那声音正是从洞口传出。洞口上与地面平行安着数根栅栏,我伸长脖子一看,洞内看起来非常开阔,只是月色暗淡,洞内乌漆麻黑,有点看不清楚,影影绰绰看起似乎有个人影,这地洞似乎是一个关人的所在。 我冲地下喊道:“刚才就是你在鬼哭狼嚎的吧?吓了本少爷一跳,还以为你是个鬼呢。”地下那人哼了一声,粗声道:“你才是鬼呢。胆小鬼。” 既然看明白对方是人,我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问道:“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你让我们过来看你的客房,哼,我看你这客房,那可真是差劲的很。”对方道:“呸,客房难道还能自己选么?不都是客随主便?我看你们不是此门中人,也是柳一玄那老家伙请来的客人吧?你别瞧不起老子这客房,说不定他给你们准备的客房,还不如此间。” 我笑道:“什么客随主便?你可真是奇怪。难道主人给你准备了毒菜鸩酒要你来吃,你也一定要去吃吗?自己没本事被人捉住关在这里,还胡吹大气,真是好笑。” 忽听得“哗啦啦”一阵响声,那人怒道:“你说我没本事?哼!老子纵横天下时,你们还未出世呢!”我望下一看,只见隐隐约约看到一条长长的锁链,分别链在他的左右手上。刚才的响声,正是他大怒之下抖动手臂时发出来的。 我笑道:“你有本事,那我来问你,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你那些武艺哪里去了?”那人怒道:“呸,那还不是柳一玄这老家伙使奸,谁知道他突然竟然会对老子下手。” 我道:“嗯,那你在这客房好好安歇,本少爷先失陪了。”说着我举步就走。江湖恩怨的路数我看的多了,我也不是什么滥好人,更不会兴起什么救他出地牢的念头。这世界好人坏人本来就相隔一线,人心难测,何必自找麻烦? 那人暴躁道:“你......不要走!”语气一低,说道:“你们俩跟我说说话罢。这些年来,在这地方,可把老......我闷杀了。这地方平日没人过来,即便是有人,他们也不敢跟我说话。” 我听他把老子的“子”咽回肚里,忍不住一笑。我收敛笑容道:“不行,我要走啦。我也不敢跟你说话。”那人道:“可你已经说了。旁人来到这里,那是一句话都不敢跟我说。有的时候我大喊大骂,来的人也是装聋作哑,不敢应声。” 我笑道:“像你这样凶神恶煞一般,谁又敢跟你说话?”那人道:“也不是,那大概是柳一玄那老家伙不许别人跟我说话。” 我也猜测是关他之人不许别人跟他说话。但这事甚是奇怪,如果不想让别人得知,找个更加隐秘的所在岂不更好? 我问道:“人家为什么不许别人跟你说话?是不是嫌你脾气暴躁,开口就会骂人?”那人道:“自然不是,他是怕旁人从我口中得知这许多秘密。”我笑道:“你还有秘密。”那人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将我关住,直接一刀杀了,岂不省事?”我笑道:“也许你罪不至死。能判无期的,不判死刑。”那人一呆,不知道我说的“能判无期不判死刑”是什么意思。 我忽然想起来一事,刚才他吆喝道:“能出去老子早就出去了,还用你这个秃驴在这鬼叫?”,这话明显是他能看到我们。可是这洞口甚小,正所谓“坐井观天”说的就是此理,他怎么能看到我们? 我问道:“你在这里‘乌鸦喝水’......”那人道:“什么乌鸦喝水?”我讪笑一声,原来我把这“坐井观天”错说成“乌鸦喝水”了。我咳嗽一声道:“我是说你在此处,如何喝水饮食?” 那人道:“柳一玄怕我饿死,那他就得不到我这心里的大秘密啦,自然遣人每日里投水放食。嘿嘿,我这秘密一天不说,他一天怕我死了,他要有一天真得到我这秘密,恐怕老子真要饿死在这儿。” 这一打岔,刚才我想问之事还没问。我问道:“在这地牢当中,窗口这么小,你是怎么看到我们的?刚才我们还没走到这窗口之上呢。” 那人傲然道:“你以为我看见你们,还需要凭肉眼去看么?”我忍不住扑哧一笑道:“难道你还开了天眼。”所谓天眼,就是在两眼之间的眉心处,另开一眼,代表人物当属二郎神杨戬。 那人道:“什么天眼地眼,你小子对武道境界一窍不通。”我偷眼看看生花,生花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襟,嗯,他是不敢再拉我的衣袖了,小声说道:“少爷,咱们武学修为一共分为十个境界,分别是......” 我脑袋“嗡”的一声,这生花,旁的经书咒语不会念,把花无意的“啰嗦烦人咒”倒是学了个十足。我忙打断他:“说重点!” 生花道十分听话,马上言简意赅:“达到‘凌虚’上境者,能发散神识触感,感应到一些东西。”洞内那人哈哈大笑。 我倒吃了一惊,想不到地牢中关着的竟然是一位上中境高手。我嘴硬道:“上境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关小鸡一样的关起来。关个小鸡还会下蛋,你这上境高手却连个蛋也不会下。” 洞内之人大怒,暴跳如雷道:“要不是老子真元全无,只剩下识海神识,这区区地牢、小小锁链岂能困得住我!” 我道:“你别忙发怒,这上境高手屈指可数,却不知道你是哪位?”上境高手屈指可数不可数,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花无意和生花都说的上境神乎其神的,那练成之人必然不多。只听那人道:“那自然是不多......”我又蒙对了。 那人余怒未消,恶声恶气的续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雷五蕴是也!” 他报完名号,满以为我们会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说不定会大惊失色,岂料我俩竟毫无反应。 一时间有些冷场,一呆之后他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们俩听闻我的名号,都惊呆了吧?哈哈哈哈......”他这自以为是、自我陶醉的本事倒是不小。 我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惊的呆若木鸡。不过我这木鸡比你也不遑多让,同样是不会下蛋。”雷五蕴见我听闻他的名号之后说话语气依旧毫无恭敬之意,不由愣住。 我倒不是有意而为。我来到这世界,对他们什么中上境之类的东西毫不了解,听闻的人事也仅仅是从花无意口中得知,他说的“雷五蕴”我是确实不知。看生花神色,似乎他也不知。嗯,出家人四大皆空,他不知道,倒也正常。 只听雷五蕴暴喝一声:“欺我太甚!”忽然间我只觉眼前一暗一明,已经置身于一片洪荒之上。 这是哪里?嗯,这有可能是雷五蕴带我入了幻境,都是假的。我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了几遍“嗡臧巴拉扎念扎耶梭哈”,睁开眼睛,大喝一声:“破!”手头没有解除幻境的咒语,只好把以前平日里念的“发财咒”拿出来应付应付,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双目一开,只见眼前还是洪荒一片,树木无叶,百花凋零,天无飞鸟,地绝走兽,入目尽是荒凉景象。这“发财咒”用来发财还是可以,用来破除幻境,果然是不管用。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一人粗声喝道:“入我境来!”定睛细看,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身形高大魁梧,满面胡须根根挺直,显得粗狂豪迈,颇有气概。 只听这人爆喝一声:“老子就是雷五蕴!”?</div> 第二十二章 一颗种子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一颗种子 五蕴者,色、受、想、行、识也,大乘佛法以般若经为根本,其云: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意思是说我们平凡之人,只要色、受、想、行、识五者看破,就可以平安度过一切苦难和灾祸。 但这雷五蕴空有五蕴之名,却显然一切未曾看破,张牙舞爪,咄咄逼人。他每说一句话,都似乎是平地起了一个焦雷:“小子!今日你还真是有缘之人!老子被困在此处,怕是已经有了十年!”我没等他说完,截口道:“你活该!”既然是在幻境,我又何必怕你? 雷五蕴怒道:“你怎么知道我活该?”忽然间景色变幻,周围不再是洪荒景象,只见斗转星移,夜色笼罩之下周围生出了许多树木,尽皆黑色,光枝秃丫,极目望去,不见边际,眨眼间生成一片森林。远处异兽嘶吼连连,天上飞过不知名的怪鸟,尾巴长长拖在天际。 我失声道:“黑暗森林!”眼前已经不见了雷五蕴的身影。 只听雷五蕴得意的声音从虚空处传来:“小子,我受困于此已经多年,多年来但凡有人靠近,我必然用神识触感试探他一番。这么多年来你是头一个合适之人,可以让我的神识脱困而出。”怕我不明白,又解释给我听: “但凡修炼之人,必将真元纳入识海。平常之人识海甚小,随着真元聚集,识海也会渐渐增大。但真元渐多之后,又会遇到识海不能容纳的瓶颈,所以古往今来,能达大成者甚少。” “但从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识海广袤无际,但竟然没有丝毫真元。我就奇怪,没有真元,你的识海怎么会如此广阔?正如长河大江,随着溪水的聚集自然会越来越大,但绝对没有一条河流,只有宽阔的河床,而没有一滴水的道理。” “常人如果有你这么广袤的识海,真元定然强大无比。我的神识触感万万不能探入其中。而真元虚弱之人,肯定识海甚小,也容纳不了我的强大神识探入。” “因此,你是万中无一,能让我进入神识幻境之人!” “所以你的识海广袤无边,所以我来了。” 话一说完,四周景色一暗,闪电疾击而下,电光照亮大地,树影婆娑,凉意已起。我孤一人,情不自禁的发冷。 闪电再次闪烁,霹雳凌厉,天地失色。耳边隐隐听到张萍萍喊我的声音;又好像风吹树叶的声音;又好像那小燕的余音缭绕:你快滚罢,以后不要见我了!...… 闪电击中我了吗?为什么我如此恍惚?似百年倏忽已过,似前世惊觉回眸。天地间惊雷阵阵,如我胸中翻江倒海。 蓦的这样一段话兜上心头:我要嫁给你……这是谁?这是哪里的记忆?为何如此清晰却又如此模糊?是在梦中的梦境中吗? 我大叫一声:“萍萍!”,无边长雨已如繁星坠地,溅起朵朵水花。为何又了起风?掠过树林,树涛阵阵,掠过水面,波涛隐隐。我沿路狂奔,雨点打在我的脸上,顺着脸颊向下流去,这雨水为何竟是咸的?是海水凝结成的吗? 沉沉墨色已将天地吞噬。黑暗之中,山似山妖,树似树怪。我迎风疾行,已不辨途径,耳边风声呼啸,眼前雨如繁花。奔行了多久?已记不得了,恍然间似到了湖边,湖边可有来时的小船? 湖边没有小船,只有一片火红,湖水竟是一片蒸腾的火焰。 雷五蕴的声音再度响起,缓慢而低沉:“你心之所想,你心之所往,你在纠结什么?你在挣扎什么?让你的心继续燃烧吧,去燃烧......” 湖水不能阻挡我,火焰也不能阻挡我,没有小船,我就冲过去! 我长身一纵,跃入湖火。火中炙热无比,我脑中剧痛,只觉有什么正在离我而去。 这电光火石之间,我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悠扬而又短暂的钟声:“当!”我神志倏忽之间清醒过来。这仍是在幻相之中,雷五蕴却又在幻境中唤起了我的心境,用我的心境控制了我。 雷五蕴的话这时明明白白的在我心中想起: “常人如果有你这么广袤的识海,真元定然强大无比。我的神识触感万万不能探入其中。” “因此,你是万中无一,能让我进入神识幻境之人!” 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这幻境,不是在他识海当中,而是在我识海当中!我毫无真元,雷五蕴也没有。只不过我是天生没有,雷五蕴是意外失去而已,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相同。 那你又怎能比我强呢?而且,我已明白,这是在我的识海当中。 我的识海,我来作主! 我在这蒸腾的火焰当中冥思苦想,已经渐渐忘了这周身的炙热。上山余桐试探我之时,我就隐隐看见过一片红海。这红海,是不是就是这片湖水? 我慢慢感应这火焰的温度,试着与之融合。火焰渐渐不再炙热,我只觉周身暖暖洋洋,已经没有最初的冰冷之感,也没有刚入湖火的炙热之感,现在犹如身处温泉之中,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我用手撩起一片火红,火焰在我掌心燃烧流转。我不禁面露微笑,将这一团红焰轻轻化作绕指一柔。我抬头看看天色,天色不再阴沉,长雨早歇,天露青光。 我信手一挥,火红之色随即飞舞在我手臂周围。我初次感受着这与之心意相通的感觉,心中非常欣喜:虽然现在的识海与我还说不上是融为一体,但毕竟能心意互通了。我双臂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去!”臂膀一沉。 烈烈红焰冲天而起,升起万丈光芒。这气势暴涨之后,急剧回落转折,平铺向前冲去,奇形怪状的无叶树木触之皆成焦炭,无数异兽悲嘶哀鸣,所到之处尽皆化作烈焰红湖,一时间这境像全陷入红海当中。 雷五蕴声音不知自何处响起:“你......竟能反控我境!” 我不语,手臂依然向前方伸出,两指骈并遥指远方。烈焰并未止歇,一路向前,万物皆为之所化。 也不知多了多长时间,先前的异像已经全被一片红海代替,连天上的飞鸟也不知所踪。我静心止念,红焰渐歇,慢慢退作一片湖水,清澈透明中微微泛红。我凌波站在湖心,面带笑意。 我道:“雷五蕴,你还不退出我的识海么?” 雷五蕴蓦然现身在我面前,脸色既惊讶又沮丧。他语音有些颤抖:“你是如何得知,不是在我境中,而是在你识海当中?” 我微笑不语。雷五蕴纵身一跃,竟然跌入天空之中,如堕万丈深渊。他挥手扔出一件事物,这东西与他背道而驰,“刷”的一声冲进湖里,消失不见。雷五蕴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去也!既然你的识海不能为我所用,那么我就送你一件礼物!” “给你种下一颗种子!”?</div> 第二十三章 回家看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回家看看 恍然间星河倒坠,我只觉所有景物都向我眼帘冲来。星河、暗夜、红焰、湖水、怪鸟等一一自我眼内略过,陡然间犹如大幕合拢,所有景物全都消失不见,我还是站在这地牢洞口之外,生花依然站在我身后。 洞内铁链“哗啦啦”作响,雷五蕴的声音自洞内响起:“想不到你没有丝毫真元,竟能掌控住如此庞大的识海,真是异数。我在这地牢之内已经是出不去啦,这份大礼我就送你了,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新月如钩,冷风习习。我额头滚落一串豆大汗珠,表明刚才一切都不是梦境。我不知道他所指何意,但气势这一块儿绝不能输。我吹牛道:“不论是福是祸,本少爷都接下了。长夜漫漫,露气湿重,我要回去安歇了。老雷,你也早点歇息吧,人生苦短,狗瘦毛长,我无以回赠,就祝你老人家身康体泰,安度晚年吧。”说完,我招呼了生花掉头就走。 生花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疾步跟在我的身后往前走去。我只觉后背有些发痒,原来汗滴正在我背上轻轻滑落。 沿着小路又回到晚宴厅堂附近,只见大师兄惠涂正满脸焦躁的来回走动,看见我和生花,不由脸上一喜,疾步向前说道:“王兄和这位大师到哪里去了,这可急杀小弟了。”我明知故问道:“咦,大师兄,你找我们干嘛?” 惠涂道:“王兄莫开玩笑,小弟客房已经安排妥当,自然是请二位去客房歇息。”我道:“我二人刚才出来,找不到大师兄,像无头苍蝇般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客房所在。只好回来看看运气,想不到大师兄你刚好吃完酒出来,嘿嘿,也是巧了。”惠涂听出我的讽刺之意,不好意思的说道:“平日里师兄弟们都不能喝酒,今日王兄造访,竟有天大的面子,师尊他老人家破例让我们师兄弟也饮了几杯。这不是一时贪杯嘛,还望王兄莫怪。”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大师兄说哪里话来?我怎么会见怪呢,大师兄你为人耿直,我非常佩服。”惠涂谦逊几句,引着我们到了客房。 到了客房,惠涂道:“二位早点休息吧,小弟先告辞了。”抱拳行礼,转身而去。 二人在房中坐定。生花见我未说话,也没有说话。这屋内燃着几只白烛,火苗忽明忽暗,忽然“啪”的一响,火苗上爆了一个烛花。我道:“生花......” 生花道:“少爷,怎么了?”我道:“生花,刚才在那地牢之上,你可曾感觉有何异样?”生花道:“少爷,有什么异样?我只是觉得当时雷五蕴大呼小叫的时候,你有些发呆而已。” 看来生花不知道当时我已经身入幻境。我也不再提此事,问道:“生花,这雷五蕴究竟是谁,你可有印象?”生花道:“上境高手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人,我虽然不知,但少爷以后见了花无意,他肯定知道。” 想到花无意,我不由心里一热,面露微笑。随即想起了花无意送给我的“无字天书”,往胸口按了按,果然还在。又想起花无意送的金叶子,今天着急忙慌的别再丢了,忙拿出包袱查看一番,口中假意道:“唉,想不到这么两天,竟然断了两只衣袖,明天又要换一套衣衫了。”偷偷揭开盒盖子,悄悄探手入内,仔细摸了摸,分毫未少,这才放下心来。 生花做贼心虚,以为我说这话是向他讨要赔我的衣衫,不由目光躲躲闪闪,不敢接话。我暗暗好笑,吓唬他道:“生花,我这衣衫可都要换完了。你说如果以后再有人弄坏我的袖子,该当如何是好啊?” 生花不提给我赔偿衣衫的事,顾左右而言他,显得很有义气:“哼,谁敢再弄坏少爷的衣衫,老衲我弄死他!”连出家人不可恶言、不能诳语的戒律都抛到了脑后。 我扑哧一笑。从地洞处回来之后我总觉的有一件事萦在心头,但到底是什么事,却总是想不起来。我不由坐在桌旁呆呆出神。 生花问道:“少爷,你老是盯着我的脑袋看什么啊?”原来我呆呆出神,目光所对之处正是生花的光头。我道:“我是看看你的头发要什么时候长出来。你不是答应本少爷要蓄发还俗么?”生花道:“少爷,我蓄发之后那叫戴发修行,不是要蓄发还俗......” 我哈哈大笑,说道:“你没蓄发之前,依旧是个和尚,还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哈哈,哈哈......” 蓦然笑声中歇,我想到了这件事的所在:那时在我的识海里,我误以为是在雷五蕴幻境中,被他用我的心境困住,差点遭识海火湖反噬,当时差点就堕入其中,幸亏千钧一发之际在我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钟声,这道钟声中正清明,令我醍醐灌顶,这才走出困境,反控局势。 ——这道钟声从何而来?为何会在我脑海中响起? 生花当时并不知道我正遭遇天人交战,这钟声不是他所发出。而且虽然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但他入不了识海幻境。奇怪。 我找出一个小本子,又拿出一支羽毛,蘸了墨汁,在小本本上记上:“二、奇怪的钟声。”这小本子是我专门用来记事所用,遇到重要之事或不解之事,我都要把它记下来,深恐遗忘。这个朝代的人也与宋元明清一样,都喜用毛笔,我用之不惯,就用这羽毛代替。这枝羽毛是在花无意那里施展“九阴白骨爪”擒那母鸡的时候顺便拔的,这时正好派上用场。这叫做“鸡过拔毛”。 生花见我写字记事,不由大为惊讶,说道:“想不到少爷还会写字!”我狠狠瞪他一眼。他伸长了脖子,见我写字之笔甚是怪异,但见我面色不善,吓的不敢再问。他手指指点,念道:“二、奇怪的钟声。”心中有些奇怪,问我道:“少爷,什么二奇怪的钟声?” 我奸笑一声,说道:“你不必管二,你往上看,且看第一。”生花依言向上看去,念道:“一、生花欠我一套衣衫......”我奸笑出声。生花苦着脸道:“少爷,这,这......”我笑道:“生花,本少爷一贯大方,你欠我的衣衫我给你记着,至于那只衣袖的利息嘛,本少爷就不要啦!”生花一咧嘴:“少爷你真大方......” 我找出花无意给我的“无字天书”,在灯烛下翻阅。这时日渐多,我记住的内容也越多。虽然无法融会贯通,但也慢慢感觉读起来通畅许多,不再艰涩绕口。那些插图看起来更是容易了许多,以我老人家的聪明才智,说不定风快就能踏入上境高手之列。 我又想到一事,这雷五蕴已经是上中境高手,谁有能将他真元尽毁,关在此处?要说是柳一玄所为,我还不大相信,柳一玄还不知道到没到上境之界,如何能将上中境高手真元尽毁?他至多也就是停供了个关押场所而已吧。一念及此又想到,难道这老家伙背后有人? 忽然想起,这与我何干?明天老子就要拍怕屁股走人了,管这么多干嘛?但话虽如此,心中却始终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不知来自何处。 万事皆有定数,还是顺其自然吧。我向生花道:“生花,早点歇着吧,明天咱们就上路出发。”生花问道:“少爷,那小燕姑娘呢?” 生花一出此言,我才知道,这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是因为江小燕:她还在此处。 我有点迟疑不定,说道:“顺其自然,明早看看吧。”生花点头称是。过了半晌,生花终于忍不住问我:“少爷,明天咱们去往何处?” 我沉默半天,说道:“生花,我想回家看看!”?</div> 第二十四章 谁敢动你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谁敢动你 天下万物,皆有根源,人非浮萍,岂能无根?在这世界上,张萍萍一时还找不到,我也无处可去,何不暂且去“我”家看看?顺便打听张萍萍下落,万一再有线索呢? 生花吓了一跳,说道:“少爷,你要回去看看?虽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诸葛雍的爪牙伏在暗处呢,少爷我们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道:“生花,你过来看。”生花依言近前。我将手掌铺开,在烛光下形成一只手影,问生花道:“生花,你看,这时什么?”生花奇怪道:“这不就是手的影子吗,又何奇怪?” 我将手移动到油烛之下,这手的影子反而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了。我道:“看到了吗?”生花搔了搔头,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笑道:“这就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你上次不是说过,寻常喽啰你也不怕嘛。” 生花一时理解不了我这高深莫测的理论,嘟囔道:“最危险的地方是诸葛雍的老窝,我们岂不是还要去灵鹫阁,难道那里最安全......”我问道:“生花你在嘟囔什么?”生花道:“我是说我们早点安睡,明早就出发。”摸到床边倒头便睡。 我嘿嘿一笑,收了经书,将藏有金叶子的包袱放在枕边,也上床睡去。 次日一早,我和生花出了客房,大师兄惠涂早已等在门外,招呼我们用了早膳。 我向惠涂道:“大师兄,我俩今日便要辞行了,柳上师日理万机,我们就不向他当面辞行了。”惠涂道:“咦,王兄为何如此着急,何不在这盘桓几天,容我代师尊略尽地主之谊,带领王兄在此游览一番。这山虽矮,但风景奇秀,也是别有一番景象的。” 我笑道:“多些大师兄好意,只是小弟有些俗务还需处理,就不再叨扰了。”既然在此没有打探到张萍萍的行踪,我还留在这干嘛?还不知是凶是吉。至于游览山色,在我原来的世界中,五岳当中的四岳我都曾去过,就连归来不看岳的黄山我也曾登顶观日,以至于两腿犹如灌铅,发了以后再也不登山的毒誓。 惠涂道:“既然如此,容我去禀报师尊一声。”我道:“大师兄不必如此麻烦,待我们走后,你见了柳上师再行通报不迟。”惠涂尚在迟疑,我已拉着生花大步离去。 绘图见无可挽留,在身后抱拳一礼,说道:“那小弟恭祝王兄一路顺风......” 我挥了挥手,疾步而去。 生花小声道:“少爷,那小燕姑娘......”我心里也有点忐忑,不知她留在此处是否合适,但柳一玄是她师叔,想来问题不大。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和生花沿着山道慢慢下行。 这山路来时觉得坎坷遥远,但下山时却感觉很快,不多时已经到了初入此处的那条峡道。生花道:“少爷你看!”我顺指一望,只见远处一人依在石边,一袭红衣凌风舞动,不是江小燕是谁? 不知为何我心头一喜,疾步向前,喊道:“咦,小燕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小燕道:“哼,你不是不见我了吗?为什么要跑过来?”我笑道:“这句话明明是你说的。是你说的‘你快滚罢,以后不要见我了’,为何现在要赖在我的头上?” 江小燕噗嗤一笑,说道:“你没回答我,那就是默认了啦。”我道:“嗯,你说对,那我现在要滚了,再也不见你了!”江小燕道:“你滚吧,我也跟你一起滚。”我细一看,果然她背上也负了一个小小包袱,这果然是要跟我一起走的架势了。 昨夜我还坚持要她留在这里,但晚宴后见过雷五蕴,我便觉得此处也有点诡异,暗藏玄机,小燕留在此处也未必是好事。这时小燕既然要跟我们一起走,那我也就不再推辞,说道:“你不用滚,我也不用滚。你又长得不胖,只有胖成球的家伙才滚的起来,嘿嘿。” 我拍怕肚子,示意我也不胖。生花狐疑的看看自己的肚子,虽然也自觉不胖,但还是有点疑心自己就是那胖成球的家伙。 小燕抿嘴一笑。我道:“那我们走吧。”小燕道:“我前面带路。”我笑道:“来的时候我们不认识路,要靠你做导游,现在我是老马识途,不用你带路啦。”小燕充耳不闻,笑了一声,还是走在了前面。 走一会儿,小燕在前面又是一笑。我问道:“小燕姑娘,你笑什么?”小燕道:“我就是爱笑。”又走了一段路,小燕回过头来,小声问我:“我让你滚蛋,你没生我气吧?” 我道:“我当然生气啦,而且还是大大的生气。”小燕咬唇道:“那怎么办?”我道:“那也好办,让我在你头上爆个响栗,出一口气也就罢了。”所谓“爆个响栗”,就是屈指在别人头上一弹,“砰”的一声,犹如爆开一个栗子。 小燕道:“好吧。那你别爆疼了我。”我狞笑一声:“我就要爆疼了你。不然我怎么能够出气呢?”小燕两眼一闭,说道:“唉,那好吧。不过你爆完之后,却不许再生我气啦。”我尚未搭话,生花却凑上前来,说道“小燕姑娘,这一点都不疼,以前少爷就曾爆过我响栗,不仅不疼,还十分舒服呢......”生花曾因一事被我在脑袋上爆过响栗,当时虽然疼的呲牙咧嘴,这时却凑过来使坏。 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响,一记响栗爆了开来,一人捂头蹲下:“哎呦妈呀,疼死我了!” 我嘿嘿笑道:“既然不疼,你就替小燕姑娘挨这一下吧!”原来刚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生花的脑袋上弹了一记。 我看着生花脑袋上渐渐隆起的大蘑菇,向小燕说道:“嗯,小燕姑娘,这样一来我们就扯平啦!”小燕见他脑袋上的蘑菇越来越大,关心道:“生花大师,你的头疼吗?”生花站起身来,昂首挺胸,逞能道:“一点都不疼!不仅不疼,还十分舒服呢!” 小燕不信,抱怨道:“唉,生花大师,头上蘑菇这么大,你也不弄点头发把它盖起来,盖起来看不见,不就不疼了吗?” 盖起来就不疼了,这逻辑把我听的都忍不住笑了。生花道:“不是我不盖,实在是头发还没长起来。”一时间又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是想起了我让他蓄发还俗的事。不管是蓄发还俗还是蓄发修行,头发都得先蓄起来不是?反正用头发盖住就不疼了。 我道:“好啦小燕姑娘,我也不生你气了。我们这一路同行,不知道你后面要去向哪里?”小燕问道:“你去哪里?”我道:“我想回家看看。”小燕道:“我本来是要回宗门的。你家住在哪里?顺道我也去你家看看。”我道:“我家住在......” 说到这里突然卡了壳。我家住在什么地方,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我问生花道:“生花,我家住在什么地方?”生花道:“少爷家住榭州城,由此往东南,千里有余。”小燕笑道:“怎么你连自己住在什么地方都忘记了吗?”我正色道:“小燕姑娘,实不相瞒,我果真是朝廷钦犯,我的家人都已惨遭横祸,我死里逃生,以前的事大都记不起来了。” 生花见我把实底都卖了个底朝天,不由有些着急。我接着道:“以前我跟你说过,我是朝廷钦犯,此言当真不虚。你跟我们一路同行,怕万一连累了你。”小燕目光闪动,似乎是在判断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半晌,小燕莞尔一笑,说道:“钦犯就钦犯,又什么可怕的。你这样的人成了钦犯,这狗朝廷还真是瞎了眼,乱枉好人。越是这样,我越是要与你同行。哼,有我保护你,谁敢动你!” 我和生花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div> 第二十五章 一曲共赏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曲共赏 自青云山一路向南七八百里地,折而向东,复而向南,中过汶河,始到榭州。其时地势西高东低,地貌与现在差别不大。只是中间横贯两条大山脉,一条曰障日山脉,一条曰南山山脉。江小燕宗门所在的虚无山,在向南偏西位置,属于南山山脉的旁支。 一行三人出了青云山,沿着官道一路向南,如此行了几日,地势渐渐变高,可能是到了障日山脉的旁支山系附近。这时虽是夏末秋初,但越往南行,天气越热,仍如北方夏天一般。 这一路上打尖住店,我又叫生花换了两片金叶子,生花也不以为异,以为我这财迷当时逃难时仍不忘带着钱财。江小燕秋后算账,嫌我有钱不早说,害得她在小酒馆里落荒而逃,遗为笑柄。 越往南走,越是崎岖难行,生花的伤势早已经好的实实落落的,江小燕也身体复原,只有我老人家“武功不高强、内力不深厚”,行动迟缓,要不是仗着花无意替我洗了灵台,说不定现在两只膝盖早就报废了。又想起无风谷水潭底下那匹高头大马来,不由自言自语道:“岂有此理。可惜,可惜!” 生花奇怪道:“少爷,什么岂有此理,什么可惜?”我说道:“嗯,我是说小燕姑娘的宗门所在之地,竟然不在我家附近,真是岂有此理。前面就要到了分叉路口,马上要分道扬镳,岂不是可惜?”生花一听,也大摇其头,说道:“嗯,岂有此理!可惜,可惜!” 江小燕道:“我说过啦,要先陪你一起回家看看,你别想甩了我,自己跑回家。”我笑道:“咦,我什么时候说要甩了你?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可惜,可惜吗?”小燕笑道:“你不用可惜,反正我又不走。” 说话间行到一株大树之下,大树下坐着一人,怀里抱一只破二胡,头上戴着一个破了边沿的斗笠,似乎正在轻酣而睡。这里虽然地势渐高,但还未到羊肠小道,路面并不狭窄,还属官道,因此我见有人在树下休息,也只是微觉奇怪,并未多想。 三人自斗笠人身畔经过,生花忽然自后侧跟上,到我右边与我并行,隔在我和斗笠男之间。这一瞬间我似乎感到杀气蔓延,生花的疾步快行也似乎是作了印证,我不由有点心跳加速,想快走几步,远离那人。 就在我将行未行之际,只听“吱呀”一声,斗笠男拉起了二胡。他目光如刀逼视我们,语音低沉:“几位既然来了,何不听完一曲再走?” 生花小声道:“少爷,快走!”拉住了我的手臂:他已不敢再扯我衣袖。 我眉头一皱,临阵脱逃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行径。再说还当这小燕的面,让我情何以堪?连雷五蕴这种上中境的高手,我都能跟他斗个平手,区区一个拉二胡的,能奈我何? 我不顾生花的拉扯,朗声一笑,道:“好,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天魔音,究竟有几重火候?” 斗笠男一怔,似乎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我自幼浸淫于各大武侠小说,对使用音乐器具的功法十分了然,这功法来回也不过数种,不是天魔音,那有可能就是断魂琴,我一时说错了也说不定。 斗笠男淡然一笑,说道:“那我就露两手让各位瞧瞧!” 他表情如此平淡,我倒吃了一惊,要知道越是厉害的高手,越是不形于色。一上来就吹牛逼的家伙,多半都“武功不高强、内里不深厚”。呸,失言失言,这话不是说我自己吗? 我暗自戒备。却见生花神色如常,不由暗中佩服了一下他定力深厚。 突然间南来疾风,掠起一阵黄沙。这电光火石之间斗笠男长臂一挥,二胡长舒短展,气势大开大阖,已经拉起了二胡! 这曲调凄然委婉,二胡声中他斗然开腔,音调高起低落,中力充沛浑厚,伴着这苍凉的二胡之声,他声音低沉,唱起曲来。听他曲词,依稀是:“一朝长雨晚来骤,十里雨客向前程。但问此中谁最急,我驾长驹已先行......” 这曲调往复回旋,动人心魄。他唱的果然不错,谁的人生不是在风雨兼程呢? 他这曲词反复吟唱,但却越来越急。二胡伴奏自慢到快,由缓转急,吱吱呀呀,越来越是急促,一时间犹如金戈铁马短兵相接,又好似狂风骤雨怒敲残荷。我暗生戒备之心,呼吸吐纳几次,以备迎接突如其来的一击。 他腔调越起越高,越来越急,忽然间“铮”的一声,他这二胡断了一根马尾弦。我大吃一惊,如果是古琴古筝一类的乐器,琴弦绷断并无出奇之处,但他这二胡并非手弹,而是摩擦发声,能够将琴弦绷断,自然修为不浅。他陡然间长身而起,左手一抬,摘下了自己的斗笠。我知道,他终于要出手! 他斗笠向我一伸,大吼一声: “客官,一曲终了,该给钱了!” 我目瞪狗呆。他见我默不作声,扬了扬二胡,怒道:“怎么,听了曲子不给钱吗?这是你自己要听的,我可没有讹你。你看,我为了给你拉这枝曲子,琴弦都拉断了!”我仔细一看,他这断茬甚旧,一看就是日积月累磨损所致,正好今日寿终正寝。 我咧了咧嘴,说不出一个字来。半晌我才回过神来,说道:“生花,给他一两银子。”生花苦着脸,说道:“我早就跟上来拦着你,你非不听,你看看吧少爷,这白白就花了一两银子。” 斗笠男在这瞬间却变了脸色。他嘿嘿一笑,说道:“哼哼,加上二胡,至少三两。”我一听恼羞成怒,上头扑面的就去挠他:“什么破二胡子就值三两银子,你这不是讹人嘛、你这不是......”生花慌忙将我抱住:“少爷、少爷,咱有这银子,啊,有这银子,咱给人家给人家,谁叫咱们没提前讲好价呢......” 我气忿忿的将脸转向一边,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小燕笑的前仰后合。生花给了三两银子,斗笠男扣上斗笠,心满意足的道:“这还差不多。”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一条马尾弦重新安上,扬长而去。 我跳起身来又欲上前,生花慌忙将我拦住:“少爷,走啦,走了少爷。”套他猴的,白白损失了我三两银子。 我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叹了口气,道:“唉,生花,小燕,咱们走吧。”垂头丧气的上路走去。生花陪着小心,生恐我恼怒之下迁怒与他,小燕却不管不顾,笑出了鹅叫声。 又向前走了几里地的样子,我只觉浑身乏力,说道:“咱们休息一下再走吧。”生花道:“好啊少爷,正好我也累了。”小燕停下脚步,却突然“咦”了一声,说道:“你们看!” 我向前一看,只见前面大树之下,一人头戴斗笠坐在树下,怀中却抱了一只琵琶。这造型我过目难忘,简直想立刻立即马上立马飞奔过去一脚踢死他。我正欲向前,生花却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少爷,不可!” 我正奇怪有何不可,那人已经长身而起。他缓缓扬起头来,目光自斗笠边缘扫出,眼神锐利凶狠,面色阴沉如水。只听他道:“几位既然来了,何不共赏一曲?”抬手一抚。 只听“铮”的一声,随后“啪”的一响,生花身侧大树如被刀砍斧削,木屑纷飞。?</div> 第二十六章 琵琶之音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琵琶之音 我吓了一跳,生花斜步挡在我的身前。只听那人说道:“万里常悲雁,一叶知深秋。请问阁下,便是王之秋么?”我冷笑道:“嘿嘿,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请问你是何人,挡在此处,有何见教?” 那人也学我冷笑一声,道:“王之秋,我受人之托拿你回去,你这就跟我走罢,免得伤了大家和气。”我问道:“你受什么人之托,要前来拿我?你又怎么得知我在此处,要走这条路的?”那人道:“你跟我回去,自然知道是什么人要我拿你。”我假笑道:“好啊。”那人一愣,料不到我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跟他回去,面上一喜。我续道:“我就是怕这位大师不答应。” 生花厉声喝道:“我自然是不答应。”小燕跟着道:“我也不答应!” 那人面色一沉,说道:“好啊,原来你是消遣我来着。但若你不跟我走,我这琵琶却不答应。”我笑道:“那是死物,你叫它一声,它能答应,那倒神了。” 那人怀抱琵琶,低头看了一眼,右臂挥动,随手一弹。只听“铮”的一声,随后他手按琴弦,声音戛然而止。他抬头望向我们,森然说道:“欲取鸣琴奏一曲,奈何五音缺其三。请君温此琵琶语,千古沧桑弹指间。”话音一落,右手连续挥动,琵琶铮铮急响,杀伐之意破空而出。 生花挡在我的身前,虚劈一掌。只听“嘭”的一声大响,两股气流在空中相撞,四散飞溅。四周小树齐腰尽折,老树粗干上瞬间布满了一道道刀伤剑痕,深入数寸。小燕一看不好,赶紧拉我躲在一旁。 一时间像雨落,似瀑飞,如风啸,若马嘶,急急切切,嘈嘈杂杂,杀意连绵不断,前赴后继,汹涌而至。 生花大吼一声,双拳直直击出。生花手指短粗,手掌厚实,握成拳头,怕有面盆大小。那人仿佛感觉两座小山一前一后迎着自己飞奔而来,这排山倒海般的力道他也不能硬碰,顾不得催动连绵的杀意,抱着琵琶凌空飞起,站到了一棵大树之巅上。 他在树巅站定,居高临下道:“生花,果然是你。”生花大笑道:“自然是老衲我。”那人道:“生花,你不在你的小红叶寺好好呆着,跟一个朝廷钦犯搅在一起做什么,你难道不怕招致杀身之祸吗?”生花狂笑道:“哈哈,哈哈!谁有本事杀的了我,尽管来杀便是!” 我从未见过生花如此气势,不由暗中肃然起了一下敬。 生花续道:“倒是你,你不在镇南王府呆着,为何甘愿当了诸葛雍的狗爪子?”那人奇怪道:“你认识我?”生花道:“如何不认识?一柄琵琶在手,化音律为杀意,这种修为,除了你越紫檀,还有谁人?你纵然斗笠遮面,这一身修为却无法掩盖。” 那人道:“嗯,你说的不错。我已不替镇南王府当差,现改投诸葛门下。”我笑道:“跳槽了。”越紫檀奇道:“什么跳槽?”我解释道:“跳槽就是,一头猪在猪圈里发现猪食槽子里面的猪食不够吃,于是跳到另一头猪圈里找个多点的猪食槽子来吃。” 越紫檀怒道:“你竟敢讽刺于我?”我道:“话糙理不糙,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那人思索了一下,说道:“嗯,你说的倒也有理。”顿了一顿,向生花道:“我也早知生花之名。但传闻皆言,生花擅使长刀,一柄断玉,也是神兵利器,今日为何不用?没了长刀,我倒一时没认出你来。” 生花笑道:“认得出认不出,这一架总是要打的。”越紫檀道:“正是。”蓦然急拢慢捻,弹起琵琶。 鸣声凄凄,振翅霍霍,一只凶猛异鸟自树巅琵琶中破律而出。这只异鸟身阔体长,浑身色彩斑斓,周身裹着一层灰暗的镶边,只听它长鸣一声,有若虎啸,余音不绝。它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径直向生花俯冲了下来。 生花暴喝一声:“风雨挡!”迎面就是一拳。 那异鸟长翅震动,再次长鸣一声,忽然间利爪伸出,就来抓生花的拳头。 生花这一拳,攻守兼备,力重千钧。但此时击在异鸟身上,却似是打在了空无缥缈之处,劲道似乎是对着那鸟透体而过,但那异鸟却毫无反应,伸直了鸟爪,一把抓在了生花的拳头上。 生花急挥左拳。这一拳却不是攻向异鸟,目标乃是树巅之人:越紫檀。 越紫檀手指虚按,“蹦咙蹦咙”一阵急响中,他已飞身而起,到了另一棵树巅。异鸟在他这一轮急促的琵琶声中,松开手爪,突然厉啸一声,口中吐出金色异芒,原来是一团金色火焰。生花躲避不及,正中脸面,只听他“啊”的一声,眉毛已被烧焦。 我拍怕胸口,说道:“幸好,幸好!”小燕甚是奇怪,问道:“什么幸好,你是说幸好没伤到生花大师的要害吗?”我道:“不是。我是说幸好生花没有头发。”小燕更是奇怪,问道:“为什么?”我道:“幸好他没有头发,不然连头发也烧焦了。” 越紫檀一招得手,手中一挑一捺,曲调一变,显得萧索凄宛,如同身处严冬冰天雪地当中,树木孤立,寒鸦悲鸣。 异鸟突然变成全身雪白,身上化作两个脑袋,齐声哀啸。啸鸣声中,一对爪子不知怎的,竟然突破了生花的“风雨挡”之势,猛的抓到了生花的肩头,生花一声大叫,双拳齐出击向异鸟。异鸟有若虚无,不为所动,生花两拳落到空处。它双翅一振,将生花带到了半空。 我暗叫不好,急道:“小燕,快救他!”小燕长剑出鞘,对着越紫檀自下而上望空斜劈而至。越紫檀纵身飞跃,音律一顿。他身下大树被小燕这道剑气从中间剖开,分别往两边倒去,但根深蒂固之下,并未全倒,而是各自斜在空中,看起来仍各自是枝繁叶茂。 越紫檀音律停顿之下,生花已经脱离鸟爪往下掉落。生花顺势也落在一棵树巅,树枝微微一陷,随即弹起,生花大袖飘飘,凌空舞动。 生花站在树巅,自带光明正气,这佛门修行果然不虚,潜移默化之下,形神都浩然中正。 我见生花肩头带血,可能是被那怪鸟抓伤,不由暗中担心。却见生花从颈中取下佛珠,单手合什,右手捻动,似乎是念起经来。他在树巅之上,身形随树枝上下起伏,口中咒经梵唱,凛然带着一股正气。 那异鸟在生花上方往复盘旋,不离生花身畔。越紫檀已在另一棵树巅站定,手指长抹短挑,不住催动琵琶。小燕连发两道剑气,均被他用琵琶音中途截化。 生花口唇嗡动,声音不高,但琵琶之音却始终也盖不过他。异鸟回旋嘶鸣,却始终不敢俯冲下落。 生花口唇越动越快,梵唱之声犹如天籁,中正平和,让人不由心头升起既温暖又安全的感觉。梵唱声中生花忽然屈指一弹,一粒佛珠破空而出,击在半空中的异鸟身上。异鸟悲鸣一声,从内而外忽然燃起了熊熊火焰,瞬间燃烧殆尽,了无痕迹。 只听“铮、铮、铮”三声急响,越紫檀琵琶弦断。他吐了一口鲜血,支撑不稳,跌下树冠。快到地面时,他琵琶一挺,稳住身形,又吐了一口血,说道:“好手段!今日我打不过你,只能先行退避。但来日方长,前路难行,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说完袖袍一拂,径直去了。他心中恼怒,踢的脚下尘土飞扬,在他身后久久不散。 小燕长剑撩起,欲补上一剑,我挥手道:“算了,让他去吧。”生花自树巅跃下,问我道:“少爷,你没事吧?” 我忽然神色大变,说道:“坏了!”?</div> 第二十七章 郁郁葱葱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郁郁葱葱 生花问道:“怎么了少爷?”我摸摸生花的肩头,问道:“生花,你疼么?”生花道:“不疼。”我扯下一截衣袖,替生花包扎伤口。生花见我撕下我最珍爱的衣袖来替他裹伤,不由感激涕零,说道:“少爷......”我白眼道:“你别忙感动,本少爷已经替你在小本本上记上账目了,小心以后我债主催帐。”生花吓得赶紧默不作声。 小燕问道:“刚才你说什么事坏了?”我反问道:“小燕姑娘,生花,你说咱们要回家看看的消息,谁会知道?这人守在这大道之上守株待兔,一定是得到了确切的信息。他是诸葛雍的爪牙,那么我们的行程诸葛雍必然也已得知。你说,会是谁给诸葛雍的消息呢?” 两人对视一眼,均默不作声。要回家看看的念头,我也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才生成的,此前并未透露给任何人,生花和小燕也肯定不会随口说出去,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柳一玄洞察了我的心思,跟诸葛雍狼狈为奸,将我卖了?他不是推算演衍天下无双么?不过我老人家跟他无冤无仇,在他心目中还把我认定为侄女女婿,怎么能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呢?再说他要擒我,又何必放我走,在他山门动手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更加方便? 我只觉这几日的事情扑朔迷离,许多事情都难以猜度,不由摇了摇头,说道:“唉,真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二人对我信手捻来的妙词佳句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小燕道:“既然前路难行,不如......”说着沉吟不语。 生花问道:“不如什么?”小燕踌躇道:“不如,不如......咱们一起改道向西,到我们宗门去,先暂避一时。” 我道:“小燕姑娘,你宗门中,不是还有个厉害敌人,要对你不利吗?”小燕道:“是啊。但我们这一支师兄弟众多,又不用怕他。我只是生气,现在我修为不够,还不能手刃奸贼,替父报仇。” 我心念一动,伸手入怀摸了那本无字天书,对小燕道:“小燕姑娘,我这有本书籍,你拿去看看,都是些养心练气的功夫,说不定能有些用处。”小燕笑道:“不用啦!我们修行的法门不同,练习的路数不一样,除了我们宗门的修行,其他方法对我都不适合,你快收起来吧。” 这马屁拍的不大对,我连忙收起书籍。我道:“虽然此去路途凶险,但我还是想回家看看。生花,你觉得呢?”生花道:“少爷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顿了一顿又吹牛道:“哼,除了诸葛雍那家伙亲自出马,老衲我谁都不惧。” 我道:“生花,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啦。”生花奇怪道:“咦,少爷,我哪里说错了?”我道:“你应该这么说,‘即便是诸葛雍那家伙亲自出马,老衲也不惧他’,哈哈,哈哈!” 生花一听,深觉有理,不由哈哈大笑,小燕也跟着笑了起来。但话虽如此,但究竟诸葛雍那家伙亲自出马,“老衲”惧是不惧,生花心里还是有点不大确定。 我道:“纵千万人,吾往矣!”生花道:“少爷,你说是的什么意思,我有点不大明白。”小燕笑道:“他是说,对方纵然又千军万马,我也要一往无前,绝不退缩。”生花拍马屁道:“小燕姑娘学识渊博,内力深厚,小僧十分佩服。”生花这家伙,学本少爷的成语学的半片忽拉,什么叫学识渊博,内力深厚?真是不学无术。 小燕却不以为意,说道:“生花大师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小燕也十分佩服。”倒把我的口吻学了个十足。 我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早点上路吧。不管他是诸葛鹰还是还是诸葛犬,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这句成语一出,又把二人惊的是“魂飞魄散,目瞪狗呆”。 小燕道:“不管怎样,我都跟着你。千万人也好,不回头也罢,我都跟你同行。”我笑道:“区区一个诸葛雍,还把大家都吓住了。***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不足为惧。” 生花道:“少爷,***是谁,什么叫反动派?”我老脸一红,知道又说错了话,粗略解释道:“***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天下运势。他老人家曾经说过,任何心术不正的坏人,都像纸做的的老虎一样,只有表面可怕,实际上都是色厉内荏,没什么可怕之处。” 生花和小燕一齐点头,说道:“正是,正是!” 哼,***他老人家说的话多了去了,岂止一句“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么简单?经典语录“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我还没说呢,这时又没有枪,说了怕你们不懂。 我极目往着天边白云,悠悠的道:“不管怎样,自己的家,总归要回去看看。” 生花知道我心之所想,说道:“少爷说的是。我们就该回家看看。”小燕一笑道:“那我们就回家看看,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我笑道:“你学的倒快。”小燕抿嘴一笑。 三人继续上路。自障日山系旁支秦云山盘旋向上,转折九曲,过了云头峰,往复向下,再过三道峡谷,便到榭州。一路心情忐忑,深恐再出现个什么“琵琶精”拦路不放,虽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但纸老虎毕竟也是老虎,如果被咬伤一口,那也不是闹着玩的。幸好一路有惊无险,到了第五日傍晚时分,山路渐渐缓,透过道旁松枝针隙,已经望见前方一片灯火阑珊,楼宇连绵林立,旌旗飒然成片,果然是一派繁华景象。 我暗自掂量了一下金叶子的数量。花无意也不知哪来那么多金子,对我毫不吝惜,小盒子里塞的厚厚实实,生怕我不够花。我一拍包袱,腰杆也挺直了许多。我遥遥一指,对两人道:“今晚我请客!” 这话一说,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小燕那次请客的情况,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路看起来近,走起来却远,正所谓看山跑死马。直走到天色大黑,万家灯火之时,才好歹的挨到了榭州城外,岂料城门大闭,竟然关了城门。 我大为奇怪,问生花道:“这榭州城,怎么竟然还关闭城门,如今天下太平,贼盗不兴,正所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怎么晚上还城门大关呢?”生花道:“少爷,难道你都忘记了吗?这夜闭城门的规矩,当时还是主......老爷定下的,夜间锁城,已经有多年的惯例了。”我发狠道:“哼,什么破规矩,本少爷要废了它。”生花敷衍的拍了下马屁:“少爷说的对,少爷一定要废了它。” 我愁眉苦脸的道:“难道今晚我们要饿着肚子在城外待一晚上吗?”生花还未搭话,忽然听到城墙脚下一人说道:“那也不一定。” 这人来的悄无声息,我们三人竟然都未发现。我抬眼一望,只见那人身穿白衣,手持一柄折扇。这时时已初秋,夜间凉风习习,实在不必手持折扇,但这人不仅拿着一把扇子,而且还在面前扇来扇去,显得酷热无比。 我一见他这造型,就知他是故作潇洒。我道:“既然不一定,那这位老兄想必有什么法子吧?” 这人折扇在面前扇了两扇,啪的一声折扇合拢,说道:“你这就跟我走吧,我带你进城。”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又算是哪根葱,也想带我走?” 这人折扇倏然打开,只见上面一副笔墨山水,林木苍翠,呼之欲出。折扇斗然翻转,只见上书四个大字:郁郁葱葱。?</div> 第二十八章 兔死狐悲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兔死狐悲 这人将折扇在面前扇了几扇,说道:“在下也不是哪根葱,只是名字中恰好有个聪字。在下白郁聪。”我张口结舌,想不到这家伙竟果然是一根葱。 我见他虽然故作潇洒,却出言有礼,也就不再呛他。我问道:“白兄,这天黑露重的,你在这溜达什么?你可不要说在此乘夜纳凉。”白郁聪笑道:“哈哈,你别看我手执长扇,其实呢我并不热。我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拿把折扇只是为了跟我这形象搭配一下。” 这家伙脸皮之厚,几乎可以与生花相提并论,比我也就差了那么一星半点。我笑道:“白兄你倒是实话实说,实在的很。”我这是夸他直承手执扇子装叉的事。 白郁聪却又惊又喜道:“啊?你也看出来了?我就说嘛,我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不是自己吹的。想不到你人品不行,眼光倒是不错。” 什么叫人品不行,眼光倒是不错?我人品怎么了?我恶狠狠的道:“我人品怎样,你怎么知道?看你文绉绉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不然定要你尝尝我的独门绝技‘一窜锤’。” 白郁聪哈哈一笑,说道:“正要领教。” 这不是故意挑衅么?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气的牙疼。小燕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给他把扇子戳破,让他再显摆。” 有小燕打气,我瞬间自觉“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我凝神运气,趁其不备,右臂倏起,犹如长龙探海,“一串锤”猛的击了出去。 白郁聪身形未动,却平行向后移动了数尺,我这只斗大的拳头眼看已经落到他的鼻尖,不知怎的竟落空了。 我恼怒成羞,“无影手”、“无影脚”、“九阴白骨爪”三大绝学接踵而至,令人目不暇接。白郁聪似乎有些手忙脚乱,左支右绌,但终于还是避开了我这一番狂风骤雨般的袭击。 我一轮神功使完,颇有点黔驴技穷,只好从头再使一次。正在思量先出“无影手”好呢,还是先出“无影脚”好,忽然间眼前人影一晃,失去了白郁聪的所在。我正欲转身,忽觉脚下被什么东西勾住,跟着肩头一沉,一人在我身后将我一推。 我向前踉跄几步,一头栽倒,摔了个狗吃屎。 白郁聪在身后笑道:“你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我恼怒成羞,骂道:“我学不学武术,关你这根臭葱什么事?套嫩猴的,在我背后偷袭我。”既然四大绝技都不顶用,我只好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毕竟我这“龙都骂架第一高手”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 说完,我使了一招“鲤鱼打挺”就要翻身坐起。谁知道这“鲤鱼打挺”看起来简单,做起来竟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完成的,正所谓“一看就会,一做就废”。我这只大鲤鱼打了两次挺也没打起来,不由泄气,只好用了一招“咸鱼翻身”,外加半招“懒驴打滚”站起身来。 小燕见我揍人不成,反被人揍,提剑就要上前帮忙,我连忙喝止。大丈夫单打独斗,要女子帮忙成什么话。 我站定身子,摆个架势,口中大喝一声:“白鹤亮翅!”双臂平行,单腿独立。这一招干净利落,形神兼备,果然就好似一只白鹤迎风舒展翅膀。 白郁聪笑道:“你放马过来吧。”我喝道:“你过来!”我这造型已经摆好,他却让我过去。我单腿支撑,难道再蹦到他面前去吗?这个大当,我可不能上。 白郁聪走了过来,围着我转圈圈。我单腿独立,渐渐感到支撑不住,跳了一下,换到另一条腿上。我怒道:“要打快打,转什么圈子。” 白郁聪喝道:“好!”长扇收拢,举起手臂便来敲我头顶。我等的便是他这稍纵即逝的破绽,他手臂一举,我便矮身上前,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原来我这“白鹤亮翅”,竟是虚招。 我一招得手,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身和一只胳膊,挺身用力,“嗷”的一声,将他掀翻在地。我不按常理出牌,用的却是电视上学来的“蒙古摔跤”之法。 白郁聪“嘎嘣”一声被我摔倒在地,我一时收势不住也跟着摔倒。我见他白衣上眨眼间沾满了泥土灰尘,和他自诩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差别甚大,不由笑了起来。 白郁聪倒在地上,看着我大笑,不由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轻车熟路的使一招“懒驴打滚”站起身来,向白郁聪伸出手掌。白郁聪也伸出手来,握住我手,我轻轻一拉,白郁聪也站起身来。 我俩相视大笑。我道:“白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我十分佩服。”白郁聪虽然不知道“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这是夸他的好话,他笑道:“王兄嘛,其实倒也不完全是传闻中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我听了这话,就知道他肯定认识我,或者是知道我。看来王之秋这家伙,以前的定位属于‘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那是绝对的了。 我说道:“唉,小弟我以前少不更事,现在想来十分惭愧。自从家门有变之后,小弟已经再世为人,以前那王之秋再也和我没有半点干系,以后小弟自当发愤图强,重塑形象。” 白郁聪一听,连声叫好。 我问道:“白兄你可是认识我?”白郁聪道:“咦,我们本是世交,你怎么忘了?”我奇怪道:“你是?”白郁聪道:“家父白夜。”我一时想不起来白夜是谁,生花已经挨到我的身侧,轻轻道:“七神将之一。”白郁聪道:“正是。但家父已经归隐,不再是什么神将了。” 我一下想起花无意说的一番话来,他说七神将原有七人,后来七神将之一李易做了皇帝,其中三人受了封赏,做了镇守候,其中四人却不愿受封,归隐于市。当时他提了五个人的名字,还有两人却没提及,想不到这白郁聪也是神将后人。 我有点黯然,我虽与这个世界上的“父亲大人”并无干系,甚至连面也没见过,但还是隐隐有些伤感。正所谓“急流勇退”,帝王之家“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实在数不胜数,我这“父亲大人”说不定也是因此而招致灭门之祸。像他们一样,早点归隐,岂不是太平无事? 我道:“啊,原来是白大哥。我前几天头部受伤未愈,有些以前的事,想不大起来了。” 白郁聪道:“原来如此。唉,你家发生这样的惨事,家父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心中总是记挂,现在风声稍松,父亲命刻明我前来榭州城查看一下,想不到在这里就遇上了你。” 我道:“原来白大哥也是刚到城外。”白郁聪道:“正是,遵照父亲指示,一路急行,今夜刚刚到此。”我偷眼看了一下他的衣衫,只见除了刚才摔倒粘上的灰尘,还比较整洁干净,不由对他说的“一路急行”有些怀疑。 白郁聪笑道:“我这次出来,乃是骑马来的。小弟生性喜洁,倒是带足了衣衫。”说着一指,只见远处树下果然拴着一匹黑马,马鞍后面鼓鼓囊囊的塞这一只包袱。 白郁聪的父亲已经归隐,但兔死狐悲,命其子前来查看,这份情谊确实不小。 我对白郁聪深深一揖,说道:“真是有劳了!”白郁聪急忙还礼道:“千万不要客气......”语气一顿,说道:“你这就跟我走罢!”?</div> 第二十九章 大逆不道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大逆不道 我奇怪道:“去哪儿?”白郁聪道:“自然是进城去啦。”我道:“现在城门大关,咱们怎么进去?”这城门高达数丈,想要纵身飞跃我看是不大可能。 白郁聪道:“咱们从城门进去。”我暗自奇怪,入夜之后城门紧闭,没有紧急军务恐怕不会开门,如何从城门进去? 白郁聪道:“王兄稍等片刻。”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将自己的马匹牵了过来,说道:“咱们这就进城吧。”当先向城门走去。 我不由对他肃然起敬,想不到他深得崂山道士真传,竟然会穿墙之术。我又惊又喜,跟在他的身后,想要亲眼目睹这神奇时刻。 走到城门之前,只见白郁聪咳嗽一声,列开架势,对着城门就是一通乱锤,一边锤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说道:“有人吗,有人吗!快开门!” 这番操作看的我目瞪狗呆。半晌,只听“吱--呀--”一声,城门开了一道缝隙,一名小兵探出头来,喝道:“什么人在这喧哗胡闹?小心将你抓进大牢!” 白郁聪从腰间摸出一物,在那小兵面前一晃,道:“你看这是什么?”那小兵一瞧之下没瞧清楚,看白郁聪气势不凡,倒也不敢怠慢,问道:“这是什么?”白郁聪道:“这是五郡四洲通行的令牌。你不识么?” 那小兵仔细一看,只见令牌上雕刻着许多小小的虎纹,正面一个“诸”字,反面一个“令”字。小兵一看不假,慌忙喊了同伴,放开城门,请我们入内。 进了城门,白郁聪牵着马在前面慢行。我辍在后面,手里拿了两块碎银子,塞在那小兵手里,说道:“辛苦你们啦!”那小兵欲待推辞,我已快步走远。 一入城内,景色立即不同,只见四处房舍皆透出灯火,街色通明,路上行人不断,一派繁荣景象,这城内并不施行宵禁。 我道:“大家都肚子饿了吧,本少爷请客,先去吃上一顿如何?”生花道:“少爷......”欲言又止。我奇怪道:“生花,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说?”生花一脸鬼鬼祟祟道:“少爷,在这榭州城里,有人或许会认识你。你现在是诸葛雍要抓的人,你这样明目张胆的露面,怕会多惹是非啊。”我猛然醒悟,夸生花道:“你说的对!本少爷不适合张扬露面。嗯,今晚我们就住客栈,让小二将酒菜送到我们房间里去即可。”生花点头称是。 既然不适合张扬,那么一切从简,我们找了一处看起来不是很大却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客栈,让小燕上前要了三间客房,吩咐小二待会儿将吃食送到我和生花的房间。 上了二楼,找到房间,众人入内坐定。片刻后小二提食盒入内,一样一样摆在桌上,退出房去。少顷又来一趟,拿过一坛酒来。 我让小二离去,撬开泥封,将酒碗一一倒满。 我举起酒碗,说道:“白大哥,今日你我相见,一见如故,我先敬你一碗。”咕咚咕咚将酒干了。这酒入口绵软无力,一尝就是自酿的米酒。 白郁聪端起酒碗,感慨道:“王兄说的对,果然是一见如故,必须喝一大碗。”一口干了。生花和小燕也各干一碗。 白郁聪问道:“王兄,也不知道咱俩谁年纪长一些,你今年贵庚几何?”我一听,这是要和我论大小了。我看他二十左右模样,如果我再说自己十八,岂不是要一直叫他大哥?于是虚长一岁道:“小弟今年恰好二十一岁。”说完还是不大放心,又加上一句:“正月生日。” 白郁聪愧然道:“那你比我要年长一些,小弟也是二十一岁,六月生日。”我奸笑道:“嘿嘿,想不到我们竟然是同年生人,缘分不小呐。”白郁聪道:“正是正是。”我道:“拙兄虚长半岁,那以后我就称你为贤弟了。”白郁聪笑道:“王大哥说的是,正该如此。” 眨眼间由弟变哥,我颇为得意。我笑道:“白贤弟。”白郁聪道:“嗯?大哥有何见教?”我嘿嘿一笑,问道:“你家伯父身体可还康泰?”白郁聪听闻问及父亲,站起身来答道:“家父身体安康,多谢大哥挂怀。” 我道:“贤弟快请坐下。”白郁聪依言坐下。我低声问道:“贤弟,此次我家门遭遇大难,实在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将。当今皇帝说我爹谋反,连审问都没审问,我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诸葛雍这狗贼给杀害了。覆巢之下,本无完卵,但幸好天不灭我门,我好歹是仗天逃脱。这事甚是诡异,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贤弟可有什么线索?” 白郁聪道:“我听我爹说起,这件事的起因是坊间出现了许多传闻,说是令尊要谋反。但我爹说,依着当今圣上的性子,断然不会相信这种传闻。除非......”我问道:“除非什么?”白郁聪道:“喝一碗酒。”我端起酒碗跟他一碰,两人一饮而尽。 白郁聪问道:“大哥,你说这喝酒,为什么有些人会喝醉酒呢?”我道:“那自然是因为这人酒量不行。”白郁聪道:“酒量不行,可以不喝,那就不会醉。可为什么酒量不行,还偏偏要喝酒,偏偏能喝醉呢?”我问道:“为何?”白郁聪说道:“这人之所以会喝醉,是因为他在喝酒之前,心里就早已经存了醉意,想要一醉方休,这才会喝醉。” 说到喝醉,我一下子想到了花无意那晚喝醉的样子。白郁聪说的不错,喝醉的人是因为心里早藏了醉意。 我刹那间明白了白郁聪的用意。“依着当今圣上的性子,断然不会相信这种传闻。除非......”这皇帝就像醉酒之人,他要信这种传闻,是因为存心相信。更说不定是因为他先有了念头,才会有了这种谣言。 我恶狠狠的道:“狗皇帝!”三人吓了一跳,齐道:“噤声!”小燕更是一把捂住了自己嘴巴。 我不由噗嗤一笑,叫我噤声,她却掩住自己的嘴巴,这不是刻舟求剑么?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对尊卑之位看到非常重要,但在我这个崇尚平等自由的世界,人生观自然不会和他们同日而语。这皇帝嘛,在我眼里真没那么重要,只是个称呼而已。 我小声道:“狗皇帝,狗皇帝!” 我看他要真当一个狗皇帝也挺不错,天下之狗都听他指挥,他冲锋在前,后面跟着百万狗兵,所到之处沙尘飞扬,他在前面威风凛凛得意洋洋,狗鞭一挥“得儿~驾!”,这场面有多壮观!我越想越是好笑,不由把嘴一咧,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比划皮鞭:“得儿~驾!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见我突然之间手舞足蹈放声大笑,不由都大眼瞪小眼,呆若木鸡。 小燕道:“喂,你笑什么?” 我回过神来,见大家都瞅着我,忙问道:“小燕,你鼻子上有个什么东西?”小燕摸摸鼻子,大家都向小燕看去。 我瞅准这稍纵即逝的瞬间,从盘子中捏起一粒花椒,屈指轻轻一弹,正好落在生花下颌上面。我喊道:“咦,转移了,是在生花脸上。”大家都望向生花。 我道:“刚才我见生花脸上沾着一粒老鼠屎,这才忍不住发笑。”生花舌头一卷,将花椒收入口中,笑道:“是个花椒。”我笑道:“哈哈,生花把老鼠屎吃了。你们说好笑不好笑?”众人哈哈大笑。 忽然窗外一暗,只听有人说道:“哼,好笑个屁,大逆不道!”?</div> 第三十章 名垂千古 正文 第三十章 名垂千古 这人来的悄无声息,我们四人竟然都未曾发觉。生花到门口拉开房门,只见房门之外站着一个老汉,浑身邋邋遢遢毫无形象,仿似一个乞丐。 这老汉虽然形象欠佳,但站在那里,如松临渊,竟然气场不凡。生花喝道:“你是什么人?” 老汉呲牙一笑道:“老夫垂千古。”生花忽然凝神正身,说道:“原来是你。”垂千古道:“呵呵,正是老夫。” 我插口道:“你哪位啊大叔,我们正在这里喝酒,你在门口叽叽歪歪的干嘛?有事你就说话,没事赶紧请便,我们这酒还没喝完呢。你要是饿了就说,我给你拿几个馒头路上慢慢吃。”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垂千古也没料到我突然出言,而且看起来对他丝毫不惧,竟然对他冷嘲热讽。他先是一愣,随即面露阴笑,说道:“嘿嘿,想不到,想不到你这小孩胆子不小,竟敢如此对我说话。”我笑道:“那我要如何对你说话?难道我还要跪在你面前,恭恭敬敬的给你磕三个响头,给你请个安,问声祖宗你好么?” 垂千古大怒,说道:“早就听闻镇东侯之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想不到还是个如此牙尖嘴利之辈。也罢,且容你逞完这一时的口舌之快,这就跟老夫去吧。” 我笑道:“去哪?为什么你们每个人见了本少爷都让我跟着去,本少爷就那么香么?”垂千古怒道:“你一点都不香,是个臭不可耐的臭小子!多说无益,这就走吧!” 他这句话一说完,生花已经一拳轰了出去。 因为这句话刚刚出口,垂千古浑身就已经布满了凛冽的刀意。他手里并没有刀,但他周身上下,前胸后背,无处不透着刀光。 刀光上下翻飞,刀意纵横开合。 以往生花每次出拳,气势都非常庞大,飞沙走石,木断枝折,但这次出拳,却宛如泥牛入海,寂然无声。 垂千古刀意滚滚,也是悄无声息,两人的斗决,竟未惊起一点尘埃。 我见势不好,忙拉着小燕躲进墙角,白郁聪稍一迟疑,也退步隐身,在旁观战。 垂千古的周身刀光闪烁,就如同有十几把真正的短刀在他身畔盘旋飞舞,随着刀光吞吐,他向前踏了一步。 生花小山般的拳头不住轰出,但似乎也挡不住眼前银光闪动的刀光逼近,向后踏了一步。 垂千古刀光不住盘旋,仍是毫无声响,看起来绵软柔和,却步步紧逼。他一步一步向前,他每向前一步,生花就后退一步。 他已踏入房门,屋内刀意纵横,拳风凛凛,虽然打斗激烈,却仍是毫无声息。桌上酒坛忽然无风自裂,从中分为两半,一时间酒香四溢。原来是被一柄刀意从中剖开,无声化为两半。 桌上酒碗、菜盘莫不被刀意所侵,无声爆裂,一时间狼藉一片。 生花发拳不断,但却不住后退,眼看退无可退,蓦然垂千古双臂挥动,周身刀光如同急流入海,齐往生花冲去。 生花双臂交叉向上一挺,面前好似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刀光尽折。 垂千古不住催动刀意,刀光前赴后继,前面刀光折断,后面刀光飞舞又接踵而至。 生花头上汗珠滚落,肩头隐见红色,似乎伤口破裂。 白郁聪小声道:“这垂千古据说已经初登上境,生花大师恐怕敌他不过。他的目标是你,不如我们将他拖住,你和小燕姑娘先逃走吧。” 临阵脱逃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为了自己逃命而将朋友置于险地,我心何安?再说我还从未见过上境高手出手,这种千载难逢的场面,我岂能不一睹为快?我道:“不,等下我们一起上,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什么上境高手,那雷五蕴号称上境高手,还不是在我老人家手下一败涂地? 白郁聪道:“大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上境高手......” 还没听完他“上境高手”后面是什么话,我已经长身而起,含胸锁背,手臂一收一发,一拳已经捣出,正是我的成名绝技“一窜锤”。 我这“一窜锤”生猛刚烈,毫无章法可循,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此时无招胜有招”。毫无悬念,只听“砰”的一声,这一拳已经捣在了垂千古眼眶之上。我一招得手,不由狞笑一声:“嘿嘿,什么名垂千古,我让你永朽不垂!” 话刚出口,我忽然觉得拳头一震,手腕之处巨痛,有如骨折。跟着身子飞出,“趴”的一声摔在地上,只觉周身欲裂,疼的我呲牙咧嘴。我爬起身来,只见衣衫上对穿了一对小孔,可能是被刚才刀意穿透。 小燕见我挨揍,长剑出鞘,刹那间这房内又多了一道剑气。她长剑横胸,平出一剑。白郁聪翻身而起,折扇点向垂千古头顶。 垂千古右手望空一探,扯住白郁聪手腕向前一带,白郁聪身子平平向前飞出。只见他身形在半空中翻滚了几次,看得我大为惊异,赞叹道:“好轻功!” 一语言未毕,“咣当”一声,白郁聪摔在地下,半天爬不起来。 垂千古胸前刀光大盛,“叮”的一声轻响,刀意剑意相交,小燕长剑脱手,跟着一路刀光急奔而至,向小燕当胸袭到。 我见小燕遇险,不由大为着急,慌忙使一招“狗急跳墙”,合身扑往小燕,挡在她的身前。哪知距离过远,还没跳到小燕跟前,我中力不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一挡没有挡住,而小燕又长剑坠地挡无可挡,我又是焦急又是绝望,不由搓足捶地,鬼哭狼嚎:“小燕,你死的好惨呀......” 突然后背一紧,我被人提起站定,转头一看正是小燕站在我的身后。小燕急道:“我还没死呢!你是不是傻,我挡不住,难道不会闪吗?” 垂千古阴阴一笑,说的:“你怕你们闪无可闪!”忽然间刀光分了两路,一路逼住生花,一路却向我和小燕袭来。 小燕急道:“快闪开!”将我向旁边一推。我一个趔趄避开,只见白光霍霍,两柄短刀形状的光芒斩在小燕左臂,小燕左臂无声迸裂,鲜血喷溅。 我勃然大怒,大骂一声:“套嫩猴的!”左手直捣而出,不是我的拿手绝技“一窜锤”还能是什么? 垂千古一路刀光逼住生花,还显得好整以暇。他轻蔑一笑,另一路刀光连连绵绵,朝着我的“一窜锤”而来。 我狠劲上来,套嫩猴的,在现代社会中和人打架死缠烂打情急拼命也是常有的事,我还怕你一个“锤千鼓”?老子还“敲破锣”呢!我不退不缩,一拳直捣上去。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我拳头前面刀光尽逝,消失无踪。我这一拳余势未衰,依旧直直向前捣去。“啪”的一声,垂千古胸前中拳。生花面前的刀意消失殆尽,压力一松,身形摇晃,肩头血已渗出。 垂千古“咦”了一声,眼中露出惊讶神色。他右臂挺出,也直直向前出了一拳。 他这一拳的目标正是:我的拳头。 我不退不避,左臂猛然屈伸,劲风凛冽,又出一拳。 一个是初登上镜高手的拳头,一个是毫无修为我的拳头。哪个会更强一些? 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我念头再转,犹如流星奔月,“咣当”一声,双拳已经轰在一起! 我只觉对方力道彷如排山倒海,汹涌而至,这瞬间好像溺身急流旋涡,又如架身炙热烘炉,周身肌肤没有一寸不疼,手腕处更是剧疼欲断。 我咬牙一挺,大喝一声:“套嫩猴的!”,浑身力道刹那间全都部在拳头上爆发出来。?</div> 第三十一章 一拳退敌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一拳退敌 这瞬间时光似乎凝住,我处在这力量旋涡中度秒如年。忽然耳中听到“嗡嗡嗡嗡”的震动之声,在我左腕之处一层金色光圈不住旋转,正是这层金芒抵挡住了这上境高手的倾力一击。 我迸发的力量越大,这金芒越盛。虽然我被垂千古拳锋逼迫的几乎喘不过气,但金芒急速旋转之下,这最受煎熬的漫长一秒我终于挺了过来。 凝固的时光终于碎裂,画面继续,“砰”的一声双拳相交,我被震的直飞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我张嘴一吐,“窝儿”的一声,唾沫中竟然夹杂着一口老血。 我一见自己竟然吐出血来,不由又是惊讶,又是害怕,气急败坏之下“扑”的一声将口中之血裹着一口唾沫向垂千古吐去。 哪知一吐之下竟然不见了垂千古的踪影,只见窗户上穿了一个大洞。我奇道:“咦,永朽不垂到哪里去了?” 只听垂千古那半死不活阴测测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老夫突然间想起来还有些急事,先走一步,带着你这小孩儿不大方便,今日就先放你一马。” 我欲待反唇相讥,胸口却在这时一阵沉闷发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好“哼哼”了两声。 小燕见我受伤,顾不得自己左臂伤口,急忙上前扶我。我本来可以勉强站起身来,但见到自己竟然口吐鲜血,一时只觉得身子发软,哆哆嗦嗦站立不稳。小燕急忙扶我坐入椅中,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伤到哪里?”见我萎靡不振的样子,眼中不由溢出满两汪弘泉。 我眼皮半睁,一切瞧出来都模模糊糊。只见生花和白郁聪也抢上前来,四人之中,现在只有白郁聪没有受伤。我恍惚觉得一切都离我很是遥遥,知道自己或许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这瞬间我似乎有些参透了生死。我依靠在小燕臂上,目光直直向上望去,觉得对这世界充满了眷恋和不舍。 我叹气道:“不要.......不要哭......小燕姑娘,生死有命,你......你不要为我伤心难过。你的伤怎么样?唉,幸好你没跟我成亲,不然......咳咳......”小燕道:“我的伤没事,你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的!”说虽然这么说,眼中却流下泪来。 我看着白郁聪,说道:“白兄......”白郁聪忙上前道:“大哥......”我咳嗽了一声,说道:“白兄......其实,其实小弟今年才满十八,并不是二十一岁,你我一见如故,十分投缘,我......我不该骗你......你才是我的大哥......”白郁聪低下头来,说道:“不,不!你是我的大哥,你今天纵然才刚满八岁,依然是我的大哥,我空度二十有余,平日心高气高十分自负,但是见了大哥你的风范,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井底之蛙,唉,大哥,你安心的去吧,你是永远活在我心中的大哥!” 我只觉心里说不出的苍凉寂寞,慢慢将头转向生花,说道:“生花......”生花上前握住我的手:“少爷!”我道:“生花,少爷我......就要走啦!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你一直待我如亲人,对我言听计从,而我......却对你不好,还时常捉弄你......少爷我......咳咳,少爷我很不对,以后你记起少爷我来,一定不要恨我......” 生花道:“少爷,少爷,你死不了,你死不了!” 我在椅中慢慢向后躺倒,仰面向天,目中瞧出来空洞洞一片。我缓缓道:“生花,万物皆有定数,你是佛门弟子,应该知道的......你们都不要为我悲伤,唉,花开花落,月圆月缺,随缘去吧......” 生花道:“少爷,你真死不了!”我怀疑道:“嗯?”生花道:“少爷,刚才我握住你的手,探你脉搏,刚劲有力,活力十足;又查看你所吐鲜血,只见痰中带血、血中带痰,依据老衲行医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你这是破了牙花子导致的出血,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牙龈出血。” 我闻言大吃一惊,不由跳起身来。生花这家伙一般不打诳语,而且在我面前“老衲”两字都冲口而出,显得把握十足。如此说来,本少爷今天死不了也说不定。 我又惊又喜,一步冲到洗手木架上的铜镜之前,张开口来看。只见口中左侧大牙之处牙龈有点肿胀,牙齿上血丝隐隐,果然是牙龈出血。 我自言自语道:“看来最近本少爷有点上火,得泡点金银花来喝一喝了。”虽然我脸皮甚厚,这时禁不住也有点羞愧难当,说道:“嗯,刚才本少爷脑筋有点不大转弯,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时糊涂,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小燕破涕为笑,含泪笑道:“我就放在心上,我就放在心上!” 白郁聪奸笑道:“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大哥你好。” 我讪笑几声,转移话题道:“锤千鼓这家伙,胡吹大气,这不是也不堪一击嘛!说什么记起来有事,还不是借口逃走?他是怕在本少爷手下一败涂地,颜面无存。哼哼。对了小燕,我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 小燕道:“没事,皮外伤而已,血都止住了。” 生花忽然凑上前来,舔着脸道:“少爷,你看看我肩头的伤怎么样?” 我一看,我一只衣袖已经在给生花裹伤的时候撕掉了,这时看起来也不怎么对称。唉,痒痒也不差那个虱子了,“撕拉”一声,我将另一只衣袖也撕了下来,说道:“生花,你伤势不轻,本少爷再给你包扎包扎。” 生花感激涕零道:“少爷......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嘿嘿一笑,说道:“你才知道?” 白郁聪道:“贤弟......”我听的一愣,问道:“什么?”白郁聪道:“贤弟你今年年方十八,就不要再装啦。不过为兄对你倒是十分佩服,这垂千古已经跻身上境高手之列,竟然被你一拳惊走,为兄对贤弟的佩服,那可是发自真心,毫不含糊。” 我道:“且慢,佩服归佩服,我们还是要说重点。我怎么成了你的贤弟了又,刚才你明明说道,我就算是今年刚满八岁,你也要叫我大哥的不是?”白郁聪抵赖道:“贤弟你听错了,为兄刚才并没那么说。” 突然间我心口巨痛。我捂住胸口,慢慢弯下身子,指着生花道:“生花......你......你误诊了......” 三人大惊,一齐抢步向前,小燕一把扶住我的胳膊,三人同时同时叫喊出声: “王之秋!”“少爷”“大哥!” 我猛然间站直身子。自从听到生花给我确诊了是牙龈出血后,我已经变的生龙活虎,神采奕奕了,刚才这心口疼痛,原来是我装的。 我奸笑一声,说道:“贤弟,什么事?” 三人目瞪狗呆。白郁聪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垂头丧气道:“大哥就是大哥,小弟服了。”又疑惑道:“大哥,你一点修为没有,更毫无半点真元,你刚才这一拳,是怎么能跟上境高手分庭抗礼,平分秋色的呢?” 我吹牛道:“你别看我毫无真元,其实我在修习另一脉武林绝学‘七伤拳’。这‘七伤拳’一发而七伤,令人经脉尽断,气血凝结,当真是厉害非常。” 生花插口道:“少爷,什么叫武林绝学?”我情知又说错了话,圆谎道:“武林绝学四个字是和七伤拳连起来读的,少爷我修习的这路功法就叫做‘武林绝学七伤拳’。” 生花和白郁聪都情不自禁对我肃然起敬,小燕也露出诧异神色。 我说道:“你们谁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们。”一边说一边寻思,白郁聪问的对:我毫无修为,如何能够挺住垂千古那开云裂日般的一拳??</div> 第三十二章 同赴险途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同赴险途 三人异口同声道:“不学不学!”我充耳未闻,举起我那比绿豆还大的左拳,仔细查看。 忽然腕间轻轻一震,我脱口叫道:“来电话了!”这感觉非常熟悉,以前每当来电话时,联接手机的手环都会跟着震动,这时我下意识往口袋摸去。忽然想起这时已经身处异空,手机早在跌落悬崖的时候不知所踪,怎么会来什么电话? 白郁聪奇怪道:“大哥,什么叫来电话了?”生花和小燕却都是一副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的样子,波澜不惊。我尴尬一笑,说道:“我是说这锤千鼓,莫非是上天派来点化我们的?人生在世,修行不息。经历的诸多磨难中,对自己没有触动的可视为修行,能令自己醍醐灌顶恍然顿悟的,可当做是上苍对我们的点化。不论经历的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是如此。我是说这锤千鼓,对我来点化了。”这一番自圆其说的话好歹编完,头上不禁渗出汗来。 白郁聪肃然起敬道:“大哥好悟性!这垂千古跻身上境之列,修为之高世所罕见。今日竟被大哥惊走,大哥的顿悟力和爆发力真是胜人一筹。要不是这垂千古,说不定大哥也激发不出这么强悍的潜力,嗯,这垂千古,果然是来点化你的。” 我得意一笑,没有说话。我回想着刚才震动的感觉,心里默默感受。抬起手腕,只见手腕上那只圆环正流光溢彩,沉沉墨色沉淀其中,恍如水中之墨,宛转流动。这圆环是在花无意给的小包袱里面发现的,那晚戴上之后就未取下来。平时看起来并无异状,今日一看,想不到竟有这种变化。 能一拳退敌,莫非跟这只圆环有关?想起刚才我“一窜锤”捣在他眼眶上时,自己差点受伤,当时用的是右手。后来我左手出拳,这才有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武林绝学七伤拳”。 我嘎嘎一笑,想不到这圆环竟是件宝物。现在不知道正确的使用方法,可能威力还大打折扣呢,要不然说不定垂千古早就被我一拳捣死了。 我左手连出两记左勾拳,口里“嗖儿嗖儿”发声配音,这垂千古要是还在,肯定吃不住我这两记威猛神妙的左勾拳。一时间对垂千古的匆匆离去竟有些失望。 白郁聪轻轻拨开脸旁的拳头,疑惑道:“大哥,你这是......”我嘿嘿一笑,说道:“贤弟,我这时在演示‘武林绝学七伤拳’的精妙所在呢,刚才能够暴揍锤千鼓,用的就是这般变化。贤弟你瞧。”说着我又口中配音“嗖儿嗖儿”两拳。 白郁聪愣了一会,恍然道:“对,对!这拳法果然神妙无边,神奇的很,真可谓夺天工之造化,冠古绝今,匪夷所思啊!” 生花骚搔头,看不出精妙所在。小燕却跟着说道:“对,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一拳打的那个锤什么鼓......”我提醒道:“锤千鼓。”小燕道:“对,锤千鼓,打的那个锤千鼓落花流水,落荒而逃,我看你这路拳法很了不起,果然神妙的很。” 生花瞪眼看看白郁聪,又看看小燕,咬了咬牙,昧着良心道:“嗯,少爷,我也看出来了,你施展的这两招拳法,果然神妙无边,不同凡响。我看你这一拳虽然直来直去,但其中暗藏诸多变化,令敌人闪无可闪、避无可避,这路拳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小僧实在是心悦诚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什么叫皇帝的新装?这就是啊。我得意一笑,说道:“大家都过奖了,其实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首先要感谢......”忽然想起这又不是参加选秀节目,怎么说着说着又要说秃噜嘴?我紧急刹车,续道:“......首先要感谢大家,要不是大家挺身而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那锤千鼓呢?所以这是大家的功劳,小弟可不敢居功。” 大家见我胜不而骄,十分谦逊,都十分高兴。 我向白郁聪道:“贤弟,我们进城来,可以说是十分隐秘,为什么一到城内,便有敌人来犯呢?”白郁聪沉吟道:“大哥,我出行之际,家父曾对我言道,这诸葛雍掌控灵鹫阁,眼线遍布四洲。而大哥你故居在此,他眼线必然集中密布在这里。虽然寻常眼线探子我们也不放在眼里,但他既然赌你会回到这里,肯定也在此伏下了几位高手。嗯,就是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有几位高手,毕竟上境高手并不好找。” 生花道:“至少两位。”我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生花道:“那日在悬崖上,也有位初登上境的高手,这人擅使长枪,又擅用箭。当时我护着少爷,就是被他箭势所伤。” 我听生花说的轻描淡写,但“当时我护着少爷,就是被他箭势所伤”这几个字,里面含着多少艰难凶险、浴血奋战,不用想也能猜到。想到他为了护我几乎性命不保,我不由感动起来,说道:“生花......” 生花奇怪道:“怎了少爷?”我收敛心意,说道:“生花,你说的很对。”生花憨然一笑。 我正色道:“生花,这人把你伤的这么惨,我一定替你报仇,好好揍他一顿,为你出气。”生花呵呵一笑,见我神情肃穆,他慢慢收住笑容,说道:“少爷,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替我报仇。”我道:“我并不是觉得你自己报不了这个仇,而是少爷我替你生气,才要替你教训教训他。”生花垂下目光道:“我明白。” 我问道:“这人既能使枪,又能使箭,还跻身上境高手之列,这么说应该赫赫有名才对,生花你一定知道他是谁吧?”生花武学修为虽然不弱,但对当世成名人物并不十分熟知,寻思了寻思没答上来。 白郁聪道:“擅使枪,又擅箭,难道是褚赫?”我问道:“谁是褚赫?”白郁聪道:“褚赫原是铁鹤门的一位少年高手,擅使枪箭,早些年年纪轻轻就跻身中境之中,近两年默然无声,难道竟然投靠了诸葛雍?不过他成名时还在中境,难道现在已经突破中境,达到上境了吗?” 我道:“我们也不必猜了。任他是谁,我都饶不了他。只是眼前,我们住的这客栈似乎有些危险。如果敌人去而复返,两大高手联袂亲至,那我们可不是敌手。” 各人对望一眼,脸上深有忧色,看来我说的果然不错。我叹了口气,说道:“不如,不如大家先散了吧。小燕姑娘明天就回虚无山去,贤弟你也抓紧回家。生花......生花......”说到生花,我一时沉吟不定,生花对我有如亲人,如果让他也回小红叶寺,这话说出来他不仅不会走,还似乎显得我更见外了。 只听三人异口同声道:“我不走!” 我叹气道:“唉,敌人的目标是我,又不是你们,你们何苦一定要在此陪我呢?这前途凶险,生死不知,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们陪我遭罪。” 小燕道:“就是因为凶险,我们才不走,我们就是要陪你共渡难关,同赴险途。”白郁聪、生花连声称是。 都是我要回家看看才惹出祸事,我不忍连累大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走。我也不回家看啦。有什么好看的,从小到大我都见了不知道几千遍了,没什么看头。今夜我们就走吧!” 话一说完,看见生花肩头和小燕左臂的伤口,不由有点迟疑。我道:“要不我们换家客栈,将就一晚,明天再走?” 生花道:“少爷,我们去哪?” 我沉吟未定,小燕和白郁聪同时答道:“虚无山!”“我家!” 我还未置可否,忽听窗外有人大喝一声:“且慢!哪里走!”?</div> 第三十三章 两个小二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两个小二 大家都循声外望,只见一人站在屋外,冷笑而立。 只听他恶声道:“你们想要说走就走,只怕没那么容易。”众人都悚然倒吸一口凉气。看这架势,前腿走了饿狼,后脚又来了猛虎。 生花不顾肩头伤口,猛然踏上一步,暴喝道:“你待如何?” 那人见生花威风凛凛,吃了一惊,大声喊道:“怎么的,你这和尚难道还想动手打人不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众人一听他以“王法”压人,均知此人果然是诸葛雍的爪牙。公门中人张口闭口岂不就是“王法”二字?虽然他们自己大多不遵“王法”。 生花喝道:“洒家正是想打你!”一拳直直挺出。他看来是气冲脑门,这时竟然自称洒家了。 那人似乎是成竹在胸,面色不变,不闪不避。 只听“咕咚”一声,那人仰面跌倒。生花一愣,他这一拳本是虚晃一招,根本没什么力道,真正的招数变化还在其后,他这虚招得手,后面的几种变化根本使不出来了。 那人倒地,翻身坐起,貌似有些蒙圈,左右一看,定了定神,忽然间放声大哭:“你们这些臭贼,竟想趁夜逃走,赖了我们的饭钱,难道你们砸坏了的窗户、弄破了的器物,也都不赔了吗?你们这些臭贼,我要报官,呜呜呜......” 原来这人竟是店小二。 他刚才的成竹在胸面不改色,原来竟是惊呆了,不知闪避。 众人面面相觑,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生花慌忙上前相扶,赔笑道:“小二哥莫怪,小僧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小二哭声一止,说道:“哼!饭钱加上破坏的器物,大概得需要五两银子。加上你刚才打我的这一拳,一共十两。”生花目瞪口呆,说道:“......小二哥,你这......有点讹人。” 店小二双脚一搓,就要放声大哭。我忙喊道:“生花,快给他快给他,这事儿嘛,咳咳,是我们有点欠妥当。”生花探手入怀,取了银子,面露不舍之色,将银子奉上。小二伸手欲取,生花又往回一缩。小二抬头看他,生花狠了狠心,终于将银子送到小二面前。 小二取了银子,面露喜色,说道:“这下我们扯平啦。众位客官请自便,现在来去随意,小的先告辞了。”站起身来,哼着小曲走了。 生花神色沮丧,这两次一共破费了十三两银子,别说他了,我都觉得肉疼。既然如此,今晚就不走了,将就一晚,明天再走吧。 我道:“银子也花啦!今晚咱们就不走了,生花,贤弟,今晚我们共处一室,将就一晚吧,小燕姑娘回自己客房休息,咱们明天再走。” 小燕道:“不,我自己一个人害怕,我要跟你们在一起。”我道:“这……似乎有点不大妥当啊。”小燕道:“有何不妥?咱们几个人轮流值夜,其他人都闭目休养,难道还到床上蒙头大睡不成?” 小燕说的也对,总有人要值夜的吧。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用再换客房来回折腾了,还在这屋休息便是。” 生花和白郁聪齐声答应。 我道:“你们先休息吧,我先来值夜。”在现代社会生活中,我时常熬夜到凌晨,值夜这活儿对我再适合不过了。 小燕道:“还是我先来吧。”生花和白郁聪也都道:“我先来。”我道:“都不用争啦,小燕和生花都有伤在身,先休养生息一下吧。我这牙龈出血不大碍事,还是我先来吧。” 依我之言,三人各自闭目休养,我先值夜。到了半夜困意上涌,有点睁不开眼,白郁聪接我值守,我趴在桌上闭目休息,不一会儿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公鸡打鸣,我猛然惊醒,只见天光大亮,小燕正在我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道:“大家都醒了!现在城门已开,咱们这就走吧。”生花道:“少爷,咱们去哪?”我道:“咱们去小燕的虚无山看看吧?” 小燕一声欢呼,连声叫好。生花却道:“少爷,走之前我们还是去你的故居看一看吧,这一走,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生花知我心意,知道我千里迢迢回到此处,就是想看看我以前的家是个什么样子。这样来去匆匆,毕竟是有些遗憾。我略一沉思,说道:“也好,痒痒也不差那个虱子了。” 白郁聪奇怪道:“大哥,什么叫‘痒痒也不差那个虱子’?”我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小燕笑道:“那是说本来事就挺多,也不差再多这一件事啦。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问,这不是秃头上面的虱子,明摆着嘛。” 我和白郁聪大笑。生花搔了搔头,也跟着假笑几声。 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看看。”大家都点头同意。 我道:“咱们收拾一下,这就走吧!” 众人还未答话,忽听门外有人喝道:“哪里走!” 众人都是心头一惊。白郁聪抢步上前吗,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人,一身粗布麻衣,却是店小二装束打扮。 只听他道:“哼,不结账就想走么?” 众人大是奇怪。白郁聪道:“咦,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谁说我们没有结账?昨晚你们伙计过来,明明白白收了十两银子,我们这帐,可是已经结过了。” 店小二道:“是谁收了你们的银子?姓氏名谁,可有收据?”白郁聪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店小二续道:“八成你们是遇上了骗子,冒充我们店内伙计,骗了你们的银子。你们看的清楚,那人果然是店小二打扮?” 我仔细一想,昨夜那人衣着普通,果然不是店小二的打扮。 白郁聪理屈词穷做不得声。生花却喝道:“咄!你们这莫非是家黑店?串通一气前来讹人,哼,账目都已经结清,想再讹诈,那是休想。再来啰嗦,老衲一拳捣飞了你。”他接二连三的损失银子,有点恼羞成怒。 店小二骂道:“你这个死秃驴,住店吃饭打坏窗户,还想赖账,现在竟然还要打人,老子当年也是在街上混的,还怕你这个死贼秃?你打老子一下试试。” 生花大怒,抬手就是一拳。这一拳遥遥发出,只是比划一下,并无劲力,他虽然恼怒,却不会对寻常百姓出手,这一拳只是吓唬吓唬他。 哪知店小二竟应声而倒,躺在地上连声哎呦。我一看不禁莞尔,这一次是遇到碰瓷专业户了。 生花一看,无计可施,口中喃喃道:“这,这......” 白郁聪忙上前相扶,说道:“好了,你不要在这吆天喝地啦,大不了我们再结一次帐就是啦。”白郁聪的父亲是七神将之一,这时更赐地封侯,家底之厚实只怕举世罕见,和我这一时爆发的假大款不可同日而语,区区几两银子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店小二面现喜色,伸手道:“赶紧拿来!”却并不起身。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白郁聪探手入怀,掏捞银子。见他伸手入怀,店小二也向自己身上摸去,口里嘟囔道:“我可不是白收你的银子,我得给你写个收据,有凭有据,以免抵赖。”说完手已掏出。 忽然间白光一闪,一柄短刀没入白郁聪腰间,顿时血流如注。 店小二这时脸色一变,面上满是阴狠毒辣之色,只听他冷笑一声,喝道:“这就是老子给你的凭据!”?</div> 第三十四章 有凤来仪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有凤来仪 这店小二竟然是假的! 没作小二装束的小二是真小二,样貌是店小二的小二反而是假小二! 这电光火石之间,生花已经反应过来,斗然一拳轰向那店小二。小二不及拔出刀来,轻飘飘一个后翻,滚出几尺,身子一弹,已经站起身来。 白郁聪手捂刀柄,脸上已经流下汗来。小燕忙上前查看,伸指点了他伤口周围几处经脉,替他止血。 生花一拳落空,第二拳、第三拳接踵而至,小二举臂一挡,气流激荡,门窗俱被气流震裂。我有心上前相助,但气流冲击之下,近不得前。 生花再发一拳,大喝道:“你是什么人?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暗算于人?”小二双掌一托,架住生花的拳锋,阴阴一笑道:“只求目的,不择手段。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段天择。” 我喝道:“生花,不用和他啰嗦,赶紧拿住这厮,在他身上也捅上一刀。”这是我第一次对生花提这么残忍的要求。在现代社会中,我虽然时常与人打架,但从未想过要伤人性命,或致人残疾。即便是跌到这个世界,我还是秉承着以前的思想品性,不想伤害他人。但这个世道人心险恶,白郁聪无缘无故就被刺了一刀,我不由恼怒异常,口出恶言。 生花大声道:“这个自然!”一拳猛然击出,只听他喝道:“三叠浪!”又出一拳。只见他拳势忽然变得古朴稳重,似乎挽着千钧之重,拳速较之以前慢了许多,看起来毫无灵巧逸动之处,横平竖直般的直直递出。一拳出完,又是一拳,这三拳的拳锋叠在一起,犹如长江大河的浪头一般,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的向前去了。 段天择见势厉害,欲闪身相避。但房外空间本来就小,避无可避。刹那间他已身处浪头之中,只得举臂招架。一时间这拳势波涛汹涌,令他仿佛摇摇欲坠。他扬声吐气“嘿!”的一声,身子一矮稳住身形,蹲身曲臂,双手成掌,也是猛然向前击出。 只听“忽通”一声,两股劲力短兵相接,刹那间两扇长窗破空飞出,屋内器物“嘭嘭”碎了一地,生花双肩之上起了一层血雾,却是他肩头伤口重又迸裂。 忽然一道尖锐细利的剑气破空而至,正是小燕的“凤凰展翅”来袭。原来她替白郁聪止血之后,见白郁聪暂无性命之忧,于是将他放在一旁,提剑上前助阵。 段天择急忙撤了掌势,顾不得“三叠浪”的余威未衰,闪身跳往一旁。小燕“凤凰展翅”的剑气与他擦身而过,半空之中的两扇长窗将落未落,被这剑气后发先至凌空追上,一齐剖为两半。 段天择站定身子,只听“啪嗒”两声,长窗落地。他冷笑一声,夸赞道:“好剑气,好三叠浪!”我大喝一声:“好你姥姥!” 段天择吃了一极,料不到我竟突然骂人。他面色越发阴沉,沉着嗓子问道:“你就是镇东候之子?”我道:“你这狗贼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蛰伏在此,做个小二打扮,所为何事?你要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里有数,怎么会突然间忽施暗算,现在又来装作不识,未免也太傻叉了吧。” 段天择被我一番抢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忽然间低吼一声,向我冲了过来。生花振臂出拳,小燕长剑一扬,剑气拳锋一齐向他奔至。段天择左闪右避,前冲后突,避开锋芒,大步跨到我的跟前。 我抬眼一望,只见他脸上的汗毛都几乎纤毫毕现,不由一阵生厌,“一窜锤”有如矫龙出海,急若闪电,势如奔雷,向着段天择面门猛然捣出。 段天择咧嘴一笑,脑袋一歪,避了开来。我大喝一声:“段天择,你掉了帽子!” 条件反射原是人的本能,这段天择头上本来戴着一个小二帽子,这时脑袋一歪之后,乍闻我暴喝之声,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双手往头上帽子扶去。 我一看这厮中计,上前就是一顿“叶问连环无影吞吐拳”。只见我手影翻飞,双拳此起彼伏,有影无影倒是不知,吞不吞吐那也难说,但这“连环”二字却深得其中精髓,只听“噗通噗通”之声连绵不绝,段天择头上面上一一中拳。 我一通快拳使完,急忙向后跳出,防他狗急跳墙进行反击。我站定身形,向前看去,这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只见段天择脸上红一块肿一块,双眼眼皮肿胀,眼睛被迫眯成一道小缝。他双手扶住帽子,嘴中嘟囔道:“你使诈,你使诈!” 我不由大是懊悔。若是这段时间多下点工夫,好好练一下花无意给的“无字天书”,识海中多少存点真元,现在也不至于双拳中没有半点真元劲力。倘若我出拳之时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真元,这段天择岂不是早就被我捣的口吐鲜血、面目全非了? 我冷笑一声:“对你这样的鸡鸣狗盗之徒,难道还讲究什么道德礼仪?小燕,揍他!”后面这句话却是对小燕说的。 小燕身上衣服无风自动,衣袖缓缓向上升起。她双手擎剑,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子,斜斜劈向段天择。 这一剑使出来,这屋内忽然金光闪耀,绚烂无边。 以前小燕出剑,多数都是剑气,狭长锐利,锋芒无双,一切挡在前面的事物都会被一剖两半。但这一剑,却不是从前那种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锐利剑气,这一剑既出,室内所有事物都像忽然敷上了一层金边,处处闪耀着富丽高贵的气息。 这金光越来越亮,忽然不知何处一声清啸,凛冽纯净,回声悠长,恰似凤鸣之音。刹那间金光涌动,所有流光都向段天择冲去。 小燕叫道:“有凤来仪!”原来这正是她极耗心神、威力巨大的一势:有凤来仪。这时她剑锋一指,剑势浩荡,向段天择奔涌而至。 段天择顶着一只猪头,看起来避无可避。忽然刀光闪动,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对短刀,跟着刀光一闪,他手里之刀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层层叠叠的刀影在他双手中跳动飞舞。 金黄色的光芒和层叠的白光相遇,只听“夺夺夺”之声不绝于耳,光影里无数短刀被金光威势所压,从段天择掌中脱手而出,胡乱飞往各处。一时间桌上、门上、柱子上、房梁上插满了急奔而至的短刀,受劲力所激,全都不住晃动,“嗡嗡”作响。 我和生花挡在白郁聪身前,防他被短刀误伤。 小燕长剑变幻,左出一剑,右劈一剑。金光越来越盛,飞出的短刀越来越少,只听“乒乒乓乓”之声渐多,原来是光影里短刀折断的越来越多,一一掉在地上。 我不由大是眼馋,这么多刀,捡来卖了变现该有多好?我看这刀材质上乘,刀锋锐利,真是一把好刀。如果到集市上当做西瓜刀来卖,说不定能把损失的那十几两银子找回来呢。这段天择一脸穷酸样,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刀,也不知道那刀他一柄一柄都藏在哪里,看起来层出不穷。 我一步一步挪到柱子旁边,偷偷拔了一柄刀出来,悄悄藏在身上。 刚刚藏定,就听小燕一声大喝:“中!”?</div> 第三十五章 运功疗伤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运功疗伤 一道金光似旭日初升,如流星赶月,一瞬间光芒夺目,直奔段天择而去。 段天择双臂一振,胸前刀光暴涨。这道金光剑意凌厉,遇到刀幕阻挡,竟未稍做停顿,“咔嗤”一声透过密不透风的刀光,直直刺入段天择胸口。 段天择一声大叫,向后便倒。小燕这一剑剑意虽然凌厉,但刺入身体之后却并不出血,原来刺入的瞬间伤口已经被灼热的剑气烧焦,不再流血。 段天择倒地之后,背后银光忽现,突然间地板破了一个大洞,段天择身子直往下摔去。只听他的声音由近及远传来:“哈哈哈,千古一刀断,万年长流传,今日你杀不了我,你们终究会……”声音渐远,终不可闻。 生花身形晃动,便要追出。我急道:“让他去吧,穷寇莫追!”生花闻言止步。 金光渐敛,剑意消散。小燕身子一晃,嘴角泌出一缕血丝。 我急忙抢步上前,扶住小燕,问道:“小燕,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小燕微微一笑,说道:“不碍事,想必我也是牙龈出血了。” 生花两手分别按着双肩伤口,造型颇为妖娆,说道:“小燕姑娘是因这一招损耗真元太大,引发了旧伤,这叫做新伤旧疾同时发作,可不是什么牙龈出血。” 我不由大为焦急,说道:“这如何是好?小燕你旧伤未曾痊愈,为什么要使出这么耗损心力真元的招法,这下可好,虽然伤了敌人,自己也受了内伤。怎么办,怎么办?” 小燕和生花还未说话,忽听一个人颤巍巍的道:“大哥,小燕姑娘只是真元损耗,并无大碍,识海流转运行几个周天就可痊愈,倒是小弟,这就快死了,你不来关心关心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踩住我的手不放呢?” 我循音一望,只见一人躺在地下,一只手被我牢牢踩在脚下,正是我那“贤弟”白郁聪。 原来我关心小燕心切,着急忙慌抢上前来扶她,却忘了已经受伤委顿在地的白郁聪“贤弟”。 我急忙抬脚,尬笑几声,俯身扶正他的身子,说道:“贤弟莫怪,我可不是有意怠慢,只是我见小燕姑娘受伤,一时心急,加之我这眼睛稍有近视,竟然没看见贤弟在此。话说贤弟你是什么时候坐在此处的,我怎么竟没发现?” 白郁聪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哥……小弟在这一直没挪动过,刚才你和生花的不是还站在我身前替我挡刀吗,怎么竟然忘了?唉,那也难怪,刚才不知为何,你竟然绕到柱子那里去拔刀,我身前露出空隙,唉,这不腿上又中了一刀嘛!” 我仔细一看,白郁聪大腿上果然插着一柄短刀。 我一阵歉疚,急忙亡羊补牢,说道:“哎呀贤弟,这是大哥我的失误,不碍事不碍事,大哥我这就给你拔了它!”白郁聪道:“哎?……” 还没听清白郁聪说了句什么话,我已经“刷”的一声一把将刀拔出。刹那间一阵血雨喷洒而出,只听白郁聪惨叫道:“哎呀,疼......” 我见势不好,慌忙“噗”的一声将刀重新插入伤口堵住喷血,白郁聪又是一声惨叫:“哎呀呀......”弄得我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一时手足无措,呆立当场。 生花疾步向前,撒开肩头双手,现身说法道:“没事没事,撒上一些金创药就好了,你看我,刚才敷上了金创药,现在已经没事了。不信你看......”说着双臂一曲,上臂用力,二头肌猛然突起,做了个生猛刚烈的动作。只听“嘭”的一声,伤口迸裂,血雾重现。 生花慌忙在怀中抠搜,摸出一样事物倒了一些粉末,将剩余交给我,自己又双手重按肩头,说道:“刚才有点小意外,这金创药效果还是挺不错的,快快给他敷上。” 我接过金创药,问道:“这刀拔是不拔?”生花道:“自然要拔。”我伸手抓住刀柄,只听白郁聪大叫一声:“唉呀妈呀,疼死我了!” 我拍拍他的肩头,说道:“贤弟,大哥我刀还没拔呢!”白郁聪道:“大哥,你要拔就拔,别吓唬人了啊......”我不待他说完,“刷”的一声已经将刀拔出,惨叫声中金创药紧跟而至,涂抹了厚厚一层,眼见血势渐止。 我架起白郁聪,扶他坐在床上。这一日一夜,我们四人中倒有三人受伤,生花和小燕伤势还不算严重,可这白郁聪却身中两刀,伤势颇为不轻。这时如果再有敌人来犯,那可如何是好? 我扶他上床盘膝而坐,问道:“你这伤势颇为严重,得有个人为你运功疗伤一下子吧?”自幼对各种武侠小说倒背如流的本少爷,自然知道但凡有人深受重伤,必然需要有人在其身后或与其双掌相抵为其疗伤。 白郁聪耷拉着脑袋,好像已经昏迷,并未说话。生花和小燕对视一眼,神色颇为诧异。 我倒忘了他二人也已受伤,看来这疗伤的重任就要我来进行了。我脱靴上床,绕到他的背后,盘膝闭目坐定,双掌上下盘旋片刻,突然击在白郁聪后背。 只听“坑儿”的一声,白郁聪一个倒栽葱脑袋朝下跌下床去。坏了坏了,这下用力过猛,竟然将他打下床去。 生花和小燕忙上前左右一架,将白郁聪重新架上床榻,他跌这一跤反而清醒过来,嘴里嘟囔道:“谁,谁打我头?”我解释道:“刚才那一下子,是我用独门功法替你打通堵塞的经脉,所以你才能这么快清醒过来。”白郁聪伸手摸摸额头上面的大蘑菇,说道:“多谢大哥!” 我道:“贤弟不必客气,现在我要用我的独门功法替你疗伤了,你先不要说话,注意保存体力。”白郁聪依言不语,生花和小燕大为惊奇,要看我是如何替他疗伤。 我依样画葫芦,盘膝坐定,双掌盘旋,然后轻轻抵在白郁聪后背之上。偷眼看看白郁聪,只见他坐的稳稳当当,如山似岳,再也不会拱下床去。 我双掌轻轻发力,白郁聪纹丝不动。咦,此事颇为奇怪,我记得影视剧中,只要有人在后面扺掌发力,受伤之人大多都会很快痊愈。对了,这事有一处细节,那就是施功之人要“内力深厚”,我这毫无内力,管什么用? 仔细一想又觉不对。这个世界中,只有识海真元和武学修为境界,并无“内力高强”之说,即使我“内力深厚”,那么输出和输入频率不尽相同,也无法融会贯通吧?倒是我“识海广袤、真元全无”这件事,在这世界中显得更为靠谱一些。 胡思乱想中忽又想起白郁聪说小燕“识海流转运行几个周天”伤势便好,那不知我可否用我识海为白郁聪疗伤呢?不过说到识海,我似乎也不会用,连出入门径都找不到,又如何为白郁聪疗伤? 就这么七想八想,忽然间景色一变,小燕和生花不知所踪,我和白郁聪身处一株大树之下。这树枝繁叶疏,开花却多,粉红色开了茫茫一片,红色夕阳斜斜照在花树之上,金色粉色镶嵌在一处,如同花儿渡了一层金边,风中轻轻摇曳,好看至极。 我一时忘了身处何时何处,张口问道:“这是什么花?” 白郁聪抬头看了一眼,张口轻轻说了一句。我见他嘴唇嗡动,却听不到声音,微觉奇怪。又看见他坐在地上并不起身,而我却是站在树下,不由有些惊讶。细细打量四处,原来这树是生长在山巅悬崖的一处圆湖之畔,这湖又处在悬崖之外,悬空而生。 我问道:“贤弟,你怎么不站起身来?” 白郁聪神色不变,指指脚下,只见他脚下枝叶蔓延,许多散发着妖异蓝色的细藤正缠绕在他的小腿之上。?</div> 第三十六章 怪藤异蔓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怪藤异蔓 这些缠绕在白郁聪小腿上的细藤宛似活物,枝藤末端起伏舞动,如同一条条小蛇昂首吐信,看起来既丑陋,又诡异。 我大为厌恶,伸手去拽,却见白郁聪神色一变,连连摇手示意。我心下微惊,手上却未停顿,一把抓住一条枝蔓,用力一扯。那枝蔓忽然暴长,顺我手臂盘绕上来。我大吃一惊,向后一退,手臂向上猛的一抬,“嗤拉”一声,枝蔓脱离手臂而去,但我手臂也被枝蔓上的毛刺拉扯的鲜血淋漓。 枝蔓脱离我的手臂,疾速缩回,重又依附在白郁聪小腿之上。 我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上方似蓝非蓝,似白非白,瞧出来一片虚无之色,天空远处有淡红色的异鸟展翼飞过,若有若无传来一声清鸣。转头看那湖水,一片淡蓝,显得静谧祥和。 这四周景色俱安然美好,为何唯独白郁聪所处之处生有怪藤异蔓?我顺着那枝蔓向下望去,想看一下其根源何处。一看之下,只见这些枝蔓并无树本所依,似乎全都是从地下深处横空伸出来的。 我问道:“贤弟,你何故如此?”白郁聪口唇嗡动,却仍是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我绕到白郁聪身后,看到他的背脊,心中忽然一凛:“我这是在何处?” 记忆陡然倒灌脑中,此时我正在客栈当中,盘膝打坐替白郁聪疗伤。怎么竟然会突然到了此处?啊,定然是我二人入了我的识海意境当中。 我突然想起雷五蕴在我识海当中的情形,当时他已经掌控了我的意境,但被我用冥想意念反转,终于在识海中营造出了我自己情境,由此初窥掌控识海的门径。既然现在又到了我识海当中,这意境自然还是应该由我掌控才对。 我闭目冥想,遥念春华秋实,海蓝天阔,风入竹林,雪落梅枝。我单掌向前,由左及右在胸前划了半个圈子,意初成,张开双目。 哪知眼前景象未变,蓝色湖泊仍然悬空而立,天上异鸟往复盘旋,我仍站在这花树之下,那些怪枝异蔓仍缠绕在白郁聪小腿之上,妖异蓝色熠熠生辉,枝蔓舞动复如毒蛇。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我竟然掌控不了自己的识海?虽然我未达到对自己识海掌控自如的境地,但说起来也算是初窥门径,为何我冥想之后眼前景象竟然没有半点改观?如果我对自己的识海掌控不了,那岂不是要困在此处,无法出去? 我四处走动一下,想看看有何异处。只见此处风景虽美,周围却没有路径。这里地处山顶悬崖上的一处平地,一面是悬空而立的圆湖,其他几面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这里与上次我识海意境的情景相差甚大,我一时沉吟难决。 却见白郁聪神色微变,原来那藤蔓顺着他小腿又向上缠绕了一圈。我不由大急,探手入怀,摸出一柄短刀,奔上前来,照着那枝蔓根部就是一刀。 这刀是我从柱子上拔出来的,原是段天泽之物。这刀砍在枝藤叶蔓上,如钝刀砍肉,竟然毫无反应。我反手将刀插入枝蔓之间,刀刃向己,用力拉动。这刀刃说起来锐利无比,当时扎进柱子如刀切豆腐,但现在割在这枝蔓之上,却如同筷子拉麻绳,竟然割之不断。 我大为焦急。在这意境之中,救不得白郁聪,离不得此地,难道要受困于此?我将短刀收好,一时间有些彷徨无计。 只见白郁聪口唇一直在动,似乎有话要说,但一直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凝神看他嘴型,看了半天,好似来来回回都在说同一句话,但说的什么,却总是看不出来。 忽然想起我左腕圆环,这圆环威力无比,说不定能有用呢?我左手猛然击出,呼呼带风,成名绝技“一窜锤”飒然而出。只听“啪”的一声,白郁聪疼的呲牙咧嘴,大叫一声,原来我这一拳正击在他的小腿之上。那些枝蔓却招摇如故,毫无败相。 白郁聪这呲牙一叫,令我恍然间领悟到了他的意思,他翻来覆去说的其实只是四个字:在我识海! 这片识海,不是我的! 这识海,是白郁聪的! 我一直纳闷,这片识海,不仅境像与我先前所见大不相同,就连阔度也狭少了很多,原来竟然这个原因! 不是我的识海,我如何能够掌控?但既然是白郁聪的识海,为何他掌控不了,竟任由这些枝叶蔓延? “嗡”的一声,我脑际宛如灌入一股清流,我刹那间明白过来,这些枝蔓,便是白郁聪受的内伤,他刚才说的话,又清清楚楚浮现出来:他说小燕“识海流转运行几个周天”伤势便好,当时我以为这“识海流转”就跟内功疗伤差不多,想不到两者竟然大相径庭,判若云泥。 我返身走向花树,伸手折了一段花枝,这花枝轻颤,我见犹怜。我手持花枝,走向那些藤条叶蔓。那枝蔓若有灵性,见我持枝前来,忽然间剧烈抖动,这抖动越来越强烈,蓦然迎风一晃,化作条条巨藤,便似灵蛇巨蟒,齐刷刷向我攻来。 我花枝轻抖,点向一条巨藤,巨藤对花枝似有恐惧之意,退而避之。但上面一条巨藤刚退,下面一条又已攻到,便似一只九头怪鸟,九个巨头轮番向我啄来。 我纵身闪避,花枝向着夕阳虚虚一指,一道余辉照耀在花枝枝头,花意更盛。我凌空一击,这花枝凛然变色,夕阳下化作一柄金色长剑,对着巨藤急攻而至。 这条巨藤急速后退。突然一条巨藤横空而出,拦腰将我缠住。我大吃一惊,只觉这条巨藤瞬息收拢,越收越紧,眼看就要将我拦腰勒断。 我吐出一口浊气,反手握剑,剑尖向下竖直划了半个圈子,只听“噗”的一声,那条巨藤被我一剑两断。这巨藤似乎能感受到疼痛气息,“吱”的一声怪叫,急速收缩回去,空余地上一截断枝,宛如截断的壁虎之尾一般在地上左蜷右缩。这段口之处,还喷洒着一些令人作呕的腥臭之物,颜色深蓝诡异。 一藤既缩,一藤又出,这九头怪鸟一般的巨藤,此起彼伏,轮番上前攻击。我长剑飞舞,一一抵挡,时间一长,我渐渐感到支撑不住。我从未习过剑法,最为擅长的也不过是在现代社会中,屡次和人打架积累起来的实战经验,所谓成名绝技“一窜锤”,也不过是直来直去的胡捣乱窜而已,毫无章法可言。这时我手持长剑,真正靠自己的力量和这些巨藤对抗,能够支撑这么长时间,已经实属不易。 我长剑一挥,逼退了一条巨藤,突然间脚上一紧,已经被一条巨藤缠住。这巨藤一经缠住,便大力回缩,速度之快,犹如风驰电掣。我长剑挥动欲砍,但在它大力拉扯之下,长剑举过头顶,怎样也砍它不着。 我只觉得口鼻中被地上沙尘扑满,眼前事物飞速向后移动,一掠而过。我长剑胡劈乱砍,这速度却未稍停片刻。 我勉强稳住心神,反手将长剑刺入身下土地之中。初时入土甚浅,但在它拉扯之下,长剑插入土地,直没入柄。它拉扯并未止歇,一路急拉,我身下土地被插入的长剑也拉开一条大缝。 突然间“吱”的一声,我脚踝一松,那巨藤撒了开去。我正不明所以,却见土地之下的缝隙之中涌出了一处深蓝异色,入鼻腥臭。原来这长剑插入土地之中,在巨藤的拉扯之下,不仅剖开了土地,连土地下面巨藤的根系也切割了开来,以至于它剧疼之下撒我而去。 我忙爬起身来,连喘两口粗气。正惊魂未定,却见一条巨藤好似千年巨蟒,这时正要择人而噬,迎面猛然向我直直冲来。?</div> 第三十七章 花枝露水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花枝露水 眼见巨藤已经堪堪要扑到我的面门,我长剑一竖,那巨藤猛扑而至收势不住,正撞到这剑刃之上,“哗啦”一声巨藤从中剖开一分为二,满目深蓝秽物向我劈头盖脸喷洒而来。我急忙向后一跃避了开来,只见那条巨藤从中分为两处,各自耷拉在地不住抽搐,好似两条无头长蛇在垂死挣扎。 还未做片刻喘息,就见多条巨藤同时凌空舞动,好似章鱼触手八爪同出,但章鱼只有八爪,这巨藤看起来却有十几条之多。 我长剑舞动,急跃后退。我不敢转身而逃,生恐被这些触手从背后袭击。巨藤攻击似乎也有范围,我急跃几次,已经到了离花树不远的地方,那些巨藤便只是上下舞动,并未伸长至此,但看起来张牙舞爪,颇有胁迫恫吓之意。 我收剑立身,大口喘息,这番搏斗是我跌入在这世界以来最为剧烈的一次,我的成名绝技“一窜锤”固然是用不上,什么“山寨无影脚”和“骂架第一高手”那也休提,就连我货真价实的广袤识海之意境都用不上,这一架打的实在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这是我在这世界里,第一次只有挨揍的份儿。 斜风一吹,粉色花瓣片片飘落,其中一片随风而来,轻飘飘在我眼前舞动。我长剑轻出,将这片花瓣平托于剑尖之上。 看着这花瓣,我不由想起,上次在我的识海当中,曾经出现过一道悠扬而又短暂的钟声,令我神志清明;刚才我神志模糊的时候,又出现过一道“嗡”的声音,令我脑际宛如灌入一股清流。这两次醒我神志的天籁之音,究竟出自何处? 两次响声不同,但醒神之效如出一辙。我细想一下,第二次“嗡”的一声似曾相识。对,这“嗡”的一声,正和我当时与上境高手垂千古对了一拳时,左腕圆环发出的“嗡”声相似! 我抬腕一望,却见此时这圆环毫无异动。我知这圆环是件宝物,只是我还用而不得其法,也就先不去管它。 转念忽想,这既然是在白郁聪识海当中,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肯定需白郁聪出手,才能克制这些藤蔓。但白郁聪双足被藤蔓缠绕,身子无法动弹,那如何能够出手和那藤蔓相斗? 我叫道:“贤弟!”白郁聪抬头望我,目光与我对视,却说不出话来。 时光静谧,万物无声,画面似乎静止。 清风吹过,剑尖花瓣飘然而去。 风渐渐吹远,花瓣逐风飘舞,渐渐到了那悬空而立的湖泊上方。风散花落,花瓣掉入水中,水面荡起一圈涟漪。花瓣虽轻,涟漪却大,一圈一圈层层叠叠,静而无声的向远处荡去。 我忽然心念一动,长剑一收,快步走到湖水之前。只见湖水清澈湛蓝,水色晶莹剔透,显得纯净无比。 我长剑轻轻抖了个剑花,慢慢探入湖水当中。长剑一入湖水,金色更灿,随后渐渐隐退,露出原来的样貌,还是一朵花枝,枝头花朵浸在水中,盈盈柔柔,艳色无边。 我抬起花枝,只见粉红花朵上面沾满了湖水,宛如梨花带雨,既显清丽,又增鲜艳。 我长身一跃,奔向还在舞动不休的巨藤。那些巨藤见我奔近攻击范围,猛然间迎风暴涨,如同天上九头怪鸟,从上而下向我当头啄到。 我不避不让,待一条巨藤扑到近前,我花枝轻动,枝头花朵带着露珠迎头轻轻一点,正点在巨藤末端,几滴露水离枝而去,撒在巨藤上面。 巨藤被花枝所露水所触,如遭电亟,通体一颤,随后哀嚎一声,急速蜿蜒蜷缩,似蛇遇硫磺,似日晒蚯蚓,片刻委顿不堪,干枯在地。 剩余巨藤空自舞动,不敢近前。我奔跃向前,花枝颤动,不住虚点。只见根根巨藤一一被花露所沾,一时间哀声遍野,不一会儿全都像被什么东西吸光了体液,干瘪在地,状若陈皮。 白郁聪向我望来,面露微笑。我将花枝信手一点,他腿上枝蔓纷纷退却,片刻间干枯成草,微风一吹,草屑四散纷飞。我伸出手来,白郁聪伸手相握,我轻轻一拉,白郁聪站起身来。我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白郁聪道:“大哥,你怎知用湖水去克制这些怪藤?”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既然这是在白郁聪的识海当中,识海本应由他掌控。他虽受制于怪藤,但识海中必然有与那巨藤相克之物。正如现代医学当中,治病的药物本是旁枝末节,调动起自身的免疫力才是根本。而此时我就是替他充当调度之人。 白郁聪又道:“大哥,咱们走吧。”我奇怪道:“去哪?”这时我已经能听见白郁聪说话的声音。 白郁聪微微一笑道:“你说呢大哥?”我猛然醒悟,现在还身处白郁聪识海意境当中,自然要退出他的识海。我花枝轻抖,向着虚空轻轻一点,枝头花朵离开枝头,轻轻悬浮在半空之中。这花朵渐渐变大,粉红色的花瓣渐渐遮盖了眼前一切,粉红颜色越来盛,渐渐空中、湖中、远处、眼前全都化作一片流光溢彩的虚无。 我蓦然睁开双眼,眼前我双掌抵在白郁聪后背,还是身处这客栈的床榻上,只是眼前这白郁聪看起来不再萎靡不振,似乎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我轻轻撤开双掌,生花和小燕都围了上来。白郁聪转过头来,惊喜道:“大哥!想不到你修为如此高深!我以前竟然看走了眼,还以为你全无修为呢!” 我见他说话中气十足,眼看伤势好了大半。我问道:“贤弟你何出此言?”白郁聪高兴道:“大哥,你刚才为了疗伤,我这伤势倒好了大半。按说即便是修为高深之人,都不能轻易来去旁人识海,想不到大哥你竟然是深藏不露。难道你也已经入了上境?不应该啊,你今年才十八岁不是么......” 生花和小燕也显得颇为诧异。生花道:“少爷,你几时修炼的如此歹毒?我倒是不知道。难道是花无意教的你?不对不对,即便是他教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此大成啊。奇怪,奇怪。” 我吹牛道:“本少爷神功盖世,只是不愿表露而已。难道你真以为本少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本少爷这叫真人不露馅......”小燕噗嗤一笑,问道:“什么是真人不露馅?”我情知口误,解释道:“嗯,真人不露馅的意思就是,大凡又本事的人,不论做什么事都不会露出马脚......”转念一想这个“露出马脚”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似乎是贬义,不由一时有些尴尬,忙讪笑两声。 白郁聪从床上蹦了下来,在地上来回溜达,边走边道:“没事儿走两步,没事儿走两步!”我奇怪道:“贤弟,你这是干嘛?”白郁聪道:“大哥,你为我这一番疗伤,我感觉伤势大好,已经不大碍事了,这不走两步试试嘛。”我笑道:“没事最好啦,那我们就抓紧上路,免得夜长梦多。”白郁聪道:“没事没事,完全没事,我觉得现在浑身充满力量,敌人不来则以,若来,定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我噗嗤一笑,白郁聪这吹牛逼的毛病倒挺随我。我向生花和小燕道:“你俩的伤势怎么样啊,要不要我也替你们来一次运功疗伤?”话虽如此,但还真有点害怕他们竟不懂客套一下,真的让我来进行疗伤。刚才替白郁聪疗伤就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侥幸逃脱,我怎么可以再重蹈覆辙? 幸好小燕道:“不用啦,我的伤不碍事。”我面色一喜,还未搭话,就听见生花“小贼秃”说道:“好啊少爷,我觉得我伤的不轻,要不你就替我也疗一下子吧。”?</div> 第三十八章 镇东府邸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镇东府邸 我道:“生花,你的金创药效果不是不错吗,怎么还用我给你疗伤呢?”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我续道:“唉,我这一番运功下来,颇费心神,你肩头伤势不是内伤,你的金创药又灵验无比,我看就不必本少爷为你疗伤了吧。” 生花听我拍他马屁夸他金创药,不由大为高兴,说道:“少爷你说的是,我这伤势用了金创药之后,果然已经不疼了,效果真是非比寻常,功效之高,世所罕见。有了这样的灵丹妙药,我都恨不得自己在身上再多戳几个窟窿呢!” 白郁聪和小燕听的目瞪狗呆。白郁聪不信道:“这金创药,当真如此神奇?”生花自信道:“当真如此神奇。”白郁聪疑惑道:“果然如此神奇?”生花道自负:“果然如此神奇!”白郁聪道:“那不用你戳,我来戳戳试试。”生花嘿嘿一笑道:“完全没有问题,不信你戳戳试试......” 一语未毕,忽然“嗷”的一声跳起身来,大叫道:“哎呦我来,疼死老衲了!”只见白郁聪拿着刚才从自己身上拔出来的短刀,一下戳进生花肩头一截。 生花气急败坏道:“我让你戳你自己,你戳我干嘛?”一面手忙脚乱掏出金创药来敷上。白郁聪笑脸忙赔不是道:“哎呀生花大师,我还以为你让我戳你呢!刚才我只是比划比划开个玩笑,谁知道我重伤初愈后手足发软,这手有点不大听使唤,一下子失了准头,竟然真的扎了进去。抱歉抱歉,实在是抱歉啊!” 生花一听,吹牛道:“啊,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其实这一下根本不疼,再说我这金创药灵验无比,敷上马上就好了,不信你来看。”白郁聪依言近前,凑到生花肩头去看。生花道:“你看你看,血都止住了!”将捂住伤口的手拿开,让白郁聪细看。 只听“噗”的一声,一股血雾喷了白郁聪一脸。生花慌忙用手按住肩头,说道:“时间过短,有点失误,有点失误......” 白郁聪举袖拭去血迹,吓得站到一边不敢靠前。小燕笑的直不起腰来。 我道:“大家别闹啦,咱们快处理一下,离开此地吧。小燕,你的伤怎么样?”生花和白郁聪都点头称是,小燕道:“我的伤是皮外伤,没什么事,我们还是抓紧走吧。” 我道:“大家收拾一下,这就出发。”生花道:“少爷,故居还去不去?”我发狠道:“去,当然要去,既然来了,必须去看看。”生花点头道:“好,咱们回去看看。” 我将自己事物也整理了一下,花无意送我的小包袱是重中之重,全部家当都在其中,万万不可丢失。 收拾妥当,四人便向镇东候府邸出发。那镇东候府在东南位置,四人出了客栈,白郁聪牵了他的高头大马,四人便向东南方向行进。 我首次于青天白日之下细看这榭州城,只见这城内楼宇鳞次栉比,人群熙熙攘攘,果然是一派繁荣景象。遥想王之秋当年,在这繁花锦簇的城内,生活是何等快意潇洒,到了我这里却成了丧家之犬,有家难回。不仅如此,现在还随时随地有人虎视眈眈要取我狗命,这番际遇变化,真是天壤之别。我不由长叹一声。 生花以为我是睹物思人,上前劝道:“少爷你不要伤感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仇总是要报的。”白郁聪也随声附和。 花无意这家伙,屡次三番劝我不要有报仇的念头,而生花“小贼秃”明明是个出家人,却口口声声心心念念要报仇,这俩人掉个个儿正好。我道:“生花,你说的很对,少爷我已经化悲痛为力量,不会睹物伤心的,你放心吧,我只是看到这些景致,一时有些感触而已。唉,自从我受伤以后,我以前的事情就都忘记了,就连看到这些以前最熟悉的场景,也都无法回忆起来。” 生花道:“少爷,记不起来便记不起来,这地方原本也是伤心之地,咱们今日探望故居之后,也不知道以后还回不回来,以前的事记不记得,那也无所谓了。”白郁聪道:“正是,大哥,以后你跟我回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里的事,还理他作甚?” 我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大家放心,一会儿回去看过以后,咱们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今日这里,便是一个转折。”大家点头称是。 一行人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府邸行进。生花轻车熟路,在前面作识途老马状,穿东引西,引领前行。这街市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常。阳光东南斜斜照耀,天气晴好。但每向镇东候府行进一分,我心中却忍不住就多一分孤寂落寞之感。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镇东候府邸之外。门口两个石狮子已经残缺不全,门上匾额空余一个“东”字。大门紧闭,一个大大的叉字封条贴在门上。我不由一阵惆怅,望空兴叹一声。 大家都没有说话,容我思绪飞扬一会儿。半晌,生花道:“少爷,咱们进去看看吧。”我点头道:“好。”白郁聪道:“咱们翻墙入内。”生花道:“正是!少爷,你先请吧。” 我看着这高达丈余的围墙,不由瞪眼。白郁聪奇怪道:“大哥,你怎么还不跳?”我尴尬一笑,吸气拧腰,屈膝下蹲,猛然向上一跳。 三人俱眼神奇怪的望着我。小燕笑道:“王之秋,你这是在干嘛?”原来我刚才竭力一跳,比一只兔子跳的高不了多少。我恼怒成羞道:“哼,我一点修为都没有,跳个毛线,跳来跳去,也跳不过去,生花你也不过来扶本少爷一把。” 白郁聪奇怪道:“大哥,你一拳击退上境强敌,又助我识海疗伤,如此高深的修为,世所罕见,怎么竟然说是毫无修为?”我气道:“那都是些时灵时不灵的些玩艺儿,算什么修为。这围墙这么高,别说我跳不上去,纵然我能跳上去,再向下跳的时候岂不也会被摔死?”生花道:“少爷,我助你上去。”我一下听岔劈了,气愤道:“我还祝你长命百岁呢!”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也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生花轻扶我手臂,轻飘飘向上一托,我二人腾空而起。这一下高达丈余,半空中无所依凭,比我以往玩过的任何高空项目都要刺激。我忍不住脱口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瞬间平安落地,白郁聪和小燕也都翻墙过来。其他高深莫测的神功修为我都不为所动,但今日这高来高去的纵跃之术却令我大为眼馋。不由寻思,这花无意的“无字天书”是时候好好练上一练了。 院墙内已经杂草丛生,窗子门户都千疮百孔破败不堪。我沿着长草掩映的路径,向厅堂走去。到了门口,伸手一推,“吱呀”一声,跟着“啪啦”一响,门应声而倒。我走进堂内,只见堂内摆放着一套紫檀桌椅,原来这里是会客所在。 我抬眼四顾,眼前似乎出现了以前此处人声鼎沸的画面,迎来送往,客过如鲫,一时间“奉茶——”“送客——”的声音似乎此起彼应,如在耳际。 我站在当场,茫然而思,雾气上眼,似已湿润。忽然画面一变,无数手执刀剑之徒涌入,乱砍乱杀,为首之徒气焰嚣张,仰天无声而笑。 我心头一凛。便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div> 第三十九章 发奋图强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发奋图强 生花和白郁聪齐声向外喝道:“什么人?”这笑声正是从窗外传来。 我应变奇速,伸手从桌上抓起一个香炉,隔着窗子就扔了出去,只听“呼哧”一声,一道人影自窗口掠了进来。 我定睛一看,只见七步之外站着一人,身材消瘦,身着黑衣,头脸蒙住,正是传说中的夜行人造型。只是这人造型比较奇特,包头的黑巾上面高高鼓起一块,似是在里面藏着一个鸡蛋,大好的夜行人造型就被这个不严肃的细节给破坏掉了。 我不由失笑道:“喂!大白天你一身夜行人打扮干嘛?再说你能再不严肃一点吗?拜托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做夜行人干嘛在帽子里藏个鸡蛋!”那夜行人气急败坏的道:“什么鸡蛋!我这明明是鸭蛋!......我呸,什么鸭蛋,我头上这个包,不是你这刚才扔出来个香炉,把我砸的么!” 一语方毕,黑衣男右手一扬,一支袖箭呜呜带风,向我疾射而至。我哎呀一声,不知如何闪避。蓦地眼前红衣晃动,正是小燕施展“耶律不齐步法”挡了过来。只见她两指轻伸,已将那袖箭轻飘飘夹住。 黑衣男左手扬起,一只袖箭挟风呜呜作响奔向生花,劲势大是不小。接着折身斜冲,一刀当头劈向白郁聪。白郁聪手无兵器,忙举长扇架过一刀,咔嚓一声,长扇断为两截。生花伸指一弹,那箭调转方向,激射向黑衣男。黑衣男一刀落空折身退时,那箭已迎面射到。他举刀一撩,长箭直飞上天,“夺”的一响钉在房梁之上,梁上灰尘簌簌而下。 小燕手臂轻抬将袖箭甩出,白郁聪也将此前的短刀当做飞刀来使,甩向黑衣男。黑衣男双袖一振,左舒右卷,将袖箭和飞刀都笼入袖中,随手挥出。只听他喝道:“信已送到,这就告辞!” 袖箭和飞刀齐齐向我飞至。我学着生花的样子,曲指欲弹,却见袖箭已被弹飞,飞刀刀柄被一人抓在手中。抬头一看,正是小燕。 黑衣男足尖一点,人已出了大厅。生花喝道:“不忙走,老衲送你一程!”一拳猛然击出,这一拳刚劲猛烈,拳头生风,一股劲力向黑衣男急追而至。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那人背上中拳。他一个踉跄,似乎已经受伤。众人作势欲追,生花喝道:“大伙不用追了!”黑衣男挣扎着几个起落已跃上墙头,纵身跳下。众人俱是奇怪,怎么不用追了呢? 这黑衣男纵身跳下墙头,立即破口大骂:“他妈的,降落失误!降落失误!”原来这墙外乃一猪圈,内有粪池,这人正跳入这粪池之中,全身没入其中,只露口鼻呼吸。 黑衣男挣扎着从粪池里爬了出来。 然后他找了一只口袋,将粪池中的秽物装了满满一袋。 他正在暗自思量:“不雪今日之耻,枉自为人。我要将这粪便带回家中,涂在我卧室当中,以时时激励我上进之心。四壁都要涂上。不!连屋顶也要涂上!” 只听他喘息着道:“古有卧薪尝胆,今有我发粪涂墙!” ——原来“发奋图强”一词,竟是从此事而来! 生花笑道:“他跳出去的地方,颇有些门道,我看就不用我们出手了,如果我们这时再出手,那可真是脏了我们的双手了。” 小燕握着短刀,刀尖上插着一封信笺。白郁聪将信取下,向我递来:“大哥,这......” 我接过信笺,道:“是什么人写的信?写给谁的?”众人俱默不作声,无法回答。 我打开信笺,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呲牙咧嘴的青狼,后面写着一句话:“世事翻覆,敌友顷刻。此时此境,君当思联袂,共襄大计。”这话没头没尾,看得我一头雾水。 我将信笺递给生花,生花一看也大摇其头,不知所云。白郁聪和小燕也茫然不知其意。奇怪,这人语气口吻,看起来是认识我,而且现在敌友难辩。 小燕忽道:“这只狼头......”我问道:“狼头怎样?”小燕道:“这只狼头,好像是以前北蛮青狼族的标记。不过我也不大确定。”我奇怪道:“什么北蛮青狼族?”小燕道:“北蛮青狼族,以前势力很大,盘踞北方贺兰州多年,咱们大诸朝还未统一之前,一度曾自成国度,后来咱们大诸朝一四洲,这北蛮青狼族也就并入了北郡当中。我记得以前他们的标记,便是一只恶狼......” 我笑道:“花无意人称‘花大喇叭’,想不到小燕你竟然也是个江湖包打听。”小燕奇怪道:“什么‘花大喇叭’,花无意是谁?”我噗嗤一笑,这才想起小燕并不认识花无意。 我道:“花无意是我的一位亲人。他对这世间之事,不知者甚少,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花大喇叭’。”小燕瞪眼不知所谓。 我问道:“这青狼族,现在已经土崩瓦解了吗?”小燕道:“那倒没有,他们只是并入了北郡,以前他们的建制都被废止,实行我们大诸的统一管辖,但他们宗族还在,势力虽然比以前要小的多,但还是有的。” 我心头一跳。难道我王之秋的老爹,要谋反竟确有其事?不然这北蛮青狼族族,怎么又会牵扯其中?但这么说也不对,要谋反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借助这些不可控的外族人马,如此招摇岂不是自掘坟墓?我这老爹既然是什么什么神将之一,应该也是人中龙凤,不会这么没有脑子才对。 但这时明明白白却又来了什么狼族信使,前来送信,这是什么情况? 我问道:“那他们的头领是谁?”小燕道:“以前他们的头人叫什么古扎马,现在我就不知道啦。” 荒蛮人就是荒蛮人,送来封破信,不仅词不达意,而且连个时间地点和要表达的目的都没明确出来,送的什么破信? 我道:“什么古扎马古扎驴的,先不去管他,咱们一会儿就出发,去你虚无山走山一遭吧。” 小燕笑道:“求之不得,你大驾光临,虚无山蓬荜生辉。”我道:“生不生辉那且再说,你那边不是还有一名强敌么?你自己回去我也不大放心,我们跟着一起去看看,多少都有个照应。”小燕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门中有多少位师兄弟,那坏蛋虽然厉害,但在我门中,他总也不敢乱来。”我道:“话虽如此,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些事防不胜防,还是从根源上杜绝了的好。”小燕道:“你说的很对。” 我问白郁聪道:“白贤弟,我想跟小燕一起回一趟虚无山,不知道你作何打算?”白郁聪折扇已断,却拿着一截扇柄不肯放手。他习惯成自然的一甩扇子,这才想起自己手里空余扇柄,不由尴尬一笑,道:“大哥,我左右无事。家父此次让我出来寻你,也有些让我自己历练一番的意思。既然大哥不肯跟我回家,那咱们就一同去虚无山吧。”向小燕玩笑道:“就是不知道山上米够不够吃?” 小燕笑道:“要说不够,好在山上北风也多,保证是饿不着你就是啦!”白郁聪吐舌一笑。 生花自然不必再问,我去哪里,他定然也跟去哪里。既然现在故居已探,心事便了,那也就不用再多做停留,这就出发便是,免得夜长梦多。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出发吧。” 生花笑道:“大家翻墙时小心一点。”大家一愣,随即知道他指的是墙外粪坑之事,不由都哈哈大笑。?</div> 第四十章 一马当先 正文 第四十章 一马当先 大家原路翻墙而出。既然计议已定,大家当即决定便马上出发。我围着白郁聪的大马转了一圈,说道:“我们这些人当中,数白贤弟最有先见之明,知道我们要去虚无山,早早就骑了高头大马前来。”白郁聪笑道:“小弟惭愧的很,一遇长途跋涉,我就想骑马而行,不似大哥这般意志坚韧,翻山越岭,一路都用步行。” 其实早从青云山到榭州城之时,我就想买几匹马来骑。不过一来我心疼银子,三匹大马得多少钱?二来虽然我老人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号称“龙都小霸王”,但却没骑过马,买了来万一再不会骑,让我颜面何存? 我咳嗽一声,吹牛道:“贤弟骑着这匹高头大马,跑的自然快些。只是大哥我最近正在修习‘日行千里’的高深绝技,正所谓熟能生巧,温故知新,还想多勤加练习一下,所以没有骑马的打算。” 白郁聪道:“大哥,不如你骑我的马吧。”我应道:“好啊!”转念一想不对,问道:“嗯?贤弟何出此言?大哥我不是说正在修炼嘛。我骑了你的马,你怎么办?”白郁聪笑道:“大哥,我家里有很多马!虽然出门的时候我只骑了一匹,但咱们可以多买几匹,到时就算咱们不骑,还是可以牵到我家里去养着嘛。” 白郁聪这家伙,这是自己骑马我们步行他不好意思。但他又不想弃而不骑,于是想让我买几匹马,怕我不允,又许我以后不骑可以卖给他变现。另外,骑到他家去,不是正好达到了邀我去他家的目的么?这算盘打的,真是噼里啪啦响。 我奸笑一声,说道:“贤弟,不瞒你说,大哥我最近手套比较紧,如果要买马的话,恐怕要借你的银子使使。”白郁聪奇怪道:“什么叫手套比较紧?”我嘿嘿一笑,说道:“口误口误,是手头比较紧。”白郁聪不由两眼一瞪。一会儿回过神来,他道:“什么借不借的,这马就由小弟来买好啦。”我心中大喜,假惺惺虚让道:“贤弟,这恐怕不大合适吧。这样吧,我给你打个五十两银子的借条,这马就算是我借你的银子买的。” 谁知白郁聪这家伙竟没有再推辞,笑道:“如此也好,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我万万没料到他竟然不再推辞,一下子骑虎难下。我早就看他笑里带坏,想不到果真如此。我长叹一声,说道:“大哥我这就给你写。”取出小本本,写了个欠条交给他,说道:“贤弟你看看。”白郁聪偷眼一看,上面写着“今欠纹银五十两……”,又见底部我签的名字上面按着指纹,于是故作大方道:“大哥写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用看了,不用看了。”一面小心翼翼的折好,贴身放入怀中。拿出手来,不大放心,又探手入怀按了按,这才放下心来。 我道:“既然如此,贤弟就抓紧买马去吧,我们先就近等会儿。”白郁聪道:“好啊,那小弟现在就去,你们先在此等会儿,我去去就来。”大家都点头称好。白郁聪衣袖一甩,大踏步去了。 白郁聪一走,小燕忍不住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真的给他打了一个欠条。” 我偷笑两声,神神秘秘道:“你可知道刚才我那欠条上面,写的是什么?”刚才欠条上面我虽然已经签字画押,但上面写的是“今欠纹银五十两,今借明还,有钱不还,过期作废。”白郁聪这家伙没有细看,果然上当。 小燕奇怪道:“写的什么?”我嘿嘿一笑道:“不告诉你。”小燕扭头道:“哼,不说就不说,又什么稀罕的?”我嘎嘎一笑,忍住不说。 一会儿就见白郁聪牵着三匹高头大马走了过来。我看这几匹大马,体格健硕,四肢修长,长鬃飘扬,油光发亮,的确是三匹好马。 我笑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想不到贤弟你不但修为了得,鉴马能力也如此歹毒。”白郁聪道:“大哥,什么伯乐?伯乐是谁?”我这才想起这个世界可能没有伯乐此人,于是解释道:“伯乐嘛,就是一个善于相马之人。”白郁聪一听大喜。 我道:“有了这几匹马,咱们就能事半功倍,少走几日路程啦。”白郁聪牵过一匹马来,拍拍马臀对我说道:“大哥,你就骑这匹马吧。”我叫他右手不住拍打马臀,不由扑哧一笑,这果然就是传说中的“拍马屁”。 我说道:“好,我来骑一下试试。”右脚一抬,踏住马镫,“嗖”的一声翻身上马。我这一下轻身上马的功夫,实在是高明至极的武林绝学,深得“铁掌水上漂”神功的武学精髓。我这一上马,就连小燕都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我坐在马背上正洋洋得意,却突然发现一件事不大对头:这匹高头大马,竟然没长马头! 我吓了一跳,失声叫道:“贤弟不好!你买的这是什么妖孽?怎么竟然没有马头?”白郁聪还未答话,只见眼前应该长马头的地方一柄乌黑铮亮的拂尘向我当胸甩来! 我大吃一惊,急忙仰身相避,幸好那拂尘不再追击,向下一沉,不知隐匿哪里去了。我惊疑不定道:“这,这……” 白郁聪一脸坏笑道:“大哥,你好像坐反了方向!” 原来我这轻身功夫虽然高明,但毕竟还未掌握纯熟,一上马之后,竟然脸孔朝着马屁股了。刚才那柄拂尘,原来竟然是马尾巴。 小燕笑的前仰后合,生花和白郁聪也笑出了猪叫声。 我大为尴尬。我虽然号称“江北浪里小白条”,但那毕竟是水上功夫,马我是从来都没有骑过,想不到一上马就出了一个大大的丑。 我说道:“嗯?噢,其实大哥我早就知道这么骑是反的,我这么做是为你们表演一个错误的示范,以免你们上马的时候不会上,坐成我现在这个样子。嗯,现在示范完毕,我要正过身来啦。”在马背上慢腾腾调转过来身子。要问我为何慢腾腾,那是因为我怕调快了掉下马去。 白郁聪将两匹马的马缰绳递给生花和小燕二人,自己翻身上马,笑道:“大哥放心,我这匹马,倒是长着马头!” 生花和小燕齐声叫道:“我们的也长着!”各自翻身上马。生花倒也罢了,老老实实上马,小燕却高高跃起,“腾”的一声落在马背,纵声高笑。 我讪笑一声,道:“咱们走吧!”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向前走去。我又惊又喜,想不到电视上学来的驭马之术竟然管用。小燕笑道:“喂,你一马当先,可认得去路吗?”我嘿嘿一笑,回头道:“我倒是忘了这事。还是小燕你在前面带路吧。” 小燕催马上前,前头带路,我紧随其后,生花和白郁聪辍后。不多时出了城门,上了官道,小燕一催胯下骏马,我只见前面四蹄翻飞,小燕已忽忽向前,将我甩在身后。 我正欲催马追赶,白郁聪和生花也从后面超过我去,白郁聪更是口中喊着“得儿~驾~”炫耀的从我身边疾冲而过。 我不甘落后,双腿一夹,一拍马腚,喝到:“马兄马兄,咱们快跑,超过他们!”谁知马兄不大听使唤,也大概是听不懂我说的这门外语,竟然嘶鸣一声,昂然立定。 我急道:“咦,马兄马兄,你这似乎不大对头,我让你快跑,你怎么站住了?”马兄充耳不闻,呼哧呼哧只管喘气。 小燕在前面哈哈大笑,拨转马头跑了回来,说道:“你不会骑马就说嘛,我来教你,干嘛在这儿自说自话?”我吹牛道:“谁说我不会骑马,我以前本来会骑,只不过是许久未骑,现在忽然忘了了而已。”小燕笑而不语。 毕竟还是依着小燕的指导,怎样上马,怎样坐鞍,怎样提缰,怎样催蹄,怎样勒马,一一受教,记在心里。半晌,觉得学艺已成,一声呼哨,催马而去。 得到小燕指导再骑这马,果然得心应手,这马跑的飞快,我只觉两边景物倒退如风,初秋之风拂在脸上,这三百六十度开放式全景天窗比之以前开车更为舒爽惬意,心头不由大为得意。 跑了一阵忽想试试刹车如何?一勒马缰,只听“灰儿儿~~”一声嘶鸣,这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差点将我掀下背去。?</div> 第四十一章 悦来客栈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悦来客栈 我急忙伏低,紧紧抱住马脖子上,趴在马耳朵上恶狠狠的吓唬它道:“再不听话,老子将你杀了吃肉!好好听话,下把请你喝酒。”这叫恩威并施,至于马肉好吃不好吃,那倒没有考虑。 这马颇通灵性,也不知道是怕死吓住了,还是想喝酒馋住了,反正我此言一出,立即听话,乖乖站定。 想不到这刹车还是智能兼声控的,我不由窃笑一声。小燕不知我用什么法子忽然对这马掌控自如,大为诧异。 我高声笑道:“哈哈,我早就说过,本少爷早就会骑马,只不过是一时忘了。现在我突然又想起来了,咱们快马加鞭,这就快走吧!”一抖缰绳,马蹄得得,一路向前去了。 一路疾行到了日头偏西,离榭州已几百里地之遥,正到了一处小镇。我看天色不早,勒定马头道:“天快黑啦!咱们找个地方住店吃饭吧。”白郁聪高声叫好。 四人下马牵马慢行。走了一会儿,就见一处客栈,门前看起来干净利落,匾额上四个大字“悦来客栈”。 我一见大喜,道:“哈哈哈,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悦来客栈’了,哈哈,哈哈!”小燕等三人一起瞪眼看我,把我当成神经病。 失传已久的“悦来客栈”重现江湖,明知是一个山寨版,我还是禁不住喜出望外。我学着影视中的侠客模样,大声呼喊道:“小二,小二!” 小二循声而来,粗布灰衫,果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二哥。小二道:“客官快请,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我嘿嘿一笑,说道:“既打尖又住店。小二哥你先把马匹牵进院子,弄点上好的草料,把马给我们给喂饱了。”小二道:“好嘞,客官放心,小的一定把这几匹马安置妥当。您几位先里面请。” 四人入内。我道:“咱们还是先吃饭。”白郁聪随声附和。几人在大厅坐定,我叫道:“小二,先切二斤熟牛肉!”这是跟水浒学的。问道大家:“你们吃什么,随便点啊。” 生花道:“熟牛肉正好!其他让小白和小燕姑娘来点吧。”白郁聪叫我大哥,在生花嘴里转眼变成小白了。小燕依旧点了几个咸中带甜的南方小菜,小二唱喏而去。 片刻饭菜上毕,生花又要来一小坛子酒。我嘿嘿一笑,说道:“生花,本少爷要戒酒。”生花一愣,笑道:“阿弥陀佛,老衲可不大信。” 四人喝酒吃菜。我道:“小燕,这次回去,你有什么打算?”小燕道:“我能有什么打算,现在我修为不如那人,杀不了他,还得步步提防于他,虽说我这一枝师兄弟众多,不用惧他,但我父亲的仇却也报不了。我回去之后,就想抓紧修行,早日突破上境,好报我的大仇。” 我问道:“既然咱们师兄弟众多,为何不群起而攻之,一举将他歼灭?正所谓人多力量大,猛虎架不住一群狼,双拳难敌四手……”小燕瞪大眼镜,奇怪的看着我,说道:“不可,如此一来,岂不是挑起了门内混战?我要报仇是我自己的事,可不能累及本门。” 我道:“原来如此。既然同门师兄弟不便出手,那我看只有本少爷亲自出手帮你报仇了。”小燕扑哧一笑,说道:“王大少爷能够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您的神功时灵时不灵,我怕您到时帮不了我,反而被人胖揍一顿。” 白郁聪圆场道:“小燕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大哥神功什么叫时灵时不灵?其实那是时时不灵。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这家伙是替我说话,一说完我才知道原来也是来笑话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俩家伙,一出口就揭我伤疤。我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恼怒成羞道:“哼!打架我打不过你们,喝酒你们却喝不过我。哼,来,咱们来连干三杯!”说着举杯“居流儿”一声干了。 这俩人酒还没干,忽然过来一个人, 咳嗽一声,说道:“咳咳,这位大师,劳驾劳驾!”生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干朝瘦的老汉站在身边。生花疑道:“这位仁兄,有什么见教?” 这老汉向前一步,老实不客气的在生花身旁坐了下来,说道:“见教嘛,那也不敢当,只是刚才我途径此地,听见这位兄弟说有人喝酒喝不过他,老汉一时心痒难搔,这才过来看看。” 我纵横江湖纸上谈兵多年,知道民间多奇人,草莽出异士,当此情景,倒也不敢怠慢,忙让生花加副碗筷,生花喊小二加上。 我道:“这位大叔,我正在这大吹牛皮,想不到得遇高人。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喝上三杯吧!”话一说完,我将杯端起,一饮而尽。 这人笑道:“哈哈,你这人挺有意思。”端起面前杯来,一口干掉。生花替他斟满。他杯满口干,一霎时间就干了三杯。 古人有云:白首尤按剑,古人又云:一见如故知。这世上对人的了解,比较直观的有几种方式:文如其人,字如其人,酒品见人。我倒是觉得喝酒痛快的人,必然豪爽。这时见他一口一杯十分痛快,不由甚是惊喜,问道:“这位大叔,却不知道怎么称呼?” 这老汉两眼眯成一条线,说道:“嘿嘿,老汉姓刘名万年。”我笑道:“原来是刘大叔。来,我再敬你一杯。”刘万年笑道:“好,好!”又干一杯,解释道:“老汉这刘万年的刘字,不是文刀之刘,却是源远流长的流。” 我笑道:“噢,原来是落花流水春去也的流。”流万年道:“正是。” 流万年,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我一时想不起来。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杯莫停,且再尽一杯。”流万年两眼放明,喃喃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好!想不到你竟然是这般洒脱人物,今日老汉就与你放量一饮,也得意一回!” 生花和小燕也被我的千古佳句惊呆,眼睛瞪的溜圆。白郁聪第一次见我表现出如此超凡绝伦的诗仙风范,惊的差点将筷子都吞进去。 流万年酒到杯干,这九钱小杯眨眼间已经干了十几个。我道:“这样喝法不大尽兴,咱们换个大碗。”流万年笑道:“如此甚好!”生花叫道:“小二哥,上大碗!” 小二哥上了四只大碗。小燕道:“我也要大碗!”我劝道:“小燕姑娘就别用大碗啦!我们用大碗,你用小碗喝便罢。”小燕道:“我偏不。正所谓干活瞪大眼,吃饭摸大碗,我喝酒也要用个大的。” 小燕不甘人后,我只好让小二再拿一只碗来。流万年垂目低笑,自己端起碗来干了一碗。我陪了一碗。 这一顿酒喝到天色大黑,都喝的飘飘欲仙。这几人当中我酒量最大,可能是在现代社会中经常喝高度白酒的缘故。生花次之,流万年酒量和生花不相上下。白郁聪喝的双手踞桌,口中喃喃细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小燕脸色绯红,更增娇艳之色。 我端起酒碗,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世上没有不死的老汉,今天咱们……” 一语未毕,忽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若有若无,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却又迫在眉睫。?</div> 第四十二章 一捧黄沙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一捧黄沙 我抬头一望,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过来一人,这人一身灰衣,三十多岁年纪,目光炯然,周身散发着一股杀意。生花嗅到危意,正襟危坐,凝神戒备。 流万年恍如未觉,端着酒碗等我说话。见我话语中断,接口道:“......今天咱们就不醉无归!”我笑道:“刘大叔......”一语未毕,流万年截口道:“莫叫我大叔。老汉我痴长几岁,今日你我十分投缘,你就叫我一声大哥便是。” 这种旁人自降辈分的事我倒是十分乐意,既然他不愿自居大叔,那更合我意,反正又不是要进行结拜,叫一声哥又何妨?我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小弟恭敬不如从命。流大哥,今日这酒,我看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流万年瞪眼道:“却是为何?今日咱们如此投缘,一见如故,为什么不喝了?嗯?你莫不是看不起我?”我笑道:“我要是看不起你,你刚来之时就早看不起了,何必等到现在才突然看不起?”流万年脸色发红,笑道:“你说的也是。我酒量大不如你,今日是舍命陪君子。我看你神色不变,酒量颇深,为何竟然草草收场?” 我小声道:“一会儿可能会有事发生。今日咱们相聚深欢,豪兴不浅。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已然尽兴,小弟不便留客,他日江湖相逢,自当再把酒言欢,一叙短长。流大哥,你还是先走一步吧。” 流万年已然有了七分醉意,斜着眼睛道:“有什么事发生?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再喝一杯。” 该来的终究会来,要走的强留不住,顺其自然就是。我举起酒碗和流万年一碰,再饮一杯。白郁聪也一饮而尽,小燕举碗抿了一口放下,生花却酒碗未动。我轻轻放下酒碗,缓缓说道:“来吧。” 厅内忽然刮起一阵强风,吹的盘歪碗斜,风中竟然带有沙尘之色,黄雾蒙蒙,瞬间各人眼前都是模糊一片。厅内众人纷纷躲避,我也站起身来闪到一旁,眯眼四望。眼前只见红衣一闪,我只觉手上一紧,原来是小燕在一旁拉住我手。 这风虽然来的古怪,但大家只道一时半刻就能过去。谁知这怪风携沙,竟然越来越是猛烈。庭内众人已纷纷逃出庭去,或逃去二楼。我喝道:“生花,白贤弟,咱们也走!” 白郁聪应道:“好!”生花却未出声回应。我叫道:“生花,咱们走吧!”仍是未听到生花说话,却听到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说道:“哪里走?” 我听这话里意思,又是冲我而来。我拉了拉小燕,便欲转身逃走。还未转身之际,忽见前方拳头、长剑、单刀、长枪,各式兵刃纷至沓来,这所有兵刃的形状,都是黄沙组合而成,苍茫橙黄。 这刹那之间,拳头向我轰来,长剑向我劈来,单刀向我砍来,长枪向我刺来。蓦然一人立起,双拳齐出,如柱擎天,硬生生托住拳头,封住长剑,架住单刀,挡住长枪。这人威风凛凛,正气浩然,正是生花。这生花,一直凝神聚气,就是为了关键时候挡这雷霆一击。 长风继续,黄沙再起。忽然如沙场点兵,所有黄沙隐隐约约汇成千百人形,手持枪戟,凌空俯冲而下,一时间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生花衣袂一振,双拳再出,拳风飒然刚烈,拳头前面仿佛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沙兵触及者,折枪断戟。 黄沙如海,似无休止。前面沙兵折损,后面便即补上,一层一层,一浪一浪,前赴后继,如浪撞堤,惊涛拍岸,撕岩裂石。 眼看这黄沙沙兵的浪头就要崩决,我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大堤,挡住浪头。这道堤既大且小,黑干朝瘦,背后一看,正是流万年。 我料不到流万年修为如此之高,竟然能在生花之后筑好一道堤,不由脱口叫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流万年身形虽小,但这时看起来却如亭临渊,似中流砥柱。这沙兵忽又变幻,突如丛林一片,继而百虎齐啸,千狼同嚎,瞬间全都向前冲来,仿似万马奔腾,地动山摇,这景象越来越近,为首猛虎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噬了过来。 流万年顺手抓起一张椅子甩了过去,“咔喇喇”一响,椅子四分五裂,这只猛虎化作流沙一闪而逝。 这顺手抓椅子的动作颇为眼熟,正是我在现代社会中经常使用的以无招胜有招的精髓:摸起来就打。如此熟悉的画面令我不由触景生情,看着后面虎阵狼群仍向前猛扑,我也禁不住摸起一把椅子,单手提起,用力掷了过去。只听“哎呦”一声,不偏不倚,生花头上中椅。 生花扭头四顾惊疑不定:“谁?谁用椅子扔我?”我一看准头失误,忙陪笑解释道:“生花,刚才我看你跟人打架有点累了,给你扔把椅子让你坐着歇息一下,你也不好好接住了。”生花道:“原来如此。”眼珠乱转,还是有点狐疑。 流万年一声暴喝,这大厅之内忽然一亮,只见一道剑光自他身前升起,如拨云见日,一瞬间大放光明。只听他喝道:“滚!”剑光映照之下,黄沙群兽溃不成军,片刻不成形状,只余雾蒙蒙一片。 就听刚才那道声音气急败坏道:“流万年,你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流万年哈哈大笑道:“关你屁事!”那人气道:“怎么不关我事?你好赖不分,阁主让我助你擒人,本应是你办的事,现在我替你来办,你不帮我也就罢了,怎么竟然吃里扒外,反助外人?”流万年笑道:“老夫行事向来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何必一惊一乍,大惊小怪?”那人道:“你行事忽正忽邪,颠三倒四,大家自然知道。但你这般临阵倒戈,我看你如何向阁主交代?”流万年道:“那是你的阁主,又不是我的阁主。你把你那主子当个神,在我眼里他也就是个屁。又有什么交代不交代的?” 那人道:“哼!我回去便将事禀报阁主。纵容钦犯,那是与钦犯同罪。你自掘坟墓,可怪不得旁人。”流万年大笑道:“回去禀报?那你也得回去再说!”那人惊道:“流万年你......”流万年笑道:“既然已经与钦犯同罪,那就也不差再多一桩了,哈哈,今日你就不用走了。”那人怒道:“流万年,尔敢......” 如电光一闪,流万年身前剑光再现,风歇沙散,渐渐露出厅内的本来模样,窗明几净,一沉不染,刚才黄沙大风恍如一梦。那人一身灰衣站在门侧,手里握着一把黄沙,正簌簌不断从他指缝洒落,零零散散落飘到地上。灰衣人抬头望向流万年,恨恨道:“柳万年,你好......”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刚听到流万年之名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似曾听说的感觉。那是段天择受伤遁去之时,说的一段话,他说的是:“哈哈哈,千古一刀断,万年长流传,今日你杀不了我,你们终究会……” 我淡淡问灰衣人道:“阁下姓传?”灰衣人冷笑道:“一捧黄沙传天下,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传天下。” 垂千古,一刀段,流万年,黄沙传,原来是四个人。垂千古,段天择都已出现,现在流万年和传天下也正在此处。 流万年,也是来杀我的。?</div> 第四十三章 五色之沙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五色之沙 流万年道:“这世间万物,也讲究个‘缘’字。有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有人穷其一生却也难入我眼。比如你姓传的,为人细作,没有一点豪爽之气,我就十分不喜。你看看你,就连用的兵器都是这种不入流的细沙,像小孩儿玩土一样。” 传天下怒道:“不入流的沙子,也能要了你的命!”流万年笑道:“你自信能打的过我么?”传天下道:“哼,你这老头,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没有打过,怎么知道打不过?”流万年笑道:“那便来打一架试试便知。” 传天下叫道:“那好,咱们再来重新打过!”身形晃动,欺身向前,大喝一声:“黑沙!”蓦然间起了一层黑雾,众人恍似置身夜晚丛林当中,黑雾层层环绕,甚是诡异。 生花叫道:“风雨挡!”蹲身曲臂,双掌平出。这黑沙如晨间轻雾,被生花掌风一激,此消彼合,却并未散去。猛然间一条黑色长蛇自暗处窜出,昂首吐信,嘶嘶作响,也是这黑沙所化。这长蛇上身挺立,向生花急冲过来。 生花掌式不变,长蛇冲到生花双掌之前,好似绵入铁汁,触及掌风者自蛇头处急剧消散,化为粉末随风飘散。一蛇既殁,一蛇又起,黑暗处蛇头晃动,一时间也不知出现了多少长蛇。 小燕“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闪到我的身后。白郁聪伸指虚点,长蛇中着立散,也不知他这又使的哪门指法。 流万年纵声长笑,剑光一闪,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长剑。这长剑既长且阔,颇有古朴之意,在他手上流光闪动,一看就是不凡之物,刚才也不知他藏于何处。笑声甫歇,他长剑一挑,一路剑光闪过,在黑雾中撕开一道口子,直直向传天下劈去。 传天下双手舞动,所有长蛇调转方向,齐向流万年冲去。流万年催动长剑,剑光吞吐,迎面击向蛇群,剑光所到,蛇身都被斩成两截,化作流沙散落于地。 但蛇群数量太多,未中剑者仍疾冲向前。流万年长剑挥舞,一条黑蛇乘虚而入,缠向他的握剑手腕。流万年待那蛇缠住收紧,一声暴喝,手腕处真元大涨,“噗”的一声长蛇崩裂化为黑沙。只听“咄咄咄”响声不断,这黑沙被流万年真元所激,四下飞散,钉入房梁、窗格、门柱当中,空余一个个细小圆孔。 流万年长剑回缩,喝道:“逆光流!”剑光收敛。一众长蛇被剑光所引,全跟了过来。只见长蛇万千,如水中之草随波起伏,上下伏动,摄人心魄。流万年视而不见,大喝道:“放!”长剑圈转,剑光敛而复发,暴涨大盛,如拨云见日,一道强光向传天下闪耀而去,万千长蛇冲锋在前,疾冲而至。 传天下料不到流万年竟然能令蛇群反噬,大吃一惊,长袖一抖,喝道:“收!”忽然间所有黑幕俱化为流沙,全向传天下袖间拢去。传天下袖袍一拂,蛇群消失不见。 但他忘了一件事:流万年的剑光。 所有黑蛇消失不见,但流万年的剑光紧跟而至,只听“噗”的一声,剑光直没入体,传天下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传天下大叫道:“流万年你这狗贼!红沙!”左袖一拂,一股红色沙流喷涌而出,刹那间所有人眼前都蒙上了一层血色,恍然置身火山岩浆之内。 岩浆咕嘟咕嘟直冒热气,忽然火山喷发,红色岩浆涌动喷溅,一时间岩浆如雨,纷纷向众人浇了下来。 生花毫无悬念的又使出了压箱底的拿手好戏“风雨挡”,就如同程咬金的三板斧。但这“风雨挡”挡风遮雨确实无话可说,岩浆雨一遇“风雨挡”屏障便纷纷滑落,溃不成形。我和小燕躲在生花之后,有惊无险。白郁聪双臂上举,间或手起一指,岩浆也无法近身。想不到白郁聪竟然也两下子,以前倒是颇有点看走眼了。 流万年却既不躲,又不挡,古朴长剑高举直劈,气势如虹,白光闪烁之下,又是一道剑光发出。这剑光映照在这岩浆之上,犹如雪映桃花,对比分明,十分好看。但这剑光比白雪凌厉百倍,剑光所到之处,如同闪电劈落桃花,只见电光,不见桃色。 一片红雾中隐见传天下双手交错起伏,一阵血色利箭向众人激射而至。箭式虽劲,却穿不透生花“风雨挡”势,到了生花跟前纷纷断折。我见生花额头见汗,双臂微颤,显然支撑之下也并不轻松。白郁聪双手手指不断弹出,那箭一时也伤他不到。 流万年长剑横胸,向前平扫而出。剑光涌动向前冲出,红箭遇之尽折。传天下大声骂道:“流万年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 流万年充耳未闻,身子转了半个圈子,长剑自下斜斜向上圈转,跟着自左到右斜斜劈落。这一剑剑光更盛,气势如开山裂石破天穿云一般,剑光之下红色岩浆黯然失色,红箭纷纷化为灰烬。 这道剑光汹涌澎湃,一路摧枯拉朽向着传天下呼啸而去。传天下见势不好,大喝一声:“隐沙!” 剑光照亮一切,血色熔岩红色利箭通通消失不见,白雾升起,传天下隐而不见。 流万年喝到:“现形!”长剑忽如疾风骤雨,一剑未歇,一剑又出,白雾里只见他人影飘忽,长剑吞吐,长剑使的飞快,却没有发出一丝剑光。 只听“噗噗噗”,四周木柱、桌椅、墙壁、楼梯纷纷多了许多剑痕,原来是被他剑气击中,深入数寸,木屑纷飞。 流万年上一剑,下一剑,左一剑,右一剑,隐然编织成网,剑气纵横,当者立裂。白雾蒙蒙中忽然闪现一道人影,传天下单手抚胸,现身而立,他喘息着道:“流万年,你这卑鄙无耻之徒,我今日要和你同归于尽!”流万年大笑道:“传天下,老夫并未和你结拜,更没有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盟誓,什么同归于尽,我看还是你先走一步吧!” 传天下大声喝道:“紫沙!”双袖一扬,紫雾毕现,一阵腥臭之气爆然而出。我乍闻这气味,犹如臭鸡蛋散发而出,不由大惊:“硫化氢!”须知硫化氢乃是一种急性剧毒物质,吸入少量高浓度硫化氢短时间内便可致命。 生花的风雨挡能挡上境高手一击,能挡琵琶之音,能挡刀光剑意,但如何抵挡这无孔不入的剧毒?白郁聪奇怪道:“什么氢?”两手手指仍不住虚弹。我急道:“大家快屏住呼吸!用衣袖遮住口鼻!”这硫化氢一般是用硫化亚铁与稀硫酸反应所制,无解药。传天下此毒一经施展,自己身处其中也不免丧命,怪不得他叫嚣要同归于尽。 小燕听听我说的急切,撕下一块衣襟缚于口鼻。生花内息绵长,一时闭住了呼吸之气。白郁聪仍自奇怪道:“大哥,你说什么氢?”我气急反笑,说道:“我说竹叶青,你把口鼻呼吸闭住,明日我请你喝竹叶青。”白郁聪一笑,“嘎嘣”一声晕倒在地。 流万年长剑绕身转了一圈,斗然间向外劈出。只听他猛喝道:“什么‘紫沙’?刚才你不是还叫嚣要同归于尽吗,现在却又要‘自杀’?还是老夫送你一程!”我大吃一惊,喝道:“不可!”这硫化氢为易燃危化品,与空气混合能形成爆炸性混合物,遇明火、高热能引起燃烧爆炸,他这一剑劈下,剑光高温下必然引发爆炸,那可是真正的同归于尽了。 话一出口,流万年长剑已然劈下,只听“轰”的一声,红光烈焰陡然闪现,巨大火球腾空而起,这一剑,果然引发了剧烈爆炸。?</div> 第四十四章 小小纸伞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小小纸伞 这瞬间炙热升腾,我本能跨上一步欲护住晕倒在地的白郁聪,巨大热浪已经扑面而来。如果画面静止在在这一刻,我能感受到额前头发、眼上睫毛都已被热气烤焦,微微卷起;生花双掌前推,身子却被气浪冲的后斜,“风雨挡”在这烈性爆炸之前如螳臂当车;小燕在我身后抓住我的衣襟双目紧闭;流万年身体前倾剑尖斜斜指向地下,还保持着一记剑势使完的姿势;传天下面目狰狞,绝望而又得意。下一秒,众人就要被这冲击力炸的粉碎。 想不到我今日竟然要毙命于此,旁人穿越之后,人生重启,春风得意,而我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除了遭受追杀还是遭受追杀,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这人生际遇真是天壤之别。而今日竟然陷入绝境必死无疑,这穿越未免也太草率了。而且张萍萍还没找到,真是虽死尤憾,死不瞑目。 我气冲脑门,大喝一声:“我这么帅,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有很多酒要喝,还有很多诗没作,还有很多花没折。而且,就连我的口头绝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都没来得及冲口而出,就这么“嘎嘣儿”一声驾鹤西游,岂不是草率之至? 但草率不草率却容不得我来下结论,这一刻终将过去,下一秒终将将到来,巨大的冲击波迎面而来,万物不可幸免。 这刹那我后背忽然黑影一闪,只听“嘭”的一声山摇地动的巨响,大厅上方屋顶被掀翻,气浪直冲上天,传天下半空中被爆为一阵血雨,随着零零散散的事物飘洒而下。我大喝一声:“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咦,我竟然还能站在这里出口成章,我不由大为诧异。这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死里逃生,不由惊喜交加,只感觉两腿战战如同筛糠,有点站不大住。眼睛瞧出来也雾气蒙蒙的,原来竟然有些泪湿眼眶。 我环目四顾,只见上方有一柄小小的纸伞悬空而立,伞面花纹井然,正是我一直负在身后的黄纸伞。这黄纸伞原是我初入小镇在那小酒馆里,和那黄姓潦倒大叔对饮三碗之后,他赠送于我的。当时我见这伞破旧寒酸,本不想要,但见那大叔意诚,勉强收下,后一直带在身边,本想着暮夏初秋雨多日烈,偶可遮阴挡雨,一直也没把它当做回事,想不到这小小一柄黄纸伞,有如此威力,竟然挡的了有若万钧雷霆的剧烈爆炸,原来竟是一件宝物! 这纸伞虽小,悬在空中气场却大,似乎万物能容,伞下一切毫毛未损。流万年固然是大为惊异,生花和小燕也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白郁聪悠悠醒转,看到悬空立着一把纸伞,而上面却直接露出天空,他脑筋还不大清醒,问道:“嗯,怎么,下雨了吗大哥?”这大哥二字,倒是没忘了叫。 我从目瞪狗呆中回过神来,又变回机智幽默善良可爱的我,我这么帅,我不能死。我嘿嘿一笑,伸手拉起白郁聪,说道:“正是。不过在贤弟你睡觉的时候,这雨已经停了。话说回来,贤弟你睡眠质量可真高,大家都在你争我斗的时候,你竟然说睡就睡,鼾声如雷了。”白郁聪骚搔头,疑惑道:“奇怪,我怎么会睡着啊,真是惭愧,惭愧!” 小燕拉拉我的衣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吹牛道:“我有一项独门秘技,只要我叫他一声,他敢答应一声,立即便会收入我这乾坤伞中,化为一摊脓血。今日我便是用了这门秘技,将这恶贼收了。”小燕半信半疑,生花却不管我这破绽百出的谎话,敬佩道:“少爷,我就知道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你不出手便罢,一出生便石破天惊,扭转乾坤,老衲......哦小僧,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刚要捋须微笑,却听白郁聪狐疑道:“什么收?这屋顶怎么破了,难道屋顶收到你那伞中去了吗大哥?你这伞可真是个好东西,快借给我看看。对了,这屋顶这么大,这伞怎能盛开?大哥,你快收了伞吧。” 我微笑不语,显得睿智无比。其实我是在寻思,这伞是怎么自己打开的?又该如何收回来? 流万年也逐渐缓过神来,叫道:“小兄弟......”我轻轻摇摇手,示意他先别说话。我蹑手蹑脚走到黄纸伞的下方,伸手去抓。但黄纸伞悬在空中说高不高,说低却也不低,我这一米八的个头跳起脚来也够不到它。 我本想趁它不注意一下子抓它下来,但跳脚够不着,看来只好用我的独门绝技了。我吭哧吭哧拖过来一把椅子放在纸伞下方,自己一招“旱地拔葱”跃上椅子,向上伸手,手指已经碰到伞柄,却抓不到它。我向上一蹦,抓住伞把,便欲落地收伞。 谁知这伞就像在空中生了根,虽然抓住伞把,它却纹丝不动,毫无收伞的意思。刚才我抓伞柄时两脚一扑棱,已经将椅子碰倒了。这时我抓住这纸伞,耷拉在半空中,像一条中钩的鱼在水中挣扎。 众人初时还不明白我在干嘛,现在反应过来,不由把刚才的紧张情绪都抛诸脑后,哈哈大笑起来。流万年奇道:“这小兄弟,竟然不会提纵跳跃的轻身之术?”生花骚搔头,感觉难以作答。白郁聪嗫嚅道:“这个......那个......”小燕咯咯而笑,说道:“他就是不会!哈哈!” 我恼怒成羞,大叫道:“谁说我不会?我只是懒得用而已。想当年我的武林绝学‘梯云纵’......”大家伸长脑袋,都想听听我的“梯云纵”究竟是种如何牛逼的神功。生花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赞叹着道:“想不到少爷既会‘武林绝学七伤拳’,又会‘武林绝学梯云纵’。这两门神功里面都有‘武林绝学’四个字,看来是一脉相承的一门绝技。了不起,了不起!” 众人期待目光中,我忽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哎呦哎呦”半天爬不起来,原来这伞悬在空中的劲力突然间消失,我连人带伞摔了下来。众人在我初掉落的那刻还以为我要表演一下我的“武林绝学梯云纵”,待见我在地上爬不起来,不由面面相觑,目瞪狗呆。 白郁聪快步向前扶我起身,伸手摸了摸纸伞,夸道:“好伞,好伞。大哥,你将这伞借给我用上几天吧,我昨夜夜观天象,发现明日有雨,我明日恰好有事,不如大哥你就借给我用用。”我道:“贤弟,不是大哥小气不借给你,实在是这伞借给你你也用不了,因为这伞是用指纹开锁的,除了我的指纹,它谁也不认。”我这话其实就是小气不想借给他,指纹云云只是托词。以我老人家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判断,但凡有人在说话之前加上定语,说“我这也不是怎么怎么着”的时候,多半他其实就是“怎么怎么着”。比如有人说:“我跟你说,这事我也不是吹牛逼”的时候,这人多半就是在吹牛逼。 白郁聪奇怪道:“大哥,什么是指纹?”我不由一愣,这时代看来还没有指纹这种概念。我不想过多解释,道:“嗯,所谓指纹就是一门心法,这伞要配合心法使用才可打开,不然是无法使用的。”白郁聪恍然大悟。 流万年走上前来,笑道:“小兄弟,你这是门什么心法,我怎么从里没听说过?”我道:“流大哥,小弟这门心法不值一提,怎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呢?”流万年双眼眯缝,一时看不透他所思所想,只听他说:“小兄弟,大哥我想试试你这门心法。”蓦然睁开双眼,精光暴涨。 我不由吃了一惊。流万年,本来是来杀我的。现在呢??</div> 第四十五章 时光倒流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时光倒流 我笑道:“不知大哥要如何试法?”流万年嘿嘿一笑,长剑一扬,一道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劈到。我大吃一惊,万料不到他竟突然翻脸向我出剑,眨眼间这道剑光已经劈到我的面前。 小燕从我身后猛然冲到我身前,手起一剑,要替我挡这一道剑光。生花一声暴喝,双拳如双龙出海挟万钧之势向流万年轰去,这是围魏救赵。白郁聪长臂一舒,曲指弹出,一道凌厉的劲道如箭离弦,向流万年激射而至。 流万年笑道:“果然都好手段!”纵跃向旁,闪身避开。这道剑光到了小燕跟前如同泥牛入海,戛然而止,原来这道剑光并无伤人之意,只是试探。小燕等人也收住势头,静观其变。流万年道:“小兄弟,你果然没有丝毫修为在身,这柄玲珑伞你却是如何打开的?” 这流万年,出其不意的试探于我,倒是吓了本少爷一跳。我不理他话头,反问道:“流大哥你说什么,这伞叫玲珑伞?”刚才我吹牛逼自己杜撰了一个名字叫“乾坤伞”,想不到说的不对,流万年竟然认得此伞。流万年道:“对啊,兄弟你身负此伞,难道竟然不知它的名字和来历么?” 我嘿嘿一笑,说道:“流大哥你有所不知。这伞其实是我祖传下来的,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女,名字叫做乾坤伞。这玲珑伞嘛,还是第一次打从你口中听说。”流万年眨眨眼睛,颇有不信之意,说道:“世间有此威力的神物,据我所知也就只有玲珑伞,乾坤伞嘛,咳咳......这个,大哥我孤陋寡闻,倒是未曾听说过。” 我问道:“却不知流大哥说的这玲珑伞,有什么来头?”流万年道:“这玲珑伞,原本是栗山剑派的一件法器......”我插口道:“剑派用伞当做法器,倒也奇怪。”流万年道:“这有什么奇怪?这种宝物可遇不可求,不光剑派用伞做法器,还有许多修炼之人的兵器与法器并不相同。只是一般人也没什么法器,毕竟这种东西举世罕见,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未得一见。而这法器一旦与使用之人相融,便密不可分,旁人就算是得到也是废物一件,没有什么用处,因此这东西知道的人不多,用的人更少。即便是大哥我,到今日也就见了那么两三件而已。”说着闭目沉思,好像在追寻有关另外法器的记忆。 我笑道:“我这伞可不是去偷了栗山的,刚才大哥说过,这东西旁人要了也无法使用,嘿嘿,如果是栗山的东西,我可用不了。”流万年睁开眼睛,说道:“奇怪,奇怪。刚才我试了你一下,根本毫无修为。就算这伞是你祖传的乾坤伞,跟你心意合一,那也需要真元调度,你怎么能凭空使用呢?奇怪。”我笑道:“我家祖传的技艺有些不同,链接是靠脑电波传输的。” 流万年一愣,不知我说的“脑电波”是什么神奇之物。不过想想确实也奇怪,这伞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自己打开呢?我仔细回想,当时根本就没想起它,在我的概念中它不过是个遮雨蔽阴的东西而已,关键时候怎么会去想起它呢?更别说用冥想意念之类的东西去控制它了。 流万年道:“既然是你祖传的东西,那你就好好收着吧,毕竟你祖传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万一朝廷知道了,这东西也会列入抄家之列。”这次轮到我一愣,抬眼看看刘万年,只见他一脸严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小弟我家早被抄了,朝廷现在还欲擒我归案,要是小弟被擒,这伞也就用不着啦,什么抄家不抄家的,现在我就孤家寡人一个了,想抄也无家可抄。”说到这里,忽然有一阵怅惘之感袭上心头,我在这世界上,依然是个无家之人。 流万年道:“纵然无家可抄,可还要株连九族。你身后难道不都是你的亲近之人吗?朝廷若要株连九族,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身后之人当然是我现在的最亲近之人,生花,小燕,还有神神叨叨的白郁聪。株连九族?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没有我九族之人?不过话说回来,这皇帝李易,当时和王之秋的父亲王庭坚是八拜之交,算起来是不是也在九族之内?株连九族,这狗皇帝岂不是要自己诛自己?想到此处,我忽觉好笑,不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流万年见我无故发笑,吓了一跳。其他众人都习以为常,小燕嘴角一珉,不禁莞尔。流万年问道:“兄弟,兄弟?你笑甚么?”我回过神来,说道:“流大哥,你说朝廷要捉我归案,那么你是来抓我的么?” 流万年没料到我这么单刀直入的问他,不由一怔。一定神间,忽然勃然大怒:“胡说八道!大哥我要抓你,何必跟你喝什么酒?实不相瞒,我老流本来是受命要捉你回去的,但见你之后,觉得与你十分投缘,于是就改变了主意。哼,我向来独来独往,无羁无绊,干什么都随心所欲。既然觉得与你投机,那么不论谁说的话我都当做是放屁,什么捉你不捉你的,休要再提。那传天下,不是也被我杀了么?” 传天下其实是死在自己制造的爆炸之下,准确的说的死在我玲珑伞反袭的威力之下,不过流万年这么说也没毛病,毕竟他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和传天下相斗的。 我笑道:“流大哥不要着急,小弟这不是随口一问嘛,万一你要是来抓我,我也好及时逃跑不是?”流万年知道我和他说笑,脸上缓和,也笑道:“兄弟你放心,大哥我不仅不会抓你,而且谁要来祸害你,我一定不放过他。”我喜道:“如此甚好,这下我就放心啦。对了,流大哥,是谁让你来抓我的?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行踪的?” 流万年道:“兄弟,你知道老流我是什么人么?”我摇头道:“不知。”看向生花,生花也轻轻摇头。 流万年道:“那也难怪。我流万年三个字,其实在这世间寂寂无名。但提起我古岳流这一门,不知者不多。”我茫然看向生花,只见生花缓缓点头。流万年道:“我古岳流门,人才辈出,却罕与世争,但我门中修炼之道博大精深,单只‘逆光流’这一项绝技,就已经骇人听闻。这‘逆光流’包罗万象,不仅局限于武道,据说练到极致更能令时光静止,时间倒流。” 我听了不由“噗嗤”一笑,这说的也太过神乎其神,我只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即运动越接近光速,时间越慢;若超过光速则能令时光倒流。流万年的“逆光流”,难道竟然能超越光速? 流万年疑道:“兄弟,你又因何发笑?”我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如果大哥能有令时光倒流的本领,那就能帮我解决一件大事,一时高兴,不由笑了出来。”这话倒也不假,如果“逆光流”能纵横时空,我岂不是能通过它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当中去? 流万年摇头道:“话虽如此,但大哥我天资愚钝,尚未练到那个境界。唉,说不定此生无望。不过我门中千百年之前的先贤,就曾有人练到此境,传说最后竟飞升而去。这些事迹在我门中山洞石壁上都刻有记载,若不是门规森严外人不得入内,我倒真想领着兄弟你前去观瞻一番。”?</div> 第四十六章 佛门一家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佛门一家 他说的煞有介事,我却不大相信。单靠人力怎么可能突破时空界限?忽然转念想到,这个世界与我原来的世界颇有不同,说不定一切皆有可能,旁的不说,单说我背后这把“玲珑伞”,刚才不也突破了引力定律,自己悬在空中,拉之不动么? 我道:“这件事也不忙,大哥你的‘逆光流’能不能帮上忙,那也得随缘。我还有一位朋友没有找到呢。”别说流万年的‘逆光流’现在没有这种境界,即便是有,我也不能这时舍张萍萍而去。 流万年奇怪道:“还有一位朋友没找到?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在何处走散的?”我挠了挠头,这事还真是有点说不明白,当时我们都是自悬崖摔落,可我从醒来就不见了张萍萍的踪影,实在也想不起当时她究竟有没有掉落在水潭。但在半空中我还见她在我身侧,说起来这事还真是奇怪。 我道:“嗯,她是一位装束有些奇怪的漂亮女子,当时是在一处山谷失散……”当时从崖上跌落,我们都身着现代服饰,只是我醒转以后换上了花无意给的衣衫,也不知现在张萍萍是何装束? 流万年道:“兄弟不用着急,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时间一长,你们自然会再见面。”流万年这是无计可施,说句话来安慰我一下。 我转移话题,问道:“流大哥,你受命前来擒我,却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落脚之处呢?我们马不停蹄,自己都不确定会在何时何地停歇,你们怎么会和我们一起出现在这客栈当中?” 流万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灵鹫阁阁主最近网罗了一批奇人异士,开始他是在你故居伏下了人马,后来又遣人沿途跟踪。你们行进路线,却是他那边一位能掐会算的高人,大致推算出来的。”能掐会算的高人?莫不是柳一玄那厮?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问道:“流大哥,却不知后面路途还有没有人来跟我们为难?”流万年道:“这个我倒不知,我们这批一共出来四人,此前此后是否还有他人,我确实是不知道了。” 我一时无语。停了一会儿,我道:“这客栈的大厅已经被我们毁了,幸好没有伤及无辜。咱们今晚也不能住在此处了,不如我们星夜兼程,赶路去吧。”大家纷纷同意。流万年道:“兄弟,你们现在赶路,倒也无不妥。只是夜间行路,还需要小心谨慎,毕竟究竟还有没有追兵伏勇,谁也不知。” 我略一思索,说道:“流大哥说的也是。不过咱们在这里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其他客栈咱们也不能住了。唉,附近有什么山寺破庙,咱们前去借宿一晚再说吧。”流万年道:“如此甚好。”生花道:“来时我见此去东南不远,有一处庙宇,咱们前去借宿,应该可以留宿一晚。”我笑道:“你们都是同行,这些方便,他们理当给你。” 生花道:“那可不一定。少爷你可不要以为天下佛门一家,其实这佛门也多宗派,盖有八宗:一是法性宗,二是法相宗,三是法华宗,四是华严宗,五是禅宗,六是净土宗,七是律宗,八是名真言宗。即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宗。而佛法又分大乘和小乘......” 这番话听的我目瞪狗呆,想不到生花这家伙对自身专业竟然非常投入,专业知识信手拈来,其他时候从没见他如此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过,真是术业有专攻。我连忙打断他道:“咱们又不讲经论道,只是借宿一晚,即使宗派不同,他们大概也会给你个薄面吧,大家都是和尚,所谓天下秃头是一家,怎么也会给点面子。” 生花大概不大认可我随口杜撰的“天下秃头是一家”这句话,搔了搔头,尴尬道:“秃头没有爇顶......”我奇怪都:“什么叫若顶?”生花笑道:“就是头顶的香疤。” 生花没说以前我还没注意这些细节,他一说我倒想起来,果然是有些和尚头顶会烧这几处香疤。我不由好笑,说道:“生花你说的很对,倒是没有秃头为了借宿一晚,心甘情愿的在脑袋上烧些伤疤出来,这倒是鉴别是不是假冒和尚的好办法,哈哈,哈哈.....” 生花尬笑两声,小燕和白郁聪哈哈大笑,流万年也忍不住面带笑意。我道:“咱们这就悄悄的走吧。”白郁聪奇怪道:“大哥,咱们已经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要悄悄的走?”我神秘兮兮道:“正是因为我们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才要悄悄的走。”小燕食指放在唇上,向白郁聪轻轻说道:“不轻轻的走,难道让人逮住赔钱么?” 白郁聪恍然大悟,债主传天下已经化作了一蓬血雨,店内的损失找谁来赔?不悄悄的走,万一被人讹上,岂不是又要破财?白郁聪面露奸笑,假仁假义的道:“大哥,咱们这样悄悄走了,不大好吧?”我低头作痛心疾首状,道:“江湖豪杰,来去如风,本就不拘于小节,唉,要不是大哥我最近手套比较紧,出于人道我定然会补偿他们一些银子的。” 大家已经习惯了我把手头比较紧叫做手套比较紧,也没有奇怪。白郁聪也低头痛心道:“唉,大哥,小弟和你同感,要不是小弟最近手套比较紧,我也一定会补偿一些给他们。”生花不甘落后,也垂首道:“唉,小僧手套也比较紧。”一边心虚的按了按怀里。小燕笑道:“我手套一贯比较紧。” 流万年奇怪道:“什么手套比较紧?大热天的戴什么手套?说起来我有副手套,倒是大小合适,松紧得当,一点也不紧。”大家异口同声道:“那你赔店家损失好啦,我们先走了!”流万年这才反应过来,大呼上当。 一行人贼头贼脑去后院牵着马,出了客栈。倒是没人前来盘问,可能都被刚才的爆炸惊呆了。流万年向我抱拳道:“兄弟,山高水长,各自珍重,大哥我就不陪你了,这就告辞。”我奇怪道:“流大哥,要走也不急在一时,今晚咱们先借宿一晚,明日再行分别也不晚啊。”流万年道:“不,大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就先走一步。明日之后,也不知你前途凶吉如何,你可要自己多加小心。等我事情处理完毕,我还会前去寻你一聚。” 我问道:“大哥知我将去往何处?”流万年道:“你不是要去虚无山吗?此事不仅我知,灵鹫阁派出来的人都知道。所以你前路还要更加小心。”我道:“原来如此,小弟知道了。流大哥与传天下反目,幸好其他人尚未得知,不过大哥也要小心为上,如果走漏了什么风声,那灵鹫阁肯定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流万年点头道:“兄弟放心,我自有分寸。山高水长,咱二人就此别过了,不必相送。”双手一拱,转身而去。 我拱手还礼,目送他渐行渐远。这流万年确是性情中人,虽然传天下说他行事忽正忽邪,但我这时却只感受到他善的一面。其实人都有两面性。善恶界限,也不是分的那么明显的。 眼看流万年离开,我道:“生花,咱们这就去你所说的寺庙借宿一晚吧。”生花道:“好!”翻身上马,当先而行。我也翻身上马,和白郁聪、小燕随后而行。 甫一上马,我忽然一声惊呼:“不对!”?</div> 第四十七章 寺庙道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寺庙道人 原来我这一踏步上马,又重蹈覆辙,脸孔朝向马屁股。我老脸一红,幸好夜色中看不清我的脸色。白郁聪哈哈大笑,问道:“大哥,这次有没有人用拂尘偷袭你?”我道:“黑暗中我瞧不见马头,一时上错了马,有什么好笑的?哼,骑马有什么稀奇,本少爷可是连摩托车都会骑的人。” 众人瞪眼无言以对,都不知道我所说的“摩托车”又是何方神圣。不过我说的也没错,他们几人无论是谁,给他个摩托车骑,摔个鼻青脸肿那都是轻的,旁人驾鹤,他们说不定直接就驾摩托车西游了呢,哪能如我初次骑马这般,出一个轻猫淡写小丑而已? 一路东南而行,走了七八里地,已经到了一处山腰,月光下只见一处庙宇巍然而立,竟然颇有几分气势。几人拍马向前,到了门前,翻身下马。生花走上前去,在门环上轻击三下。等了半天,不见人应,生花又击三下。 又是半天,只听里面踢踏之声,有人前来开门。“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人探出头来,语气之中颇不耐烦:“你们是谁,深更半夜的,这是来干嘛的?”生花连忙把他秃头一晃,说道:“这位师兄请了,小僧这一行人,因为贪黑赶路,错过了宿头,见这里有一处庙宇,想着天下秃头是一家......”说到此处情知受我影响说秃噜了嘴,赶忙纠正:“......哦不,是天下佛门是一家,还请师兄行个方便,容我们在此借宿一晚。” 开门这人身子探出一半,说道:“什么秃头一家佛门一家的,你先看清楚了再说!”生花微微一惊,借着月光一看,只见眼前这人头上根本就没有香疤。 没有香疤,难道这人是个假冒的和尚?却也不是,因为这人头上高高的挽起一个簪子,月光下瞧的分明,这赫然是一个道士。 生花吃了一惊,抬头看看门上匾额,只见上面没有写寺庙名字,只写了四个大字:佛光普照。和尚庙里竟然出来个道士,真是奇哉怪也。难道天下和尚道士是一家了? 生花执礼道:“啊,这位道兄请了,刚才夜色朦胧,小僧一时失察,还请道兄赎罪则个。”道士道:“我们这里现在颇有不便,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借宿吧。” 我嘿嘿一笑,说道:“这位道兄,方外之人讲究与人多行方便,常言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今晚我们错过了宿头,在贵宝地暂借一晚,只求有一处遮风避雨的所在即可,不会打扰到寺中各位的修行,还请道兄行个方便,多谢,多谢。” 道士抬眼看看我们众人,显得颇有为难,迟疑片刻,似是下定决心,说道:“也罢,你们进来吧,有什么事可不要怪我。”说着将门推开。我道:“咱们借宿一晚,明早就走,道兄今晚与我们方便,咱们只有感激之心,怎么会怪你呢?”道士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道士转身而行,众人将马栓在寺门之旁,跟着他鱼贯而入。忽然听到走在后面的白郁聪“啊呀”一声,我转身一看,白郁聪在我脚下,给我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外加嘴啃泥的大礼。 我慌忙将他扶起,说道:“贤弟,无缘无故,你何必行此大礼?你即使对为兄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崇拜的五体投地,那只用嘴说说也就行了,何必还要货真价实的亲身演绎呢!”话虽如此,但对白郁聪如此崇拜我我还是暗自高兴。 白郁聪稳了稳心神,说道:“我靴子呢?”我定睛一看,只见白郁聪脚上只穿了一只靴子,另一只脚上的靴子不知去向。我向门外一望,只见一只靴子孤零零的躺在门外,正独自念天地之悠悠,死活不知。 生花忙抢上前去将靴子拾给白郁聪。白郁聪穿好靴子,恨恨的道:“这庙门的门槛也太高了,害我摔了一个大跟头。”原来古时的门口,并不像我们现在看到的影视剧中一样,这时的大门下面都少了一截,下面又有门槛补足高度,因此多数门口都有一个门槛,需要跨过门槛才能进门。白郁聪刚才就是被这门槛绊倒。 我笑道:“看来这出家人的门槛比较高,一般人进不来,贤弟你没有佛缘,这辈子注定不会出家了,哈哈。”白郁聪尴尬一笑,向前走去。 月光下跟着道士到了西面一处偏房,道士道:“你们几人便在此凑合一晚吧。”生花合什称谢,道士转身踢踢踏踏的去了。大家推门入内,房内简陋几无陈设,只两张木塌分列左右。 我道:“咱们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小燕你就在那床上休息吧,贤弟你在这床上休息,我和生花打个地铺。”白郁聪道:“还是大哥你在床上吧。”我笑道:“这床上也未必比地上舒服多少,你就安心上去休息就行。”生花道:“我去拾些稻草来,铺垫一下。”我点头道:“嗯对,这样一来,地上说不定比床上还要舒服一些呢。”生花转身出去。 我道:“这和尚庙有些古怪。你说和尚庙里,怎么会有道士呢?”小燕笑道:“如你所言,说不定和尚道士是一家呢。”我道:“奇怪,奇怪。这道士也太小气了,咱们四个人,只给咱们一间房住,还简陋的要命,没有一点待客之道。这道士,果然是不及和尚啊。”白郁聪笑道:“生花大师就是和尚,道士自然是不及和尚的。”我道:“这里有些古怪,咱们都小心一点为妙。”白郁聪和小燕都点头称是。 过了片刻,生花回来了。我问道:“生花,你拾的稻草呢?难道这里没有稻草?”原来生花回来之后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生花还没说话,忽然从他背后拱出一颗小小脑袋,这脑袋虽然没有香疤,但也没有头发,原来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小和尚。 众人都吃了一惊,白郁聪惊道:“啊呀,生花大师,这是你儿子吗?”生花呸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你这话佛祖听到,是要怪罪你的。”白郁聪问道:“那这是谁?”生花道:“你看不出来么?这是个小和尚。”白郁聪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道:“我知道这是个小和尚,我是说这小和尚是从何而来?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生花道:“刚才我寻着后面柴房,想拿些稻草,谁知进了柴房,就发现这小和尚被人绑住了手脚,扔在柴房草堆之后。我这稻草也没顾上拿,给他解开手脚,就将他带了过来。”众人一起瞧向这小和尚,只见这小和尚身上头上虽然沾满了草枝木屑,但眉清目秀,眼神灵动,十分讨人喜欢。只是他神色中带了几分惶恐,显得有些害怕。 我放松脸部皮肤,显示出一副慈祥模样,和蔼的问道:“小滴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被人绑起来?”小滴滴这三个字,乃是“小弟弟”正宗的港台腔,这样讲显得亲切感十足。 小和尚两点黑漆似的眼睛看着我,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手足无措,拍拍小和尚的后背,说道:“小弟弟,不要哭不要哭,你这是怎么了?”情急之下港台腔抛到了九霄云外,慈祥表情也忘了装。 小和尚止住哭声,哽咽道:“方丈,方丈大师被他们杀了......”我奇怪道:“谁是方丈大师,方丈大师被谁杀了?” 这时屋外忽然霹雳一声,电光大亮,亮光过后黑色笼罩,看起来一场大雨正在酝酿。?</div> 第四十八章 地藏秘诀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地藏秘诀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知道事有蹊跷,说不定要被卷进是非旋涡,还没等小和尚回答,我又道:“生花,小燕,贤弟,我看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还是及早离去为妙。”正所谓看拉屎的不看打架的,这并不是说我们胆小怕事,但没有必要的热闹,何必要往前凑呢? 小和尚道:“方丈大师是我师伯,他被坏人给害死啦!这些坏人还抓了师叔师兄们,不知道关在了什么地方。我要去救他们!”说着攥起小小拳头,就要转身跑出去。 我忙一招“老鹰捉小鸡”将他一把抓住,说道:“你这孩子,你才这么小,有什么本事能去救人?你去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你且说说,是什么人害你师伯还有师叔师兄们?”小和尚抽噎着道:“都是些道士,白日里来了很多道士,跟师伯他们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后来出来一个白胡子老道,忽然从后面一刀杀死了师伯......呜呜......”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我拍拍他的后背,说道:“别哭别哭,好孩子,那以后怎样了?”小和尚道:“后来......后来他们就把师叔师兄们抓起来了,呜呜,开始师叔要和他们相斗,呜呜,他们就把我捆起来说要砍断我的手脚,师叔只好给他们抓起来了......我要救他们,叔叔你们能救救他们吗?” 我瞪眼看看众人,众人齐刷刷看着我。我道:“这个嘛,这个,他们有多少人?”先探探他们的虚实,要是对方人少的话做做好事救救人也无妨。 小和尚道:“大概十来个,我也没去数数......”我大为头疼,说道:“哎呀,他们人多势众,咱们也打不过人家,小师父,不如我们趁夜走了吧,咱们在这多呆一刻,危险便多一分。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小和尚抬头道:“我不!我要去救他们。”目光很是坚定。 我道:“你不怕吗?如果救不出他们,你自己也要被他们杀了。”小和尚嗫嚅道:“我怕......”说着又挺了挺胸痛,大声说道:“杀了我我得去,师父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气道:“谁爱入谁入,你却不能入。你还是个小孩子,入什么地狱,谁教的你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小和尚道:“当然是我师父教的我,你不能说我师父的坏话。我师父是念慈大师,佛学深湛,大家都很佩服他。” 念慈我不知道,念慈菴我倒是喝过,治咳嗽效果还挺不错。我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法号?”小和尚道:“小僧法号无尘,也是师父给我取的。”我道:“好,无尘,我问你,你师父呢?”刚才无尘小和尚说道士们杀了他师伯,把他师叔和师兄们都抓起来了,却没说他师父的去向。 无尘道:“师父他老人家每年都会四海云游一次,大概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次他也是云游未归。要是我师父在,这些坏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师伯他老人家也不会死了,呜呜......”说着又哽咽出声。我问道:“你师父这么厉害,难道没教你一招半式的吗,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人捉住啦?”无尘两只含泪的大眼睛眼睛眨了眨,说道:“师父的‘地藏决’可没传给我,我也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可能是他云游的时候带在身上了。” 我奇怪道:“什么地藏诀?那是什么东西?武学秘籍吗?”对武功秘籍我可毫无兴趣。无尘道:“也......也不是什么东西,就是一本经书而已,朝颂夕读能保身康体健,喜乐平安。”我道:“既然不是武学秘籍,传给你不传给你有什么相干?即使传了给你,你不也一样没点修为嘛。”无尘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显得有点难以自圆其说。我见他窘迫,笑道:“没事没事,哥哥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往心里去。”无尘泪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说道:“地藏诀是我师父的一本书籍,里面记得东西很深奥,师父说我现在还不宜观看。我听这些道士说话,就是冲着这本书来的。” 原来这小和尚怕我们听到这书之后也起歹意,我安慰他道:“无尘,你放心,哥哥我是不会贪图你这书的。”无尘道:“谢谢叔叔!” 我环目一望,问道:“大家说怎么办?这事我们管是不管?如果要管的话我就跟无尘找个地方躲躲,你们前去救人......”却见白郁聪眼神怪异瞅着我,我笑道:“我毫无修为,去了也是累赘,不给大家添麻烦就是对大家最大的帮助,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再说无尘不也要有个人照应嘛。” 我这番话说的言之有理,大家竟无言以对。我续道:“如果不管,咱们便救了这孩子走,免得他重入虎口。大家说说,怎么办?”生花缓缓抬起头来,恶狠狠的吐出俩字:“救人!”白郁聪紧跟着说道:“救人!”说完后可能觉得表情不够凶狠,又重重的说道:“救人!”小燕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窗外电光闪烁,雷声隆隆,似乎已经下起雨来。 我道:“去哪里救?”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光说救人,但人在哪里还不知道。我问道:“无尘,你的师叔师兄一共几人,被关在哪里?”无尘道:“六个师兄,加上师叔,一共七个人,被关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皱眉道:“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人?”生花道:“我再去探探。”我道:“你小心一些。”生花答应一声,一晃出门。 等了半天,生花仍未回来。我有点担心,说道:“我去看看。”白郁聪道:“还是我去看看吧。”我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小燕在这守着这孩子。”小燕道:“那你们小心一些。”我道:“本少爷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不会有事的。” 我探头探脑走出门外,白郁聪紧随我后。这时天上闪电不时闪烁,雨点零星飘落,我蹑手蹑脚沿蛇形曲线行进。走了一阵,眼见一处偏殿透出灯光之色,我忙龟伏蛇行潜了过去,到了窗下,我沾一点口水,在窗纸上轻轻一点,戳出个破洞,将眼睛凑上,向内望去。 这一看之下,我不由吃了一惊。只见一群道士手执长剑,将几个和尚围在中间。这几个和尚两人一组背靠背绑在一起,一共三组半。就听一个道士喝道:“云空,道爷再问你一次,你说是不说?” 云空道:“檀余老道,你们什么时候也成了灵鹫阁的走狗?贫僧已经说过多次,这书我不知道在何处,你所说的书中的秘密,那更无其事,你就算再问十遍,仍是如此。”檀余道:“哼,灵鹫阁的事岂是你这等孤陋寡闻之人能知晓的?咱们三真观,早就追随于灵鹫阁的寻机处,只有你们这些不识时务的贼秃还固步自封,不识抬举。如果你再不跟道爷好生配合,道爷我就把你手下这些小贼秃一剑一个,杀个干干净净。” 云空道:“阿弥陀佛!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出家人本已四大皆空,事到如今,只好舍却这身皮囊,以身事佛。阿弥陀佛,你们怕么?”最后这句话却是对众弟子说的。众弟子齐声答道:“弟子不怕!” 檀余冷笑一声,说道:“好,好!既然都不怕死,今日道爷就成全了你们。”说着一抖长剑,跨步向前,道:“就从你开始吧!”对着那单独绑着的弟子举起长剑。 哎呀不好!我见形势紧急,忙用力一掌“啪”的拍裂窗户,大吼一声:“慢着!”?</div> 第四十九章 诸城古琴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诸城古琴 我双臂一振,想要把两扇长窗震飞,破窗而入。谁知双臂伸展之下,两只拳头从窗格透窗而入,窗户却好端端的还在原处。屋内众人忽然听见我大喝之声,又见窗户中伸过来两条胳膊,不由都吃了一惊。只听檀余怒气冲冲的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这一下出场秀被我搞砸了,我连忙抽回胳膊,闭目默念:“一定要hold住场面,要自信,要自信!” 我喝道:“君子不走旁门,晏子不入狗洞,众位稍等,容老衲从正门过来!”说完返身折回,向门口走去,白郁聪紧随过来。 一进大门,十余道目光齐刷刷向我看来。我咳嗽一声,稳住心神,再次默念一声,自信! 只听一个声音小声向檀余汇报:“这人有头发,不是和尚!刚才他自称老衲,其实是假的......” 我又不是和尚,当然有头发,而且老衲一头秀发乌黑亮泽,飘逸柔顺,一般人还比不上我。要问我的头发为何如此浓密光亮有弹性,那自然得益于长期使用了“海飞丝”的缘故。我不由冲口而出:“用飘柔,更自信!”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话。话一出口把我自己也惊呆了,恨不得再咽回去。我咳嗽一声掩饰一下尴尬之情,说道:“檀余子道兄……” 但凡修道之士,大多都在道名之后加一个“子”字,以显高雅之情,比如“雷震子”,“丹阳子”,“长春子”,还有吕洞宾“纯阳子”等。这时我在他名字之后加一个“子”字,那是抬举于他。 谁知檀余一听勃然大怒,喝道:“什么痰盂子!你竟敢如此消遣道爷,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纵身一跃,长剑凌空劈下。 我料不到这家伙竟然说打就打,一时手足无措,呆立当场。白郁聪大为佩服,在后面叽叽歪歪道:“大哥处危境而面不改色,真叫小弟佩服!” 眼见长剑当头而至,我大喝一声:“地藏诀还要不要!”檀余闻言,半空中紧急收势。这一剑已经劈出,收势不住,只好向旁边一斜,这一剑在我身侧劈落,只听“嚓”的一声,地面青砖被劈开一条长长的缝隙。 檀余道:“你说什么?”我腹中暗骂白郁聪,老衲明明是被吓得动弹不得,他也不来救援,要不是我老人家急中生智,今日岂不是要客死他乡? 我道:“痰盂道兄……”这次我可不再加“子”了,痰盂就痰盂吧,“……你想要的是不是一本经书?名字叫做‘地藏诀’?” “痰盂道兄”大喜,问道:“这位……”说到这里一顿,可能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措辞。微一沉吟他续道:“这位大师,请问你可知道这‘地藏诀’现在何处?” 我道:“痰盂子老兄,我知道是知道,但是你这么凶巴巴的逼问,好像不是待客之道啊。”檀余现在对“痰盂子”三字充耳不闻,道:“大师你说的对!这‘地藏诀’本是道家修行的经书,不知怎的竟然被这群贼……这群和尚盗来,我们只是想物归原主而已,但这群和尚却怎么也不肯说出这样经书的下落,我只好吓唬吓唬他们。”说完又画蛇添足道:“这本经书对于我们道家来说,那是道家修身之宝典,可对于旁人来说却是毫无用处。” 他刚才长剑闪烁,一点也不像吓唬吓唬他们的样子。我也不去点破,嘿嘿笑道:“老衲明白,明白!看透不说透,继续做朋友嘛,嘿嘿,嘿嘿。”檀余尴尬一笑。我道:“这‘地藏诀’其实是被青云山的柳一玄拿走了。” “痰盂子”怒道:“你这小子别再这胡说八道,柳一玄的玄宗密门,跟我们灵鹫......跟我们三真观素无瓜葛,他怎么会要这本经书,再说......再说他的宗门又跟我们不同,要了有什么用处?”他听我信口胡诌,口中大师秒变小子。 柳一玄跟他们灵鹫阁没有瓜葛?难道我们的行踪并不是他泄露给诸葛雍的?流万年所说的“他那边一位能掐会算的高人”难道并不是柳一玄? 我笑道:“柳一玄本来就算是道教一脉,说不定这本书他要了去大有用处呢。”檀余道:“不可能,他又不知道这书里的秘......”说到此处戛然住口,情知失言。他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你不要在这信口雌黄。你说‘地藏诀’在柳一玄手里,是听谁说的?有什么证据?” 我道:“我是听我一位朋友说的。我这位朋友和你的道号‘痰盂子’差不多,名字中也有个檀字。不过他并不姓檀,他姓越,名叫越紫檀。” 檀余面色缓和,狐疑道:“越紫檀是你的朋友?”我道:“是啊。你也认识他?他擅使琵琶,想必你是知道的。上次那把琵琶,还是我送他的呢。”檀余是灵鹫阁的人,越紫檀也是,听檀余刚才的话,这灵鹫阁可能也有好几个机构,檀余这伙人属于寻机处,顾名思义,是不是说寻找东西的机构?可能和负责暗杀的越紫檀等人不是属于一处。但同属灵鹫阁,不是一处也必然认识。 檀余道:“咦,奇怪,上次越紫檀还真说起过有一位知音送他一只琵琶。这么说起来你果然是越紫檀的朋友。却不知道你送他那把琵琶是从哪里买的?听起来音色圆润,音质上乘,实在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琵琶。大师,小道从小就怀揣音乐梦想,却阴差阳错当了道士,从此与音律绝缘。今日听你一说,又勾起了我的音乐之梦,不知道大师能不能看在越紫檀的面子上,也给小道淘换一把琵琶?” 我道:“此事万万不可!”檀余一听大失所望,呐呐道:“不行就算了......”我道:“琵琶这种乐器,派别甚多,但多以女性弹奏较多,以琵琶为乐器的男子甚少。正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形容的便是女子的端庄婉约。一个男人抱着琵琶半遮住脸面,那也有句诗文可以形容,那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半江瑟瑟半江红’,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痰盂子老兄你要是喜欢乐器,可以弄把古琴玩玩,当符男子气势。” 檀余一听,两眼放光道:“却不知道这古琴难学不难学?”我教育他道:“这天下万事,从来都没有一蹴而就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这古琴,也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方显示奇功。”檀余垂首受教道:“大师言之有理,说的很对。却不知这古琴我学习哪个流派合适?” 我道:“诸城派古琴又称“琅琊派古琴”,以三弦为宫而以律吕命调,其曲调刚中带柔,密中显疏,虚中有实,实中怀虚。指法重而不滞,气势强而不悍,堪称典范,当可一学。”檀余目光向远,似是满怀憧憬。半晌回过神来,问道:“却不知这‘琅琊派古琴’,当世可有传承?我要师从何人?” 我面露奸笑,吹牛道:“区区不才在下我,正好碰巧恰逢是这‘琅琊派古琴’的传人,你我有缘,我倒是可以略微对你指点一二......”檀余一揖到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刚才那个声音又提醒道:“师兄,别忙拜师,咱们还没拿到‘地藏诀’呢!”我抬头一看,只见说这话的是一个尖耳猴腮,颇具奸诈之相的道士,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上下。檀余一怔,随后嘿嘿一笑,说道:“正是,正是!大师,这‘地藏诀’究竟是怎么到了柳一玄手里的呢?” 窗外电光闪烁,霹雳凌厉,大雨随即瓢泼而下。?</div> 第五十章 缓兵之计 正文 第五十章 缓兵之计 我道:“这个嘛,这个,上次越紫檀和我一起喝酒,曾说起过这本‘地藏诀’。对了,痰盂子道兄,你说这‘地藏诀’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檀余顺口答道:“‘地藏诀’的秘密,自然是宝藏位置了......”话一出口,情知失言,说道:“嗯,那也是传言而已,这‘地藏诀’就是一本道家修炼的经书,其中养心练气的法门颇有独到之处,这就是它的秘密。” 我压低声音,说道:“道兄你说的对,这‘地藏诀’暗藏的秘密才是这其中的关键,想不到你也知道。这秘密就是越紫檀告诉我的。当时他说,灵鹫阁阁主暗中让他寻找此书,他也是打听了很长时间才知道,这经书是在‘佛光寺’念慈和尚手里,于是他暗中潜伏,向伺机夺取。谁知被那柳一玄抢先一步,将经书偷走了。”檀余奇怪道:“如此说来,阁主这项任务不止交给我们三真观来办?还让越紫檀也参加进来?这样说来,难道玄宗密门也知道这大秘密?” 我道:“你可知道柳一玄与灵鹫阁是什么关系?”檀余道:“据我所知,素无瓜葛。咱们灵鹫阁跟他玄宗密门井水不犯河水。”原来柳一玄并不是诸葛雍的走狗,现下我弄明白了。我道:“对啊,问题就出在这里。越紫檀还跟我说了一件秘事。”檀余道:“什么秘事?”我道:“这个嘛,嗯,痰盂子老兄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说。”檀余一脸好奇讨好之色,说道:“正是,正是,大师有什么话就快说出来吧。” 我道:“越紫檀跟我说,灵鹫阁本来是想招揽柳一玄的,但这老家伙不识抬举,竟然拒绝。可能因为此事,柳一玄才会夺走了那‘地藏诀’吧。”檀余道:“不对,柳一玄怎么会知道‘地藏诀’的下落?”我道:“玄宗密门精通推算衍演之术,说起来这‘地藏诀’的所在,还是他先发现的呢,越紫檀密切注意他们玄宗密门的动向,才得知‘地藏诀’所在何处。本来越紫檀已经要动手夺经了,谁知却被柳一玄抢了先。越紫檀无奈,单枪匹马也无法去青云山夺经,只好禀报复命。对了,却不知道痰盂子老兄你的信息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 檀余一脸羞愧,说道:“我这信息,是阁主給我们寻机处的,想不到竟然不对。”我笑道:“阁主给你们的信息,也没说是在这佛光寺吧?”檀余道:“是啊,当时我们得到的信息是‘经书原在佛光寺’,却没说现在何处,还说有自己人对接,想不到这对接之人竟然是越紫檀。” 我道:“嗯,经书现在是不在此处了。老兄你赶紧带着你的人马,去青云山取经去吧。”檀余踟躇道:“玄宗密门人多势众,机关重重,这个,这个嘛,还需要从长计议。”我道:“痰盂子老兄心思缜密,思虑周全,所言极是。这事还需从长计议。那么这些和尚,没什么用处,也放了吧。” 檀余一怔,说道:“这些蝼蚁一般的秃驴,一条贱命何足道哉,统统杀了就是。”我道:“痰盂子老兄,你忘了一件事。”檀余奇怪道:“什么事?”我道:“这佛光寺中,有一个极厉害的角色,现在并不在此处。”檀余道:“念慈秃驴!”我道:“正是念慈菴......念慈,听说他现在已经是中境上层了,不大好惹。” 檀余道:“哼,就算是上镜,道爷也未必怕他。”我道:“痰盂子老兄自然不怕。但是如果你杀了他们的人,念慈以后专挑软柿子捏,只杀你门下那些修为赶不上你门人弟子,却又如何是好?”檀余道:“这个好说,一会儿我将那些秃驴杀的干干净净,来个死无对证,这叫做杀人灭口!” 我道:“纸里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地藏经’一旦归灵鹫阁所有,那念慈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是谁所为。到时念慈一旦凶性大发,这个,这个,恐怕不大好办。”檀余寻思半天,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转念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不对,这寺里的住持已经被我杀了,左右是个结仇了,多个少个也无所谓了,还是都杀了省事。” 我道:“痰盂子老兄,今日你要是从他们手里已经得到了经书,将他们杀了之后结下梁子倒也不冤。但现在经书尚未到手,却结了一个大仇,未免太不值当的。住持已经死了,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事倒也好办......”我正要施个缓兵之计,让他把住持老和尚的死推到柳一玄身上,反正大家都是道士,天下道士是一家,这也没什么冤的,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这住持老和尚,确实是死了?” 檀余道:“中了我一刀,当时就血呲呲的,不死也快了吧。”我道:“我这正好还有一些灵药,如果没死,倒是可以给他用用。经书没有拿到,我看这仇就不要结了吧。”檀余还在犹豫,我轻轻道:“待会儿你就还是自称三真观的人,但是处处露出破绽,让他们以为你们是柳一玄他们玄宗密门的人,你们离去之后,我再救救那和尚试试。”檀余略一寻思,喜道:“此计大妙!真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之计,就这么办!” 我问道:“住持和尚哪里?”檀余道:“就在隔壁。”我向白郁聪道:“贤弟,你拿着那些疗伤之药,到隔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白郁聪道:“好。”摸索着怀内去了。 我道:“痰盂子老兄,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檀余一声大笑,向着绑在地上的众和尚说道:“咱们青云山......”假装失言,续道:“哦不,三真观,今日来的有些莽撞,看来这经书果然不在此处。这就在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欢迎大家到青云山玄宗......哦不,到三真观做客。”说完招呼一声,掉头就走。 众和尚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跟他说了些什么,竟然令这恶道率领众人离去。我心中大为得意,右手向下巴摸去,不住虚拟捻须微笑。 眼见众道士已经走向门口,我也向隔壁走去,想看看住持老和尚情形如何。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大门“咕咚”一声四分五裂,碎片向各个方向飞去,我大吃一惊,循声向外一看,只见一人站在门口挡住众道人去路,这人威风凛凛,宛若金刚菩萨,头上没有半根头发,原来是一个和尚。 只听这和尚大叫一声:“少爷莫慌,我来救你,哇呀呀呀呀呀......”疾冲进来。众道士一齐拔剑,将这和尚围在圈中,我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是俺敬爱的生花大师。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眼看我就要搞定局面,他却跳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我不由又气又急,他这一出现,岂不是要搞得功败垂成? 檀余长剑一摆,大喝一声:“你这和尚,是什么人?” 只听窗外雷声轰轰,雨虽小了些,风势却起。 生花大喝一声:“贼道受死!”双臂一挺,斗大拳头向檀余迎面击出。檀余长剑圈转,绞向生花臂膀。生花手臂回缩,倏起一足,踢向檀余,檀余向后一跃,长剑借势劈出,一道剑意斗然冲向生花。生花见剑意凛然,不敢硬碰,急忙斜身相避,这道剑意落入地面,地上青砖裂开一道尺余深的剑痕。 我大喝一声:“都住手!”?</div> 第五十一章 心肺复苏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心肺复苏 伴着我的话音,一道闪电照亮天际,跟着“喀喇”一声霹雳猛然响起,显得我这一声断喝威势十足。 两人情不自禁住手罢斗。我道:“生花,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进门就打?”生花一怔,看看绑在地上的众僧,十分茫然不解,此时他是在寻思:这少爷怎么和这些贼道成了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了呢? 我看生花像只呆头鹅一般楞在原地,就先不去管他,当务之急是把这群瘟神道士送走。他们人多势众,这痰盂子虽然脑子有点傻,可修为却显然不低,如果打起来,我和生花白郁聪三人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正所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我两手胡乱拱拱,说道:“檀余子老兄,这有点小小误会。天黑路滑,你们慢走不送!” 檀余瞅了生花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袍一拂,转身向外走去,众人尾随其后。生花两眼圆睁,欲待说话,又强自忍住。待众道士出门,生花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答反问道:“生花,你这半天,去哪里了?”生花尴尬道:“我怕敌人人多势众招架不住,去大殿转悠了半天,想寻一件趁手的兵器来将就用用……”生花原来使的兵刃是一柄长刀,听说是在救我的时候折断遗失了,之后便一直未带兵刃。 我奇怪道:“这寺庙之内怎么会有兵刃?”生花道:“没有兵刃,怒目金刚佛像上面那些禅杖什么的,也可将就用用。”我看他神情尴尬,话说出来绵软无力,不似实情,于是问道:“那么禅杖呢?”生花不好意思的道:“禅杖没找到……” 我笑道:“生花,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哦。”生花满脸通红,小声说道:“少爷,刚才我一出门,忽然一股诗意涌动,于是我就去做了首诗……”我奇怪道:“什么诗?”生花嘿嘿一笑说道:“我刚才去拉肚子了……” 套嫩猴的,你去拉肚子,把本少爷扔在这,要不是本少爷会编故事,今日岂不是要吃了你的老亏?我不由恼怒成羞,恶狠狠的道:“生花,你还欠本少爷一套衣衫,什么时候赔我?” 生花陪笑道:“少爷,小僧最近手套比较紧,还请少爷宽限几日……”忽听一个声音道:“这位施主,老衲还有几套袈裟,若不嫌弃,老衲就送给你吧,只是还请施主给我们松一下绑吧!”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绑在地上的和尚正在说话。我暗中呸了一声,老衲又不出家,要你的袈裟干嘛?我小声笑道:“生花你快去给他们松绑吧,你是和尚,正好缺套袈裟。”生花嘟囔道:“我也不缺袈裟……”上前去了。 我快步走向隔壁,去看住持和尚是何状况。到了隔壁,只见白郁聪正在给老和尚包扎伤口。我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呀贤弟?” 白郁聪叹气道:“情况不妙,这老和尚情况堪危。他伤势颇重,我已经替他止了血。刚才他还气若游丝,现在似乎没有气息了。” 我抢步上前,只见这老和尚面如金纸,我一试他脉搏,似乎已经脉相全无。我叫道:“不好!”忙上前施救。 我将他平放于地,以左手食指和中指沿他肋弓向中间滑移至两侧肋弓的交点处,然后将食指和中指横放在胸骨下切迹的上方,找到食指上方的胸骨正中部,将另一手的掌根紧挨食指放在他胸骨之上,再将定位之手移开,将掌根重叠放于另一手的手背上,使手指翘起,用力按压起来。这一套操作流程正是心肺复苏的按压之法。 白郁聪在一边大呼小叫:“哎呀大哥,这老和尚已是垂死之人,你又何必这样践踏于他呢?有道是死者为大……”我喝道:“闭嘴!”白郁聪吓了一跳,乖乖闭口无言。 我道:“大哥我这是救人!你过来,我跟你说道说道!”白郁聪依言靠前,我对他耳语一番:“你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这么滴这么滴这么滴……”白郁聪惊讶道:“这样也行?” 外面众僧已经松绑,听到这此间喧闹之声,记挂着他们的住持大师,都急急切切惶惶急急的一涌而入。甫一入内,忽然全都目瞪狗呆,楞在当场,所有人的下巴集体惊掉。生花手臂前伸,手指指向前方,嘴巴张得能放进一个鸡蛋:“小白,你,你……” 原来众人一进这屋,映入眼帘的是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位看起来英俊潇洒的白衣少年,正趴在地上吻着一个老和尚。原来正是白郁聪在我指挥下,在给这住持大师做人工呼吸。我俩分工明确,我按压心脏,他做人工呼吸。救人要紧,事急从权,人工呼吸在现代社会中,毫无奇怪之处,但在这个世界似乎还没出现过。这时候我按压完毕,正好轮到他与这老和尚口唇相接,吹进一口长气。 大家看着一位少年与一个老和尚嘴对嘴的进行亲吻,这场面太过于惊世核俗,一时间竟然都不知所措。半晌,云空和尚才应过来,大怒道:“鼠辈,尔敢!”向着我们急奔过来,怒容满面的道:“云隐师兄已经圆寂,你这鼠辈竟然如此轻贱于他!鼠辈,看鞋......”只听“嗖”的一声,一物疾飞而至,正落在白郁聪头上。 我定睛一看,只见云空和尚赤着一足,单足蹦了过来,原来刚才他怒气冲冲之下,以履掷人,这鞋子正好落在白郁聪头上。我一见不由大惊失色,失声叫道:“东邪西毒!”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东邪西毒”吗?东边的人头上顶着一只鞋,谓之“东鞋”,西边的人独脚蹦了过来,可称“西独”,“东鞋西独”今日重现江湖,真是难得一遇的旷世奇观! 我一语方毕,云空已经蹦到了白郁聪面前,白郁聪刚摇头将鞋子抖落,不料被云空一把就薅住了头发,上头扑面就来挠他,口中嘟囔道:“让你这淫贼祸害师兄遗体,让你这淫贼祸害师兄遗体!”白郁聪忙护住脸面,冤枉道:“大家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这是在救人....哎呀妈呀,挠死我了......” 两人正乱做一团,忽然听到一声大喝:“云空你给我住手!”云空吃了一惊,忙住手一看,只见他云隐师兄竟然已经坐起身来。云空呆立当场,手指微微发抖。云隐向他望去,面上隐含笑意。 云空一声大叫,上前一脚蹬在云隐面门之上,口中喊道:“哎呀妈呀,诈尸了,诈尸了!”跳起身来往云隐身上踩去。我见势不好,急忙一把拉住云空,说道:“云空大师且慢,你先静观其变!” 云隐老和尚缓缓回过头来,只见他鼻血长流,指着云空颤颤巍巍的骂道:“云空,你这个鳖孙......”云空大为惊讶,问道:“师兄......你是人是鬼?”云隐气道:“我是你姥姥!”我忍住笑意,劝道:“云隐大师息怒,出家人不可妄动嗔念,云空大师他不明状况,并不是故意的。”云隐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伸袖抹了抹鼻血。 云空惊喜交加,问道:“师兄,你怎么没死?”云隐刚刚平息的怒火重被他燃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云隐翻身而起,手指一屈,“蹦蹦蹦”,在云空秃头上弹了三个脑瓜崩。一边弹一边怒道:“你说我怎么没死,你说我怎么没死?你就那么盼着我死么?啊?” 众僧见住持发怒,暴揍云空,都吓的大惊失色,一时间全都寂然无声。?</div> 第五十二章 香唇两瓣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香唇两瓣 云空老老实实挨了三记脑瓜崩。虽然脑袋上剧疼无比,面上表情却喜不自胜,道:“不是不是!我乍见师兄没死,高兴的说都不会话了......” 云隐咳嗽一声,自己也觉得有点失态,收敛了一下怒气,说道:“嗯,嗯!既然如此,老衲就勉强原谅你了。”云空道:“是,是!师弟谨遵师兄教诲。对了师兄,你重伤之下,是怎么化险为夷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云空挨了一顿脑瓜崩,现在说话十分注重措辞,不敢再问诸如“你是怎么死的”这种话,连“化险为夷”这种成语都搜肠刮肚的想了出来。 云隐道:“哼,发生了什么!还不是你突然闯入,打断了老衲的美梦......”说着双目一闭,仿佛还在享受刚才的梦境。云空奇怪道:“美梦?”云隐双目不睁,依然沉浸其中,喃喃的道:“春光如水,桃花成片......桃花之下,佳人相伴......温玉满怀,香唇两瓣......”说着两片厚厚的嘴唇嘟起,向前伸出。 只听“哇”的一声,生花吐了出来。大家都看向生花,生花神情尴尬,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上吐下泻,少爷可以为我作证......” 云隐从自己的意境当中惊醒,看看周围状况,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由羞愧难当。只见他“哎呦”一声,假意晕倒在地,云空和众僧急忙抢上前去相扶。云隐假装刚刚醒转,问道:“嗯?发生了何事?” 云空不敢点破,将刚才的惊喜之情重新演绎了一遍,问道:“师兄,想不到你吉人天相,化险为夷。师兄,你怎么没死?”紧张之下竟然又将旧话问了出来。 云隐没有搭话,额头青筋突出,跳了三跳。渐渐青筋归位,看来他忍辱负重的将这怒气压了回去,只听他道:“唉,师弟,师兄我大难不死,那全是因为有你面前这两位贵客呐!”云空看看我,又转头狐疑的看看白郁聪,显得惊疑不定。 云隐道:“就在刚才,师兄我已经灵魂出窍,飘荡在半空之中,身上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力气。我能看见地上躺着的自己,但就是无法接近,越飘越远......”我听这这话,心里不由一阵发毛,也不知道这老和尚说的是真是假。 云隐续道:“就在我要飘荡出屋的时候,这两位贵宾开始对我施救,一位按压我的胸口,一位,咳咳,一位给我吹气。”说到这里一顿,竟然面露娇羞之色。我偷眼看看白郁聪,只见白郁聪好像有些发冷,打了一个哆嗦。 只听云隐接着道:“他们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我竟然开始向回飘荡,就像一只看不见的绳索牵引着我,慢慢向我自己的身体靠近......”云空插口道:“幸好,幸好!”云隐奇怪道:“幸好什么?” 云空道:“幸好那伙贼道将我们抓了起来!”云隐更是奇怪,问道:“那是为何?”云空道:“如果那些贼道没有将我们抓起来,我们见你气息全无,就会当你已经圆寂,肯定会将你尸身火化,那时你就算想回到身体里面前去,也回不去啦!”云隐怒道:“你先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云空一惊,悄悄用手摸摸自己的光头,说道:“是,是!” 云隐道:“我越飘越近,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是睡了一觉。这一梦甚长,但舒适异常。春光如水,桃花成片......桃花之下,佳人.......”说道这里蓦然住口,情知失言。一时间有些迁怒于人,对云空道:“云空,你怎么不打断我?”云空委屈道:“是师兄不让我打断你说话的......” 云隐道:“咳咳,嗯,总之,我在梦中见到湖水桃花,意境美好,感觉就连我的刀伤也都好了大半。所以这次老衲能够起死回生,这两位施主居功至伟,实在是我的救命恩人!”说到这里才说到主题,我不由抬起手来,向下颌摸去,这还是虚拟抚须微笑。 云空对我和白郁聪纳头便拜,口中道:“大恩不言谢,今日恩人不仅救了我们住持师兄,更救了我们全寺上下,由我而始,无不对恩人感恩戴德。对了,却不知道恩人高姓大名?”我自报家门道:“在下王之秋,这位是在下的义弟白郁聪......” 云隐道:“这位王施主不仅救了我,竟然还救了咱们全寺上下?”云空道:“正是!”云隐道:“刚才我听你说,被众道人抓了起来,后来如何?”云空道:“后来就是这位王施主,信口雌黄......哦不,是巧舌如簧,竟将一干贼道全都说服,那伙道士,全都走啦。” 云隐老和尚狐疑的看看我,我也看着他,目光毫不退缩。半晌,云隐笑道:“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却不知道王施主是怎么让他们退走的呢?”我笑道:“我只不过答应那牛鼻子老道,以后买糖他吃,他就信了,嘿嘿,嘿嘿。” 云隐一怔,知我不愿明言,道:“施主说笑了,说笑了。”我道:“这些家伙虽然暂时退走,但过些日子就会发觉上当,说不定会卷土重来。大师合寺上下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云隐道:“这些宵小之辈,尽使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如果光明正大的比试,咱们也未必就输给他们。唉!如果念慈师弟未出远门,即使他们使什么卑鄙手段,念慈师弟也能化解。老衲和云空师弟,平素沉迷佛学,疏于修炼,武学修为大大不及念慈师弟。老衲法号云隐,和云空师弟一样,是含有堪破世俗,万事虚空之意。先师替念慈师弟取的法号原本叫做云虚,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武学修炼等等皆是旁枝末节,只有佛法正大,浩无边际。谁知念慈师弟对这法号竟然辞而不受,自行取了个法号叫做念慈,意思是说不论他武学修为多高,始终会一心向善,执慈悲之念。现在看来,渡人者不自渡,天下万事万物皆有佛性,其实反而是我们禁锢于‘佛学’这个执念了。” 我点头称是,老和尚这番话说的倒是颇有道理,一心向佛,反而是心有执念,心中有佛,无处不是修行。这未曾谋面的念慈,倒是非常洒脱。 云隐道:“说到堪破世俗,四大皆空,其实那也是做不到的。我受伤倒地,神智未失,眼看着那伙贼道抓了无尘相胁。要是不是投鼠忌器,云空他们怎么会束手就擒呢?所以说到底,这个空字,他还是堪不破的。唉,何止是他,就算是老衲,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道:“大师言之有理,天下万物,张弛有道,自然有序。万事不强求,严而律己,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修行,不必拘泥于形式。一个不食酒肉却杀人如麻的僧人,能抵得上一个心存善念却酒肉穿肠的和尚么?” 生花听我这么一说,大嘴一下咧到了脑后去了。 云隐道:“正是,正是……”说到这里忽然“哎呦”一声,想起一件事来,慌慌张张向外跑去。跑到一半忽然中途折回,跑到云空面前,问道:“云空,无尘哪里去了?” 云空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 我道:“云隐大师不必着急,无尘小师傅在哪里,我倒是知道。”?</div> 第五十三章 和尚打伞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和尚打伞 云隐急道:“他在何处?这寺院当中,数他年纪最小,可别有什么闪失。”我道:“云隐大师请放心,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把腿放在裤子里,无尘小师傅现在毫发无损……” 说到这里我忽觉不妥,无尘是个小和尚,根本没有头发,哪来的什么毫发无损?我佯咳一声,说道:“无尘小师傅他全毛全翅……唉,总之是没有半点损伤,他此时在偏殿之中,我一位朋友正在照顾于他,大师宽心就是。” 云隐道:“那可多谢施主了,老衲及众弟子,无不对施主感恩戴德,此后老衲即安排为施主做一尊长生牌位,朝夕供奉,祈愿施主喜乐安康,无疾而终……” 我吓了一跳,双手乱摇道:“不必,不必!大师千万不要客气,在下本来就是俗人一个,受不得这些礼道,再说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云隐道:“施主这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却是再造之恩啊!” 我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说道:“云隐大师,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是否需要休息一下?无尘现在安全的很,你也不必急于过去相见,毕竟你伤的不轻……”老和尚大急,道:“不,老衲的伤不碍事,不信你看!”说着猛的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常人做这俯卧撑,乃是双掌踞地,臂弯屈伸支撑身体起伏,但这老和尚为了显示自己伤势不重,做这俯卧撑的时候,双臂弯曲还是正常动作,但双臂撑起胸腹离地的时候,他却用力一撑,使身体高离地面,然后双掌一合“啪”的一声拍个巴掌,再疾速用双手撑住地面,如此反复。 我不由肃然起敬,这老和尚真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高难度俯卧撑的动作,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我道:“大师真是老当益壮,在下佩服......”话音未落,“噗”的一声,云隐后腰伤口迸裂,鲜血喷溅而出。 众人大吃一惊,云空叫道:“云隐师兄!”只听“噗通”一声,云隐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扑倒在地。我凝神一看,只见云隐趴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我惊讶道:“这......这......” 云空排众而出,口中喝道:“都让开,都让开!我要救云隐师兄!”几步抢到云隐身旁,伸臂将云隐翻过身来。只见他一个深呼吸,闭起双目,双唇嘟起,就往云隐老和尚的口唇吻去。他这是依葫芦画瓢,想要以人工呼吸之法救那云隐。 但人工呼吸一般来讲需配合心脏按压同时使用,而且其中有许多关窍,云空一时之间哪里会懂?只见他得其形而无其神,不仅双唇嘟出,就连舌头都伸了出来。众人大惊失色,待要出言相劝,却又顾忌住持大师的性命,只好硬生生忍住,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有人摇头轻叹道:“云空大师这次恐怕是要犯色戒了......” 眼看云空双唇就要触及云隐嘴唇,蓦然里一物伴着“呸!”的一声飞进他嘴里。云空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向后便倒。众人见突生变故,无不讶然。 我向云空一看,只见他脸上星星点点全是血迹。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云空,你这个鳖孙!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循声一看,原来是云隐翻身坐起。他嘴上全是鲜血,说话有些漏风,原来刚才扑倒在地的时候牙齿被磕掉一颗。 只听云空“噗”的一声,吐出一件事物。这东西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片刻停住,众人一看,却是一颗牙齿。原来刚才云隐将含在嘴里的断牙“呸”的一声吐了出来,无巧不巧正吐进云空嘟起的嘴里。 云空喊冤道:“云隐师兄,我这是要救你啊!”云隐道:“师兄我又没事,救什么救?咦,这是什么?”说完抬起左手,只见上面沾满了血迹,原来刚才他按到了自己的后腰伤口。云隐惊道:“啊,这是血,这是血!啊......”再次晕去。 我喝道:“郁聪贤弟,快给住持大师止血!”白郁聪纵身上前,取出金创灵药,急速给云隐敷上。我向众人道:“云隐大师心脑未伤,这时只是晕血而已,并无大碍,只需休息几天就可逐渐恢复,大家不必担心。”众人本已嘈嘈杂杂,现在听我这么一说,噪声渐歇,但眼神之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晕倒在地的云隐忽然抬起头来,喝道:“大家都闭嘴,王施主说的对!”一语喝完,一颗秃头向下一耷拉,重又晕倒。 我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住持大师也说我说的对。快找一间安静的禅房,给住持大师好生静养。”云空此时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言听计从,吩咐道:“无垢、无明,你俩快去收拾禅房床铺,让住持大师好好休养。”无垢、无明两人齐声答应,出门去了。 我道:“云空大师,你可用此方为住持大师调养:熟地一钱、白芍一钱、当归一钱及川半钱,两碗煎成一碗,空腹时热服。”云空疑道:“这方中药材甚少,效果可佳?”我道:“治病救人,岂靠药材多少?如果多而有用,那世间何来多疾?有道是贵精不贵多,你依我方服用,可保你师兄无虞。此汤药可谓之:四物汤。若有疑之,可弃而不用,悉听尊便。” 云空见我语气不悦,忙赔笑道:“施主千万不要误会,老衲并非有意质疑,只是听闻药材甚少,随口一问而已,莫怪,莫怪。”我笑道:“大师不要误会,我岂有怪罪之意?只是这世上庸医甚多,误人性命的也不在少数,我只是在这痛恨庸医误人而已,哪有责怪大师的意思。” 云空双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稍待,我且将住持大师安置妥当。”我笑道:“大师请便......”云空上前扶起云隐,另有弟子上前将云隐负在背上。众僧都拥上前来左右护着,向禅房去了。门外雨未停歇,便有弟子撑起纸伞,遮在云隐上方。 这场面岂不就是传说中的歇后语,“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么?我越看越好笑,不由“哈哈哈哈”笑出声来。白郁聪和生花齐向我看来,不知道我又因何发笑。众僧护着云隐出去人多嘴杂加上雨声嘈切,倒是没听到我的笑声。 笑了几声,我忽然觉得自己这副神情好像是电影里的反派形象,忙止住笑声,道:“生花,贤弟,此间事情已了,咱们回去跟小燕汇合吧。”生花和白郁聪齐声称是,三人出门而去。 门外雷声渐止,细雨却仍密如蛛丝。我欲待摸出纸伞撑伞而行,但一伞难遮三人,我一人打伞未免不妥,于是仍和他二人冒雨而行。好在此处离偏房并不甚远,片刻即到。刚才我觉得路径遥远,一来是因为要龟伏蛇行隐藏行迹,二来也是因为心下紧张所致。 开门进屋,小燕和无尘仍等在屋内。小燕手执长剑,一脸紧张之色,无尘小和尚却满脸期待。见我们回来,小燕长舒一口气,道:“王知秋,你可急死我了!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找到他们关人的所在了吗?”我还没答话,无尘小和尚急急切切的问道:“叔叔,我师父师兄们,救出来了吗?” 我嘿嘿一笑,说道:“不仅找到了关人的所在,人也救出来啦!”小燕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尘一脸崇拜,问道:“他们现在哪里?”我道:“他们现在回房休息去啦。这其中曲折,那可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 这话一出口,小燕和无尘固然一脸茫然,生花和白郁聪也是不知所云。他们不知道,我这是要又开始吹牛了。?</div> 第五十四章 黑虎掏心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黑虎掏心 小燕奇怪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道:“刚才出去的时候,经过我细心勘察,潜心研究,发现他们就藏在一处殿内。那时候情势紧急,那伙贼人正要挥刀屠戮,唉,我只好勉为其难,挺身而出。”无尘两眼圆睁,问道:“后来呢?” 我道:“当时我一招‘亢龙有悔’,双掌齐出,将厅门击碎,破门而入。那伙贼人见我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跳,顾不得伤人,都向我围了过来。”小燕奇道:“那生花和白郁聪呢?”我道:“我当时还没找到生花......”抬眼一看白郁聪,只见他也一脸茫然之色,忙道:“白贤弟自然是和我一起,能够击退贼人救出众人,说起来白贤弟也功不可没啊。” 听着我替他吹牛,白郁聪茫然之色一隐,胸膛也挺了起来。我道:“他们围过来之后,对我们挥刀就砍。我见势不好,忙使出家传绝技‘落英神剑掌’,化掌为剑,上一剑,下一剑,左一剑,右一剑,连挡带封,躲过他们的杀招......”白郁聪奇怪道:“大哥你的家传绝技,不是‘武林绝学七伤拳’吗?” 我道:“大哥我家识渊博,有很多神奇武学还未施展呢。比如‘降龙十八掌’,比如‘六脉神剑’......”白郁聪听的目眩神迷,心驰神往,说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也教我几手吧!”我不怀好意的道:“我这还有一门神功绝学,大哥我未曾修炼,你要是感兴趣,大哥我就传给了你吧。”白郁聪喜道:“多谢大哥,我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啊。不知大哥这门神功叫什么名目?”我奸笑一声,道:“叫做‘辟邪剑法’!这神功施展出来,如鬼似魅,迅捷无比,威力巨大,贤弟要练,可要好好掌控才是。” 白郁聪眉开眼笑,道:“哈哈,大哥放心,小弟掌控的住。却不知这功法如何修炼?”我奸笑道:“贤弟,你听好了,我这就先传你两句心法,你记住了。这套口诀艰难繁复,贪多不烂,一日只能传你两句。这两句就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白郁聪吓了一跳,脸色立马变得惨白,不再多问半句。 无尘道:“叔叔,那些坏人对你围攻,后来怎样了?”我捏住无尘的脸蛋,说道:“叫哥哥,不准叫叔叔!”无尘乖乖叫道:“哥哥!”我满意的松开手指,道:“话说我使出了我的家传绝技‘落英神剑掌’,和这些坏人斗在一处,当时打的简直是天昏地暗,鬼哭狼嚎。正所谓惊天地,泣鬼神。我记得当时为首那坏蛋叫什么痰盂子的,一剑对我当胸刺来,我向左一躲,右拳这么一送,小腿这么一抬,上打‘雪花盖顶’,下打‘老树盘根’,最后中打‘黑虎掏心’,就捣在了他的胸口上,这家伙立马就被我打的仰面朝天,动弹不得了。” 白郁聪嘴巴张开,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忙道:“其他贼人一见我将他们的首脑打倒,恼羞成怒之下全都一齐出手,就在这个紧急的节骨眼上,白郁聪贤弟也出手了!只见他抡起双拳,连锤带捣,一下子就把他们的阵脚给打乱了!” 白郁聪听我夸他,大嘴一咧,笑了起来。我续道:“忽然一个贼道窜身而起,挺剑刺向白贤弟背心,可吓了我一大跳!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窜到贤弟身后,一锤就把那贼道捣了个乌眼青,然后我和白贤弟两背相靠,共御敌人。” 白郁聪接口道:“正是,正是!那伙贼人将我和大哥围在圈内,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剑,不住我们身上招呼。别看我俩赤手空拳,但我们却丝毫不惧,经过一场恶斗,最后所有贼人都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生花听的目瞪口呆,半天才道:“唉,想不小僧去拉泡屎的空,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真是惭愧,惭愧。”我笑道:“拉屎放屁,天经地义,生花你不必自责。好在你赶到的时候,那伙贼道都被我们打服了,夹着尾巴逃跑了。”生花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 我道:“那伙贼道逃走之后,我们便救下僧侣众人.....对了无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师伯我也给你救回来啦!”无尘听闻此言,满脸惊讶,继而转为不信之色,最后惊疑不定的道:“我师伯他......已经死啦!我师父说,人死不能复生,这,这怎么可能?除非是大罗神仙降世,才能让我师伯他老人家起死回生......” 我道:“咦,你这小和尚,竟然不信老衲说的话。不信你问问白郁聪哥哥,是还不是?说起来能救你师伯回来,你白哥哥实在是大大的功臣呐。白贤弟,你说是不是?哎?白贤弟?”只见我这“白贤弟”面红耳赤,以袖遮面道:“不不不,这都是大哥的功劳,小弟根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生花两片嘴唇一嘟,做个呕吐样子,白郁聪浑身一颤。无尘将信将疑的道:“你真将我师伯也救活了?”小燕道:“哥哥说救活了,那肯定就是救活了,你要相信他。”我颔首微笑,道:“当然是救活了,现在是活蹦乱跳,虎头虎脑的。”话一说完忽然想到,这老和尚晕血,现在已经晕倒了,何来胡蹦乱跳一说?还虎头虎脑,呆头鹅还差不多。 无尘迟疑半晌,眼中滚下泪来,一滴一滴打在自己的鞋面上。我道:“无尘,你哭什么呀,师伯师父师兄们得救,你应该高兴才对。”无尘哽咽道:“哥哥,我是高兴极了,情不自禁的哭了。”我道:“无尘,你说的那是喜极而泣。但哥哥我看你小小的心中,不知包含了多少情感,不仅仅是高兴那么简单。人这一生,悲欢喜乐,都要经历,你既然身入佛门,更要修身养性,少动凡念,不然会伤了自己身体。” 无尘泪水渐止,说道:“哥哥,我想去看看师伯,师父,师兄他们。”我道:“不忙,不忙!现在夜已渐深,你师伯他们今日经历了这生死攸关的一坎,须得好好休息一下。再说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雨,明日你再去和他们相见便是。不过我掐指一算,今晚你师父可能就会接你过去,你先等等看。” 无尘半天没有做声,半晌才垂首道:“好......” 白郁聪牢骚道:“大哥,咱们救了这么多人,也没给咱们好好安排个住处,还这么多人挤在这偏房之中,这可怎么休息!”我道:“贤弟说的对!不过贤弟稍安勿躁,我觉得很快就会有人给我们安排住处的。”白郁聪怀疑道:“嗯?大哥你什么时候又能掐会算了?”我笑道:“大哥我除了武学修为之外,占卜星象,无一不精,既会理发,又会拔牙,对近视眼的预防与治疗也略知一二,还懂医术......” 白郁聪惊喜道:“大哥你竟然还会拔牙?小弟有一颗蛀牙已经折磨我好多年啦,正所谓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大哥何时有空,请给小弟诊断一下如何?” 刚才那番话我都是吹牛,其实我是一概不会。不过吹出去的牛泼出去的水,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的。我想了想,道:“贤弟,牙不能乱拔,人的这一口牙齿,都是环环相扣的,只要拔掉一颗,其他牙齿都会松动,时日一长,一口牙齿全都会掉光。如果是别人相询,大哥我就直接建议他拔除了,但贤弟你和我关系,毕竟不同常人,我须给你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 白郁聪刨根问底地问道:“大哥,什么万全之策?”?</div> 第五十五章 中医传承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中医传承 我道:“贤弟,其实拔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我泱泱大国,中医博大精深,岂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那是庸医所为。今日大哥我告诉你一个法子,你只要依法而为,一定可以让你渐渐痊愈。但你万万不可心急,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我国中医文化历史悠久,博大精深,现代社会中有许多人认为中医无用,其实那是误解。只是这中医文化流传到现代,中间断了传承,许多庸医打着中医的幌子误人病情,令许多人误以为中医疗效不行,实则并非中医不行,而是行医之人医术不行,真正的中医施行“望闻问切”,有针灸推拿之术,更有通经顺脉之说,实在是比西医强上百倍。流传到现代的许多中医精华,被贬为“偏方”,执方之人即便有救人之能,却也不能胡乱出手,否则便有可能是“非法行医”,更不用说众而推广了,长此以往,中医传承危已经岌岌可危。 白郁聪道:“大哥,只要能去除病根,我倒是并不心急。究竟是什么法子?”我道:“你待会去折一段竹枝,其上钻孔......”白郁聪奇怪道:“竹枝钻孔?大哥是要做笛子吗?大哥是不是要传我一段修身养性的音律,每日早晚吹奏,以潜移默化之法来化解我的牙疼之症?” 我呸道:“把你明白的!不是,你听我细说。你折一段竹枝,切之成段,剖而成片,其上钻些细小的孔洞;另再哥割些马鬃,塞入小孔,紧而扎之,做成一个小小的刷子,然后每日早晚,用此刷蘸些隔夜茶水以及细盐,在牙齿上仔细刷之,最后以隔夜茶水漱口,如此反复,定可根除。” 白郁聪大为佩服,说道:“想不到大哥如此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小弟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虚拟捋须微笑,颔首不语,心中却寻思,在这个时代弄些药膏做成牙膏来卖,说不定会大发横财。 念头还没转弯,忽听“啪啪啪”三下轻响,有人轻叩房门。我道:“房门未关,请进来吧。”“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只见一颗秃头在烛光中熠熠生辉,来的果然是一个和尚。 无尘喜道:“无妄师兄!”无妄向无尘微一点头,向我合十行了个礼,这才转头向无尘道:“无尘师弟!你果然没事。大家都记挂着你呢!”无尘道:“我没事,多亏大哥哥他们救了我。师伯和师叔怎么样了?”无妄道:“都没事!师伯被坏人刺了一刀,也幸亏众位搭救,现在也没事啦。”无尘一听说不出话,眼泪又滚落下来。 我道:“这位大师,你这时过来,不知有什么事?”无妄道:“王施主请了,师父说刚才人多事杂,未来得及跟各位叙话,今日天色已晚,就着我先行过来告个罪,一来给众位安排客房歇息,二来也将小师弟带了过去。” 我对着白郁聪眉毛一挑,意思是你看我说的怎么样?白郁聪快步上前过来拍马屁,道:“大哥,你怎么了,眼睛里面进沙子了?”我尴尬道:“咳咳,没有没有,贤弟你稍安勿躁。” 我向无妄道:“如此就有劳大师了。”无妄道:“不敢。请众位施主随我来吧。”牵了无尘的小手,先行出门。门外雨势已小,行走无碍,大家紧随其后,七拐八拐,到了一处房外。无妄道:“这里有几间客房,虽然简陋,却整洁干净,请各位施主自便。”我道:“有劳大师!”合十行了一礼,无妄道:“不敢当!”躬身回礼,无尘也合十行了一礼,两人转身去了。 我道:“咱们一人一间客房,今晚睡个好觉!”生花微觉有点奢侈,但也没有出言相劝。当下四人都进了客房休息。一进客房,向床上一躺,我只觉得通体舒泰,这些日子颠沛流离,好多天没有独处一室睡个好觉了,今晚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好好休息休息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梦也没做一个。小包袱胡乱仍在桌子上,也忘了枕在头下,好在看看金叶子都还在。我推开窗门,只见满目苍翠清丽欲滴,树木受夜雨滋润之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伸伸懒腰,就听见房门轻叩之声,生花在外面问道:“少爷,你起床啦?” 我道:“本少爷早就起来啦,生花你快进来。”生花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说道:“少爷,刚才他们送来了早膳。”我一看有吃的,精神一振,问道:“小燕和白郁聪呢?” 只听小燕笑道:“我在这!”白郁聪道:“大哥我在这!”两人一左一右从门后蹦了出来。我招呼道:“大家一起吃饭,来来来......” 生花将食盒中的碗碟取出摆好,四颗脑袋拱到一起,一会儿“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用过早膳,收拾妥当,生花问道:“少爷,我们何时上路?”我道:“咱们本来就是借宿一晚,按说吃过早饭咱们就应该出发了。但昨晚发生这么多事,咱们还是向老和尚辞一个行吧。”生花咧嘴笑道:“嗯,嗯,该当如此。” 便在此时,忽听众人行走之声,白郁聪打开房门,只见云空和尚带着众弟子走这走来。我忙出门相迎,还未近前,众僧已经一齐躬身合十行礼,我双掌合十回礼。云空道:“云空及众弟子,感谢众位施主的救命之恩!”我道:“大师不必多礼,昨夜已经谢过啦。对了,不知道云隐大师现在情形如何?” 云空喜道:“承蒙挂怀,老衲依着施主的药方,连夜给云隐师兄熬药服下,云隐师兄已经醒转,看来已无大碍了。”我道:“嗯,那就好。此药方可生津补血,可多服些时日。”云空道:“是,老衲定会依照施主的嘱咐,好好调养。”我道:“无尘小师父可好?”云空道:“无尘也承蒙众位搭救,老衲铭感在心。他只是受了些惊吓,已然无碍。” 我道:“那就好。这一次贼人退走,实在是有些侥幸,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你们可还要小心一些。”云空道:“唉,就是不知道念慈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能及时回来,那就不用怕了。”我道:“希望念慈大师能及时赶回,免得贼人再来图谋不轨。”云空道:“阿弥陀佛,正是,正是。” 我道:“云空大师,既然现在事情暂了,我们也不再多加叨扰,我们还要继续赶路,这就告辞去了。”云空道:“这个,这个......”我奇怪道:“云空大师,你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云空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没想到,王施主竟然没有刨根问底的问那本引起祸端的‘地藏诀’,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道:“呵呵,云空大师,‘地藏诀’有什么秘密,跟我们其实没什么相干,不论它是武学秘籍,还是藏宝地图,他人之物,在下都没有兴趣。” 云空看了我半天,说道:“王施主是正人君子,老衲佩服。这‘地藏诀’不是武学修为的秘籍。它本是佛家讲经说法的经书,但近两年来忽有传言,说它暗藏着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但究竟是怎样个暗藏法,大家却谁也不知道。”我道:“说不定拿伙贼人已经得知破解之法,不然他们为何冒险行凶?”云空摇头道:“他们只是别人的手中之刀,想要得到这‘地藏诀’的,其实另有其人。” 这伙道士背后之人就是灵鹫阁,那还用说?我道:“却不知大师所指为何?”?</div> 第五十六章 怀璧其罪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怀璧其罪 云空道:“那檀余贼道当时说的很明白,他们已经投靠了灵鹫阁的寻机处,这幕后黑手,自然就是灵鹫阁了。”云空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事,檀余既然已经自己将幕后的老板说了出来,为什么我当时说要将这些事推给玄宗密门的时候他竟然顺水推舟,没有说破?难道他真的是脑子不大好使,自己说过的话一会儿就随风忘了吗? 我道:“云空大师,这伙贼人虽然一时退走,但走的蹊跷,说不定另有奸计,无论如何,大师一定要多加小心。”云空道:“王施主说的对,这世上有很多贪心之人,觊觎别人的财物,但如果没有这件东西,他这坏心思也就不会动了。”我道:“是,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如此。”云空奇怪道:“却不知什么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这才想起这世界中并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于是解释道:“这话意思是说,一个人原本平安无事,但因为自己有一件宝物而招致祸端。”这成语的意思是引申而来,其实原来的典故是,春秋时期的虞叔有块宝玉,虞公欲得之,虞叔未与。其后,虞叔为此而悔,言道:“周这个地方有句谚语说:‘一个人本来没有罪,却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于是把宝玉献给虞公。哪知,虞公又来索要虞叔的宝剑,虞叔叹道:“这实在是贪得无厌。如此贪得无厌,必将给我带来杀身之祸。”于是发兵攻打虞公。虞公仓皇逃到共池。这典故中原本是虞公得到宝玉后仍不知满足,最终因贪得无厌引来灾祸,后世引申为怀玉之人招致祸端。 云空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说到这里,老衲有一个不情之请。”我道:“大师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我们必当遵从。”云空道:“唉。出家人四大皆空,却无端卷入世俗是非争斗当中。说起来,老衲是想置身事外,得享清净,只是王施主,唉,说不得只好请王施主来做一做这个怀璧之人。”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怀璧之人?”云空道:“正是。这也是云隐师兄的意思。”我随口道:“云隐大师什么意思?”云空道:“云隐师兄说,他阅尽世间众生之相,其他不敢妄言,但识人断性从不会错。他说王施主是异世奇人,一身浩然正气,是可托之人......”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一听云空拍起我马屁来了,感觉有点不妙,但又觉得云隐说的十分不错,不由有点飘飘然。待听到“是可托之人”几个字时,吓了一跳,问道:“云空大师,有话直言即可,不用给在下戴高帽。”云空道:“王施主不要误会,老衲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云隐师兄说,‘地藏诀’干系重大,说不定会给本门带来灭顶之灾,于是托付老衲,将‘地藏诀’交由王施主保管。” 我大为惊讶,听他们言谈,这“地藏诀”明明是人人都欲得之的至宝,昨夜檀余以性命相胁,他都未曾将之交出,现在竟然要交给我这个素昧平生的外人?我忙猛摆双手,道:“不可,不可!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地藏诀’在下无德据之,大师还是另请高明,送给其他人吧!” 云空道:“阿弥陀佛!王施主果然异于常人!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大喜若狂了,王施主竟然辞而不受,令人敬佩,老衲佩服,佩服啊。”我对武学神功向来不感兴趣,宝藏云云更是虚无缥缈,一本破书,我要来何用?我道:“这种经书,在下已经有很多本了,比如《大品般若经》、《阿弥陀经》、《维摩诘所说经》、《金刚经》等,这些经书我都还没研究明白,所以对此不大感冒,还请云空大师赎罪则个。” 云空急道:“王施主,这‘地藏诀’交由你保管,并不是赠宝于你,归根到底王施主你是做了那怀璧之人,是助我寺渡过一劫啊!”一时急的面红耳赤。 这“地藏诀”虽然旁人欲得之而后甘,我却半点也不感兴趣。但听他说的真诚,我迟疑了一下道:“能帮上大师的忙,在下只好责无旁贷。”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谁知道这“地藏诀”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云空面露喜色,将我拉到一旁,道:“如此有劳王施主了。”探手入怀,摸出薄薄的一本册子。我见那册子封面作深蓝之色,上面弯弯曲曲写着三个字,不问可知定是“地藏诀”。云空将经书捧了给我,我双手接过。 云空道:“王施主既救了我们全寺上下,现在又为本寺担当大劫,‘佛光寺’阖寺上下,俱感大德。”我道:“不敢,在下也是误打误撞,实在是没有什么功德,请大师不要挂在心上。”云空躬身合十道:“阿弥陀佛!” 我将经书放入怀内,道:“云空大师,我们本来是去向云隐大师和你辞行的,现在既然再无旁事,那我们这就启程出发了。”云空道:“老衲不敢强留,唯愿众位施主一路顺风!”我拱手为礼,当先走去。 走了两步,我又回过头来,说道:“云空大师......”云空道:“王施主还有何见教?”我道:“我自此一去,可能不再回来。若是有人要取回经书,可到虚无山找我。”云空合十颔首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向生花小燕白郁聪道:“走吧!”向外走去,三人紧跟我后。 出了寺门,几匹马儿正低头啃草,抖鬃甩尾,十分惬意,在墙檐之下昨夜大雨也未曾淋到它们。我们几人牵过马匹,回头一看,众僧也送到了门口。大家翻身上马,我勒转马头,说道:“云空大师不必远送,大家请回吧!”一拍马臀,一骑绝尘而去。 昨夜上这山寺七拐八拐,时间甚长,这时下山却快,片刻便到了官道上。我放慢马速,生花赶了上了,和我并驾齐行。我道:“生花,这么多日子以来,你也须买一把趁手的兵刃了。这次关键时候你到处寻找兵刃,要不是本少爷机灵,都差点被你弄的客死他乡。”生花大嘴一咧,显得十分不好意思,道:“少爷说的是!前面咱们再遇到大一点的镇子,就寻一家兵器铺,先买一把长刀将就一下。不过少爷,我最近手套比较紧,只怕还得找你预支一些费用。” 我听到又要借钱,吓了一跳,道:“哎呀生花,将就的东西怎么能用呢?咱们紧赶路程,恐怕没有时间置办兵刃。等到了小燕的虚无山,咱们请他们的铁匠给打造一把轻重趁手的,好过将就。”生花一听也觉有理,连连点头道:“少爷说的对!” 我回头对白郁聪道:“贤弟,你的精钢折扇我看也得重新置办一把啦。”白郁聪拍马屁道:“我早有此意!知我者,大哥也!”小燕在马背上笑弯了腰,说道:“大家放心,你们的兵刃都包在我身上!我有的是银子!” 此话一出,大家都想起吃霸王餐的那次典故,不由都哈哈大笑。 如此行了几十里地,官道渐窄,上了一条小道,道旁绿树成阴,远处青山隐隐,画面十分赏心悦目。当此情景,我不由诗兴大发,脱口吟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忽听一人接口道:“碧落黄泉下,脚踏断魂门!”我循声一看,只见路旁高高矮矮站着八九个人,人人发簪高起,却是一群道士。?</div> 第五十七章 釜底抽薪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釜底抽薪 我凝神一看,只见当先一人手执长剑,三缕胡须随风而动,正是檀余老道。我勒住马头,问道:“痰盂子道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音乐梦想未曾破灭,巴巴的等在这里,是想继续拜我为师,学那‘琅琊古琴’吗?”话虽如此,猛然见到檀余等人立在此处,我心里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檀余听到“琅琊古琴”四字,两眼放光,脱口叫道:“正是正是,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说着双膝一弯,就要跪倒。 眼看他要跪倒在地,立在左右的两名道士忙分别架住他的双臂,一名道士劝道:“师父,咱们这次等在这里,好像并不是为了拜师呀。”檀余猛然醒悟,双腿一挺站直身子,一时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尴尬之情,他“哈哈哈哈”仰天一阵大笑。 我暗道不好,这家伙如此嚣张,定然是敌非友。趁他他仰天傻笑之际,我一拍马臀,喊道:“大家快走!”按说正常的剧情发展应该是他笑完之后,我问一句“你笑什么?”,但如此境地,能跑快跑,何必多惹是非? 檀余虽然仰面朝天,但双目余光却一直瞧着我。他没料到我竟然不按套路等他笑完,一惊之下笑声戛然而止,就似乎是一只正在打鸣的公鸡突然被掐断了脖子。我嘿嘿一笑,就待马儿腾空而起,纵马疾行。 哪知一抖马缰之下,马儿竟未能纵跃出去。我不由大是奇怪,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两个道士正拉着马尾,马儿向前跨步尾巴便会吃痛,因此竟然寸步未行。回头瞧瞧小燕他们的马匹,每匹马尾上也都辍着两名道士。 这情形是又好气又好笑。我道:“痰盂子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檀余眼见控制了局面,大为得意,竟然没有说话。只见他咳嗽一声,吐出喉咙里的一口浊气,刚才他未笑完而强行压下,一口闷气郁结胸腔,这时才吐出一些。忽然见他脑袋一仰,面孔朝天,大家都不知他此举何为,却听到“嘎嘎嘎嘎”几声,公鸡打鸣声重又响起,原来他将未笑完的后半段重又续上了。 好歹笑完,他面色发黄,似乎有些气息不及。只听他喘息着道:“小子,你以为道爷是那么好骗的么?”我故作惊奇,问道:“痰盂子老兄说哪里话来?我何曾骗你?难道我说的古琴有假?是谁说是假的,不妨叫他出来,咱们当面对质!” 檀余道:“当面对质就当面对质......呸!什么当面对质,道爷说的不是此事。道爷我是说,你以为昨夜单凭你一番鬼话,道爷就会放那些臭和尚离去么?哈哈,哈哈,道爷我这是将计就计。”我问道:“痰盂子老兄毕竟不同凡响,竟然还会将计就计。却不知道痰盂子老兄,你将的是什么计?” 檀余道:“你想要瞒天过海,道爷我却是欲擒故纵。”我不由有些奇怪,其他许多成语及典故在这世界中并不存在,这三十六计在此竟然通用。我道:“不知道痰盂子老兄你是怎么个欲擒故纵法?” 檀余怒道:“不要再叫我痰盂子!我已经忍了你一晚上了,痰盂子痰盂子,老子不是痰盂子!”我笑道:“你自己取的名字,竟然不让旁人叫,这事可也奇怪。”檀余怒道:“什么我自己取的,这是我师父给我取的。他奶奶的,这老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连取个名字都这么差劲。” 我道:“那也赖你自己!他取了名字你就要用吗?难道你不知道‘佛光寺’念慈,本来的法号是什么吗?当时他师父给他取的法号叫做‘云虚’,这名字比你这痰盂子强上百倍,他都辞而不受,自行另取法号,相比之下,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错么?” 檀余听闻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呆了半晌,转移话题道:“嗯,你刚才问我怎么个欲擒故纵法,我就告诉你。昨夜道爷眼见这伙秃驴宁死也不说出经书的下落,正在彷徨无计,你这小子正好适时出现。道爷我乐得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看看这伙贼秃在我走后会不会暴露出经书所在。万万没有料到,这老贼秃竟然将经书送给了你。哈哈,哈哈,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暗自吃惊。我们自“佛光寺”离开,这伙道人就得到讯息伏在此处,这消息流传的未免太快。我道:“痰盂子老兄果然高明。但你是如何收到讯息,得知一切的呢?”他能及时得到信息,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还有道人潜伏在寺庙之内我们未曾发觉,二是僧人之中藏有内奸。 檀余得意一笑,右臂一伸,一只白鸟振翅落在他胳膊之上,口中“咕咕咕咕”不断出声。我失声叫道:“布噶!”这“布噶”是我乡言土语,一时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其实就是一只鸽子。檀余道:“哼哼,道爷传递信息,自然是靠这信鸽。” 我道:“信鸽只能传递信息,但透露这信息者却是何人?”我见檀余对自己所做之事得意洋洋的炫耀,不然心中颇有锦衣夜行的感觉,于是便勾他一勾,看他会不会得意忘形之下将这送讯之人也说了出来。 谁知这檀余竟然不傻,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此中内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哈哈,哈哈。”笑了两声,向我伸手道:“拿来罢。” 我假装惊奇,问道:“什么拿来?”檀余道:“自然是‘地藏决’啦。那老贼秃将经书交给了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哈哈!” 这痰盂子,竟然将这“地藏诀”看的如同囊中之物一般。我呵呵一笑,说道:“痰盂子老兄,你说的对,这‘地藏决’确实是在我手中。只是你要得到这本经书,还得需要有点本事!”檀余冷笑一声:“需要什么本事?” 他话一说完,天空中一片乌云笼罩过来,大地投下一片阴影。不知何处起了一阵凉风,周围树木飒飒作响,几片落叶随风飘零,正是大战将起的前奏。 我探手入怀,取出经书,这书封面深蓝,正是檀余梦寐以求的“地藏决”。我问道:“痰盂子老兄,你看好了,可是这本经书?”檀余又惊又喜,道:“正是,正是!小兄弟,你快给我!”他见我拿出经书,言语中不由客气了几分。 我哈哈一笑,说道:“痰盂子老兄,你刚才问我需要什么本事,那本少爷就告诉你,需要有一项修补匠的本事!”话一说完,我双手向外一扯,一本经书登时化为两半! 檀余大惊失色,喝道:“不可!快住手!”我岂会听他大呼小叫,双手来回几下,一本经书四分五裂、七零八落,我双手一扬,书页化作片片碎屑,如同只只蝴蝶在风中凌空飞舞。 檀余“啊!”的一声大叫,喝道:“快抢经书!”众道士听到指令,都手忙脚乱一齐在风中捉起蝴蝶。我道:“痰盂子老兄,经书已经给你,就看你修补匠的功力如何了,哈哈,如果你功力深厚,一时三刻便能复原也说不定,哈哈。”檀余充耳不闻,上蹿下跳左抓右拿的在捕捉蝴蝶。 我笑道:“痰盂子老兄你们先忙,在下就不奉陪啦!”轻抖马缰,说道:“大家走吧!”小燕他们见变故陡生,都目瞪狗呆不知所以,这时听我说走,这才醒过神来,忙各自催马紧跟我后向前去了。 马儿奔行速度甚快,每次纵跃都跨出很远,片刻就将众道士远远甩开。我听着耳畔风声呼呼,不由大为得意:本少爷用的也是三十六计之一,这就叫做“釜底抽薪”。?</div> 第五十八章 初上虚无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初上虚无 四人纵马不停,由西向南一路去了。好在一路无话,这日已经到了虚无山下。只见这山挺拔雄伟,高高山峰隐在云中,显得虚无缥缈,大概这就是这山名的由来吧。 小燕叫道:“到了我的地盘啦,大家小心一些。”白郁聪道:“小燕姑娘这是什么话?为什么到了你的地盘,反而要小心一些?”白郁聪并不知道我们和小燕相识的过程,也不知道她曾受本门之人追杀,故有此一问。 我笑道:“这里山势险要,径窄路滑,小燕姑娘让你小心一点不要摔跤。”白郁聪道:“我‘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怎会摔跤?”这八字定语他是跟我学的惟妙惟肖。 几人沿着山路向上而行,我虽说“径窄路滑”,但路面其实一点也不窄,大家在马上缓缓而行,不多时就看见一道石门,上书“玄宗密门”四字。穿过石门再走一阵,到了山腰一片平坦之地,只见许多不知名的矮树开满了红色小花,极目向前,红花尽头是一处殿门,后面大殿隐在花树当中,勾檐斗角,雄伟壮观。小燕道笑道:“这就到啦。大家快随我来吧。”纵马向前。 我又惊又喜,纵马跟上,说道:“小燕,想不到你住的地方竟然这般雄壮雅致,既有北方建筑之雄奇,又有南方建筑之婉约,古朴典雅,中国韵味厚重,真是一处好所在。”小燕瞪眼道:“什么叫中国韵味厚重?你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我嘿嘿一笑,没再说话,自己沉浸在这古风氛围当中。 到了门口,大家翻身下马,将马匹栓在树上。忽听有人惊喜道:“师姐!你回来啦?”我循声一望,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小少年从门口走出,显得十分惊喜。小燕笑道:“南风小师弟!我回来啦!”南风欢喜雀跃,喊道:“师姐回来啦,师姐回来啦!” 南风一喊,里面大呼小叫涌出数人,七嘴八舌叫道“师姐!”“师妹!”,小燕也迎了过去,欢喜不已。小燕问道:“大师兄和二师兄呢?”只听一人叫道:“师妹,我们在这里呢!”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都在二十几岁的样子,神清气朗,气质不凡。 小燕叫道:“大师兄!二师兄!”忽听有人喊道:“沙师弟!”众人循声一望,看那说话之人,竟然是生花。前些时日,每当空闲之时我便给生花他们讲《西游记》的故事,这时他听小燕喊“大师兄、二师兄”,大概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西游记》中唐三藏的三个徒弟,一时心有所想,竟然冲口而出。 生花大为尴尬,说道:“嗯嗯,在下一时眼拙,认错了人,以为这位老兄是我的一位师弟呢......”大师兄微微点头,手指轻指,问小燕道:“不知这位是?” 生花见状忙藏在我的身后。小燕以为大师兄问的是我,嘿嘿笑道:“好教大师兄得知,这位是我还未成亲的夫婿。”大师兄和我都吓了一跳。这些时日以来,我和生花、小燕、白郁聪朝夕相处,不疑有他,也从未听小燕再提过要与我成亲之事,渐渐将此事淡忘了,今日忽听小燕旧事重提,不由吓了一跳。 大师兄张口结舌,满脸惊愕,继而转成忿怒之色,大声喝道:“我不同意!”二师兄也跟着道:“我也不同意!”小燕奇怪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你们应该代我高兴才是,现在你们非但不替我高兴,怎么还显得如此急头白脸呢?” 二师兄怆然涕下,叫道:“我就是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小燕道:“你为何不同意?不过婚姻大事,我和他你情我愿也就罢了,二师兄你即使不同意,我也不会听你的。”我听的目瞪狗呆,什么你情我愿,“我不愿意”这几个字差点也脱口而出。 二师兄道:“哼,我就是不同意,你......哼!”小燕道:“大师兄,你为何不同意呢?”大师兄怒道:“我当然不同意,你怎么会嫁个一个和尚!”小燕奇怪道:“什么和尚?他怎么会是和尚?” 大师兄指着生花道:“他怎么不是和尚,你看看,头上没有半根头发,不是和尚,难道是个尼姑吗?”小燕呆了一呆,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弯下腰去。大师兄奇怪道:“你......你笑什么?”小燕道:“大师兄......哈哈,你搞错啦,我说的是他,他才是我的夫婿。”向我一指。 我一看不好,连忙向后一躲。小燕指头随着我身形一动,又指向我。我向前一步,小燕又向前一指。我一看目标已被锁定,只好站定不动。 大师兄随着小燕的手指向我瞧来,一看之下满脸怒声立即消失不见,面上慢慢浮起笑容。大概自己也觉好笑,这笑容越来越深,最后终于“哈哈哈哈”笑出声来。 大师兄道:“好啦二师弟,刚才咱们误会啦,你就别再哭丧着脸啦。”二师兄还是一脸悲愤之色,道:“我没有误会......” 大师兄问道:“师妹,那么这位是?”小燕笑道:“还未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王之秋,这位是生花大师,这位是白郁聪。”说到谁的时候,大师兄都拱手为礼,大家一起还礼。 大师兄笑道:“大家前来,蓬荜生辉,还......”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一人“咕咚”一声扑倒在地,打起滚来。一边打滚一边哭喊:“我就是不同意,我就是不同意!师妹,师妹!我自幼待你如何,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扑倒在地的正是二师兄,听他这番言语,分明是暗恋小燕多年。大家见他如此,无不惊呆。小燕脸色涨的通红,说道:“大家快扶起他来!”众人七手八脚抢上前去相扶。 大师兄道:“离灿!你何故如此,莫非今日是失心疯了吗!”离灿已被众人扶起,他头发散乱,目光无神,说道:“哈哈,我今日就是疯了,师妹!我苦恋你多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这么多时日没有音讯,我头发都急白了,终于盼到你今日归来,你竟然连夫婿也带了回来,哈哈,哈哈,我就是疯了......”说完嘎嘣一声,闭过气去。 众人一见,无不讶然,我更是尴尬无比。大师兄道:“将二师兄扶回卧房休息!”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架着离灿去了。大师兄波澜不惊道:“二师兄这几日在修习忘情剑诀,大概是有些走火入魔,才会在此胡言乱语。大家以后不论修习什么功法,一定要循序渐进,以免节外生枝。”众弟子齐声称是。 这大师兄风度沉稳,应变迅捷,处事得当,确实有两把刷子。我忽然记起当日在青云山上,柳一玄对小燕说过的话,小燕说她这一枝好歹有大师兄二师兄始终未曾离弃,才不致于变成一盘散沙。当时柳一玄道:“大师兄和二师兄,你说的是雨澜和离灿两个孩子吗?”二师兄是离灿,那这大师兄,就是那雨澜了。 小燕见突然发生这么一曲,既有些尴尬,又对离灿有些感激,还似乎有点愧疚。她道:“大师兄,我途中多次涉险,好在有之秋他们,我才化险为夷。连日奔波归来,大家都有些乏了,现在想好好休息一下。”雨澜道:“师妹说的是,连日奔波劳苦,正该先作休息。你的卧房每日都有人打扫干净,你回房休息即可。这几位,就先安排在客房休息吧。” 小燕道:“好。”招呼我们向前去了。?</div> 第五十九章 山台观景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山台观景 小燕果然没有吹牛,她果然有的是银子。看这成片的殿宇,不说她玄宗密门武学修为如何,但是财力却真是非常人可比,我看寻常大富人家也不过如此。几人分住了三间客房,客房内也是陈设精致,雅而不俗。 三人在客房住下。次日,大师兄雨澜和小燕齐到客房,几人都聚我房中。小燕说道:“大家初到虚无山来作客,大师兄说今日他充作导游,带领大家到处走走,观赏一番。”生花和白郁聪齐声道好,我却踌躇不已。在原来的世界中,五岳当中的四岳我都曾去过,就连归来不看岳的黄山我也曾登顶观日,以至于两腿犹如灌铅,发了以后再也不登山的毒誓,这时说到游览山岳,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我皱眉道:“咳咳,生花和贤弟你们去吧,最近事情太多,我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练功。唉,说起来老花给我的武学秘籍,是时候该练一练了,你们先去,我要潜心修炼,就不去啦。”生花和白郁聪相互一望,一脸茫然。小燕咯咯而笑,说道:“什么练功,我看你是懒的去吧!” 我瞪眼道:“咦,小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常言道,看透不说透,继续做盆友。”小燕笑道:“这是什么常言,我倒是没听说过。”雨澜道:“既然王兄不愿登山游览,咱们就在这近处走走,观观山色,也就是了。”我喜道:“大师兄说的对,那山有什么爬头,爬上爬下的,膝盖都废了。咱们左右走走,聊一聊天,岂不是更好。” 小燕刚要说话,雨澜已经笑道:“王兄说的对,咱们这就左右走走。”我道:“大师兄请。”雨澜一笑,当先走出。 几人沿着山道,盘旋向上,说是不爬山,毕竟还是走了一大截路,雨澜带领大家七拐八拐,指点山色。这虚无山山势也颇为险要,正所谓险景出奇观,这里的景致比现代社会中的五岳另有一番不同,看起来景观如画,如梦似幻。游览了半天,忽然到了一处,此处前无去路,下面悬空而立,竟然是山崖上向外探出的一块大山石,这山石也不知是如何生成,巨大无比,怕不有几十丈方圆。 雨澜道:“大家请看。”手指前方。大家循声前望,只见前方景色一览无遗,极目远望,低处满目苍翠,郁郁葱葱全是松树,高处奇峰突出,三座山峰高耸入云,如虚似无。 雨澜道:“咱们脚下这块巨石,叫做飞来石。”大家侧耳倾听,要听他说这飞来石的典故,岂料半天没有动静。白郁聪忍不住问道:“敢问大师兄,这飞来石可有什么来历不成?”雨澜道:“没什么来历,就是叫着顺口,就随便取了这么个名字。”白郁聪被噎的“吭儿”的一声,差点没回过气来晕过去。 雨澜道:“大家看对面的几座山峰,分别是渡篆峰,虚勾峰,伽象峰。这渡篆峰,向来都是历代掌门闭关修行的地方,当年师公便是在渡篆峰上闭关悟道。伽象峰是主峰,当年咱们玄宗密门鼎盛之时,宗门上下,全都是居住在伽象峰。因当年一个变故,现在宗门虽说不是四分五裂,但也不像以前那般如同铁板一块了。” 我道:“那虚勾峰呢?”雨澜道:“现在师伯古流双和弟子现居于伽象峰,师叔吴明月和弟子居于虚勾峰。”我向小燕一看,只见她神色不变。我道:“那咱们居住的所在,是什么峰?”雨澜微微一笑,说道:“叫归元峰。” 我嘿嘿一笑,说道:“想不到这虚无山也早有先见之名,知道咱们玄宗密门要分为三支,除了掌门的闭关之峰,竟然还预先生成了三座山峰,以备不时之需,真是佩服啊佩服。”雨澜对我的讽刺之言并不在意,说道:“如此说来,它预测的大概还不够准确,因为它少生了一座山峰,我还有位师叔,搬离此处,带领门人弟子去往北方了。”我知他所说之人是那柳一玄,如他之言,这虚无山果然是少生了一座山峰,不由微觉尴尬。 这古人还真是奇怪,不论什么门派,都喜欢居住在山上,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居于平地呢?我道:“这位师叔可也奇怪,既然没有多余山峰居住,为何不在近处平地找一处所在来高起楼舍,何必千里奔波的跑去北方呢?北方冬日严寒,久居南方之人可住不惯。” 雨澜道:“师叔他不是因为没有山峰容身才搬走,他是因为当年我们门内出了变故,这才远走他乡......”我明知故问道:“什么变故?”雨澜道:“这实在是本门羞事,无法出口,王兄就不要再问啦。”我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雨澜道:“本门经此变故,人才凋零。三年一度的‘英才大会’,也多年未曾举办了。好在这几年平安无事,本门元气正在慢慢恢复,后起之秀也渐渐成长。这几日师伯和师叔正在操办恢‘英才大会’,诸位适逢其会,正好可以观瞻一番。” 白郁聪大为好奇,连声称好。小燕道:“英才大会,哼哼,英才大会!”语气颇不以为然。雨澜道:“‘英才大会’早年三年一次,会中只有弟子可以参加,师叔伯们不可参与,往年也的确发现了不少人才。据说当年柳师叔,也是通过‘英才大会’脱颖而出,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我道:“大师兄,这次的‘英才大会’,你参不参加?”雨澜道:“王兄,这个嘛,我自然参加。”我问道:“小燕呢?”雨澜道:“师妹也参加。”小燕道:“我不参加。”雨澜道:“师妹你是亲传一代弟子,怎么不参加呢?”小燕道:“哼,你们也没有早告诉我,哪有人问过我参不参加。”雨澜道:“师妹你们昨天刚刚回来,师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小燕道:“我就不参加。” 我问道:“北方那位师叔,是否派人参加呢?”雨澜道:“师叔离开山门,其实等于是避世隐居了,本门事务,多不参与了。这次大会,也并未通知于他,想来他不会派人参加。”我道:“原来如此。” 山风倏起,这秋日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小燕将衣领裹紧,以避山风。我道:“大师兄,咱们这出来半日,时辰不短啦,咱们回去吧。”雨澜道:“咱们这虚无山甚是广袤,还有很多景致未曾观赏呢,比如跃马谭,比如翠叶谷......”我笑道:“咱们改日再行浏览吧,走了半天,大家都有些累了。”白郁聪道:“正是正是,我也有些累啦。” 雨澜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先回去,等什么时候大家有了兴致,我再陪大家出来游览一番。”我道:“大师兄说的对,等大家有兴致再出来玩吧。”反正这种爬山的兴致,本少爷一年半载也不会有。 雨澜道:“那咱们就回去。我带大家从另一条道转下去,咱们不用原路折返。”带着大家另路返回。我赞道:“大师兄果然好本事,正所谓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大师兄目瞪狗呆,一脸茫然。 并没有传说中的“上山容易下山难”,一路走来,比上山顺当的多,不多时已经回到住处,这里房舍到处雕梁画栋,看的我欢喜无比。雨澜道:“走了这许多路,大家想必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 众人还未答话,忽然一名弟子来禀道:“大师兄,师伯来了。”?</div> 第六十章 金箍铁棒 正文 第六十章 金箍铁棒 师伯来了,这师伯,莫非就是古流双? 大师兄雨澜上去薅住这禀报弟子的头发就打,边打边骂道:“来就来吧,他算个什么东西,难道还用我们敲锣打鼓的去迎接他?用不用再门口再放串鞭炮,燃起礼花?” 我忙伸臂劝架,正欲说一声:“大师兄息怒,息怒,这古流双再不是个东西,你也不必拿自己师弟撒气嘛!”,忽然觉得自己伸出的手臂拦了个空。我仔细一看,人家禀报的弟子还是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大师兄雨澜也没薅住他的头发,更没伸手打人。 我咳嗽一声,偷偷收回伸出的手臂。原来刚才是我乍闻古流双上门,气冲脑门,产生了幻觉,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附加于雨澜身上了。幸好刚才一番劝说的语言还未出口,否则不仅丢丑败坏,更会暴露了我对古流双的想法态度。 只听雨澜道:“待我亲去迎接!”说着跟随那弟子向外走去。眼见小燕身形未动,不由有些奇怪,叫道:“师妹?”小燕微一迟疑,刚要挪动脚步,忽听一阵大笑之声,一人走了进来。这人身材并不甚高,但身形稳健,自带一股气势。 雨澜躬身为礼,道:“小侄恭迎掌门师伯!”小燕也跟着叫了一声。既然是掌门师伯,那确实是古流双无误了。我看这古流双,年纪在五十上下,发簪高束,鬓边两缕长髯随风而动,显得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但这古代之人毕竟不比现代,五十几岁的人在现代社会中还是青年状态,在这古代却已经以老汉自居了。 古流双哈哈笑道:“两位师侄快快免礼。”雨澜道:“师伯,快到前厅叙话,小侄这刚好有新到的明前龙井,还请师伯品鉴。”古流双道:“不必啦,听闻小燕师侄出走多日,昨日刚刚回到山门,老朽心中记挂,这才亲自过来看看。” 小燕道:“不劳师伯挂怀,小燕平安无事,好的很。”古流双笑道:“平安无事,呵呵,那就好。老朽听闻小燕师侄出门多日,深恐小燕师侄在外遇到什么危险,现在看到小燕师侄平安无事归来,甚是欣慰啊。”小燕道:“也说不上是平安无事,只是在外面遇到了些跳梁小丑,无事生非,我报上您老人家的名号,就将他们吓得抱头鼠窜了,哈哈,哈哈。”古流双笑道:“想不到老朽的名号竟然这么好使,真是始料不及。” 我插口道:“好教古掌门得知,不仅您的大名在外确实好使,就连您的画像都在村镇集市热卖,我亲眼所见许多乡野之人买您画像,说是贴于门上作辟邪之用。”我这话一出,大家都吓了一跳。古双流也料不到我突然插话,眯起双眼向我瞧了一会儿,喜怒不形于色,问道:“师侄,这位是?” 雨澜道:“师伯,还未向您禀报,这位是小燕还未过门的夫君。”说完瞪眼向我看来,对我突然说这么一句得罪他古师伯的话大惑不解。 古流双道:“未过门的夫君?这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如此草率?”随即目光向我望来,蓦然间锐利如刀。只听小燕冷冷道:“师伯你是不是忘了,小燕已经父母双亡。”古流双收回目光,温言道:“小燕师侄,你父母英年早逝,确是令人扼腕叹息。但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啊。你父母不在,咱们门中长辈,还是有的,这种大事,还是要与长辈商议商议。” 小燕道:“父母不在,长兄如父。雨澜大师兄自幼便与我兄长无异,这事我已经与他商议过了,就不劳师伯费心了。” 我听他们在这讨论婚姻大事,好像十拿九稳一样,唯独没人问问我的意见,不由有些尴尬。 古流双道:“那么这位少年英侠,后起之秀,父母何人,师承何处,究竟是什么来头呢?”我听他言语越来越不客气,气往上冲,脱口道:“我天父地母,师承三星斜月洞菩提老祖,擅使金箍棒,古掌门你可记住了?” 生花等人也是第一次听闻我还有师门来历,不由对我刮目相看。白郁聪更是肃然起敬道:“大哥,时至今日我才知你师门何处,佩服啊佩服。想不到你还擅使兵器,一直未曾见你用兵器出手,想必是一直没有遇到值得你出手的人呐。” 古流双道:“擅使金箍棒?这奇怪兵刃倒是第一次听说。也罢,既然你要与我小燕师侄成亲,老朽作为长辈总得替她掌掌眼。王贤侄,不知你贵姓?”说到这里,老脸一红,情知说漏了嘴,亡羊补牢道:“我是说尊姓大名?” 我嘿嘿一笑,说道:“古掌门明知故问。在下的底细,您老人家不是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嘛。”心里却暗自寻思,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 雨澜听的云山雾罩,不知道我怎么会和他这掌门师伯有这么多纠葛。 古流双呵呵一笑,说道:“贤侄说笑了。”双目猛然精光暴涨,我只觉他双目中忽然有两片西瓜大小的菱形暗器,翻滚着向我劈来。时光仿佛变慢,旁边的柳叶枝条随风而动的动作都慢了很多,每个人的表情都似乎凝住,不论说话的表情还是转身的动作,都好像被慢镜头放慢了一般。只有这两片暗器不住翻滚向前,越滚越大,到我面前已经有脸盆大小。 我忙纵身欲闪,岂知我身形也似乎被时光黏住,起身甚慢。眼见这两片暗器已经到了面前,避无可避,我大为着急,一声大叫,双目暴睁。忽然一阵红光闪过,眼前所见全都染上一层红色,如处梦境。 两片菱形迫在眉睫。我本能抬手护脸,只听“嗡”的一声,我左腕一震,只见眼前气波荡漾,那两片菱形被震荡左右而去,依旧翻翻滚滚,一路远去了。我回头一望,只见两片菱形越来越大,已经有锅盖大小。古流双不知何时也到了我的身后远处,那菱形到他面前,他双袖一笼,收了进去。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就如同瞬移一般,又到了我身后较近之处。 我看看前面,众人皆消失不见,唯独古双流站在我的身后。我不知这又是什么幻境,也不转身,闭上眼睛,索性不去看他。 古流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小子,屡次坏我之事,今日我要你好看!”我笑道:“本少爷生的已经非常好看,倒用不着你要我好看了。不过我倒要问问你,在这里你怎么可以如此放心大胆的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难道不怕旁人听到吗?”古流双嘿嘿笑道:“你以为这是哪里?” 我问道:“这是哪里?”古双流道:“嘿嘿,这是你的心里。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旁人都听不到,看不到。唯独你,心知肚明,明明白白,却又摆脱不了。”我笑道:“嗯,你这是控制我的心神。”古流双道:“正是。我在你心里,所以,你能感知我,听到我,回应我,却无法伤得了我,哈哈,哈哈。” 我淡淡道:“是么?”蓦然回身,抬手就是一拳,只听“嘭”的一声,我绝迹多日的成名绝技“一窜锤”重现江湖,古流双面上中拳,鼻血长流。 古流双道:“你看到的黑不是黑,你看到的我不是我。你以为你打中我了么?”我道:“既然是在我心中,那么打中打不中就看我心里怎么想了。我想打中你就打中你。”古流双道:“那只是你心中所想,其实你未伤我分毫。” 我喝道:“棒来!”伸出右手,只见一根铁棒自我手中缓缓生出,两端璀璨金黄,正是一根“金箍棒”。?</div> 第六十一章 打狗棒法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打狗棒法 我将手中铁棒挽了一个棒花,说道:“你看好了。”往身前平平一放。我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桃木桌子,桌上一张面板,面板上放着一块面团。 我随手掐起一块面来,用左掌按压几下,拿起铁棒,在右手中铁棒风车般一转,蓦然放于面板之上,擀动起来。只见我左手飞快拨动面团,右手不住擀压,周而复始,一会儿功夫,面前便摞起一叠面皮,细细一看,只见每个面皮都如橘子般大小,正是一个个饺子皮。 古流双惊的目瞪狗呆,食指向前虚指,说道:“这,这......”我笑道:“古掌门,如何?”古双流道疾步向前,抄起一个饺子皮,右手拿起一双筷子,向旁边夹去,旁边面盆一个,正是水饺馅料。他夹了馅料放进饺子皮,双手一捏,一只饺子便即包好。 他大嘴一张,将饺子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几口,吞下肚去。回身又包起一个,随即又吃进口中。如此反复,眨眼已经吃了二十几个。我笑道:“野蛮之人,行粗鄙之事。这水饺是要煮来吃的,你不知道么?”原来古流双刚才吃的水饺,包完即吃,原来都是生的。 古流双羞的满脸通红,忽然纵身而起,跃入馅盆当中。这盆子甚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跳进去的。他一跃起,身形便即变小,跌入盆中,身子越来越小,最后掉入馅中竟然消失不见。 我轻笑一声:“以无法无有法,以无限为有限,是为武术最高境界。”抓起筷子将馅料拌了拌,全部包成了饺子,这一番操作正是“以无馅为有馅”。我右手化掌为炉,托起面盆,左手凌空取水流于盆中,掌心加热,不多时盆中水开。 我左袖一收一拂,将水饺卷入盆中。只听“咕嘟咕嘟咕嘟”,不一会儿一盆热气腾腾的水饺便即出锅。我喝道:“大家来吃水饺!” 却见花无意自隐处走出,笑道:“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包水饺!”我惊喜道:“花大喇叭!哦不,是花哥,你怎么来了?其实我也不会包水饺,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就会了。”花无意微笑道:“我给你的秘籍你修习过了没有?”我张口结舌,有些惭愧,忙装聋作哑答非所问道:“嗯,你给我的金子,七七八八我用的差不多了。花哥今日来,是又来给我送金子了吗?” 花无意神秘一笑,说道:“正是。”探手入怀,摸出一物,只见黄橙橙金灿灿,果然是锭金子。花无意往前一松,说道:“你拿好了!”我单手接过,只觉入手甚重,忙双手同时去接,这金子迎风一晃,竟然又变大许多。 我兴高采烈将金子收入怀中,说道:“花哥,这么多日子没见,我怪想你的,来,咱们先吃水饺。”拉过盆子,招呼花无意来吃。花无意道:“好,我正好也有些饿了。”也不客气,拿过筷子吃了起来。 不多时盆子见底,看了这花无意还真是饿了。我问道:“这水饺可还够吃?如果不够,我再包一些来。”花无意道:“够了,够了!就是不知道这水饺,是什么馅的?吃了半天也未曾尝出。” 我猛然一惊,这水饺是什么馅的?花无意抬起头来,脸上神情说不出的诡异,问道:“这馅,是肉是素?”是肉是素?刚才古流双不知如何,竟跳入这馅料当中,难道他也变成水饺馅子,被花无意吃下肚去了吗?忽然间花无意脸色一变,捂着心口说道:“这水饺有毒,你,你......”说完“啊”的一声伏在桌上,面孔向下,不再动弹。 我大为惊讶,忙上前相扶,一扶之下,花无意并未起身。忽然他脑后头发向两侧一闪,后脑勺上清清楚楚又生出一张脸来,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指着他道:“你,你......”这脸孔哈哈一笑,喝道:“逆子!你连老子都不认识了吗?” 我仔细一看,这人眉宇间竟然与我有几分相似。只听他道:“老子王廷坚,为奸人所害,王家上下,现在空余你一人啦。唉,你自幼娇生惯养,你这肩膀,实在是稚嫩的很。你也不用想着替老子报仇了,以后自己好好生活,做一个平凡普通之人,其实也是大幸。”我疑惑道:“你是......我爹?”这人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家伙,果然是不认识我了。倒也难怪,你从小就未曾遭过苦难,未经历过风浪,这次打击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一时迷失心智,也属正常。” 我问道:“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人一怔,自语道:“我不是死了吗?我不是死了吗?啊,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忽然间一声大叫,面孔消失不见,花无意仍伏在桌上。 我过去掀开花无意脑后头发看看,根根见肉,毫无异状。这事太过诡异,我不由心下忐忑。我轻戳花无意,花无意一动不动。我扳住他的肩头,想将他翻过身来,刚一扳动,忽然间一柄长剑对我当胸刺来。 我忙撒手急退,花无意已经站起身来,我定睛一看,花无意却不是花无意,竟然是檀余老道。难道刚才的花无意是檀余假扮的?只听檀余喝道:“快将东西交了出来,道爷我留你一命,否则道爷这就送你归西!”我急道:“那东西那日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檀余一呆,问道:“已经给我了?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道:“就是你要的东西啊?你若是精通修补之术,现在应该已经修好啦!” 檀余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暗暗奇怪,喝道:“什么东西,痰盂子老兄你不是心知肚明吗?”檀余大怒,喝道:“你不与道爷好好说话,道爷送你归西!”长剑一挺,荡起一蓬黄沙,向我疾刺而来。 我抓起金箍铁棒,打了几个盘旋,劲力所激,黄沙飞扬,触目皆黄,瞧出来雾蒙蒙一片。檀余长剑已经刺到近前,我长棒一竖,格开长剑,檀余一此不中,身形随剑向前去了。 我目光左右一扫,竟然看不到檀余身影,不知道他隐匿哪里去了。黄沙阵阵,劲风飞扬,四下里一时寂然无声,唯有风声呼呼。 突然间远处地面一条土线由远而近,末端鼓起一个土包,眼看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破土而出。我大喝一声,高高跃起,手中铁棒抡圆,对准土包就是一棒。只听“嘭”的一声,土包一松,如同气球泄气,平复下去。 我环目四顾,暗自警惕。忽然间土线又起,直直向我奔来。我大喝一声,铁棒用力向直线之前一顿,铁棒杵进地面尺许,直线从中而折。我拔出铁棒,负在身后。 风声隐隐,黄雾蒙蒙。土线复起,我铁棒扬起,便欲一击,忽然沙地中高高窜出一人,长剑从上而下向我劈落。我定睛一看,正是檀余。我铁棒借势一挺,对准檀余捣出。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长剑还未等到我面前,我铁棒已出,他若再向前劈进,那他胸口必先中棒,就如同他自己将胸膛撞在棒上一般。 檀余见势不好,撤剑回身,头上脚下,一剑刺进地里,身子也跟着匿与土沙之中。我喝道:“哪里走!”一棒向他落地之处劈落,只听“嘭”的一声,沙土飞扬,檀余踪迹不见。 我喝道:“打狗棒法!”倒拎着铁棒,一棒一棒不住落下,用的正是三十六路打狗棒。?</div> 第六十二章 催眠之境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催眠之境 只见地上沙土雾起蒙蒙,我这打狗棒一路使完,却始终未曾打中檀余老道,铁棒如同打地鼠一般,土堆此起彼伏,却始终打他不着。 我收棒而立。眼见远处土堆又高高隆起,我凝神聚气,大喝一声,身形高高纵起,半空中猛劈一棒。这一棒已非打狗棒法,用的却是一招“力劈华山”。这一招“力劈华山”乃是当年沉香劈山救母流传而来,劲力刚猛,开山裂石。这一棍落下,犹如万钧铁锤天外飞来,只听“腾”的一声飞沙走石,地面哗啦啦向下陷落而去。 整个地面全都塌陷,地面底下似乎是一个巨大黑洞吞噬一切,所有事物都被它吸入其中,消失不见。我“啊”的一声,也陷落其中。这黑洞似乎无边无际,而且甚是怪异,掉落其中并未直线急剧下坠,而是螺旋下落,速度也不甚快。只见四周出现了许多弯弯曲曲颜色不一的光柱,蜿蜒闪烁,恍如霓虹。 忽然间旁边飘忽闪现出一张人脸,我失声叫道:“云空大师!”这人脸神情宛然,正是云空大师。云空面无表情,轻飘而过。“黄兄!”只见前方人脸飘荡,面貌正是小酒馆赠我玲珑伞的老黄。我心中砰砰乱跳,只见四周人脸不住飘过,花无意,柳一玄,余桐,流万年,檀余...... 暗处缓缓走来一人,说道:“你看到的黑,不是黑,你看到的我,不是我。”我定睛细看,这人正是古流双。 我心中一动,这才稍微有点清醒:我这是身处幻境当中。但这个幻境,是我的识海,还是古流双的识海?抑或两者都不是? 我长棒一挑,一招“棒打狗头”,向古流双当头砸下。古流双不躲不闪,身躯犹如镜花水月,轻轻一颤影像消散,我这一棒落空。 我铁棒一竖,立在身前,喝道:“生花,你要的长刀我给你带来了。谙嘛嚒昂嗟!”念了一个咒语,将棒子迎风一晃。只听铁棒“刷”的一声立即发生了变化,我心中一喜,忙抬头一看,只见这棒子化作了一只大扫帚。 这一下有点意外。按正常来说,此时铁棒应该化作一把长刀才对。我竟然不能自如掌控此幻境,难道这幻象是在古流双识海?我轻叹一声:“唉。今有大扫帚,扫尽心头尘。三千烦恼事,全都扫出门。一梦了无痕。” 古流双自隐处闪现,我扫帚一举,轻轻扫出,古流双又隐入暗处。只听他的声音自隐处传来:“你纵能扫尽天下人心尘埃,却怎能化尽人心之毒呢!” 天下之人,没有人会自承其非,大凡喝醉之人,从没有人说自己已经喝醉,而贼永远都在喊捉贼。古双流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要么古双流不是歹毒之人,要么这话就不是他说的。但古双流明明就是歹毒之人,而这话明明也是他说出来的,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道:“古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古流双道:“古往今来,皆道无毒不丈夫。然则人因何而毒?万事皆有因。譬如檀余老道,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杀于你?他又是贪图你的什么事物?”我疑道:“你怎么认得痰盂子老道?” 古流双道:“我自然认得。我不仅认得檀余,还认识云空,花无意,流万年,生花......我只问你,檀余问你要什么东西?” 我笑道:“这老道,前两天找我化缘,我好心好意给了他一只银钵,让他用来化缘,谁知这人不知好歹,竟然将化缘用的银钵当做了痰盂子,而这人又是个痨病鬼,这痰盂子老倒,于是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痰盂子老道。后来,这家伙又想找我讨一只钵子作化缘之用,我不再给他,他便喋喋不休的跟在我的身后向我讨要。想必你说的就是这个了。” 这刹那之间,我已经福至心灵,知道了问题的所在。现在的幻象,既不是在我神识当中,又不是在他神识当中,因为我催动识海之力,破解不了现在的幻象,又不能按我心意生成或改变幻象。唯一的可能,是古流双将我催眠,利用我的意识生成了幻境,而他又没有全然掌控我的意识,因此我用意念想象境像的时候,不很灵光,但也会令境像有所改变。他潜入我的意识,探知了我的所思所想,因此知道了云空、花无意、流万年等人,但檀余向我要什么东西,我意识当中一直未曾触及,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而他一直向探听的,也是此事。 我虽然已经大概清楚了这幻境的来龙去脉,但如何破除,却还是一无所知。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口如瓶,不再让古流双得知我太多秘密。 古流双道:“世界虽大,却能画地为牢。你要是不说,老朽可令你长居此处,不复外出。你纵有通天彻地只能,也只能在此施展,说是井底之蛙,也是客气。说实在话,井底之蛙实在是要比你幸运的多。你若蛰居于此,将永无天日。”我知他所言非虚,任凭我想象出多少境像,那终究是镜花水月,实则是我神识受困于此,难以醒来,也就是说在生花和小燕等人看来,我就是一个植物人了。 我纵然能操控神识想象出自己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境像,能孤身犯敌,能决胜千里,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但古流双只需默默退走,我便无计可施。在此孤独终老那也是奢望,外面大家看到我成了植物人,只需轻轻一把火,便能让我形神俱灭。 一时间我不由彷徨无计,额头上滴下汗来。这古流双,到底知道我多少底细?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地藏诀”的事?其实“地藏诀”对我来说,没什么半点了不起之处。但就算是我告诉他,他仍然一走了之,却又如何? 古流双,你究竟知道我多少底细?你知不知道,我来自何方,将去向哪里?我来自何方?在我的世界里,有这个世界上所没有的进步科技,现代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做梦都想不到。不用说别的,电灯电话,冰箱洗衣机,汽车电脑......我刚刚习惯了没有现代科技的日子,难道又要与这个世界诀别?真的是诀别也就罢了,死不死活不活的困在梦境,那可真是遭遇非人了。 且慢,现代科技......现代科技?我还要回到现代中好好享受生活,我这么帅,我不能死!一念至此我忽然灵光闪现,醍醐灌顶。我微微一笑,对古流双道:“古掌门,你过来,我带你去看看。”古流双面露冷笑,走上前来。我大声喊道:“taxi!”话音一落,一辆出租车从暗处随手而至,停在我的面前。 我拉开车门,说道:“去机场!”拉着古流双上了后座。古流双缓缓回过头来,一脸茫然,问道:“机场?”我道:“正是!”出租车猛然加速窜出,古流双被这推背感闪了一下腰,他茫然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汽车自行驾驶向前,脸上神情惊疑不定。 我道:“系好安全带,上高速了!”汽车犹如离弦之箭射向远方,两边景物飞速倒退,不知比那高头大马快了几倍。古流双道:“这,这......” 片刻时间,到了机场之外。听着耳边轰鸣之声,看着庞然大物在不远之处升空,古双流双目圆睁,眼中流露出恐惧神色,蓦然“啊”的一声大叫,昏死过去。?</div> 第六十三章 生花之徒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生花之徒 所有景象尽皆虚化,向我双目迎面撞来,似乎一一收进我的眼中。天旋地转、斗转星移中,我一阵目眩。蓦然间画面定立,我眼中瞧出来只见小燕正站在我面前,生花、白郁聪都在一旁,目光望我。我知道,我已经出了幻境。 我稍一定神,看见古流双立在我不远之处,神色既有些惊惧,又带些迷茫。他稳了稳心神,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好,好。小燕师侄这门亲事,果然不错。今日老朽前来,只是关心小燕师侄,过来探望一下,并无他事。如此老朽就告辞了。”雨澜道:“师伯何不喝一杯茶水再走?”古流双袖袍一拂,道:“不必了,老朽另有他事,这就告辞。”转身走去。 雨澜上前相送,道:“恭送师伯!”古流双“嗯”了一声,并未回头,袖袍飘飘,大步去了。 小燕目光向我,神情关切,问道:“刚才他对你做了什么?”我问道:“怎么?”小燕道:“刚才你看起来就像一只呆头鹅一般,目光呆滞,我叫你你都不应,好像是在梦游。这老家伙肯定是对你做了什么。”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困意上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话说我这样子,持续了多长时间?”小燕道:“时间倒也不是很长,但我发觉你不大对头,过来喊你,你都不应,所以我觉得有些古怪。” 看来小燕他们并不知道我刚才被催眠之事,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时失神,而我在幻境中感受的时间却至少有几个时辰至多,正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我小声道:“这个古流双,要小心他的眼睛。他或许精通催眠之术。”小燕奇怪道:“催眠之术?我门中倒是有这一项功法,但这都是些不入流的旁枝末节,一般人都不屑修习。难道他竟然修了此道?”我道:“正所谓偏方治大病,末节要人命。他这催眠之术已有大成,要不是我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我这话倒是不假,要不是我急中生智,让古流双见识一了下我脑海中对他来说骇人听闻的现代科技,给他精神上造成极大惊惧,我也不能顺利摆脱他的催眠控制。这家伙见识了这种匪夷所思进步科技之后,肯定无法理解,说不定会把我当成神人,不敢再来惹我了。一念至此,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再敢来惹老子,老子就带你见识一下轰炸机,核潜艇,哼!” 此言一出,不但白郁聪和生花面面相觑,就连小燕也目瞪口呆,不知所云,雨澜更是睁大了茫然无辜的双眼,变成一只呆头鹅。小燕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雨澜回过神来,问道:“依王兄之言,难道师伯竟对王兄施了催眠之术?师伯和王兄初次相见,素不相识,师伯为何要对王兄进行催眠?” 雨澜并不知道小燕在外被追杀之事,小燕回来也并未提及,所以他有此疑问。我道:“嗯,说不定是他对我不大放心,用催眠之术来探探我的底细。”雨澜“哦”了一声,略觉尴尬,转移话题向小燕道:“师妹,眼看‘英才大会’在即,咱们跟师弟们,要勤加修习才是。”小燕道:“我又不参加,修习什么?” 雨澜道:“师妹你虽然那些时日不在门中,但这‘英才大会’我已经替你报名参加了。咱们门中共报了七人参加,除你我之外,还有离灿、卫渐高、唐之、林不远、叶米几位师弟。”忽然听到有人哀叹一声:“‘英才大会’你们参加吧,我不去了。唉,离家多年,我也想回家看看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离灿从里面走了出来,背着一只小小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雨澜吃了一惊,问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糊涂了?”小燕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这是要离家出走么?”离灿耷拉着眼皮,说道:“大师兄,小燕师妹,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告老还乡了。”一脸心灰意冷的模样。 雨澜道:“师弟,难道你当真糊涂了吗?你是小时候师父下山捡回来的,自幼生活在此,除此之外,你哪还有家?今天怎么竟然还要回家看看,你自小就父母双亡了,你忘了么?”小燕笑道:“二师兄,你又不是在朝为官,告什么老,还什么乡啊。再说,你又不老。”离灿愁眉苦脸的看着小燕,说道:“大师兄不说,我还忘了我自幼无家了。唉,既然如此,我就寻一去处,远避红尘,出家为僧去了。唉,人生在世,生又何欢......” 我道:“二师兄,你要出家为僧,我倒是认识几位得道高僧,果真要遁入空门,我可以给你引见引见。”小燕瞪我一眼道:“谁说二师兄要出家?他只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而已。”转头向离灿道:“二师兄,你不用出家为僧,咱们玄宗密门,本来也算是道教旁支,说起来你也算是半个道士,不用再画蛇添足,另外出家啦。” 我道:“正所谓佛渡有缘人。二师兄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么看都不像是颇具佛缘之人。即便是要改投佛门,那也不用远处去,在你面前就有一位佛门大师,你怎么视而不见?这位生花大师,乃是小红叶寺方丈大师的亲传弟子,在佛寺之中位列‘花’字辈,可以说是辈分甚高......”生花插口道:“不不,不是‘花’字辈,是‘生’字辈,‘生’字辈。” 我道:“嗯对,正是‘生’字辈。常言道,‘生龙活虎’,这‘生’字辈的大师,辈分实在是在‘龙’字辈、‘活’字辈、‘虎’字辈之上,二师兄要是投在生花大师门下,那辈分就是‘龙’字辈,真是个好兆头,好兆头啊。你名字叫做雨澜,正应了那‘龙云布雨’之意,此后平步青云,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离灿两眼翻了一翻,说道:“好教王兄得知,在下名叫离灿,大师兄才叫雨澜。”我老脸一红,原来刚才仓促之间,将他二人的名字记的掉了个个儿。我道:“咳咳,我当然知道二师兄叫离灿,只是刚才我看二师兄无精打采,对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趣,才故意这么说,吸引注意力的。离灿离灿,龙鳞闪闪,金光灿烂,更是大祥之兆。”生花又将脑袋凑了过来,说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平步青云、出人头地什么的,少爷你说的是不是不大合时宜?”我道:“我就是打个比喻,总而言之,二师兄要是成了‘龙’字辈高僧,那不仅仅四大即空,六大皆空、八大皆空也是有的。” 离灿狐疑道:“当真如此?”生花咧嘴一笑道:“当真如此。”离灿道:“果然如此?”生花道:“果然如此。”离灿道:“既然如此,我就在此拜生花师父为师,从此遁入空门,不再理会世俗之事!”说着疾步上前,跪倒在地,“乒乒乓乓”对着生花磕起头来。 这一幕大出意外,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万万料不到他竟然真的拜起师来。小燕和雨澜也目瞪狗呆,说不出话来。白郁聪抚掌笑道:“恭喜恭喜,生花大师喜收爱徒!”生花大嘴直接咧到了后瓢,一时半刻再也合不拢来,笑道:“爱徒请起,这拜师大礼,磕八个头也就够了,呵呵,呵呵。” 离灿抬起头来,说道:“师父,我要跟随您老人家四海为家,浪迹天涯,远离这红尘羁绊。”生花道:“呵呵,徒儿你想必还不知道,这虚无山山色甚好,景致绝佳,为师正有意在此长期定居。” 离灿正打算跟随师父远走高飞,乍闻此言,不由两眼一黑,“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老血,晕倒在地。?</div> 第六十四章 杀师大仇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杀师大仇 生花忙上前扶起离灿,叫道:“徒弟,徒弟!”离灿双目紧闭,只是不醒。白郁聪走上前来,说道:“生花大师不必着急,抢救这些晕去之人,我最有办法。”生花狐疑道:“是么?”小燕也惊奇的望向白郁聪。 白郁聪咳嗽一声,双唇嘟起,便往离灿嘴上凑去。原来他自从在“佛光寺”以我教他的“人工呼吸”之法成功救人之后,便对此技引以为奇,时不时就想展现一番。这时正好遇到了离灿晕去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然是心痒难搔,欲一展神技。 但这“人工呼吸”适用的乃是无法自主呼吸之人,普通昏晕只是失去意识,并未中断呼吸,这人工呼吸未必适用。而且此法多配合心脏按压之术同时使用,他这时用在离灿身上,未免有点不合时宜。 小燕瞪大眼睛,“啊”的一声,也不知道该不该出言阻止。这刹那间白郁聪已捏住离灿鼻子,嘴唇对准离灿之口,一口长气悠然吐出,全部吹进了他口腔之中。只听离灿被噎的“坑儿”的一下,大叫一声猛然坐起,满脸涨的通红。他喜道:“小燕师妹!” 小燕还没说话,他已经看清眼前之人正是白郁聪,只见白郁聪双唇前突还未收回。他又气又急,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这这这......” 白郁聪洋洋自得,说道:“你不用谢我。我就说嘛,我这‘仙人渡气’之术,即便是新死之人也能救活,更别说你只不过是晕倒而已。”小燕早就听白郁聪吹过牛,还不怎么惊奇,雨澜却惊的用两手托住了下巴。 听着白郁聪自吹自擂,将人工呼吸叫做“仙人渡气”,我不由腹中窃笑。好歹忍住笑意,我正色说道:“白贤弟,其实这种晕厥,你替他掐掐人中即可醒来,不用将你的仙气外渡。”人中穴位于上唇上方正中的凹痕,又名“子庭穴”,是经脉之中沟通任督二脉的重要穴道之一,若遇晕厥,掐此可醒。 白郁聪一呆,道:“大哥见多识广,学识渊博,这道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下次若再有人晕倒,就用此法试试。” 离灿抚着自己的嘴唇,怒道:“你这淫贼,毁我初吻,今日我要教训教训你!”说着翻身而起,“刷”的一声抽出长剑。白郁聪惊道:“师侄,我这是在救你呀,你怎么要恩将仇报呢!”他见离灿拜生花为师,这时竟然以师长自居了。 小燕喊道:“二师兄,不可如此!”离灿充耳不闻,长剑一挑,剑尖疾刺离灿小腹,跟着斜而向上,看着架势,是要将白郁聪来个开膛破肚。白郁聪向后一退,避开剑锋,叫道:“咦,师侄,你来真的啊,我差点被你一剑劈死了。”离灿双目通红,说道:“正是要一剑劈死你!”白郁聪笑道:“真要劈死我,倒也不那么容易。”离灿大喝一声,长剑连绵刺出,犹如江水滚滚。 白郁聪纵跃相避,叫道:“生花大师,你也不管管你的好徒弟!”小燕纵身上前,分隔在二人中间,喝道:“好啦,你们闹够了没有?”离灿收剑而立,身躯不断颤抖,显得激动无比。小燕道:“二师兄,你今日对生花大师行了拜师之礼,果然是要背出师门,另投门户了吗?”离灿低头道:“小燕师妹,你知道的。我不是要另投师门,我只不过是心灰意冷,想要远离红尘,遁入空门。” 小燕道:“二师兄。今日我要问问你,男子汉大丈夫,处身立世,最重要的是什么?二师兄,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远比眼前这一点儿女情长要重要的多。二师兄,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说着向远处空地走去。离灿低头跟在小燕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去。 我暗自奇怪,不知道小燕要跟离灿说一件什么事,可能是说一番言语安慰安慰他也说不定。远远瞧见二人在一处石凳坐定,小燕跟离灿说着什么。离灿表情由失落黯然到聚精会神,转而惊讶无比,而后站起身来,似乎有些怒气冲冲。小燕又说了些什么,离灿渐渐神情凝重起来。 白郁聪小声道:“生花大师,你这徒弟虽俱佛缘,却不谙佛法,今日我差点死在他的手里,以后你要对他严加管教才是。”生花笑道:“嗯,后续老衲将会把我的毕生绝学都传授于他,以后再有机会动手,说不定你可以将‘差点’二字去掉了。”这生花,离灿刚刚行了拜师之礼,他就开始护犊子了。 小燕和离灿一前一后走了过来。离灿走上前来,对生花拱手道:“师父......”生花咧开大嘴应道:“哎!”离灿道:“师父,我今日拜师,事出仓促。说起来我也是一时心智失常,才做出这种荒唐举动。”生花道:“不荒唐,有何荒唐之处?你要拜师出家,为师就顺势收徒,也属自然之举,不碍事,不碍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为师就替你剃度了吧!”说着从袖内一掏,拿出一把剃刀,阳光下光芒四射,生花耀眼。 离灿忙道:“哎呀师父,不急不急......”不防被生花一把薅住衣领拽了过来,左手一抬抓住他的发簪,右手持刀便要剃去。 就在这个紧急的时刻,白郁聪忽然问我道:“大哥,你那天跟我说要传我一套‘辟邪剑法’,当时说这套口诀艰难繁复,贪多不烂,一日只能传我两句。头两句你已经传授于我,却不知后面的口诀是什么呢?” 那日我跟白郁聪吹牛,说要传他一套“辟邪剑法”,说这神功施展出来,如鬼似魅,迅捷无比,威力巨大,当时跟他杜撰的两句口诀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他这时看见剃刀,定是忽然想起了这两句口诀,这才有此一问。我奸笑道:“贤弟,却不知道你头两句口诀,感悟的如何了?” 白郁聪皱眉道:“大哥,我日思夜想,这两句口诀我虽然已经融汇贯通,但却无法狠下心来修炼。一来是不知这功法是否真如大哥所说神乎其神,二来我想问问大哥,还有没有变通之法?”我道:“贤弟,既然如此,我就再传你后两句口诀吧。”白郁聪大为惊喜,说道:“多谢大哥!” 生花一只手薅住离灿头发,一只手凝在半空,侧耳倾听,要听我这神奇功法的第二句是什么。我一挺胸膛,深深呼吸,说道:“贤弟,今日我就再跟你说后面两句,你听好了。后面两句是:如若不愿,不宫也行。” 白郁聪一愣,转而哈哈大笑,道:“大哥传授的果然是神奇武学功法!小弟对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无地自容!”我得意的拱一拱手,说道:“过奖,过奖!” 离灿趁生花不备,将头一抖,脱离生花魔掌,说道:“师父!不忙剃度。今日之事,全是赖我。我暗恋师妹已久,听闻师妹即将出嫁,不由失了心智,才会想要逃离避世。但大丈夫生而为人,需扶危济困,建功立业才是,这些道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但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然已经行了拜师大礼,那您就是我的师父。只是现在我本门中还有些事未曾处理完毕,所以现在不能剃度,还请师父见谅。” 生花道:“不知徒儿还有何事?”离灿道:“一来,我还要参加‘英才大会’;二来,我授业恩师的大仇未报,我要报得此仇。” 生花还未说话,雨澜却大吃一惊,问道:“什么师父的大仇?”?</div> 第六十五章 骑驴难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骑驴难下 小燕道:“大师兄,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着你啦。我爹的死,其实是事出有因。”雨澜道:“师妹,当年咱们玄宗密门的众位师叔伯,前往天剑大会,师父留守门中,这才被寻仇的敌人高手杀害,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小燕道:“师兄,今日我对你说的这一番话,不要让其他师弟们知道,否则对我师门不利。其实这事我原本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但今日二师兄要闹着要出家,我只好将此事告知于他,以激发他的上进之心和昂扬斗志,免得他自怨自艾一蹶不振。”离灿低头不语,雨澜问道:“师妹,究竟是什么事?” 小燕道:“咱们的掌门师伯,有可能就是当年之事的幕后主使之人,我爹的死,他脱不了干系。”雨澜“啊”的一声,极为震惊。小燕道:“师兄,你一定想不到,其实我已经对他进行刺杀试探,而这次我久出未归,也是因为他安排门下在外对我进行截杀所致。他以为安排些生分面孔的弟子对我出手,我便认不出来,但其实不说本门武学难以完全掩饰,就算是那些蒙面弟子,有几人单凭身形轮廓,我也能认个八九不离十。” 雨澜道:“师妹,你竟然对师伯.....对古流双进行刺杀?以你现在的修为,哪里是他的对手,你......你没事吧师妹?这些时日你久久未回师门,想不到在外面竟然遭遇追杀。谢天谢地,师妹你安然无恙平安归来......”小燕道:“是啊,他们追了我八九百里地呢。要不是王之秋和生花大师他们,我能不能安然回来,还不知道呢。” 雨澜走上前来,对我三人深躬一礼,说道:“多谢诸位对我师妹施以援手,雨澜深为感激!以前不知,多也怠慢,还请各位赎罪。”离灿也跟着施了一礼。 我几人急忙还礼。我道:“雨澜大师兄,你这就太客气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份内之事,大师兄千万别放在心上。”雨澜又施了一礼,这才转向小燕,道:“师妹,师父的大仇,咱们不能不报。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替师父他老人家报仇。”小燕急道:“大师兄!我就是怕这件事告诉你们之后,大家冲动报仇,咱们修为不及他,而且他门下弟子众多,咱们要是草率前去报仇,不仅伤不了他一分一毫,还会造成师门相残,这才一直没有将此事说出来。若要报仇,咱们就需好好谋划,提升修为,务求一击而中,不可伤及无辜,更不能造成同门相残的局面。” 雨澜咬牙切齿,道:“师妹说的不错!咱们现在打不过他,要是举师门之力大举寻仇,定然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如此一来咱们玄宗密门将元气大伤,这一幕相必师父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愿看到。但要单独找他寻仇,一来我们修为还赶不上他,未必就杀的了他,二来他孤身外出之时不多,机会难觅。” 我笑道:“刚才就是一个大好机会!古流双刚才不是独自前来的么?小燕你这些话早些说出来,大家一拥而上,说不定刚才已经结果了他啦。”小燕道:“哪会如你想的那般简单?一来刚才他能自己过来,肯定已经留有后手,多半他随身弟子就留在门外相候。二来他如果在我们这里出事,他山门弟子们定然会闻风而至,这样还是一个同门相残的局面。再说刚才即便是大伙儿一起出手,也未必能伤的了他。” 我吹牛道:“刚才我是没得到小燕姑娘你的确切指令,否则岂能容他轻易下山。我这‘武林绝学七伤拳’什么的,那可不是吹的。咱们一拳轰杀了他,再将他扔下山崖,他门人弟子要是找上门来,咱们就给他来个死不认账。这叫死无对证。” 白郁聪抚掌笑道:“好计策好计策,大哥果然计谋过人,才情出众!”我颔首微笑,雨澜和小燕却面面相觑,双双瞪眼。 生花不合时宜的提出了他的疑问:“少爷,你确定你能一拳轰杀了他?阿弥陀佛,小僧可有点不大相信。”生花这家伙,关键时刻就来拆我的台,我没好气道:“一拳轰不杀,那就两拳。”生花见我神色不善,不敢争辩,自己小声嘟囔道:“我看两拳也够呛......”我右手小臂一竖,向生花攥了个虚拳,生花吓的连忙噤声。 小燕笑道:“之秋公子如此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刚才怎么还被人家催眠了,像只呆头鹅一样?”我面不改色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才他只不过是把握住了我的所思所想,才催眠了我。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见了他,我将喜怒不形于色,这样他就完全没有机会对我下手了。而且你不知道,其实刚才他是在我手里吃了大亏的,说起来还是我更胜一筹呢。”小燕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是吗,原来如此,那倒是失敬,失敬了。” 雨澜忽道:“现在咱们几人的修为,单打独斗,任谁都还不是师.....古流双的对手。但王兄如此了得,咱们联手......”说到此处忽闭口不语。小燕问道:“大师兄,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出来。” 雨澜道:“王兄非我门中之人,为师报仇这种大事,要和王兄联手,似乎有些不妥,对王兄来说,也未免也有点强人所难。”小燕笑道:“我早晚都要跟他成亲,有什么妥不妥的?他又不是外人。对吧之秋?”说着朝我得意一笑。我吓了一跳,说都不会话了:“不不不,这这这......” 小燕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就说嘛,你看,之秋都说了,没什么不妥。嘿嘿。”雨澜道:“我原也寻思王兄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妥,但万事都需考虑的周全一点嘛。王兄,这‘英才大会’在即,不如我替你也报上一个名,前去参加吧。” 扯着扯着怎么又扯到“英才大会”上面去了?我又不是玄宗密门的人,参加毛线“英才大会”。只听雨澜续道:“作为小燕师妹的夫婿,参加‘英才大会’,任谁也说不出不是来。其实最为稳妥的是王兄能加入我们宗门,但咱们门中,师父已经仙逝,王兄肯定无法拜平辈师兄弟为师,再说咱们师兄弟的这些斤两,当然也不足以担当王兄的师父,所以只能以小燕师妹夫婿的身份前去参加。” 我还没答应要去,他已经在这替我考虑起身份来了。以小燕师妹夫婿的身份参加,还不如直接拜南风小师弟为师算了。还没等我出言拒绝,只听雨澜接着道:“这‘英才大会’有一项考核,需掌门亲自对参加的弟子出手相试,到时咱们若不趁着这‘英才大会’的机会报仇,古流双也肯定趁机对咱们下毒手。因此咱们现在就未雨绸缪,提前打算,到时咱们联手,一举报了此仇,然后小燕师妹再痛陈其咎,还咱们师父一个公道。” 我就是吹吹牛,雨澜竟然当了真。我赧然一笑,说道:“其实我的‘武林绝技七伤拳’说不定没那么好用,万一,嘿嘿,万一到时轰他不死,他再恼怒反噬,恐怕会伤了大师兄和小燕姑娘呀。”雨澜道:“这个王兄不用担心,只要王兄参加,咱们联手,十拿九稳。毕竟我的‘银河九剑’也不是白练的。” 这一回骑驴难下,我把心一横,说道:“好,我就参加咱们这‘英才大会’,与大家联手铲除坏蛋,顺便见识一下咱们门中英雄。”?</div> 第六十六章演武选兵 正文 第六十六章演武选兵 雨澜大喜,说道:“王兄肯出手相助,这事十九可成。这古流双修为甚高,咱们都须小心为上,算起来离‘英才大会’还有十日时间,咱们趁这段时间,还要好好勤加修炼,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小燕见我要出手相助,不由喜上眉梢,笑道:“你真的愿意出手助我?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的,哈哈。” 我半点修为没有,去参加什么‘英才大会’岂不是自寻死路?但自己吹出去的牛,趴着也要圆起来,我痛心疾首的道:“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原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小燕姑娘你这么说,就有些见外了。”一时间不由有些后悔,看来参加‘英才大会’,这顿胖揍是免不了挨了。 小燕道:“话是这么说,但你能挺身而出,我还是挺高兴的。这几天你也将自己的神功秘法好好再修炼一下吧,练一下总比不练要好。” 小燕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花无意还给我了一本书籍,这么多时日未曾翻看,都快忘了有这么本书了。嗯,是时候找出来练上一练了。我道:“对,小燕你说的对,这几天我定然时时修炼,以求精进。” 小燕笑道:“你用什么兵刃?咱们玄宗密门,属于剑宗,兵刃皆以长剑为主,你要不要也来一把?” 我从未修习过任何武术,要我耍刀弄剑,岂不是自露马脚?敌人伤不了,别再一剑伤了自己。我道:“刀啊剑啊这些兵刃都过于锋芒毕露,我为人心慈,不爱使用这些兵刃,我就赤手空拳好了。实在不行,我也可用纸伞当做兵刃,反正我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也可化伞为剑。至于兵刃嘛,生花和白贤弟的兵刃已经断折,倒是可以给他们两人各自打造一把。” 雨澜插口道:“这事好办,也不用另行打造,咱们演武厅内,什么兵刃都有。却不知二位用何兵刃?” 生花咧嘴一笑,道:“小僧平素所用的是一柄一百六十三斤长刀,不知道贵门中有是没有?”白郁聪道:“在下所用,乃是一把精钢折扇。” 雨澜道:“这兵刃咱们厅内都有。只是这长刀有八十九斤重的,有一百七十二斤重的,还得生花大师亲自前往,一试轻重。若不合适,再另行安排打造。精钢折扇嘛,倒是也有几柄,也请白兄看看,能否入得了法眼。”白郁聪笑道:“我倒没什么讲究,差不多趁手就行。”雨澜道:“那就请各位移步演武厅吧。” 众人跟随雨澜到了演武厅,只见这演武厅内四周布满兵器架子,间或几张木椅摆在中间。架子上陈列这各种兵刃,叫人眼花缭乱。我草草一看,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流星锤,样样俱全,而弓箭、双节棍、判官笔等也是陈列其中,置身室内,恍若开起了兵展大会。 我从未真真切切的见到过这么多真实的兵刃,不由有些穷汉进城的感觉。我就近取起一只双节棍,喝道:“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手臂一挥舞动起来。只见我面前棍棒翻滚,看起来犹如风车轮子在快速转动,果然是耍得一手好棒。白郁聪赞叹道:“大哥果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棒法使出来精彩绝伦,虎虎生风,真是精妙至极......” 一语未毕,蓦然棍子翻滚上来,我收势不住,“砰”的一声正砸在自己额头之上。我只觉“嗡儿”的一声天旋地转,差点一跤坐倒。我伸手摸摸额头,毫无悬念的出现了一只鸡蛋大小的大蘑菇。白郁聪夸赞之词还未说完,陡生异变,他一时还刹不住车,一路夸了下去:“大哥狠起来连自己都打,果然厉害。打都打的这么帅,你看额头上这个大包,好像鸡蛋一样,真是好看......” 众人见我打中自己,开始都是一愣,听了白郁聪这句点睛妙语,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直垂头丧气的离灿,也笑出鹅叫声来。 我恼怒成羞,气极反笑,问道:“贤弟,我头上这只大包,当真好看?”白郁聪笑道:“当真好看。”我道:“果然好看?”白郁聪道:“果然好看。”我狞笑一声,说道:“既然我这只大蘑菇这么好看,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我也送你一只吧。”白郁聪“咦”了一声,还未弄清楚状况,就见面前黑影晃动,跟着“砰”的一声,额头上也生出了一只大蘑菇。这只蘑菇饱满红润,比我额头上的只大不小,原来我挥动棍子,在他额头上也用力敲了一记。 白郁聪“哎呦”一声跳起身来,我笑道:“贤弟,你不必羡慕我啦,现在你也有了一只。”白郁聪双手扶着额头,说道:“大哥,哎呦,小弟也不是羡慕你的蘑菇,只不过是夸赞一下你而已,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一只呢?哎呦,哎呦......”我笑道:“贤弟,你不想要你就说嘛,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呢。你那一阵夸赞,我还以为你十分想要呢。看来为人处世,千万不能叶公好龙,口是心非啊!” 生花奇怪道:“少爷,什么叫叶公好龙?”叶公好龙这成语说的是,春秋时期的叶公称自己非常喜欢龙,雕梁画栋皆为龙,天上真龙听闻后前去拜访,叶工见了真龙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以此形容口是心非。这时候的年代没有经历过春秋等朝代,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成语,因此生花有此一问。 这叶公好龙的“叶”,其音应念“射”,如同“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的“斜”应念“狭”一样。但后世之人对博大精深的古文化弃如敝履,早就不求甚解,随口乱念了,叶就念叶,斜就念斜。我忧心忡忡的为中国的文化传承担忧,心中想到了这个“斜”字,一首唐诗不由冲口而出:“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这里的“斜”字,字音依旧要读作“狭”。 生花听了我这融合了两大名家的诗词之后,惊的目瞪口呆,一时忘了刚才所问的问题,把嘴一抹,拍起我的马屁来:“少爷你真是天纵奇才,随口一说便出口成章,这首诗真是冠绝古今,定会流传千古啊!”白郁聪也道:“好诗好诗,乍闻此诗,连我额头上的蘑菇都不那么疼了。不过有点奇怪,我总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这本来就是两首诗拼凑在一起,虽然字字押韵,意境通畅,但肯定有点别扭。我假装不解,说道:“贤弟,你这蘑菇是有点不对劲。你看,你这蘑菇是在额头右边,而左边没有,有点不大对称,所以你才觉的有点不对劲。来来来......”只听“砰”的一声,我举起双节棍在白郁聪额头左边又敲了一记。只听“刷”的一声,一只大蘑菇不出所料的迎风长出。我笑道:“大哥再将你左边敲上一记,这样左右对称,你就不会觉得不对劲啦。” 白郁聪“哎呦”一声,叫道:“大哥,我说的不是蘑菇......”我惊奇道:“咦,贤弟,你还是感觉不大对劲?噢,可能是两边大小不一样的缘故,嗯,右边这个有点小,容我再给你修改修改,敲上一下子......”白郁聪两手捂住额头上两只大包,叫道:“不不不,现在我已经觉得很对劲了,很对劲!”我有些怀疑道:“贤弟,真对劲了?不对劲千万要说出来啊,绝不能口是心非!”白郁聪急道:“对劲,对劲!” 我满意的点点头,道:“嗯,对劲就好。对了贤弟......”白郁聪听到我又叫他,一脸惊恐,说不出话来。?</div> 第六十七章 精钢折扇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精钢折扇 我见他惊恐,连忙一笑表明善意,道:“贤弟,生花,你们快抓紧挑选自己趁手的兵器吧,这里兵器众多,定然能找到合意的兵刃。”白郁聪道:“正是,正是,咱们还是快抓紧挑选兵器的是。”说着向前走去。前面兵器架子隔板上放着飞镖、铁蒺藜、折扇等,白郁聪摸起一把看起来最大的折扇,说道:“我看这把倒是不错。”“刷”的一声打开,放在胸前摇了两摇,只见扇面上淡墨轻轻勾勒了一匹骏马在低头吃草,一人醉卧树下,远处青山隐隐。 我见扇子上面竖着四行字,看来是提着一首小诗,白郁聪扇子摇来摇去看不清诗文内容。我道:“贤弟,这折扇比你原来的折扇看起来要大一些,提的字也多一点。你不妨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白郁聪原来的折扇上面提着四个大字,“郁郁葱葱”,这时听我一说,将折扇翻转过来,一看扇面,照着念道:“我欲再尽三百杯,草染斜阳不须归。你且听我一句劝,马放南山醉一回。”念完抬起头来,喜道:“大哥,好诗,好诗!这诗意境深远,深得我心,就是它啦。” 我听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白郁聪奇道:“大哥,你笑什么?”我笑道:“这折扇十分符合贤弟你的气质,而且这上面的诗文气势磅礴,对敌之时打开折扇,敌人气场上就先输了三分。哈哈,贤弟你果然会挑。” 我听他念完诗句,不由腹内暗笑。这诗意境洒脱,倒是一首好诗,但我听完就知这是一首藏头诗,此诗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看,令人不忍直视,正是“我草你马”四字。这要是对敌之时将折扇蓦然打开,岂不是气势大增? 白郁聪却未想明白其中关窍,问道:“大哥,这诗意境是有,但说到气势,我看也没什么气势嘛。不过这扇子全是上好精钢所制,扇面新颖奇特,我很喜欢。嗯,甚是喜欢。”“刷”的一声收了折扇,在自己掌心一拍,又“刷”的一声打开,摇了几摇,显得爱不释手。我坏笑一声,也没有点破。 雨澜上前道:“白兄,这折扇的功能可不止于此......”说着将脑袋凑到白郁聪跟前,指点着他手中折扇道:“白兄,你看这扇尾之处,对对,就是凸起这里,嗯对,你要是这么一按......哎呀先别按......”说着伸手将白郁聪手臂向上一托,只听“嗖”的一声,一条扇骨从扇内激射而出,向上射去。原来刚才白郁聪听他说“这么一按”之后,当即按下。此处是一个机关,只要按下就会射出暗器,幸亏雨澜见机的快,伸手一托,这才没有平射而出。要是平平射出,雨澜现在说不定已经驾鹤西游去了。 雨澜惊魂未定,只听“啊”的一声大叫,从房顶梁上摔落一人。这人从高处跌落,摔的“坑儿”的一声,白眼直翻。只见他大腿上插着一只精钢扇骨,正是刚才白郁聪误按机关所射。 我大喝一声:“不好,有刺客!”斜跨一步挡在小燕身前。白郁聪听我喊有刺客,吃了一惊,折扇“刷”的打开向上抛出再用手接住,抖了一个扇花,“啪”的一声折扇合拢,指在那人胸前,喝道:“你是何人?因何在此?谁派你来的?”这人摔的七荤八素,说不出话来。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指向一人。 众人大吃一惊,他手指所指这人,正是小燕身后的离灿。 雨澜回头看着离灿,慢慢说道:“师弟,你......”离灿从后面走上前来,说道:“师兄,不错,这人是我找来的。”雨澜道:“师弟,你为何找这人来?”离灿道:“只因这人技艺超群,方圆百里,还没有能超过他的。”雨澜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离灿道:“只因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雨澜道:“唉,师弟,今日惊是惊了,喜倒没喜。”离灿道:“这也非我本意。” 只听地上那人喘息着道:“你俩别在这叨叨了,你们,你们抓紧赔银子给我!”我奇怪道:“赔什么银子?”一语未毕,忽然一物从空而降,“嘭”的一声扣在那人头上,一时间色彩缤纷,那人身上染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这从天掉落的原来是一只盛满颜料的木桶。那人将木桶从脑袋上扒拉开,恼道:“你们找我来翻新屋顶,粉刷内墙,重染雕梁画栋,这时却用箭射我,害我从高处跌落,现在连颜料桶都从梁上掉落,弄我一身颜料,你们不赔银子,谁赔我银子?” 雨澜脸上隐隐藏着几分笑意,叹气道:“唉,师弟,你看看,我说嘛。这人虽然技艺高超,但干起活来也太不小心了。不如咱们山下王二麻子干营生仔细。这一次得不偿失啦。”说着上前扶起那人。离灿也上前相扶,说道:“张三师傅你放心,银子不会少你分毫,另外还得赔偿你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说着从怀内掏出一大锭银子给了张三。 张三见了银子,两眼放光,腿也不疼了,说道:“这......没事没事,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继续干一会......”离灿道:“不急不急,这活既然包给你了,就是包给你了,不用担心其他工头前来抢活。你先回去休息几日,养好了伤再来继续吧。”张三闻言大喜,提桶就要告辞,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却听白郁聪喝道:“且慢!”众人一愣,不知道他有何话说。只见白郁聪快步撵上,说道:“得罪了!”伸手一探。 张三一声大叫,跳起身来,再落地时好似突然间练成了“移形换位”的顶级轻功,三下两下跑的不见了踪影。 白郁聪折身走回,问雨澜道:“敢问大师兄,这精钢扇骨,却再如何装了回去?”原来刚才他叫住张三,从他腿上拔出了那根扇骨,同时抓了一大把金创药糊在他腿上。雨澜咳嗽一声,说道:“这扇子制造之初,机关设计原本是一次性的。因为从来也没有人在对敌之时,暗器射出去之后,还会再去回收回来再次利用。今日这事,实在是百年一遇的奇事一桩。这回装之术,还得研究研究。” 我道:“贤弟,你拿过来我看看。”当日我跟白郁聪说,“我除了武学修为之外,占卜星象,无一不精,既会理发,又会拔牙,对近视眼的预防与治疗也略知一二,还懂医术”,其实也是谦虚之言。除此之外,对焊接、钳工、车床之类的机械技术,我也有着不俗的造诣,因此这种机关拆装的小事,对我来说,真是“手到擒来,药到病除”。 我将折扇拿过,低头研究。这就扇柄底部有个小小的凸起,应该是按住此处,机簧就会松开,然后将扇骨倒着装回即可。我轻轻按压住凸起之处,向白郁聪道:“贤弟,将扇骨拿过来吧。”白郁聪依言上前,递过来扇骨。 我用力压动凸起机关,果然有所松动。我将扇骨沿槽而入,轻轻左右试探,过了片刻,果然听到“啪”的一声轻响,扇骨装了回去。白郁聪笑道:“大功告成!”我颇觉得意,正欲捋须微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我细看这扇骨,虽然已经装了回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少了一根。 我偷眼瞧向白郁聪,只见他正高兴的手舞足蹈。我顺着他身上向下一看,只见他大腿上赫然插着一柄扇骨,鲜血将裤衫都染上了一个圈圈。?</div> 第六十八章 机关巧簧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机关巧簧 看着白郁聪腿上的扇骨和血染的圈圈,我知道肯定是刚才按压机关之时,不知道怎么射了出去,正射在他腿上了。我脸上浮起尴尬笑容,说道:“贤弟......”白郁聪喜道:“大哥,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道:“贤弟,你看这折扇,上面的扇骨,怎么又少了一根?”白郁聪一看,也甚是奇怪,说道:“对啊,怎么又少了一根?刚才我明明看到大哥你装了回去。却不知道少了的那根,到哪里去了?” 我不好意思的向他大腿一指,说道:“贤弟,少了的那根,可能在那儿......”白郁聪一愣,顺我手指低头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继而地动山摇的鬼哭狼嚎起来:“哎呀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说着还跳了两跳。 他不跳还好,这一跳之后这扇骨在他腿上直打哆嗦,看的我都肉疼。我道:“贤弟,你不要再乱动了,快停下来,将扇骨拔出装回,否则你这折扇就不完整啦。”白郁聪战战抖抖道:“大哥......这,这扇骨怎么会在我腿上?......” 我解释道:“说不定这折扇机关巧妙,触动之后扇骨会兵分两路,一路射向上面,一路射往下面。刚才你自己按下机关,一路向上射去,才伤了那修缮屋顶之人;另一路往下而射,这不就射到你自己腿上了嘛。”说完我自己也有点不大相信,纵然兵分两路,但有什么机关会令暗器射向自己的方向呢? 白郁聪惊疑不定,嗫嚅道:“这......难道是我自己射的自己?”我忙道:“确然无疑。贤弟你对这折扇的机关掌控还不熟练,未免失手。你还要向雨澜大师兄好生请教,将机关操作方式全都了然于胸,以后才不会出现意外。”白郁聪狐疑道:“但刚才我射中那人时,自己腿上明明没有感觉啊。”我道:“刚才贤弟你是过于紧张,以至于肢体麻木。现在放松下来,这才有所感觉。贤弟,我看你不要再说话了,赶紧将扇骨拔出,敷上金创药吧。” 白郁聪说道:“大哥说的有理!”伸手抓住扇骨用力一拔,只听“啵儿”的一声,恰似开了一瓶香槟,一蓬血雾喷薄而出。白郁聪将扇骨抓在手里,说道:“大哥,给你......”我急忙叫道:“贤弟,快将伤口堵上!”白郁聪见了血雾大吃一惊,叫声“啊呀!”一把将伤口堵上,血雾消散。 我定神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只见那柄扇骨重又插上了他的大腿,看这没柄程度,似乎比刚才插的更深。我本意是让他快用金创药堵上伤口,哪知他竟然将扇骨重新插入伤口,用这种方式堵住了伤口。我又急又笑,说道:“贤弟,你怎么又把暗器插了回去?” 白郁聪一愣,低头一看,不由“哎呦”一声跳起身来,连声叫道:“哎呦,哎呦,疼,疼......”我笑道:“知道疼嘛,自己又插回去干嘛!”白郁聪也对自己大为恼怒,说道:“唉,顺手了,顺手了!”他这是下意识所为,还未来得及考虑。 我道:“生花,你带有金创药,快给白贤弟处理一下伤口吧!”生花等人也被白郁聪惊的目瞪狗呆,这时听我叫他,这才反应过来。生花忙道:“小白你不要动,小僧来给你处理一下,别动别动。”走上前来。 生花拿出金创药,我上前抓住扇骨顶端,和生花使一个眼神,“嗷”的一声拔了出来。“噗”的一声,血雾再现,生花忙七手八脚将止血金创药给他涂抹在伤口上。这金创药药效果然灵验,血势立止。 我见他止住伤口,就将扇骨向折扇安去。我这时多了个心眼,先将所有扇骨捏住,再去按动机关,果然听到轻轻“擦”的一声,又有扇骨脱离枢纽,若不是用手捏住,这时已经激射而出。我将手中扇骨倒装而入,松动机关,果然稳稳妥妥,全部安装到位。 我道:“贤弟,你的折扇,我已经给你装好啦。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不碍事吧?”白郁聪见到血势已经止住,大为放心,说道:“大哥放心,这金创药甚是灵验,我已经完全没事啦。就是可惜了这条裤子,好端端的破了个大洞......” 生花道:“小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更别说这些遮身蔽体的衣物了。下次小僧赔少爷衣衫的时候,顺便也给你买上一套就是。”白郁聪闻言大喜,腿立马也不疼了,他从怀内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上:生花大师欠我衣衫一套。他这随手记的习惯是学我而来,正所谓好脑子不如烂笔头。 我将折扇递给白郁聪,说道:“生花,你也挑一柄长刀吧,你这兵器厚重,可要仔细试试,须得趁手才是。”生花道:“少爷放心,我心中有数。”说着向前走去。前面兵器架上竖排着长刀、长枪、长戟等,生花顺手取了一柄,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说道:“轻了!”随手放下,又走到前面一排,再取一柄。 他将这柄长刀提在手中,忽然长刀一抖,向外劈出,一刀未落,复而上折,在上方划了一个半圆,跟着长刀舞动,只见一团白光将生花笼罩其中,或如匹练落地,或如银河贯日,果然是神出鬼没、变幻莫测的一路刀法。练到酣处,生花长刀一收,喝道:“好刀!”,只见他驻刀而立,威风凛凛,犹如伏虎罗汉一般。 雨澜道:“这柄长刀重一百七十二斤,比生花大师以前用的一百六十三斤的,重了十一斤,大师用着可还顺手?”生花还未答话,白郁聪插口道:“雨澜大师兄,一百七十二斤,跟一百六十三斤,差的似乎是九斤吧。”雨澜脸上一红,说道:“在下平时沉迷武学修为,这数字计算之术,实在是生疏的很,今日随口一说,未免贻笑大方,还请众位不要见怪。” 白郁聪这家伙,有什么事非要当面戳穿,难道不知道“看透不说透,继续做盆友”的至理名言吗?真是情商甚低。我道:“大师兄不要介怀,数学算术,本来就不是我们修行之人所擅长的,仓促之间一时算错在所难免。不瞒你说,刚才我都以为是差了十二斤呢。”雨澜面上一喜,说道:“正是,正是,王兄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咱们都不精于计算,那这几日我更需请你喝上一杯,咱们共同商讨一下计算之理,以求共进。”我一笑点头道:“如此甚好,何时同饮,但凭大师兄安排。” 雨澜笑着点一点头,问生花道:“生花大师,这长刀可还使得?”生花道:“这刀虽然比我原来所用略微重了一些,但用来颇为顺手,倒是觉得以前用的有些轻了。甚好,甚好!”雨澜道:“能合大师之意便好,这柄长刀以后便跟随大师去了,也算是终遇有缘人了。”生花大嘴一咧,说道:“嘿嘿,有缘,有缘!” 雨澜道:“咱们演武堂的兵器,都出自兵器世家‘曹镇神兵’之手。做工精巧质地优良那自是不必说了,其中许多兵器,更是暗藏机关,正如刚才那柄折扇一般。”说到折扇机关,白郁聪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生花笑道:“难道我这柄长刀,也暗藏机关不成?”他这本是一句玩笑之言,这柄长刀重逾百斤,属于刚猛之器,还会有什么机关? 哪知雨澜闻言一笑,说道:“生花大师举一反三,叫人佩服。诚如大师所言,正是如此!”?</div> 第六十九章 生花得刀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生花得刀 生花奇道:“一柄长刀,还有什么机关呢?”雨澜道:“生花大师,你看这里,对对,就是这里,这刀柄之处这个凸起,便是机关。” 生花为人持重,雨澜虽然指着机关对他相授其中诀窍,他却不似白郁聪般莽撞去按。他问道:“这机关按下之后,却会如何?” 雨澜微微一笑,显得成竹在胸,说道:“按下如何,生花大师一试便知。这厅内虽然宽敞,但对于试练兵器这种事来说,还是不够开阔。这样吧,咱们到外面一试。” 大家听闻生花这长刀另有机关,都想见识一番,齐声叫好。雨澜带领大家移步厅外,这外面庭院开阔,远处一株老松挺然而立,颇见古朴之色。雨澜指着那株松树,对生花道:“生花大师,你可对准那株老松,按下机关。”生花半信半疑道:“距离如此之远,也有效果?”雨澜点头道:“大师但试无妨。”生花道:“那小僧就试上一试。”长刀一挥,舞动起来。 只见刀光霍霍,风声隐隐,生花身形纵跃,窜高伏低,迅捷异常。长刀锋芒或隐或现,刀刀似浪,翻滚如潮。他这一路刀法使出来,果然刚猛无比。银光闪动中生花一刀挥向那老松方向,刀到中途蓦然凝而不动,遥指那棵松树。忽见他手指一动,已经按下了机关按钮。众人凝神闭气,下一秒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哪知生花这按钮一按之下,竟然全无反应。生花甚是奇怪,撤了刀势,重又一刀挥出,同时按下按钮,照旧是毫无异状。生花大急,疑惑道:“这,这……”撤了刀势,连续按动按钮。 忽听他“啊”的一声大叫,捧着一只脚跳起身来:“哎呦,我的脚,我的脚!”只见地上一只刀头滚了几滚。原来刚才他连续按动按钮,终于触动了机关,致使刀头掉落,正好砸中了自己的脚面。幸好掉落之时刀背朝下,若是刀刃向下,说不定生花脚掌不保。 众人一见,既惊且笑。雨澜见剧情未按剧本正常发展,不由大为惊奇,道:“咦,奇怪。正常来说,生花大师按下机关按钮之后,触动机簧,刀头应该激射而出,射中那株老松才对。同时原来的刀头之处,会另生矛头。这长刀名为隐锋,意思是真正的锋芒隐藏起来,于紧要关头才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按动机簧按钮,这两处机关会同时出现,先以刀头射之,对敌之时敌人万万不会料到,这长刀之头竟会分离射出,真是防不胜防。如果敌人侥幸能躲过这意外一击,那另外出现的矛头他又如何闪避?真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啊!” 生花捧着脚听他吹完,问道:“大师兄,那我这脚,是怎么回事?”雨澜惭愧道:“唉,大师有所不知,但凡是带有机括机簧之类兵器,便需定期擦油养护。这隐锋长刀大概是放的时日过久,演武堂值守的弟子一时忘了擦油保养,以致机簧失效,才出现这种乌龙情况。生花大师,你的脚怎么样?实不相瞒,咱们演武堂内还有拐杖,若是大师感觉腿脚不便,不妨来上一副……” 生花面色涨红,刀柄一扔,右足朝天踢出。只见他左足立地,右足足心向天,稳稳站在地上,正是一个“蹬天势”。我见他这蹬天一字马法度严谨,身形稳健,不由高喝一声:“好!” 生花嘴角向下一斜,说道:“老衲纵然单足而立,也不会摔倒,拐杖什么的,就不劳大师兄费心了。” 雨澜情知说错了话,虽然他本是好意,现在也不由面上一红,道:“生花大师修为了得,这些俗物原本是用不上的,还怪在下莽撞了。”生花听他致歉,又知他本是好意,不由反而不好意起来,说道:“没事,没事!大师兄也是一片……” “好意”二字还未出口,忽然“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我大为惊讶,急忙上前相扶,问道:“咦,生花,你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竟会摔倒?” 生花站起身来,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少爷,刚才我造型摆的仓促,站错脚了……”原来他刚才急急忙忙的使出“蹬天势”,误将受伤的左足踏在地上,将造型弄反了。只听他道:“少爷,要不我将造型再重摆一下吧?” 我笑道:“不用啦,大家都知道你修为不俗,拐杖那些东西,是用不上的!”生花小声嘟囔:“我现在怎么觉得拐杖用用倒也无妨……” 我拾起刀柄刀头,说道:“大师兄,既然要擦油,你快将油取出擦擦,再验证一下功效嘛。”雨澜道:“对,对。我这就去取。”离灿道:“大师兄留步,我去取即可。”说着飞奔而去。 离灿轻功了得,与传说中的“铁掌水上漂”不相上下,片刻即回。他取过刀头刀柄,在连接处来回擦拭,更将剩下的全部灌入其中。只听他喜道:“好啦!”双手一对,“咔嚓”一声刀头刀柄合而为一。他双手将长刀递给生花,说道:“师父,请您再试一下吧。” 生花接过长刀,道:“我再试试?”也不待旁人回答,自己驻刀甩了甩脚,道:“我再试试!”蓦然间长刀翻滚,又舞动了几个圈子。只听他大叫一声:“中!”按动机簧按钮,长刀刀头犹如一条长长匹练,向前疾射而去。只听“嘭”的一声大响,老松中刀,尺粗树干从中一分为二。 生花大喜,连声夸赞道:“好刀,好刀!”只见原来刀头之处,果然被一矛头代替。雨澜笑道:“机关润油之后,自然不会再有异常。对了生花大师,你的脚还疼吗?”生花咧着嘴笑道:“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了。”对着矛头左看右看,欢喜不尽。 离灿奔向松树,将刀头拔出返回送给生花。生花接过刀头,问道:“少爷,这刀头怎么安法?”我道:“你按住机关按钮,将刀头对准矛尖,轻轻杵进去即可。”生花悟性甚高,当下按我所教,两者轻轻相对,“咔”的一声轻响,长刀合一。生花喜道:“成啦。对了徒弟,剩下的刀油,可否给了为师,以便为师闲来擦拭保养,免得对敌之时误了战机。”离灿道:“师父,以后你的长刀徒弟给你擦拭即可,不用亲自动手。”生花道:“不,不。还是为师亲自来。你将刀油给我吧。”离灿无奈,将剩余刀油尽数奉上,生花放入怀中收好。 我道:“既然大家都找到了趁手的兵器,那咱们无事之时就多加演练,以备战‘英才大会’。”白郁聪“嗤”的一声笑出声来。我问道:“咦,贤弟,你何事发笑?”白郁聪道:“大哥,你是不是没弄清楚状况,要备战的人是你,我和生花大师又不是玄宗密门中人,哪里要参加什么‘英才大会’?” 白郁聪说的倒是实情,但我如何会容他如此气焰嚣张?我道:“贤弟,你说的倒也有理,但有一点你还未曾明白,生花现在已收离灿为徒,离灿是玄宗密门的弟子,而生花作为离灿的师父,岂有不为徒弟出头之理?所以这‘英才大会’,我看他一定也会参加。生花,对不对?” 生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我道:“雨澜大师兄,生花报名参加‘英才大会’,不知是否可以?” 生花可怜巴巴地望向雨澜,就盼他口中说出个“不行”二字。?</div> 第七十章 又入识海 正文 第七十章 又入识海 雨澜咳嗽一声,不知该当如何作答。沉吟半天,他道:“这个嘛,原则上是不行的,但规则也不是不能融汇变通,如果确要参加,估计也行。” 我得意一笑,向白郁聪道:“白贤弟,如果你要参加就更好说了,你现在即可拜小燕为师,立马就成了玄宗密门的弟子了,如此一来,参加‘英才大会’那是水到渠成、名正言顺的事了,嘿嘿,嘿嘿。”白郁聪听到要拜小燕为师,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话。 我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怎么会真的让他们参与旁人门派之事?我道:“嗯,不过你们两人虽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但毕竟还是不如本少爷这么出类拔萃,所以我看这‘英才大会’,你俩也不是非得参加不可……”白郁聪和生花闻言大喜,都道:“那我们就不参加啦!” 我道:“说到底,还是本少爷要有所担当,这‘英才大会’还是由我参加即可。从今日起,本少爷就要夏练三九,冬练三伏……”生花奇怪道:“少爷,怎么会夏练三九,冬练三伏?你是不是说反了,夏天才有三伏天,冬天没有啊。” 这生花,总是改不了当面拆我台的毛病,改天我一定授他一面锦旗,上书“专业拆台二十年”五个大字。我没好气道:“生花,这没有文化真可怕。你知道什么叫夏练三九,冬练三伏?”生花有点心虚,小心问道:“小僧不知,请问少爷,这话怎么讲?”我道:“所谓夏练三九,冬练三伏,嗯,这冬练三伏嘛,指的是一个人在数九寒天练功,练的热火朝天,就像是身处三伏天一样……” 生花不合时宜的把光头一伸,又来拆台:“少爷,那夏练三九是怎么回事?”我怒道:“夏练三九就是说,如果不努力练习,神功不成,纵然身处夏天,心里也绝望的像数九严寒一样!”生花叫我脸色不善,终于闭嘴不言。片刻忍不住又道:“少爷,‘英才大会’在即,你似乎没那么多时间练习啊!” 这生花,几次三番拆我的台,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上前就欲薅住他的头发揍他一顿,谁知一薅之下薅了个空,这才想起他是个秃头。看来我是气昏头了。生花见我抬手在他脑袋上面比划,不由甚是奇怪,问道:“少爷,你在干嘛?” 我回过神来,说道:“噢,生花,本少爷是比划一下你的身高,我看你僧袍破旧,寻思给你买上一套,以便替换缝补。”生花咧嘴一笑,大为感激:“还是少爷待我最好……” 我呵呵一笑,说道:“从今日始,我要昼夜练功,朝夕不辍,争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既然兵器都已选定,没有旁的事,大家先各自散了吧,我要回房练功啦。” 雨澜道:“王兄说的是,那咱们就先各忙各的,有事再行相聚。”言毕告辞,领着离灿一同而去。我和生花等几人也各自回房。 回到房中,我找出花无意给我的“无字天书”,鉴字辨图,细加揣摩,不知不觉天色入幕。我合上书本,冥想其中人物形态,经络脉路,只觉困意沉沉,几欲睡去。朦朦胧胧中,只觉到了一片异域当中,漫山遍野入目皆红,天上颗颗星斗大如鸡蛋,暮色隐隐中熠熠生辉。 我信步向前,前方一处大湖,湖水安静无澜,一片红色当中,这湖水却呈蔚蓝之色。星光倒映在湖水当中,竟然盈盈流淌。我大为惊异,星光只能倒映,怎么会融化流淌?只见星光映入水中,点点星光化作白色星辉静静流淌,渐渐与湖水融为一体。 繁星渐密,星光更加浓重,照的湖面一片银光。这银光慢慢融入水中,湖水显得更加浓厚醇静。我手臂抬起,手掌向上指向那片星空,星光璀璨,洒满我手。我轻轻一握,似乎握住了满手星光,只觉自手臂而始,通体舒畅,霎时全身充满力量。 我双臂上举,沐浴星光之中,感受这星辉中的冥冥之力,星光灿灿中身体似乎越来越是轻盈,熏熏然如沐春风。湖水渐起波澜,水面细雾蒸腾,烟波连绵缭绕。我收回双臂,踏步向前,迈入湖水当中,湖水宛如平地,我布履不湿,踏波而行。环目四顾,只见除了湖水蔚蓝之外,四周仍是一片红色,极目望处广袤无边,不见边际,着眼处满目荒凉,无山无树,无兽无鸟。 天幕上星辰越聚越多,星辉洒落更为密集,湖水融合星辉后,水位渐渐升高。我踏足在湖水之上,也水涨船高。片刻时间,湖水竟高过湖岸,却不四处流淌,仍是按原来的轮廓继续上升。此情此景,我禁不住高吟一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这句诗文我冲口而出了几百次,只有这次,才稍微有那么一点应景之处。 我将右手缓缓抬起,一缕湖水随着我手势盘旋向上,轻轻环绕在我手周围,真正化作“绕指柔”。我用力挥手,一缕水箭便即激射而出,直冲远方。我收回手势,水箭从中而折,跌入湖中。我双臂平展,慢慢向上抬起,一幕巨大水墙便在我身后缓缓升起,波光粼粼,星辉闪烁。看着这掌控自如的意境,我知道这已是在自己识海当中。识海中我虽然还未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但起码已经可以自由掌控了。 我放下双臂,身后水墙隐去,波澜不惊。我知这星辉洒落湖面必然大有益处,于是双掌成爪,向上探出虚抓星辰,口中念念有词道:“吸星大法!”便欲多吸些星光。谁知刚说了“吸星大法”几个字出来,满天星辰忽然消失不见,天幕深处黑色沉沉,近处红光隐隐,那满天星辰竟然不知去向。湖面沉而向下,复归原位。 看来古人说的“沉默是金”果然是大有道理。正所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多嘴多舌的毛病,看来以后得改上一改了。要不是我嘟囔什么“吸星大法”让它们听见,它们也不至于集体逃跑。吸就吸吧,干嘛还得吆喝出来? 我闭口不语,凌波站在湖面,静静感受。星辰虽然隐去,但湖水中的星辉未减,波光起伏,清透可见。我身内气息涌动,也颇有小溪入海的感觉。湖面烟雾轻飞,吹来一阵清风,我衣衫轻振,衣袂随风而动,我已经随风而起,双足轻踏湖面,御风而行。 清风所至,信风而行,我已到了湖边一处。这里乱石丛生,有大有小,或立或卧,一片颓然之象。我凝神细看,只见一块两尺左右的圆石下面,生了一株不知名的异株,这株刚破土成苗,看不出是草是树。这方圆四周草木皆无,单此一株植物,我不由有些奇怪,蹲下身来,便欲看个仔细。 刚一蹲下身子,忽听有人叫了一声:“少爷,吃饭啦。”我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光头铮明放亮,正是生花。红光飞逝,景物虚化,一定神间我已盘膝坐在房内床上,身旁正放着花无意给我的那本破书,生花站在面前。 我道:“生花,少爷我刚刚入定,你在这一喊,打扰我夏练三九了。”生花咧嘴一笑,说道:“少爷,你别忙练功。今日晚饭咱们不与他们同席了,小白已经将饭菜取来,咱们三人喝上几杯。” 说到喝酒,练功的事倒是可以缓上一缓。这几日与雨澜他们众人同席,未免不够尽兴,生花这家伙,旁的倒也罢了,喝酒这事倒是真对我的脾气。我呵呵一笑,说道:“好,咱们就先喝上几杯。” 忽听一人说道:“你们喝酒,怎不叫我?”?</div> 第七十一章 失火遭贼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失火遭贼 话音刚落,一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小燕。我笑道:“没叫你,你这不也来了嘛。”小燕道:“那可不一样,我这是非请而来。”我道:“这是在你的地盘,难道你忘了嘛,什么请不请的,反正你又少喝不了。”小燕嘿嘿一笑,道:“我也喝不多。” 生花道:“小燕姑娘,咱们去小白房间。”当先走出。小燕笑道:“好。”三人到了隔壁,推门而入,白郁聪正围着桌上几个小菜转来转去,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看见我们进来,喜道:“小燕姑娘也过来啦?大家快坐,快坐!”又加上一副碗筷,倒满了酒。 几人入内坐定,小燕道:“大家来到虚无山之后,还没有好好喝上一杯。今晚咱们就放开肚子,喝个尽兴。”我笑道:“小燕你酒量不行,话说的倒是不小。那你可需放量来喝。”小燕道:“那是自然。这第一碗酒,我就先干为敬,敬大家啦。”说着扬脖一饮而尽。 白郁聪道:“小燕姑娘真不愧是女中豪杰,酒量之大,世所罕见,嘿嘿。”小燕笑道:“老白你也不愧是男中豪杰,酒量之大,也是世所罕见,嘿嘿。”白郁聪谦逊道:“不行,不行,我酒量比你小多啦。”说着也将酒一口干掉,大家都举碗同尽。 小燕道:“第二碗酒,是敬王之秋。”也不说个由头,一举碗又将酒干了。我道:“客气,客气,这酒何必单独敬我?不如一起......”话未说完,忽听外面有人高喊道:“走水啦!走水啦!”随即“咣咣咣”响起敲锣之声。 当此情景,我知道,我必须戒酒了。因为自从出谷之后,但凡喝酒,每次必然出现一个状况,百试百灵。小燕道:“不好,有状况。”站起身来。凡事不要慌,遇事要镇定,我先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碗,这才道:“咱们快出去看看!” 大家奔出房门,远远看见一处火光从一处房舍透出,火焰升腾,浓烟滚滚,附近多人迎来奔往忙着救火,原来许多弟子已经闻讯而来。大家疾步向前,已经到了火场附近,小燕道:“那墙边的大缸,里面盛满清水,可用木桶提水灭火。”早在那日初来之时,我就见他们院墙下分列了许多大缸,开始还以为是腌制咸菜所用,原来竟然是盛水救火用的。我奔向一口大缸,提起缸边木桶,打水扑向火场。 这火焰之力甚烈,稍一近前就能感受到热浪滚滚,以前未曾近距离感受到火的威力,心中还一直奇怪,那些为火所困的人为何不冲过火焰,夺路而逃?现在真切感受到烈焰热浪,才知道别说冲过火焰,就算是稍一靠前,都会热浪逼人,须发都会被烤的卷了起来。我不由心中对消防队员们致了一下敬,他们才是真正无所畏惧的烈火英雄。 我将木桶中的水用力泼向火场,感觉有些杯水车薪。我返身奔向大缸,提水再浇,如此往复,奔走不绝。白郁聪、生花和小燕也都各自提水来救,火场附近灭火的弟子越来越多,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这话用在这里似乎有欠妥当,应该是人多力量大,水一桶一桶浇落,火势渐止。 我木桶提水,一个木桶本就非常沉重,再加上盛满清水,其重量怕不有两百来斤。若在以前,两百来斤重量我虽然也可提动,但要如今晚这样反复奔走,提桶猛浇,那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看来花无意替我洗灵台授经书果然有用,今晚反复奔走了至少也得有几十趟,这时才稍有疲惫之意,看来这经书还得继续钻研修炼。 火势慢慢止住,几间房舍也化为焦炭,幸好只是一处偏房,火势未曾蔓延到其他厅堂大殿。雨澜、离灿都聚了过来,只见大家都一脸黑灰,宛如包公在世。小燕问道:“大师兄,无缘无故,火势从何而来?”雨澜道:“师妹,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小燕急道:“是谁放的,可抓到人了么?”雨澜道:“没有。最先发现起火的是叶米师弟,他见火焰升起,便即飞身赶到,隐隐看到有人向西纵跃而去。他记挂着火势,就没再追。” 小燕沉吟道:“是谁故意放火,这人为何事而来?难道就是想一把火将我们玄宗密门化为灰烬?那他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雨澜道:“是谁放火,现在还未可知。今晚咱们在门中各个角落都搜寻一遍,同时安排弟子守夜。明日一早再将大缸全部注满清水,以防万一。” 小燕道:“这事真是蹊跷,须得好好查上一查。”雨澜道:“正是。现在火已扑灭,师妹你们先回房安歇吧,后面我安排师弟们好好搜寻一下,其他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小燕道:“好,那就辛苦大师兄了。”雨澜挥了挥手,向别处走去。 小燕向我道:“酒还喝不喝?”这时我只觉有些困乏,哪里还有心情喝酒,说道:“不喝啦!我要回房休息一下子。”生花和白郁聪也都称是。小燕道:“那咱们就各自回房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道:“好。” 几人分别回房。我一到房中,便发现一件事:我随身小包袱不见了踪影。这小包袱本是花无意所赠,内有衣物、金叶子、一本我途中淘换的《大品般若经》。本来还盛有一个圆环手镯和一本书,现在书本被我拿出放在怀中,圆环戴在左手之上了。旁的事物我也不疼,但金灿灿的金叶子不见了踪影,我却是十分痛心疾首,心疼不已。 我围着床头转了一圈,这小包袱本来就和黄纸伞一起挂在床头,现在床头上只耷拉着一把纸伞,却没有小包袱的踪迹。我掀开被子看看,被子下面也空无一物,看来不是我放忘了地方。今晚不光失火,还丢东西,看来这虚无山上毛贼不少。 我返身向外走便走,想去生花和白郁聪房间看看,他们是否也有东西丢失,刚走到门边,却发现门后多件衣物散乱在地,盛金叶子的小盒也躺在地上,小包袱七零八落的扔在门后。我忙打开小盒一看,只见小金叶子完好无损的躺在里面,分毫未少。我大为惊喜,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将金叶子用帕子一包,收入怀中。将散落在的衣物草草一收塞进包袱,打一个结,遥遥往床上一扔,转身出门。 出门向左,我就大呼小叫:“生花,贤弟,你们睡了没有?”门口一颗秃头探出,生花说道:“没睡,没睡,哪有这么快便睡。少爷,你又有什么事?”白郁聪也打开房门,问道:“大哥,你深夜不寐,所为何事?” 我走进白郁聪房间,生花也跟了进来。我道:“我房间遭贼啦。你们二人,可有随身之物丢失?”白郁聪惊道:“遭贼了?大哥可有什么东西丢失?”他这一问,我还真是张口结舌答不上来。要问我丢了什么,我细一思量,竟然是什么东西也没丢。要说是普通毛贼,见了这金叶子,还不喜出望外,一扫而空?但这金叶子分文未少。不说金叶子,就连其他衣物,也件件俱在,全毛全翅,虽然小包袱散了一地,但细细想来,竟然果然是什么都没少。 我有点不好意思,道:“东西并未丢失。”没丢东西还感到不好意思,我这大概也是开天辟地头一人了。我念头不断转动,寻思:“既然这贼翻看我的物件,又对金叶子视而不见,那么他肯定是另有所图了。”?</div> 第七十二章 一物未失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一物未失 白郁聪奇道:“没丢东西,这贼是怎么想的?”我道:“贤弟你先不要揣摩这毛贼的心路历程,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丢失才是。”白郁聪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对,对,我先看看。”一面回到床前,进行查看。这一看之下,不由惊呼一声:“大哥不好,我的包袱也不见啦!” 我道:“啊?你的包袱也不见了?”一面轻车熟路的看向门后,只见不出所料,白郁聪的衣物也散落了一地,白郁聪大概有一点近视眼,竟然一直没有看见。我道:“贤弟,你看那门后,是不是你的随身之物?”白郁聪上前一看,说道:“大哥,正是,正是!你要是不对我进行提醒,我还一直都没看见呢!对了大哥,上次你跟我说道,你除了武学修为之外,占卜星象,无一不精,既会理发,又会拔牙,对近视眼的预防与治疗也略知一二,当时我还有所疑虑,现在看来,我这近视眼也该治治了。请问大哥,该当如何治法?” 我大为尴尬,前面跟白郁聪所说的话,多半都是在吹牛,我如何会治近视眼?即便是在现代社会当中,治疗近视也只不过是停留在依靠外科手术的层面,而且不论是激光手术还是晶体植入之术,都未免会留下后遗症状。而想要依靠药物内服外敷进行治疗那更是绝无可能,我区区一介非法行医之辈,又怎会治疗近视眼? 我嘿嘿一笑,说道:“贤弟,其实我传授给你的‘辟邪剑法’练到一定程度,便可疏通眼部经脉,令双目炯炯有神,远离近视困扰。如果练到更高层次,更能聚焦双目,眼光所到之处,犹如熊熊烈焰,当者立时化为焦炭。”生花疑道:“少爷,你说的这莫非就是火眼金睛?” 前些时日我有事没事就给生花和白郁聪讲述《西游记》的故事,生花对“火眼金睛”记的倒牢。这其实叫做“目光如炬”,我也不进行辩解,胡乱应承道:“嗯,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吧,总之呢练了这路神功之后,七窍尽通,神识归元,整个人都会大不一样,比生花你说的什么什么境界,那可要强上百倍。”生花大是羡慕,说道:“少爷你看我能不能也跟小白一起,共同修练此神功?” 我道:“每个人都天赋异禀,所擅长的技艺不尽相同,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说到“千金散尽还复来”,不由有点心虚,伸手按按胸前,只觉鼓鼓囊囊,金叶子什么的都还好端端的揣在怀中,稍觉放心,续道:“而每个人所适合练习的功法也各不相同,譬如这‘辟邪剑法’过于阴柔灵动,对于生花你这种走刚猛路数的人来说呢,就不太适合练习。” 生花大为失望,对我的出口成章也忘了拍马屁。我道:“生花你不必懊丧,本少爷这里另有一路‘降龙十八掌’走的倒是刚猛路线,非常适合你来修炼,改日我就传了给你。”我又会什么“降龙十八掌”了?这只不过是随口讲讲,反正这么一说又不用花什么本钱,还能令他一时高兴。生花大喜,说道:“多谢少爷!” 白郁聪道:“大哥,上次你已经传了我四句口诀,分别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如若不愿,不宫也行。经过这么多时日的冥思苦想,我已经融汇贯通了......”我笑道:“贤弟真是天纵奇才,这么艰难繁复的四句口诀,贤弟只用了半个来月就能融会贯通,真是一位武学奇才。不知道贤弟是如何融会贯通法?” 白郁聪道:“大哥这四句口诀,其中心思想是说,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具有多面性,并非只有一条路走,这一条路走不通,不妨换换途径,一样可以抵达。咱们武学修行,也是如此,不可食古不化,拘泥一处,要知道变通而为......” 我张口结舌目瞪狗呆,万万料不到白郁聪通过我随口杜撰的几句话,竟然总结出了中心思想,其意思连我这最初杜撰之人都想不到。我不由想到年幼上学之时,语文课上老师讲完课文,往往要求大家对课文段落进行“总结中心思想”,那时我就十分不解,这中心思想竟然还有统一标准的答案,恐怕原文作者也意想不到。想不到今日之事和那课堂老师的要求如出一辙,可见“中心思想”这种事,还真是其他人强加给原文作者的。我现在身处这个世界,也不知道现代社会中这种教育方式是不是还在继续延续? 只听白郁聪续道:“大哥,今日你是否再传授我几句口诀?”我腹中墨水实在有限,杜撰的那几句已经是压箱底的本领了,仓皇之间再编口诀,实在是编不出来。我道:“贤弟,你虽然悟性极高,骨骼惊奇,但你领会的还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还是在好好琢磨一下,过两天我再传你几句。”我这叫缓兵之计,先拖上一拖,等我回去好好想上一想,说不定又能杜撰几句山寨口诀出来。 白郁聪听我说他领会的还差一点点,虽然有点疑虑,也不敢再问,说道:“那我这几日再好好悟悟,等差不多了,大哥再传我几句,免得我贪多不烂。”我嘿嘿一笑,说道:“贤弟说的蹦对蹦对的。”生花奇怪道:“少爷,什么叫蹦对蹦对的?”我尴尬一笑,倒忘了这是我原来的方言土语。我道:“就是非常对、特别对、很对的意思。”生花道:“如此说来,这个蹦,就是非常、特别、很的意思?”我点头道:“生花你真聪明,正是如此。”生花听我夸他,咧开大嘴一笑。 白郁聪将散落在地的衣衫等物收拾完毕。我问道:“贤弟,可有什么东西丢失了吗?”白郁聪甚是奇怪,说道:“没有。虽然我这些东西都给弄得乱七八糟,但什么东西也未丢失。奇怪,奇怪。” 我道:“咱们到生花房间看看。”生花道:“对,对,也看看我有什么东西丢失没有。”三人来到生花房间。一进房间,生花便大呼小叫道:“哎呀不好,我的包袱丢了!”我和白郁聪对视一眼,均知对方心意:这贼人看来是奔着生花来的,可能是觊觎生花的什么物件,因此我和白郁聪的东西虽然都翻的七零八落,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问道:“生花,你丢失了什么东西?” 生花道:“包袱内也没什么东西,只不过有几两碎银子,那还是用少爷你的金叶子换的,另有几套僧袍,再就是还有几本经书了......”几两碎银子倒也没什么,几本破经书更是不值一提,更别说什么僧袍了。只不过这贼人既然是奔着生花而来,难道竟会是贪图他这点事物? 生花道:“唉,僧袍什么的倒还没什么,就是这几本经书,我常常日诵夜读,想不到竟然丢失了。”说着随手将被子一提。只见被子底下赫然出现一只小包袱,生花道:“这,这......” 我道:“咦,生花,你的包袱怎么会在这里,是毛贼给你放在被子下面的么?快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生花羞愧一笑,说道:“不用看了。”白郁聪道:“为什么不用看了?你眼睛纵然目光如炬,也不能隔着包袱就看清里面的状况,难道你还有透视眼?”生花道:“那倒不是,只是这包袱是我今早放在此处的,现在着急忙慌的一时忘记,还以为挂在床头呢。一看床头没有,就以为被贼人盗走,其实还好端端的在这儿,毫无异状。” 生花的包袱贼人也未动。那么他到底惦记的是什么东西呢?忽然间灵光一闪,我脱口说道:“我明白了!”?</div> 第七十三章 意料之外 我探手入怀,摸出一本册子,笑道:“大家请看,这是什么?”白郁聪和生花齐声念道:“《笑话一百首》!”我翻过来一看,果不其然上面写着《笑话一百首》几个大字。我脸上一红,说道:“嗯嗯,不是这本,我拿错了。”再次将手伸入怀中,摸出一本书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白郁聪念道:“地、藏、诀!哎呀大哥,这不是‘地藏诀’嘛,这本书你上次不是已经撕毁吗?”生花也茫然不解。我得意一笑,右手一抬虚拟捋须道:“嘿嘿嘿,旁人委托我代为保管的东西,我岂能轻易给人毁坏?那日你们都以为我用的是‘釜底抽薪’之计,其实我用的乃是‘李代桃僵’、‘暗度陈仓’之计,哈哈,哈哈!” 生花道:“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僧学问实在有限,就算是想破了我这颗光头,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还请少爷解释解释,不然我真是死不瞑目啊!”我道:“生花,你就是改不了这个乱用成语的毛病。什么叫死不瞑目?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既然如此,本少爷就解释给你听听,决不能让你抱憾终身,必须让你死而无憾!”生花大为尴尬,咧嘴一笑。 我道:“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之处。以前我在途中,曾经买过几本经书和笑话书册,那日痰盂子老道截道夺书,嘿嘿嘿,我老人家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将一本册子封面改为‘地藏诀’的封面,那痰盂子夺经之际,我再当面将之撕毁,让他误以为我撕毁的是‘地藏诀’,如此一来咱们就能安然脱身。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等他雇到匠人高手,将书册全毛全翅的粘合复原,就会发现这本书原来是一本旁的经书,其后他必然会千方百计的到处寻找我们的下落,以图再次夺经。今晚这失火、盗窃之事,估计也是有人冲着这‘地藏诀’来的,先放火将我们引开,再进入我们房间进行盗窃,嗯,用的正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生花道:“少爷,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潜伏此处的?”我道:“你看看,生花,本少爷刚刚说你乱用成语,话音刚落,你这毛病就又犯了。什么叫潜伏此处?咱么这是暂居此处。”生花嘿嘿一笑,马上改正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暂居此处的?”我道:“这事蹊跷啊,咱们到虚无山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说到此处忽然想到,当时在“佛光寺”,跟云空老和尚道别之际,曾说过“若是有人要取回经书,可到虚无山找我”,难道是云空这家伙嘴巴不严,走漏了风声? 我道:“不用管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听兔子叫还不种豆子了?咱们小心一点就是。夜色已深,咱们还是先各自安歇吧。”白郁聪扇子一摇,说道:“正是,正是。”生花道:“好的少爷,那我就先回去休息去了,忙了半夜,还真有些乏了。”说着拔腿就走。 我喝道:“生花,且慢!”生花回过头来,奇怪道:“少爷,还有什么事情?”我阴测测一笑,道:“生花,你不能走!”生花道:“为何?”我道:“生花,你忘了,这是在你房间......”生花:“......” 我和白郁聪各自回房。这一夜奔波劳碌,我还真是困倦无比,头一挨枕便即睡去。 一夜无话,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吃过早饭,我又盘膝坐在床上,反复揣摩花无意给我的那本经书。正沉浸其中,忽听脚步之声,有人在外敲门叫我,正是小燕。 我笑道:“要进来就进来,别在外面假惺惺的敲门啦。”小燕嘿嘿一笑,推门入内。我笑道:“我这正钻研武学秘籍,以便在‘英才大会’上一展锋芒,忙的我是废寝忘食,你怎么又来骚扰我......”说到废寝忘食四字,忽然“够儿”的一声,打了个饱嗝。 小燕笑道:“嘿嘿,你还真是够废寝忘食的。”我道:“刚才我吐息纳气,气息一时有些偏差,这才导致打嗝......”小燕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吐息纳气的功夫倒也奇特,竟然练到脖颈咽喉去了。”我道:“一法通而万法通,触一发而动全身,全身上下,不管练到哪里,也不足为奇。够儿~”最后这个“够儿”,原来是我又打了一个饱嗝。 小燕道:“好了,不说这个啦。我来是告诉你,昨晚的放火贼,已经抓到啦。”这句话大出我意料之外,这放火贼一下子就抓到了,这未免也太没有悬念了。我问道:“这人是痰盂子老道派来的吧?” 小燕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不是。这人你猜想不到,竟然是本门中人。”这又出乎我的意料,我重复了一句:“本门中人?”小燕道:“不错。这人是一个生面孔,大家都不认得。但是举手投足、搏斗技击之时,本门功法却掩饰不了,因此这人定是本门中人。” 我道:“那定然是古流双那只老狗派来的喽啰。对了,昨晚我们三人房内都遭了贼,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小燕道:“昨夜遭了贼?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我道:“就是因为什么都没丢,我这才怀疑,他们是不是另有所图?”小燕道:“他们图什么?”我道:“既然是你门中之人,那会对我们这些外人图谋什么呢?不如对那家伙严加审问,看看他是受谁指使,有何图谋。” 小燕道:“雨澜大师兄问过,但这人口风很紧,什么都问不出来。”我道:“那是大师兄顾念同门之情,不肯对他严加审问。这人在哪,让我来问问他,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小燕道:“还在偏殿关着呢。大师兄没问出来,你去询问,他也未必就会开口。”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咱们门中,不是有一门催眠之法嘛,大家有谁会的,对他略微施展催眠之术,不就能水落石出了嘛。”那日我在古流双的催眠之下差点吃了大亏,因此有此一问。 小燕道:“咱们门这中虽然有这门‘催眠大法’,但几乎没有谁练,大家都觉得这门功法是门不入流的技法,所以大都不会去练。这‘催眠大法’竟然能刑讯逼供?这倒是头回听说。” 我道:“不是刑讯逼供。这催眠之法,不仅仅是能催人睡眠这么简单,更能操控他人的精神意识,使人变成精神傀儡。要想他问什么事,必然有问必答。这功法说起来真是厉害无比,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技法。”小燕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那么以后没事的时候我也可以练上一练,练成以后先催眠你一下子试试,看看你心里还藏着什么大秘密。哈哈!” 我吓了一跳,情知小燕只不过是说笑而已,但心里不禁还是有点担心。她要对我进行催眠,那可真是防不胜防,万一她窥见我原来的世界,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敢细想,摇了摇头道:“既然没有人会这催眠之术,你还是带我见见这人,我来问问他吧。”小燕道:“好,我带你去。” 我和小燕一起出门。小燕带着我前往偏殿,经过昨夜救火之地,只见到处断壁残垣,火焰余烬焦黑一片。我叹气道:“好好的几间房子,就这么烧没了。”小燕道:“你不用垂头丧气的,大师兄已经说了,这几日就会让山下王二麻子雇人,在这原地再重建几间。” 三转两转,到了一处偏殿,小燕道:“就在里面啦!”我推门而进,只见一人背靠柱子坐在地上,几根绳索绕过他的身子,将他捆住。 第七十四章 杀人灭口 我回头跟小燕道:“小燕,你先在外稍等,容我单独问他一问。”小燕点头留步。我走到那人面前,拖过一把木凳大马金刀的坐下,也不说话。那人抬起头来望我一眼,随即低下头去。我道:“这位老兄,你在找什么东西?是不是这个?”说着伸手入怀,抓出那本“地藏诀”来,在他面前一晃。 这人本来耷拉着脑袋,听我一说,抬起头来。我摸出短刀,弯下身子,将缚住他双手的绳索轻轻挑断,收了短刀,将经书往他手上一扔,说道:“你苦寻不得,未免心痒。来来来,本少爷就让你先睹为快。”这人接过经书,狐疑的看了看我,我眼神示意:“看,看就行!” 他翻开书页,从头看起。只见他原本板着的一张僵尸脸渐渐放松,看了几页,竟然哈哈笑了起来。他翻看几页,就笑上几声,一时间屋里到处回荡着他欢乐的笑声。看到入神之处,他哈哈大笑,手指指着书页,邀我共鉴。 我探头一看,只见书页上写道:“农夫与大儒同乘一船,闲极无聊。大儒乃提议二人猜谜,如出题目对方不知谜底者,输对方十吊钱。农夫不从。大儒鄙其无知,乃定:若农夫不知者,只输五吊。农夫遂问:“何物3只脚,还会天上飞?”大儒苦思不得,遂输十吊。同题转问农夫,农夫答曰:“我亦不知”,找还五吊,大儒愕然。” 只见这人笑的前仰后合,眼中都笑出眼泪来,原来仓促之间我又错将那本《笑话一百首》扔给了他。我道:“怎么样,这书好看么?”这人目光不离书本,连连点头,说道:“好看,好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蓦然间他书本离手,原来我已经用了一式“擒龙手”将书本夹手夺过。只听他急道:“咦,你干什么,快给我,快给我......”我奸笑一声,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位爱好文学的有痔青年。你且稍等,我问你两三事,你告诉我,此书我便给你。” 这人一怔,神色警惕道:“你要问我何事?”我道:“我问你,昨晚这火,是你放的不假吧?”这人一顿,抵赖道:“不,不是我放的。俗话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你们又不是在我放火现场抓住的我,怎么就说是我放的呢?” 我嘿嘿一笑,说道:“你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这人道:“不是我放的,重复一百遍我也不怕。你们又不是在我放火现场抓住的我......”说到此处,不由哑口顿住。我道:“你自己都说了,你放火的现场。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可赖不得旁人吧?”这人一时失言,不由恼怒成羞,道:“对,对,就是我放的,怎么着吧。”我道:“你为什么要放火烧屋?” 这人道:“听人家说,有道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我左右无事,就来放火烧着玩玩。”我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可认识我是谁?我便是江湖人称‘抽筋扒皮手’的周扒皮,再不老实回答老夫的问题,那老夫就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这人冷笑道:“什么‘抽筋扒皮手’的周扒皮,你不是姓王么......”我嘿嘿一声冷笑,道:“对,你说的果然不错,我正是姓王。你这不是认识我么?”这人情知失言,道:“我不认识你!我是猜的。”我笑道:“我又不是老虎,你怎么猜的?”这人奇怪道:“什么老虎?”我道:“老虎额头上写着个‘王’字,我不是老虎,额头上也没写字,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古流双还说什么了?” 这人顺口答道:“师父说要找一本......”说道此处戛然而止,情知说漏了嘴,急忙亡羊补牢道:“说要找一本《笑话三百首》!”我笑道:“很好,很好。不过这《笑话三百首》,你恐怕是找错了地方,这里并没有此书。”这人急道:“咦,我刚才看的那本不就是吗?”我嘿嘿一笑,将书皮翻转过来,只见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笑话一百首。 我问道:“你师父是怎么知道我有这本书的?”这人瞪起无辜的大眼,道:“什么我师父?”我笑道:“你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转眼就不认账。”这人道:“不,不,我什么都没说。”我道:“不论你说不说,想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倒是你,前途堪忧呀。”这人道:“什么前途堪忧?”我道:“你这么舍身护师,你以为人家会感动么?说不定他们正在策划着如何杀你灭口呢!”这人把嘴一闭,不再出声。 我将双臂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悠闲的看着这人。我这不过是在吓唬他,玩一玩心理战术,看看还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来。 我好整以暇的翘着腿,慢慢消耗时间。忽听“铮”的一声,一物疾飞而至,就听“啊”的一声大叫,这人口吐鲜血,委顿在地。我吓了一大跳,忙跳起身来,避身柱后,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只见这人胸口上插了一柄黑夜羽箭,嘴里鲜血不断涌出,身体抽搐,眼见就是不活了。 这支羽箭从何而来,没有半点先兆,更别说看到放箭之人了。这时小燕听到异响急奔过来,我喝道:“小燕,小心,有人放冷箭。”小燕长剑出鞘,奔到那人面前,眼见那人口吐鲜血,不由吃了一惊。她环目四顾,看到墙角屋顶有一处透下光来,一声清啸,长剑向上一挺,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剑光,直刺那透光之处。只听“喀拉拉”一声响,屋顶穿了一个大洞,小燕消失不见。 我喝道:“小燕!”急奔而出,抢到屋外仰看房顶,只见小燕在屋脊上奔走了几个来回,仗剑而立,极目远望,看起来是一无所获。她在屋顶挺然而立,微风带起她的衣袂,轻轻飞舞。我叫道:“小燕!” 小燕轻轻一纵,飘身下屋。我道:“有什么发现么?”小燕轻轻摇头。我道:“没事,没事,我已经探到他的口风了。咱们快进屋去,看看这人是什么情况。”小燕道:“对,咱们快去看看。”两人先后进屋。到了近前,只见那人脑袋耷拉在一旁,胸口嘴角都是鲜血。虽然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但这种亲临其境的血腥场面我还是有点不大适应,不觉有点作呕。小燕却神色如常,伸手向那人鼻下一探,试他鼻息。 小燕手指刚放到他人中之处,忽然他大嘴一张,差点咬到小燕手指。小燕“啊”的一声惊叫,我忙双手一伸,将那人推开。那人向后一仰,脑袋仍是耷拉不起。我抓起他的手腕,伸手一试,已经脉象全无。 我道:“这人已经死透啦。”小燕惊异道:“死啦?死了怎么还会咬人?莫不是诈尸?”这种人死之后还能动的现象,其实是因为神经反射弧所致,这种情形在大虾、鱼类上面最为常见。有些鱼类即使将头剁掉,身体还能自如活动很久,就是因为这种神经反射弧反应。但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理解“神经系统”这种科学名词?把你当成神经病还差不多。我道:“不是诈尸。诈尸条件非常苛刻,须得是阴雨天气,房顶有猫,炕前有狗,电闪雷鸣之际,才可能发生诈尸。否则不可。” 这话刚一说完,忽听外面霹雳一声,竟然打了个雷。 第七十五章 毒誓应验 这一声雷响,“咔嚓”一声,竟然十分凌厉。南方多雨,尤其暮夏初秋之际,更是说来就来。平时打雷也就罢了,现在面对一具尸体,我刚刚又信口雌黄了一番,说什么打雷之际只要条件符合就会发生尸变,这时突闻炸雷,不由吓得我打了一个激灵,差点跳起身来。 只听“嗷”的一声,一人猛然将我抱住,口中说道:“哎呀妈呀,打雷会诈尸,吓死我了。”我一稳心神,道:“小燕,别怕,别怕,你先放开我。”一抬头,却看见小燕站在面前,面色惊异。 我大吃一惊,既然小燕站在我面前,那抱住我的是谁?我低头一看,却见正是刚才倚在柱子上身中一箭的那个家伙。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跳起身来将他抖落在地。我惊恐不已道:“你你你,这这这,诈尸,真有诈尸!”这人双臂倨地向前爬来,一面口中还嘟嘟囔囔道:“哪有诈尸?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燕叫道:“诈尸!”抢步上前,一脚蹬在那人面门之上,将他踢了个四脚朝天。这人仰天跌倒,口中叫道:“救我,救救我......”我怒道:“你已经死啦!还救个屁!”这人嗫嚅道:“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我心下疑云大起,轻轻走上前来,将他拖到柱子旁边,倚在柱上。屋顶扑簌簌落下一些尘土,我抬头一看,原来这根柱子一旁的屋顶正是刚才小燕撞破的大洞。我问道:“你究竟死了没有?”这人耷拉着脑袋,语气微弱道:“我还没死......”我大怒,上去在他脑袋上就弹了两个脑瓜崩儿,那人“哎呦”一声,两手捂住头上两只新增的大蘑菇,委屈道:“你弹我干嘛?”我怒道:“你既然没死,干嘛装作诈尸吓我?” 那人辩解道:“我没装诈尸......”我道:“你既然没死,为何脉象全无?”伸手抓过他的右臂,“嗤”的一声扯开衣袖,只见他手腕之处绑着一层薄薄的胶皮,看起来似乎是牛皮之类。怪不得试不到他的脉搏。我道:“原来如此。你在手腕上糊一块牛皮干嘛?难道没事就拿出来吹一吹,你这正是传说中的吹牛皮?” 那人闭口不言。我沿着牛皮向上看去,只见再向里是一个紧紧贴在他内臂上的一个小匣子。我奇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伸手就去试探。小燕急道:“别动!这是袖箭!这里面装有机扩,触动机关就会发出袖箭!” 我以前只从武侠上见过关于“袖箭”的描述,从未见过实物,这时一见,不由大为好奇。我抓起他的右臂,一看这小匣子上果然有一个凹陷的按钮。我将身子偏到一旁,托起那人手臂,那人急道:“你干嘛?”我笑道:“没事没事,你睡你的,我就是做个实验玩玩......”将他手臂对准远处的木柱,向按钮按去。那人急道:“不可!......” 一语未毕,我已按下机关按钮。只听“铮”的一声,一只羽箭果然激射而出,“噗”的一声,羽箭射中一物。我细看那柱子,并未中箭。然则我明明听到羽箭射中物体的声音,那么这箭射中何物? 却见那人右肋赫然插着一只黑色羽箭,与他胸口那支如出一辙。我奇怪道:“咦,这箭怎么射到这里来了?”那人气息微弱,苟延残喘,只听他咬牙切齿道:“柳叶椿这个狗杂碎!”我大是奇怪,这又关柳叶椿这“狗杂碎”什么事?只听他续道:“柳叶椿这个狗杂碎,将袖箭给我绑反了!” 此言一出,前因后果我立时都明白了。这家伙当时看我将双臂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毫无防备之心,所以暗中按下袖箭机关,想用箭射我。谁知道柳叶椿这“狗杂碎”将袖箭给他绑反,因此这箭射出之后,竟然射到了自己的胸口。幸亏柳叶椿这“狗杂碎”将袖箭绑反,否则这箭说不定此时正插在我老人家胸口上呢。我拍拍胸口,有点后怕的道:“我倒是得多谢柳叶椿这‘狗杂碎’了。” 小燕疑道:“怎么?”我道:“小燕,他手臂上的袖箭绑反了,因此刚才我按动机关按钮,从袖箭里射出的箭反而射在自己身上。前面那支也是他自己射的,只不过当时他是想射我,误伤自己而已。”小燕道:“常言说的好,害人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这都是他自找的。咱们不必救他。”小燕见那人想暗箭伤我,心里恼怒,立即就表现出来了。 虎有伤人之意,人无害虎之心,我见那人胸前左肋不断有鲜血渗出,于心不忍,道:“小燕......你可有金创药?若有就给这人糊上一些吧,咱们怎能见死不救?”那人有气无力道:“正是正是,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的......”小燕道:“金创药没有啦。我看墙根那边还有些修缮房屋用的草灰湿泥,实在不行就糊上一点。” 那人道:“咳咳,治伤又不是砌墙,泥巴有什么用处......”小燕没好气道:“糊上就看不出来了。”那人急道:“我又不是贪图好看......” 我道:“小燕,要不咱们就救他一救吧,救他之后,说不定还能问出些旁的东西来呢。”小燕道:“这人口风紧的很,你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人急道:“不,不!王公子,你快救我一救,你救我之后,你有什么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我说一句谎话,叫我天打五雷轰,王公子,你快救我!” 我道:“小燕,咱们就救他一救。不如这样,你先去找白郁聪拿金创药来,我先在此看着他。”小燕满心不愿,气呼呼道:“你记住王之秋,常言道,好心没好报。这种以德报怨的事但凡做了,唉,唉.....”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来。我笑道:“好了小燕,你就快去吧。”小燕呸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向那人道:“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拿过药来。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那人道:“我叫王大拿,也没谁派我来,只是我听闻虚无山有许多金银珠宝,又有神功秘籍,因此想来偷上一偷......”我怒道:“又来胡说八道!” 那人道:“我说的都是实情......”话音刚落,忽听“咔啦啦”一声巨响,一道霹雳凌空击下,“呼通”一声穿过房顶大洞,“哐”的一声落在那人身上,“噗”的一声大响,那人一声未哼,已经化为一截焦炭。 我大吃一惊,这种霹雳击人的事我小时候倒是常听老人谈起,说道但凡不孝之人,必遭天谴,会被雷劈而亡。但这种事也只是听说,从未亲见,这时突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真是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但闪电透过屋顶大洞劈人而亡,还是太过骇人听闻。看着那截人形焦炭,上面还冒着缕缕青烟,一时间我不由呆立当场。 小燕还未出屋,一见之下,也是大吃一惊。呆了一呆,小燕道:“你看!这人随口发誓,当场就应验了!你刚才是不是问他什么了?他定然是说了假话,以至誓言应验,遭了报应。”我历来对诅咒发誓之类的事情半信半疑,这时一见,只觉甚是诡异,匪夷所思。 半天我才缓过神来,道:“说不定这人是神功大成,今日到了渡劫之日,只是渡劫没有成功,可惜了。”小燕笑道:“你的歪理倒是不少。你怎么不说是阎王爷想吃肉了,特来做个烧烤吃吃?” 话一说完,我只觉一股肉香钻入鼻端,果然是一股烧烤味道。 第七十六章 五雷轰顶 忽听一人说道:“我说遍寻不见你的踪迹呢,大清早的你们竟然躲在这里吃烧烤。大哥,吃烧烤你怎么不叫我们?”我抬头一看,只见白郁聪和生花两人结伴而至,说话的正是白郁聪。 这天下烧烤,最为正宗的当属诸城烧烤,只是现在并非我原来所处的世界,再也难以尝到。普通烧烤,或用水煮,或用炭烤,味道欠佳。而这诸城烧烤,却是独树一帜,选用大好猪头一颗,先经大锅水煮三个时辰,嗯,说到三个时辰,本少爷倒是要科普一下,古代的三个时辰指的是现代的六个小时,有些影视作品胡编乱造,一点小事也要经历三个时辰,殊不知三个时辰要历时半天时间。 这三个时辰中,辅以葱、姜、蒜、八角、花椒等制作料煮制,出锅后弃汤不用,干锅以红糖熏之,待颜色金黄时出锅即成。这烧烤在诸城俗称烧肉,糯软柔韧,瘦肉烂而不绵,满口生香,肥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食之一口,回味悠长,可说是一道千古美食。另大文豪苏东坡的“东坡肘子”也是出于此处,当年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诗句便是他吃着诸城烧烤一挥而就,当时他的自评就是“太守可以不做,烧烤不能不吃”。 这时我听到白郁聪说到烧烤,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诸城烧烤。白郁聪见我有点垂涎欲滴的样子,更加深信不疑。他几步抢到我的面前,只见地上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上面冒着缕缕青烟,不由大喜,连声问道:“筷子呢?原来烧烤在这里!”说着伸手就要去抓。 我和小燕异口同声道:“不能吃!”白郁聪奇道:“为什么不能吃?难道还没熟透?”我和小燕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作答。呆了一呆,我道:“贤弟,你说的很对,正是还没熟透。”白郁聪道:“咦,这是怎么烤的?不熟的话快再烤一下嘛。”话刚说完,只听“喀拉”一声大响,一个霹雳又是凌空而下,自屋顶洞中劈落,正中那人焦尸上面。 白郁聪张大了嘴巴,惊道:“这种烤法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话刚说了一半,只听“喀拉”“喀拉”“喀拉”三声巨响,三个霹雳接踵而至,接二连三的劈在那尸体之上,那焦尸受了这几次雷击,立时化为灰烬,四下飘散,再也看不见一点原来的样子。 白郁聪大吃一惊,跳到一旁,战战兢兢道:“这,这,这不是烧烤......”小燕道:“五雷轰顶,自作孽,不可活......”五雷者,金木水火土也。所谓五雷轰顶,便是要遭受金雷、木雷、水雷、火雷、土雷之灾,这五记雷击,果然一雷未少。 生花单掌竖起,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我心里一突突,想不到这誓言竟应验如斯,看来在这世界中,以后这誓还不能乱发。以前还以为下雨打雷是单纯的自然现象,幸亏今日这事是我亲眼所见,否则以后说不定会上了放风筝那家伙叫什么富兰克林的大当。 我道:“贤弟,生花,烧烤你们是吃不上了。现在几人都在,正好我将这事对那你们说说。”当下我就将和这人当时的对话都和盘托出,末了我道:“由此可以判断,这人果然是古流双派来的。只是他是如何得知我有‘地藏诀’的呢?再说‘地藏诀’对他又有什么用呢?” 生花道:“说不定是檀余老道走漏了风声。”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痰盂子老道跟古流双似乎应该是风马牛不相及。再说这本来就是痰盂子老道想私吞之物,他怎么能将这消息分享给他人呢?” 白郁聪道:“难道是云空老和尚泄露了消息?”我摇头道:“不能。他将这书册交与我保管,日后必会找我取回。他又怎能自毁长城呢?”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痰盂子老道当时又是如何得到的信息,在途中截我呢?说不定那“佛光寺”中也有内奸。 我见小燕沉默不语,问道:“小燕,你在想什么呢?”小燕道:“我在寻思,那‘柳叶椿’又是何人?这名字不太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古流双门下弟子。”我念头一闪,小燕说的不错,当时那人曾提到过“柳叶椿那个狗杂碎”,既然如此,他们必然是师出同门,如果找到“柳叶椿那个狗杂碎”,那就更加确定了那人是受何人所指使。 我道:“咱们这‘英才大会’是所有弟子都参加的吗?”小燕道:“虽是全员参加,但参与比试的只是选拔出来的优秀弟子。”我道:“既然是全员参加,咱们到时就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么一个叫‘柳叶椿’的弟子。”小燕道:“也好,咱们就用心留意,好好查看一下。” 我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回去吧,这线索到这里已经中断了,好在咱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只是这里还需得清理一下,纵然是些焦炭灰屑,留在这里也是不妥。”小燕道:“正是。待会儿我让下人来清理一下。”小燕这里人丁兴旺,不仅弟子众多,就连奴人仆役也一应俱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财力。 我道:“今日我还得找个清净所在,再潜心修炼一下我的《无字天书》。”几人也不以为异,白郁聪道:“大哥,你练你的,我和生花大师回去下棋,就不陪你啦。”我笑道:“我也不用你们来陪。”小燕道:“还是我陪你吧。”我道:“小燕,我这几天要静心钻研,有人相陪我未免分心,我独自修炼即可,你们都先忙别的去吧。”小燕道:“也好,那你先自己练去吧,我去跟大师兄说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我道:“就这么办。” 几人出门,外面惊雷已过,阵雨早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我深吸一口气,道:“好雨!咱们先各自散去,今日我去山中悟道,日落之前我自会回来吃晚饭。”小燕道:“你可不要走远啦,早些回来。”生花道:“少爷,你自己小心一些。”我呵呵一笑道:“你们放心吧,本少爷又不是三岁小孩。”生花道:“阿弥陀佛,我就是有点不大放心。” 我嘿嘿一笑,转身向山门走去。从此处到山门,弯弯曲曲,看近实远,走了大概得两三里路方始走出。出了山门,我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看看面前路径,好像有点眼熟,正是上次大师兄雨澜带我们走过的那条。 沿这山路曲折而上,到了分叉路口,我上了一条看起来不宽不窄的山道。道旁松树低矮,多数松枝都探上了山道,触手可及。新雨之后,松针上挂满了小小露珠,微风一吹,颗颗洒落。我顺着山路盘旋向上,山势渐险,山道旁边越来越低,再向前走,山道旁边渐渐变成了悬崖。 我站在道旁,扶着一棵大松树,向悬崖下面瞧去,只见悬崖下深达百丈,依稀可见下面急流涌动,似乎是一条大河。 这情景一下将我带回了以前,那时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当时也是一个悬崖,我和张萍萍两人同时落下悬崖,这才到了这个以前做梦也想象不到的世界。不过当时我落下的悬崖下面并没有河流水潭,在掉落过程中不知撞破了哪扇时空之门,竟然落入水中,这才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想想也是幸运,如果没有穿越时空,这时说不定我已经摔死了。 我突发奇想,如果现在我向下一跃,会不会穿越回我原来的世界?想到此处,我放开松树,双膝一曲,作势下跃。 第七十七章 葡萄美酒 忽听一人惊讶道:“咦,你要干嘛?”我回头一看,只见一高一矮两人,年纪约莫都在四十上下,悄无声息的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刚才说话的正是高个之人。我后退两步,说道:“两位请了。在下一介书生,新科落第,有些郁气结胸,这几日到处游山玩水,以疏郁闷之情,今日恰好游到此处,眼见崖下江水壮阔,这才驻足观看,倒叫二位见笑了。”说着将手一拱。 高个道:“我瞧你也是没有修为之人。只是这科举考试,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次不中,下次再考便是,你年纪轻轻,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原来刚才他见我站在崖边,作势欲跳,以为我要跳崖轻生。 我笑道:“多谢先生关心,只是在下虽然一事无成,但对自己这条性命看的倒是比什么都紧,万万不会想不开的。”高个一怔,说道:“先生?你称我先生,哈哈,你这小朋友倒也有趣。我二人正要上山,你要不要同行一程?”矮个一扯高个衣袖,低声道:“大哥......” 我道:“在下游山玩水,踟躇而行,脚程甚慢,结伴而行未免会耽误了二位的行程,还请二位先行即可,在下慢慢游览,不赶路程。”高个道:“此处人迹罕至,你自己一人逗留,怕有危险。这样吧,现下天已近午,不如咱们左右寻一方便之处,我们还带有干粮,咱们就一起吃上一些,我这酒壶还有好酒,咱们对饮三杯。” 我抬头看看,这时虽然雨歇,但日头还是朦朦胧胧未曾放晴,大概判断,恐怕也是快到中午。干粮倒也罢了,但这人说壶有好酒,共饮一杯也未尝不可。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次喝酒都会遇上一些状况,想想有点不大敢喝。转念一想,这二人是没喝酒之前遇上的,是凶是吉早已注定,跟一壶酒又有何干? 我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叨扰了。”高个面现喜色,道:“很好,很好。咱们先向前走,边走边看看四周有什么好的所在,便于安置酒肉饭食。”我笑道:“边走边看,还可游山观景,两不耽误。”高个道:“正是。”向前走去,矮个紧随其后。 三人走了一段山路,路旁现出一处大大的平台,平台上一块巨石,颇为平整,宛似一处天然石桌。高个一见,笑道:“便是这里!你看着块大石头,不正是一张吃饭的桌子么?”说着走了过去,道:“只有桌子,没有椅凳,那可不成。”看到旁边有几块稍小的大石,弯腰搬起一块,运到巨石旁边,跟那矮个道:“你也搬一块来,当做石凳。”那矮个依言搬了一块过来。 我假作惊异,道:“如此大石,怕有三四百斤重量,我可搬不动。二位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真是叫人佩服,佩服。”高个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又搬了一块石头放在巨石旁边,从背后包裹取出饭食,一样一样摆在石桌上,都是些干果干肉,还有几张面饼。这二人看来常走这种人迹罕至的山路,以至于背囊中备有干粮吃食。 矮个也从背后取出几样,其中竟然有一只风干熏鸡。高个伸手将鸡撕为几块,递给我一条鸡腿连着半边,道:“荒郊野外,也只能将就将就啦。来,吃一块鸡肉。”我伸手接过,道:“不将就,这已然颇为丰盛了。”啃了一口,只觉肉丝坚韧,颇有嚼头,正适合下酒之用。 高个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三只酒杯来,又从身后拿出一个葫芦,拔下塞子,自夸自赞道:“好酒!”将三只酒杯倒满。我迎风一闻,酒香扑鼻,这酒果然不错。我赞道:“好酒,好酒。”伸手端起,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一饮而尽。这酒入口绵柔,酒香满口,只是度数稍低,果然是一杯葡萄酒。 这葡萄酒与白酒一样,在我泱泱中华大国起源也是很早,我国古代原生葡萄,统称山葡萄、刺葡萄,又叫野葡萄,《史记》中写作“蒲陶”,《汉书》中写作“蒲桃”,三国时期的魏文帝曹丕说过:“且说葡萄,醉酒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捐,脆而不辞,冷而不寒,味长汁多,除烦解渴。又酿以为酒,甘于曲糜,善醉而易醒……”这话既概况了葡萄特性,又阐明了葡萄酿酒的妙处,可谓字字玑珠。时至今日很多人竟误以为葡萄酒乃是外国发明,崇洋媚外,他乡月圆,真是可笑至极。 高个听我念了一首唐诗,大为惊异,说道:“好诗,好诗!触景生情,信手拈来,你这般学问,竟然不能登科高中,看来这朝廷也是昏庸至极。”我暗自惭愧一下,这哪里是我做的诗?这首诗是王翰的一首凉州词,早已流传千古,我这时只不过是背出来而已。但这首诗气势磅礴,闻者莫不折服,这时高个惊诧,也不足为奇。 高个续道:“而且你不仅大有学问,而且闻香辨酒的本事也大为不小,一眼就能瞧出我这既非黄酒,又非白酒,而是葡萄酒。厉害,厉害。佩服,佩服!”我道:“我这学问,倒也一般。不过要说到品酒嘛,嘿嘿,我也不用谦虚,那是很有两下子的。” 高个道:“好酒不需品。但凡需要细品慢辨的酒,就不是什么好酒。真正的好酒,就算是不会喝酒的人,闻之也会熏熏然,淳淳然,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如果喝酒还需旁人指点教导才能知晓滋味,还算什么好酒?” 我听的大为合意,说道:“先生说的极是!你说的这酒也正如文章诗句一般,一个人写的文章诗词,别人爱看,有可读之性,这才是首要因素,一味讲究伏笔布局,工整对仗,却干涩无味,又有什么看头?”高个举杯将酒干了,笑道:“老弟你果然是个读书人,三句话不离本行。你的诗不仅工整对仗,而且意境深远,朝廷没有让你高中,那真是一大损失。老弟你莫不是吃了古板考官的亏,这才有此感触?” 我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我腹有诗文千首,莫不工整对仗,寓意深长,随便一首便足以震古烁今。只是我懒得争辩,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嘛。”我这话倒不是吹牛,唐诗宋词七七八八的我也记了不少,这凝聚这古人智慧的诗文,随便哪首在这个世界也足以让我一战成名。 高个并未觉得我在吹牛,竟然深以为然,道:“老弟说的不错。单单刚才这一首,便足以让老弟名动天下。但我这人没什么学问,不知道老弟你刚才说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是什么意思?”我不由又是老脸一红,这个世界上,历史渊源与我原来的世界毫不相同,哪会知道什么伯乐? 我将伯乐相马的故事讲给他听。听到最后,他一拍大腿,说道:“老弟,我说你学问高深,果然就是学问高深。你这故事,真是讲到我心里去了。在这世上,果然有许多怀才不遇之人......”说着叹了口气,道:“来,喝酒!”矮个连忙将酒倒满。高个举杯与我一碰,一饮而尽,说道:“老弟,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姓名?” 我问道:“不敢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高个忽然间满脸骄傲之色,说道:“我叫藤不屈!” 第七十八章 久仰大名 说出自己名字之后,看他神色似乎也是个知名人物,但我对这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哪里会知道他是何人?“如雷贯耳”这种违心之言我也说不出口。我道:“久仰大名,幸会幸会!”藤不屈一怔,问道:“你听过我的名字?” 我嘿嘿一笑,道:“未曾听闻。”藤不屈有点不悦道:“那老弟你为何要说‘久仰大名’这种敷衍之语?”我笑道:“藤兄误会了。小弟说的这个‘久仰大名’,此‘久仰’非彼‘久仰’。我说的这个‘久仰’二字,是喝酒的酒,休养的养,咱们现在正在喝酒,岂不正是‘酒养大名’嘛。” 藤不屈嘿嘿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老弟你说的倒有意思。不错,不错,果然是‘酒养大名’。为这‘酒养大名’咱们再干一杯。”说罢又干一杯。我端起酒杯,道:“我虽然未曾听闻过老兄的大名,但大丈夫‘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老兄这名字,的确是气势非凡,非同寻常。”说着也将酒干掉。藤不屈一呆,重复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种至理名言我还是头回听到。老弟你出口成章,真是当世奇才。等我回去之后,我定要禀报......”说到这里话音一顿,问道:“对了老弟,还未曾请教你的名号?” 我道:“小弟姓王,名之秋,字万里。”古代读书人姓氏之下不仅有名,又有字,只是现代人将名和字混为一谈,统称名字了。我这时附庸风雅,将我以前的也名字搬了出来,充作字号。 藤不屈拇指一伸,也道:“酒养大名,好名字,好名字!”指着旁边的矮个,续道:“这是我的小弟,名字叫做崔百折。”我双手一拱,笑道:“酒养,酒养!”三人一齐哈哈大笑,同干一杯。 三人谈笑一阵,葫芦见底,我也有点微醺之意。桌上饭食吃的大概不剩,三人都已吃饱。藤不屈道:“咱们饭也吃完了,只是酒没喝到尽兴。老弟,我听你说话,与我甚是投缘,你左右是游山玩水,何不与我们同行一程?咱们一路观山赏月,一面‘酒养大名’,岂不美哉?”我道:“老兄有所不知,我来此游历,是因此处还有我一房亲戚,我一来游玩,二来省亲,因此无法与老兄同行,老兄好意,小弟心领了。” 藤不屈道:“我这次出来,还有要事,也就不勉强老弟了。等我办完事后,即回栗都,到时老弟可到栗都寻我,老弟才堪大用,我定为老弟谋一功名。对老弟来说,寻常科考实在是辱没了你。”这栗都就是大诸之都,我只闻其名,未曾去过。 我道:“老兄客气,等闲暇之时,我少不得前去叨扰。”藤不屈道:“很好,我就怕老弟不来。既然如此,咱们先就此别过吧,我这件事办的还不知道顺不顺利,等我安顿好了,到时你要不来寻我,我也得前来寻你。”我拱手道:“老兄办事,定会马到成功。放心,我从未去过栗都,过些时日,我定会前往。” 藤不屈拱手道:“那咱们就此别过,告辞。”崔百折也拱了拱手,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路走去。 我目送他们渐行渐远,深叹世事无常。人这一生,风云际会,际遇多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我返身跃上石桌,刚才的饭食都已清理干净。我盘膝坐下,掏出花无意给我的书本翻看。这里面的内容虽然晦涩难懂,但随着时日渐长,我也囫囵吞枣,差不多记个大概。只是其中画影图形,这个可记不大住,需要随时翻看。 我沿着图示线条闭目冥想。这时拨云见日,太阳已渐渐露了出来,洒下一片亮光。我坐在石上,感受着太阳光芒洒落在身上的温暖感觉,觉得十分舒适。刚才阴云蔽日,山风一吹未免有些凉意,这时太阳照耀,暖意盎然,我只觉这太阳光芒的暖意,伴随着图中线条的运行,暖洋洋的全都透体而入,通体说不出的舒泰受用。 我沉浸在一片金色光芒中,蓦然又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湖水。湖水湛蓝,周边景色却不再是红色,呈现一片金黄,我知道这肯定与这白日艳阳相关。我踏足湖水,仍是凌波而行,湖水在我脚下盈盈柔柔,不生不灭。我双臂一振,湖水倏地窜起,一条水龙向上丈余,凌空晃动。我大喝一声,一拳击出,水龙随着我的拳头所向猛然击出,“啪”的一声击在岸边巨石,巨石四分五裂,水花四溅。 我双臂舞动,双拳不断击出,岸边乱石无不被湖水击的粉碎。我收拳而立,湖水悄然偃息,静默如镜。我轻轻走到岸边,只见这些百斤巨石在这湖水威力之下,如同鸡蛋一般不堪一击。我负手而立,心中暗自得意。 忽见乱石中一株植物屹立不倒。我暗自奇怪,上前细看,只见这株植物似花非花,似树非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类。这异株不知有何造诣,在湖水连击之下竟能完好如初,真是奇怪。忽然想起,这植物就是上次我在此地看到的那株,只是现在渐渐长的大了一些,我一时没认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植物? 我手臂一挥,化石为山,景物随我心意幻化。但这株植物却不随景物变换而消失,仍根深蒂固的长在原地。我大为奇怪,走上前去,抓住它的根部向上提起,看看能不能将它薅出。一提之下,只觉坚若磐石,难以撼动,虽然被我薅的枝叶乱摇,但根茎仍牢牢抓在土地当中,不为所动。 忽然间手上一疼,我低头一看,自己抓住根茎的中指竟然被刺破一个小洞,这时正冒出一滴血来。刚才我看那植物,枝叶光滑,没有倒刺,现在再看,那根茎处竟然新生两根毛刺出来。我大为惊讶,不知道这是什么异象。 反正也没什么妨碍,我倒退两步,不再去管它。这时我已经退到了湖边,我手中的一滴血珠正好滴落在湖水当中。血珠刚一入湖,忽然间波涛翻滚,霎时间整个湖面全被这滴血珠染成了红色。 我只觉全身剧震,一股炙热之感传遍全身,一时间犹如身处火中,烈焰焚身。我“啊”的一声大叫,却叫不出声来,体内热浪游走,所到之处筋脉欲裂。我静思冬日飞雪,鹅毛纷飞,凉风朔面,洒水成冰,这才稍觉好过一点,在这热浪滚滚之下,只觉度日如年。 突然间烈焰一松,我手脚顿觉自如。我手臂一抬,一股金色火焰喷薄而出,当者立焚。我双手挥洒,火焰四处焚烧,我体内热意渐减。我平心静息,炙热感觉逐渐平复,四处仍是金黄一片,湛蓝的湖水当中跳跃着点点金黄,又隐隐带些红色。我闭上眼睛,慢慢感受这湖水之意,盈盈充沛,厚重无边。 我轻轻睁开双眼,眼前松枝巍然,山风凛凛,我还正是盘膝坐在这山石之上,不知何时日已西斜,暮色已起。我缓缓站起身来,纵身一跃,已经轻轻落到地面。想不到一下午的修炼,竟然身强体健、身轻如燕了不少,我不由大为得意,脱口吟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如此好诗,竟然身边连个拍马屁的人都没有,我不由一阵懊恼,看来以后不论去什么地方,最好是带着生花或是白郁聪为好。眼见太阳西归,我辨明路径,向回走去。 第七十九章 直言相劝 回到山门,暮色才渐渐合拢,这秋初仍是夜短昼长。吃过晚饭,我自回房中,想要再看会书本。盘膝坐在床上,却东想西想,有点静不下心来。我起身推开长窗,只见外面一轮明月正堪圆满,也不知道今日是十四还是十五。隐约记得听小燕说过,这“英才大会”是七月二十七,掐指算算,似乎也没多少时日了。 我虽然答应小燕参加“英才大会”,但我又算哪门子“英才”了?浑身上下半点修为没有,虽然在现代社会中打架我是胜多败少,但那都是靠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实战经验积累起来的,那时大家都是平凡之躯,打架嘛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可不像现在,大家比试要靠自身修为高低,有可能还要以性命相搏,稍有闪失“英才大会”说不定就会变成“英年早逝”。也不知道江小燕是怎么想的,竟然舍得让她的“夫婿”以身犯险,难道她真的对我这满口胡吹的大气信以为真,觉得我老人家天下无敌?以前屡战屡败,还能屡败屡战,现在再屡战屡败,说不定就此骑鹤了,还屡败屡战个屁?一时间颇为懊悔,不该一时冲动答应参加什么“英才大会”。 只听“吱呀”一声,一个光头探了进来,生花晃晃脑袋,问道:“少爷,我能进来吗?”我心里正在懊悔,这家伙却不合时宜的出现,我没好气道:“不能。”生花一呆,将脑袋缩回一半,问道:“为什么不能进来,我看少爷你也没有在修炼嘛。”我道:“本少爷现在对着明月,正在酝酿诗句,你一进来,将我的思路都打断了,你进来干嘛?快赔我灵感!” 生花赔笑道:“少爷莫慌,我给你念两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忽然“哎呦”一声捂住光头,原来我听他山寨了我的口头诗之后,恼怒成羞,一个“梯云纵”窜到他面前,上去就给了他一记脑瓜崩。 生花奇怪道:“少爷你干嘛弹我?”我道:“这是本少爷的成名诗句,你念来干嘛?”生花连忙拍马屁:“少爷,你这诗句真是巧夺天工,听了让人拍案惊叹,所以我不知不觉就背了出来......”我嘿嘿一笑,道:“快进来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生花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这‘英才大会’在即,不知道少爷修炼的怎么样了。以前少爷对武学一道一窍不通,不知道少爷在无风谷那段时日究竟得了什么际遇,自身修为跟以前相比大有提高。但据小僧看来,少爷你虽然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学过人、出口成章,但自身真元甚少......”说到这里偷眼看看我的脸上,见我脸上神色如常,这才续道:“说是真元甚少其实也是客气,简直就是毫无真元!咱们修炼之人,从来没有人能一口吃成个胖子,这真元的凝聚,也非一朝之功。少爷你毫无真元,真正遇到强敌,对方随便一记真元便能让你识海爆裂而死......” 只听“蹦儿”的一声,生花脑袋上“刷”的一声升起一个大蘑菇。我气呼呼的道:“随便一记真元就能让我识海爆裂而死?我就这么‘嘎嘣儿’一声死了?我这么帅我能去死吗?”原来我刚才的神色如常竟是装出来的,其实我是喜怒不形于色。 生花捂着脑袋道:“我就是打个比喻......”我恼道:“什么比喻?一记真元就能爆裂我,那余桐怎么说?柳一玄怎么说?垂千古怎么说?怎么都没爆裂了我?”生花还不服气,小声嘟囔着辩解:“那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眼见我右手中指又再曲起,吓的急忙闭口不言。 我道:“我早就说过你这家伙喜欢口不择言,现在仍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什么爆裂而死,我跟你说,以后这个‘死’字,无论如何不能用在本少爷身上。听好了没有呀生花?”生花大点其头,头上蘑菇也随着上下起伏,道:“知道啦少爷。”我道:“很好,你重新说来听听。”生花改正道:“少爷你毫无真元,真正遇到强敌,对方随便一记真元便能让你识海爆裂而......这个爆裂而亡!” 话一说完,蓦然知道失言,急忙捂住嘴巴。转念间想想不妥,转而捂住脑袋,他这是要使我的脑瓜崩无处下手。我气极反笑,说道:“生花,在无风谷的时候,我不是让你蓄发还俗嘛,你当时说,不是蓄发还俗,是带发修行。这时日也不短了,我也不管你蓄发是还俗还是修行,我就问你,你为何每天还用剃刀剃去头发,没有将头发蓄起来?”生花嘿嘿一笑,没有回答。我问他这话大有深意,他头发蓄起之后,我就不仅仅可以弹他脑瓜崩了,若是惹恼了我,我可以上去薅住他的头发就打,这场面想想我就得意。 生花神秘一笑。我道:“你笑什么?怎么不说话了?”生花道:“少爷莫慌,这几日我就开始蓄发了。”我见他贼兮兮的样子,不由气急败坏,道:“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生花道:“不会,不会。”我道:“嗯,好。那咱们就继续咱们原来的话题。生花你再继续说下去。”生花道:“少爷,你没有真元,若是和古流双这样的高手对决,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白郁聪说你识海强大,要么就以识海碾压他,但他真元充沛,识海必然也非常广袤,若是他上来就用真元之力袭你,或者在你识海笼罩的情况下以真元冲撞,唉,少爷你还是抵挡不住。最好的法子就是少爷你抓紧聚集真元,但这么几天工夫,你也聚集不起来啊。这事真是难办,难办。”说着愁眉苦脸,不胜沮丧。 其实我也知道,我老人家自吹自擂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有几次死里逃生,也是十分侥幸,若是凭真实本事与一流高手对决,呸,不用说是一流高手,就算是二流、三流高手,若非侥幸我也绝对不是对手。不知怎的头脑发热,竟然以为自己真的也是一名“武林高手”了,还要去参加什么“英才大会”,单凭自己的成名绝技“一窜锤”,和这几日修炼的一鳞半爪,这样冲上去岂非送死?这几日我就隐隐觉得不妥,今日生花直言点破,我不由淌了一身冷汗,想想果然如此。 生花见我没有说话,还以为我心中不悦,偷偷用眼角斜我,一面又悄悄捂住脑袋。只听他道:“少爷,其实杀鸡焉用牛刀,实在不行,到时我替你上场便是。你不是说了嘛,我是离灿的师父,我来参加,也是天经地义。”生花这家伙这一番话,令我大为感动。当时我让他参加“英才大会”,他拒不参加,现在想到我的处境,又要请战出征,着实是为我着想。但我感动可不是因为此事,我感动的是他为了替我找台阶下,连“杀鸡焉用牛刀”这种艰难繁复的成语都背了出来,真是非常不易。 我道:“生花,其实你心中也十分清楚,离灿拜师这事,其实就是一句戏言,当时离灿因为小燕的缘故万念俱灰,就想远避红尘。正好你又在场,是佛门中人,他恨不得立即就放空一切避世出家,这才有了这拜师之事。现在他得知师仇未报,心里又有了新的目标,以前的心结已经打开,难道离灿现在还能跟着你遁入空门么?” 第八十章 逐出师门 生花憨然一笑,道:“少爷,你不说我也知道。我那么说,也只不过是激他一激而已,我又怎能当真?只要激发了他的斗志,不再颓废沉沦,也就达我所愿了,拜师一事,自然做不到数。”说到这里,忽然狐疑道:“少爷,你笑什么?” 原来我听生花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面露奸笑,生花见我表情不对,好像又要给他什么亏吃,这才吓得连忙发问。我道:“生花,我记得当时离灿拜你为师,好像是给你磕了三个大响头来,对不?” 生花得意道:“少爷,实不相瞒,乃是八个。”我笑道:“对,对,是八个。生花,既然你不能收离灿做徒弟,那这八个响头,是不是得磕还给人家?”生花一听,顿时目瞪狗呆,觉得我这话说的也十分在理。一时间踌躇不定,到底该不该磕还给他。半晌,喃喃自语道:“有可能我记错了,就是三个也说不定......” 我道:“生花,你要想不磕还给人家也没关系,少爷我倒有一计。只是嘛......”生花连忙凑上前来,将光头一晃,满脸讨好之色,道:“少爷,只是什么?少爷,你快指点指点我,少爷你只要能让我不给人家把头磕还回去,以后少爷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叫我往东我不往西,叫我打狗我不吓鸡。” 我怒道:“什么?你这家伙,难道本少爷不指点于你,你就不听本少爷的话了吗?竟然要挟于我,真是岂有此理。”生花本来是表明忠心,谁知见我竟然理解反了他的用意,不由大急,道:“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嘎嘎一笑,说道:“你就是这个意思,嘎嘎。”生花这才知我是跟他开个玩笑,不由又目瞪狗呆。 我道:“生花,你不用磕头给他。你只要一书公示,将他逐出师门便了。”生花一听,只觉少爷我真是天纵奇才,一时间嘴都合不拢了,高兴道:“少爷说的是,如此一来,我就不用向他磕头了!”转念又想起一事,问道:“少爷,逐出师门这事,世人说起来,都是十分丢人之事,我将他逐出师门,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坏笑道:“生花,这么说你是想给他磕头了?”生花侧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唉,当真没有办法的话,小僧也只好向他磕还这八个响头了。”生花这家伙,心肠倒好。我道:“生花,你不用向他磕头,你收徒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你将他逐出师门的事,更加不会宣扬出去,你大可放心,没什么为难之处。”生花道:“阿弥陀佛,我就是不大放心。” 我道:“生花,你说我去参加‘英才大会’,能有几成把握?”生花道:“少爷,这‘英才大会’,顾名思义就是群英荟萃之会。说实话,少爷你这几天就算是日夜不休的勤学苦练,也未必能精进多少。依我看你若参加“英才大会”,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我道:“这么说是连两成把握也没有?”生花老老实实道:“一成也没有。” 我走到窗边,左右一看,四下无人,回过头来对生花道:“咦,左右无人,生花,咱们趁夜走了吧,免得少爷我去白白送死。”说着我一撩长衫,爬上窗子。生花奇道:“少爷......你这是干嘛?”我道:“咱们趁夜快走啊!”生花笑道:“少爷,即便是要走,也用不着爬窗子。”我猛然醒悟过来,不由尴尬一笑。我在这玄宗密门本来就来去自如,这时做贼心虚,鬼鬼祟祟之下竟然不走正道,一心想着爬窗子了。可见做人要心怀坦荡才行,一个人心里有鬼,言行举止间就会暴露出来。 我跳下窗子,问道:“生花,你说咱们走是不走?”生花道:“自然是走不得。”我道:“为何走不得?刚才你还信誓旦旦的说,本少爷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让你往东你不往西,让你打狗你不吓鸡,难道转眼间就忘了吗?” 生花道:“少爷,做人要以诚信为本。你既然答应小燕姑娘,要去参加‘英才大会’,这时却临阵脱逃,不辞而别,算什么事?你如果真的不想参加,大可以去找小燕姑娘说明白,不去也就不去了,谁还能逼着你去?不告而别,不是君子行径。” 想不到这生花正义凛然,颇明事理,以前倒是多多失敬了。我道:“嘿嘿,本少爷就是跟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怎么会不辞而别?这‘英才大会’,我不仅要参加,还要一战成名,赢的漂漂亮亮。”话一出口,我就寻思坏了,这爱吹牛的老毛病又犯了。 生花大喜,道:“我就知道少爷不是那种人。”我是哪种人?生花这话也不知是夸我还是骂我。正自懊悔着想说一句“实在不行生花你就替我去吧”,却听他续道:“少爷,你志存高远,想必也不会让我替你参加了。唉,少爷的心性就是这么高傲,真是叫人佩服,佩服。”这话噎的我“坑儿”的一声,让他替我参加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道:“生花,你就不要再劝我了。少爷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前面那么多大风大浪我都过来了,这次也不会例外。这几天本少爷废寝忘食的刻苦修炼,修为已经增进了不少,生花你可能还有所不知。”既然事已至此,我只好打肿脸充胖子,硬撑到底了。 生花惊喜道:“真的吗少爷?才短短数日,你已经修为大增,花无意给你的经书看来果然有用。”稍一停顿又道:“当然这与少爷的天资悟性以及潜心苦练是分不开的,少爷你真是一位武学奇才啊!”我听生花拍我马屁,大为高兴,抬手又向颌下捋去,颔首微笑。 生花道:“却不知少爷现在修炼到什么程度了呢?”我想起识海水龙击石之事,得意洋洋地道:“我也不知是何程度,只是我现在已有开碑裂石之能,想必已经入了‘中境’了。”生花大为惊奇,说道:“少爷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嘿嘿一笑,说道:“真与不真,一试便知。”说着衣衫一振,右手前伸,作了一个咏春起势“问手”。 生花一呆,眼见我手已伸出,也将手伸出与我右手一搭。这瞬间我右手回缩,左手前伸,本来左手的“护手”化作“问手”,一拳就向生花脑袋上的大蘑菇捣去。拳捣中途忽然不见了大蘑菇的踪迹,就连那颗明晃晃的光头也失去了踪影,原来我这一拳虽快,生花却料我之先,竟然躲了过去。我化拳为掌,掌锋改直捣为右扫,“刷”地一声拍向生花脸庞,招数变幻间已经化作了正宗的山寨“佛山无影手”。 眼见我这一招就要得手,手掌边缘已经堪堪扫到了生花眼前,忽然间眼前一黑,只觉一股大力涌到我的面前,坚若磐石,重逾千金,原来是生花的大拳头斗然间后发先至,倏忽间已经到了我的眼前。我不顾伤敌,急忙足尖一点向后跃出,避开他这小山一般的拳头,只感到胸前仍有压迫之感,他这一拳余威仍在,急忙又向后跃开几步,这才觉得威压稍减。想不到生花这家伙修为如此之高。 我站定身子,生花不再追击。他这一拳的势头层叠不休,直到这时仍能感到这拳锋的威势。我闭上双目,平心静息,就听生花拍我马屁道:“少爷果然了得!这时双目一闭,竟然入定去了。这是要调动识海之威了吗?” 什么调动识海之威,本少爷这是先喘两口粗气,这一拳打的老衲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八十一章 咸蛋超人 我深呼深吸两口长气,这才觉得缓过神来。我这两口呼吸绵密细长,在生花看来我是深得吐息纳气的真髓,其实我就是想喘气喘的慢一些,别再一个大喘气让他识破,笑话于我。 我一定神,知道不能再跟生花动手了,再打下去,我老人家定会自取其辱。我双手一摆,想要罢斗。生花见我双手摇摆,如临大敌,喝道:“少爷,你的识海之威来了吗?这是什么掌法,我竟然不认得!厉害,厉害!”也不待我搭话,右手一扬反守为攻,竟然先发制人,一拳对准我的面门就轰了过来。 我这时骑驴难下,只好向上一跃,生花斗大拳头从我足底碾过,气流涌动,拳风汹涌。我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稳稳落地。要说照着花无意给我的经书练习,旁的好处没有显现,但这纵跃之术,轻身提纵,比以前高了那不是一星半点。 生花一拳轰出,拳风虽烈,屋内却诸物不损,他的一身修为实在是已经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生花见我一味相避,叫道:“少爷,你这样闪来闪去,如何能试出你的修为境界?” 我要不闪来闪去,早就一拳被你捣趴下了,还试个屁境界?说不定就此坐化,进了化境了。我这时有苦难言,想要说声“住手”,生花又高起一拳,直捣了过来,拳风所压,我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见他这一拳又迫在眉睫,这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到一事,生花拳风如此猛烈,却连茶碗也不曾打碎一只,既然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如此掌控自如的境界,那么他的拳头纵然打在我的身上,以他随心所欲的掌控能力,必然也能及时撤回真力,不会伤及我身。想到此节,我不由奸笑一声,虽然在他的拳风笼罩之下未能笑出声来,但也传神的表达出了奸笑的精髓所在,正所谓形于意,会于神。 生花见我无故发笑,以为我想到了什么破解之法,急忙奋力强攻。他左拳倏起,又出一拳,右拳招式未老,曲臂回缩,蓦然间拳头发力,后发先至,一拳再次轰到。这连环三拳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三叠浪”,一拳未尽,一拳又起,这三拳层叠而至,犹如小山扑面。 既然我判断他会点到即止,那我放心大胆,为所欲为了。我不闪不避,右手一抬,成名绝技“一窜锤”应手而出,只见这一拳虎虎生风,直奔生花眼眶而去。这一拳凝重敦厚,开山裂石,只听“哎呦”一声,一人捂住眼眶倒退出去,差点一腚坐在地下。 生花惊道:“少爷,你怎么了?”原来刚才这一拳,我还未打中生花,生花这左右两拳拳却结结实实地捣在了我两个眼眶上。一时间我只觉得金星乱舞,目不视物。我踉踉跄跄退到床边,一屁股坐在床上,用手一摸,只觉眼皮和眼眶周边已经肿了起来,恰如一个熟鸡蛋一切两半,分别扣在我两眼之上。我右臂一伸,叫道:“我是希望之光,奥特曼!”这个造型果不其然像极了奥特曼,又名咸蛋超人。 生花大为懊悔,又惭愧,又自责,说道:“少爷,少爷,都是我不好,你看看,你被我打的都说开胡话了......”我眼睛火辣辣的疼,勉强睁开一道小缝隙,隐约看见生花的光头在眼前晃来晃去。我道:“生花,你不用自责。你知道人的身上有多少经脉?” 生花道:“少爷,少爷!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什么人体经脉。你的眼睛怎么样,疼不疼?要不用清水来洗一下吧。或者我给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我忽觉得眼前一热,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向我眼睛直撒下来。微末入眼,便似伤口撒盐,眼睛一阵疼痛。我气道:“生花,你在干嘛!”生花道:“少爷,我给你涂上一点金创药!”我怒道:“我这又不是伤口,用什么金创药,我这是眼睛,眼睛!”生花不好意思的道:“啊,少爷,我见你受伤,手忙脚乱,仓促之间忘了这事了......” 我呸了一声,将眼前粉末轻轻拂去。我道:“生花,你还没说,你知道人体有多少经脉?”生花道:“常言道,人有奇经八脉。可见这经脉嘛,也就是八条。”但凡古代习武之人,无不对经脉了如指掌,最为常见的就是所谓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大增。但这个世界的修行果然与我原来的世界大为不同,虽然也有经脉之说,但武学修炼,却不是从经脉练起。 我道:“生花,人体有十二条经络。分别是: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阙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阙阴肝经,另有任督二脉。” 生花听的目瞪狗呆,不明所以,问道:“少爷,你为何突然说起经脉?唉,你输个一招半式也没什么,可千万不要自断经脉啊!我也是一时失手,下次比试,一定是少爷会赢。”我狞笑一声,说道:“也不用下次......”手起一拳,摸黑捣向生花眼眶。只听生花奇道:“你这是干嘛呀少爷?”原来目不视物之下,我这一拳落空,离生花大概三尺开外。 我有些尴尬的收回前伸的右臂,说道:“我怎么会自绝经脉?你想到哪里去了。少爷我这么帅,绝对不能死。生花,少爷我修炼的功法,与你所习的功法可能有些不同,有些地方须从经脉练起。这几日我日夜苦练,有些地方的经脉还未通畅,尤其是眼睛周围。人体双目所属经络甚多,手太阳小肠经有两条支脉上行至目眦,足太阳膀胱经起于目内眦之睛明穴,足少阳胆经起于目锐眦之瞳子体,而且于该处与手少阳三焦经相交会,这几处经络,我一直还未打通。” 生花甚是奇怪,问道:“少爷,那又如何?”我抹了抹眼睛,道:“既然以我自身之力一时半刻不能打通,那就需要借助外力。今日你要试我修为,我忽然想起这眼睛的经络,不是正好可以借助你的力量来打通一下嘛,所以少爷我就心甘情愿的挨了你两拳。你看,少爷我是故意让你打的,否则你怎么会无巧不巧,正好捣在我的两只眼睛上?” 我这是大吹牛皮,自圆其说。今日被生花胖揍两拳,传扬出去,以后让我如何见人?因此我就杜撰了一套经脉的说辞,反正生花对经脉之说不甚了解,骗他一骗他也不知道。生花疑道:“既然要借助外力,少爷为何不对我明言?我用柔和真元之力助你,必然也可以打通,何必硬要挨上两记纯走刚猛之力的老拳呢?”我道:“生花,你有所不知,这经络很有灵性,有心相助,未必能够打通。咱们就得趁它不注意,猛然一击,这才有效......” 话未说完,只听“噗、噗”两声,我只觉眼前一黑,两只眼眶疼痛欲裂,原来生花趁我不备,在我眼眶上猛然又捣了两记老拳。只听生花道:“少爷,现在通了吧,我趁它不注意,又捣了两拳。通了没?通了没?如果没通,我再捣两拳!” 我惨笑一声,摸着高高肿起的眼眶,说道:“通了,通了,通的不能再通了!”这一下再也当不成奥特曼了,因为眼睛周围肿的越来越大,从鸡蛋直接变成了鹅蛋,和咸蛋超人的形象已经大相径庭。 第八十二章 初下之境 只听生花叫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悚然一惊,听生花这话似乎又来了敌人,我目不视物之下说不定要吃大亏。我急道:“生花,你说什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听生花尴尬一笑,说道:“没、没什么少爷,没事,没事......” 我疑云大起,问道:“生花,究竟怎么回事,快老老实实告诉本少爷,不要骗我。否则你想想,你还欠我一套衣衫,抓紧还来。”生花听到债主催债,只好吐露实情,道:“少爷,我刚才看你眼框高高肿起,才忍不住说了刚才那句话。我也是无心之失,少爷莫怪,莫怪。” 我听得云山雾罩,问道:“生花,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的不知所云。我眼眶肿起,和你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什么关系?”生花不好意思的说道:“少爷,我刚才看你眼眶高高肿起,这造型就像个螳螂一样,一时情不自禁,这话就冲口而出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我用手摸摸眼睛,触手之处高高鼓起两个大包,这造型果然由奥特曼成功转型为大螳螂。我恼羞成怒,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冷不防大喝一声:“螳螂拳!”双臂倏然探出,如刀似剪,屈伸间一拳已经捣向了生花亮晶晶的大光头。 生花正为自己说的话暗自后悔,懊丧之际毫无防备。而我现在目不视物已久,听声辩位之下已经探明了生花的所在,这一拳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果然一击而中。只听“噗”的一声,如击败革,生花脑袋中拳。双目黑暗中我只听到“刷”的一声,想必是他脑门上新生蘑菇之声。 生花“啊”的一声大叫,惊道:“少爷,你,你......”我一击得手,不由得意一笑,说道:“生花,你脑袋左边有一只大蘑菇,右边没有,未免有点不大对称,你走起路来脑袋摇摇晃晃,有点偏沉,我现在再给你右边加上一只,你走路就不会偏沉发飘了。嘿嘿,嘿嘿。” 生花道:“少爷,怎么不偏沉,左边是你曲指弹的,右边却是你用拳捣的,右边的明显要比左边大上一圈,如此一来右边岂不是又偏沉了吗!”我笑道:“这个好办,咱们把左边再补上一拳便是!”说着举手握拳,作势欲打。 生花急道:“不,不,少爷,我这只是玩笑之言,根本一点都不偏沉,两边都一般轻重。刚刚好,刚刚好!”说着还将一颗光头晃了几晃。我道:“生花,其实我也是玩笑之言。我之所以要捣你这一拳,是为了叫你试试,我的修为究竟达到哪个境界?刚才咱们动手,不也是因为你要试我一试嘛。怎样生花,我这修为,是不是已经有了‘中境’高手的苗头?” 生花呆了一呆,说道:“哎呀少爷,刚才事急,我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眼见我神色不善,手已握拳而起,慌忙道:“少爷别急,容我闭上眼睛回想感悟一下,就不用再另行补拳了......” 要不是眼睛不便,我早就手起拳落捣过去了。这时我假作大度道:“嗯,不急,不急,生花你好好想想,慢慢感悟就行。”生花“嗯”了一声,不再言语,我知他是在闭目感受。半天,才听生花道:“少爷,我感受到了。你这一拳,虚弱无力,如同无根之萍,随风乱飘,别说‘中境’,勉强算是‘初境’,也仅仅达到个初下境而已,离‘中境’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我听得如堕冰窟。我这几日废寝忘食的修炼,此前还凭一己之力连退强敌,在自己心目当中,即使达不到“中境”,达到个“初境”中上层水平还是易如反掌的。谁知道不仅“中境”够不上,就连“初境”也才勉强算是。一时间不由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再练。 我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本少爷不大适合练武,我还是吟诗作对,纵横田园的好。这些打打杀杀,我也倦了。”只听生花“噗嗤”一笑。我道:“咦,生花,你笑什么?”生花笑道:“少爷,我信,我信还不行嘛。” 连生花都不信,看来知难而退不是我的性格。我道:“生花你提醒的很对,本少爷要迎难而上,绝不退缩。有朝一日我终究要成为‘上境’高手,你就拭目以待吧。”生花道:“我家少爷就是我家少爷,毕竟不是庸俗之辈。少爷,我支持你。” 我沉默片刻,说道:“生花,你替我取两个熟鸡蛋来吧,我有用处。”生花笑道:“少爷,你眼睛上不就有两个鸡蛋吗,还去取了干嘛?”我道:“生花,你这家伙就是没有学识。我眼睛上这是两个鸡蛋吗?分明是两个鹅蛋。再说,我眼睛上这俩也不是熟的。”生花道:“好啦少爷,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我这就去给你取。”说着转身走去。 这熟鸡蛋我要来可大有用处。脸部受伤,但凡有肿胀乌青之处,若用热敷或以手法揉压,只会加剧毛细血管破裂,使出血量增加,肿胀乌青将会越变大越大。此时便需将煮好的鸡蛋趁热剥皮,手执温蛋在脸上滚动,滚动时按肌肉纹理走向进行,直到鸡蛋完全冷却。等鸡蛋冷却之时,肿胀自消。这是由于蛋白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在滚动之时,可通过毛孔直接被肿胀乌青处吸收,以达到清热消肿之功效。 后世庸医缪传,说使用鸡蛋消肿没有科学依据,又言如用鸡蛋滚动消肿必须不剥外皮,是因为要利用熟鸡蛋高温滚动摩擦改善血液循环,这其实都是庸医的害人之言,不可妄信。古人判断庸医的标准为“头疼医头,脚痛医脚”,想不到千百年后的现代庸医成群结队,竟不约而同将这庸医标准化作了行医准则,真正做到了“头疼医头,脚痛医脚”,真是令人扼腕叹息。若起奉行“望闻问切”的华佗、扁鹊于地下,不知他二位会作何感想? 我正闭着眼睛在这东想西想,只听“蹬蹬”脚步之声,正是生花取蛋回来了。我道:“生花,你来去倒快。鸡蛋这么快就熟了?”生花道:“这还不快嘛。区区两个鸡蛋,片刻即熟。少爷你快趁热吃吧。”我喜道:“很好,很好。生花,你快将熟鸡蛋放在我的眼眶上。”生花疑惑道:“放在眼眶上?”我道:“正是!”生花道:“好的少爷!”说完我只觉左眼眼眶一阵热乎,果然一物糊了上来。 一触到眼眶,我只觉油油腻腻,十分难受。我疑道:“生花,你拿的什么东西放我眼上?”生花道:“少爷,你不是要的熟鸡蛋吗?”我道:“是啊,你这是熟鸡蛋吗生花?”生花道:“是啊少爷,如假包换的两只鸡蛋。不信你来试试。”我奇怪道:“怎么不大像?”一面伸手去摸。摸到面前,只觉一只碗横在面前,原来生花将鸡蛋用碗盛着。我笑道:“这碗里还有一只。”伸手去拿。 蛋一入手,触手绵软柔腻一摊,我惊道:“生花,你这是什么?不是鸡蛋!”生花道:“少爷,这就是鸡蛋,怎么会不是鸡蛋呢?”我的:“鸡蛋是圆的,你这软软的一摊,究竟是什么?”这一抓软软的,若非闻到香味,我定然诬他是屎。 生花道:“少爷,这确实是个鸡蛋,不过我将它炒了。确切的说这是两个炒鸡蛋。”我将眼上那片鸡蛋抠下来猛的一摔,怒道:“生花,我要个炒鸡蛋来干嘛!”生花道:“少爷,我以为你肚子饿了,是要鸡蛋来吃呢......” 我气极反笑,道:“生花,你肚子也一定饿了,不如你吃了吧。” 第八十三章 离灿求仁 生花道:“少爷,我倒是不饿。”我道:“生花,你知道我要鸡蛋来,有何用处?”生花道:“小僧不知。”我道:“这鸡蛋有一样好处,就是可以活血化瘀,去肿止痛。”当下跟他详细讲了一讲用煮鸡蛋敷在肿胀之处的好处。 生花听我说完,连声道:“怪不得,怪不得!”我道:“你头上两个大蘑菇,也可用鸡蛋消肿之法进行消肿......”生花没等听我说我,迫不及待抓起鸡蛋,急急忙忙的涂抹在了自己的光头上,说道:“既然少爷不用了,我也来敷敷,消一下肿!” 我嘿嘿奸笑数声,说道:“生花,刚才一事我忘记了说,鸡蛋是要用煮的,剥皮之后在肿胀之处滚动才有效果,不是用炒的来敷!”生花目瞪狗呆,顶着一头油腻的炒鸡蛋手足无措。 我道:“生花,你还是抓紧再重新弄两个煮鸡蛋来吧。你要肚子饿,就将这炒鸡蛋吃掉。”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鸡蛋对出家人来说,到底是荤是素?好在生花本来就是个酒肉和尚,荤素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生花道:“我肚子不饿。唉,食物怎么浪费?我还是吃了罢。”说着从头上将鸡蛋取下,吧唧吧唧吃下肚去。一面吃一面嘟囔:“要是有个单饼一卷就好了。”我笑道:“你这讲究还不少呢。鸡蛋你也吃完了,这煮鸡蛋该去拿了吧?”生花道:“对,对!我这就去取。”折身出屋。 这次出去时间却长,等了一炷香时间,他才返回。我喜道:“生花,这次是煮鸡蛋了么?”生花道:“少爷放心,这是我亲自煮的,不会弄错。”说着将一物递到我的手中。我伸手接过,触手圆圆滚滚,微觉烫手,果然是一个煮熟的鸡蛋。 我轻轻剥开蛋壳,将鸡蛋放在眼眶周围滚来滚去。生花疑道:“这有用吗少爷?”我道:“当然有用。”只觉眼眶周围热乎乎的十分舒适,疼痛之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补充道:“十分有用!” 滚了一阵,就觉眼皮肿胀渐减,眼睛慢慢可以睁开。眼睛甫一睁开,就见生花两手分别握着两个鸡蛋在头上滚来滚去。这鸡蛋滚在脸上十分有用,也不知道滚在头上有没有效果。两个圆圆的鸡蛋在一个光头上来回骨碌,这场景十分好笑,我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难道这就传说中的“抓紧滚蛋”? 生花见我睁开眼睛,十分欣喜,道:“少爷,你醒了?”我不悦道:“什么醒了?本少爷一没睡觉,二没晕倒,何来醒了一说?”生花老脸一红,说道:“我忘了。我见少爷你睁开双目,一时间还以为你是昏迷初醒呢。” 我道:“生花,这夜色也深了,不如你也回房休息吧,我也有些倦意,今晚就不再修炼了。”生花道:“唉,说来说去,今晚咱们也没想出来个应对之策,少爷你去参加‘英才大会’,我实在还是有点不大放心。” 我道:“生花,你不要想太多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多想无益,快洗洗睡吧。”这话我说的好听,什么兵来将挡,车到山前必有路,其实就算走一步看一步,骑着自行车撒把歪在哪里算哪里的意思。 生花一听对我肃然起敬,道:“少爷,你说的真好!现在你随口一说,都是才学惊艳的绝句,少爷,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说着将头上的鸡蛋又滚了两滚,又道:“少爷教我的消肿之法果然有效,我这脑袋上的大包已经没有啦!”我道:“本少爷还有许多拿手绝技你未曾见识过呢,以后我再给你一一展示。” 生花大点其头,满脸期待之色,道:“好啊少爷,我拭目以待。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少爷你也早点安歇吧。”我道:“好,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便睡。”生花:“好。”转身离去,两手仍紧紧按着头上的两只鸡蛋。 我也将手中两只鸡蛋在脸上不住滚动,直到鸡蛋蛋白微泛灰色,余温不再,这才罢休。只觉脸上清清爽爽十分舒适,几乎没有肿胀疼痛之感了,便上床睡觉。 次日起床已日上三竿。我摸摸眼眶,已经平复如初,我这才放下心来。昨天晚上自作自受挨了一顿胖揍,如果第二天脸上肿的仍像八戒,顶着颗猪头见人,叫我颜面何存? 吃过早饭,生花又来到我的房间,见我完好如初,不由大是惊叹,又拍了我一顿马屁。正闲聊间,忽见小燕推门进来。生花道:“小燕姑娘!”小燕道:“生花大师,不好了,你徒弟不见了!”生花一怔,道:“我徒弟?” 小燕道:“离灿师兄啊,他不是拜你为师了吗?”生花恍然大悟,道:“小燕姑娘,我正要说这事呢,离灿拜师之事,可算不得数,那时事急从权,我只不过是激他一激,不是真正是要收他为徒。我这两下子,还没到收徒授业的时候呢。以后若要收徒,我自会禀明我的师父,待他老人家同意之后我才能收授徒弟。再说,如果离灿真的拜我为师,咱们这个辈分,岂不是就弄岔劈了嘛!” 小燕急道:“这话生花大师你还是亲自对他说吧,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离灿。”生花这才想到主题,问道:“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小燕道:“今天早上,众位师兄弟聚集在‘修真厅’做早课的时候,发现离灿师兄不见了。便有师弟去他房内寻找,结果只找到一张纸条。”说着将纸条递出。 生花道:“上面写了什么?”我接过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道:“师仇未报,寝食难安,仗剑求仁,万勿挂念。”我道:“不好!离灿找古流双报仇去了!”小燕急道:“二师兄的修为哪里是古流双的对手?咱们快去阻止他。”我道:“这事你跟雨澜大师兄说过了没有?”小燕道:“大师兄昨天下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我道:“咱们抓紧沿途去追,看看赶不赶的及。”小燕道:“这纸条是今早早课的时候发现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恐怕会赶不上。”我道:“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追不上,咱们就去伽象峰找古流双。只是咱们须借个什么由头?” 小燕道:“还须借什么由头?嗯,就说你们几人初来咱们玄宗密门,上山拜会。”我道:“也好。咱们也正好借这机会,一探虚实。”小燕道:“对。那咱们就赶紧出发吧!”我道:“就咱们四人前去?”四个人深入虎穴,我有点不大放心。小燕道:“说是上山拜会,人多了岂不是令人生疑?再说咱们也不是去抢打硬攻,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差别也不太大。” 我原本想叫小燕多带几个人去,现在听小燕这么一说,只好作罢,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启程。”当下让生花去喊了白郁聪,对他说了这事。白郁聪倒是毫无惧念,还显得眉飞色舞,喜不自胜。四人聚在一起,准备妥当,当即出发。 伽象峰在归元峰南面,要去往伽象峰,须得先下了归元峰,过一段山谷,再折而向上,这才能到伽象峰。四人下了归元峰,走了一段,山路渐渐崎岖见高。单单下山倒也罢了,下峰上峰,这一番跋涉,只累的我大汗淋漓,直喘粗气。 走了半天,白郁聪忽然指着前面道:“大哥你看!” 第八十四章 灰衣四人 我顺着白郁聪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松树树冠上两人高高纵跃,每跃起一次便稳稳地落在间隔几棵树之外的松冠上,起落间宛如御风而行。 我惊叹道:“好本事!”想起初见小燕时小燕也是凌空而降,不由又加上一句:“小燕也好本事!”小燕一脸不知所云的望向我,我嘿嘿一笑,没有细说。小燕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好像是从峰上下来的。难道伽象峰来了敌人?” 我摇头道:“不能。若是敌人,一来不会只来两个,二来峰上定会有人追赶。”小燕道:“你说的倒也有理。”我实事求是地道:“你难道没有发现,我说的话一贯都很有道理!”小燕眼睛一翻,不再说话。 那二人高来高去,转眼间只能看到两个背影黑点,已经去的远了。我道:“咱们上山倒是不能在树上蹦来蹦去,等下山时候,咱们也从树上御风而下,想必会轻松的多。”小燕笑道:“就怕到时你从树上掉下来,风没御成,反而摔掉了牙齿。” 我道:“我就是开个小小的玩笑。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循正途而远左道,在树上蹦来蹦去,成什么样子?”小燕笑道:“对,对,我料你也不是害怕,而是不屑于干些上树飞行的行径。”我得意洋洋地道:“正是。” 几人沿着山道继续前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一座石门耸然而立,高约丈于,人立其下甚感渺小。再向前行,便看到许多屋脊在山中隐约而现,连绵起伏,颇具威势,看起来似乎比小燕门中屋舍还多。 我问道:“小燕,你们玄宗密门,怎么这么有钱?盖这么多房子宫殿,得花多少银子!”小燕笑道:“哈哈,这些房屋又不是才盖起来的,都是门中历代累积的基业。不过说到银子嘛,玄宗密门也是有的,你不知道,山下田产,方圆百里,倒有大半都是归虚无山各峰所有,所以咱们门中,吃穿用度从来都不用发愁。” 自古各朝各代所争,厉来都是土地。譬如李自成起义之所以成功,便是因为当时他喊出的口号是“均田免赋”,取得了普通大众的支持。凡揭竿而起者,皆奉行“均田地”之策,莫不如是。纵观历代王朝倾覆之路,皆是由土地集中到少数人手中而始,继而两极分化,贫富失衡,阶级对立,终至改朝换代。历朝历代,从无例外。这时我听小燕说虚无山竟然掌控着大片土地,不由吃了一惊。 我道:“玄宗密门倒是好大的手笔!竟然置办了这么多的田产,怕也耗资不少。”小燕道:“这些产业都是宗门历代传承下来的,虽经改朝换代,但虚无山这一带自成天地,却也没什么变化。”我笑道:“噢,原来如此。原来这地主,也是祖传的。”小燕嘿嘿一笑,道:“正是。” 说话间过了石门,这一路急行,始终未见离灿。小燕疑道:“离灿师兄人呢?怎么一路未见。”我道:“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前去一探虚实了。”小燕道:“既然如此,大家都小心一些吧。”向前走去。 忽然四道灰影两前两后掠到近前,其中一人喝道:“是什么人,擅闯山门!”我定睛一看,只见四名灰衣人手执长剑站在面前,年纪都在二十几岁的样子,看这服饰也是玄宗密门之人。小燕道:“几位师兄,我是归......”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灰衣甲喝道:“给我拿下了!” 小燕微微一惊,说道:“你们怎么......”忽然间银光闪动,灰衣乙长剑霍然而出,一剑九抖,刺向小燕。我心头一凛,这是杀人,不是拿人!看他出剑势头,分明是要致人死命,不像是要抓人拿人的样子。 小燕后退一步,长剑出鞘,“嗡”地一声,如凤初鸣,刹那间剑光满天。漫天剑光里,只听“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九声脆响,两人长剑短短一霎已相交了九次,灰衣甲九击未中,闪身一退。灰衣乙长剑当胸刺到,小燕不避不退,手中长剑向上一撩,灰衣乙长剑被小燕一挡,“当”的一声剑尖向上立起。 灰衣丙纵身一跃,长剑兜头劈下。小燕剑往上走,划过灰衣乙剑尖,便往灰衣丙剑上格去。灰衣乙长剑翻转,又是一剑刺到。蓦然间一柄长刀对着他当头劈到,灰衣乙不顾伤敌,撤剑回挡,但这一刀之力甚大,一挡之下只震的他手臂发麻,长剑差点撒手而出。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和尚手执长刀,威风凛凛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原来是生花劈出一刀。 灰衣丙半空中刺小燕不到,被小燕长剑一挡,借她剑力半空中侧翻了几个滚,落在地上。灰衣丙站定身形,怒道:“好女贼!”话未说完,忽见眼前银光耀眼,却是小燕见他说话无理,一剑后发先至,向他当胸疾刺。 灰衣丙不及招架,双足急点,向后疾退。小燕一剑既出,剑势已成,她长剑向前,身形飘逸,紧随灰衣丙向前而去。她这一剑剑尖始终对这灰衣丙胸口,间隔一尺距离。灰衣丙急急而退,小燕如影随形,这一尺距离不增不减。 生花一刀劈出,迫退灰衣乙,见灰衣乙不再出手,他也就不再进击,驻刀而立。这时灰衣乙见灰衣丙遭遇险情,疾忙回身跃出,长剑一挺,刺向小燕背心。他是想迫小燕回防,这正是“围魏救赵”。 生花见灰衣乙出手攻向小燕,大喝一声,身形一纵,长刀大开大阖,猛然劈向灰衣乙。灰衣乙听到脑后风声,只好回身招架,他的“围魏救赵”之计尚未用成,自己反而先中了生花的“围魏救赵”之计。 灰衣乙长剑一横,生花长刀猛然砍落。只听“当”的一声大响,刀剑相击,灰衣乙手中长剑竟未折断。但生花这一刀力挟千钧,他长剑虽未折断,但这一刀威势何其之大,只听“噗通”一声,他双膝一软,身形一矮,跪倒在地。他手臂仍然高高举起,长剑横在头顶,架住了生花这排山倒海的一刀。 他双臂一挺托起长刀,就地一个打滚躲开长刀笼罩,双腿一绞,好似一个“乌龙盘柱”翻身而起,长剑平平抖了几个剑花,指向生花。生花见他未再进攻,便又巍然不动。 灰衣丙疾退丈余,眼见退无可退。他兵行险着,长剑一挺,直直指向小燕胸口。这一招摆明了是两败俱伤的无赖打法,小燕如要刺他一剑,自己也免不了被刺上一剑。 这电光火石间,小燕却不再急进。只听“噗”的一声,灰衣丙肩头迸裂,鲜血四溅,已经中了小燕一剑。原来小燕这一剑剑势已成,剑意吞吐之下,小燕用剑意伤了他的肩头。灰衣丙一声大叫,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小燕用剑意伤了他,他长剑虽然也指向小燕,但有招无势,虚而无力,更别说什么剑意了,小燕是毫发无损。 灰衣丁急奔而至,扶住灰衣丙,道:“师兄,你没事吧?”说着探手入怀摸出药来往他肩头一撒,转身过来,怒道:“女贼,你胆敢伤我师兄!”纵身而起,半空中拔剑在手,还未落地剑光已然星星点点,如同午夜繁星向小燕凌空洒下。 小燕长剑向上疾刺而出,灰衣丁星点虽密,却一颗也未曾漏下。只听“叮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在我看来只见眼前一片星河倒坠,繁密无边。 第八十五章 寸拳寸劲 星芒闪烁中,小燕和灰衣丁以剑对剑,“叮叮当当”也不知道响了多少下,这剑剑相击之声,犹如手弹琵琶急拢快捻一轮急催,又似两军对垒棒敲鼓面一鼓作气,灰衣丁还未落地,两人面前已经剑织星河。 灰衣丁半空中一口长气用尽,剑尖一点,正点在小燕刺出一剑的剑尖上。他稍一用力,借势纵回远处。只听他叫道:“你这是本门剑法!” 小燕还未开口,忽然一股剑气凛然而到,这剑气似有若无,醇厚中正之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邪气。小燕长剑一抖,招式由灵动入稳重,她手臂一抬,长剑斜斜掠出,一股剑气也自剑身透体而出。两股剑气相交,她抬眼一看,正是一直未曾出手的灰衣甲长剑平指,对她出了一剑。 灰衣丁叫道:“师兄,她使的是本门剑法,好像不是贼人......”灰衣甲充耳不闻,真元一涨,剑身刹时透出一圈淡紫色的光晕,剑气猛然而增,向小燕汹涌而至。小燕斜身一避,这股剑气直向前去了,“嘭”的一声,一棵大树被剑气斩中,拦腰而折。剑意不尽,“呼”的一声树干上燃起熊熊大火。 灰衣丁叫道:“师兄......”灰衣甲喝道:“闭嘴!”蓦然间手臂一振,长剑圈转,剑光点点,剑芒大盛之下剑气吞吐闪烁,紫色更甚。他猛然扬臂劈落,剑上紫芒猎猎作响,声威俱振。 忽然斜来一柄长刀,“当”的一声架住他劈落的长剑。这柄长刀看起来颜色暗淡,平平无奇,刀身周围连一丝寒芒刀气都没有,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折断,但他的长剑紫芒被这柄长刀一挡,不但再也难以寸进,而且连紫芒看起来都弱了一些。灰衣甲抬头一看,眼前正是使长刀的那个和尚。 生花最厉害的本事,大概就是只守不攻了。虽然他进攻的本事也非常了得,昨夜更是 将“龙都第一高手”都一拳捣了个乌眼青,但这些本领跟他的守势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他的“风雨挡”守势一成,即便是上上境高手,对他也无可奈何。纵然是是千军万马......千军万马有点悬,但十军百马,那肯定是能挡的。何况区区一个灰衣甲? 果然灰衣甲剑上声威大减,紫芒由盛而衰,又回转成一圈淡紫色的光晕。灰衣甲长剑一撤,回身而退。忽然间他纵跃而起,半空中向生花一剑刺出。生花长刀划了半个圈子,向上一挺,来挡他长剑。谁知他长剑不与生花长刀相交,半空中双腿不住相跨,眨眼间竟然到了我的上方。他长剑横扫,平削而下,这一剑竟然是冲我来的。 这大家都打的好好的,我正看的目眩神迷,击节赞叹,谁知道这人竟不按套路出牌,治不了爷爷治奶奶,柿子专挑软的捏,对着我凌空就是一剑。他怎么知道我这只柿子是软的?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看来我这种卓尔不凡与众不同的气质毕竟是难以掩盖的。 只听“嗖”的一声,一股暗劲从我脸旁略过,犹如流星赶月,直奔灰衣甲而去,原来是白郁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用折扇扫出一股劲力。一般来说,刀发出的叫做刀气,剑发出的叫做剑气,这扇子发出来的,理论上就应该叫做扇气了。但这“疝气”委实难听,所以这时他是用折扇扫出一股劲力。这股劲力有质无形,如刀似剑,疾奔灰衣甲。 白眼聪这家伙,此时此刻终于开窍,没有再让我亲自动手抵挡。灰衣甲这一剑,如虚似无,我是万万抵挡不了的。在“佛光寺”的时候,痰盂子老道对我一剑斩来,白郁聪在我身后不闻不问,害的我老人家差点英年早逝。幸亏我急中生智,这才幸免于难,每每想来我都耿耿于怀。这时他竟然知道出手护我,实在是意外之喜,一时间觉得以前的“耿耿”也不那么“于怀”了。 灰衣甲见劲气来袭,顾不得伤我,长剑顺势扫向那股劲力,一挡之下身形落地,白郁聪那股劲气已被他消于无形。 这家伙一身灰衣,一看就是个丧门之人,竟然偷袭于我。我怒上心头,我斜跨一步,左臂未曲先伸,直捣灰衣甲眼眶。灰衣甲见我手臂未曲,拳头半握缥缈无力,对我这一拳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现代社会之人但凡出拳或是出掌击打,必然需要臂弯回缩才能发力,但古代习武之人,不论是以前正统传承的“唐宋元明”,还是现在我身处的这个“大诸朝”,他们都号称“气死牛顿”,能不屈臂弯而直接以掌心、拳锋发力,谓之“内力吞吐”或是“真元暴涨”。但我跌入这个世界后,虽然机缘巧合多有际遇,但不论是“内力”还是“真元”,都是一无所有。这灰衣甲定然已经看穿我毫无修为,这才把我当做一只软柿子来捏。这时他见我手臂不屈而伸长手臂来拳击于他,他是毫不在意,不躲不闪,面带狞笑。 眼见我这一拳已到他眼眶之侧,在他脸上将触未触之际,我手指一紧握成实拳,手腕一挺,“啪”的一声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他的眼眶上。只见他眼眶瞬时发生变化,由红而肿,由肿而青,最后变成了紫黑之色。这话说来虽长,其实就在一瞬之间。 灰衣甲大叫一声,倒摔出去两丈开外,斜歪在地,惊异至极。我这一拳说起来也有个名目,倒不是我一贯擅使的成名绝技“一窜锤”,却是脱胎于“咏春”的“寸拳”。这“寸拳”所发的“寸劲”可不依靠臂弯屈伸发力,贯爆于毫厘之间,劲力极大。说起来这“寸拳”十分难练,但对自幼深谙影视武学之道的我老人家来说,任何武功那都是信手拈来,运用自如。 但即便如此,我半点真元没有,一拳竟然能将灰衣甲击飞出去,我也是十分惊讶。寸劲虽利,但以我的能耐能将人击倒在地便已难能可贵,这时一击之下竟然能令灰衣甲飞身倒地,我是既得意,又茫然,不知为何如此。想吹两句牛皮,一时间竟开不了口。 灰衣甲摔倒在地,一时半会儿居然爬不起来。灰衣丁忙抢过去相扶,灰衣甲半坐于地,不住喘息,道:“这人,这人有些古怪,咳咳......”灰衣乙喝道:“什么古怪!”身形一纵,竟也朝我而来。 我喝道:“来得好!”向前疾抢几步。灰衣乙身在半空无法变势,我向前抢了几步之后,他反而跃到我的后面去了。甫一落地,他长剑后撩护住背心,这才转过身来。他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猜不透我既然大喊“来得好”,为何又不迎战。 他长剑剑尖斜斜指在地下,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笑道:“小心身后!”灰衣乙道:“小小伎俩,还想诱我上当!”一语未必,忽听脑后生风,不知何物自身后劈到。他急忙向前一扑,避开身后之物,回头一看,原来是白郁聪将扇子一抛劈他后脑,他避开之后那扇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又飞向白郁聪,白郁聪伸手接住。 我见他回头,这正是我出手的大好时机,右臂一伸,臂弯不曲,依样画葫芦,正是一记“寸拳”猛然击出。 灰衣甲与我正面相对尚且被我一拳命中,何况这灰衣乙此刻正回头向后刚要回转?这一拳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嘭”的一声,果不其然正中他刚转过来的眼眶上。 第八十六章 连伤二人 我一拳得手,满拟打他个应声而倒,摔出三丈开外,哪知拳头落实,就好似捣中钢板一块,一时间我手疼欲裂,宛似骨折。我急忙收手回缩,疼得不由自主将手上下甩动几下。 几人中灰衣甲看起来修为最高,却被我一拳捣伤,这灰衣乙被我一拳捣中,不仅毫发无损,还令我手掌巨痛,难道他修为还在灰衣甲之上? 我右手甩动,却一直眼瞅灰衣乙,防他突发袭击。却见他中了我一拳之后,满脸茫然之色,伸手摸摸眼眶,突然慢慢软倒在地,仰天躺倒。我大为奇怪,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倒地。 灰衣丙肩头伤口血已止住,这时忙抢上去扶起灰衣乙。灰衣乙眼眶既未红肿,又未乌青,如何竟会倒地,灰衣丙也甚是奇怪,他扶着灰衣乙问道:“师兄,师兄,你怎么样?你怎么会突然倒地?这一拳看起来平淡无奇,毫无力道,你怎么竟会支持不住?” 灰衣乙伸手摸摸自己的眼眶,又向下摸摸自己的脸庞,然后往怀中一掏,摸出一个小小的铜镜。我不由微吃一惊,这个世界上法器宝物之说甚广,虽然拥有法器之人数量很少,我至今也未曾亲眼见到过,但在我原来世界众多影视中我早已耳濡目染的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照妖镜”。这“照妖镜”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照射奇精异怪令其显现原形这么简单,更有其他诸般异能,譬如辟邪、辨冤、鉴形、定身、追踪、照鬼等。据《西游记》记载,鬼界酆都大帝,私人保险柜里也有一面,以鉴鬼魅魍魉,此镜功能,可见一斑。这时我见他掏出法器,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只见他将铜镜一举,我暗道不好,急忙向背后一摸,拽过那把黄纸伞来。出门之时这纸伞我已经随身携带,遮阴避日十分好用,怎能不带。我纸伞还未撑开,却见他将铜镜拿到自己面前,左看右看,自己照了起来。我愈发不敢大意,不知道他使的这是哪路功法。 灰衣乙对着自己照来照去,喃喃自语:“咦,这眼眶果然未肿,看来真没受伤。”将铜镜往怀里一收,也不用灰衣丙相扶,自己站起身来,原来这家伙刚才竟然是在照镜子。灰衣丙奇道:“师兄,你怎么突然间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起来了?你没受伤?”灰衣乙不大好意思的道:“没受伤,没受伤......”灰衣丙更是奇怪:“师兄,你没受伤怎么会突然倒地不起?”灰衣乙道:“我刚才见师兄被他一拳击倒,还以为他这一拳也如刚才一般有这排山倒海的力道,刚才我倒地不起,其实是吓的......” 灰衣丙哑口无言。灰衣乙昂头挺胸,胸脯高高鼓起,大步向我走来。一面走一面道:“原来你的拳头就是这种力度啊,你不妨再打我几拳试试!”说话间到了我面前。 想挨打这还不简单?我右手一抬,“一窜锤”猛击而至,直直捣在他胸口上。他胸膛一挺,叫道:“毫无力道!果然是只纸老虎!”又向前走了一步。忽然间“啪”的一声,他胸口又中了一拳,原来我这“一窜锤”连环出击,右拳刚刚尘埃落地,左拳又接踵而至,“一窜锤”变成了“两窜锤”。 左手这拳一招得手,就见他胸口猛的一陷,张口便是一蓬老血喷出,血没喷完,人已经倒飞出去,“噗通”一声重重的摔落在地。我目瞪口呆,同样是随手一拳,不知道为何这拳能将他一拳击伤。眼见他口吐鲜血,不由有点歉然。 这片刻时间,灰衣四人已有三人受伤,其中两人更是伤在我的手下。现在只有灰衣丁还全毛全翅未曾受伤。他轻轻放开灰衣甲,长剑平胸向我一指,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强闯我‘玄宗密门’,伤我门人!” 小燕跨上一步,长剑一挽,负剑于后,背后剑尖向上,原来是右手倒持长剑。她左手向前一指,冷然道:“我是归元峰江小燕!大家同是玄宗密门,纵然这几年来往不密,但你们竟然当真是不认同门了么?就算是不认得我江小燕的人,也应认得我江小燕的剑!想不到伽象峰现在竟然跋扈至此,竟不容人说话,上来便打。现在打不过了,再来询问么?” 灰衣丁一怔,面带愧色,垂下长剑,说道:“原来是师姐!师姐,其实我们四人也不是有意阻拦大家,只是刚才峰上来了敌人,失窃了一些重要之物,待发现时敌人已经走脱,踪迹不见。今日正好是我师兄四人当值,因此见到四位之后,不由小心谨慎了一些,还请师姐见谅......” 灰衣乙这时刚被灰衣丙扶起身来,闻言只觉眼前一黑,看来这打是白挨了,差点又一腚坐倒。灰衣甲也已早站起身来,慢慢走了过来,眼睛却仍是一抹阴鸷之色。他道:“原来是归元峰大师姐,这可误会了,咳咳......只是这几位却又是谁?尤其是这位,左手力道重若千钧,出手狠重,我和师弟都吃了大亏,不知师承何处,系出哪门啊?”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每次打架果然都是右手平平无奇,左手重逾奔雷,这事果然奇怪。我抬起左手,轻轻转动手腕上的圆环,只见圆环上花纹若有荧光轻轻流转,一幻而灭。想想自从这圆环戴上之后,异事不少,说不定我这左手出击能够出奇制胜,跟这圆环关系很大。 我转动圆环东想西想,对灰衣甲说的话便充耳未闻,没有作答。再说这灰衣甲口气很不客气,就算是听见了,我也不屑理他。 小燕道:“这位是王公子,与我门渊源甚深。这位生花大师,乃是小红叶寺妙造大师的亲传弟子;这位白公子,乃是开国将军白夜之子,也是王公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这几位掌门师叔其实已经见过,这次是专程来前来拜会。” 灰衣甲奇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不由一脸迷茫,大惑不解。白郁聪嗤道:“就是结拜兄弟的意思,真是没有半点学识!” 灰衣甲老脸一红,道:“原来如此。”小燕道:“这位师兄,现在我们可以上峰了吗?”她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其实心里甚恼,连这四人姓名也不去问。 灰衣甲道:“这个嘛......”小燕双手一拱,道:“师兄请了。”也不待他说话,便往前走去。我紧随其后,也胡乱把手一拱,说道:“请了请了!”昂头走过。生花、白郁聪也一一走过,白郁聪做个鬼脸没有说话,生花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灰衣丁向灰衣甲道:“师兄......”灰衣甲阴沉着脸将手一挥,没有说话。 四人拾阶而上,走了一阵,终于到了殿门之外。忽听一人叫道:“小燕师姐!”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位青衣少年站在门前,面含笑意,颇有亲近之意。小燕道:“昔鱼师弟!”言语间也十分亲切。 昔鱼问道:“师姐,你怎么来了?这伽象峰你可不大常来,我都一两年没见你面啦。对了师姐,你这次上峰,有什么事吗?” 小燕道:“师弟,你说的对,我也很长时间没见你啦,我看你身量,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呢。我在归元峰,可比不得师弟清闲,事务繁多,倒是没大有空常来看你。这次上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这几位朋友跟我们玄宗密门渊源颇深,上次掌门师叔曾在归元峰见过他们,现在我带他们前来拜会一下掌门。” 昔鱼对我和生花、白郁聪拱手为礼,道:“幸会,幸会!” 第八十七章 异域人士 我三人拱手回礼,小燕道:“师弟,掌门师叔现在何处?”昔鱼道:“噢,小燕师姐,掌门现在正在静羽厅会客,我带你们过去吧。”小燕问道:“会客?不知是什么人前来造访?”昔鱼道:“我也不知是什么人,不过看他们个个鼻高眼陷,不像是咱们本土人士。” 小燕道:“昔鱼师弟,我问你件事,你今日可曾见到过离灿师兄来此吗?”昔鱼奇道:“离灿师兄也过来了吗?我倒是没见到他。”小燕道:“这么说来,离灿师兄是没见过掌门师叔了。”昔鱼道:“掌门上午便一直在会客,似乎没见过旁人。” 小燕道:“既然掌门师叔正在会客,那我们不便打扰,昔鱼师弟,你带我们去静羽厅,我们在厅外相候便是。”昔鱼道:“那师姐不如到前厅坐坐,待掌门会完客人,我再来通告。”小燕道:“不用,我们在外相候,正好四处走走,透一透气。”昔鱼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带师姐过去吧。”转过身子,右臂一伸,虚让道:“师姐请!” 小燕点一点头,昔鱼当先而行,向前走去,不多时已到了静羽厅外。小燕道:“昔鱼师弟,多谢啦。我们自行在此相候便是,不用你在这相陪了,你有事便去忙吧。”昔鱼道:“那师姐就在这等等吧,算算时辰掌门也差不多会客完毕啦,我就先告辞了。”说着拱手行礼,告辞而去。 小燕见昔鱼离去,道:“一路上未见离灿师兄影踪,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幸亏咱们来的还算及时,离灿师兄还未酿出祸事。”我道:“咱们从外面看看,古流双在会什么客?”说着绕到偏处的窗边,手指蘸了点唾沫,轻轻抹在窗纸上,待窗纸湿润,轻轻一点,窗纸无声无息破了一个小洞。我将眼睛凑到洞上,向里面看去。 只见古流双坐在中间一张梨木椅上,左右各有二人分踞四座,这四人颧骨高起,鼻梁挺拔,眼窝深陷,头发卷曲,看起来果然是异域人士。只见东边上首一人高谈阔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古流双颔首微笑,并不说话。 上首之人向末座之人一点头,末座之人走上前去,双手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轻轻放在古流双身侧的木桌上,躬身退回。上首之人左手一摆,示意古流双打开盒子。古流双眼睛一眯,双袖一抖,伸手按动盒上机簧,“啪”的一声打开盒子。 盒子一开,众人面前白光暴盛,一闪而逝。古流双眉头一皱,显得吃了一惊,抬头神色相询,那上首之人轻轻说了一句不知什么,古流双神色一变,显得既是惊喜,又是意外。他探手入盒,轻轻取出一件事物,只见这东西直直的一截,长约尺许,颜色黝黑,便似一截烧焦了的烧火棍。 古流双将“烧火棍”平放于胸前,缓缓撒手,只见这根棍子竟然悬空而立,并不掉落。古流双袖袍一拂,这棍子“刷”的一声飞了出去,古流双手臂轻转,那棍子绕空转了半个圈子,又飞了回去。 古流双站起身来,对着身前一张梨木方桌轻轻一点,只见这木桌竟突然之间消失不见。我看的大为惊异,这“烧火棍”轻轻点到桌缘,也没见他用多大力气,何以这桌子竟然会消失不见?看来这根毫不起眼的“烧火棍”竟然是一根魔术棒,古流双这老家伙大概是百无聊赖,请了异域之人来教他变魔术。 只见古流双笑意更盛,两只眼睛眯的都快看不见了,也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话,那四人齐声回应,哈哈大笑。 我挪开眼睛,退了几步,自言自语道:“这事有点古怪。这老家伙,竟然会变魔术。”回头看小燕三人。哪知一看之下竟没看到身后有人,不由大为奇怪,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一定神间才看见,窗子边上齐齐凑这三颗脑袋,其中一颗更是铮明放亮的光头,原来他们三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挤到窗边,偷眼观看。 忽然三人一齐回头。我吓了一跳,问道:“怎么?”小燕道:“那四人出来了。”我道:“咱们快到前面去。”正所谓非礼勿视,我们几人在这里偷窥,可不是什么君子行径。 几人都抢到门外空地,有看天者,有观地者,有指点群山叹江山秀丽者,有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者,大家各尽所能,都假装刚才无事发生。只听脚步噔噔,几人从厅内走出,古流双刚出门口便即止步不送,那几人大摇大摆直走出来。 这几人经过我四人面前,忽然停步不前。为首之人向我瞧瞧,忽然莫名一笑。我甚是奇怪,但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便向他微一点头。这人又是一笑,忽然对我伸出一只手掌来。 这握手之礼,是近代兴起的礼节,起源于日不落帝国,后盛行于各国。但这个时候都是拱手为礼,哪会有什么握手呢?我见他伸出手来,不由一愣。他见我发愣,又是一笑,手掌由直伸变为竖立,掌心正对着我。 我暗道不好,身形就要纵起旁跃。他这一掌略带凉风,莫不是“冰蚕毒掌”之类的邪门功法?忽见他掌心依稀似有青色图案,我这将起的身形复又稳住,往他掌心细细一瞧,果然是以青墨勾勒出的一个图案,只见它面目狰狞,竟是一只狼头。 斗然间他手掌合拢,手臂回缩,袖袍向后一拂,大踏步去了。其他三人紧随其后,快步而去。 这一幕看的我目瞪狗呆,伸伸爪子,亮亮狼头,掉头便走,这是什么情况?这狼头张牙舞爪,虽不说栩栩如生,但甚是传神,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正在寻思是在何处所见,忽听古流双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燕师侄,你们来了?” 小燕道:“师叔,上次你到归元峰,茶水也没吃上一杯便即离去,现在我们前来回拜一下掌门师叔。”说着招呼我和生花白郁聪上前,行了一礼。 古流双笑道:“小燕师侄就是多礼。快里面请吧。”一摆袖袍,作了个前请的姿势,向前走去。 大家随古流双进了厅内,分左右坐定。我东瞧西瞧,一眼看到他那截“烧火棍”还放在桌山,刚才消失不见的方桌这时也好端端的摆在原处。我不由大我奇怪,不知道他使的什么障眼法。我问道:“咦,古掌门,这桌子上怎么有一根烧火棍?” 按说以古流双的修为,无论何事也喜怒不形于色才对,但这时他竟掩饰不住得意之情,说道:“贤侄,你说这天下法器,为何难以觅得?”我道:“法器这种东西,说的神奇,但以我愚见,一来传闻不尽其实,似乎有些夸大其词之嫌;二来法器这东西存世极少,一物难求;三来纵然有这种旷世奇物,偶能得之,但这法器与使用之人也讲究个机缘,无缘之人纵能得之,却也不能人物合一,掌控自如。”这番话我是猜测估计加约莫,管他对错,先信口开河一番,免得叫人以为我没点学识。 古流双微笑不语,不置可否。他拿起那根乌漆嘛黑的烧火棍,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这才说道:“贤侄,你说的很对,正是如此。不过你说的传闻不尽其实,夸大其词,这却是误会。法器这东西,其实没有半点夸大之处,甚至说它真正的威力和用处,比传闻还要强上百倍。” 话一说完,他“烧火棍”一举,遥遥向我点来。我只觉一股缥缈之力向我袭来,一时间有些眼花。 第八十八章 北斗七星 我一定神间,这股若有若无的缥缈之力已经消失不见,只见古流双将“烧火棍”在身前一竖,那棍子悬空而立,忽然间从左到右竖着飞了一个来回,空中一瞬间布满了“烧火棍”的残影。棍子竖着飞过,残影并未消失,仍是一道一道留在空中。 我揉一揉眼睛,这景象仍在,并未看花眼。我暗点数目,见留在空中的棍子有七根之多,原来的那根“烧火棍”也隐于其中,不知所踪。只听古流双道:“这法器一说,由来已久,但亲眼所见的人很少。今日老朽恰好得了这么一件法器,虽然还未经修炼,未能达到合二为一的境界,但这法器与我甚有机缘,可以说这法器就是为我而生。诸位今日来此,老朽不敢藏私,就与大家共赏一番。这法器有个名称,叫做‘惊雷’,虽然其貌不扬,但有诸多妙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呵呵,呵呵。诸位请看!”说着袖袍一拂。 原来这棍子不叫“烧火棍”,而叫什么“惊雷”。说的这么神奇,我看它最大的用处必然是灶底烧火。长短适中,轻重趁手,可不就是一根好好的烧火棍么? 忽听“吱”的一声,一棒爆开,半空陡然出现一只老鼠。这只老鼠一身红毛,根根倒竖,其身如牛,头大如斗,在半空中并不落地,不住原处转圈,“吱”的这声回声悠长,刺人耳鼓。 我吓了一跳,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这种异象,以前虽然越紫檀也用音律的杀伐之意化出一只异鸟,但那都是幻化所生,看起来较为虚化。在识海中虽然也见到过诸多奇景异象,但那都如同梦境一般,没有眼前老鼠这般真实。这老鼠虽然身悬半空如履平地,但它和古流双一样,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念头还没转为,只听一声嚎叫,一棒又爆,半空中“嘭”的一声又多了一只黑毛野猪。这野猪鬃毛高起,獠牙长探,比那老鼠大了一倍有余,不说身子,单是一条尾巴也有一丈开外。我见势不好,忙站起身来退了一步,挡在小燕身前。 这野猪也是原地长嚎,并不前冲下落。只听“砰砰砰砰”几声,剩余几根棒子全都爆开,狗、鸡、虎、蛇、马蓦然一齐现身,一时间犬吠鸡鸣,虎啸马嘶,场面极是震撼。这些禽兽牲畜体型都是巨大无比,却在半空中来去自如,将我惊的目瞪狗呆。 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半空中开启了动物园模式,这是什么节奏?我双手一拱,说道:“恭喜古掌门!贺喜古掌门!”古流双嘿嘿一笑,说道:“你看出来了么?”我道:“看出来啦!”古流双眼角微微上扬,道:“噢?想不到贤侄真是机敏过人。贤侄,你倒是说说看,你看出什么来了?” 半空中各种动物仍是不住原地打转,口中间或嘶鸣一声。我道:“古掌门,你得了这个烧火......哦,‘惊雷’,看来是要发大财了。”古流双一愣,问道:“嗯?贤侄这话从何说起?”我笑道:“古掌门得了这‘惊雷’,竟然掌控了这么许多奇珍异兽。若是圈一旷地豢养起来,广收门票供人观赏,岂不是利通四海,财源广进?” 古流双呆了一呆才缓过神来,笑道:“贤侄奇思妙想,异想天开,叫人佩服,你说的未尝不是一条生财之道。但咱们修行之人,修炼法器之根本却不是赚取钱财。贤侄,你看这些畜兽,其实是十二生肖其中七种......” 我听的愣在当场。想不到这些看起来身形庞大的家伙,竟然是十二生肖里面的属相。我仔细一想,还就是果不其然。想不到这世界中倒也秉承这“子鼠丑牛寅虎卯兔”的属相规则,我一时倒没有想到。 只听古流双续道:“这只是‘惊雷’诸多变化中的一变,此变上应星宿,分别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是为北斗七星。这七星中任意一星,便已威力难当,现在更能七星齐聚,可说是罕有其敌了。” 我道:“古掌门,你还是收了神通吧,这些奇珍异兽,看起来怪吓人的。你看这老虎,毛都锵锵起来了,说不定要咬人。”古流双呵呵一笑道:“区区一只老虎,贤侄你会怕嘛。你要不要摸摸它?你看它身上这毛,金黄闪亮,温顺柔软,很有质感,呵呵,呵呵。”说话间袖袍暗拂,那老虎一声长啸,猛然从半空冲了下来。 我凝立不动,眨眼间那老虎已经到了我身前。小燕霍然站起向前一步,手按剑柄与我并肩站在一处。生花和白郁聪也双双抢到我面前来。那老虎到我身前,低头俯首,用脑袋过来蹭我。这老虎比寻常老虎大了两倍也不止,一颗大头拱了过来,几乎与我身高持平。我心中砰砰乱跳,伸出手去,摸摸它的耳朵,一手又探到它的下颌,挠他下巴。 寻常小猫,用手挠它下颌,它便舒适无比,俯首帖耳。这老虎同属猫科,我依样画葫芦,一挠之下,它“呜噜呜噜”出了几声,看来也是十分受用。只听古流双道:“贤侄好定力!寻常之人见了这老虎凌空扑下,早就吓得四处逃窜了。贤侄竟然一动不动,果然是胆识过人!”说着双臂一抬,七种生肖动物蓦然间又化作七根黑棒悬在空中。他双臂一合,身前七根黑棒合二为一,他右手一探,“惊雷”“刷”地一声倒飞回他手中。 什么胆识过人,其实我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呆立当场而已。我笑道:“古掌门今日得了这法器,更加如虎添翼,为所欲为了。”古流双道:“如虎添翼?哈哈,说的好。现在老朽还未曾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对这法器掌握之法还不甚熟练,待我掌控自如以后,嘿嘿,以后谁也不能在咱们玄宗密门面前撒野了。哈哈,哈哈。”言语间压抑不住得意之情。 这话说出来在小燕听来却另有所指。她曾前来刺杀过古流双未成,后反被古流双派人追杀,幸好遇到我们这才化险为夷。这时古流双说出这番话来,那是说小燕以后报仇无望了。他这件法器威力巨大,刚才大家都已见识到了,虽然还未发北斗之力,但那也是他在自己门中一时收敛,如果是双方对敌,这法器可真是不好应付。 雨澜已经替我报名参加“英才大会”,本来昨晚生花的一番话就让我心里忐忑不安,今日又见古流双新得法器,不由大为泄气,看来在“英才大会”上对他搏而杀之的计划,胜算很小了。 我道:“古掌门,你这法器如此厉害,可得看护紧了,莫让旁人偷去。”古流双道:“贤侄说的是。有了这件法器之后,其他要紧的事物倒是不会丢失了,但正所谓‘医者不自医’,这件法器本身却无法藏匿,呵呵,呵呵。”我奇道:“什么‘医者不自医’,古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流双嘿嘿一笑,说道:“贤侄你看!”拿起棒子在身前桌面轻轻敲了一敲,只见这张黄花梨木桌子竟然“蹦儿”的一声消失不见。我早先已从窗户看见过他表演的这个魔术,倒是不怎么惊异。古流双笑道:“贤侄你看,这桌子哪里去了?” 我假作惊奇,四处张望,问道:“咦,奇怪,这桌子哪里去了?” 第八十九章 图穷匕见 古流双哈哈一笑,说道:“贤侄,你再看!”将那棍子轻轻向地上虚点一下,只听“咣当”一声,那桌子重现于地。古流双道:“贤侄你有所不知,这件法器还能容纳百物,有什么贵重物品或是沉重东西,均可藏匿其中,刚才你看到的七星异兽,那可不是幻象,那是实实在在的神兽藏于这法器当中。嘿嘿,若说是容纳收藏,还真有些是大材小用了。” 古流双这么一说,我不禁脱口说道:“哆啦A梦!”说起这哆啦A梦,其鼎鼎大名似乎也无人不晓,他本来的名字叫做机器猫,后来不知怎的改了名字叫小叮当,再后来才叫做哆啦A梦,江湖人称蓝胖子。 古流双奇道:“多拉挨蒙?谁是多拉,挨了谁的蒙?”哆啦A梦肚子前面的口袋,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宝贝东西,说到能容百物,非它莫属。别说容纳百物,千物万物那也是是它。这时我听到古流双说起容纳收藏,我不由一下想到了哆啦A梦。 我情知失言,尴尬一笑,说道:“不。今日我见了古掌门这件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奇法器,一时想到了另一件传说中的法器,这才随口一说,并不是有谁挨蒙。”古流双道:“嗯?这世上还有能跟着‘惊雷’不相上下的法器?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我道:“古掌门,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就叫做哆啦A梦。”古流双甚是奇怪,道:“多拉挨蒙?这名字倒也奇特。这法器你是如何得知?我却从未听说过。”我笑道:“古掌门日理万机,这些俗事,多半传不到你耳朵里。”古流双嘿嘿一笑,没再接着向下说。 小燕道:“掌门师叔,我这段时间未曾上咱们伽象峰来,咱们峰上现在可说是戒备森严啊。刚才在山门,有几位师弟,硬是不让我们上峰,连话都不让我们说,上来就对我们出手。不知道咱们峰上发生了何事,现在如此严谨呢?”古流双道:“哦?还有此事?咱们门下竟然还有人不认识小燕师侄么?守山门的弟子,他们要对你出手,岂不是自讨苦吃,呵呵,呵呵。不过说起来咱们门中最近还就是不怎么太平,前几个月就有人来对我行刺,若不是老朽还有两把刷子,说不定早已命染黄泉......” 前几个月对他行刺之人,那不用说就是小燕了,这叫当面骂人。小燕神色如常,说道:“怪不得呢,那掌门师叔还真要加强戒备了。”古流双续道:“不止如此,就在今日,也有人来盗走了咱们峰上一颗二十年一结果的‘谷露果’。这果子虽小,却能使瘫痪之人重新立起,让目盲之人重见天日,叫走火入魔之人功循正道。虽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但延年益寿、增进修为的功效确是人尽皆知。不承想今日竟然失窃了一颗。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守护山门的弟子未免就严谨了一些。” 小燕奇道:“谷露果’失窃了一颗?‘谷露果’不是一直有弟子看守么?”古流双道:“正是。虽然有两名弟子看守,但这果子还是丢了一颗。说起来确实是丢的,因为这看守的弟子并未和盗果之人发生冲突,具体丢失的时间都不确定,只知道是今天所丢。另外这盗果之人倒也盗亦有道,十七颗果子,只取了一颗。” 没找到贼,莫非是监守自盗?不然怎么会连贼影都没看到?不过这些话我可不会说出口来,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该不说话时就不要说话,不要轻易开口,惹来是非。 古流双道:“本来对此事老朽还略有介怀,只是今日忽然得了一件法器,老朽忽然悟到,这天下万事,皆有定数。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啊,哈哈,哈哈。” 想不到这老家伙竟然还是个文化人,福兮祸兮的文词还不少。只听小燕道:“‘谷露果’也是及其珍贵,以往只有门中出类拔萃的弟子才能有缘得到一颗,丢失一颗那也是极大的损失。” 古流双还未说话,忽然听到门口一阵脚步之声,大家循声一望,只见一人缓缓走近,这人一身白衣,年纪约莫二十几岁,不是离灿却又是谁? 小燕忙抢步相迎,奔到离灿跟前,道:“二师兄,咱们说好的一起来拜会掌门师叔,你怎么才来?”她见离灿这时突然出现,怕古流双起疑,这才说了这样一番话来,假作是一起来的。 离灿道:“师妹,你怎么忘了,拜会师叔的礼物,还在我这里呢。等我呈给师叔吧。”说着向前走去。小燕不知其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古流双笑道:“师侄前来,还带什么礼物,这不显得生分了嘛!来来来,快来,让老朽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离灿走上前去,说道:“掌门师叔是当世高人,寻常之物那也瞧不上眼,若是俗物岂不是污了师叔的耳目?咱们给师叔的礼物,是一副图画。”古流双道:“老朽生平,最喜书画,师侄真是深得我心。快拿过来看看,是什么图画?” 离灿反手将负在背后的一副卷轴取下,轻轻铺在古流双身前的木桌上,按住一端,缓缓滚动卷轴,便要在桌上铺开。 我暗道不好,这画面十分眼熟,战国末年燕国的太子丹指使一个叫荆轲的人,前去刺杀秦王,他将匕首藏在督亢地图里面,当着秦王之面慢慢打开地图,最后便露出了里面的匕首,从而取出匕首刺杀秦王。这就是著名的“图穷匕见”,出自“荆轲刺秦”的典故,而千古名句“风萧萧兮易水寒”也是出于其中。 我这时见他要打开图画,知道他定然也是想以此计刺杀古流双。他们这个世界并没有“荆轲刺秦”的历史事件,但他竟然与荆轲不谋而合,看来也是一条好汉。但好汉归好汉,“图穷匕见”之后,这好汉也免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下场,因此这图万万不能“穷”,匕更千万不能“见”。 我叫道:“且慢!”快步上前,说道:“二师兄,你走的匆忙,怎么把图弄错了?小燕姑娘不是说给掌门师叔的礼物是《千里江山图》嘛,你现在怎么把咱们灶台的‘灶王爷爷图’给拿来了?” 离灿道:“王兄,这不是‘灶王爷爷’......”我道:“不是‘灶王爷爷’就是‘财神爷爷’,这些乃是供奉所用,不是图画,二师兄不可弄错。来来来,快卷起来,别让古掌门见笑。” 离灿道还未说话,古流双道:“贤侄,你就让师侄打开看看吧。不论是灶王爷爷,还是财神爷爷,都是一片心意,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不论是什么图画,老朽都是十分喜欢的。再说灶王爷爷、财神爷爷可比其他礼物都金贵多了,呵呵,呵呵。” 我抬头一看,古流双脸上不形于色,眼神却隐隐露出奸诈之意。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只好打开看看啦。不入古掌门法眼,却莫见怪。”古流双道:“不怪不怪!” 我向离灿道:“二师兄,你按住卷头,我来展开。”说着将卷轴拿起,在手中掂了两掂,将一头递给离灿,待他将卷头按住,我便慢慢滚动卷轴,将图画在桌上铺开。 卷轴缓缓转动,这副图画一点一点展现出来。只见这图画笔墨粗重,线条随意,东涂西抹,杂乱无章,隐隐看出好像是一只不知什么怪鸟的样子,在低头觅食。 我惊叹一声:“小鸡吃米图!好画,好画!”伸手摸摸卷尾,鼓鼓囊囊,隐隐有什么东西卷在其中。 第九十章 偷梁换柱 我有恃无恐,伸手将卷轴全部摊开,只见卷内卷着一只粗粗的毛笔,笔锋尖深,细软爽挺,正是一只“书画狼毫”。我笑道:“这作画之人真是粗心,竟然将毛笔也忘在卷内了。” 离灿瞪眼看我,眼神甚是奇怪。古流双张大了嘴巴,伸手指着图画,说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儿?”我道:“你看,我就说二师兄你拿错了画嘛。我看这副画,倒也不是灶王爷爷、财神爷爷,其实是一副‘小鸡吃米图’。你看这小鸡,虽不说是栩栩如生,倒也十分抽象。这画家的丹青造诣,还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已入化境了。” 这副画其实是我画的。以前曾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这副图画,实在是神作一副,昨日闲暇之时,我见房内文房四宝俱全,不由一时技痒,临摹了一副,揣在身上。刚才我见离灿拿出一副卷轴要上演一幕“图穷匕见”“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戏,就将这副画塞在袖内,趁拿起桌上那幅画在手里一掂的时候,将袖内的这副“小鸡吃米图”掉了包。正所谓袖里乾坤大,老母鸡变鸭,所以刚才将卷轴打开的时候,我才有恃无恐。 在魔术种类中,有一类叫做“手彩”。手彩魔术不需要大型道具和复杂机构,全凭演者手上的功夫和技巧。其灵巧程度,就算手中持有数张纸牌,他手掌翻覆之下,旁人也绝对看不到他手上的纸牌,以为他手上空空如也。其实他手掌正对你的时候,他的纸牌全在手背上,灵巧程度,可见一斑。我早年曾对这“手彩”的手法潜心研究,终于得了一些皮毛,这时一经使出,果然奏效,对我这偷梁换柱的举动,大家谁也没有发现。 本来古流双听说有图画给他,满心期望,谁知一见竟然是这么一副画,大失所望之下不由恼怒成羞,铁青着脸说道:“师侄,你这是来消遣老朽的么?” 离灿刚要说话,我忙笑道:“古掌门误会了,二师兄只是走的匆忙,一时拿错而已,怎么会有意来消遣掌门呢,呵呵。这‘小鸡吃米图’看来古掌门并不中意,那也无妨,下次再让二师兄将那《千里江山图》送来便是。” 古流双脸上青色隐去,换了副笑脸,道:“不必了。这副‘小鸡吃米图’老朽也十分喜欢。诚如你之所言,这小鸡虽然不是惟妙惟肖,但也十分传神。这画的笔锋以拙胜巧,意境平白而深远,确是一副好画。待会儿我就叫人将这画挂了起来。” 我听的目瞪狗呆,不知他为何又对这话画睐有加,要说他突然瞎了眼,那看来也不大像。要是真将我这副大作挂在厅堂正中,说不定也会引发一股追捧“抽象派”的热潮,若是一不小心流传后世,我老人家岂不也成了书画大家了?想到此处忽然想起这画上还没署名,当下拿起那支“书画狼毫”,说道:“古掌门稍等片刻。”古流双微觉奇怪,不知我要干嘛。 我提笔在卷末空白处“刷刷刷”写上四个大字:万里之秋,这是将我以前和现在的名字合二为一了。古流双道:“贤侄,你这是......”我笑道:“古掌门稍等,待我润色一下。”这小鸡头上忘了画上鸡冠,这时我又在鸡头上补了几笔,将鸡冠画上。又自言自语道:“这米太少了,也不知小鸡够不够吃。”说着笔尖乱点,在小鸡下面又给它撒上一把米粒。 古流双讶然道:“贤侄想的还真是周到。如此一来,这小鸡定然饿不着了。想不到这幅画竟然是出自贤侄之手,贤侄你年少了得,不仅识海强大,而且琴棋书画......这个书画精通,实在是了不起的人才。厉害,厉害。” 我谦虚道:“古掌门过奖了,我也只是信手涂鸦,说到精通那可万不敢当。识海强大什么的,那更是褒奖之言,十分惭愧,惭愧。” 古流双喊道:“松年,松年!”只听脚步噔噔,也不知从哪里快步奔过来一名弟子,拱手道:“师父!”古流双道:“你快将这幅画收起来,待会儿就挂在这厅堂上。”松年道:“是,师父。”轻轻将卷轴卷起。我道:“这位师弟,请小心一点,尚有余墨未干。”松年道:“是,是。”小心翼翼地托着我那副“小鸡吃米图”下去了。 小燕等人不知我已偷梁换柱,见离灿弄这么一副画给古流双,均是大感诧异,又见我在画上涂抹补刀,而古流双竟又收下此画,不由大是奇怪。这时小燕见离灿平安无事,不想节外生枝,道:“既然礼物掌门师叔已经收下,咱们这就告辞回峰吧。出来了这半日,门中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处理呢。” 离灿道:“师妹说的是。尤其是咱们那些被大火烧毁的房屋,还在重建当中,王二麻子干活粗拉,咱们也得时常过去看看才行。嗯,说到这里,掌门师叔大概还不知道,咱们归元峰上,忽然来了一个放火贼,夜里放火,竟然烧毁了很多屋子。” 古流双神色不变,说道:“嗯?竟有此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到咱们玄宗密门来放火?这放火之人,可抓到了吗?” 离灿道:“掌门师叔放心,这放火贼倒是抓到了。”古流双道:“抓到就好。却不知这放火贼是受何人指使,前去放火?” 古流双这话大有破绽。寻常之人若是发问,定然会问:“这放火贼是因何放火?”而这古流双问的却是“受何人指使”。 离灿望向小燕,小燕道:“受何人指使,这个嘛,他倒也......”我插口道:“这个嘛他倒也说了出来,不过他说出的这个人有点骇人听闻,我们都不大敢相信。但后来发生的事情更加离奇,令我们不得不信。” 古流双道面色微变,说道:“哦?不知他说的这人是谁?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道:“他说是雷公派他放的火,这不是胡说八道么?雷公要放火,自己打个霹雳,什么东西还烧不了?还用他来放火?开始我们都不相信。但后来他这话说出来以后,突然间晴天霹雳,天降猛雷,竟将他生生劈死了。你说这不是杀人灭口,却是什么?” 古流双神色一缓,说道:“这人被雷劈死了?”我道:“可不正是劈死了嘛。可能是他说出了幕后主使之后,被这雷公杀人灭口。”古流双笑道:“贤侄说的不错,定是如此!”我道:“只是我还大有疑问,这雷公之说,终属缥缈,谁也没有见过他老人家。再说他为何要让这人去放火?咱们玄宗密门跟他也是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的。” 我说这一番话,就是为了刺激一下古流双,有点当着和尚骂秃子的意思。古流双脸皮也是真厚,全然不动声色,顺着我信口雌黄的话随口乱讲。说到法器、修真,我也就信了,这雷公一说,又从何而来?这古流双果非常人,修为如何不知怎样,但说到胡言乱语、信口开河,那真是不输于我。 古流双道:“这世上鬼神之说纵然缥缈,但也不可不敬,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神灵要在这世上找些傀儡,方便行事,也是有的。说到无冤无仇嘛,也可能是咱们门中某个弟子得罪于他而不自知,以后咱们定要约束门下弟子,敬重神明,须知人做天看,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人的,呵呵,呵呵。” 我抬起头来直视着他,说道:“古掌门说的是。正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古掌门,这人其实还说了另一件事。” 古流双目光与我直视,缓缓问道:“什么事?” 第九十一章 自承其是 我嘿嘿一笑,说道:“那人说,其实他还有一个同伙,同受那所谓雷公指使,要不利于咱们玄宗密门。这人的名字他已然吐露出来,只是一时还找不到他在哪里。” 古流双皱起眉头,道:“竟有此事?不知道他说的这人是谁?”他在这句话也大有病垢,他不问“这人叫什么名字?”却问“这人是谁”,似乎内心深处知晓此人他定然认识一样。 我道:“这人叫做......”突然间出其不意大喝一声:“柳叶椿!”这一声喊宛若平地惊雷,真是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古流双“腾”地一声站起身来,说道:“贤侄!你这是干什么,吓了老朽一跳!”我这其实是一招“打草惊蛇”之计,但我岂能说了出来?我笑道:“古掌门莫惊,我这只是还原一下那人当时说出同伙‘柳叶椿’时候的场景!说起‘柳叶椿’来,他当时神情激动,连声暴喝,并且口口声声说什么‘柳叶椿这个狗杂碎’,说起来很是奇怪。古掌门见多识广,我现在稍微演绎一下当时的场面,说不定古掌门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古流双坐下身来,道:“噢,原来如此,倒是吓了老朽一跳。嗯,贤侄一说,我还看出端倪来了。”我道:“古掌门毕竟不同常人,我这么一演绎,古掌门立时便能看出端倪,佩服,佩服。却不知古掌门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古流双道:“我看出来,你说的这人是个疯子,行事疯癫,胡言乱语,所说的话不足为信。你看他说是受雷公指使,这世上又何来什么雷公?”刚才他还言之凿凿的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神灵要在这世上找些傀儡,方便行事,也是有的”,对我胡乱杜撰的“雷公杀人灭口”颇为认可,现在听我说出“柳叶椿”这狗杂碎的名字来之后,竟然话锋一转,不认其事了。这不是心里有鬼,却又为何? 我还没有说话,只听“噔噔噔噔”一阵脚步之声,一人快步跑了进来。这人一身灰衣,头挽发簪,也是玄宗密门门下。只听这人一边跑,一边急急乎乎地道:“谁叫我?谁叫我?刚才谁叫我?咦,师父?刚才是您老人家叫我么?”说话间到了古流双跟前,就要躬身行礼。 古流双大怒,喝道:“谁叫你了?我正在这会客,你大呼小叫闯进来干嘛?还不快给我退下!”说着袖袍一拂,来人受他袖风一激,身子僵在原处弯不下去,跟着不由自主向后“腾腾腾”退了三大步,脸上涨的通红,勉强稳住身形。 古流双道:“还不出去!”来人弯腰点头道:“是,是,师父!”双手起揖,面向古流双向后退去。我大喝一声:“柳叶椿!”来人仓促应道:“哎!”说着环目四顾,看是谁叫他。 我嘿嘿一笑,说道:“是我在叫你。你叫柳叶椿?”来人满腹狐疑,瞪眼看我,应道:“对,我叫柳叶椿,你怎知道?”一边又向古流双看去。 古流双双目目光与他相接,两眼似乎马上就要“腾”地一声射出两道熊熊烈焰,把柳叶椿化为灰烬。柳叶椿还不明所以,双目茫然不解。 我笑道:“咦,古掌门,想不到咱们门下,也有叫柳叶椿的人。”古流双道:“贤侄,你听错了,我这弟子,不叫柳叶椿。”我故作惊奇道:“不叫柳叶椿?”转头向小燕道:“小燕,你听到他叫什么名字了么?”小燕道:“不是叫柳叶椿么?” 古流双深沉一笑,说道:“他叫刘一吹。说起来他这名字,旁人都说他取的不好,一吹,一吹,那是净会说大话的意思,呵呵。不过他这名字倒与那‘柳叶椿’倒是有点谐音,贤侄和师侄一时听错了,那也说不定,呵呵,呵呵。” 说这话时,古流双目光不离柳叶椿。我忽然想起,我与他初见面时,他对我使出了催眠之术,令我迷失梦境,差点无法脱困回到现实世界,幸亏我用自己原来世界中他见所未见的事物将他惊退,这才得以脱身,可说是凶险异常。现在我见他目光直视柳叶椿,料他也是用催眠之术将他控制。 果然听到古流双向柳叶椿问道:“一吹,你倒是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说着目光一紧。 就听柳叶椿答道:“师父,你怎么连我的名字也忘记了,我是柳叶椿啊!师父,你今日说话怎么有点颠三倒四,是不是有点头疼发烧,以致失眠健忘?说到脑热发烧,头疼纳闷,徒弟这里倒有一个方子,去热退烧,清热解毒,堪称灵验。师父,你可用党参、黄芪各三钱半,当归、路路通各三钱,柴胡、青皮、陈皮、穿山甲、王不留各二钱,香附一钱,通草、漏芦各半钱,每日一剂,开水煎服......” 这柳叶椿目光明明与古流双相接,为何竟没受他催眠?我念头还没转完,只听古流双勃然大怒道:“开水煎服,我煎你姥姥个头!你这是产妇催奶之方,我喝了管个屁用!呸,老夫没病没灾,喝什么屁汤药!柳叶椿,你这个狗杂碎,赔我茶壶来!” 前面的话我倒是能听明白,原来是柳叶椿拿一个产妇催奶的药方糊弄他,但说着说着突然说要柳叶椿赔他茶壶,这话从何说起?但这谜底马上揭晓,只听“嘭”的一声,一只茶壶在柳叶椿脑门上撞的粉碎,原来古流双大怒之下拿起一只茶壶猛地摔在他的脑门上。这古流双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茶壶要因他而碎,因此提前找他报账。 柳叶椿脑门上“刷”地一声窜出一个寸许来高的大蘑菇。古流双余怒未消,拿起一个茶碗,喝道:“茶碗也要赔我!”作势就要掷出。 这柳叶椿虽然是他们口中的“狗杂碎”,但说起来间接的也对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他将那放火贼的袖箭绑反了,说不定中箭身亡早登极乐的就是我老人家了。虽说他救一人而杀一人阴德不增,但对我来说却觉得他功大于过,简直是有功无过,因此我见古流双又要用茶碗伤他,忙叫道:“古掌门且慢!” 古流双闻言一愣,急忙一个急刹,差点将胳膊闪的脱臼。他右手端着茶碗,左手在右肩轻揉,问道:“贤侄有何话说?” 我道:“古掌门,这一个茶碗,让我来赔吧。”古流双不解道:“让你来赔?”我说道:“正是!”端起我面前的茶碗,一下扔在柳叶椿头上,茶碗应声而碎,瓷片四溅。 古流双惊的目瞪狗呆,讶道:“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情急之下,连“贤侄”也忘了敷衍一声。 柳叶椿被茶壶茶碗砸蒙了头,呆立当场,一声不出。 我道:“古掌门,我怎么听这人自己自称是柳叶椿呢?”古流双两目一垂,又撑开眼皮,说道:“嗯,这两者发音相近,老朽一时也记不清楚,只是大概约莫那么一说,贤侄说他叫柳叶椿,那他就是叫柳叶椿也说不定。” 我道:“古掌门,这么说可真是巧了。想不到咱们门中,竟然真有与那放火贼所说之人重名者。真是世界之大,无巧不有。” 古流双听我替他开脱,忙顺杆子爬,道:“贤侄说的不错!这世上之事,本就诸多巧合,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嘛。就譬如刚才这茶壶,我一时没有拿住,错手摔落,哪知正好落在他脑袋上去了。你说巧不巧?” 我看着柳叶椿额头上的一只蘑菇,说道:“巧,真是巧极了。古掌门,还有一件巧事,我说与你听听,你看巧不巧?” 古流双笑意一僵,问道:“什么事?” 第九十二章 不认其事 我嘿嘿一笑,右手一抬,只听“嗖”地一声,一只羽箭激射而出,箭势凛冽,锐不可挡。 古流双“咦”的一声,微微诧异。他身子微微一仰,轻轻伸出两指,轻飘飘就将这只疾如闪电的羽箭夹住。小燕三人见突来变故,无不惊的呆了。 古流双手指夹着羽箭凝立不动,转头向我,眼蕴怒色。他缓缓站起身子,将羽箭在手指上转动一下,脸上渐渐蒙上一层霜色,冷然道:“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道:“古掌门,这羽箭你可认得?”古流双向手上羽箭一瞧,森然道:“什么羽箭?老朽怎会认得?贤侄,我听闻你即将与小燕师侄成亲,看在小燕面上,这才容你三分,你竟然用箭射我,未免有些侮我太甚。今日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定然不能让你轻易下山。哼!”怒火暗炽之下,“老朽”升级为“老夫”。 我道:“古掌门,你果真不识此箭?”古流双不悦道:“那还有假?”我道:“嘿嘿。古掌门,我早就听闻,玄宗密门修行涉猎甚广,占卜星象,推算衍演,武学修真,暗器步法,无一不是独步天下。这暗器一途,难登大雅之堂,因而只在三四代弟子中修习配备。而这支袖箭,似乎便是咱们玄宗密门中三四代弟子所用之物,古掌门怎会不识?” 古流双微微一怔,问道:“贤侄,你这羽箭是从何而来?”我道:“这正是我要跟古掌门说的巧事。这羽箭,就是从那放火贼臂上取下来的。取下之后,我便戴在自己的手臂上,用来防身之用。我听闻咱们玄宗密门也擅使袖箭,便与之做了对比,发现这羽箭几乎是一模一样,因此想问问古掌门认不认得。刚才射你一箭,只是与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我知古掌门修为高深,这一只小小羽箭,自然伤你不得。古掌门既然说不认得,那看来此事还真是巧了,呵呵。” 古流双双目转动,凝立片刻,随即倒退一步坐下身子,哈哈大笑,说道:“巧了,巧了,还真是巧了。对,我门中三四代弟子果然是配有暗器。袖箭飞刃,不一而足,老朽倒是一时忘了。贤侄,你说的不错,这果然是件巧事,哈哈,哈哈。” 当日在归元峰的偏殿里,那放火贼被雷击而死,他的袖箭连同他一起化为焦末,我又何曾取下来过?这时这支羽箭,其实是刚才我上山与那灰衣乙动手,从他身上以“手彩”之法,从他身上“彩”过来的。这时我突发奇想,拿出来试古流双一试。果然古流双一见这袖箭,心里有鬼,便先抵赖。 我也目视古流双,哈哈大笑。两人虽笑声无异,却各有所思。 两人相对笑了一会儿,笑声渐歇。古流双道:“柳叶椿,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退下!”原来柳叶椿被茶壶茶碗砸懵了,一直还杵在原地。 柳叶椿道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大蘑菇,说道:“咦,奇怪,这茶碗砸的,倒是不疼,也没起大包。” 刚才我用茶碗掷他,其实早已潜运指劲,以“龙爪手”之力将茶碗捏上裂痕,待那茶碗扔到他头上时,触之即碎,他额头毫发无损。我这是见古流双又要用茶碗砸他,深恐他在古流双暴怒一击之下身受重伤,这才以此计救他。要问我从未显露过的“龙爪手”神功是什么情况,那也不必谦虚,自然是正宗山寨版的。 古流双怒道:“什么不疼!之秋贤侄的武学修为岂是尔等可窥神妙的?你中了之秋贤侄一记‘秋风化骨碗’,伤入筋髓而不自知,我看你两眼无神,印堂发黑,说不定只有三数日阳寿了,还不快快下去,自行料理后事!” 我一听此言,便知这柳叶椿要糟。古流双这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节奏,他杜撰这一番说辞,看来是要对柳叶椿痛下杀手了,这一番话是要将罪责预先推脱给我。 柳叶椿吓得瑟瑟发抖,两股筛糠,不知如何是好。我道:“古掌门误会啦!我与柳兄无冤无仇,怎么会妄起杀念,这实在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嗯,我这门神功虽然歹毒,但并不是无可医治,我来说一法子,只要如法炮制,便即无虞。”我见古流双对柳叶椿起了杀心,忙杜撰一番,让柳叶椿小小的遭一番罪,泄泄古流双的心头之愤,或可保他一命。 柳叶椿颤声问道:“还有法可医?”我道:“正是。你只需寻一湿地,掘一泥坑,全身没入其中,只露口鼻呼吸,每日埋上五个时辰,一共掩埋七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便无后患。”这其实是中了“凝血神爪”后的医治之法,我这时事急从权借用一下,只是将原来“四个时辰”的遗嘱改为“五个时辰”,加大了一下药剂而已,就盼着用他遭这一番罪来免他遭受毒手,因此说这药方虽偏,却也真能救命。 古流双双目微闭,点头道:“之秋贤侄教你保命之法,还不快去!”柳叶椿战战兢兢道:“徒儿告退......”双手又要起揖,古流双终于按捺不住长身而起端起茶碗“嗷”地一声砸向柳叶椿:“快滚你奶奶的臭鸭蛋!” 柳叶椿眼见茶碗砸来却不敢闪避,只听“砰”地一声正中其头,茶碗四分五裂,柳叶椿被茶水浇了一头湿发,脑袋上顶着一头茶叶,大气也不敢出,空气静谧中一只蘑菇从头脑袋上缓缓升起,正是传说中的“小荷才露尖尖角”。 我道:“柳兄赶紧走吧,快去依法而为,不可耽搁!”柳叶椿抬头看看,忽然间福至心灵,撒腿就往外跑。 古流双道:“如此劣徒,真是贻笑大方。贤侄见笑了。”我笑道:“古掌门说哪里话来?常言道,名师出高徒,令徒大智若愚,何劣之有?”古流双道:“唉,终归都是些不成器的家伙。这‘英才大会’几年未曾举办,若是全然是这些菜货参加,那可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幸好还有贤侄你们这些后起之秀,这‘英才大会’才不枉这‘英才’之名。贤侄,我听说你已报名参加‘英才大会’,可有其事?” 什么“樱菜大会”、“萝卜大会”,我可不想参加。我半点修为没有,虽说“识海广袤”,但那都是旁人所说,也不知真假、是不是奉承之言,就凭我这两下子去参加大会,挨一顿胖揍那倒是轻的,万一再送我一只白鹤让我骑着一路向西,岂不惨了? 我还没有开口,只听小燕道:“正是。他已报名参加咱们的‘英才大会’,这几日正在勤学苦练,就等在‘英才大会’上一试身手。” 古流双眯眼一笑,说道:“英雄出少年,勇气可嘉!‘英才大会’厉来害便有门中长老测试和掌门亲测这一环节,测试之时长老和掌门或会倾力相试,难免误伤,贤侄可要勤加修炼,早作准备啊。呵呵,呵呵。” 我早知这“英才大会”有这一环节,这才报名参加,为的便是和小燕他们在大会上名正言顺的搏杀古流双,不然我为何参加?这时我听他这么一说,便道:“我听说这掌门测试环节,并不是以一对一,而是以一敌三,抑或更多。如此一来,胜算便能多上几分。再者说了,就算是到时不敌,难道掌门或是长老诸人,还不是点到即止,哪能当真伤人性命呢,你说是不是古掌门?” 古流双奸笑一声,说道:“呵呵,贤侄,那可不一定。” 第九十三章 陡生异变 古流双道:“正所谓刀剑无眼,有时候并不是不想留手,而是情势所逼,一个收势不住,就难免误伤。贤侄,你知道我门下弟子吕抱残,是怎么残废的?” 我道:“古掌门门下弟子如何致残,我怎会得知?”古流双道:“呵呵,贤侄,我只是随口一问,我料你也不知。我这名弟子,就是那年参加‘英才大会’的时候,被......” 话还未说完,忽然间一人急奔而至,那本已离去的柳叶椿又跑了进来,问道:“师父,我刚才听你又在呼唤吕抱残师兄,师父,抱残师兄腿脚不便,恐一时不能前来,要不要小徒去将他背了过来?” 古流双“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涨地通红,但这神色一闪而过,他随即慢慢坐下,看来是勉强压住了满腹的怒火,道:“不必了。为师只是随口一提,不用前来见我。柳叶椿,你抓紧退下疗伤去吧,别在这晃荡了,晃的为师头疼。” 柳叶椿道:“是,是。师父,抱残师兄自小患有隐疾,自从那年在‘英才大会’上发病以后,下肢已然瘫痪,现在行动不便,师父如果要传师兄,师兄定然无法自行前来,还请师父传他之前,先知会我一声,我去将他背来。” 刚才古流双说是刀剑无眼不能留情,拿他他门下弟子举例,说抱残就是因此致残,哪知话未说完就被柳叶椿无情揭穿,原来是刚好赶在那次‘英才大会’的时候发病。 古流双不由怒火升腾,喝道:“柳叶椿,你有完没完?我要传吕抱残,自会安排妥当,还用你几次三番在这啰嗦?”柳叶椿道:“师父,弟子也是一片好心......”只听“扑”的一声一物飞来,正中柳叶椿嘴上,柳叶椿捂嘴惨叫,吐出两颗牙齿。原来是古流双终于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拿起那根“烧火棍”甩手就是一棍,柳叶椿嘴上中棍,被捣掉了牙。 柳叶椿终于回过神来,吐出一口血沫子,转身就跑,边跑边用袖子抹嘴。 古流双怒道:“柳叶椿你这个狗杂碎,快给我滚回来!”柳叶椿一愣,停住身形,转过身来,脸现迷茫之色。古流双道:“还不快过来!” 柳叶椿呆头呆脑走了回来,问道:“师父为何又叫我回来?”古流双没好气道:“你说呢?”柳叶椿喜道:“噢,我知道了师父,你是想让我去背抱残师兄.....”古流双道:“别在这放屁了,你要把老子的‘惊雷’拿到哪去?”暴怒之下,“老夫”再度升级为“老子”。他手指戟张指着柳叶椿手中的棍子,原来他扔出烧火棍后,柳叶椿随手将它也带走了。 柳叶椿奇道:“惊雷?弟子只知道二十四节气当中,有‘惊蛰’这一节气,正所谓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这惊蛰乃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自惊蛰而始,万物复苏......” 我见古流双脸色越来越青,眼看这柳叶椿又有遭殃,忙打断他道:“柳兄,柳兄!你手中这根棍子,就叫做‘惊雷’,正是古掌门所要之物,你赶紧给古掌门拿过去吧!”柳叶椿一怔,说道:“额?这明明就是一根烧火棍嘛,什么‘惊雷’?” 我道:“这根烧火棍就叫做‘惊雷’。你快还给古掌门吧!”柳叶椿自言自语道:“师父也真是奇怪,要跟烧火棍子干嘛,难道要改行做大厨?”说着走上前去,倒持烧火棍向古流双递去。 古流双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便去接棍。 忽然间古流双一声惊呼,心口处鲜血岑岑而下,只见他心口上方赫然便插着那只“惊雷”。这惊雷一端圆滑一端尖锐,但即便如此,能够插入浑身布满真元之力的古流双体内,那也不是泛泛之辈可以办到。 古流双又惊又怒,手指柳叶椿,道:“你,你......”原来刚才柳叶椿将这烧火棍递给他的时候,猛地向前一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古流双的胸膛。 柳叶椿哈哈大笑,脸上神色舒展,再也不是以前的猥琐之相。他这通大笑,畅快淋漓,似乎是要将胸中郁闷全都宣泄了出来。只听他大笑道:“哈哈,哈哈。古流双,你也有今天!” 古流双手捂胸口,神色痛楚,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柳叶椿道:“古流双,自从我拜你为师以来,看尽了你的冷眼。在玄宗密门中,人人欺我,你也不曾为我说上半句公道之言。你们都以为我为人木讷,犹如傻子一般,但你记住,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虽然口中不说,但心中都是亮如明镜。这几年来,在你手下当牛做马,竟然换不来你一个热脸,而你座下的马屁之辈,自然为你马首是瞻,都将我不当人待。嘿嘿,古流双,你想不到吧?你千防万防,怎么也想不到胆小如鼠,老实怕事的柳叶椿,竟然会对你反噬,哈哈,是不是觉得有些世事无常?” “古流双,这世上不明真相之人,都将你当做了道貌岸然的有道之士,然则奸诈狠毒、反复无常、恩将仇报才是你的本性。今日我刺你一棒,算是替天行道。” “古流双,你以为这些年来你和你那些弟子干的肮脏之事无人知晓么?其实你门下与你狼狈为奸之人,我都想方设法一一除去。你派去放火的段小三,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哈哈哈,不妨老实告诉你,是我故意将他袖箭绑反,让他一箭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你不要以为他一箭或者射不死自己,其实我早已在箭上抹上了毒药,纵然射不死他,毒也毒死了他,哈哈!” “我一直便在等,等一个能杀了你的机会。我装疯卖傻,为的便是能靠近你而不使你起疑。今日我为了博你信任,更是甘愿被你打断两颗门牙。哈哈,哈哈,好在报应不爽,你终于也着了我的道。哈哈!” “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贯傻不愣登的柳叶椿会对你忽施偷袭,所以你满身真元根本来不及运转。哈哈,若是我不装疯卖傻,寻常之人只要靠近你的身边,你体内真元自然而然就遍体流转,那是无论如何也伤不到你的。” “今日我能够一击而中,只怪你太轻视于我,将我不当人待。古流双,你这是咎由自取。” 他这一番话说完,我们几人目瞪狗呆,呆立当场。这场面反转太快,众人一时都手足无措。古流双指缝中鲜血不住汩汩流出,他伤在心口上方,看来未及心脏,并未致命。 柳叶椿续道:“我虽装疯卖傻,但我怎会是真的傻子?是非对错,人情冷暖,我都分辨的明白。就譬如这位老兄......”说着向我一拱手,续道:“他今日存心救我,屡次相帮,我岂会不知?古流双你明知我并非存心犯你,却也对我起了杀心,多年师徒之情,还不及一个素昧平生的外人,你说叫我如何不对你恨之入骨?万事皆有因果,今日之果,全是你前日之因。” 古流双额头上冒出汗来,他左手捂住出血的位置,右手骈并两指,在那烧火棍上轻轻点了一下,眼神蓦然变得凶狠,道:“柳叶椿,你以为这就完了?”说着胸膛猛然一挺。 烧火棍蓦地如离弦之箭,猛地离胸倒飞而出,飞出几丈之外,在半空中悬空不动。古流双胸膛上少了堵塞之物,血流如注,激射而出, 古流双大喝一声,斗然间双掌齐出。 第九十四章 逃之夭夭 古流双双掌一分一合,双掌中间生出一个他拳头大小的白色圆芒,他闷哼一声,回掌拍落,圆芒随他手掌落入胸前伤口,血势立止。他深吸一口长气,手指凌空虚点,那悬空的烧火棍立时幻化数根,在空中不住嗡嗡作响。 这场面大家刚才都已经见识过,正是“召唤神兽”的前奏。柳叶椿狞笑道:“古流双,你还有余力驾驭‘惊雷’么?”说着抬手一扬,一物向古流双呼啸而至。 古流双袖袍一拂,只听“嗤”地一声,他衣袖撕裂,但那物也在他一拂之下失去了准头,“呼”地一声射向旁边的木柱,“夺”地一响,那物射入木柱,将古流双一片衣袖钉在柱上不住晃动,原来是一只黑色羽箭。 刚才我用箭射他,他两根手指轻飘飘就将箭夹住,但这时用袖袍去拂,竟然被射掉一片袖子,可见他受伤不轻。我倒退两步,退到小燕身边,轻轻对她耳语道:“小燕,咱们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小燕略一沉吟,轻道:“不,咱们还是看看再说。咱们上山,他门下弟子都已知晓,如果咱们出手,必成宗门分裂大仇。咱们不忙出手。”我点头道:“好。” 古流双举袖拂箭之际,柳叶椿猱身而上,挺刃向他咽喉刺去。他门中擅使长剑,这时他却用了一把短刀。古流双左臂一格,将刀刃挡在身外,右手一掌向柳叶椿脑门拍落。柳叶椿忙仰身后避,虽说古流双受了重伤,但谁也不敢用脑袋来试一下他掌上究竟还有没有真元之力。 柳叶椿向后一仰之际,古流双第二掌又已拍出。这一掌掌风刚烈,看起来与其道教一脉所修习的绵柔掌力背道而驰,但出掌迅捷,威猛刚正,颇有威势。柳叶椿急忙回身疾刺,短刀刀尖正对他的掌心,他若不缩掌,掌心必被洞穿。 古流双却不回缩,掌到中途向下一沉,化掌为指,向上一托,便来擒柳叶椿手腕。柳叶椿也不避让,手腕一抬,拉动引线,“嗡”地一声,腕底一只袖箭激射而出。 高手过招,谁会在巨斗当中忽放冷箭,突施暗算?古流双万万料不到这三代弟子的随身袖箭竟然这时放了出来,受伤之下反应未免慢了半拍,只听“坑儿”地一声,他被这支袖箭射了个正着,左箭中箭。 他肩头中箭,手上力道便松。本来他手指已经快要扣到柳叶椿手腕,这时却不由自主地将手一松。柳叶椿一箭得手,立时倒跃出去。古流双大怒,喝道:“无耻狗贼,竟敢暗箭伤我!”双臂一振,高高举起。 凝立半空的烧火棍终于有所感应,只听“喵呜”一声,一只毛茸茸的异兽从中现身,这神兽颜短头圆,长尾短耳,身上花纹相间,正是一只中华狸花猫。古流双大怒,道:“老子召唤的是廉贞猛虎,却从何处出来一只病猫!” 柳叶椿笑道:“哈哈哈,古流双,你重伤之下,何来余力召唤神兽?若要驾驭这‘惊雷’,也须足够真元掌控才是,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就不要在这做垂死挣扎了吧。哈哈,哈哈。” 古流双呆立不语,忽然长气一吸,纵声长啸。这啸生绵密细长,他重伤之余,中气仍是充沛。 他啸声一出,我触景生情,两句诗词不由又脱口而出:“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柳叶椿神色一变,两只手腕轮番虚抬,袖箭接二连三向古流双激射而出。古流双早有准备,凝神曲指将射向自己的羽箭一一弹开。就听厅门处响起一片急促脚步声,原来是古流双门下弟子闻声而来,急奔至此。刚才他纵声作啸,就是召集弟子的号令。 古流双见弟子云集,大声喝道:“大家快将柳叶椿这狗贼拿下,他背叛师门,犯上作乱,快快将他拿住了!” 哪知大部分弟子都围到了他的身边,嘘寒问暖,有人问道“师父,你怎么受伤了?”有人问道“师父你伤的怎么样”,又有人问道“师父你这伤是谁弄的,柳叶椿这狗贼也打不过你啊”,一时间竟没人去拿柳叶椿。 古流双叫道:“都别忙着拍我马屁了,快抓紧去捉住柳叶椿,抓到柳叶椿者,为师便授他‘暴雨落’的神功秘诀,外加一个‘谷露果’!” 众弟子闻言,立即转身而去,转眼间他身边走的一个人都没有。刚才还有一名弟子在他身侧相扶,现在闻言也转身疾去。他一时失了依靠,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个狗吃屎。 众弟子一同转身去捉柳叶椿,谁知竟然不见了柳叶椿的踪影。原来柳叶椿见古流双已经人多势众,趁他不注意间掏出一条飞索,向上一射穿透屋顶,顺着绳子遁去了。 弟子甲连忙向古流双保告:“师父,柳叶椿不见了!”古流双怒道:“刚才还好端端地在这现在怎么会不见了?”弟子甲道:“师父,屋顶处有飞索垂下,想必他借着飞索之力,已经逃走了。” 古流双抚胸颓然坐倒,恼道:“一群废物,连一个人都抓不到。快依着他逃走的路径,沿途去追!”弟子甲道:“师父放心,柳叶椿一定跑不了!”古流双喜道:“好决心,好志气,不枉为师我栽培你一番。对了徒儿,你怎么这么确定柳叶椿跑不了?” 弟子甲得意洋洋地道:“俗话说,跑得了和尚怕不了庙......”说到这里心虚地向生花看了一眼,见生花神色无异,接着续道:“柳叶椿住在这里,迟早是会回来的!” 古流双气地两眼鼓成了金鱼眼,伸手一摸,摸了个空,原来他是想用茶碗砸他,但那茶碗却早被他用来砸柳叶椿用了,这时便摸不到。左右一时没有趁手的东西,他“刷”地一声从自己肩头将那支羽箭拔出,手持箭尾,“噗”地一声将箭尖插在弟子甲肩上。 弟子甲正自鸣得意地邀功,不防肩膀一阵巨疼,惊道:“师父,你这是干什么?”话一说完,脸上突然蒙上一层黑气,身子摇了几摇,叫道:“师父......”脑袋一歪,竟然“嘎嘣儿”一声死了。 众弟子大惊,不知一向面慈的师父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手下弟子痛下杀手。 古流双见弟子甲一命呜呼,也有些奇怪,但当此情景也不能自认其非,于是推诿道:“咦,朽木怎么突然癫痫发作,刚才还好好的,眼瞅着这就不行了呢?唉,这真是世事无常啊。”原来这人竟然叫做朽木。 忽然“忽通”一声,朽木死而复活,身子直挺挺地跳了起来,脑袋几乎要撞到房梁上,又“咕咚”一声猛然坠地摔倒,接着爬起身来,十指戟张,向着古流双阴森森地道:“我......不......是......癫......痫......发......作......” 这句话一说完,一头仰倒在地,又动也不动了。 古流双吓了一跳,忙上前一看,只见朽木直直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这次是真的死了。古流双上前踢了一脚,忿忿道:“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忽觉脚上一凉,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鞋子竟已离脚而去,这时正抓在朽木手中。 古流双大吃一惊,忙弯腰去夺,那鞋子僵在朽木手里,竟一时未能夺回。古流双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探他鼻息,果然鼻息全无,触手发凉,显然是早已死去了。 古流双道:“孽畜,我招你出来,你化虎为猫,不帮我也就罢了,为何要咬我鞋子,戏弄老夫?” 第九十五章 中毒身晕 众人一看,只见朽木衣袖底下一物拱起,却是一只小猫咬住了古流双的鞋子,因此他一夺之下,觉得朽木未曾松手。 古流双将手一伸,烧火棍激飞而至。他将烧火棍一举,喝道:“收!”那小猫“嗖”地一声如同浮光掠影般消失不见。 古流双穿上鞋子,盖住衬袜上的大洞,咳嗽一声,道:“大家不要误会。朽木虽然不是癫痫发作,但也并不是我所杀死的,刚才我观他印堂发黑,脸上隐隐透出一股黑紫之气,这明显是中毒之象,这朽木原来是中毒身亡的。” 人群中一名弟子道:“咦,师父,那你为何要毒死他?”古流双怒声道:“谁说是我毒死了他?他是中了喂毒之箭,这才中毒。柳叶椿这狗杂碎,早在箭上喂了毒药,这箭上的毒,可不是我下的。” 又一名弟子道:“奇怪,这箭上有毒,怎么没毒死师父你呢?” 古流双一怔,随口说道:“对啊,这箭上有毒,怎么没毒死我呢?”古流双这才想起原来自己也应该早已中毒,一念及此,忽然间“嘎嘣儿”一声,晕倒在地。 众弟子忙抢上相扶,乱作一团。 我对小燕一使眼色,走上前去,分开众人,说道:“区区不才在下我粗通医理,让我来看一下。”众弟子正没做理会处,闻言忙让开一处地方。我走到古流双面前,只见他垂着脑袋,双目紧闭,似乎正在昏迷当中。 我用手指撑开他双眼眼皮,只见他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印堂发黑,一脸晦气,板着一个僵尸脸,瞪着两个死鱼眼,看起来毫无生气。难道他这晕倒并不是装的?我抓起他的手腕,假意要搭他脉搏,暗中潜运“九阴白骨爪”爪力,用力在他虎口处掐了一把。这虎口处有一穴道,名为合谷,属手阳明大肠经,平时用力掐之极为疼痛。古流双受了一爪,恍如未觉。 这合谷穴为大肠经原穴,属阳主表,取清走衰,宣泄中热,升清降浊,因此晕倒时用力掐之也有醒人之能。但这时我连正宗山寨的“九阴白骨爪”之力都用上了,他怎会毫无反应?嗯,定然是死了。 我左右一瞧,只见众弟子都眼巴巴地望着我。我道:“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世上没有不死的老汉。这古掌门已经死了,大家快找个地方,将他埋了吧。” 众弟子大惊,一时间竟寂然无声。 半晌,一名弟子走上前来,伸手抓起古流双手腕,去试他脉搏。一试之下,他勃然大怒,抬起头来对我喝道:“你来试试!” 我忙伸手搭古流双脉搏,只觉他脉象虽然虚弱,但跳动平稳,还不是散乱之象,原来竟然没死。刚才只顾施展我的拿手绝学“九阴白骨爪”了,竟然忘了试脉,倒是草率了。 我道:“众位莫慌,古掌门没死,只是犯了低血糖的毛病,只要给他喝点蜂蜜,便即好转。”既然不是受伤晕倒,那就是低血糖,反正喝点蜂蜜又喝不死人,能醒了就醒了,醒不了拉倒。 那弟子怒道:“你不是说他死了吗?”我抢白道:“我刚才只不过是跟大家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古掌门没死,你应该高兴才对,难道你巴望着他死么?” 那弟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向小燕道:“小燕,古掌门现在需要静养休息,咱们还是先告辞吧。”小燕点头道:“好。”向着低头耷拉角的古流双一拱手,说道:“掌门师叔,你先好生休养吧,我们这就先告辞了。”古流双肯定是回答不了的,我也将手胡乱一拱,大家转身便行。小燕看离灿还杵在原地,上前拉一拉他的衣袖,道:“走了二师兄。”离灿脸上泛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叹了口气,跟着小燕转身离开。 来时四人,走时五人,这离灿也顺利找到,全毛全翅全身而退,大家都欣喜不已。下山时快,转眼已经出了山门,山门处也无人值守,想必是得了掌门受伤的讯息,都回山去了。 出了山门,小燕便即数落离灿,道:“二师兄,你这次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你孤身犯险,难道能杀得了古流双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大家如何是好?”离灿道:“我也没有不告而别,我不是留了字条吗。我听闻师仇未报,心里火急火燎,实在是寝食难安。反正在这世上又没有什么羁绊之事,我就寻思前来报仇。我也知道我的修为与古老贼相差甚远,所以才想出其不意一击刺杀。如果失败,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就是赔上一条性命而已。万一事成,师仇得报,那岂不是意外之喜么。” 小燕道:“你就是这么不管不顾的,你不知道大家都在为你担心吗?若是你真赔上一命,大家岂能安心?真是的。二师兄,以后你做事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离灿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小燕,如果古老贼这次不死,我以后定会堂堂正正胜他,然后取他狗命。我不会再意气用事了。”小燕笑道:“那就好,二师兄你可要说到做到。”离灿道:“我定会说到做到。” 我笑道:“二师兄,你那副画里,卷的到底是什么?”离灿道:“自然是一柄短剑。我将短剑藏着卷轴当中,原本想趁着他观看这画的时候,从卷中抽出短剑,趁其不备发一式‘电照长空’,一剑将他穿个透明窟窿,但事到临头,这画竟然变成了什么‘小鸡吃米图’。这是什么情况?我到现在还未弄明白。难道真是我临走之际,仓促之间拿错了么?真是奇怪。” 我从袖内抽出画卷,递给离灿,道:“二师兄,不是你拿错了,其实是我从中做了手脚。我怕你一击不中,引发分宗裂门的巨变,这才用那副我呕心沥血的大作给你掉了包。”离灿接过卷轴,惊讶道:“我也怀疑是你从中作梗,但我眼神未曾离开那卷轴片刻,所以觉得不能是你。你如何在众人眼皮底下就掉了包?真是令人惊叹。‘小鸡吃米图’,呵呵,佩服,佩服!”也不知道他说的佩服,是佩服我掉包的本事,还是佩服我画的“小鸡吃米图”出神入化,巧夺天工。 我道:“些许旁枝末节,不值一提。其实我除了武学修为颇为高深之外,占卜星象,也无一不精,既会理发,又会拔牙......”白郁聪和生花齐声道:“对近视眼的预防与治疗也略知一二,还懂医术!” 我得意一笑,说道:“好说,好说!”众人齐声哈哈大笑。 小燕道:“想不到古流双门下弟子竟会忽施反噬,大伤古流双。这次古流双伤的不轻,可得恢复些时日。也不知道‘英才大会’,他还能不能参加。”我道:“他真元充沛,伤势未及要害,过些时日,应该可以恢复,他是掌门,‘英才大会’他定会参加。” 小燕道:“说的有理。只是这古流双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莫不是装的?”我道:“应该不是装的。他的弟子朽木,是中了箭毒这才身亡,这箭上早被柳叶椿抹上了毒药。古流双中箭之后一时未曾发作,以我行骗......哦不,以我行医多年的江湖经验来看,一来是他真元充沛,阻止了毒液运行,二来他心口受伤,血液喷溅,也泄去了一些毒性,这才一时没有发作。朽木毒发之后,古流双心神不稳,精神一松,这时毒气上行,才致晕倒。” 白郁聪拍马屁道:“大哥所言极是,言之有理!”我嘿嘿一笑,刚要吹会儿牛皮,忽然间灵光闪现,想起一事。 第九十六章 近视未愈 白郁聪见我神色有异,问道:“大哥,你怎么了?”我道:“我突然间想起一事。刚才我们上山的时候,遇到那四个人,其中一人向我亮了亮掌心,上面画着一只狼头。现在我才想起,这狼头咱们也曾见过,那日在我故居当中,有名刺客用飞刀射我,当时上面插着一封信,上面就画着一个狼头。” 我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想了起来。小燕道:“莫不就是那个什么北蛮青狼族?”我道:“正是。这什么北蛮青狼族,我也是听你说的,以前我还真不知有这么一族。”当时那信上还写着一句话:“世事翻覆,敌友顷刻。此时此境,君当思联袂,共襄大计”,这些日子我已将这事忘在脑后,现在又明明白白地想了起来。 小燕道:“这青狼族怎么又跟古流双扯到一块儿去了?还送了一份‘烧火棍’的重礼给他。”我又惊又喜,道:“英雄所见略同,你也觉得他那根棍子是烧火棍?哈哈,哈哈。”“烧火棍”这个名字,虽然是我给他那“惊雷”起的,但从未说出口来。这时小燕一说,竟然不谋而合。 白郁聪笑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那是根烧火棍。”生花大嘴一咧,说道:“我觉得也是......”几人哈哈大笑。 我道:“那人送他重礼,自然是有求于他。古流双坦然而受,嗯,说明他们已经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我也不知道那青狼族的人是好是坏,但看他们行事鬼鬼祟祟,总觉得他们不是什么正经人。 忽然又想到一事,这青狼族人不知要图谋何事,找到古流双,就送了他一份非同寻常的大礼,为何找到我谈合作,也不拿点东西来表示表示?别说送礼,就连人都不见一个了,真是可恶。这种人怎么合作?我恶狠狠地道:“呸!我跟你合作个姥姥!” 小燕几人目瞪狗呆,不知道我又何出此言。话已出口,我就自知说错了话,好在大家对我这信口由缰的毛病已经司空见惯,有些见怪不怪了。 小燕道:“你没头没尾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前面的话你说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他们搅在一起,要干什么?这青狼族的人极少在南方活动,这次接二连三出现,难道是有什么图谋么?” 我道:“图谋什么,难道要造反?”小燕三人齐声道:“造反?”我道:“若不是造反,青狼族的人干嘛四处联络,上次给我送信,还说什么‘当思联袂,共襄大计’,这大计,是什么大计?”争雄夺霸的影视剧我看的多了去了,什么青狼族,什么共襄大计,这不都是要上演异族争霸大戏的前奏吗? 小燕道:“古流双难道竟有胆子造反?他若造反,凭的什么?他门下弟子虽然众多,但走的都是修行路子。行军打仗,摆兵布阵,这些他们可不会。”我道:“这些我也不知,但青狼族作为一个异族,前来与古流双勾结,图谋的肯定不是简单之事。嗯,不用想了,这些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一个逆臣之后,竟然还在这关心国运,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 话说到一半我才想起,在这个世界上,我竟然是所谓的谋反逆臣之子,我还在这怀揣一颗爱国之心,想要扛起民族主义的大旗,真是闲操心。爱谁当皇帝谁当皇帝,与我何干?再说李易这皇帝不也是从旁人那里抢来的吗? 生花道:“少爷说的极是!这些事还轮不到咱们来操心,皇帝轮流做,谁做还不是一样 ?”我正色道:“不,生花,谁来做,那还是有区别的。”生花道:“少爷,有什么区别?”我笑道:“如果要小燕来做,那就是开天辟地的女皇帝,不一样,大不一样。”生花一怔,才知道我是在跟他开玩笑,不由嘿嘿一笑。 说话间已经下山。正行走间,忽听白郁聪道:“大哥,你看!”我转头一看,只见白郁聪向前一指,前面路边凉亭坐着几人,看不清样貌。我道:“怎么?”白郁聪道:“这四人就是从山上下来的那四个人,也就是小燕说的那青狼族人。”我狐疑道:“贤弟,你不是近视眼吗,怎么能看清远处之人呢?”这里距离凉亭尚远,几人身形轮廓可见,但面貌模糊难辩,不知怎的白郁聪竟能认出。 白郁聪笑道:“大哥,自从上次你传了我几句口诀之后,我日诵夜练,旁的本事没有见长,这眼力劲却比以前要高明多了,嘿嘿。”我拇指一竖,赞他道:“厉害,厉害!”白郁聪谦虚道:“那都是大哥教的口诀高明,后面还有请大哥再指点两句呢。”我道:“这事好说,等我编完了......哦不,等我忙完了,我就再教你两句!”白郁聪喜道:“多谢大哥!”我道:“贤弟不用客气。对了,走到那凉亭的时候,咱们就假作不识,不必与他们几人招呼,直接赶路便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几人都齐声答应。 他们都是修行之人,步履甚快,而我这时也施展出了“铁掌水上漂”的山寨正宗轻功,不落于后,片刻之间几人已经到了凉亭近处。 我几人目不斜视,经过时并不转头相看,只管匆匆向前,以免多生事端。眼看就要错身而过,忽听一个声音道:“几位何必匆匆赶路?路途漫漫,也不急在一时,不如过来小憩片刻。” 我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六十左右的老者正在说话,他灰衣芒鞋,并不是青狼族的打扮。我四下一看,只见他旁边还有二人,年纪都与他不相上下。他身后有两只木桶,身前正中摆一棋盘,看来有两人正在下棋。 我奇怪道:“这,这......”白郁聪也早已转身看过,只听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刚才距离有点远,我自以为这近视眼已经好了,谁知其实还没好踏实,这不是看错了嘛。看错了,呵呵,看错了......” 看不清是谁也就罢了,连总共是几个人都看错了,看来他这眼睛近视的委实不轻,弄不好离瞎不远了。我向那老者道:“这位老丈,可是在唤我等几人?” 老者道:“正是。这位小哥,你们行色匆匆,急于赶路,须知这世间万事,当急则急,当缓则缓,正所谓张弛有道,松紧有度,有的时候,需要适时的停下来歇上一歇才是。” 这老者谈吐不俗,话里暗藏玄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既然他这么说,身为“龙都骂架第一高手”的本少爷自然也不能露怯,我道:“承教承教!既然老丈这么说,那我们就歇会儿再走不迟。”老者道:“欲速不达。有些事情,迟就是早,早就是迟。” 我忍不住道:“老丈,莫非你是少林寺的大师?”这些迟迟早早的,禅机颇深,我毫无慧根,不具佛缘,参详不透。喜欢说这些高深莫测的禅语的,莫过于少林寺的大和尚,所以我有此一问。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且不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少林寺,单看他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比我的头发还要飘逸柔顺,海飞丝一定用了不少。既然乌发浓密,又怎么会是和尚? 指着乌发叫和尚,比当着和尚骂秃驴,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话说了出来,我已暗自后悔。谁知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小哥说是,那我就是了。” 第九十七章 销售奇才 我惊喜道:“老丈果然是少林寺的大师?不知是带发修行还是俗家弟子?”在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少林寺,一股亲切之情油然而生,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既然他头上有发,那么不是带发修行就是俗家弟子,不外乎这两种情况,因此我出言相问。 老者还未答话,却听生花道:“少爷,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甚是奇怪,自从与他相识以来,他还从来没有指谪过我的不是。我问道:“嗯?我哪里说的不对?”生花道:“带发修行者皆是女性,少爷你看这老丈可是女的?”我尴尬一笑,说道:“少爷我没有佛缘,你们佛门的事不大清楚,说错了话也是有的。” 那老者道:“有没有缘,一时是看不出来的。有道是一见如故知,说的就是一见投缘。另有言道白首犹按剑,那说的自然是绝缘之人。佛渡有缘人,但有缘没缘,却不是一见便知的。” 我道:“我也不剃光头,头圆头扁的我也不大在乎。老丈,你真是少林寺的?”老者道:“少林寺什么的,我还是头回听说。只是天下佛门一家,来自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佛,心怀善念,这就够了。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所以小哥说我是,我也就是了。呵呵。” 这老头儿叽叽歪歪,说话不得要领,莫非是个傻子?我说你是你就是,我说你是一坨屎,你还真是一坨屎了?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也真有少林寺呢,原来是这老头儿在这乱讲一通,害我白表错情。我道:“老丈,你刚才唤我们何事?”我单刀直入的发问,以免他再胡乱啰嗦。 老者道:“小哥,你来看。”我依言向前一看,只见他面前棋盘上摆着一个象棋残局,红黑双方各执七子,黑方剩将象车及四卒,红方剩帅炮双车三兵。红方四卒逼宫,黑方双兵拱将,正在僵持不下。 我脱口道:“‘七星聚会’!”这“七星聚会”乃是棋局之王,亦为古棋谱四大名局之首,这棋局由双方各七子组成,结局时又多以双方合计七子为多,故又称“七星棋”、“江湖七星”、“七星同庆”、“七星拱斗”、“七星曜彩”等。此局深奥精妙,变化繁复多端,是车卒大斗车兵的高深排局。 老者道:“你认识此局?”我道:“偶有所闻,并未得见。”这棋局声高名远,我以前从影视剧中看到过,这时一见我便认了出来,想不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竟有高人雅士在下这种棋局。 老者笑道:“小哥你想不想试上一局?” 寻常象棋我都下不明白,这种千古名局我怎敢去试?我道:“不,我不精此道,一试便输,不必试了。”老者笑道:“不试怎知一定会输?试试尚有胜算,不试却一定是输呢。” 这老者说话,总似乎是暗藏机锋。我笑道:“老丈,你说的虽有道理,但在我看来却是不对。明知没有把握,却逞强去做,是一定会输的。这叫试试没有胜算,不试一定不输。不去碰它,怎么会输呢?” 老者一怔,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向另二人道:“收了棋盘吧。”那二人依言将棋盘收到一旁。只听老者小声自言自语道:“这下赚不到他的钱了......” 他语音虽小,我却也听了个大概,什么叫赚不到我的钱了,难道这残局是摆来让人破解收钱的?我道:“老丈,我们歇息了一会儿,已经耽误了赶路,这便走了。你们该下棋下棋,不必管我们。” 老者道:“小哥不忙走。你再看看这个。”说着从身后拿过两个桶来。 大家都看向那两个木桶,要看看这老者从桶中取出何物。老者嘿嘿一笑,揭开盖子,忽然一阵酒香扑鼻,原来这木桶当中竟然盛满了酒。 老者道:“现在天气尚热,众位行路匆忙,想必也已渴了。我这里正好还有两桶美酒,已有十年之陈,众位要不要沽上两提?” 这老者看起来颇为不俗,谁知原来竟是个卖酒的! 生花一闻酒香,两眼放光,道:“沽上两提就沽上两提,纵马由缰去,管他谁与谁!”老者笑道:“大和尚怎能喝酒?”生花道:“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佛祖穿肠过,酒肉在我心,心怀善念,无处不是修行嘛,快给我沽上一碗。哦不,两碗!”一脸急不可耐之色,惶急之下佛祖和酒肉也掉了个个。 这场面似曾相识,岂不正是水浒传中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的桥段吗?一念及此,我忙大叫一声:“不能喝!” 大家一齐愣住。生花道:“为什么不能喝?”我道:“我出门走的匆忙,没带银钱。”其实我在那晚遭遇火灾偷盗之后,贵重之物便一直带在身上,花无意给我的那些金叶子,自然也贴身藏好。我这么说是比较含蓄的告诉他,这酒不能喝。 谁知生花竟不解我话中之意,说道:“哎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少爷,碎银子你不都一直让我保管吗,我这里还有,打几提酒的钱,我还是有的。” 我恨的牙根痒痒,说道:“少爷我突然戒酒了,要喝你喝吧。”小燕道:“我也不喝。”离灿道:“我也不喝。”白郁聪道:“呵呵,我倒是有点渴了,生花大师既然做东,那我也喝上一碗。” 生花奇道:“少爷你昨晚不是还和我一起喝的酒吗,什么时候戒的?”我没好气道:“今天才戒!你自己喝吧,我不喝。”生花丝毫未领会我的不悦之意,喜道:“好嘞!”忙不迭的接过那老者递来的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用袖子一抹嘴,说道:“好酒!”又将一碗酒递给白郁聪。白郁聪接过,也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一会儿工夫,二人已经各自喝了七八碗。 我看的目瞪狗呆,一时间竟然也有些垂涎欲滴。白郁聪也赞道:“好酒!”又来诱惑我道:“大哥,你要不要来上一碗?” 志者不饮盗泉之水,我岂能喝这来历不明的酒?我强压住腹内馋虫,说道:“不喝,不喝!你们若是已经喝饱,咱们这就上路吧。”白郁聪道:“不,我还未喝饱,再来一碗!”说着又喝了两碗,这才作罢。 我向那老者道:“老丈,你真是个销售奇才,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卖酒,竟然也卖出去一桶。”这一桶酒,我看已经被白郁聪和生花两人七七八八差不多喝光了。老者一笑,说道:“不是一桶,是两桶。”我奇道:“两桶?” 老者道:“正是。还有一桶,刚才卖给了四个外地人。那四人长相奇异,一看便是外域之人。”他说的正是从山上下来的那四个人,也就是小燕说的“青狼族”人。听他这么一说,旁人也曾喝过他的酒并无问题,好像还是个正经商人一样。 我道:“四个人喝了一桶酒,酒量倒是不小。”老者道:“是三个人。四人中一人未喝,其他三人喝的。”三人喝的,看来这几个人也有警惕之心,留一个人不喝酒,以防意外。 生花道:“少爷,我们都喝饱了。你确定不喝一碗尝尝?”这酒香味一闻就是南方的花雕酒,度数不高所以能喝多碗,但事到如今我怎好再喝?我道:“我不喝。你们要是已经喝好,咱们这就上路吧。”生花和白郁聪齐声道:“喝好了!”我道:“那咱们就走吧!” 忽听一人说道:“哪里走?” 第九十八章 装神弄鬼 我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这卖酒的老者。我不由暗吃一惊,这老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凝神戒备,暗提“九阴白骨爪”之力,准备一有异动就要一爪子挠在他的脸上。 只听这老者道:“众位客官,这世上哪有吃完喝完,将嘴一抹拍拍屁股就走的道理?这一桶酒,正好五两银子,哪位客官付一下账?”白郁聪和生花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我道:“老丈,你这酒虽然不错,但也非上上之选,怎么竟这么贵?”现在这个行情,一桌上好的酒席,也就不过一二两银子,这桶酒也就不过二十斤重,五两银子确实不便宜。 老者笑道:“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说着将桶另一面转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一桶五两”。又道:“我这酒虽贵,却是明码标价,你们嫌贵,那要怪你们未曾事先询价,可怪我不得。” 这话说的十分有理,我竟无言以对。我笑道:“生花,你不是有钱嘛,这酒钱,还是你来给吧。”生花将手伸到怀中抠搜半天,拿出几块碎银子,苦着脸道:“少爷,我这银子,似乎是不大够数......” 我道:“咦,生花,几提酒钱,你不是有的吗?”生花不好意思道:“唉,这不喝着喝着,一时贪杯,喝多了吗。”我嘿嘿一笑,说道:“没有银子,以后就别乱充大头啦。这银子还是我来给吧。”说着伸手掏出银子,向老者道:“付账!”生花晃了晃脑袋,小声嘟囔:“也不用充大头,我脑袋本来就不小......” 老者伸手接过银子,却没说话,向我瞧了半天,才道:“小哥还是爽快之人。既然如此,老汉今日也送你个搭头,小哥你好好收着。”说着拿出一块半圆的石片来。这石片厚如刀背,径约两寸,白中微微泛黄,似玉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 我道:“萍水相逢,不敢领受,老丈好意,我心领了。”老者笑道:“这是做买卖的搭头,又不是白送你的,有什么敢不敢的?这物件名曰‘守神’,佩之辟邪养元,你收下吧。” 看来这老汉是挣我的钱挣多了,昧心不过,这才给我搞个赠送小活动。我接过“守神”,道:“如此那就多谢老丈了。”将“守神”收了起来。老者道:“老汉这酒还可再多送你两碗,小哥你喝是不喝?”我道:“不喝啦!天色不早,我们这就赶路。”老者微微一笑,不再相劝。 生花道:“少爷,咱们这就走吗?”我道:“大家歇息的也差不多了,你也喝饱了酒,咱们走吧。”小燕也道:“咱们走。”众人一同起身,便即上路。那老者微笑不语,目送我们离开。 走了半天,终于回到归元峰。小燕嘱咐离灿道:“二师兄,你可不要再意气用事了,让大家跟着你担惊受怕。”离灿道:“师妹,你放心,我不会再干傻事了。”小燕点头道:“那就好。” 折腾半天也都累了,用过晚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睡醒,仍是日上三竿,生花和白郁聪也没来啰嗦,看来是怕打扰我“苦练神功”。 我摸出花无意给的那本书来,瞅来瞅去,越瞅越不爱瞅。这本书我已经翻看过无数遍,不说倒背如流,终归却读的通顺了,再继续翻阅,就觉得枯燥无味,兴味索然。但“英才大会”还有短短十几日时间,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是这本“无字天书”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研习。 依着图释,今日又在识海中来去数次。识海中那片绿湖仍盈盈汩汩,来去间只觉识海湖水又涨了不少。岸边怪石穿空,天上不时有瑞鸟飞过。石间那那棵异株还在,看起来似乎又高大了一些,上次用手去拽,手上倒被它划出血来,我便不再管它,任它自生。 不知不觉日已西沉,这一天便在修习“无字天书”中度过。中午未曾吃饭,时至现在也没觉得饥饿,晚上草草吃过晚饭,又冥想了一阵,觉得有些乏了,便将书收好,自己坐在桌边胡思乱想,休息一会儿。 坐了片刻,忽听一阵极细的声响传进耳鼓,依稀仿佛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王之秋......王之秋......”我吃了一惊,这三更半夜的,是谁在喊我? 只听那声音续道:“王之秋......你出来......王之秋......你出来......”声音虽小,却清清楚楚地钻进我的耳朵。我由惊变怒,走到门口一拉房门,门口却空无一人。那声音依旧断断续续缥缈而来:“王之秋......你出来呀......” 我怒道:“什么人,装神弄鬼,戏弄本少爷!”双足一点,一个“铁掌水上漂”外加半招“梯云纵”,“嗖”地一声向前而去。身形甫一纵起,一时间我犹如腾云驾雾,向前疾去。我吓了一跳,以前我施展这两项正宗山寨成名绝技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速度,这一下既高且疾,看来这一天的修炼颇为有用。 忽听“哎呀”一声,一人扑到一棵高高的树冠当中,一时间树叶四散,秋鸦惊飞,却原来是我乍得新技,还未掌握熟练,竟然一头栽到了树丛中。我扒拉开糊住脸面的树叶,一看自己正高高地骑在一根树枝之上,树枝被我一压,上下起伏,摇摆不定,恍如骑在了一匹高头大马上。 我一边随着树枝起伏,一边还听着那若隐若现的声音正在叫我:“王之秋......哈哈哈......你快过来......”我怒火大炽,身形用力向下一沉,便欲借着树枝向上弹起的力道飞身而起。 谁知“咔嚓”一声,这树枝承受不住我威猛精妙的“千斤坠”力道,猛然断为两截,连同我一起摔落在地。这下坠之势甚猛,“啪”地一声,只摔的我百骸欲裂。虽然周身疼痛,但我立时一个“鹞子翻身”站起身来,上次“鲤鱼打挺”我这只胖鲤鱼没打起来,这次我便不再使用那招。 我忍住痛意环目四顾。按说摔落在地应该卧在原地稍作调整再站起身来,正所谓“气血翻涌,静卧从容”,但这种倒地不起的大脸我可丢不起,若是传扬出去,叫我老人家以后出去如何见人?因此我立即翻身而起,若无其事地拍拍灰尘,这叫做输人不输阵。 只见四周茫茫,没有一个人影,那声音却无停歇之意,仍在渺渺响起:“我在这里......过来呀......” 我听声辩位,猛地将手一抬,一只袖箭蓦然疾射而出,隐入前方茫茫夜色,消失不见。那声音戛然中断,一时间只听见满树树叶随风刷刷作响,其他再无异动。 我不再施展我的绝世正宗山寨轻功,慢慢向前走去。地面被树荫笼罩,显得更加暗淡。我借着隐隐星光,四下观望。前方阴影绰绰,树叶随风摆动,不知哪来的暗竹也叶摇杆斜,勾勒出一副清冷诡秘的画面。 我喝道:“何方神圣,为何在这里装神弄鬼,本少爷已经出来了,还不快快给我现身!” 星辉清撒,秋风暗动。除了树叶沙沙,一时万籁俱寂,竟没有人回应。我慢慢前行,一边谨慎四望。来者不善,既然对方有备而来,连我的名字都一清二楚,自然不会被我随手一箭便给射死。他这般隐忍不出,一定是另有图谋。 忽听“喀”地一声轻响,原来是我不留神踩断了一根树枝。我忙蹑起手脚,悄然四望,深恐对方忽施暗算。便在此时,忽然一个冰凉的声音道:“站住别动!” 第九十九章 异域之人 这声音突如其来,吓我一跳。但吓一跳归吓一跳,你叫我站住不动我就站住不动?那本少爷颜面何存?我不仅要动,还要上蹿下跳。我“忽”地一下跳起身来,又落在地上,如此反复,上下用力蹦了几蹦。只听鬼哭狼嚎一声惨叫,一人叫道:“你踩我胳膊了!让你别动,你偏不听。哎呦,哎呦......” 我低头一看,只见脚底下黑乎乎的一截不知什么东西,细细一看,原来是只胳膊,一人躺在地下,四仰八叉,这只胳膊正好伸到我脚底下来。怪不得刚才落地时候颇有踩屎感呢,原来是踩到这只胳膊上面了。 我怒道:“刚才就是你这家伙,在这装神弄鬼地戏弄老衲吗?”那人喘着粗气道:“不是戏弄,我只是在外面邀你出来叙一会儿话,谁知道你竟然用箭射我。”我借着星光一看,只见这人大腿上插着一只羽箭,短小精悍,果然是我射的那只袖箭。 我道:“君子不走左道。你若有事,尽可光明正大登堂入室,为何鬼鬼祟祟装神弄鬼躲在暗处?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哼,这般行径,料来也没有好事。”这人翻了个身,用胳膊撑着慢慢爬了起来,夜色朦胧下只见这人鹰鼻突起,眼窝深陷,是个异族之人。 只听他道:“登门拜访,人多眼杂,有些机密之事不方便吐露。我在外面以‘千里传音’之术邀你出来,并不是装神弄鬼,实在是我这门技艺还未掌握纯熟,用起来难免有些跑音走调。还请王公子海涵。”这“千里传音”之术我倒是知道,通常是以真力将音波凝聚一线,传音送远,且只有被叫之人能够听闻,旁人纵然在身侧几尺的地方,也难以听到,因此又有个名字叫做“传音入密”。 我见他中我一箭,瘸腿跛足,腿上更是“呲呲”地喷血不止,不由心软,道:“你先将伤势收拾一下,我看你流血不止,伤的不轻。”那人见我语气松动,喜道:“不碍事,不碍事。”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从怀内掏出金创药来,顺手将箭扯出,将金创药涂在伤口上,又撕下一截衣摆扎住。 我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这人道:“我叫达马扎,是北郡青狼人。我找王公子,是要与王公子商讨一件机密之事。”我问道:“什么机密之事?”达马扎道:“王公子,令尊是如何逝世的,王公子可都知晓?”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成了我的老爹,而且还没出场就“嘎嘣儿”一声死了,关于他的事我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他是如何死的,花无意早已经说的明明白白,皇帝李易着诸葛雍查他谋反之实,尚未定罪便已死在了老虎司,事有蹊跷,多半是狗皇帝想鸟尽弓藏,而诸葛雍正好排除异己。 我道:“这事与你有何干系?”这人不仅认识我,还深知我的底细,现在我神功未成,蛰伏于此,若是诸葛雍这狗贼得知信息,肯定会前来追杀于我。单单如此倒也罢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小燕他们宗门上下。既然这人不是良善之辈,又知我往事,我不由暗生恶意,虽然我从未伤过人命,但此时也禁不住想要手起刀落,一下结果了他,免除后患。 达马扎道:“令尊逝世,当然与我并无干系。但令尊对当今皇帝忠心耿耿,别说是谋反,就算旁人对皇帝稍有异议,令尊也会挺身而出维护皇帝。说他谋反,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我问道:“我父亲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达马扎没答我问的话,续道:“说令尊谋反,还言之凿凿地搬出坊间传闻以证其事,又让与令尊一贯不合的诸葛雍前去查办,你说这皇帝安的是什么心?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诸葛雍将令尊下了牢狱之后,便动用私刑,置令尊于死地,这若不是出自皇帝暗中授意,他即便是与令尊不合,又如何敢不问而决?他就不怕日后皇帝找他问罪么?” 他这番话与当日我初见白郁聪时,白郁聪说的那番话是大同小异。我虽然早已得知这事的前因后果,但达马扎这一番话说出来我还是暗暗心惊,这种兔死狗烹的事,历朝历代都无一例外的经常上演,本是不足为奇,但达马扎一个外域之人,对这事为何知之甚详? 我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谁让你来的?这些事你如何得知?你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你要是再不实言,这夜深露重的,那可恕不奉陪了。”说着转身作势欲走。 达马扎急道:“王公子莫急!我话未说完,这其中缘由,你听我说完便明白了。”我并不转身,说道:“那你就快说吧,我洗耳恭听。”达马扎道:“我们青狼族,原在贺兰北,自成一国,后被大诸所灭,并为北郡。说起来,嘿嘿,其实我们都是丧家之犬。” 我转过身来,奇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达马扎道:“这与王公子自然是并无干系,但与令尊却有些干系,当年讨伐我们的将领,令尊算是一个。也正是因此,我们才能与令尊相识。”我道:“成者王侯败者寇,这世上原本也没什么绝对的是非对错,若干年后,后人评价起来,这统一国度的人,倒是有功之臣了。” 达马扎道:“王公子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责怪令尊的意思,相反我们族人对令尊在战场上的风范还多有折服,对令尊尊敬有加。”我道:“你说来说去,究竟要说些什么?”达马扎道:“王公子,你说一个人,如果连家都没有了,会是什么心情?” 他这话一下勾起了我的心事,我从原来的世界跌入这里,现在不正是个无家之人吗?我道:“那的确会是十分悲痛伤心的。”达马扎道:“是啊。我们族人国破家亡之后,自然是十分伤心。但伤心又有何用?于是我们有一部分亡国之人,便谋图复国。” 忽然间我手起一拳,直直向达马扎脸上捣去。达马扎一惊,左臂向上一举,便来格我拳头。我臂肘一沉,拳头倏地从他臂下钻过,“嘭”地一声捣在他的胸前。达马扎胸膛中拳,怒道:“你,你......” 我笑道:“看来你并不会传说中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原来刚才我听他说到复国,忽然想起大燕的一个人来,这人为了复国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将痴恋他多年的大好媳妇拱手送人,后来更是因复国不成而致发疯,他的成名绝技“斗转星移”,便是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达马扎一愣,问道:“什么?”我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位故人,刚才是试你一试。”达马扎道:“不知你这故人是谁?”我道:“唉,也是一位亡国之人,他整日筹谋复国,最后竟然疯了。”达马扎道:“复国大事,岂同儿戏?这人既然会疯,说明他心志不坚,意志薄弱。但我们族人的坚毅隐忍,岂是寻常人等所能比拟的?既然有所图谋,便有图有谋,图者,复国也,谋者,谋虑也。” 想不到外域之人竟也能“之乎者也”地出口成章,我转头冲口说道:“生花,你看看人家,身为一个外族之人,竟然也有如此学识,你却总是不愿读书,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要么词不达意,要么断章取义。我看你得好好学习才是。” 达马扎一惊,抬头一看,却见面前除我之外空无一人。他面露异色,有些惊恐地问道:“你说什么?” 第一百章 结盟之议 我尴尬一笑,回过神来。原来我顺口说教,竟忘了生花并未在我身边。我道:“没事,没事!我是夸你有学问,你身处北疆,却能对中土文化信手拈来,实在是颇为不易,叫人佩服。” 达马扎道:“这些年来,我们原来的青狼族改为北郡,很多族人已逐渐接受中土文化,再过上十几年,恐怕全部都要被中土同化,到时就再也没有人会提复国之事。说起来这武力掠夺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惊心动魄,但其实远不如文化侵略来的润物无声深入骨髓。这潜移默化,才是最可怕的。” 想不到一介蛮夷竟然也有如此见解,我倒是小瞧他了。我道:“其实天下大同,若干年后,这国家的界限一定会消失。天下万事,皆有定数,现在所执着的,以后再看未必就对,有些事顺其自然倒比勉强为之的要好。” 达马扎一呆,道:“王公子,咱们青狼人说话直来直去,不会绕弯,且莫见怪。我尝闻镇东候之子,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实在是草包一个。以前未与公子深谈,一直误以为真,想不到公子与传闻中颇为不同,谈吐见解,都非同寻常。今日我才知道,这世间之事,除非亲眼所见,否则道听途说,绝不足为信。” 这次轮到我一呆,这王之秋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纨绔子弟,连这异域之人都知道,真是屎壳郎寄名片,臭名远扬。我道:“这世上的事,就算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有时都并非实情,何况是道听途说呢?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不论是人还是事,都要亲自去接触,才知好坏。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是白郁聪等人说我以前不学无术,我还会说一番“以前少不更事,现已痛改前非”之类的话,但同样的话从达马扎口中说出,我就来他个死不认账,一口咬定传闻不准,是他弄错了。 达马扎道:“王公子言之有理,任何事都不能妄听人言,相信一面之词。以前咱们对王公子还有颇多疑虑,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王公子定堪重任。”我奇道:“慢着!什么重任?我可没答应你要做什么事,重任什么的,你还是自己担着吧。” 达马扎道:“王公子先听我把话说完。”我道:“你说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的不得要领。你快说重点。”达马扎道:“这事还是得从令尊说起。当今皇帝对令尊有了疑忌之心,令尊其实也早有所闻。但令尊终没有做到急流勇退,以致身遭不测,真是令人扼腕叹息。”我道:“这世上的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能够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有何奇怪。” 达马扎道:“正是。令尊大人在遭遇不测之前,我们青狼族人,曾经拜访过令尊,陈明利害,想要邀请令尊大人同举义旗,共商大计。但令尊坚决不受,又将我们派去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什么王某大好男儿,岂能与异族同流合污?王公子,我们对令尊一贯是敬重有加的,但这些话我们实在是不敢苟同。什么叫同流合污?令尊大人不肯审时度势,最终害了自己性命。若是早些与我们结为同盟,哪还会有今日之事?” 说了半天,到这里才说到正题。原来这青狼族曾经与镇东候王庭坚早有接触,这事我倒是第一次知道。看来我这个爹为人倒是颇有风骨,就算看透自己以后的下场,也绝不干这种叛国之事,正所谓“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我这老爹也真是傻,人家皇帝都要卸磨杀驴了,你还管什么民族大义?就算是不肯与异族同流合污,以你的盖世神功,想逃去哪里还逃不走?何苦搭上一条性命。再说了,搭上自己的性命倒也罢了,连满门都跟着你遭了毒手,难道花匠丫鬟,管家护院,都不是人了么? 我道:“为人子者,不敢闻父之过。如果你趁夜来此,只是为了说一些牢骚之言,那还是趁早请回吧。”达马扎道:“不,王公子,我今夜冒险来邀你相见,自然不是单单说些旧事。既然令尊大人已经逝世,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们意想不到的是,王公子你竟能虎口脱险,化险为夷。我们暗中查探,得知你以前实在是个纨绔之徒,因此没有及早与你接触。后来却发现你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甚至可以说是当世少有的人才,我们左思右想,觉得结盟一事,似乎可以旧事重提,王公子定然堪当大任,所以我今夜来此,邀你相见。只是这事太过隐秘,因此行事有些隐晦,以致让王公子误会,在下在这赔罪了。”说着双手一拱,躬身一揖。 这番话说了出来,我一下子拨云见日,全都了然。说了半天,原来古扎马是早先与镇东候结盟不成,现在为了复国,又想与我结为同盟。但我身无修为,手无兵马,他们为何要与我结盟?难道单纯是因为我长的帅? 我道:“我为什么要与你们结盟?”古扎马道:“王公子难道并不想为父报仇?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王公子肯定不会不报。然则王公子的杀父仇人是谁,难道仅仅是那诸葛雍么?杀人的是刀,但执刀的人呢?” 我知道他所说的执刀之人就是当今的皇帝李易。说实话,报仇云云,我连想都未想,我误入这个世界,这个所谓的“爹”我见都没有见过,更加毫无感情可言,而且我一跌入这个世界便遭遇种种追杀,说起来也是因他之故,所以报仇的念头我连一点都没有。 古扎马不知我心中所想,续道:“当今天子,那是何等威势。不说他手下百万雄兵,也不说他御前四大神卫,单单是他自己,也是已登上境的高手,修为颇深。王公子纵然神勇无双,机智过人,但孤身一人,要报仇恐怕也难如登天。因此王公子若要报仇,必然要有所依靠,才能成事。” 我笑道:“想不到你们青狼族,倒是肯设身处地为我着想。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古扎马道:“王公子请讲。”我道:“你替我想好了我与你们结为同盟的原因,但我还想不明白,世界那么大,你们为何要挑我结盟?我现在身无长物,又无兵权,你们为何肯屈尊纡贵的前来找我结盟,我可是有点想不大明白。” 古扎马一时无语,似在沉吟。半晌才道:“王公子,你对自己的家事,怎么好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我道:“这与我家事又有何干?”古扎马道:“王公子想要报仇,我们想要复国,咱们的目标不一样,但要达到的目的却是一样,那就是扳倒当今皇帝。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光靠咱们青狼族现有的勇士可不行,一是需要能够冲锋陷阵的精锐部队,二是还需招兵买马阔充实力。这两件事,恰好王公子便能办成一件。”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办成一件?”一面心虚地摸摸胸口,怀中金叶子兀在,更有传说中藏有宝藏的“地藏诀”揣在里面,招兵买马需要大量钱财,这古扎马竟然知道我怀有“地藏诀”可以发掘宝藏,要来抢夺不成? 古扎马道:“这件事我们还没见到王公子的时候,就知道王公子可以办到。而且当世除了王公子,恐怕再也无人可以办到。” 这岂不说的正是“地藏诀”?除了我之外,旁人确实没有此书。我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不,这书不在我身上!” 这话说完,二人一时无声,树上树叶沙沙作响,不知何处起了一阵秋风。 第一百零一章 秘密部队 达马扎奇道:“什么书?”他这么一问,我立时醒悟过来,他并不知道“地藏诀”的事情。我编道:“嗯,我是说这件事恐怕我也办不到。你要输了,可赖不在我身上。”达马扎道:“这事王公子若能登高一呼,必定应者云集。即便不成,我们也不能将罪责推到王公子身上,请王公子放心便是。” 达马扎一口一个王公子,执礼甚恭。但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达马扎所说之事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我道:“你先说说看,究竟是哪件事?冲锋陷阵的精锐部队,和招兵买马阔充实力,这两件事似乎都与我没什么干系。再说了,我可也没答应你结什么盟。” 达马扎道:“王公子,咱们结盟,合则两利。你不必急于拒绝,待我说完之后,你可考虑一下,权衡利弊,再作定夺也不迟。”我不置可否,道:“你说我能办成何事?还非我不可?”达马扎道:“正是非你不可。王公子,令尊当年被封镇东候,虽然显赫一方,但其实已经被释了兵权。既然没有兵权,那皇帝为何还要以莫须有的罪名,让诸葛雍前去查办呢?” 我顺口问道:“为什么?”达马扎说的不错,既然我这老爹已经被释了兵权,对皇帝李易已经毫无威胁,那皇帝为何又要置他于死地呢?达马扎道:“因为令尊虽然已经没有兵权,但他有一个自己的秘密部队。当年这支部队跟随他征战多年,冲锋掠阵,功不可没。后来他兵权被释,这支部队却没有被整编重建,整支队伍一夜蒸发,消失不见。” 这事我也是头回听说,倒是有些意外。我问道:“这部队哪里去了?”达马扎道:“王公子,你是镇东候之子,这些事情其实应该你最清楚才对,怎么反而需要我一个外人来告诉你呢?”我道:“这些事我自然知道,我只是考你一考,看你说的对是不对。” 达马扎道:“这些事都是我们专门刺探情报之人转述给我的,若是略有出入,那也是有的。王公子,这部队去哪里了,其实正是我要问你的。当时部队消失,人人都道是部队解散,大家马放南山解甲归田,实则是这部队不知隐于何处,一旦有事相召,必能召之即来。这些人唯令尊之命是从,原是好事,但却因此引来了皇帝的疑忌,终于害了他的性命。”我道:“既然召之即来,那发生抄家灭门惨案的时候,这部队却为何没有出现?” 达马扎道:“这个嘛,一来是事出突然,这部队可能还未得到讯息,二来或者令尊大人自有打算,没有发动号令。待到事情紧急之时,已经木已成舟,回天乏力了。”我想想花无意的话,达马扎说的不错,我那老爹好像果然是自投罗网未做抵抗,还幻想见了皇帝再行分辨,岂知连皇帝之面也未见到便枉自送了性命。 达马扎续道:“如今令尊虽然逝世,但这支部队还在,也只有王公子能够找到并号令他们,所以说这事非王公子不可。”我吃了一惊,想不到我竟然还拥有一支部队,这真是喜从天降。这岂不是说以后我也可以为所欲为了?想到自己横行霸道的样子,我忍不住又虚拟捻须微笑。 忽听一人喝道:“左右,给我拿下了!”达马扎吓了一跳,惊道:“王公子,你干什么?”原来刚才我想的出神,不由脱口说出了想象画面中的一句话。我尴尬一笑,道:“没事,没事。我是想说,这部队我忽然忘记它在哪里了。而且听不听我的号令,我心里也没大有数。毕竟那是我老爹的部队,认不认我,那也难说。” 达马扎道:“王公子,这部队效忠令尊,自然是只认令尊的号令。然则如果部队远在千里以外,令尊岂能亲至对他们发号施令?那前去传讯之人便需要一块信物。”我道:“令符!”达马扎道:“对,正是令符。令尊本人亲至,号令部队自然无不遵从,但若非本人亲至,那便需要动用令符。如今令尊逝世,能号令这部队的,也只有王公子你了。旁的事倒也罢了,如果说是为令尊报仇,那他们对你的命令肯定无不遵从。只是你需要找到令尊留下的半块令符才行。” 我奇道:“半块令符?”达马扎道:“正是。另外半块便在部队当中,你的半块令符,如能和部队的半块令符凑成一块,对的严丝合缝,那便可以号令部队了。”我道:“嗯,原来如此。只是我手里可没什么令符,号令部队的事,我看也办不到。” 达马扎道:“这令符,当时也没在令尊手里。他随时都能亲自号令部队,要令符何用?这令符对他来说原本就是千里之外调兵遣将用的,所以他早就将令符交给了一个人。”我顺口重复道:“交给了一个人?”达马扎道:“正是。只有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令符。有了令符,王公子就可以号令部队。” 我疑上心头,问道:“既然找到令符就能号令部队,你何不自行去找?找到之后,尽可自己来号令部队,岂不更好?”达马扎道:“这部队只对你镇东王氏效忠,旁人纵然拿到令符,又有何用?若是令符有用,那当今皇帝岂不早就将令符取去了?怎还会有以后这些变故。” 达马扎说的倒也有理,看来在这令符还需配合刷脸使用才有效。只是这令符要去哪里去找?我虽然没有与他们青狼族结盟的意向,但拿到令符号令部队,将将士们撒到五郡四洲,去替我寻找萍萍,岂不是事半功倍?单凭我一己之力,要在茫茫人海找到萍萍,与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 我道:“这令符究竟是给了谁?”达马扎道:“据我们所知,这令符交给了一位精通医术的有道之士,名叫车离子。”我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大樱桃!”达马扎一愣,不知道我说什么。这人名叫车离子,我不由一下就想到了中国大樱桃。车厘子本来就是大樱桃,冠以洋名之后,价格扶摇直上,崇洋媚外他乡月圆之人便觉得车厘子是外国之物,吃到嘴里也觉得比大樱桃甜了许多,真是可笑之极。 我道:“我认识一位车厘子,他别号大樱桃。”达马扎道:“这我倒是不知道,只知他名叫车离子,字号倒是不知。”我问道:“他住在何处?”达马扎喜道:“王公子,你这是答应要与我们结盟了吗?”我道:“结盟的事以后再说,我还需考虑一下。我只是随口问问,并无他意。” 达马扎道:“车离子原本住在榭州城外一个叫龙舌的小村里,令尊出事以后,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我问道:“达马扎,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简直比我知道的还多。”比我知道的多不足为奇,他知道的事情,当今皇帝也未必知道,可见这青狼族刺探情报的手段,真是高明的可怕。 达马扎道:“我们打探消息,自有我们自己的手段。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十分隐秘的事,只要用心打探,就一定会打听的到。”我道:“你们的情报系统十分歹毒。佩服,佩服。你说这事我能办成,我自己却殊无把握。结盟一事,还需从长计议。”达马扎道:“不急,王公子尽可考虑周详。只是结盟一事,于你我有利,还请王公子三思。” 便在此时,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第一百零二章 神龙摆尾 达马扎身霍然转身,喝道:“是谁!”银光一闪,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刀,在手里轻轻转了两转,舞了两个刀花,刀尖向外,一时刀气凛冽,秋风之外更添凉意。 想不到达马扎武学修为竟然还不低,刚才他被我轻飘飘一箭射中,看起来是修为不行,想不到倒低估他了。我轻声喊道:“达马扎!”达马扎并不转身,问道:“怎么?”我道:“你不必紧张,你后面并没有人。” 达马扎轻轻回过头来向我一望,又转过头去,仍是充满戒备之意,道:“刚才我明明听到那边传来笑声。”他刚说到这里,忽听“咯咯”两声,那笑声又再响起。达马扎戒备之意更甚,刀光映在他的脸上,一掠而过。他紧握刀柄,刀意又浓了几分。 我道:“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达马扎,你惯居北塞,可能还不知道有一种鸟叫做夜猫子吧。”夜猫子又叫猫头鹰,古语有谚“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传说夜猫子笑的时候,是在数人的眉毛有多少根,一旦它将人的眉毛数明白了,被数之人就会死去,因此古代一直视猫头鹰为不祥之鸟。 达马扎奇道:“刚才是夜猫子的叫声?”我道:“正是。”达马扎戒备之态一松,收刀转身,道:“原来是夜猫子叫。夜猫子的大名我倒是久仰的了,但这还是第一次听闻它的笑声。倒是吓了我一跳,叫王公子见笑了。” 我刚要搭话,忽然间一道刀光如惊鸿,如匹练,如长江入海,如惊涛裂岸,自暗处猛然向我劈来。这刀光来的疾若闪电,我不及招架,本能抬手护住脸面。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刀光四散,周边枝叶纷纷断折。我只觉左臂一震,半边身子被震的发麻。 达马扎纵身扑出,人刀合一向我冲来。刀光再次闪现,“当当当当”几声大响之后,刀光中倏地分开两条人影,原来刚才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人向我出刀,我举臂挡了一刀之后那人举刀又来,达马扎反应过来抢上前替我挡了几刀。 我倒退几步,摸着左腕圆环,这本能一挡,正好又是这圆环替我挡了一刀,虽然手臂发麻,胸中气血翻涌,但却毫发无损,并未受伤。达马扎晃动长刀,银光闪动,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后退几步,星光下只见他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巾。只听他道:“夜猫子有我笑的好听吗?我这么严肃的出场氛围,就被你们这么破坏了。还夜猫子,呸,我这明明是鹅叫声。” 原来刚才我判断失误,那笑声不是夜猫子的叫声,竟然真的是一个夜行人发出来的。我一时大意,险些被砍中一刀。达马扎道:“管你什么猫叫鹅叫,你对我们深夜忽施偷袭,就是该死。”说着长刀横掠,平胸挥向那人。那人向后退开一步,竖刀一架,又是“当”地一响,一股寒意伴着秋风向四周铺开。 我大喝一声:“快来人啊,有刺客!”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找人帮着打,这些本领我在原来的世界中早已运用纯熟,这时眼见眼见要打不过这人,急忙寻人帮忙。我这一喊,那刺客固然是一愣,达马扎也是吓了一跳。本来他趁夜来见我,便是不欲人知,现在我这么大声一喊,岂不是要暴露行迹? 达马扎长刀一撤,右腿跟着踢出,一脚出毕又是一脚,使的也是一个“连环三踢”。那人刀势已老还未收回,达马扎这三脚踢了过来,他只好闪身相避。达马扎见他闪避,也不追击,纵身跃到我面前,倒提长刀向我拱了拱手,道:“王公子,我先告辞了,你自己保重!”说着身形向外一扑,纵跃出去,竟然说走就走。 我呆立当场,说道:“哎,哎?”那刺客也颇为意外,“噫”了一声,欲待阻拦,一转念间又定住身形凝立不动。远处黑影闪动,达马扎已经去的远了。 那刺客对我刚才的叫喊似是毫不在意,手上长刀闪动,道:“你这个逆贼,今日拿贼拿赃,还敢说并无谋逆之心?”今夜达马扎用鬼鬼祟祟的方式邀我相见,我本就心有芥蒂,更别说什么结盟了。但眼前这人比达马扎更甚,上来就砍我一刀,要不是花无意给我的手环是件异物,说不定今日被他一刀给剁死了。现在又居高临下的朝我这般说话,我心头火起,更不会解释给他听。我道:“老子谋逆又不是一天了,老子满门都是谋逆,你今天才知道么?老子连皇帝都敢反,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那刺客一怔,说道:“怪不得连垂千古也奈何不得你,传天下更是死在你的手里,你果然是不同常人。不过今天既然你遇到了我,那也无法可施。我给你两条道路由你选择,一是今天你跟我走,二是你今天不走:死在这里。” 我仰天哈哈大笑。这一番笑,实在是心里没底,一来是先哈哈两声拖延一下时间,二是给自己壮壮胆子,假装胸有成竹,三是大笑出声,给生花他们示警。我毫无修为,声音不能及远,也不知道刚才大叫的那两声有没有人听到。 那刺客果然上当,问道:“你笑什么?”我道:“你觉得我这个仰天大笑,气势怎么样?”那人一时不知我是何意,道:“平心而论,你这个大笑,倒是有几分气势。”我道:“那么比你刚才‘咯咯’‘咯咯’那两声老母鸡笑怎么样?” 那刺客大怒,说道:“我就是笑上两声,你又何必一直挖苦刺挠?一会儿说我是夜猫子笑,一会儿说我是老母鸡笑,我看你笑的未必就高明到哪里去。”我道:“反正比你笑的要好。我跟你说,你以后再出场的时候,不妨学习一下我老人家的笑,你的气息应该先从鼻腔进入,转而进入喉腹,继而以胸腔共振,最后用......”话未说完,眼前白光闪动,那人大喝一声:“闭嘴!”一柄长刀从半空砍下,刀光宛似秋泓,清冽耀眼。 我早有堤防,眼见他手腕一动,就知道他要出刀,待他刀光漫天的时候,我已经一拳捣出。这一拳由下而上,目标正是他的下颌。说起来我这成名绝技“一窜锤”真非浪得虚名,来到这世界短短一个来月的时光,我已经使用了数次,每次大抵都能一拳命中,不枉我早年“龙都第一小铁锤”的名号。这一拳捣出去,他刀光还未笼罩过来,我心中暗喜,看来这一拳是十拿九稳了。 哪知他刀光一松,间不容发中身子一仰,我这一拳竟然落空。我暗呼一声“不好”,他身子后仰,刀光顺势一变,我这拳头竟然直冲着他刀锋去了。我忙向左猛拧身形,右肩急转,这一拳疾忙回伦,堪堪与刀锋交错而过,这一拳才没有捣到刀刃上去。 这刺客应变奇速,看来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他一刀落空,身形已经站稳。我一拳急伦之下,竟成了背对着他。我猛地向前弯腰双手倨地,同时右腿向后急蹬,这一招刚猛有力,前倨后蹬,令人防不胜防,正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神龙摆尾”。要问我这“神龙摆尾”学自何处,那自然也是武侠外加电视剧,那是正宗的山寨版。 只听“腾”地一声,那人脸上中脚,鼻血长流。 第一百零三章 带敌入境 那人一呆,一把将面纱扯落,顺手用面纱一擦鼻子随手扔掉,抬头大喝一声:“纳命来!”长刀一扬猛然劈落。我身形顺势向前一翻,这一刀落在空处,他刀势不变直落入地,一股刀意顺着地面向前绵延而来。 只见地上瞬时拱起一个个小丘,快速隆起又旋即落下,一路向我而来。当此情境我只好急纵而起,只要跃上树梢,这刀气便伤我不着。哪知我向上一跃之下,中力不济,还没跃到树梢,只觉身子一沉,向下落去。 半空中我身子一挺,斜斜扑向一边,甫一落地我便一个翻滚向旁边滚去。好在那刀气直而向前未及四周,我扑落在地幸未受伤。我刚刚借着翻滚之势站起身子,那人刀势不绝,左撩一刀,右劈一刀,刀刀虚斩,道道刀气又随着他这刀势纵横而至。 我大喝一声:“野驴不骑!”身形向一旁急闪,右跨一步,左退一步,前三步,后二步。此情期间,若有“最炫民族风”的音律响起,那我活脱脱就是上演了一幕“退休大爷广场舞”。但就是这看起来笨拙不堪的姿势,却躲过了他接二连三的刀气之袭。这正是小燕的独门步法“耶律不齐”,为了十几日后的“英才大会”,小燕将这路步法也传给了我,只是我偷懒未练,这时使出了未免有些有形无神。但即便如此,那人刀气纵横之下,我也尽数避过。 我堪堪躲过这些刀气,大喝一声:“住手!”那人一愣,凝刀不发,道:“怎么?”我其实并无话说,只是接连使了些山寨招式之后有些乏力,若是那再接连来袭,恐怕我是低挡不住,因此先大叫一声,拖延一下时间。 我道:“且慢动手!我来问你,你是奉谁之命,究竟是来杀我,还是来捉我的?”那人道:“哼,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你是叛贼之后,若要拿你,还会奉谁之命?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还有一事需要着落在你身上,今日你要痛痛快快跟我回去,我便不会伤你分毫。但若你要做无谓之斗,我劝你还是趁着断了此念,否则我纵然不取你性命,也要给你一些苦头吃吃。若有必要,亦可将你就地正法。” 我道:“很好,我这就跟你走。”那人显得有些意外,道:“你肯跟我走?”我道:“正是。你看今日这夜色如何?”那人道:“你乱扯些什么?什么夜色?”我凝视他道:“人生苦短,刹那芳华。良辰美景,朦胧夜色,漫天星光,树影婆娑。这种夜景怎可辜负?我又如何舍得这条性命,弃美景而不顾,先行而去呢?” 那人一呆,道:“美景怎可辜负?”我道:“对啊,美景怎可辜负?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繁花似锦,江山如画,你看,这火红的一片,是什么花?”那人看着我道:“火红的一片?”我道:“是啊,这么火红的一片,你看不见么?”那人目光呆呆地望定我,道:“火红的一片,我看见了。这是烈焰花。”我道:“正是。这烈焰花,有没有火焰在燃烧?”那人道:“有,火烧的好大。还有些鸟在上面飞。这是什么鸟?” 画面突转,暗夜密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红的烈焰红,这些花随风起伏,宛如火焰在腾腾燃烧。烈焰上面红色异鸟飞来飞去,鸣似鹤唳。我指着天空上面那些拖着长尾的异鸟道:“你是说这些鸟?这些鸟叫做凤尾火鸦。这些鸟最喜欢吸食火焰,一旦它们吃饱了火焰,尾巴上就会生出长长的焰火,飞在天空的时候尾巴拖在天际,非常好看。”那人道:“这些鸟,好吃吗?”我道:“你还是恶性不改。你要想吃,为什么不自己去捉?”那人道:“对,我这就去捉!”说着长刀圈转,向上虚砍几刀。 我道:“你别忙捉鸟,我问问你,你要捉我到哪里去?”那人道:“当然是去栗都啊。诸葛大人就在栗都,等我捉你回去。”我道:“杀了我岂不更好,捉我回去干嘛,这么麻烦。”那人道:“杀了你,诸葛大人就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了。”我道:“诸葛大人想要什么东西?”那人道:“要的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东西对诸葛大人十分重要。他再三嘱咐,让我不要伤你性命。说起来倒是十分奇怪,垂千古、传天下这些人前来寻你的时候,诸葛大人倒无此令,生死不计。这次也不知道突然要你何物,令我不能杀你。” 我笑道“那么你呢?想不想杀我?”那人突然双目通红,恶声道:“我当然想杀你!”说着纵身跃起,半空中一刀劈下。我手指向上一挥,半空中陡然出现一道长河,那人“噗通”一声跌入河中。他狼狈挣扎而起,忽然间河水消散,碧空如洗,那人头下脚上“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他用手臂撑起身子,刀尖挺地,道:“这,这......” 我道:“你想杀我,也得让我死的明明白白。不知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我叫苏栾。”我道:“苏栾,你只不过是奉命行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想杀我?”苏栾一呆,说道:“我为什么想杀你?” 我道:“你想杀我,不是因为跟我有何仇怨,也不是因为对我心存恨意,更不是因为奉命行事。你想杀我,是因为垂千古、传天下、流万年等人都没能杀的了我。你想杀我,是因为你觉得你比那些人都强,你想证明自己。”苏栾怒道:“我就是比他们都强!” 我道:“对,你比他们都强。既然你比他们都强,还用得着杀我以此证明么?”苏栾一呆,说道:“那我还需要证明么?那我还需要证明么?”重复了两遍,忽然间又凶性大发,身子猛然一挺,以身作箭,斗然向我射来。这箭尖正是臂端长刀,半空中身形还如同鳄鱼死亡翻滚般转动。 我右足向天踢出,正是学自生花的“蹬天式”。苏栾转眼到了身前,长刀已经闪光耀眼。我“蹬天一字马”斗然踏落,一脚将面前长刀踩在地下,苏栾跟着重重摔落在地。我道:“你还不顿悟么?”苏栾大叫道:“我不服!”左掌在地上一拍,身子倏然弹起,他右臂一曲,一拳向我轰到。 我足尖轻挑,寒芒激射,那柄长刀已跃入我的手中。我长刀一举,他这一拳才到面前。这一拳轰到,所向之处正是我竖起的刀刃,如若捣实,他的拳头必将一分为二。眼见他这拳收势不住,我刀刃轻转,以刀侧对之。只听“当”的一声,他这拳正捣在刀身上,“嘎嘣”一声,长刀断为两截,刀尖“嗖”地一声从我脸侧略过,“啪”地一下没入一棵树干,嗡嗡晃动,我手中空余一段刀柄。 我道:“还要来吗?”苏栾红着眼睛道:“我不服!”我道:“你是不服我,还是不服流万年他们?”苏栾叫道:“我都不服!”我道:“那好。你看看,那边是谁?”说着向他身后一指。 苏栾道:“我才不上你当。你向后指,是想趁我回头的时候偷袭我。”我赞道:“聪明,有前途。我正有此意。但我若袭你,还用偷么?”说着将手中半截长刀向外一扔,跨上一步,几乎和他脸面相对,然后右足猛然自下而上猛蹬而至,“扑”地一声正中他的下颌,他身子猛地仰天而起,重重摔落。 只听有人说道:“我就在你身后,你怎么不回头看看?” 第一百零四章 催眠之技 苏栾背脊一挺,腰间发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别看他刚才重重地摔在地上,但这他打挺的姿势倒比我这只胖鲤鱼标准的多,一打即起。他霍然转身,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人,正是垂千古。 苏栾惊道:“你,你......”垂千古笑道:“你什么你?”苏栾道:“你不是奉命去刺杀南开谨了吗?”垂千古一愣,说道:“谁是南开谨?”苏栾奇道:“流云一剑南开谨,流云剑派自他而始发扬光大,只是这人竟对诸葛大人暗生不满,意欲对大人不利,为除心患,诸葛大人才派你去暗中刺杀。你怎么忘了?” 垂千古道:“我不是忘了。只是我忽然也听到消息,说有人也对我不满,也要意欲对我不利,我这才先过来看看。毕竟对我不利之人,比之对大人不利,更令我不安。”苏栾抬起头来,冷冷问道:“你待如何?”垂千古道:“也不如何。只是对我不利之人,我跟诸葛大人一样,也必要铲之后快。” 苏栾冷笑道:“这么说你是想杀我了么?”垂千古道:“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是何心思?”苏栾眼睛再度泛红,叫道:“你说的不错,大家彼此彼此,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你!”说着向身后一伸手,又抓出一把刀来,足尖一点身子已经跃上半空,长刀一摆,凌空刺向垂千古。 垂千古双臂一振,周身刀光四起,也不知道他刀在何处,但刀意连绵,刀气凛冽,数道刀光向半空射去,既挡住了苏栾刺向自己的一刀,又同时反击过去。苏栾刀尖颤动,数道刀气被他尽数挡住。他在半空中借着这一跃之势,刀意更盛,扬起一刀直直劈落。 垂千古见他这一刀刀势浩荡,不再硬接,纵身一跃,隐没在身旁的烈焰花海当中。苏栾一刀未中,身形已经落地,他长刀向前横扫,宛如秋风扫落叶,烈焰红花纷纷断折,随风四下飘散。苏栾一刀既出,一刀又至,将身前这片花海扫的一片狼藉。 他蓦然停刀,凝神而立。但见身前红花随风起舞,犹如片片火焰凌空而动,甚是好看。透过红花间隙四望,却依然不见垂千古踪影。四周微风轻动,天上异鸟低飞,静谧无声。轻风拂过,他脑后长发被吹到脸侧,轻轻掠过双目。这时忽见烈焰花深处如同焰火乍分,一片刀光随着垂千古无声而出,疾向他当胸刺来。 苏栾不闪不避,猛然一刀劈出,刀光相接,“嗡”地一声轻响,气波大震,烈焰红花断了一片,远处隐有松干断折。垂千古踏上一步,双掌齐出,数片刀光从他身后突现,沿他双臂顺他掌风疾刺向前。苏栾提到舞了个半圆,只听“呲呲”数声,刀光尽数刺在他半圆刀幕上,一时僵持不下。 垂千古一声大喝,双掌吐力,蓦然刀光一涨,身后又有数道刀光急奔而至。苏栾“嘿”地一声向前踏了一步,半圆刀幕气势一增,刀光虽多亦不能透。苏栾道:“就你刀多?”说着左臂向后一摸,又是一把短刀持在手中。他顺势一甩,那短刀“刷”地一声裂空飞出,疾刺垂千古。 垂千古大概刀已用尽,见短刀袭来纵身一退。苏栾紧追不舍,刀幕一收,一刀又劈了过来。垂千古故伎重演,提身一跃,又隐入花中消失不见。苏栾怒道:“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左手一伸,短刀飞回手中,向后一探,短刀又消失不见。他长刀连出,一时砍的红花失色,满地凋零。 砍了片刻,仍不见垂千古现身。苏栾纵身而起,也落入了茫茫花海,隐没不见。烈焰红数量众多,苏栾虽然砍了一阵,却未伤根本。这时大片红花起起伏伏,看起来好似烈焰升腾,二人隐入其中,半点行迹不露。 忽见其中一处如同火中洒落一道水龙,烈焰分开一条缝隙,原来是苏栾在其中提刀猛砍辣手摧花,那缝隙不停向前,正是他一路不停削砍。忽然间缝隙停止向前,跟着四周红花尽皆伏低,正是被刀意大盛所逼,原来是二人在此相遇,各自出刀。 刀气一荡之下,这条缝隙复又向前,不过比之以前更加宽阔,原来是两人翻翻滚滚,一路斗向前去。忽然间垂千古长身一纵,如同飞鸟一般直掠过来,苏栾挺刀自后追到。 垂千古半空中回身扬手,一道刀光当头劈下,苏栾身形急坠避开,甫一落地“刷刷”就是两刀,垂千古身前刀光闪现一一挡住,袖袍一拂,又是一片刀光掠向苏栾,他足尖一点,人又纵跃而出,飞向远处。 苏栾横刀挡住刀光,双足一点紧随其后,在他身后又接连发刀。垂千古半空中无法招架,身子急往前扑猛然坠地,回身抵挡。苏栾连砍三刀,都被垂千古周身隐没的刀光挡住,他气凝双臂,双手握刀,猛然一记劈下。这一刀重于千钧,眼看垂千古低挡不住,又避无可避。 我嘿嘿一笑,眼中瞧出来仍是黑漆漆一片,原来这时仍身处暗夜密林当中,那苏栾正在远处提刀乱舞,对这一棵松树胡劈乱砍,口中还念念有词:“垂千古,这次你还不死?” 上次古流双到归元峰上来的时候,初次见我曾对我施了催眠之术,当时我入了他的催眠之境,差点走不出来,幸亏我早有警觉,知道自己是身处催眠境中,后来用现代科技的景象反吓于他,这才从境中脱困而出,若非如此,说不定此生都要困于其中,可说是十分凶险。这催眠术对这些武学高手来说,实在是不入流的技法,想不到古流双竟然以此末技困我。脱困之后我曾问过小燕修习的法门,这催眠术本就是玄宗密门的一项技法,小燕自然对我加以指点。我天资聪颖骨骼惊奇,稍加研习便略窥门径,这时深夜遇袭别无他策,只好冒险使了出来,谁知一使之下,果然奏效。这烈焰红花和垂千古什么的,那都是催眠境中的幻象。 苏栾还在一刀一刀地劈那棵老松,忽听“呼哧”一声,那松树已被他拦腰砍断。苏栾怒道:“咦,你又要逃跑!”说着身子高高纵起,足底在松枝上一点,向远方追去,口中仍是不住叫喊:“垂千古,你不要走!”几个纵跃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舒了一口长气,就听一人道:“少爷,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到这林子里来干嘛?”我转头一看,正是生花站在我身后,想必是苏栾连叫喊带砍树的,终于惊动了他。我道:“这星空璀璨,长夜漫漫,如此美景,少爷我无心睡眠,出来随便走走。对了生花,你又为何深夜不睡,过来此处呢?” 生花道:“我本已经安睡了,谁知道不知哪来的一只夜猫子,不停地‘咯咯’怪笑。听说它这是在数人眉毛,要是眉毛被它数清楚了,这人就死了。我怕它数清楚我的眼眉,就沾些唾沫抹在眉毛上,叫它难以数清。不过这唾沫一时半会也就干了,我只好不停地往上抹唾沫,这样一来就睡不着了。后来我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什么‘快来人’,我寻思莫不是这夜猫子成精,学人言语来诱我上当?哼,我可不上它的大当。” 我抬头一看,只见生花眉毛上面湿漉漉的,果然是一直抹着唾沫。我道:“那你为什么又出来了?” 生花道:“我听到有些异响,好像是伐木之声。难道有人深夜偷树?盗木贼我可不怕,所以过来看看,想不到少爷你在这里。少爷,你半夜三更在这砍木头干嘛?” 我道:“我要做一口棺材。” 第一百零五章 掩耳盗铃 生花奇道:“棺材?少爷,你要给谁做棺材?这棺材的木料以金丝楠木为上,松木为次,少爷你砍些松树来做棺木,材料可不怎么样。”我道:“这棺材又不是给你用的,何必那么讲究?”生花失望道:“不是给我的啊!” 中国南方历来讲究风水之说,人尚在世的时候往往便给自己备好棺木选好墓地,并不以此为杵。生花是南方人,听我说要做棺材还以为我要送给他。我道:“这几天这归元峰也不大太平,恐怕会有些奸邪之辈前来骚扰。不论是谁失手打死了他们,少爷我宅心仁厚,便送他一副棺木。至于材料嘛,就不用太讲究了。” 生花赞道:“少爷真是慈悲之人。若是有人前来对少爷不利,打死也就打死了,还用什么棺材?若真死了,将尸身用一张铁锹胡乱铲两下子,撅到沟里喂狗也就是了,松木棺材用在他们身上也是浪费。” 我笑道:“生花你说的对,那就不必费神砍树了。依你之言,多备两把铁锹便是。”生花见他的建议被我采纳,高兴的大嘴一咧,直到耳后。忽然又想起一事,生花问道:“少爷,你怎么知道最近这里会不大太平?” 我道:“少爷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就知道了。”生花道:“想不到少爷才到此处几天,就已学得了玄宗密门的精髓,竟然能观天测地,推算衍演了。少爷,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什么掐指一算,我只是信口开河,想不到生花竟信以为真,这倒弄的我有点尴尬了。但常言道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我继续吹牛道:“少爷我的本领又何止于此?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哪有我‘龙都小诸葛’不知道的事?” 生花道:“少爷,什么是“龙都小猪哥”?”闻言一怔,我倒是忘了这个世界并无诸葛孔明等典故,难怪生花不知。我嘿嘿一笑,道:“这只不过是个自称而已,类似于‘我老人家’这种称谓。”生花道:“原来如此。少爷博古通今,令人肃然起敬。也不知这些学识少爷怎么突然间就无师自通,以前少爷可......”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言,看来是怕戳我痛脚,被我恼怒成羞之下“一窜锤”捣青眼眶。 我道:“哎,生花,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少爷我已经脱胎换骨了重获新生了,你怎么老是记不住?”生花道:“是,是。少爷你与以前相比,那真是判若两人。”我道:“以前的事咱别老再提了啊,咱们要多看看以后的事。后面这几天你睡觉的时候可别太沉,万一少爷我有啥事,喊你你再听不到。” 生花瞪着两个牛眼道:“不可能,我睡觉的时候最清醒了。尤其是我耳朵灵敏,任何声音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少爷你便是睡梦中放个屁,我都能听到。少爷你看,我耳朵还会动呢!”说着眉毛上挑,牵扯着两只耳朵动了动。 今夜这么大的动静,生花都充耳不闻,说什么听觉灵敏,我可不信。我叹道:“唉,我这手里有个金箍就好了。”生花奇道:“什么金箍?”我这是忽然想到了孙悟空头上戴的金箍,唐三藏只要一念紧箍咒,孙悟空远在万里以外也能感应,如果给生花脑袋上也戴上一个,我岂不是可以随时召唤?想到生花头戴金箍的样子,我不禁觉得好笑。如果念动咒语,他那光头岂不成了一颗亚腰葫芦?想到此处,我口唇嗡动,念道:“嗡、嘛、呢、叭、咪、吽”,这正是六字真经“定心真言”,又名“紧箍咒”。念完咒语,我狞笑一声,道:“这次你还不死?” 生花奇怪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回过神来,生花头上又无金箍,念这咒语有毛线用?我嘿嘿一笑,骗他道:“金箍嘛,顾名思义就是金子做的。刚才我念的咒语就是传说中的‘发财咒’,每日念上几遍,可保八方进宝,财运亨通。”生花听的两眼放光,说道:“发财咒?少爷你慢点念,也教教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原来是一个出家人,怎能贪图钱财,忙假意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我学了这发财咒也不是为了自己,我是想用来修缮寺庙,为佛像重塑金身,又用来修桥铺路,以结善缘......” 发财咒咒语其实是“嗡,藏巴拉,扎念扎耶,梭哈”,将这紧箍咒教给他冒充发财咒,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我道:“生花,少爷我这‘发财咒’是当年我斥巨资从一位得道高僧手里买过来的......”生花打断我道:“既然是得道高僧,又怎么会被少爷你用金钱收买?”我道:“嗯,这老和尚可能并未得道,也未可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少爷我耗费巨资才买来这发财咒语,岂能轻易说与外人?” 生花厚着脸皮道:“少爷,我可不是外人。”这可真是传说中的拿自己不当外人了。我道:“嗯,少爷我口误,口误,我说的是,少爷我耗费巨资才买来这发财咒语,岂能轻易泄露泄露天机?”说着奸笑一声,又道:“再说那老和尚当时也跟我说,无缘之人纵然得到这咒语,也无法带来财运。” 生花目瞪狗呆,过了片刻,恼怒成羞地道:“少爷,那老和尚既然自己就会发财咒,又怎么会看上你那所谓的巨资?他想要钱财,直接念上几遍,不就来了吗?他既然贪你钱财,那就说明他那‘发财咒’是假的,少爷你肯定是上当受骗了。哼。” 我笑道:“我上当受骗,你恼什么?”眼见生花面上更恼,忙道:“噢对,你是替少爷我着恼。生花,少爷我没上当,这发财咒更不是假的。你想想,我为什么肯去他那里耗费巨资?自然是他天天念这‘发财咒’,冥冥之中起了作用。这钱财不会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总要有个由头才能送到他手里去吧?因此我就是那受了他咒语影响,而去给他送财的人。所以说,少爷我既没上当,更没受骗。嘿嘿。” 生花搔搔脑袋,一时没理解我这话的意思。搔了几搔,好好消化了一番,这才明白过来,说道:“少爷你说的有理,这‘发财咒’果然有用。”我道:“生花你放心,少爷我有就等同于你有。你要修缮寺庙,重塑金身,修桥铺路,少爷我定会助你达成心愿。此外你还有任何需求,都可向我明言,我都会倾力相助的。所以这‘发财咒’,你也不必学了。” 生花感激涕零,说道:“少爷待我真好,你放心少爷,这几日我定会提高警惕,有任何风吹草动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一定要确保少爷平安无事。”我嘿嘿一笑,说道:“那就好。万一真有敌人来犯,你再蒙头大睡两耳不闻窗外事,那我老人家可危险的紧。” 生花往怀中一摸,掏出两件事物。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两只金黄色的小铃铛。他将其中稍小的一只交给我,说道:“少爷,你将耳朵捂住,我摇来动铃铛。”我闻言一愣,生花这家伙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捂着耳朵摇铃铛,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掩耳盗铃”吗? 生花见我犹豫不决,催促道:“少爷,你快点呀!”我只好将铃铛揣入怀中,双手捂住耳朵,看他有何武艺施展。 生花将自己那只稍大点的铃铛提在手中,在我面前一晃,用力摇动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鲤鱼打挺 生花摇动铃铛,我忽然觉得怀内铃铛也跟着震动起来,同时耳内清清楚楚地钻进了铃铛的响声。我大为惊异,我手捂耳朵,原本该听不到任何声音才对,但这时铃声却清晰可闻。我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从怀内掏出铃铛,这铃铛也叮当作响。 我奇道:“咦,生花,这只铃铛怎么也响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生花得意一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这一对铃铛叫做‘乾坤子母铃’,只要摇动我手上这只母铃,那么你那只子铃纵在万里以外,也必然同时震动作响。” 我吃了一惊,除了《西游记》中的各种法宝,我还从未在现实世界中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现代社会中手机虽然可以相隔万里进行通话,但那是依靠电磁波加上一个个信号基站来实现的,这种各据一方却能受对方影响而同时发生改变,目前为止真实存在的,也就只有量子纠缠了。可见我现在身处的这个大诸朝,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我道:“你这东西虽然神奇,但却不知有什么用处?”话一出口马上暗骂自己蠢的可以,这东西的用处不是显而易见吗,只要我手持母铃,即便有敌来犯,我摇动铃铛,生花立时就可以感应的道,马上就可以冲出来救我。我现在手持子铃,一时没有想到。我不等生花接话,接着道:“哦,这铃铛的用处那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就是少爷我在有紧急情况的时候摇动铃铛,你的铃铛就可以响起,这样生花你就可以第一时间冲过来,对吧?哈哈,哈哈。” 生花伸手摸了摸头,心虚的道:“少爷,我头上有虱子吗?怪不得这几天我身上奇痒,原来是生了虱子。哎呀,又有点痒痒。”说着用手抓了抓脑袋。我道:“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生花你头上并没有虱子。你身上奇痒是因为夏秋之交,你对树木花粉过敏。我教你一方,你按方服下,即可止痒。你可用乌梅三钱、甘草两钱、白蒺藜一钱半、防风一钱,荆芥、苍耳子、地肤子各半钱,三碗水熬一碗汁,谓之甘草乌梅汤,可去过敏,服之必愈。” 生花肃然起敬,道:“少爷博学多才,诚不我欺也。我明日就煎药服用。对了少爷,这铃铛你就先收好吧,你拿这个大的母铃,我拿这个小一点的子铃,以后有何事相召,只需摇动铃铛即可。”我将铃铛与生花换过来,问道:“生花,你这对铃铛,是从哪里来的?” 生花脸现神秘之色,道:“少爷,这对铃铛可是大有来历。不过你就不要刨根问底了,有些事情,嘿嘿,正所谓眼不见为净。”什么眼不见为净,难道他这俩铃铛竟然是从粪坑里扒出来的?抑或是杀人越货来的?既然他说的神秘,我便不再追问,将铃铛收到怀中。 我道:“‘英才大会’在即,明日还要继续修习,夜深露重的,咱们回去歇息吧。”生花道:“阿弥陀佛,少爷参加‘英才大会’,我实在是不大放心。”别说他不放心,我自己都不大放心。事到如今我只好硬着头皮假装成竹在胸,道:“你放心吧生花,车到山前必有路,少爷我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再说了,打不过就跑,这逃跑的本事我还是有的。”生花嘿嘿一笑,说道:“打不过就跑,少爷你可别忘了。” 我笑道:“忘不了。咱们回去吧。”二人一起回房,我也没再提今夜遇到达马扎和苏栾二人之事。 次日我早早起床,照着花无意给我的“无字天书”勤学苦练。本想再到山中寻一僻静之处修习,又怕再遇上苏栾之流,只好作罢。期间生花和白郁聪到我房中探视,见我正襟危坐,像煞有介事,便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怕打扰了我的神功大成。我心无旁骛,便在这斗室当中,平心静气循序渐进的修炼起来。 如此这般过了七八日,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潜心修炼。为了这所谓的“英才大会”,我这向来懒惰之人竟然也早起晚睡,勤学不辍,令我都对自己肃然起敬,佩服之至。而达马扎和苏栾也再没来过,达马扎没来倒不奇怪,他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话已带到,总会缓上一段时日;苏栾没有再来却是有点奇怪,也不知道他被困在催眠之境中有没有出来。 这日上午,我又按书本所示练习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精气绵延,似乎有了一点真元之力,不由有点心喜。我推门而出,看了看远处峰峦的景色,吸了两口繁枝茂叶散发出来的清新气息,忽然想起那夜达马扎和苏栾说起的两件事来: 达马扎说的是,镇东候还有一支秘密部队,我要想调遣,须找到半块令符。令符交给了一位精通医术的有道之士,名叫车离子,这车厘子当时是住在榭州城外一个叫“龙舌”的一个小村,但现在是否还在不得而知。 苏栾说的是,流云一剑南开谨,流云剑派自他而始发扬光大,他意欲对诸葛雍不利,为除心患,诸葛大雍派垂千古前去暗中刺杀,也不知现在是否已经将他杀了。 这南开谨也不知是何许人也,若是正派人物,是不是得给他示个警?令符一事倒是不急,现在又没有什么要紧之事,现在找到令符号令部队,那部队岂不得找我吃饭?这么多人吃也吃穷了我,现在我哪有那么多闲钱补笊篱?发财咒云云,毕竟是我信口雌黄,用来骗骗生花的,说起来我自己都不信。 我信步走了一会儿,正自东想西想,忽见小燕来到面前。小燕道:“咦,你出来了?这几日你闭门不出,我有时过来看看,见你正在用功,也就没有过去打扰你。想不到你今日竟然自己走出来了。难道已经神功大成了?快让我试试!”说着伸腿一撩,勾住我的双腿向前一绊,我站立不稳,一腚坐倒在地,摔了一个大屁敦。 我恼怒成羞,道:“小燕你这家伙,好几天不见,上来就摔我一跤。我正在寻思旁的事情,没有堤防,这才被你摔倒。要说我这神功,虽然没有大成,却也小成了,怎会轻易被你绊倒?”小燕咯咯而笑,说道:“我料你也是没有防备。你怎么还赖在地上不起来了?别恼别恼,我拉你起来。”说着伸出手来。 我神功初成,要站起身来还用旁人伸手相助?我对她伸来之手看都不看,一下子将上身仰倒在地,双腿挺直,腰背发力,一招“鲤鱼打挺”施了出来。 谁知一打之下还是未能站起身来。上次我施展“鲤鱼打挺”没能站起来,是因为一来我神功未成,二来我这只大鲤鱼体形稍微偏胖,没打起来情有可原。这次我闭关七日,神功小成,顺便还减了肥,现在竟然还没能打起来,未免太不科学。嗯,可能是我一时失手也说不定,于是我挺直身子,又打了一次。谁知还是没打起来。我断定还是失误,于是再打一次,又打一次,还打一次......一直打了一百八十次,地面上被我弄得烟尘滚滚,打挺的痕迹都已经转了三百六十一度,还是没有打起来。 我不由气馁,故伎重演一个“懒驴打滚”站起身来,讪笑道:“嘿嘿,我最近正在练习一路‘地躺无影脚’,刚才一时沉浸其中,演示了一会儿,且莫见笑。嘿嘿,嘿嘿。” 小燕哈哈大笑,说道:“我就见笑,哈哈,哈哈!”忽然间笑声一顿,望向我的身后。 第一百零七章 六脉神剑 只听脚步声响,我回头一望,原来是生花和白郁聪也走了过来。白郁聪笑道:“大哥,刚才你躺在地上干嘛?我远处一望,此地狼烟滚滚,还以为有敌来犯呢!”我道:“大哥我最近刚刚练成一路‘地躺无影脚’,拳中藏脚,脚中藏拳,虚实不定,变幻莫测,真的是一路好脚法。刚才我长踢短蹬,地上尘土四起,将‘无影’二字演绎的更是传神,令人防不胜防,近者立中。贤弟你要不要试试?”说着右脚一提,虚蹬向天。 白郁聪忙摆手道:“不,不,大哥‘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我就不必试了。不过大哥你这路脚法如此神奇,抽空可一定要传授给我。”我得意一笑,朝天的右脚“腾腾腾”虚踢几下,刚要吹两句牛皮,忽然间大为奇怪,问道:“生花,你这是戴了个什么帽子,为何造型如此奇特?”只见生花头上不知为何戴了一个帽子,现在正值初秋,天气尚热,实在是还没到戴帽子的季节。这帽子造型奇特,硬低软面,看起来颇为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去年此时我还没穿越到这个世界中来,自然不会见他戴过,虽觉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生花道:“少爷,这帽子也不是我自己要戴的。”我奇怪道:“常言道冷暖自知,你自己不戴,旁人还能勉强你不成?”生花苦着脸道:“少爷,旁人若要勉强我也倒罢了,但这帽子是你给我戴上的,我想不戴也不行啊!” 我给他戴上的,生花这是说哪里话来?我正暗自奇怪,忽觉右脚微有凉意,我忙将右腿放下,低头一看,一只靴子不知何时已经离脚而去。怪不得刚才我觉得脚上一轻,原来我朝天踢腿的时候,竟然甩掉了鞋。我鞋子呢?我忙四下打量,忽然间与生花四目相对,生花尴尬一笑,我猛然醒悟,原来我的长靴这时正好端端地戴在生花头上,冒充他的帽子。 我尴尬一笑,道:“嘿嘿,这鞋子有点降落失误,降落失误。”单腿蹦到生花面前,蹑手蹑脚将他头上靴子取下,穿回脚上,又用掌心在他头顶轻轻扫了两下,再用嘴吹了两口气,说道:“嗯,没事,你这头顶还是挺干净的......”生花单掌执礼,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白郁聪哈哈大笑,小燕笑弯了腰。我忍住笑意,一脸严肃,忽然间实在绷不住了,气往下走,“嘣~”地一声放了个屁。生花一怔,也哈哈笑出声来。我越想越是好笑,不由纵声大笑,一时间四人笑作一团。 四人大笑了一阵,笑意渐歇。我道:“今日我忽然想起一事。小燕,有个流云一剑南开谨,你可熟悉?”小燕道:“南开谨?那是流云剑派掌门羽轻楼的小师弟。以前流云剑派在这世上寂寂无名,知者甚少,但自从羽轻楼的师父刀胜雪收了南开谨作关门弟子之后,南开谨青出于蓝,逐渐崭露头角,后来在箭口山一人挑了‘倭夷教’七大高手,以一路‘流云剑法’令对方五死二伤,从此流云剑派扬名立万,盛名远播,现在流云剑派已经是一名门大派了。” 我道:“然则这南开谨是一正面人物了?”小燕道:“正是。当年他独斗‘倭夷教’七大高手,虽令这七个邪派领袖尽皆伏诛,但他当时也是受了极重的伤势。若不是当年师祖令向师叔给他送了两颗‘谷露果’,说不定他也会重伤不治。说起来他与本门还渊源颇深呢。”我知道小燕口中的向师叔,便是向太华,当年与小燕的父亲同守山门,遇到强敌来袭,不幸身亡。 我道:“我得了个讯息,说是垂千古受命要去暗杀他。本来我是想与你们商量一下,看看是否需要去给他示个警,但听你这么一说,南开谨‘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咱们倒是不必多此一举了。”小燕吃了一惊,道:“垂千古要去暗杀他?他与诸葛雍有何仇怨,诸葛雍为何要派垂千古杀他?这讯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讯息是那晚苏栾在我催眠境中失言吐露的,因此确然不假。但我不欲说出苏栾之事令大家担心,于是道:“他与诸葛雍有何仇怨倒是不知,但这讯息是我一位相当可靠的朋友传递给我的,肯定不假。只是我看垂千古这老家伙武艺也是平平无奇,连我都打不过,这南开谨如此厉害,垂千古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就不用瞎操心了。” 小燕道:“垂千古武艺平平无奇?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垂千古武学修为已经初登‘上境’。咱们当世能登‘上境’的高手,扳着指头数,也就数过来了,你竟说他武艺平平无奇?”我大为得意,道:“他是上境高手?那上次他被我一拳捣了个乌眼青,就此逃走,我老人家岂不是比上境高手还要厉害?难道我是‘上上境高手’?哈哈,哈哈!” 小燕道:“上次你与他对决,能够将他惊走,实属侥幸。垂千古既然已经跻身‘上境’高手之列,必有惊人艺业,上次不知你如何能够抵挡住他石破天惊的一拳。他初登‘上境’,一拳伤不了你,肯定以为你修为了得,这人生性多疑,不肯再试,这才被你一拳惊走。若是当时他多试两拳,说不定已经将你打伤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能挡住他那一拳的呢?” 这段时日朝夕共处,看来小燕已经看穿了我斤两,知道我这两下子,别说“上境”,就连“中境”、“下境”也算不上。我摸摸腕上圆环,只觉入手温润圆滑。我知道这圆环定然是件宝物,这几次与各大高手打架,多数都是仗着这圆环屡奏奇功。 但我岂能说是这圆环的功劳?我咳嗽一声,吹牛道:“我以前修习了一路‘六脉神剑’,这路剑法施展出来,手中无剑,以气为剑。但我以前受过内伤,以致部分经脉滞涩,这经络真气便走不通顺,如此一来,这路剑法就时灵时不灵。所以我这手上有时力大无穷,有时又没有缚鸡之力。唉,总之是我内伤未曾全然愈合,经脉受损之故。” 小燕关切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武学修为有时看起来厉害非常,有时看起来又不堪一击呢,想不到你还有这种遭遇。你这伤势现在好了没有,还有法医治吗?” 我还没有搭话,只见生花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神情悲切,似乎要滴下泪来。听闻我的遭遇他竟如此悲戚,看来还是生花最关心我,真是令我大为感动。我抬头望向他,不知他要说些什么。生花望向我道:“少爷,都怪我!” 我大为奇怪,什么内伤未愈、经脉受损,我这不过是随口杜撰,何以他竟然大包大揽,要怪到自己头上?我微笑道:“生花,这不怪你......”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噗”、“噗”两声,我两眼一黑,目不视物,原来一瞬间被生花左右一拳将我两眼都捣了个乌眼青。 白郁聪和小燕齐声惊呼,我惨叫一声,问道:“生花......你......这是干嘛?” 只听生花悲切道:“少爷,都怪我,上次给你疏通经络的时候,还未全然打通!我今日要将功补过,一定要给你将经脉全部打通!”我只听到一阵咬牙切齿之声,生花纵上身来,对着我“噗”、“噗”又是两拳。 我只觉眼眶欲裂,眼冒金星,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第一百零八章 通经顺脉 甫一倒地,我立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前几日生花深夜到我房间与我长谈,当时他要试我修为,我修为自然不行,被他一拳捣中眼眶,为了掩饰这种丢脸之事,我胡编乱造说是为了疏通眼部经络而故意让他捣中眼眶,当时他就信以为真,马上在我眼上又补了两拳,差点将我两眼捣瞎,我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让他煮了两枚鸡蛋敷了敷,直到第二天才好。 今日我又信口雌黄,扯到经脉之事,哪知竟与那晚的说法不谋而合,而生花还一直将此事牢记在心,这时听我说到经脉未通,还以为他那日下手太轻,因此这时又补了我一顿老拳,意欲给我打通经脉。可见这人呐,千万不能扯谎吹牛,否则定然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小燕大叫一声:“快住手!”生花置若罔闻,手起拳落,又向我眼上捣来。我喝道:“且慢!”生花一怔住手,问道:“少爷,怎么了?是不是我力道还太轻了?不妨事,我再加一把劲!”说着又扬起手来。 我急道:“不是,不是!今日我这经脉早有防备,你怎么打也是打不通的!”情急之下我忽然想到,那日我骗他说“生花,你有所不知,这经络很有灵性,有心相助,未必能够打通。咱们就得趁它不注意,猛然一击,这才有效......”,后来我才不备之下被他打了两拳。现在我又将这话说出,这是为了让他不要再打。 生花闻言果然住手,狐疑道:“这经脉,它有防备了?”我摸着两边肿的像馒头一样的眼眶,说道:“有了,有了,从今以后它对你都有防备了,你再也不能替我打通了,生花,你不要再做徒劳之功啦!” 只听生花懊恼道:“这经脉竟然对我有了防备,唉,这可如何是好?” 我心中窃喜,终于令生花停手,好歹躲过一劫。忽然又是“噗”“噗”两声,我眼眶剧疼,只听白郁聪叫道:“大哥放心!它对生花大师有了防备,这不还有小弟嘛!”原来白郁聪趁我不备,对我眼眶又猛然捣了两拳。 我刚刚坐起身来,又被他捣倒在地。白郁聪还不算完,追过来又要补拳,口中嘟囔道:“大哥,通了没,通了没?”我虽目不视物,但听风辩位的本领还是有的,他话一说完,我躺在地上霍然出脚,左足既出,右左足又至,眨眼间已经踢出三十六脚,正是刚才我口中的“地躺无影脚”。 我这山寨无影脚脱胎于北方霍家“迷踪拳”,又融合了南方宝芝林的“无影脚”,当真是厉害非常,这时施展出来,只见地上黄沙四起,沙尘滚滚中一颗猪头左支右棱,原来是白郁聪的脑袋被我“无影脚”踢的不住左右摆动。蓦然间我踢完收功,烟尘散去尘埃落定,白郁聪顶着一颗猪头左张右望,自言自语道:“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摸索着站起身子,说道:“贤弟,你是白郁聪。你不是要我传授你‘地躺无影脚’吗?刚才我故意倒地,为的就是施展一番给你看看。方才我所施展的三十六式,便是这‘地躺无影脚’中的精髓。贤弟你看清楚了吗?”说着我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看看白郁聪有何反应。 只见白郁聪眼睛眯起,脸上肿的怕是猪头也比不过他,好像一瞬间胖了几圈。我见他这副模样,大为好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白郁聪一个激灵,魂魄归位,答非所问道:“哎?大哥?你这眼睛是谁给你打成这样?嗯?快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报仇!”听他这话,七魄也就是回来六魄。 我道:“不用了,我这眼睛是因为筋脉突然通畅,真元齐聚于此,造成眼眶四周有些涨大。待会儿我运功行走几遍,便即复原,贤弟你不必担心。”生花插口道:“少爷,你经脉现在通了?”我抽了一下鼻子,心有余悸地道:“通了,通了,通的不能再通了!” 生花单掌执礼,道:“阿弥陀佛!真的通了?小僧可是有点不大放心。”蓦然间生花面前白影晃动,一人突袭而至,只听“蹦儿”“蹦儿”两声,生花欲待追击,那白影已飘然而退,在生花面前站定身形。 生花一摸头顶,他那光头之上果不其然毫无意外地又迎风长出两个大蘑菇。生花道:“少爷,这,这......”我得意笑道:“生花,你和白贤弟二人联手为我疏通经脉,果然奏效。你刚才说是有点不大放心,少爷我就给你吃一颗定心丸。生花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武学境界没到‘上境’也到‘中境’了吧?假若我经脉未通,怎能对你偷袭成功,一击而中?我现在觉得经脉甚是通畅,你可放心了吧?哈哈,哈哈。”原来刚才那白影闪动,却是我对生花忽施偷袭,在他脑袋上爆了两记响栗,给他在光头上添了两只大蘑菇。 生花摸着那两只蘑菇,打怵道:“少爷,我放心了,放心了,十分放心!” 我向怀内一摸,掏出一盒药膏来,正是传说中的“黑玉断续膏”。我打开盒子,取些药膏,轻轻地涂抹在眼眶周围。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我便自配了这副良方,其中药材甚多,工序繁复,可说是我的呕心沥血之作。这药方取川乌、草乌、生地、白蔹、白芨、象皮、官桂、白芷、当归、赤芍、羌活、苦参、乌药、甘草、独活、玄参、大黄、木鳖子、穿山甲各一钱,麻油八两,黄丹适量,以文火熬至药枯浮起,停火滤渣,取油液加黄丹,搅匀至黑亮如镜、滴水成珠,乃装盒取用。这时我涂抹完毕,立竿见影,肿胀立消,眼睛已经可以如常张开。 生花奇道:“少爷,你这是什么东西?”我道:“这是保持经脉通畅的膏药。经脉现在虽然已被疏通,但难保日后反弹,因此我用这膏药保持经脉通畅。”生花道:“难道上次我替你疏通经脉时,就是因为没用此膏药的缘故,才造成经脉重又闭塞吗?说起来上次倒不是没有打通,原来是反弹了。”我道:“正是。天下万物,张弛有道,有些东西是物极必反的。” 生花大点其头,深以为然。我本来想抠出一点药膏,将白郁聪叫到跟前,替他也将猪头涂上,转念一想这是“保持经络通畅”的灵药,又不是消肿止痛的良膏,于是将盒子扣好,收进怀中。 小燕道:“你没事吧?”我道:“没事,没事。我怎么会有事?现在我经脉通畅,说不定以后修为精进,不会再出现时灵时不灵的状况了。”反正吹牛又不用花本钱,若是以后修为不精进,我就赖到这药膏身上,说它无法保持经脉通畅,又反弹了。 小燕喜道:“那就好!如此一来,‘英才大会’上咱们说不定能大获全胜呢!”我道:“嗯,说不定,说不定!”心下其实一点把我都没有。我转移话题道:“刚才咱们说到垂千古要去刺杀南开谨,这事咱们要不要前去示警?” 小燕道:“有道是‘敌明我暗,防不胜防’。垂千古要去刺杀南开谨,南开谨没有堤防,说不定会被他奸计得逞。我看咱们还是需要前去示警,甚至出手相助也是可行的。”我道:“依你之言,你说怎样,咱们便怎样。只是‘英才大会’在即,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小燕道:“示警之事,也不必咱们亲自前去,可另派人去,这样就两不耽误了。” 忽听一人笑道:“这事我倒可以去跑一趟。” 第一百零九章 还我漂漂 众人循音一望,只见一只胖胖的猪头正在摇头晃脑,原来这话是白郁聪说的。白郁聪虽为神将之后,但武学修为较之生花相去甚远,就连小燕都比不上,顶多与我不相上下......不对,与我不相上下,那岂不是修为甚高?嗯,这句话大有诟病,应该是和我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也不知他平时是怎么修炼的。就这么个水平,要他独自前去示警,我还真是不大放心。 我道:“此事不妥。眼看‘英才大会’还有不到十天时间,到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白贤弟‘武功高强、内力深厚’,须在会场照拂才是,如果此时到别处送讯,我这心里可没大有底。”白郁聪听我对他这么一吹捧,立时飘飘然不知北在何方,说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嘿嘿,那我就不去了。” 白郁聪一边说话,一颗高高肿起的猪头还左摇右晃。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贤弟,你怕疼不怕?”白郁聪一怔,一时猜不透我是何用意,呆了一呆才道:“大哥,男子汉大丈夫,历来流血不流泪,我怎会怕疼?你放心,在‘英才大会’上,我定会赴汤......”“蹈火”二字还未出口,忽然大叫一声,跟着惨呼不止。只见拳影飘忽,两只拳头交替不断向他脸上捣去,如战鼓急擂,如冰雹乱弹,如万马奔腾,如棒槌捶衣,原来是我一轮急拳使出,拳拳打在他的猪头胖脸之上。 白郁聪一边惨叫,一边冤道:“大哥......你为何打我?”我充耳不闻,一轮急拳使完,又是一轮,拳拳见肉,虎虎生风。白郁聪左支右拙,被揍的晕头转向。蓦地里我向后一跳,双臂自上而下划了个半圆,双拳在腹前一收,说道:“打完收功!” 我这一轮快拳,原来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还我漂漂拳”。这“还我漂漂拳”有美容养颜之功效,拳法使的越快,拳头力度越大,重拳者越发漂亮。尤其对头面被殴导致头肿脸胀者更具奇效,中拳者在挨完揍之后立即便能完好如初,真可谓是一路冠绝天下的大好拳法。 我双目半合,微笑不语,静待白郁聪自己发现面貌复原,惊异之下向我致谢。白郁聪惨叫甫歇,哆嗦着双手向自己脸上摸去。一摸之下,又是一声大叫:“啊!” 想不到白郁聪发现自己脸面复原如初,竟然惊喜到这么大的反应。我呵呵一笑,故作平静道:“贤弟没事,不用谢我,我这‘还我漂漂拳’......”话未说完,忽然间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哎呀妈呀,鬼呀!”一拳向前捣出,原来不知何时我面前多了一只披头散发的厉鬼。 那厉鬼一声惨呼,仰天跌倒。我大惊失色,这青天白日的,怎会有鬼?我跳起身来,合身向那鬼身上跺去,一边还招呼大家来帮忙:“生花,贤弟,小燕,这里怎会有鬼?你们还不赶快帮着我来打他......咦,白贤弟哪里去了?白贤弟,白贤弟!” 地上那鬼惨然道:“大哥,我在这里......”我吃了一惊,定睛一看,那鬼虽然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肿头胀脸,但体型样貌不是白郁聪却又是谁?刚才认他不出,原来是因为我一轮老拳使完,他被我揍地更加厉害,模样变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大为惊异,道:“贤弟,你,你,这,这......”一时惊疑不定。我这“还我漂漂拳”虽然是山寨版本,但我好歹也在上面浸淫了几个时辰的时光潜心研习,难道这时使出来竟然失灵? 白郁聪站起身来,委屈道:“大哥,你为何打我?”我颇有些理屈词穷,若说我是用“还我漂漂拳”揍他一顿来助他复原,但他此时明明更加面目全非,颇有些说不大通。一时间我踌躇不定,不知该如何作答。白郁聪又自寻解释道:“大哥,刚才我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怕疼,莫非你是考验我意志来着?大哥,你放心,在‘英才大会’上,我定会赴汤......”“蹈火”二字还未出口,忽然大叫一声,跟着惨呼不止。 刚才白郁聪说话之时,我脑海飞速思索,忽然想到一事:这“还我漂漂拳”与“面目全非脚”相辅相成,相生相克,“还我漂漂拳”若想奏效,还要配合“面目全非脚”一同使用才行,单独使用“还我漂漂拳”,可能会产生矫枉过正的效果。一念及此,我当即双足连环,交替踢出,一轮狂风骤雨般地急攻,脚脚踢在白郁聪脸上。 白郁聪惨呼连连,我却越踢越有精神。堪堪踢了九九八十一脚,我才收腿后跃,满意道:“打完收功!” 秋风送爽,云淡风轻,远方层峦叠嶂,近处鸟语花香,一派大好景色。这如诗似画的景致当中,一位翩翩少年衣袂随风而动,潇洒异常。他不仅身形潇洒,而且脸庞俊逸,当真是个英俊少年。这少年手中折扇一挥,“刷”地一声扇面舒张,只见上面写着“我欲再尽三百杯,草染斜阳不须归。你且听我一句劝,马放南山醉一回”四句诗词,正是“我草泥马”白郁聪。原来我这“面目全非脚”结合“还我漂漂拳”,终奏奇功,白郁聪恢复如初。 我这时才道:“贤弟,大哥我并非是考验你的意志。你身残志坚......哦不,是意强志坚,大哥我早就知晓。我刚才是用一路失传已久的奇功“还我漂漂拳”,替你打通脸上淤塞的......”说到这里刚要顺嘴说出“经脉”二字,忽然间猛然醒悟,千万不能再自找麻烦,赶紧住口,续道:“......淤塞的血管,如此一来,你肿胀的肌肉便会放松下去,恢复原来的样貌。只是这路功法极其耗费心神,我接连使用了两次,这才奏效。嗯,贤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白郁聪对我佩服地五体投地,喜道:“大哥,我已经完全好了。想不到大哥你会的奇门妙法还真是不少,大哥有空的时候不如传授......”说到这里猛然住口,两只眼睛不住骨碌骨碌乱转,他是想起了刚才让我传授他“地躺无影脚”,结果挨了一顿胖揍的事,现在心有余悸,不敢再提让我“传授”的事了。 生花将一颗光头凑了过来,说道:“少爷,我觉得我也有点欠揍,不如你用‘还我漂漂拳’将我也胖揍我一顿可好?”我笑道:“生花,你英俊潇洒,神清气朗,不用再‘漂漂’了,呵呵。”生花闻言大喜,一张嘴咧到了后瓢,不再提想要挨揍的事。 白郁聪体貌复原,脑袋也变的灵光起来。他道:“大哥,既然我不去示警,那么谁去合适呢?生花大师也要随你参加‘英才大会’,肯定也不能去。”我道:“是啊,这事还真是难办。”这‘英才大会’几年一届,已经好几届未曾举办了,这次旧事重举,小燕山门上下定然举门参加。如此一来,哪还有去给南开谨示警之人? 小燕对我道:“本来生花大师倒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但大会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因此他随你左右那是明智之举。要不然让离灿二师兄去?只是二师兄最近虽然有些魂不守舍,但他当时也是报了名要参加大会的。” 我问道:“小燕,这流云剑派离我们多远,在什么地方?”小燕道:“流云剑派,顾名思义,自然是在流云山。流云山在草州境内,由此向西,八百里有余。” 我自言自语道:“八百里地,一日路程......”小燕道:“上上境高手,练到极致,确是可以瞬息千里。但就咱们现在的境界来说,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也跑不了五百里地啊!” 忽听一人道:“我能!” 第一百一十章 流云之途 我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生花。生花面上波澜不惊,其实我已经看穿了他内心的得意之情。只听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说到千里奔袭,老衲也曾修习过这方面的功法。嗯,老衲修习的这路功法就叫做‘狂奔五百里’。这五百里的路程,老衲只要不眠不休,一日一夜定然能够到达。” 我忍不住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千里马’么?”生花瞪眼道:“那都是传说,哪里真的有什么千里马?” 我不由暗中喟叹一声,瞬间想起一段话来: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我道:“生花,你说到的很对,这世上,果然并没有什么千里马。日夜不休而能行五百里者,推你为第一人。”生花咧嘴一笑,虽然勉力压着满心的得意之情,但两道眉毛还是不由自主的要破脸而出,正是传说中的眉飞色舞。 小燕道:“生花大师,你的意思,是要不眠不休,去跑一趟么?一来一回,若仅仅是两三日时光,那倒是完全来得及。你快去快回,倒不耽误参加大会。”生花吓了一跳,说道:“不,小燕姑娘,我也只不过是说说我练过此种奔行功法而已,不是自告奋勇要去报信,这点你千万不可弄错。” 小燕还未搭话,忽听脚步声响,一人急奔而至,叫道:“师姐!”小燕道:“南风小师弟,你奔走的这么匆忙,是有什么事吗?”我仔细一看,认得来人正是我们初上虚无时候,小燕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这南风小师弟。南风道:“师姐,大师兄让我来跟你通报一声,刚才掌门师叔派人传话,说是‘英才大会’要押后一个月举行。”大师兄就是雨澜,前几日他外出不知去办何事,现早已回到山门。 小燕奇道:“押后举行?为什么?”南风道:“听说是掌门师叔不知怎么受了伤,伤势未愈,现下还在养伤,因此‘英才大会’要延期举行。”大家一听目瞪狗呆,刚说没时间去通知南开谨,马上就有人来送时间。 小燕点头道:“我知道了小师弟。”南风拱手一礼,道:“那我先去了师姐。”小燕点头道:“好。”南风转身离去。小燕道:“想不到古流双这次伤势颇重,‘英才大会’已经几年未曾举办,竟然也要延期。” 我笑道:“‘英才大会’已经几年未曾举办,也不差今年这次了。举办不举报的,看来也没那么重要。下个月古流双要是仍然重伤未愈,说不定就取消了。哈哈,哈哈。”小燕道:“古流双修为了得,区区两只毒箭,怎么会令他身受重伤,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伤愈呢?真是奇怪。” 我道:“这有何奇怪,那柳叶椿既然在他身边潜伏多年,肯定等待时机很久了,既然出手,必求一击而中,箭上所喂毒药定然也是见血封号的剧毒。若是寻常之人中了一箭,恐怕早已经性命不保,他也就是仗着修为了得这才支撑下来。虽然一时未死,但伤还是要慢慢养的,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小燕道:“我就是觉得还有一点奇怪。” 生花道:“少爷,那示警之事,该当如何?”我道:“既然‘英才大会’延期举行,那示警之事,我们四人同去如何?”既然‘英才大会’延期,其实这事生花一人前去完全可以。但生花是我最亲近之人,再说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若是苏栾之流再前来犯我,他不在身边我心里可没有底气。 小燕踌躇未决,白郁聪却高声叫起好来。生花听闻大家同去,也大嘴一咧,笑出声来。小燕道:“我刚回山门几日,‘英才大会’又即将举行,门中事务繁多,我......”我道:“小燕,你说南开谨与你门中颇有渊源,这才要前去示警。他与你‘玄宗密门’有渊源,说白了我们三人都是外人,既然决定同去,怎可单单少了你?再说了,如果到时需要我们出手相助,大家都还指望着你的‘有凤来仪’呢。” 小燕略一沉吟,抬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既然这样,咱们四人就去一趟‘流云山’,快去快回,想必也不会耽误什么。”我道:“好。咱们何日启程?”小燕道:“便是今日。此事宜早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 说走就走,不一刻几人收拾停当,小燕着人跟大师兄雨澜说了一声,大家牵出马来,这就上路。这几匹高头大马还是白郁聪买回来的,到此之后马匹便一直养在这里,久不奔跑,竟然都胖了一圈。 上马之时我足尖轻点,身形倏然高起,稳稳落在马鞍之上。经过这些时日的修炼,这些轻身提纵的功夫我明显精进了许多,再也不会出现第一次骑马时脸向马臀的情景。大家齐声叫好。我偷眼看看右脚,只见鞋子好端端地穿在脚上,这才放下心来。 小燕策马在前,仍是充作导游。她引路向西,催马不停,直到马儿乏力,口中“吭哧吭哧”直喘粗气,这才勒马缓行。我道:“小燕,咱们以后不能这么策马急奔,这样一来会将马匹累死。常言道,欲速则不达,咱们还是要急缓相宜才是。”小燕道:“嗯,你说的对。我一时着急,马儿未免催的急了些。后面咱们放慢速度,趁天还没黑,找个地方打尖住店吧。” 说起打尖住店,我不由有点心有余悸。每次打尖住店,几乎都会发生一些事情,弄地我都快有打尖住店恐惧症了。但出门在外,岂能不住店?难道真如生花所言,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昼夜不停的奔行啊?如真如此,那还是打尖住店要好一些。 我道:“要打尖住店,看来还需要再走一段路。”原来这地方虽然是条官道,但高低起伏不平,远远望去目之所及只有青山绿野,并无人烟。小燕道:“咱们慢慢向前赶路,夏秋之际白日里天黑的晚,再走一会儿,应该能赶上宿头。”我笑道:“若真是错过了宿头,那可真要如生花所言,不眠不休,日夜奔袭了,哈哈,哈哈。” 白郁聪道:“错过宿头,岂不就无法睡觉了?正所谓春困秋乏,我现在都已经有些乏了,只想快些吃顿饱饭,早点安歇。”小燕笑道:“这大好秋光当前,你也不好好领略一番,就知道睡。”白郁聪哈哈一笑,道:“但愿世上人无病,我愿长睡不愿醒。秋光什么的,还不如睡一觉的好。” 忽听一人长声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人随声至,半空中跃下一人拦在路前。我细一看这人,面狭腮陷,耳尖眼细,颇觉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人嘿嘿一笑,双手一扬,面前惊起一片刀光,原来他两手各持一柄短刀。 小燕喝道:“姓段的,上次你侥幸未死,现在养好了伤,又巴巴的赶来送死么?” 小燕这么一说,我立时想了起来,这人名叫段天择,曾潜伏在客栈当中假扮小二,现在他早已不是小二打扮,难怪我一时认他不出。当时他曾被小燕“有凤来仪”一剑斩中,侥幸逃得性命,想不到这时出现在此。 段天择嘿嘿一笑,说道:“谁死谁活,那还不一定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义弟倒戈 白郁聪和小燕翻身下马,小燕“苍啷”一声长剑出鞘。段天择短刀互击,“铮”地一响,说道:“王庭坚犯谋逆之罪,皇上早已下旨满门抄斩。罪臣之后,得而诛之。今日我为王庭坚之子而来,其余不相干者,大可退开,不要蹚这趟浑水。否则连累自己不说,还要被累及九族,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你们几人的底细,我已经打探的清清楚楚,你们即便不将功折罪,也不能一错再错,继续与罪臣之后为伍。” 段天择这话一说完,我立即知道,他已经给他自己宣判了死刑。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生花、小燕、白郁聪三人已经是我最亲近之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弃我不顾的。既然段天择口口声声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细,那么大家为了自己的家门师门不被连累,就只好杀了眼前这段天择灭口。我胸有成竹地干笑一声,说道:“段兄,你要杀我,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只是你要他们对我倒戈相向,未免有些异想天开,须知......” 一句话还未说完,我不由奇怪住口。只见白郁聪竟然走到段天择身侧,对着段天择深深一躬,说道:“段大人说的极是!段大人既然知道在下的底细,那么想必知道我也是名门之后,肯定不能与叛贼同流合污。以前我不知他是逆臣之后,才与他多有交集,幸亏大人明言提点,才使我免于酿成累及家门的大祸。段大人,你尽管出手,我决定弃暗投明,站在你这边了。”说着折扇一张,在自己面前摇了几摇,站到了段天择的身后。 段天择大喜,道:“嗯,白公子迷途知返,可喜可贺。你放心,你若戴罪立功,我定会禀明圣上,不仅免你罪责,更会替你请功领赏,保你荣华富贵。哈哈,哈哈。”又指着小燕和生花二人道:“你们二人,还要继续泥潭深陷么?” 段天择出口就说“白公子”,可见他说将各人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倒不是虚言恫吓。但他说什么“禀明圣上”,这话多数是在吹牛,以他这种级别,汇报的对象顶多便是诸葛雍,面见皇上云云,那真是自己往脸上贴金了。 小燕长剑一挥,剑尖在身侧斜指地下,用剑回了他刚才问话。生花并未下马,他长刀舞了半圈,斜在背后,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口气不小。就凭你,想动我家少爷分毫,老子我将你剁成肉酱喂狗!” 生花这家伙,就是不学无术。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口气不小?连个歇后语也用不明白。而且这时竟然气急败坏,没有一点佛门大师的样子,平时自称的“小僧”、“老衲”都弃之不用,居然自称“老子”了。 我道:“生花,少爷我教了你多少次,你就是记不住。这句歇后语应该这么说,屎壳郎打哈欠:口气不小。”生花转过头来,疑惑道:“屎壳郎打哈欠,那不是满嘴喷粪?”我笑道:“满嘴喷粪,那是屎壳郎打喷嚏。打哈欠是喷不出粪来的。不过生花你说的不错,这人不仅口气不小,而且也满嘴喷粪。”生花哈哈大笑,道:“对,正是满嘴喷粪!” 段天择大怒,道:“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与反贼同罪了。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说着双刀一错,对着小燕就是一刀。小燕长剑一挺挡开短刀,跟着一剑斩进,与段天择斗在一处。 这段天择上次被小燕一剑斩伤,看来这武学修为不过尔尔,至多也就是个“中下境”之流。他明知如此,为何还敢一人前来杀我,显得有恃无恐?虽然“中境”高手对我来说已经深不可测,但生花、小燕、白郁聪三人合力,定然能抵挡的住。难道他未卜先知,竟然知道白郁聪会临阵倒戈吗?说起这白郁聪,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毕竟以前与他全无感情,不似生花这般牢固,但他生性如此反复,还真令我鄙视于他。 我冷笑道:“白兄,你我今日缘尽于此,若是你要对我下手,可千万不要客气。”白郁聪脸现羞愧之色,说道:“大哥,小弟也是身不由己。你我若是易地而处,你扪心自问,可会置家人身家性命于不顾,自己一往无前么?” 我静心一想,只觉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都是身不由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率性而为。无论如何,家人的安危还是第一位的,这既是羁绊,又是责任。我心气顿时平和下来,道:“贤弟,你说的很对,倒是大哥我想的不够周全。” 白郁聪眼中莹光闪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生花道:“少爷,你现在策马狂奔,先到前面等着我和小燕姑娘吧。我和小燕姑娘料理了这厮,便去寻你。”也不待我搭话,一声暴喝,纵马向前,对着段天择一刀高高斩下。 生花说的也有道理,段天择的目标是我,我修为不行,靠着瞎猫碰到死老鼠的一招半式,呆在此处只会拖累他们,还不如提前遁去。生花小燕不用分心顾我,说不定战斗力会更上层楼。想到此处,我一夹马背,猛地向前窜去。 段天择正和二人缠斗,瞥见我纵马狂奔,大为恼怒,他侧身避开生花长刀,左手挡住小燕长剑,右手一挥,一蓬刀光向我疾飞而至。我“哎呀”一声,身在马上无法闪避,猛地一拍马臀,马儿吃痛立即脚上加力窜出丈余。那蓬刀光“霍”地从我身后掠过,没入旁边密林深处。只听“呼”地一声,一棵树头从中而断。 段天择气急败坏,右手连挥,刀光如幕,向我层叠追到。但这时我胯下马儿已经使发了力,奔行正速,后蹄一撑便跃出丈余,他这刀光再也追不上我。奔行了一会儿,已经将众人远远甩在后面,回头看看,影影绰绰只有几个黑影,再奔行一阵,已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我放缓马速,只觉心中砰砰乱跳,这一阵急奔,人马俱疲。我让马儿慢慢行走,自言自语道:“跑出了这么一段路来,那坏人应该是追不到我了。我就慢慢行走,等等生花和小燕他们。他们修为那么高,两个打一个,应该不会吃亏。” 忽听一人道:“两个打一个,未必便赢。而且他们不是两个打一个,是两个打两个。”我吓了一跳,来不及看是何人说话,双腿一夹马腹,便要逃离。哪知胯下这马竟然不听我号令,嘶鸣一声,人力起来。我措不及防,骨碌一下被它掀落在地。 我甫一着地,立时合身一个翻滚站起身来。这落地翻是我在部队服役时候的常规练习项目,这时使出了轻车熟路,倒不会像“鲤鱼打挺”那样打成“懒驴打滚”。 我站起身来,左臂微曲,右手前伸,正是一个咏春起势“问手”。我护住身前,这才定睛查看。只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人,一个黑干朝瘦的老汉站在不远之处,看起来便似是一个才干完田间地头庄稼活的农夫,但立在那里却又如亭临渊,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剑意。 我失声叫道:“流大哥!” 这老汉正是流万年。流万年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咱们又见面啦!”我惊喜道:“流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流万年眯起双目,一时没有说话。隔了一会,他双眼一张,目中似有精光暴出。他缓缓道:“小兄弟,我是来杀你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郁聪伏诛 我嘿嘿一笑,道:“流大哥,你要是来杀我的,这话你就不会说出口来了。”流万年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家伙,倒是聪明得很。不过我确实是奉命杀你,但是至于杀与不杀,那也在于我。” 本来上次流万年也是来杀我的,后来被我用酒喝服,于是飘然隐退。他要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等到今日?我道:“流大哥,其实我早已看穿了你的计谋。”流万年奇道:“我有什么计谋?”我道:“你的计谋肯定是想用酒来灌我,将我醉死。”流万年哈哈笑道:“你说的不错,这正是我的计谋。”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流万年道:“这次我们接到线报,说你们四人骑马向西,我们便在途中埋伏截杀......”我奇道:“线报?哪里来的线报,我们也是今日才从山上出来,你们的讯息怎么如此快捷?”流万年道:“灵鹫阁为天下情报之枢纽,这些微末小事,算得什么?” 我用脚指头一想,肯定是苏栾那厮恢复了神志,隐在玄宗密门的暗处进行窥探。不然流万年哪里来的眼线?他虽与我交好,但涉及灵鹫阁的隐秘之事他也不肯吐露,我也不便再继续追问。 我道:“流大哥,既然你们三人来此,为何你独自一人守在这里?”流万年嘿嘿一笑,道:“本来是我们三人同在一处进行伏击,但我转念想到,如果我们三人一起出手,万一你们低挡不住,该当如何是好?若是误伤了你,我可于心不忍。我就假作有先见之明,说你定会漏网而逃,提出在远处守望,想不到你竟然果然一骑至此。幸好是我守在这里,若是换了旁人,也不知道你抵不抵挡的住。” 我忽想到一事,问道:“流大哥,你说你们一共三人,那么除了你和段天择,还有一人是谁?”既然苏栾暗中窥探,那这人定不是他。难道是越紫檀?流万年道:“这人名叫墨残,修为恐怕不在我之下,既然你已经到了我这里,我一定会保你周全。只是不知道你那三个朋友,能不能全身而退。” 我闻言一惊,三对二,都还不知有没有胜算,白郁聪临阵倒戈,成了二对三,即使他两不相帮也是二对二平分之局,生花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小燕修为稍弱,实在不知胜算如何。我之所以听了生花之言先行一步,是因为我以为只有段天择一人。我跳起身来,叫道:“不行,我要回去救他们!”说着跃到马边,一拉缰绳就要上马。 流万年道:“你回去就能救得了他们吗?你要回去,说不定平白害了自己的性命。”我回头道:“流大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着纵身上马,缰绳一拉调转马头,回头瞥见流万年轻轻摇头,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说些什么。我一夹马腹,用力一拍马臀,纵马回奔。 忽然间眼前人影一晃,胯下骏马奔行之势顿减,马儿长嘶一声,陡然立定。我在马背上收势不住,猛地冲下马背,忽觉手上一紧,已经被人抓住手腕。我身随腕走,在地上划了半个圈子,这才收住这下落之势。我抬头一看,抓住我手腕之人正是流万年。他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牢牢牵住缰绳。 我急道:“流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流万年放开我的手腕,道:“小兄弟,今日我只能救你性命,却无法去救你朋友。现在这个时候,一切皆已定局。你现在回去,什么局面都不会改便,说不定还会是自投罗网。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跳入火炕。” 他越是阻挡,我越是着急。我气道:“我不能置朋友于不顾,流大哥,我的事你别管!”说着就去抢夺缰绳。流万年轻轻挥手,我一夺落空。我气急败坏,叫道:“流大哥,马就送给你了,你不要再拦我了!”说着将身一转,发足狂奔。 流万年喝道:“小兄弟!”我充耳不闻,脚上加劲,奔行更急。 我潜心修习了这么多时日,苦练之功这时终于显现了出来。我迈步急奔,耳边风声呼呼,这奔行速度,竟然不输骏马。我本来还提防流万年再行阻拦,微一转头却见他手持缰绳翘首而立,丝毫没有追赶的意思。 我不敢放松,仍是提气狂奔。还没奔出多远,忽然蹄声得得,迎面来了奔来了几匹骏马,我还未放缓速度,便已与这几匹马错身而过。那几匹马刚跑到我的身后,不约而同勒马而立。只听有人呼道:“少爷!” 我猛然立定,回头一看,不是生花却又是谁?我喜呼一声:“生花,是你!”瞧向他的身旁,只见另一匹马上一人笑意盈盈,正是小燕。我喜道:“小燕!”眼光瞥向一边,却见另一匹马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副马鞍空荡荡的搭在马背上。 我脑子一时未转过弯来,问道:“咦,白贤弟呢?”话一出口忽然想起,白郁聪已经临阵倒戈,站入敌营了。一念及此,心头不由泛起一阵酸楚。 生花高声道:“白郁聪投靠敌人,我已经将他杀了!”我闻言一愣,只见他衣衫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迹,这话看来不假。我不由一阵晕眩,重复道:“你将他杀了?你将他杀了?” 生花傲然答道:“正是,我将他杀啦。少爷,这种反复无常之人,你不用为他伤悲。”我心头一空,说的什么自己已经不怎么知道,依稀好像说的是:“你为什么要杀他?我们都是好兄弟啊!” 生花冷笑道:“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可没拿你当兄弟。这种人杀便杀了,还待怎地?”我心头一跳,回过神来,原来白郁聪竟然被生花杀了。这瞬间白郁聪平日与我的种种情景一一浮上心头...... 第一次我与他相见,是在我的故居榭州城外,当时天色已黑,城门大闭,我进不去城,忽然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少年出现在我的面前,正是白郁聪。那是我还不认识他,还与他打了一架,那一架不分胜负,我躺在地下使用我的成名绝技“鲤鱼打挺”没打起来,他都没有趁机偷袭,后来我们打在一起双双倒地,我们手拉手站起身来,这一拉也拉出了我们一路的友情,但现在,现在友情没了,他人也没了...... 再也没有人拍我马屁,说“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了;再也没有人缠着我,要我传授他“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的神功秘籍了;再也没有陪着我一起玩闹,互相打的一头蘑菇了......我欠你纹银五十两,还没还呢,你怎么就不等我还你呢?我忽然感到有雨滴滑落在面颊上,但这时天气晴朗,哪来雨滴?我伸手一拭,这雨滴入手温热,原来是我的眼睛里竟然不争气的流下泪来。 我伸袖抹一抹眼泪,说道:“生花,我从来没有指责过你的不是。但这事是你不对,你怎么能杀了白贤弟呢?” 生花道:“少爷,白郁聪既然已经投靠他人,与我们为敌,我为何不能杀他?”我失神道:“你就是不能杀他。他即使是做错了什么,那他也是有自己的难处,生花,你不该杀他,不该杀他啊。”生花道:“少爷,我不杀他,他便杀我啦。你不知当时场面如何,怎能说我不能杀他呢!”我摇头道:“不,生花,他打不过你,他是杀不了你的。唉,生花,总而言之,你不该杀了白贤弟......” 忽然间面前白影一闪,白郁聪的脸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鬼呀!”手起一拳,捣向这白郁聪的“鬼脸”。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诈降之计 只听“啊”地一声大叫,一人倒地滚了出去。我惊道:“这,这......”细看地上那人,只见这人一袭白衣,不是白郁聪却又是谁?我失声叫道:“白贤弟!” 地上白郁聪一个“蝗虫登山”跃起身来,他右眼乌黑,正是被我那刚猛无双的“一窜锤”捣的。白郁聪猛然向我扑来,一把便将我抱住,嘴里嗷嗷叫道:“大哥,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我惊疑不定,伸臂将他推开,问道:“白贤弟,你没死?”白郁聪喜道:“没死,没死!大哥,我今日才知道你有多重咱们的兄弟之情。大哥,我没死,生花大师怎会杀我?” 我脸色一变,道:“生花没有杀你,我却要杀你!”说着右掌猛然击出。这一掌柔和似棉,坚硬如铁,正是一招脱胎自武当派的“化骨绵掌”。只听“砰”地一声,白郁聪胸前中掌。白郁聪倒退三步,神情惊愕,问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狞笑一声,说道:“哼,你临阵叛变,投入敌营,我我早已势不两立,若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说着呼呼两掌,左边一掌直来直去大巧不工,乃是一招“摧心掌”,右边一掌后发先至,飘逸灵动,使的却是一招“落英神剑掌”。 白郁聪叫道:“大哥!”无颜与我动手,“砰砰”两掌齐中,白郁聪“嗷”地一声跌倒在地。生花和小燕齐齐抢上,生花叫道:“少爷,快住手!”但这时我已经斗发了性,哪还听得进去旁人之言?眼见生花站在面前,我右臂一展,“九阴白骨爪”对着他亮晶晶的一颗脑袋便当头罩下。我这山寨版的“九阴白骨爪”练的虽不到家,无法以指力洞穿他的头骨,但光头上五道血痕是十拿九稳跑不了的。眼看一颗光头已经唾手可得,就要得手,小燕疾忙一个“野驴不骑”步法,将我胳膊托住。 我忿忿道:“小燕你快放开我,我要揍这两个家伙一顿。哼!”小燕急道:“白郁聪并没有叛变倒戈,他那是诈降之计,你别再打了!”我双臂一甩,气道:“哼!正因如此,我才要揍他们呢。叛变不叛变的那还是另一码事,我生气的是刚才你们为什么串通起来骗我?说什么白郁聪已经死了?害的老子白白表错了情。想想就生气!”我越想越气,又伸足去踢,小燕连忙拉住。 白郁聪慢慢站起身来,讪笑一声,说道:“大哥,实在是对不住呀,小弟我刚才是闲极无聊,跟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嘿嘿,嘿嘿。”我怒道:“开你大爷!”又向他虚踢数脚。小燕道:“好啦好啦,你就大人有大量,就别再生气啦。”我将头一扭,道:“哼!我偏偏就是个小人,小肚鸡肠,我就生气。” 生花小燕白郁聪扭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白郁聪道:“大哥,我觉得你有什么话,可以先穿上鞋再说嘛。”什么穿上鞋再说?我低头一看,立时觉得右脚凉飕飕的,原来刚才虚脚去踢,又踢掉了鞋。 白郁聪拿起鞋子,屁颠屁颠地跑到我的面前,一脸谄媚道:“大哥,你快穿上鞋子吧先,要动手打我,穿上鞋子也不迟。”说着将鞋子递了过来。我朝他咆哮一声,将牙一呲,做个老虎吃人的样子,白郁聪吓得往后一倒。我接过鞋子,弯腰穿在脚上,想想好笑,不由低声笑了起来。笑声渐响,变成了哈哈大笑。生花小燕白郁聪也跟着哈哈大笑,一时笑声四起,惊鸟纷飞。 我道:“生花,你快说说小白这家伙是如何诈降,你们又如何平安脱身的?”生花眉飞色舞,立即对我吹起牛来。只听他道:“少爷,你骑马先行一步之后,段天择以二敌一,一时半刻便落了下风。那时我正使一式‘大光明斩’,一刀从上劈下,段天择短刀虽多,但他以短敌长,怎能招架?再说小燕姑娘的剑气不离他胸口左右,他又不是蜘蛛,哪来那么多胳膊抵挡?” 我一下子想起段天择周身那一片刀光来。上次段天择用的也是短刀,刀光出没,影影霍霍围绕在他的胸前背后,也不知道藏了多少把短刀。他刀虽短,但能以刀射人,形似飞刀。但他这刀又比飞刀不知高明了多少倍,飞刀哪有刀气?他每柄短刀飞出之后,化刀为气,只见刀光不见刀,令人防不胜防。 生花道:“眼见他抵挡不住,哪知他身前刀光暴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短刀,一把一把,一柄一柄,聚作一片刀光,不仅挡住了小燕的剑气,也架住了我的‘光明斩’。你别看他双臂不动,但这些刀却能在他身前自行飞舞,想不到这姓段的驭刀本事精妙如斯。” “不仅如此,他刀光抵挡住我二人的攻势之后,竟然兵分两路,转而飞到我的身后,从身后袭我。我前有段天择,后有刀气,一时间竟迫的我手忙脚乱。” “好在我的‘风雨挡’也不是白给的。我长刀顺势舞了半个圈子,刀意立成,护住前胸后背,这还不算,又将段天择迫的向后退开相避。” “小燕姑娘见他退开,剑势大开,‘举火燎天’兜头便是一剑。” 小燕插口道:“不对,不是举火燎天,是‘凤凰展翅’。”生花道:“对,正是‘凤凰展翅’。小燕‘凤凰展翅’兜头便是一剑,段天择右臂一挥,层层叠叠的刀光就跟飞瀑倒流一样,全都撞向小燕劈出的一剑。” 小燕道:“这段太泽修为还就是不低。我与他对了一剑,刀剑相交,震的我胸口都麻了。他刀光便似水银泻地,跟着便向我扑了过来。我一时提不起气来,差点吃了大亏,幸亏生花大师及时出刀,我才没有受伤。” 生花道:“我的拿手好戏就是‘风雨挡’势。这‘风雨挡’守多攻少,以守为主,我这刀势既成,他怎能在我这刀势之下伤的了小燕姑娘?我斜挑一刀,便破了他的刀光匹练,短刀乒乒乓乓地落了一地。也不知道那么多短刀,他藏在身上何处。” “段天择恼羞成怒,一跃而起,双臂轮环屈伸,半空中向我出刀。我就见眼前连绵不断的刀光铺天盖地向我疾袭而来,入目一片烁目的炫白。”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我以攻为守,长刀猛然刺出,直击段天择。” 这生花,还是改不了这不学无术乱用成语的毛病,什么叫“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我咳嗽一声,没有打断他的话头,静待下文。 生花续道:“段天择身在半空,怎能招架?一刀便被我刺死了。” 我失声道:“这就刺死了?这么简单?”这段天择出场这么隆重,就这么被生花轻易刺死,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生花一对牛眼一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少爷,我这不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嘛,嘿嘿。段天择身子半空,双臂向前一挥,一片刀光激射而出,他乘着这片刀光的反弹之力向后翻去,他向后一翻,我身前的刀光立即散去,这一下半斤八两,大家都没受伤,也都没伤着对方。” 我哼了一声,曲指作势,生花捂住脑袋,道:“少爷,你别再弹我,我头上的大蘑菇还未消失呢!”我仔细一看,果然两个大蘑菇在他脑袋上高高鼓起,还未消去。我嘿嘿一笑,放下手来,道:“生花,你接着说下去吧。” 生花拍拍胸口,说道:“阿弥陀佛,少爷你吓了我一跳。这段天择刚一落地,忽然间唱起歌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雨敲荷叶 我奇道:“唱歌?唱的什么歌?在这个节骨眼上唱起歌来,难道他忽然疯了?”生花道:“我也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歌。这歌如同梵唱,似乎能给他增加什么力量。他唱了几句,再次出手,刀光在他面前几乎聚成了一个大球,他双掌一推,那刀球便向我撞了过来。” “我长刀一横,使了一个‘堤横千里’,将他刀球挡住。这一挡之下,我就觉得全身一震,他这刀气劲道竟然凌厉的很。小燕姑娘也上前助我,她长剑挺直,剑气霍然而出,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招式。小燕姑娘的剑气撞上刀球,那刀球立时倒退了三寸。” 小燕道:“我用的那是一式‘凤鸣朝阳’。”生花道:“嗯,原来是‘凤鸣朝阳’。小燕姑娘的‘凤鸣朝阳’和我的‘堤横千里’同时抵在那刀球上,段天择便低挡不住,向后倒退。这时段天择忽然一张口,又唱起歌来。” 我忍不住笑道:“想不到段天择这厮,竟然还是个爱好音乐的文艺青年。”说到爱好音乐,忽然想起手持琵琶的越紫檀来,那厮将杀意藏于音律当中,倒也真是个善于创新的音乐爱好者。又想到痰盂子老道,听说我擅抚古琴,竟要当众拜我为师,虽然算不上文艺青年,但也称得上文艺老汉。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爱好音乐的人还如此之多,可见音乐果然是共通的。 生花道:“我看他倒不是喜好音律。他这歌声低沉晦暗,曲调盘旋诡异,他一唱起来,便似乎有一股力量注入他的体内,所以他才一唱再唱。他唱了几句,真元明显激增,身前刀球又向我迫近了一些。” “小燕姑娘剑气猛增,我也提起真元与之相抗,这刀球便又回缩数寸。但他口唇嗡动,再唱几句,真元又涨了上来,刀球再进。一时间我们三人处于胶着之势。” “就在这时,忽然间从树上扑下一人,正落在我的背后,也不知他使用什么兵器,但杀意凛冽,还没出手我就觉得一股凉意直透脊背。我暗叫不好,现在我正猛提真元与段天择相抗,小燕姑娘也陷在其中无暇分身,这时他若忽施偷袭,我们哪有余力抵挡?” “我正暗自着急,忽然间身前一松,压力顿减,那刀气凝结的刀球有如一盘散沙,溃不成型,纷纷四散。那晦涩诡异的歌声也戛然而止。我还来不及抬头细看,疾忙抽刀回身猛劈,身后那人身形飘忽向后一退,我这才来得及细看。” “只见面前这人一身黑衣,头脸隐没在连衣的帽罩之内看不清楚,手里握着一只手臂粗细的笔杆,原来是一支铁笔。我当时就发怒问他:‘你是何人,竟然干这种背后偷袭的宵小勾当!’这人慢条斯理道:‘‘风来云如墨,雨敲荷叶残’自古兵不厌诈,成王败寇,做事只达目的即可,何必在意用的是什么手段呢?再说我这不是并没有偷袭嘛。’” 我道:“原来这人就是墨残。”这墨残以铁笔作武器,出口还跩两句对仗并不工整的藏尾诗句,原来是个爱好文学的有痔青年。生花道:“少爷,你怎知他叫墨残?我倒是不知。”我道:“我就说嘛,你就改不了这个不学无术的毛病。人家不是明明白白已经告诉你了吗,‘风来云如墨,雨敲荷叶残’,每句末字合起来是‘墨残’二字。这便是他的名字。” 生花奇道:“少爷,你怎知他是取每句末尾之字呢?为什么不是取每句第一个字?说不定他的名字叫做‘风雨’呢。”我张口结舌,生花说的还果然不错,若非流万年已经提前告诉了我,说不定乍听之下我也猜不出来。我之所以能立时喝破他这藏尾诗句,那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 我道:“生花你说的很对,也可能叫做风雨。不过看他一身黑衣手持铁笔的造型,我觉得叫‘墨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白郁聪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拍我马屁道:“大哥言之有理,料事如神,说的不错!他就叫‘墨残’。” 生花道:“嗯,说不定就叫墨残。我当时怒道:‘你不是没有偷袭,你是没有偷袭成功而已!’墨残道:‘你是佛门中人,脾气还如此暴躁。我不是说过了嘛,这世间之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我没有偷袭成功,就是没有偷袭。不论是没有偷袭成功,还是根本没有偷袭,现在的结果就是,我没有偷袭。’他就像说绕口令一样,说的我都无言以对了。” “墨残接着道:‘刚才我没有偷袭,现在我要明袭了,你准备好吧。’说着铁笔一挥,凌空向我划来。一股杀气破空而至,比刚才他在我背后时候更加浓烈。正面对敌,我又怎会怕他?我长刀圈转,将他这杀气挡回去,跟着一刀就劈了过去。” “墨残笔杆在我刀上一拨,我这刀就落空了。他伸笔向我肩头点来,我急收长刀身子一侧躲过,刀身横扫向他击去,他向旁边一跃,凌空架笔,一笔一笔向我划来。他笔势横平竖直,笔笔杀气凛冽,也不知道是什么笔法。” 我道:“横平竖直,他这是在写字。他将杀意蕴于字中,确实是个高手。”生花道:“对,这‘残墨’修为甚高,比那段天择厉害了不是一星半点。交手数招,我已经试出来了。”说起段天择,我倒是一时将他忘了。我问道:“对了,那段天择呢?” 生花说书上瘾,道:“段天择待会儿再说。却说这墨残一笔一笔的写字,笔笔凛然,字字肃杀。他每些一字,杀气便浓重一分,写了十几个字之后,我就觉得手中这把长刀使起来有些呆滞之意,似乎为他杀气所困。” “小燕姑娘看出局势,一个‘举火燎天’就加入战团......” 小燕笑道:“不是‘举火燎天’,是‘凤翥鸾翔’。”生花道:“对,正是‘凤翥鸾翔’!残墨这黑鬼虽然看起来像一只瘦鸡,但修为还真是不低,以一对二,竟然不落下风,写出字来还是工工整整,没有散乱的迹象。” 我奇道:“这残墨怎么又成黑鬼了?”生花道:“他一身黑衣,头蒙黑帽,不是黑鬼又是什么?”我笑道:“噢,原来如此。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小二黑’。”生花道:“还有个名字叫‘小二黑’?这是为什么?”我道:“他人黑心也黑,两样都黑,谓之‘小二黑’。” 生花嘿嘿一笑,道:“嗯,就是‘小二黑’。这‘小二黑’提笔虚写,铁画银钩,笔笔浓重。我手中长刀呆滞之感越来越重,就连我最拿手的‘风雨挡’都一时半刻成不了势。按说我守势一成,即便是上境高手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我,但这时我的刀势竟然都被他的笔锋带偏,‘风雨挡’竟然无法施展。” 小燕道:“这残墨的确厉害。他不仅真元充沛,这路笔法更是化平凡为神奇,在最平淡的地方显示出惊人的功力,逼的我二人不住倒退。要说还幸亏小白......” 说到“小白”,我这才想起一时将“叛变”的白郁聪给忘了,问道:“对了,白贤弟当时在干嘛?” 生花道:“小白便是这时加入战团。他一加入,局面立时改观。”我道:“如何改观?难道白贤弟加入战团,是帮着‘小二黑’对付你们两人吗?” 生花一脸严肃,道:“正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举火燎天 我奇怪道:“嗯?”看向白郁聪。白郁聪嘿嘿一笑,道:“大哥,生花大师跟你开玩笑呢。”我向生花一望,生花大厚嘴唇一咧,说道:“嘿嘿,正是。少爷,我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生花这家伙,以前严肃似牛,最近竟然学会开玩笑了。我道:“生花,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以前你可不这样。”生花笑道:“少爷以前你也不这样啊!以前我在你左右,时感压抑。现在老衲倒是觉得放松的很。” 原来王之秋以前果然不是易与之辈,也不知生花为何一直对他忠心耿耿。我忙岔开话题,道:“你刚才说到白贤弟加入战团,后来怎样?” 生花道:“白贤弟一入战阵,我立时觉得身前压迫之势一松。”我忍不住道:“白贤弟竟然有这么高的修为?一入场就能左右形势?”白郁聪那两把刷子我十分清楚,他的修为较生花相差甚远,为何他一出手竟能令形式改观? 生花道:“小白修为高不高我倒是不知道,反正他上来之后,我压力顿减。只见小白铁扇纵横开合,竟然与那‘小二黑’斗了个旗鼓相当。” 我奇怪地望向白郁聪,白郁聪得意洋洋地道:“呵呵,这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只不过他写的这些直来直去的文字,我都认识而已。他写的这些字,用的是颜书云的吞云体......”我奇怪道:“谁是颜书云?”白郁聪瞪起双眼,说道:“大哥,颜书云你竟然不知?他是几百年前的一位书法大家,所创‘吞云体’书法流传至今,影响甚广,即使是一般人等也多有耳闻,大哥你博学多才,这颜书云你怎么竟然不知道?” 书法大家我就知道王羲之、颜真卿,这世界的诸多事物都与我原来的世界不同,颜书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道:“我以前曾经头部受伤,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贤弟,既然这吞云体名气如此之大,那旁人为何不识?” 白郁聪得意道:“颜书云名气大,知道他吞云体的人实在不少。但是知道归知道,真正认识的人却少,能会写的人却是不多。小弟不才,恰好既是认识,又会书写。他每写一字,我都能提前预知,再用折扇破坏他的笔序,如此一来他字中杀意,都被压制住了,这时生花大师和小燕姑娘再左右夹攻,便占了上锋。因此我修为虽比不上他,但因他这字帖之故,我却不输于他。哈哈,哈哈。”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我听的目瞪狗呆。生花道:“小白压制住了他字中杀意,我手中长刀立即运转自如。我一个‘举火燎天’,一刀便将他杀了。”我笑道:“生花,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又是跟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呵呵。”墨残修为这么高,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他杀了?生花这肯定又在信口雌黄。 生花惊奇地瞪大了双眼,道:“少爷你真是料事如神。我使个‘星照大地’一刀下去,他举起铁笔,划一道横,立即就封住我的刀意,我再难寸进。这时小燕姑娘长剑挺直,一个‘举火燎天’向他刺去......”小燕道:“不是‘举火燎天’,是‘凤凰于飞’。” 生花道:“对,正是‘凤凰于飞’!小燕姑娘一个‘凤凰于飞’,一剑刺去,‘小二黑’铁笔向下一按,再向上一提,已将小燕姑娘的剑荡开......”白郁聪道:“他这是写了一个‘小’字,这一按一提,就是‘小’字当中的竖钩。”我道:“原来是个‘小’字。”旁的字弯弯曲曲与我原来世界的字颇有不同,这个“小”字倒是一样。 生花道:“我也不知他写的是什么字,他铁笔向上一提,跟着向我点来。”白郁聪道:“这是‘小’字那一点。”生花道:“我又不认识,管他什么点不点的,我长刀横掠,既挡他这一笔,又反守为攻,砍他右肩。” “哪知他铁笔猛然脱手掷出,跟着向后一跃,避开了我这一刀。我长刀刀势未来得及收,他那铁笔已经飞到我的胸前。我急忙闪身相避,但终究晚了一步......”我听他说得凶险,忙问道:“哎呀生花,你被他杀了没有?”话一出口就知说错了话,只好嘿嘿一笑。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生花道:“少爷,你看我是人是鬼?”我笑道:“我看你脑袋油光铮亮的样子,应该不是鬼。”生花赞道:“少爷看人真准。他那一笔没射死我,我自然还是如假包换的大活人。”我道:“生花,你不是说闪避的时候晚了一步吗?” 生花右手虚指左肩,说道:“少爷你看!”刚才我只顾说话,并没有细看,这时仔细一看,只见生花肩头隐隐有血迹渗出。我道:“咦,生花,你肩头受伤了!”生花道:“正是。他那一笔,我虽然躲开胸前要害,却终是慢了一步,被射中肩头。”生花这肩膀,真是事故多发地带,我认识他的第一天,他就是肩膀受伤。自从我与他相识以来,他屡次受伤均是肩头,从未改变。看来他这肩膀自带磁场,天生容易受伤。 我道:“生花,你屡次受伤均在肩头,我看得找一位大师,给你摆置摆置了。”自古以来,这世上便有许多民间异人,能观测风水,断人吉凶,还可根据生辰八字算出人的命运如何。若是命中有坎,还能摆置一番平安度过。这时我说的摆置摆置,就指此言。 生花奇道:“什么大师,我不就是大师么?”我闻言一愣,转而哈哈笑道:“你说的不错,你自己就是大师,那也不用摆置了。生花,你伤势如何,重不重?”生花肩头总是受伤,我都替他有点麻木不仁了。 生花道:“还好,未曾透体而过。不过有一缕杀意跟着这一笔进了我的体内,我还需慢慢化解。”我急道:“一缕杀意留在体内?要不要紧?”生花道:“无妨。只是得耗费些日子化解,没有其他要紧之处。”我道:“那就好。” 生花道:“小白见我受伤,折扇一张便向‘小二黑’扑去。‘小二黑’右手虚抓,那铁笔立时倒飞回他的手中,他持笔在手,一支笔忽然上下翻飞,不再是横平竖直的平稳气象......”白郁聪道:“他这是换了一路狂癫飞草之书,与刚才的稳重之势不同,现在他势若癫狂,守少攻多,是想速战速决了。” 我道:“这‘狂癫飞草’,想必你也认识。”白郁聪大言不惭道:“自然认识。这世上我不认识的书法还不多见呢。我见他笔法左展右舒,写的正是一个‘无’字。我料他之先,他下一笔画还未勾出之际,就先出折扇,封住他的笔意。” 生花道:“我按住肩头,用指法止住血势。小燕姑娘这时长剑一举......”我抢先出口,和他同时说道:“一个‘举火燎天’......”生花一愣,随即和我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小燕道:“不是‘举火燎天’,是一势‘凤引九雏’!” 我和生花同时道:“对,正是‘凤引九雏’!”说着几人都哈哈大笑。止住笑声,生花续道:“小燕姑娘长剑霍霍,小白折扇开合,三人斗在一处。小白料敌之先牵制住他的笔势,小燕姑娘便乘虚而入,剑剑生威。斗到紧处,只见小燕姑娘忽然长剑指天,大喝一声......” 小燕一笑,大声道:“‘举火燎天’!” 生花一愣,说道:“这招我倒认识,不是‘举火燎天’,而是一招‘有凤来仪’!” 第一百一十六章 墨残第四字 小燕“噗嗤”一笑,道:“你倒是认得这一式。”生花得意道:“我可不止认识这一式,你许多招式我都认识,比如‘凤凰展翅’、‘凤鸣朝阳’什么的。不过我看威力最大的还是这‘有凤来仪’,这一式使出了来,剑气突现,整个剑身上都笼了一层金光,这光幕从剑尖向前涌动,如涛似浪,如火如荼,那‘小二黑’哪里抵挡的住?” 我笑道:“这么说这‘小二黑’,这就被小燕一剑刺死了呗?”生花道:“那倒不是,刺死‘小二黑’的是我。”我吃了一惊,说道:“残墨被你刺死了?”生花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是啊,一刀刺在心口,他就跟随佛祖去了。” 我笑道:“生花,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不杀生的嘛,你怎么出手杀人?”生花道:“我不杀他,他便杀我。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入。”我道:“刚才小燕不是使了一招‘有凤来仪’向他刺去吗,怎么又成了他要杀你了?” 生花道:“你听我说完嘛少爷。当时小燕姑娘一式‘有凤来仪’,剑上金芒大盛,直向‘小二黑’刺去,‘小二黑’铁笔横划,不知道写了个什么字。”我道:“铁笔横划,这不就是个‘一’字嘛。”生花道:“他这一划,看简实繁,既避开了小白的兜头一扇,又挡住了小燕姑娘的‘有凤来仪’。小燕姑娘的‘有凤来仪’实在厉害,他这一笔使的虽然如封似闭,但还是被小燕姑娘的剑气刺伤了肩头,溅出一蓬血雨。” 我赞道:“小燕的“有凤来仪”果然厉害,例不虚发。他也肩头受伤,倒是和你半斤八两了。”生花道:“这家伙肩头受伤,不再硬碰小燕姑娘的剑气,忽然纵身一跃,半空中向我持笔点来。”我道:“他这是虚晃一枪。” 生花道:“少爷你料事如神。他对我出笔,我长刀一抖,还未曾出刀,他半空中打了个璇忽然向小白扑去。”我奇道:“向小白扑去?”我说他虚晃一枪,以为他是肩头受伤想要遁去,谁知他竟然向白郁聪扑去。这不叫虚晃一枪,这叫声东击西。 生花道:“我们几人中,只有小白认识他写的那些弯弯曲溜的字,他这是想出其不意的杀伤小白。只要除去小白,他就可以各个击破,稳操胜券了。”想不到生花还有这般见地,我倒是小觑他了。只听他续道:“这也是我后来想到的,当然可没有想到。他铁笔这时变得浓涂淡抹,看起来不像写字,倒似作画了。” 白郁聪道:“正是作画!这世上的书法,我不认识的实在不多。但他忽然笔法一变,转而画画,我怎么会知道他下一笔要画什么?这一来把我弄了个手忙脚乱,差点被他笔锋所伤。小燕向他刺了一剑,被他挡住,又还了一笔,这一笔如同浓墨狂泼,一股气浪冲向小燕姑娘和我,我两人被这气势所迫,都倒飞出去,摔趴在地。” 我道:“他肩头受伤之后还如此厉害?竟将你们打趴在地?”白郁聪道:“岂止是打趴在地?眼见他奋笔疾书,就要给我两人再补上一笔。若是这一笔补实落了,恐怕小燕姑娘和我都要受伤。生花大师见势不好,顾不得肩头受伤,连人带刀扑了过来,一个‘如横似桓’挡住了这一记杀势,但生花大师全身一震,我见他肩头又渗出血来......” 我道:“生花擅长的守势不是‘风雨挡’么,哪里又出来个什么‘如横似桓’?”生花笑道:“少爷,‘风雨挡’是总势,什么‘堤横千里’、什么‘如横似桓’,都是这一式里面的。”我道:“原来如此。那小燕的‘有凤来仪’、‘凤凰展翅’、‘举火燎天’什么的,也是属于什么什么总势里面的吗?”小燕笑道:“我这几势呀,都是‘凤凰诀’里面的。不过你怎么也跟生花大师学会了,哪有什么‘举火燎天’?” 我嘿嘿一笑,说道:“嗯,你不会使这招,会使的是生花。对了生花,刚才你一个‘举火燎天’挡住了那黑鬼的杀势,然后怎样?”生花瞪着牛眼道:“少爷,我使的也不是‘举火燎天’,我使的是‘如横似桓’......” 我道:“嗯,不是‘举火燎天’,是‘如假包换’。然后怎样?”生花道:“然后我就见那‘小二黑’举起笔来,对我一笔写下,也不知道写的什么......”白郁聪道:“他写的是个‘杀’字!这时他不是画画,而是写字!” 生花道:“这话说起来慢,但当时场面却是很快。白郁聪和小燕都倒地未起,这‘小二黑’已经对我接连下了三记杀手,我只觉身前浪潮滚滚,就像到了冰川大河之边,稍有不慎便会被浪头卷走。我的‘风雨挡’挡势总是不能完全形成,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 白郁聪道:“这就是墨残铁笔神奇之处。他本身已经修为极高,再加上这一路怪异的书法,你不识字,自然......”我吓了一跳,打断道:“生花,你不识字?”生花面红耳赤,道:“谁说我不识字,我不过是认识的字少而已......”我嘿嘿一笑,道:“原来如此。” 生花道:“少爷,你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完呢。”我笑道:“生花你接着说。”生花道:“这时小白和小燕姑娘已经站起身来,同时向‘小二黑’攻到。‘小二黑’铁笔一压,一个金光灿灿的大字破空而出,向我撞来。” 白郁聪道:“这是个‘而’字。他以笔聚气,这股杀气汇成一个‘而’字破空飞出,同时向我们三人扑至。生花大师长刀斜扬,大喝一声‘风雨挡’,刀上青芒乍现,一圈光幕挡在我们身前,那‘而’字猛然撞在这刀幕上,气流激荡,将道路两旁的树木倒是撞倒了很多。” 生花道:“我这一式‘斜守淡月’使出来,已经精疲力竭,他要是再多写几个这样的字,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抵挡的住了。”白郁聪道:“他怎会不写?他铁笔一挥,第三个字一蹴而就,乃是一个‘后’字。这个‘后’字写的如同行云流水,我虽然看破他写的是什么字,但他长袖一卷,眨眼间已经写完了,我无法先行破解。这字从他笔端破笔而出,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道飒然而至。” 生花道:“我这时已经没有余力再凝结一次‘风雨挡’了。小燕姑娘长剑猛然竖起,剑上似乎起了一圈红焰,忽然剑身上的红焰向前猛涨,一下子逼住了那个‘后’字,一时间金字和红焰都凝固在半空不动。”小燕道:“我刚才使那式‘有凤来仪’已经心神大耗,现在使出这式‘凤凰涅槃’,也是强弩之末啦,他再写写画画,我也无法抵挡了。” 生花道:“金字和红焰在半空胶着了一瞬,蓦然无声而散,各自消失。就在这时,‘小二黑’将笔一提,又写起第四个字来。虽然我凝聚不起‘风雨挡’刀势,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我挺起长刀,指向‘小二黑’。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小白低声说道:‘射他‘离’位!’少爷,幸亏你平日教我们这些方位对应的口诀,我才知道小白的用意。” 我闲来无事之时,经常跟他二人讲一些八卦五行对应、相生相克的道理,放到人体五脏六腑中“离”位即是心脏。这时白郁聪说射他“离”位,那就是射他心脏的意思。 我奇道:“射他心脏?用什么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获第全胜 生花道:“我闻言也是一愣,没反应过来。但小白一说,我手中长刀自然而然地就遥遥指向‘小二黑’的心口。就在这时,‘小二黑’写出的第四个字也已经迎面到了,这个字通体乏黑,散发着缕缕黑气,显得十分诡异。我长刀不动,提起最后的真元注于刀内,生出一股刀气勉强与之相抗。小燕姑娘长剑一挺,也来帮忙,小白铁扇一张一合,也向这黑字虚点,三人合力撑住这字中的杀意。” “三人勉力支撑,这黑字不仅没有颓势,反而隐隐向前推进。眼看着这缕缕黑气已经迫在眉睫,小白忽然长扇一抖,不知什么东西蓦然激飞而出,射向‘小二黑’的眼睛。” “‘小二黑’笔杆一挥,将那东西击飞,哈哈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说到这里,忽然‘啊’地一声大叫,向后便倒。他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即不动,应该是‘嘎嘣儿’一声死了!” 这一下陡生变故,把我都惊呆了。我疑惑道:“‘嘎嘣儿’一声死了?难道他正好此时突发心肌梗塞,意外去世?”生花不知我说的“心肌梗塞”是何意思,说道:“少爷猜的真准!正是伤了心脏,这才当场死去!”我奇道:“伤了心脏?怎么伤的?” 生花道:“刚才小白不是说让我射他‘离’位嘛,少爷你教过我,‘离’位对应心脏,刚才小白说射他,我还没反应过来如何射法。就在小白铁扇一抖的时候,我一下子恍然大悟。”我被生花弄得云山雾罩,奇道:“你恍然大悟之后,却是如何射的?” 生花道:“小白铁扇一抖,一物激射而出,射‘小二黑’眼睛。少爷你说是怎么回事?”生花这么一问,我立时也豁然开朗,说道:“啊!原来如此。” 生花道:“正是如此!小白铁扇一抖,按下了扇中机关,一支扇柄突然射出。我就在这时,才忽然想明白了小白的用意。原来我的长刀也能以刀射人,此前我倒忘了。小白扇柄射出之后,我也立即按动刀柄机扩,刀头脱离刀柄,猛然飞出。‘小二黑’一来正全力催动着身前黑字的杀伐之意,二来分神去抵挡小白发射的暗器,三来他万万料不到我这柄重刀竟然能当做暗器使用,因此对我这一刀毫无防备,竟被我一击而中。于是他就一命呜呼,驾鹤西游,撒手西西,命送黄泉,客死他乡,死不瞑目了。哈哈,哈哈!” 生花得意之下,将肚子里的墨水全都抖搂出来了。不过他竟然一句也未用错,倒也是奇事一桩。我想起一事,问道:“你们三人和墨残斗了这么久,那段天择在旁边干嘛?要说开始墨残占在上风,他还在旁边作壁上观,现在墨残都被你一刀毙命了,那段天择还沉得住气么?” 生花嘿嘿一笑,说道:“少爷,你还记得当时段天择以刀化球,满身真元催动刀球逼住我和小燕的时候么?”我道:“记得,然后怎样?”刚才生花说到,段天择催动刀球,本来处于劣势,后来他张口唱起歌来,似乎有一股力量注入他的体内,他又扭转局面,与二人胶着在一起。就在这胶着之时,墨残从天而降,忽然出手。 生花道:“那时我们三人正处在不胜不败的僵局,谁都无法先行抽身。正在这时,那‘小二黑’才从树上扑了下来,趁机忽施偷袭。”我道:“对啊,刚才你说到,墨残那厮从你身后扑下,那刀球却忽然消散,这是怎么回事?” 生花道:“那‘小二黑’和段天择其实早就藏身在大树上,等我们经过之时,段天择先行现身,‘小二黑’却一直隐匿在树上,等的就是这么个机会好施行偷袭。哪知他却忘了一事。”我问道:“什么事?” 生花道:“少爷你怎么也忘了?那就是小白啊。小白不是假意投降嘛,站在一旁一直未动。‘小二黑’从树上甫一扑下,小白却动了。原来他也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好一击而中。”白郁聪眉飞色舞,得意道:“正是。我这叫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他跟着生花旁的事没有学会,这乱用成语的毛病倒是学得很快。 生花道:“小白本就站在段天择的身旁,这时墨残跳出,段天择心中一喜难免分心。小白就趁他这心神微荡之际,一扇点在他后心上,这家伙立时就化作了一摊脓血。”我惊讶道:“化作了一摊脓血?小白这是什么功夫,竟然能够令人化作一摊脓血?” 生花尴尬一笑,道:“少爷,我这是一时说顺了嘴,人家说书的不是经常说是‘化作一摊脓血’嘛。他并没有化作脓血,这一扇点上,他身上立即多了一个透明的窟窿,倒地而亡。”我奇道:“多了一个透明的窟窿?这是扇子,又不是刀,怎么会多一个透明的窟窿?” 生花道:“少爷你就爱刨根问底。透不透明我倒是没有看清,反正段天择受了这一扇,立即‘嘎嘣儿’一声死在了我的面前。”白郁聪笑道:“他对我忘了防备,我一扇戳在他的后心之上,这扇上又附了真元杀意,这一扇犹如铁棒点豆腐,他岂能不死?” 将杀人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谈笑风生,我还是有点不大习惯。不过这也怪不得白郁聪,谁让段天择这彪子上来就吹牛说知道了每个人的底细?白郁聪不杀他灭口,那倒是怪了。这叫自行作死,怨不得别人。 我道:“原来段天择早就死在你的手里。怪不得你再过去帮忙,生花和小燕对你都不再生戒备之心呢。”白郁聪道:“正是。我杀了段天择,我这叛友投敌的谎言不攻自破,他俩谁都不会相信啦。” 生花道:“少爷,这一战能够诛杀二人大获全胜,全是小白的功劳。若不是小白先行暗算了段天择,又认识墨残写的怪字,最后又出言提醒我,说不定这一场仗我们会输。少爷,你别看小白长的不怎么样,修为也不高,但他心神智计却.......” 白郁聪跳起身来,高声道:“哎?哎?哎?生花大师,你这说哪里话来?什么叫我长的不怎么样?你说我旁的也倒罢了,说我长的不怎么样,我可不敢苟同。生花大师,旁人不说,我觉得我长的比你就帅的多。”转向我和小燕道:“大哥,小燕,你们说呢?” 生花道:“咦,小白,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这只不过是说出我自己的感受罢了。每个人对善恶美丑的评判标准都不一样,我说你长的不怎么样,那是以我的标准判断的,你去问少爷和小燕姑娘,难道他们说你长的并非不怎么样,就能左右我心中的衡量标准吗?真是奇哉怪也。再说了,要说你长的比我帅,老衲还实在不敢苟同。老衲只是没有头发而已,并不是长的丑,这一点你千万别弄错了。” 白郁聪道:“正所谓‘一白遮三丑,秃顶毁所有’。我本来皮肤就白,再加上我又姓白,我不帅谁帅?而生花大师你,不仅是秃顶,就连边边角角也都秃了,你说自己不丑,那也没有人信。” 生花道:“我这可不是秃顶,更不是秃头。出家人剃发乃是断舍离之意,可不是天生秃的。你没见我每日都用剃刀削发吗?这寸草不生的脑袋,那可需要每日养护才能油光锃亮,岂能轻言其丑?” 这话说完,一阵秋风吹过,生花的脑袋显得更加煜煜生辉,光彩夺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彻第大悟 我望着生花那光芒四射的脑袋,道:“生花,你不是答应我要蓄发还俗了吗?不管是蓄发还俗还是蓄发修行,总得先将发蓄起才是呀。” 生花道:“少爷,我留光头留习惯了,总觉得蓄发不大适应。少爷,其实这光头的好处可多了,你看我,每天早上洗脸之际,顺便将头也就洗了。你们如果洗头,那可费劲的多了。而且这夏秋之季,留这光头可凉快了。少爷,不如你也剃个光头吧!这光头的好处实在是说不完。”说着向怀内一掏,取出一柄剃刀来。 我让生花蓄发的目的,可不是什么让他还俗,我是想以后想揍他时,有头发可薅。但这事我岂能对他明言?这家伙留秃头留的上瘾,竟然劝我也留光头,真是猪油蒙了心。 我道:“好啊生花,你将剃刀拿来,这第一缕头发,我自己来断。”生花大喜,将剃刀双手递过来,说道:“少爷你果然见识不凡,非同常人。我劝过小白多次,让他留个光头,他就是不肯。还是少爷你……”话未说完,忽然大惊失色,急道:“咦,少爷,你这是干嘛?” 我这是干嘛,我这是将你的破剃刀扔到沟里去,我还干嘛。那剃刀随着我着我的右臂一挥,“嗖”地一声不知所踪。我奸笑道:“哎呀生花,刚才不知怎么回事,我手里一滑,剃刀没有拿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生花一对牛眼眨巴了几下,嘿嘿一笑,说道:“少爷,幸好这还有一把。嘿嘿。”说着又掏出一把剃刀,在我面前晃了几晃。 我假作不识,说道:“咦,生花,这是什么东西?你拿过来我仔细看看?” 生花嘎嘎一笑,将剃刀收起,说道:“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少爷你不用看啦。” 我苦口婆心道:“生花,少爷我是一心为你着想,才会劝你蓄发。你现在固然是英俊潇洒,但如果蓄起长发,会更加英姿勃发,嗯对,正是英姿勃发,这个‘英姿勃发’不用在此处,那真是白瞎了这个词。” 生花怀疑道:“少爷,当真如此?”我道:“当真如此,果然如此。”生花道:“这何以见得?阿弥陀佛,小僧还是有点不大放心……” 忽然间白影一闪,接着生花脑袋上迅捷无比的生出了浓密的头发,黑中带棕,棕中有红,阳光下闪闪发亮,秋风中随风起伏,果然是一头好发。 生花道:“哎哎哎?少爷你这是……”我笑道:“贤弟,小燕,你们看生花留起头发,帅是不帅?”白郁聪和小燕笑的打跌,齐声道:“帅,帅极了!” 原来刚才我一个“野驴不骑”步法,以极快的身法从生花身旁的高头大马上割下些马鬃来,然后以“满天花雨”的手法迅速将马鬃粘在生花头上,刹那间生花的脑袋上便如同生满了长发,向阳而生,随风而舞。 生花狐疑地转转脑袋,一头马毛也跟着抖来抖去,道:“果然有那么帅?” 白郁聪从怀中摸出铜镜,对着生花,道:“帅不帅你自己照照看嘛!”生花对着镜子一看,本来左摇右晃的脑袋忽然立定,头上的马鬃一时刹不住车,还在四散飘扬。 我笑道:“生花,怎么样,你看一下你有了头发的样子,帅不帅?”生花道:“帅……”我道:“既然你自己也觉得帅,为什么一动不动,不左右看看?” 生花苦笑道:“我……帅……呆……了……” 正在此时,前方忽然蹄声得得,一人牵马走了过来。我抬头一看,正是流万年。 我奇道:“流大哥,你这是什么造型?”原来流万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剃了一个光头。 流万年道:“小兄弟,大哥我今日忽然顿悟,这才在这断发。刚才我凝神思索,前半生我的所作所为颇有不是之处,现在想来,汗颜至极。好在我今日终于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收受上苍点化,重塑余生。小兄弟,你得替大哥高兴才是。” 我惊疑道:“你……你这就,顿悟了?”流万年道:“正是。小兄弟,你可知我以前是什么人?” 我曾听生花说过,流万年这人亦正亦邪,行事任性,但凭己意。我和他接触两次,只感受到他正的一面,邪的一面未曾见识。流万年这时这么一问,我颇有点无法作答。 流万年见我未曾出言,自问自答道:“我这人啊,十分荒唐。以前行事,全看自己的心情,管什么正邪?要说正邪,我做过的坏事那也不算少。” “就譬如那年我出门途中,忽然遇到一件不平之事。我刚要伸手去管,哪知有人先我一步,已经出手。这人是唐家第三代的独苗,修为未成,却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出手便被人打掉俩牙。” “按说这种情况我应该出手助他才对。但我嫌他碍手碍脚,竟然将他一刀杀了,这才再去管那闲事。因为此事,我与那唐家也结下深仇,唐家势大,我不得已才遁入灵鹫阁以求庇护。” “又譬如那年冬天,正下着鹅毛大雪,我在街上忽然遇到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子,正在看着什么。我凑近一看,原来是有人在比武招亲,这时比武已完,就差成亲。我见都是些寻常把戏没什么意思,转身欲走。不想这时那下场比武的男子却突然反悔,说是比武只是玩玩,并不是想娶那女子。” “比武招亲的女子受此大辱,自然不肯。但她打不过那男子,又有什么办法?那男子甚是嚣张,说自己是一个什么番外小国的小王爷,叫什么完颜康。” 我心头“突”地一跳,只听流万年续道:“我这时便起了侠义之心,上前逼完颜康娶那女子。完颜康却死活不允,还用他那狗屁小王爷身份吓我。我一怒之下一式‘九霄之外’,一刀将他劈成两半。” 我道:“劈得好!这有何不对?”流万年羞愧道:“若是此事到此而止,也就罢了,没什么不是之处。但那女子眼见我一刀杀了完颜康,却又跳起来与我拼命,说是我杀了她的夫婿。” “他二人本就没有成亲,我是因为提她打抱不平才杀的人,这时她不仅不对我有感激之情,竟然反过头来怪我杀了她的宝贝夫婿。我恼羞成怒,一咬牙,一式‘倒行逆施’,将她也一刀杀了。当时我想,这样一来他们成双成对,想必不会再怪我了。” 我摇头道:“大哥,这事你做的不对。”流万年道:“小兄弟你说的很对,这事我做错了。但那时我要如你这般明白事理可就好啦。这些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想想以前的所作所为,真是夜不能寐,心头难安啊。这样的糊涂事,以前可真是干了不少!”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大哥,你杀的那个女子,可是叫做穆念慈?”流万年一怔,说道:“好像是姓穆,至于叫什么嘛,我可想不起来了。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此事?难道当时你就在围观的人群当中?” 我嘿嘿一笑,未置可否。流万年续道:“我杀了那番外小国的小王爷,也惹出了祸事。那番外之国竟以此为由向我朝进犯,边乱四起,打了好几年的仗才将这小国灭了,我朝也由此元气大伤。” “以后我年岁越长,越觉得以前所作所为十分不堪。近几日我时有所思,今日终于收到上苍指示,大彻大悟了!” 我奇道:“上苍给了你什么指示,让你大彻大悟?” 流万年道:“我刚才正在驻马沉思,忽然一把剃刀从天而降。小兄弟,这难道不是老天爷让我剃度出家之意吗?我接住剃刀,一下子就顿悟了。” 此言一出,生花小燕白郁聪和我,四人面面相觑,目瞪狗呆,全都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