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侠世界做甲方》 57、正好合适 皇帝要见薛银河,要亲自审问他?在场百姓面面相觑,心中除去惶恐,还有一点庆幸。庆幸念出《热血丹心》那首诗的薛银河,现在不用死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太监读完圣旨,太守汪欣、吓得面如土色的刽子手,还有众多平民百姓齐声呼喊万岁。 “平身。”老太监煞有介事收起圣旨,高举袖管准备扶起薛银河。 突然汪欣喝道:“慢!” 老太监闻言诧异地看着汪欣:“你有何事?” 汪欣小碎步走来:“还请公公将圣旨拿给下官看一看。” 哼~ 老太监翘起兰花指:“怎么,你担心我是假的,还是担心皇帝圣旨是假的?” “下官不敢。”汪欣声音都在颤抖,“但,还请公公将圣旨拿给下官看一看。” “你……”老太监锐利的眼神狠狠盯着汪欣,眼角余光,发现捕头袁戈和王征都凶巴巴看着这边,犹豫片刻,还是将圣旨递给了面前的男人。 不过在汪欣接过圣旨的那一刹那,老太监阴恻恻道:“假若你无理取闹的话,我回去可得告诉当今圣上,治你欺君罔上之罪!” 这话汪欣可听得清清楚楚,本就胆战心惊的他更为发懵。但事到如今,唯有硬着头皮仔细查一查,看看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究竟是真还是假。 阳光仍旧狠辣,汪欣从头发到脚趾都在颤抖。 就这样过去三分钟,新平郡太守汪欣,躬身将圣旨还给老太监。他并未看出圣旨有什么问题,唯有可怜巴巴地道:“恕下官不敬。” “你,实在大胆!好自为之吧。”老太监怒瞪太守汪欣。接着扶起薛银河,与京城来的几名官员一起,阔步走出新平郡广场。 人群哗然,汪欣的脸红一块白一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 真好! 许砚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吹响胜利号角。而逐渐散开的围观群众,竟然有人悄悄为耀夜叛贼薛银河鼓掌。 这一局,他赢了。 许砚望着薛银河背影,转身朝府衙走去。他已经提前报告,需用到枣红马,到府衙后,便直接从马厩将枣红马牵出。 今天很特殊,除了薛银河,还有邢凤杰也在生死关口。许砚与苏晴约定,中午在自家出租屋里碰个面,假设邢凤杰未曾好转,许砚就纵马赶往西城外乱坟岗。 无论如何,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劝邢凤杰不要放弃希望。 哒哒~ 枣红马飞驰,许砚祈祷,薛银河死里逃生,邢凤杰也能一样。 转过前方的岔路口,便是出租屋所在的那条街。恰在枣红马准备拐弯之时,斜刺里忽然奔出另一匹骏马,抬眼瞧去,竟为带班捕头王征。 王征汗流浃背,那马也是低头喘着粗气,一看就知路上跑得很急很急。未有任何停顿,王征慌张地道:“大事,出大事了!赶快出城追赶,不得耽搁。” “说什么呢?我没有听明白。”许砚云里雾里地问。 “汪太守担心是对的!之前那帮家伙,全都为耀夜逆贼啊!”王征喘道。 “啊……”许砚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喜悦。接着假装忧心忡忡地道:“咱们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薛银河被带走,感觉好像特别魔幻,应该假的吧。” “是真的!千真万确!现在汪太守董通判下令,所有人立刻追捕耀夜逆贼,由我来通知大家,而袁戈和尹云彪已经追出去了!” “应该没这么夸张吧……”许砚抿着嘴唇:“汪太守不检查过圣旨吗?” “哎,汪太守检查圣旨没问题,董通判也在皇宫见过那宣读圣旨的老太监,可就是莫名其妙,那帮人出城后并未前往泰川方向,而是去了别处!” 王征急得火烧眉毛。 “奇怪了。”许砚讷讷。 “现在别管什么怪还是不怪,反正先追出去抓贼,你赶紧,我去通知其他人!” 王征勒住缰绳调转方向,嘴里嘟囔,“真的是烦躁,恰好赶在中午大家分散的时候,出问题。” …… 奇迹! 耀夜真的劫法场,只不过,他们用了巧妙计谋,冒充皇帝假传圣旨,而非像梁山好汉那样,闯进法场之中硬抢。 薛银河居然在最后关头被同伴救走,绝处逢生的剧情,就连许砚都不敢想! ——最强反抗组织耀夜,果然不容小觑。 许砚轻轻在枣红马脖子一拍,飞奔前往出租屋。今日薛银河这边发生奇迹,但愿邢凤杰那边,同样如此。 交流好书 关注vx公众号 【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 可领现金红包! 苏晴已经在等了,许砚刚刚开门,苏晴便扑上来兴奋道:“好消息,搞定!” “搞定?人体实验成功呢?”许砚喜上眉梢。 “最后三副药,药方含少量砒霜那种,邢凤杰吃完,上午就已经痊愈。”苏晴非常激动。 “肆虐焦土大陆五百年的瘟疫灾害,被我们几个联手攻克!”许砚眉飞色舞。 “对,攻克了!”苏晴嫣然一笑。 “我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告诉焦土大陆所有贱民,从今以后,他们不再受瘟疫的折磨,焦土大陆三灾之瘟疫,将消失殆尽。”许砚用力握着拳头。 “你不能这样……”正高兴的时候,苏晴突然泼冷水。 “为何?”许砚疑惑道。 “你仔细想想,焦土大陆五百年以来,难道就没有任何人怀疑过瘟疫为中毒,怀疑过瘟疫源头为变异青麻荨?难道没有任何人,依《草本千纲》寻到解药?” 苏晴按着许砚肩膀。 对啊~ 漫漫五百年,焦土大陆出过多少神医,出过多少仁人志士?假设他们有心,便完全存在一定的可能,像今天这样,攻克、消除瘟疫病毒。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苏晴担忧地看着许砚。 “明白,你怕我因为散播瘟疫真相,引来杀身之祸。”许砚点点头。 “我想过往五百年,曾经有人研究瘟疫,研究到某个阶段,却最终销声匿迹。”苏晴压低声音,劝解身前的许砚。 “但不管怎样,我们也要将瘟疫的真相公开,至于怎么公开……”许砚说着,脸上忽然泛起兴奋的表情。 叭! 只见他一拍大腿,转身准备出门。 “有办法?”苏晴欣喜道。 “对!”许砚朝苏晴抛出一个飞吻,“耀夜!我去找耀夜,他们,正好合适!” 58、深藏不露 枣红马安静地站在门口,许砚单手一撑,潇洒落在马背。苏晴追出来叮嘱:“接近耀夜肯定很危险,万事小心,别伤了自己,注意提防新平郡官差。” 许砚点头:“当真苍天有眼,邢凤杰人体实验恰好此刻完成,我必追上耀夜,告诉他们解决瘟疫之法,耀夜定然惊喜,再把真相传遍整个焦土大陆。” “没错!”苏晴挑着眉头,“对耀夜来说,这可是他们凝聚民心的好机会。” 驾~ 许砚挥手告别苏晴,骑着枣红马,狂奔在阳光挥洒的街道。 …… 毫无疑问,此刻一定有很多人追赶薛银河,追赶耀夜。除了新平郡官差外,估计辖区内两个县衙的捕快也将收到消息,全军出击围追堵截。 那么,耀夜会走哪条路? 许砚心中有答案。 因为前天晚上准备劫狱的时候,薛银河明确表态不跑,只说脑袋落地以后,魂魄会悠悠荡荡找到许砚,向许砚道一声谢谢。 但,许砚可不想好端端见鬼,于是给薛银河指明一条偏僻道路,叫他的魂魄直接沿偏僻道路遁走,远远离开新平郡。 而那条指给薛银河的路,恰为许砚通过甲方系统,精挑细选用于逃亡之路! 虽然,许砚并没有亲自带着薛银河逃亡,可耀夜那帮人,却有极大可能,选择许砚谋划的路线。 “哒哒哒~” 许砚和枣红马飞奔经过处刑的广场,飞奔经过新平郡府衙,飞奔出了新平郡城门。接着,许砚打开系统地图。 地图上有很多闪光点,分布在周边各条道路。而许砚指给薛银河的那一条,闪光点并不多,且离新平郡距离相对较远。 如果未曾猜错,那几个闪光点就是薛银河及其他耀夜成员。许砚提前规划出来的线路,果然比较冷门,就连追兵,一时半会也漏掉了这条羊肠小道。 “往左边!”许砚轻扯缰绳,枣红马埋头冲出。 前方道路崎岖,枣红马速度有所下降,但它颇具灵性,晓得许砚此刻很急,因此一旦有提速的可能,枣红马肯定全力以赴。 快,快~ 许砚心中不停地催促。他必须把握好时间和节奏,既要追上薛银河一行人,又不能因此而耽误薛银河逃跑的时机。 “哒哒哒~” 枣红马加快脚步,系统地图中的光点越来越近。 没多久,许砚看到前方人影,他由坐改蹲,体内灵源瞬间沸腾。枣红马察觉到背上许砚的变化,奔跑同时也放低头颅。 前方人影渐渐清晰,许砚单脚在马背轻轻一踩,身体如离弦之箭,嗖地飞出。 谁? 前方几道人影纷纷转身,如临大敌。 啪嗒~ 许砚轻巧落下,还没站稳,便有长剑呼啸劈来。许砚急忙朝旁一闪,长剑擦着肩膀掠过。 “我是薛银河的朋友。”许砚忙道。 然而话未讲完,又有一人驱赶骏马,狠狠朝许砚胸口撞去。 “我真是薛银河的朋友!”许砚燃烧全身灵源,没有选择躲闪,而是出右掌,挡住轰来的骏马。 “咴~” 骏马发出低鸣,拼尽全力朝前冲。许砚则顺势向后撤步,并没有蛮干。 “等等……等等……”坐在另一匹马马背上虚弱的薛银河,气若游丝地道。 “你认得这个新平郡的官差?”之前在广场宣读圣旨的老太监询问。 “嗯……”薛银河点头。他浑身是伤,再加马背颠簸,几乎已经没了力气。 听懂薛银河态度,攻击许砚的耀夜成员急忙用力勒住缰绳,同时双手作揖:“看你穿着差服,所以把你当成追兵了。” “无碍无碍!”许砚不想浪费口舌耽误时间,他站在薛银河身旁,环视一圈后正色道:“我解开了瘟疫的秘密,从今往后要让三灾之瘟疫,从焦土大陆消失!” “不可能吧……” 老太监与其他几个耀夜成员根本不信。唯独薛银河趴在马背问:“怎么解?” “答案就在我手中!”许砚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布料,布料上边有邢凤杰写下的药方,含有少量砒霜的那种药方。 “为什么,你解开瘟疫的秘密,却要冒如此风险来告诉我们?”老太监问。 “因为耀夜最强大最勇猛,可以把瘟疫的真相,传遍整个焦土大陆。” 许砚将皱巴巴布料递给马背上的薛银河。接着用简单清晰的语言,说明瘟疫其实是中毒,还有变异青麻荨等关键要素。 听完,老太监和耀夜成员面面相觑,唯有薛银河道:“你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我明白你的顾虑,耀夜会做你现在还无法做的事情,消灭瘟疫灾害!” “我就晓得找你们不会错。”许砚微笑。 “深藏不露……耀夜替焦土大陆亿万贱民谢谢你!”薛银河马背上艰难作揖。从他的口气完全能听出,他在耀夜,地位相当高。 许砚后撤半步,躬身低眉算是还礼。然后他非常认真地道: “此外,我得拜托一件事情。你们应该听说过瘟疫流放地血花谷吧,那儿有个名叫尤曦的小孩,请你们尽快找到他治好他,他的时间不多了。” “没问题,我答应你。”薛银河点头。 “那么就这样,咱们后会有期。”许砚与耀夜众人告别。 突然许砚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附在薛银河耳畔道:“你这些兄弟演戏真厉害,尤其那老太监,连皇帝圣旨都弄得有模有样。” “这你搞错啦,他们拿出的圣旨,可是实实在在的真家伙。”薛银河微笑。 说完,便与耀夜众人,继续赶路逃亡。 不会吧…… 圣旨居然是真的!难怪新平郡太守汪欣都没看出来,而且还被老太监一番话给唬住了。莫非未央国皇帝…… 哈哈哈! 本以为是什么狗血,却没料到皇帝与耀夜竟然玩出这样一场好戏! 许砚露出笑容。 哼~ 时代的帷幕已经拉开,许砚,绝不做没有舞台的看客。 与此同时,老太监大惑不解地问薛银河:“为什么那么相信刚才的年轻人?” 薛银河微微一笑:“此人非同小可,倘若耀夜能得此人,定能完成百年宏愿。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李太白。” 59、壮举和偷袭 枣红马不疾不徐返回,现在已经不赶时间了。许砚在想,既然圣旨为真,宣读圣旨的老太监也为真,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一、耀夜多年前便安插卧底,潜藏未央国皇宫。待到关键时刻,卧底老太监游说皇帝亲自提审薛银河,却在半路伙同耀夜劫走死刑犯。 二、皇帝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至少,也算默许这件事情发生。 有意思…… 许砚眉头朝上一挑,他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要晓得,焦土大陆五大国,只有未央国皇室乃土生土长的焦土大陆人族,其余四国皆为仙灵指派。 所以,未央国皇室或许更能同情、帮助焦土大陆贱民,而当今圣上有意联合最强反叛组织耀夜,共同谋划什么翻天覆地的壮举,恐怕也并非无稽之谈。 只不过,皇族内部可能存在阻力,朝廷派系斗争同样比较严重,迫于局势,皇帝目前还只能隐忍低调。 时机尚未成熟…… 许砚在马背上左摇右晃,一下子想了很多很多。 他忽然有些担忧,担忧薛银河那家伙。 表面分析,薛银河的命运,越来越像他选中那首诗的原作者王精卫。当初王精卫同样板上钉钉的死罪却最终被皇族赦免,从那以后,他在意志上产生松动。 正因这种松动,曾经写下《被逮口占》绝命诗的青年,走向信仰的对立面。 而薛银河如今在耀夜之身份,与王精卫在同仁中的身份相似,这么多巧合,让许砚不得不隐隐产生幻觉。 但愿,薛银河不会走到那一步吧。许砚垂下眉头,兀自发呆。 突然前方传来凛冽破风声,视线范围内,点点寒光闪烁。 暗器? 有人偷袭! 许砚脸色大变,腰部爆发力量,反身向后倒去。 空中,寒光擦着鼻头掠过。紧跟着是一道平行飞来的人影,那人影竟然在半空还能调整姿势,他手腕隐蔽翻转,顶在前面的长剑宛若灵蛇吐信,咬向许砚。 才刚刚躲过暗器,没想到第二波攻击顷刻杀到。许砚没有过多调整余地,只能顺势朝枣红马左侧迅猛倾斜。 他的脚还绊着马鞍,因此躲起来的动作,略微有些迟缓。 “唰~” 劲气激荡,偷袭者连人带剑飞到许砚相反方向。 阳光下点点鲜血飚出,那把长剑虽然没有刺中许砚要害,却也在肩膀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许砚左侧肩膀垂落,剧烈疼痛瞬间涌上心头。 谁? 来者不善,出手即为杀招。而且实力恐怕超过许砚,甫一交手便能察觉。 荒山野岭的地方,许砚怎敢掉以轻心。他旋即下马转过身体,看一眼,偷袭自己的那个人,竟为无极道场二星天元胡凯。 “啊!” 胡凯右手持剑,冷冷寒光绽放,毫无疑问,他是来杀许砚的。 “看来你已经活腻了。”许砚冷笑,“这样也好,反正上回咱们打赌,你的项上人头已输给我,怪我太仁慈又将人头在你脖子上存了好久,如今也该取走了。” 胡凯挺起手中长剑:“刚动手就鲜血直冒,我看你别嘴硬,赶快跪地求饶吧。” “什么时候,偷袭也算本事呢?”许砚嘴角轻蔑一撇。现在左肩疼痛难忍,血水止不住潺潺流淌。尽管已经用灵源开始治疗,但情况难言乐观。 刚打,就几乎废掉一只手,此刻许砚处境非常不妙。 “臭小子,倘若你不是新平郡官差,早就将你大卸八块。不怕告诉你,我每天做梦都要杀你一次,今日你居然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终于让我逮着机会。” 胡凯脸上露出狰狞的窃笑。 许砚蹙眉:“我来此地追捕耀夜逆贼,你却跟踪我,妄图杀害官差。” 胡凯阔步逼向许砚:“没错,恭喜你猜对了。但这条路已经荒芜好几十年,除非事前有线索,否则怎会直接往这边追?” “恭喜你猜对了。”许砚用刚才胡凯的口气硬扛,“但,你没机会泄露秘密。” 许砚深知现在这种局面下,他跟胡凯肯定只有一个能活着回去,所以气势上一定不能输,唯有像老太监唬住汪欣那样唬住胡凯,才能提高获胜的概率。 “吾乃二星天元,没机会的是你。”胡凯目露凶光咄咄逼人。 言罢,胡凯凌空跃起,长剑在阳光下划出一溜白光,凶狠刺向许砚。 许砚身为师爷,并没常备武器,他连忙闪开,避过长剑锋芒。 “上次我就发现了,你小子身手不错。老实交代,你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胡凯顺势再攻,长剑看也不看撩向许砚。 许砚猛地一蹲,单拳握紧朝胡凯腋下砸去。胡凯手臂呈延展状态,再加许砚攻势迅猛,想躲恐怕已经晚了。于是他干脆抬起右脚,踹向许砚靠近的膝盖。 “嘭!” “嘭!” 接连两声闷响,胡凯被重拳打退,而许砚膝盖受到冲击,身体不由自主前倾。 胡凯抓住这个机会,直起长剑朝前一顶,想要刺入许砚胸膛。许砚则奋力燃烧体内灵源,在将要触及剑锋时,停住了前倾态势。 与此同时胡凯手臂也已经伸展到极致,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两人刹那静止,凝固成一幅画。 紧跟着,许砚足底轻点,朝旁连续横移三步,脱出胡凯攻击范围。 “你都已经半残,还拿什么跟我打!”胡凯俯身疾冲,长剑闪耀片片剑花。 许砚拖着受伤肩膀且战且退,然而身后的道路崎岖不平,才退几步远,脚跟便磕到一块石头,原本还算有条不紊的步伐,乱了! “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胡凯怎能错过如此良机,长剑在空中迅猛挥舞,毫不留情笼罩许砚。 许砚一着不慎引起连锁反应,他脚步趔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而且倘若再退半步,就将撞到突兀的岩壁。 “上次咱们打赌的时候,你家中肯定藏着什么人,所以应该是你输。现在,把你人头交出来!”胡凯低眉爆吼,长剑瞄准许砚的脖颈,狠狠劈出。 60、奔雷闪 长剑近在咫尺,留给许砚的时间以微秒计算。此刻他的后背已经撞到岩壁,再没有继续后撤闪躲的可能。 电光火石,胡凯看上去志在必得。 幸好许砚提前做好准备,胡凯手肘横向抬起的瞬间,许砚便看准时机,灵源下沉足底,身体贴住石壁连续几个三百六十度翻转。 “披风乘云!”这是许砚自创的招术,能在极短时间内爆发出惊人速度。 刹那许砚仿若一条泥鳅,贴住石壁眼花缭乱地连续翻转。而胡凯那柄长剑,生猛砍在坚硬岩壁,顷刻火星四溅。 “逃跑不过浪费力气,劝你还是省一省。这样我会将你脖颈切得平整,让你死得好看些。”胡凯单手提着长剑,凶神恶煞逼向许砚。 刚才翻转过程中,许砚受伤的肩膀磕到岩壁,他低眉看了看,原本将要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直冒。就连左侧肩膀触到的那截岩壁,也染成鲜红色彩。 形势越来越严峻了,而除去闪躲以外,许砚尚未想到任何应对之法。 “臭小子,让你见识见识二星天元的真正实力!”胡凯神色凝重,高举长剑,准备使出无极道场看家本领。 他体内灵源燃烧,滚滚涌向手指,再通过手指涌向长剑。那长剑在锻造时本就已经注入胡凯自身灵源,所以没有任何排斥,其他灵源迅猛涌入。 “奔雷闪!”胡凯长剑劈下,白色剑气闪耀光华。 唰~ 长剑周围十公分全都被剑气笼罩,只要一碰就会被割伤。许砚尚在惊愕之中,胡凯却已挺起长剑杀来。 剑气缤纷,恰有雷霆万钧之势,无极道场的奔雷闪,果然非同小可。 许砚足尖朝地底一钻,挑起颗石头踢出,石头与剑花碰撞,眨眼便被打回,进而在空中,四分五裂地掉落。 “铛铛铛铛~” 许砚连续挑起石头,却没有任何一颗能撞破环绕胡凯周身的剑气。反而所有石头全被打碎,如漫天星火纷纷扬扬。 忽然一粒石头碎屑奔向许砚,许砚急忙侧脸避过,而胡凯手中长剑,恰恰抓住机会,刺向许砚腰腹。 许砚屁股扭动,胡凯连带长剑擦身而过。待他过去半个身位时,许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出右手掌刀,劈向胡凯的肩胛骨。 “咔~” 胡凯暴戾,只想攻击却漏了防守。掌刀不偏不倚打中,胡凯右手手臂一抖,长剑似乎有松脱征兆。 机会! 许砚拔地而起,两脚迅猛甩出,从下往上踢在胡凯右手手肘。 倒挂金钩! 此刻许砚完全将身体延展,所有力量汇聚脚尖。胡凯以为自己凭实力碾压,却万万没有想到,许砚竟然连续发起两次攻击。 “叭!” 足尖踢在手肘关节,刚才已经出现松脱迹象的那把长剑,颓然掉落在地。而笼罩剑身的白色剑气尚未完全隐没,只听一阵咣咣乱响,地面石子撞得四散开来。 “胡统领,看来你被胡辰天圈养之后,修为退步很多。”许砚嘲讽。 “你这个混蛋,凭何贬低二星天元的实力?”胡凯蹲下捡剑。 可许砚早就预判他的动作,脚尖一捅,把长剑远远踢开。 要晓得,许砚未婚妻苏晴即为如假包换的二星天元。只要许砚愿意,天天都可以跟苏晴切磋几招,所谓二星天元真正实力,许砚早已见识。 不过,相对于苏晴,同级别的胡凯好像弱了那么点。 “没有那把剑,照样可以打死你!”胡凯突然高举膝盖撞向许砚。 许砚急忙朝后收起小腹,同时左手朝前一拍,打在胡凯膝盖髌骨之上。可胡凯速度丝毫未减,反倒许砚掌心火辣辣疼。 紧跟着胡凯重拳摆出,横向轰击许砚左侧太阳穴。许砚蹲身躲过,然而恰恰着了胡凯的道,只见后者另一只手打出勾拳,直奔许砚下颚。 “嘭!” 许砚始料未及,下巴被打个正着。他身体朝后一掀,踉踉跄跄连番后退。退出几步后终究无法站稳,仰面朝天颓然跌倒。 顷刻丝丝血水渗出嘴角,许砚正要拿手背去抹,前方胡凯再次逼近。 “去死!”但见胡凯足底用力一踏,身体跃到半空之中,他右膝顶在前头,狠狠朝许砚胸口砸下。 此招正可谓泰山压顶,凭自身力量辅以重力加速度,誓要直接砸断许砚肋骨。 许砚想躲闪,但刚刚受到冲击的躯体,反应能力大打折扣。眼看胡凯将至,许砚只好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嘭!” 胡凯膝盖凌空撞在许砚交叉手腕,继而压住许砚胸口。尽管中途有双手阻挡,但许砚还是被撞得不轻,他脖子条件反射般抬起,嘴巴张开眼睛圆瞪,极为难受。 “第一拳,教你下辈子好好做人!”胡凯沸腾灵源压制许砚,同时右拳紧握砸向许砚面门。 许砚双手都被胡凯压住,他用力往回抽,在这个瞬间却没有抽出来。 瞳孔里胡凯的拳头越变越大,许砚只好脖子往左偏移,避免被拳头打个正着。 然而,全躲过去,肯定已经不可能。 一声脆响,许砚右边脸颊瞬间被胡凯打伤,不过好在他躲了躲,拳头的力量只有小半落在脸颊之上,剩余那一大半擦着脸颊滑过。 “第二拳,送给你家中守寡的美人!”胡凯露出淫荡笑容,同时五指紧握。 呸! 许砚怒火熊熊燃烧,瞬间爆发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他拼命将两手从胡凯膝盖抽离,接着手腕骤然翻转,恰似排山倒海,推向胡凯胸膛。 胡凯意欲轰拳,身体压得很低。许砚这一推用出十成的修为,向上之推力,与向下之压力,形成及其强烈的对撞冲击。 “唰!” 又是劲气层层旋转,在空中奔涌。 这番对抗,竟是胡凯吃瘪。他身体不由自主朝后,压制许砚的膝盖微微抬起。许砚趁机挣脱束缚,朝右边一个侧滚翻,接着单手轻轻撑地,傲然站直。 “混蛋!”胡凯红着眼,像斗鸡般盯着许砚。 “该我反攻了。”许砚嘴里蹦出几个字,灵源爆裂。 61、小刀无情 新平郡城外,荒芜好几十年的羊肠小道。薛银河与耀夜越走越远,追击的捕快们也终于想起这条线路,准备派一队人马进来搜索。 而此时的许砚,已到最后生死关头。 “杀!”胡凯原地腾身而起,在空中使出两连踢。 “来得好!”许砚双手手肘横档,正面硬怼胡凯的攻击。趁胡凯踢完落地时,许砚足尖悄悄插入地面,突然掀起一颗石头。 啪~ 石头非常隐蔽,恰好在胡凯立足未稳时飞向小腹。匆忙间,胡凯拿手去拍,这一拍自然将飞来的石头打落,但强大冲击,亦叫胡凯疼得龇牙咧嘴。 “流星破!” 许砚足底轻踏高高跃起,握紧拳头砸向胡凯天灵盖。那坚硬拳头已汇聚滚滚灵源的力量,当真好比一记钢铁重锤。 胡凯惊魂未定,看着猛虎般扑来的许砚竟然心中发慌。他没有选择正面迎敌,而是朝左边侧开身体闪躲,可终究慢了半拍,重拳轰在右侧臂膀。 “嘭!” 气势磅礴,打得胡凯手臂麻木,差点筋骨寸裂。 “你到底是什么人?”胡凯咬着牙齿问。 “我乃即将纵阶三星的二星天元!”许砚小小吹了个牛,接着原地甩出鞭腿,凶狠扫向胡凯腰腹。 靠! 怪不得这小子实力如此凶悍…… 胡凯心里打了个突,横肘去挡许砚攻击。此刻他已经发怵,单单想着许砚怎会如此之强,却没想到是因为自己养尊处优忘了修炼,导致差距被许砚缩小。 “嘭!” 突然的怯弱反应在身体上,胡凯这一挡竟未完全挡住。许砚鞭腿的劲气穿透胡凯强壮手肘,继而扫在他的腰腹。 再来! 许砚乘胜追击:“流星破!” 他的连招及其迅猛,胡凯瞬间很难反应。轰出去的重拳,结结实实打在胡凯胸膛,刹那打得他体内翻江倒海,一口闷气淤积,想喘却喘不过来。 “你破防了!”许砚怒目圆瞪张嘴爆吼,同时双拳齐出。 肾上腺激素作用明显,还在淌血的左肩也不觉得疼。许砚两个拳头疾风骤雨,不留空隙砸向胡凯。 胡凯已经后悔跟踪许砚来到这荒郊野岭,他仓惶退避仓惶抵抗,有些攻击躲开也有些攻击拦下,却仍然被许砚打得狼狈不堪。 “谁叫你当初那样嚣张!”阳光下,杨砚足底轻踏,在空中二百七十度转身,飞旋的鞭腿,生生扫在胡凯脖颈。 再打! 许砚在气势方面牢牢占据了上风,必须要趁这段时间彻底击溃胡凯,否则待到气势下沉,胡凯缓过劲来,许砚就很难翻转局面。 因为许砚此刻虽然霸气刚猛,但差不多快到灵源枯竭状态。能打得如此彪悍,主要还靠意志强撑。 “嘭!” 鞭腿不偏不倚抽在胡凯侧方脖颈,抽得他脑袋以难以置信的角度朝旁歪去,脖颈也仿佛产生位移,整个人七荤八素几乎栽倒。 完蛋了…… 逃吧…… 惊恐占据胡凯心脏,他反身一个踉跄,双腿还未站稳,便斜线狂奔。他奔向自己骑来的马匹,嘴里碎碎念:“我回去揭发许砚,他私通耀夜,罪该万死。” “呼~” “呼~” 许砚一旦静下来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这关键时刻又如何能停。燃烧灵源,许砚在脑海中一声爆吼,然后膝盖弯曲仿若箭矢般冲出。 叮~ 忽然系统给出清脆的提示声音,紧接着眼角闪过一丝寒光。许砚心领神会,冲出的身体微微偏转。 暗器!发出寒光的物体,是胡凯用来偷袭许砚的暗器。暗器乃匕首状的小刀,落在石头中间,隐约泛起寒光。 “以退为进以守待攻……只要回到新平郡揭发他,就能定他死罪借刀杀人。”胡凯碎碎念,继续奔向自己的马匹。 到了到了到了! 胡凯激动纵身而起,由于处在惊惶边际,这一纵居然没坐稳,慌乱调整两下,方才落于马背正中。 “驾!”胡凯用力抽打座下马匹,仿佛要将情绪发泄在马匹身上。 然而这时许砚已杀到,他空中踢出飞腿,正中胡凯后背。 “啊~” 匆忙状态胡凯根本没设防,一下就被许砚硬生生从马背踢落。他像毫无自主的木桩,摔在羊肠小道。 咔~ 而许砚后脚在马背上一点,借力腾到半空。他手上握着小刀,身体在空中连续翻旋。那刀尖阴冷,瞄准落地的胡凯。 “红莲无妄!” 许砚凭借腾空选择的加速度,风驰电掣扑向胡凯。所有灵源爆裂燃烧,手中小刀绽放凛冽杀气! “嗤!” 小刀无情,凶狠扎透胡凯的脖子。刹那鲜血如喷泉涌出,在空气里面一飚,竟然冲起半米高的血浪。 “说了,你项上人头归我,我什么时候想取,就该由我取走。”许砚瞪眉,单脚轻轻在胡凯身上一踹。 “你……”胡凯手指颤抖指着许砚,想说什么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三秒过后胡凯倒地,那把匕首还插在他的脖颈。 许砚虚脱,连连朝后退走。极度绷紧的身体和神经,一旦松开便难以自持。 哒哒~ 枣红马似有感应,撒腿朝这边走来。许砚拽住缰绳翻身上马,他伏在马背,枣红马则不疾不徐地慢跑。 前方有岔路,一条通往新平郡,一条反向倾斜,不知道通往哪里。许砚右手扯住缰绳,枣红马乖乖转身,去往反向倾斜的那条线路。 这样大抵可以了…… 许砚伏在马背上微微点头。 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目前行走路线,无需跟追赶而来的新平郡捕快照面,同时也可以给自己找到借口——纵马追出来以后,面对岔道选了这个方向。 而选了另外那个方向的胡凯,则撞上耀夜凶残逆贼,他寡不敌众被耀夜杀害。 完美! 许砚看了看天空太阳,眼前一黑,竟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多久,醒来时天边泛起晚霞。许砚勒住缰绳,缓缓下马。这里还是羊肠小道,一边为山体一边为河流。 许砚将染血衣服脱下掩埋,接着洗个澡,纵身上马返回新平郡。 “哒哒哒~” 枣红马脚步欢快,许砚低头看看左肩处的伤口,差不多已经复原。 66、去旁边待着吧 “我呸!你敢!”张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根本无法组织语言来反驳许砚。他只好用力使了几个眼色,与共同挡路的无极道场弟子一起,包围许砚。 总共四人,修为应该都比较平庸,年纪最大是张春,其余几个或许是被煽动,看上去挑衅的意志并不坚定。 许砚原地转圈,动作缓慢仿佛在过家家。张春有种被轻视的感觉,他暴怒:“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无极道场吗?” 错~ 许砚伸出右手食指来回摇:“并非看不起无极道场,单单看不起你罢了。” “凭什么?”张春已经怒不可遏。 “我也不晓得凭什么,总之就是一种心理状态,也不晓得这状态从何而来。但无极道场也完全不用纠结,因为我个人方面看不起你,不影响无极道场威名。” 许砚郑重其事,那模样仿佛在读报告,非常重要的报告。 他故意将矛头指向张春,从而分化四个弟子。事实证明许砚的办法很有效,其他三个无极道场弟子,正在慢慢朝后撤开,张春的煽动逐渐失去了效用。 诚然,新平郡劫法场案件,的确有损无极道场声誉。毕竟两地相距不算远,耀夜在新平郡劫法场,无极道场作为最强守护力量没有去阻止,就是被打脸。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与新平郡爆发冲突,或许纯属无理取闹。即便无极道场要质疑新平郡,那也得宗师们出面,轮不到几个弟子。 “劝你们赶紧离开官道,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许砚趁热打铁,“否则太守与通判大人面见皇上,恐怕就会说漏嘴,说起诸位恣意官道撒混的事情。” 这…… 几名弟子听了后面面相觑。原本他们拦路,准备羞辱新平郡官员,却没料到反过来被人家羞辱。 更关键的是人家好像并没有说错…… 许砚看得出,无极道场四名弟子已经产生严重分化。他转身对第一台马车的车夫说:“直接撞过去吧,那些人不敢拦你。” 说完就阔步走向自己的马车,膝盖一抬跨上去。 半分钟后,骏马再次撒腿跑起来,经过刚才无极道场地址拦路之处,许砚故意掀起帘子看了看,他只看到迅速闪过的竹林,再无其他。 切~ 装腔作势的乌合之众!许砚摇摇头,开始呼吸吐纳的修炼。 …… 泰川乃未央国最繁华的城市,在焦土大陆也能排第二。这跟未央国长期以来的治国策略有关,相对而言比较注重民生,税务方面也比其他四国要少一些。 许砚迷迷糊糊中,车夫告诉他泰川快到了。 掀开帘子,许砚探出头去,第一眼便看到高高耸立的尖塔。那是声名远播的泰川地标建筑通天塔,据说通天塔高度超过四十米,每时每刻都有星官观测天象。 “哒哒~” 骏马拔腿飞驰,许砚整了整衣服,做好进入泰川的准备。 这里的城墙比新平郡要高,守城卫兵也更多。领头卫兵做了个手势,叫许砚等人出来,按照规定,外地马车除非持有临时通关文书,否则不能进入泰川郡。 由于在车厢里坐太久,许砚双腿发麻。他机械地往前迈开步子,同时抬眼看了看汪欣董杰。这两位在新平郡呼风唤雨的人物,到了泰川可变得格外低调。 走进泰川城,脚底马路足足比新平郡主干道宽了一倍。路旁商店鳞次栉比,每个店的生意好像都不错。 “去哪?”许砚试探着发问。 “直接前往皇宫,不要心存幻想,肯定不会有人来接咱们。”汪欣沮丧道。 其实许砚并没有幻想什么,曾经幻想的是汪欣自己,他做过美梦,八抬大轿在泰川郡招摇过市的美梦,只可惜今日前来,身份却为有罪在身的渎职官员。 “放轻松,咱们过来说明情况,正常程序而已,并非打入天牢。”董杰安慰。 “记住咱们商量好的证词,千万别说漏嘴。”汪欣压低声音。 刚讲完,突然头顶掠过一片阴影。 是乌云吗? 难道很快要下雨? 可进来时还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许砚诧异抬头,同一时间路上行人纷纷惊呼,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仙鹤! 刚才那片黑影竟然是只巨型仙鹤!仙鹤背上有人盘腿而坐,看背影坐姿端正气度非凡,虽在空中,却有阵阵压迫感笼罩大地。 “联邦太皇府也来人了。”董杰感叹。 “事情闹大,但愿这次咱们几个兜得住。”汪欣垂头丧气。 仙鹤唰一下飞远。 许砚知道,在这个平行宇宙,仙灵通常自己会飞,很少使用飞翔的坐骑,高等级空隐大抵也能飞,所用需要坐骑飞翔的,主要为高等天元和低等空隐。 考虑到此地为焦土大陆,所以联邦太皇府派来的那个人,应该属于高等天元。 无论如何,总之事情可能比想象中更难收场。 泰川城很繁华,董杰又比较熟悉,所以很快找到租马的地方,三人赶到皇宫的时候,倒也没比仙鹤慢多久。 “我等来自新平郡。”董杰向门口御林军统领说明来意。统领甫一听见新平郡这几个字,脸上表情顿时不友好了。 要知道劫法场案件,就有一队御林军被五花大绑,丢进山洞之中。 “去那边待着,皇上有吩咐,你们不得进皇宫。”御林军统领手指右侧方向。 右侧也是个宫殿,为太子居住的东宫,三人走过去时,总算有侍卫引领着,进入某个房间。 “你们先在这等一等,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侍卫说完把门关上。 “谢谢。”汪欣毕恭毕敬地道,然而此刻门已关,也不晓得侍卫听见没有。 接下来即为等待。 尽管侍卫说过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但房间里并没有能吃能喝的东西,待到黄昏太阳落山,待到天黑,也没看见有人送晚餐来。 饶是如此,三人也不敢有怨言。甚至还在心里边边说,倘若仅为这样的惩罚,该多好…… 夜黑。 大约晚上九点的时候,外边终于响起太监的长腔:“皇上驾到~” 67、原基础上翻一番 到了! 房间里顿时紧张起来,汪欣董杰纷纷跪地。许砚迟疑片刻,只能跟着照做。现在三人心有戚戚,即便董杰,也不晓得接下来究竟会怎么样发展。 “嘎吱~” 拖长的推门声音仿若银针在心坎划过。 许砚知道有人进屋,可随之而来的威压笼罩整个房间。汪欣董杰没敢抬头,许砚则悄悄用眼角余光瞥了眼皇帝,尚未看清楚,又赶紧将眼皮耷下来。 足足五分钟,房间里没有任何讲话声音。 新平郡来客尴尬地跪着,直到皇帝在他们身边绕过走几圈,然后与另外一人有模有样坐在凳子上,那随行太监方才阴恻恻地道:“平身。” 汪欣董杰许砚同时站了起来,毕恭毕敬,面朝皇帝坐着的方向。 总共三人。 太监站在皇帝后边,板着死灰白脸,身体干枯掌如鹰爪,应该是个大内高手。乘鹤而来的那人坐在皇帝右侧,他已经上了年纪,长须飘飘带着点仙气。 皇帝周通穿龙袍,接近四十岁,脸宽肩阔目光炯炯,虽然坐着没有发出声,但仍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魄。 许砚这边则是三人并排站着,弯腰哈背,就像做错事情准备挨批斗的小孩。太守汪欣在中间,许砚董杰分立两旁。 太监手上端着茶盏,皇帝拿过来轻轻地抿一口,扭头客气着道:“姜大人,这几个就是新平郡来的奴才,你要亲自过问吗?” “无妨,我听一听瞧一瞧就可以。”姜重阳皮笑肉不笑。他乃仙灵特遣官,出生成长在另外的大陆。联邦太皇府工作还不错,但他对焦土大陆并无感情。 听到这话,皇帝手指抬了抬,后边太监立刻心领神会,板着脸孔道:“光天化日竟被耀夜劫法场,这可是百年未见的丑闻。说,从逮捕耀夜叛贼开始说起。” 闻言,汪欣连忙接过话茬:“当初收到耀夜逆贼进入新平郡的消息,下官马上责令新平郡封城,并挨家挨户搜查,最终在某户人家,逮捕逆贼薛银河。” 这时皇帝冷不丁道:“谁逮捕了薛银河,具体为什么情况?” 汪欣听了朝许砚瞄一眼,许砚躬身双手作揖:“新平郡师爷许砚觐见皇上。那天全城围捕……” 依据当晚情况及来之前的私下商议,许砚将情况说与皇帝周通。皇帝正襟危坐听得非常认真,但许砚猜测,他,在下一盘大棋。 至于周通有没有掌控全盘的实力和魄力,许砚猜不出来,恐怕连皇帝自己也猜不出来。 焦土大陆被仙灵魔界压榨五百年,的确到了变革关口。至于命运走向何方,谁也无法讲清楚,许砚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 “事实情况就这样吗?”许砚讲完以后,皇帝眯着眼睛问。 “对!”汪欣董杰许砚同时回答。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同乘一条船,不管哪个环节出状况都将影响其他人。唯有按之前商定那样,才能避免更深的责罚。 接下来继续问询。 汪欣与董杰按部就班地描述当时情况,尽管饥肠辘辘口干舌燥,但绝对不能流露出任何懈怠与不满。 相对来说,许砚只是个小角色,讲话机会不多。而许砚也乐得如此,他现在对面前的皇帝更为感兴趣,试图从脸部表情以及肢体动作,推测皇帝真正意图。 作为焦土大陆唯一的本土皇族,周通会孤注一掷地爆发吗?倘若未央国皇族态度鲜明地举起旗帜,许砚到底跟不跟呢? 跟! 未央国再加耀夜的力量,大事可期! 许砚咬咬牙,脑海中浮起波澜壮阔金戈铁马的画面。 就这样反反复复询问与回答,直到夜间零点,太守汪欣双腿发软眼冒金星,皇帝方才慢条斯理道:“好像差不多了,姜大人以为该如何处理?” 姜重阳傲慢地撇撇嘴唇:“如何处理这几个奴才,是你未央国自己的事情,无需我来操心。” 这个装逼的家伙…… 听他口气,他不管新平郡,他要处理的不就是未央国皇族,不就是周通这个皇帝? 呸! 周通隐忍的怒火差点迸裂,你说倘若联邦太皇本人亲临,周通或许还低一头,可这鸡毛当令箭的姜重阳,凭什么嚣张? 片刻冷场后,周通咬着嘴唇道:“姜大人有什么建议,但说无妨。我准备,也让这些个奴才听一听,听听他们的工作失误,会给未央国带来什么严重后果!” 周通故意强调了严重两字,倒看看,联邦太皇府要给出何种责罚。 姜重阳双手抱胸: “劫法场案件可大可小,关键看后续是否会带来严重影响。但我听说,现在很多地方有传言,耀夜正散播关于瘟疫的假消息,薛银河即始作俑者。” 话音未落周通便铿锵回怼:“假消息吗?为何我看到奏折,某些人的瘟疫已经被治好。” 吾皇牛掰! 听到上边那句话,许砚不禁对周通刮目相看。 “哼~” 姜重阳轻蔑地抽了抽鼻子,威胁道:“薛银河与耀夜持续散播瘟疫的假消息,真要牵扯起来的话,未央国皇族可脱不了干系。毕竟,是未央国放跑薛银河。” 周通一字一顿地道:“所以我说,姜大人有何建议直接讲就行。” 姜重阳挑眉: “区区耀夜掀不起风浪。焦土大陆内部怎样放肆折腾,暂时也懒得去理会。对仙灵魔界而言,别损失利益就可以,该进贡的进贡该献祭的献祭,明白吧。” 献祭! 听到这两个字,许砚后背一凛。很明显,耀夜再怎么闹也没有威胁到仙灵魔界真正利益,而许砚苏晴,却直接干掉了一个连云山魔兽。 所以前者或许可以不去理会,但许砚苏晴这边,倘若败露,必生祸端。 周通抿口茶:“道理讲了这么久,姜大人难道还不肯明言吗?” 姜重阳轻飘飘地说:“其实也没什么,这不很快就要到进贡时节了嘛,未央国今年的常规贡品,在原基础上翻一番就行。” 呸! 坐凳子上装逼装那么久,最终还不是要钱。 ——要钱! 周通悄悄翻了个白眼,许砚也翻了个。 70、除非真材实料 这么巧! 倾国倾城的皇妃,不就是传说中的程美兮吗?她不好好待在未央国皇宫,却心血来潮跑到通天塔凑热闹。 莫名奇妙地,许砚心中腾起一丝紧张。不知不觉,速度略有放缓。 “快!”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名考生脚步匆匆从许砚身旁穿过。由于走得太急,那考生的肩膀和许砚撞在一起。他条件反射般扭头,发现是张陌生面孔。 泰川贵为焦土大陆排第二的城市,出现陌生面孔很正常。但那考生撇撇嘴,眉飞色舞地问:“你今年也要参加殿试吗?从哪来?” 此人身高体胖,二十七岁,泰川郡土著。出身在某个官宦世家,外公乃当朝工部尚书。正因这种背景,他自诩为今年考生中的领袖,格外喜欢出风头。 问题来得很突然,许砚并没有多想,他毫无城府地回答:“对啊,参加科举。我今天才到,是新平郡的考生。” ——新平郡! 许砚随口讲出的几个字,讲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旁边那考生,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举膝盖,猛地蹿进通天塔。 “刘衡大才子,今天去哪潇洒,差点就迟到了。”甫一现身,塔内便有个歪嘴考生热情地打起招呼。 原来刚才跟我相撞的考生名叫刘衡。许砚抬脚跨过门槛,忽然发现刘衡胸口起伏正在酝酿着什么。 他想干嘛…… 许砚顿时察觉到问题。可现在来都来了,就算有问题也迎上去呗。 “咳~”刘衡用力咳一声清嗓子,同时站在原处挺起胸膛,好像威武的将军,有重要事情宣布。 也许他在这批考生中确实有点地位,很快,大家都被刘衡吸引,所有目光朝这个方向射来。 刘衡伸腿摆了个自认潇洒的动作,字正腔圆道:“弟兄们猜猜我碰到谁了,我竟然碰到新平郡的考生,哈哈!” 说着,他单手指向侧后方行走的许砚。 许砚一愣,没想到刘衡竟然会拿考生出处来做文章。他正要回怼,耳畔却骤然响起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 “作弊的爬虫又来参加殿试了。” “说不定啊,这回又靠作弊拿到状元。” “只怕状元位置还没捂热,就马上被撸掉了。” “哈哈,有道理!” “新平郡不应该全体禁考吗?” “禁考干嘛,如果禁考咱还去哪看笑话?” 污言秽语传入耳中,纵使许砚并非真正的科举考生,此刻却也生气。他瞪眉怒斥:“大家皆乃焦土大陆贱民,皆乃尚未进士及第的考生,谁也没资格嘲笑谁。” 话讲完,通天塔第一层陷入短暂沉静。八秒过后,还是刘衡带头道: “并非我们大家嘲笑新平郡,而是新平郡嘲笑我们大家,对读书人而言,靠作弊上位不就是嘲笑吗?” 登时周围一片哗然。刘衡嘴角泛起得意笑容,许砚则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前将刘衡掀翻。 这时某位瘦弱考生走到许砚身旁道:“小心别成为众矢之的,其实我也一样,来自新平郡。但我从来不提这茬,等到考完以后再说。” 许砚听了和气道:“谢谢兄台提醒,但本人素来不怕。” 通天塔一层纷纷扰扰,竟然有个五短身材的考生吼着要把许砚赶出去。许砚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向那考生:“若有能耐,用你的小短手将我推走。” “什么能耐不能耐……”五短身材的考生翘嘴嘟囔,却始终没敢抬起手臂。 “啪!啪!” 自诩领袖的刘衡突然用力拍着手掌。待大家注意力聚焦他身上以后,刘衡像断案官员那样故作公允地道: “并非我们必须歧视新平郡考生,可不学无术光靠作弊这种事情,不得不让我们歧视。除非啊,新平郡考生能拿出真材实料。” “对对对!”话音刚落,通天塔一层响起阵阵附和。 “行,悉听尊便。”许砚微微颔首。 “但如果拿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们投票将你赶出去了。”刘衡斜着眼睛。 “没有问题。”许砚单掌平摊,做了个请的手势。 …… 经历刚才的插曲,半月一次的斗诗会按部就班举行。同样来自新平郡的那个瘦弱考生,名字叫做吕延亮,他忧心忡忡道:“你可有把握?” 许砚挑眉:“肯定不给新平郡丢脸。” 吕延亮半信半疑:“但愿如此。” 许砚站在原地转了圈:“听说皇妃程美兮来了,为什么没有看到?” “嘿嘿~” 吕延亮略显猥琐地拉着许砚袖管:“这就是早点到场的好处。程皇妃真来了,不过只是从这儿经过,她,肯定得去第九层。不瞒你说啊,倾国倾城,绝美!” “这么说的确有些遗憾。”许砚顺着吕延亮意思道。 “有些遗憾!你也太淡定了吧!换我,肯定觉得非常非常遗憾。不过,她反正要下楼,你就在这等,终归有机会一睹芳容。”吕延亮此刻比许砚激动得多。 “先看斗诗斗得如何再说。”许砚胡乱说一句搪塞。 “放心,佳作必定送上通天塔第九层,程皇妃绝对亲自过目。”吕延亮握拳。 两人说话的间隙,诗会也在有条不紊进行。但凡斗诗必须确定一个主题,激烈讨论后,本次主题定为——望月。 通天塔望月,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未央国读书人的想象中。并且,通天塔只有下边三层对所有人开放,因此能够夜间登上第九层,必然具备尊贵的身份。 与本次参加殿试的考生而言,不就象征着金榜题名吗? 好! 考生们摩拳擦掌,那些事先有准备的,更体会到作弊那种畅快。尤其刘衡,他腹中已经有一首上乘之作,今天若能拔得头筹,就将得到程皇妃的赏识。 要晓得,就是刘衡面红耳赤去争,才争来望月这个题目! 通天塔一楼摆放好几张桌子,桌子上边早就备齐了笔墨纸砚。有作品的考生就上前写出来,写完一张宣纸再换一张,事先谁都不会去看别人作品。 “你不上去吗?”吕延亮问许砚。 “不急。”许砚拿根凳子,随意地坐着。 82、好贵的茶水费 两天后。 许砚踏着月光,走向新平郡城东某个院落。那是邢凤杰以前的宅邸,也是现在新平郡最负盛名的窑子——花满楼。 印象中,窑子所处的地方就该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耳畔时不时传来唱曲声,间或还有娇嗔呼唤:“大爷,进来玩嘛。” 大爷? 对许砚来讲,这个称呼总感觉有些奇怪。但,许砚今晚带着募捐任务,或许老鸨和姑娘们不会对许砚使用尊称吧。 据说未央国最出色的窑子,当属泰川郡教坊司。教坊司可不一般,它并非单独宅院,却为一片成规模的建筑群。 不仅成规模,而且有规划。 那里是条繁华胡同,路两旁全都是两层结构的建筑,外观设计很精巧,第二层要么有宽敞的走廊要么有空旷的窗户。 许砚听人讲,教坊司内所有单独楼栋皆为独立的经营单位,屋檐下边挂着红灯笼,红灯笼映照各式各样的牌匾。 ——花好月圆、浮香阁、丽春院、醉清楼、天上人间。若是一处一处看过去,定叫人目不暇接。 每到营业时间点,佳人便三五成群地站在宽敞走廊,或者坐在空旷窗前,偶尔含情脉脉,偶尔犹抱琵琶半遮面。 嘿~ 许砚嘴角一撇,眼前浮起各种香艳。 别问他为何知道这么多,毕竟身处新平郡官场,总不能充耳不闻吧。 …… 走着走着,许砚来到平缓小河,月光下看见一座拱桥,站在桥这头,就能听见桥那头传来的靡靡之音。 抬眼,灯火将对面的院子照得透亮。院子附近全是些染坊、胭脂坊等商铺,花满楼生意好,带动周边产业。 到了这个时间点,附近商铺早就已经歇业,唯独正中的院子,依然灯火通明。 “怎么安排?进去就强制募捐吗?”尹云彪扭头问。今夜只有他和许砚,执行太守通判给的任务。当然,两人都穿着便装,并未套上新平郡差服。 “肯定不能用强制这种手段,咱们先以客人身份进去。至于具体募捐多少,还是随缘吧。”许砚沉声道。 “你想得太简单,随缘怎能募到预期的数额。我估计不狠点肯定不行,但,花满楼那些客人什么秉性我清楚,我一个人也能搞定。”尹云彪轻拍怀中的公文。 “辛苦尹捕头。我看要不干脆这样,你出面号召大家募捐,我混在客人中,与你配合。”许砚心生一计。 “没问题!你安心看我表演吧,就算花满楼所有龟公打手一起上,我也不会放眼里。”尹云彪吹牛。他今晚忽然这样兴奋,可能因为花满楼性质比较特殊。 哈哈~ 这可正中许砚下怀,顿了顿,许砚轻拍尹云彪肩膀:“那便麻烦尹捕头了,过后我请尹捕头喝酒吃大餐。” 尹云彪挑眉笑道:“咱们两兄弟,谁跟谁。干吗跟我这样客气呢?” “必须的。”许砚用力点头。 “哦。许兄弟放心吧,董大人交代过,让我凡事配合许兄弟。所以,我这边肯定帮许兄弟顶着。”尹云彪意味深长地说道,他隐,隐约约已经察觉了什么。 “谢谢。”许砚双手作揖。说着便和尹云彪并肩踏上拱桥。 ——花满楼! 望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许砚快走几步。可尚未垮入花满楼门,便被一个壮汉闪身挡住,只听那壮汉冷冰冰地道:“今日已经客满。” 啊…… 许砚抿抿嘴唇。心说难怪花满楼这窑子跟教坊司不同,没有老鸨拉客,也没有美女在走廊或窗户撑场,人家就是有足够自信,反正顾客盈门,何必多此一举。 然而,许砚今日任务在身,不管里边有没有位置,终归得完成任务。 他满脸堆笑:“让我进去看两眼行吗?说不定还有空位。”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壮汉单手朝天空一挥,做了个赶客的姿态。 许砚挑眉:“打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哪有像你这样把客人轰走的道理。你这么横,老板知道吗?” “不瞒二位,就是老板定下的规矩。”壮汉板着面孔。 “你老板能定花满楼的规矩,我们却能定花满楼以外的规矩。”尹云彪忽然冷冷地插了一句话。 “啊……”壮汉抬眼偷瞄身前的尹云彪。好像,此人乃花满楼的常客,而且为新平郡衙门的带班巡捕。 尽管花满楼老板也算个人物,可毕竟从事的服务行业。通常而言,服务态度乃行业第一要义。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得罪带班巡捕。 “怎么,不肯卖我面子还是不肯卖衙门的面子?”尹云彪质问。 “我刚才想起来了,今夜有预定客人未到,超过时间就无需给他留座。所以请二位进去吧。”壮汉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尹云彪没含糊,迈开大步走进去,许砚抬腿跟在旁边。 站在院子里四下观望,可以瞧见三座房屋,其中左边乃宿舍及杂屋;中间最大那栋人气最旺,里边美女多客人也多;而右侧最小最精致的,则为花魁房屋。 这三座房屋皆有过道相连。按花满楼的规矩,花魁偶尔会到中间那栋客串,中间那栋也会挑几个美女到花魁这边客串,双方常常互动,营造氛围。 两人还没走多远,她轻扬手中丝帕,满脸堆笑地给两人引路。老鸨年纪大了,一笑就笑出褶子,但尹云彪喜欢,一把揽住老鸨肩膀。 老鸨左右扭动着身体,满脸堆笑:“咱们花满楼,入场茶水费每人两百吉贝,中间那座屋子的茶水费还得再加一百吉贝。” 啧啧~ 这价钱可贵得让人咂舌。要晓得,两百吉贝可供普通老百姓家庭一星期的生活开支,可是在花满楼,却单单为茶水费,相当于第一道门票钱。 许砚掏衣兜,支付六百吉贝。来花满楼募捐,当然要找最有钱的客人,而这些客人通常都在最中间花魁所处的屋子。 “请。” 老鸨笑着推开房门,也许因为此处光线明亮的缘故,脸上褶子显得更深了。 84、碎碎念 酒槽鼻仇视高台上的尹云彪,忽然机械般扭头看了看许砚,跟着又转回去,继续盯向尹云彪。 许砚表面不动声色,其实灵源已经沸腾燃烧。他坐在凳子上凝神静气,暗暗使出毕生修为。 他努力保持平和的呼吸,尝试用意念,与邻桌的酒槽鼻建立沟通。就像当初在泰川郡与飞蚁建立沟通时那样,不骄不躁不疾不徐。 很显然,酒槽鼻此刻有着爆发的强烈愿望,可他选择忍,压抑心中怒火。 而许砚要用甲方系统,放大酒槽鼻敌对尹云彪的念头,从而引起一场骚乱,吸引花满楼龟公打手们聚拢此处,再趁乱拿走邢凤杰祖传的天下至宝。 按说,酒槽鼻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支配他爆发应该很简单。但周围有诸多花满楼美女及宾客,许砚用言语沟通就容易暴露目标。 因此许砚尝试意念沟通,锁定酒槽鼻,激发酒槽鼻内心深处的熊熊怒火。 十秒过后,许砚脑海浮现画面。依然是花满楼这间屋子,可美女和其他宾客全部消失,唯独系统锁定的酒槽鼻仍然坐在侧旁,双眼睁大盯着高台。 许砚收起戾气,尝试和酒槽鼻沟通,他仍然是甲方的身份,可不再盛气凌人。 忽然许砚后背轻轻一颤,他,瞬间产生异样感觉。 那,是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状态,脑海画面中的酒槽鼻,又一次扭过头来,麻木机械地看了看许砚。 “你很讨厌台上那个捕快吧,如果实在很讨厌,为什么不去跟他摊牌呢?”许砚用极小声音碎碎念。同时保持冷静,慢慢释放甲方的威压。 咔~ 酒槽鼻手指抖了抖,显然受到许砚影响。 “今夜来花满楼寻开心,偏偏他要跑来添堵,是可忍孰不可忍。”许砚继续蠕动嘴唇。 上回许砚在通天塔用《望月》一诗给新平郡正名,系统威望值也迅速飙升,如今未央国但凡读了些书的老百姓,都能随口吟诵那优美词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佳作传世,系统很快升级,许砚当时就学会震慑技能。此刻他便用震慑技能与邻桌酒槽鼻沟通,虽然还需要不断碎碎念来辅助,但已经非常隐蔽。 咔~ 酒槽鼻狠狠捏着握于掌心的果脯,似乎到了临界点。他内心深处恨不得冲出去暴揍尹云彪,却因实力相差悬殊而竭力克制。 “凭什么要我捐款?我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就该花在我喜欢的事情上。那混蛋又有何资格,叫我捐款?”许砚念叨,体内灵源燃烧到最高烈度。 他心平气和看着邻桌的酒槽鼻,保持沟通状态的同时,又携带强大威压。 “啪!” 酒槽鼻终于爆发,单掌狠狠拍向桌面。 听见声音,包括尹云彪在内的所有人纷纷转身,望着酒槽鼻。很快,正在捐款的那些客人们停下来,企盼酒槽鼻带头发飙。 而酒槽鼻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他火冒三丈地站起:“新平郡官差了不起吗?老子今天就是不捐。” 说完,周围花满楼宾客纷纷起哄。酒槽鼻头脑一热,居然直接冲上高台。 他涨红面庞,似乎要和尹云彪大打一场,尹云彪倒也不含糊,抬脚向前一踹,生生把那酒槽鼻踹翻。 “扑通!” 酒槽鼻凌空向后一滚,颓然落地。这一摔可摔得七荤八素,众目睽睽之下,酒槽鼻迅猛爬起,仿若一条恶狗,扑向尹云彪。 此人乃居住城北的屠夫,好不容易攒够钱来花满楼见见世面,怎料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不但霸占花魁灵萱姑娘,还拿着一纸破公文叫大家捐款? 我才不管什么公文不公文,什么捕快不捕快,总之你让老子今夜玩得不开心,我就卸掉斯文人的伪装,跟你斗到底! “嗖~” 说干便干,酒槽鼻脱掉刚买的绸缎衣服,露出反光的肥肉。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向有些懵逼的尹云彪。 按说尹云彪也并非特别暴戾之人,可面对这种情况,也只有选择反击,维护新平郡衙门的权威。 “嘭!” 酒糟鼻再次被打翻,与此同时却有更多宾客暴起,冲上高台。 不妙~ 两个老鸨看事情越闹越大,急忙大喊跑出去找龟公帮忙,龟公们纷纷跑过来,房间里乱作一团。 而许砚则趁乱溜出,前往地下室。 他清楚尹云彪的身份和实力,房间里那些宾客加一起也不是对手。龟公们肯定是劝架,就算帮忙也只会帮尹云彪。 至于募捐任务,许砚也不担心,因为此刻早就到了宵禁时间,宾客们如果跑出花满楼在街上乱窜的话,可是要被官府抓起来。 …… 月色尚明,许砚加快脚底频率。他清楚地下室在哪,未曾半点耽搁。 耳畔喧嚣声渐行渐远,许砚来到左侧楼房。刚刚推开房门,便有美女拽着许砚小声问:“花魁那边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也不晓得,你自己去看看。”许砚应付回答。 美女没有离开岗位,只是踮脚朝那个方向看。许砚连忙绕过美女和其他人,闪身走进前往地下室的通道。 由于大家注意力都在花魁房间,谁都没有怀疑反向而行的许砚。许砚扶着墙壁拾级而下,放眼看,倾斜的阶梯仿佛通往地底。 没多久便闻到腥臭气味,改装为龟公宿舍的地下室,果然好不到哪去。 许砚捏着鼻子,用最快速度穿行。没多久便看见一扇木门,里边腥臭气味简直叫人窒息。 那帮花满楼的龟公,住宿条件实在差得离谱。 许砚用左袖盖住鼻子嘴巴,蹑手蹑脚在地下室穿行。邢凤杰说过半件天下至宝具体所在,因此许砚目标非常明确,很快在墙角某个地方停住脚步。 他提前备好小刀,催动灵源开始挖土。邢凤杰说当初形势紧张埋得不深,如果找准地方的话,不久便能挖到。 果然,许砚的小刀很快触到不一样的坚硬物体,他屏住呼吸,手速更快了。 93、六月飞雪 很多电影电视剧中,衙门外都有一面大鼓,新平郡亦如此。通常来说,老百姓有案情才敲鼓,而这样的案情,主要指蒙受冤屈。 但是,迫于官威,很少有百姓选择敲鼓,即便真有冤屈,也不敢大肆张扬。所以自从许砚在新平郡当差以来,很少听见敲鼓的声音。 ——尤其像今天这样敲得砰砰震天响,印象中还从未发生过。 “轮到你了,去看看呗。”梁文清朝许砚挑挑眉。 “今天不应该梁师爷当值吗?”许砚想也没想随口一问。 “确实我当值,可原定今日审理的案件,上午已经全部审理完毕。后续再碰到新案件,就该接下来当值的许师爷,去掺和了。”梁文清慢条斯理地道。 “还这样吗?”许砚边说边站起身子。 “许师爷来这么久都没搞懂?”梁文清缓缓反问。 “随便吧……”许砚耸了耸肩膀,阔步朝府衙公堂走去。身为新平郡师爷,这种情况怎么处理他当然懂,小案留到往后几日,重案今天立刻审查。 因此今日这起案件后续由许砚接手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从原则上来讲,至少目前得由梁文清受理,他之所以推脱,归根到底还是缘于一个懒字。 或者他饿了急着赶去吃午餐。 哼~ 许砚没有和梁文清争执,反正看书看太久,也该活动活动。他向前迈开步子,径直走向府衙公堂。 “咚!咚!咚!”敲鼓声还在持续,好似战鼓擂,又好似催命符。 什么受了什么样的冤屈,才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愤懑?带着满脑子疑惑,许砚来到府衙公堂。此刻公堂空空荡荡,就连负责日常事务的衙役都没看见。 也急着去吃午餐吗? 许砚摇头,快步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越靠近越感觉震耳欲聋,就好像敲鼓人要将那面大鼓杂碎一样。许砚抬眼,看到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穿着不算差,家庭条件应该还行。 “怎么?有什么事情进来说。”许砚高声道,毕竟声音小了恐怕听不到。 “你是谁啊?我必须要见汪太守。”中年妇女反而加快手上频率。 “已经知道你要报案,汪大人可能等会就过来,不要再敲鼓了。”许砚抬手,在空中截住鼓槌。 其实这面大鼓代表新平郡衙门的形象,鼓声震天的话,衙门形象必受影响。更何况,常规贡品翻倍之事已经得罪了富豪阶级。 当然得罪的仅限富豪,因为自古以来不患寡混不均,穷人见衙门收刮富人,一个个高兴着了,恨不得富人立刻一穷二白,变得跟他们一样甚至更差。 “叫汪太守出来,汪太守认识我的!”中年妇女使出全身力气,想要砸下鼓槌。可鼓槌偏偏停在空中纹丝不动。 “不管汪大人以前是否认识你,只要你报官,新平郡衙门自然会受理。”许砚手腕朝上一抬,将鼓槌从中年妇女手中拔出。 中年妇女还没来得及反应,鼓槌便不再握于自己手心。愣了几秒钟,中年妇女忽然双膝跪倒:“冤枉啊,实在没天理啊,冤枉!” 看她模样好像真有冤屈,许砚急忙将她扶起,同时回头朝后看了眼,希望中年妇女想见的汪欣快点出现。 不过尽管没有看到太守汪欣,但还是有几个捕快衙役走来,他们可不像许砚这般客气,直接架着中年妇女,绑到公堂正中。 而中年妇女依然歇斯底里地咆哮:“冤枉啊冤枉,没天理啊没天理。” “你有什么冤枉?”某个衙役怒喝。 “冤枉啊冤枉,没天理啊没天理。我要亲口说给汪太守,说给你们这些人,根本没用。”中年妇女哭丧着脸。 “呸呸呸!”刚才的衙役抬掌,扫在中年妇女后脑勺。 只听一声沉闷声响,中年妇女差点摔倒,她扭头看了眼打她的衙役,眼神中充满怨恨和哀愁。 莫非真有什么六月飞雪的冤屈? 许砚心中一梗。 “呸!”打人衙役怒瞪双眼,“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丢进监牢任凭折磨。” “我要见汪太守,我要见汪太守,汪太守肯定识得我,只要他来,丢进监牢的就是你这个不长眼的混蛋!”中年妇女狂吼。 “切,认识又怎样?汪太守认识的贱民多了去。”衙役不屑。 “我乃前任通判邢大人亲戚,邢大人之事,汪太守肯定会予以关注。”中年妇女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前任通判邢大人! 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 公堂里那些捕快和衙役瞬间都愣住了,而许砚更是后背一抽,仿若突然电击。面前这中年妇女是邢通判亲属,她给邢通判喊冤吗? 因为科举舞弊案? 不可能,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除去邢凤杰和许砚外,谁会继续追究? 既然不存在这种可能,那中年妇女忽然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良久,某个捕快推了推刚才打人的衙役:“我以前好像见过这女人,她一讲,倒还真的有些印象,邢通判的亲戚,应该没有错。” “邢通判亲戚又怎样?”打人衙役早就习惯欺压原告报告。 “反正小心,万一有什么大事你可麻烦。”捕快好心好意地提醒。 也对~ 打人衙役瞬间察觉,关于邢通判的事情可大可小。他脸皮刹那变得湛白,犹豫片刻后,再用最快速度转身,去找汪太守。 “哼哼哼~”这下轮到中年妇女讪笑了。 97、就是他 他们都认出了那个胖尼姑,瞬间,两人愈加紧张。 “第一组,出列。”袁戈缓缓走到队伍前。为方便胖尼姑辨认,每个片区的居民集中后又被编成好几组,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呵~ 胖尼姑打了个哈欠,偷眼看看之前说要给予提示的捕快。她又困又恼,盼望捕快赶紧指引,随便抓只替罪羊丢入监牢,也好早点回千岁庵休息。 然而那捕快随意地站着,就好像事不关己。火把下,也看不见捕快的表情,胖尼姑紧咬嘴唇,恨不得冲上前去,揪住捕快衣领仔细问清楚。 但,此刻毕竟做贼心虚,胖尼姑忍住,按部就班地走向第一组平民百姓。 对她来讲,最关键即为演戏。胖尼姑装模作样仔细辨认,捕快走在侧前方,表面给胖尼姑引路,实则只为最终打出暗号那一刻。 不是~ 不是~ 不是~ 胖尼姑煞有介事摇头,内心万匹草泥马奔腾。如果可能的话,她肯定随手从人群中揪出一个,应付交差了再说。 “这里面没人长得像吗?”袁戈也已经有些不耐烦。 话刚讲完,胖尼姑便凑到某人面前。看仔细,又摇了摇头。再往前走出几步,胖尼姑扭头对袁戈道:“事情过去有好多天,记忆模糊,有像的但没法确定。” “如果没法确定就全部指出来。”袁戈瞪着眼睛。目前这种情况,先把有嫌疑的家伙抓起来,绝对没错。 反正,这个平行世界也不讲究什么人权。 …… 许砚此刻想躲,但众目睽睽之下,躲的话就是做贼心虚,而且百分之百,会被周围的捕快衙役或百姓察觉。 “嘭、嘭、嘭。” 许砚心脏加速跳动,身旁苏晴也紧张起来。但见胖尼姑像领导那样,趾高气扬在第一组人员面前晃了晃,她眼神锐利,仿佛傲视群雄。 切~ 鸡毛当令箭,不就千岁庵一个尼姑,弄得比太守通判还要嚣张。在场百姓纷纷在心中唾弃这胖尼姑,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她狐假虎威。 不是~ 不是~ 不是~ 胖尼姑一路走一路摇头。没多久前三组百姓已辨认完毕,接下来第四组,就轮到许砚和苏晴了。 “咱们等会不要站得过于靠近,避免勾起那胖尼姑的记忆。”许砚压低声音。 “好。”苏晴立马答应。 许砚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当初在千岁庵,他们俩再加邢凤杰,就是一起带走邢红霞,倘若此刻还如胶似漆站一块,难保胖尼姑不会因此记起两人面孔。 当然,这是建立在,胖尼姑之前的确看到许砚苏晴的前提下。 …… 今夜星光暗淡,月亮也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熊熊燃烧的火把,沸腾周围空气。许砚随波逐流挪动脚步,没办法,已经轮到第四组了。 火焰光芒照得并不远,胖尼姑并非修者,视线范围较窄。她飞扬跋扈从众人身前走过,突然间,看到个英俊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即便在这黑暗的夜里,也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这人…… 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但模模糊糊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按道理生得如此俊俏的少年,应该喜欢才对。 没错~ 虽然胖尼姑乃佛门中人,但她依然喜欢美少年,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像胖尼姑这样六根未尽者,更是如此。 想起来了! 胖尼姑一张肥脸顿时变成猪肝颜色。她想起在哪见过许砚,不就是那天她按照千岁庵的规矩,阻止美少年在大殿里边烧外来香,却反被一顿糗吗? 原来是那个混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正可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次胖尼姑被许砚弄得颜面全失,六根未尽的她始终想着找回来,没料到这想啊想啊,竟然真逮着机会了! 刹那,胖尼姑眉毛眼睛全都拧巴在一起。现在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指认许砚为带走邢红霞的罪犯。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骚动,胖尼姑的叫被谁绊了下。踉跄中,胖尼姑听到有人悄悄附于耳畔快速道:“就是前边那个少年,最帅的那个,旁边站着美女那个。” 唰~ 听到捕快的指引,胖尼姑眼前仿佛亮起一道光。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仇家,也是别人想栽桩嫁祸的那个。 如此,岂非误打误撞皆大欢喜? “哈哈哈哈哈!” 胖尼姑在心里边狂笑,她伸出右手食指,对准许砚:“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就是这小子,来千岁庵带走邢红霞。” 啊…… 话才刚刚讲完,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愣住了。只有事先串通的几个捕快和衙役,凶神恶煞走上前将许砚按住。 “慢!”总捕头袁戈大手一举,“确定许师爷带走邢红霞?” 他和许砚关系不算好,但许砚乃新平郡差人,抓捕必须慎之又慎。 “我确定,百分之百确定!”胖尼姑得意洋洋双手叉腰。 事情的发展在许砚预料之中,但忽然间被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扣押,许砚不免又羞又愧,但此刻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忍,忍住! 臭小子~ 叫你当初我的地盘羞辱我!胖尼姑眉头上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许砚。所谓佛门清规戒律,早就被她丢到九霄云外。 “你别血口喷人,我根本不认识邢红霞。”许砚怒道。 “切,我明明看见你进千岁庵,带走那个又疯又傻的婆子。”胖尼姑回怼。 “佛门中人,到底眼睛瞎了还是心中瞎呢?”许砚咬着牙齿质问。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明明看见,你跑到千岁庵,野蛮将邢红霞拖走。佛祖仙灵在上,但有半句虚言本人愿受天打雷劈。”胖尼姑信誓旦旦。 然而她哪里知道,这句话便暴露出,她的本来面目。 野蛮? 拖走? 许砚顿时听出了破绽。身体左右一甩,许砚压着嗓子问:“你把话将清楚,我到底跟谁一起,拖走邢红霞?” “就你这个小子,连哄带骗加暴力弄走我们千岁庵,最漂亮也是最年轻的那个小尼姑!如今她失踪多日下落不明,说,是不是已经被你先X后杀?” 99、推断 “刚才那混蛋胖尼姑陷害我,却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汪大人和董大人,不可能因为这一面之词,便要将我定罪吧。所以,我为什么要逃跑?”许砚铿锵道。 “况且你也逃不掉啊。”袁戈一边说一边微笑。 “对,凭总捕头袁大人的本领,我又如何敢逃呢?”许砚声调上扬。 “行啦行啦,你们俩放开,让许师爷自己走。”袁戈左手一挥,示意两名捕快不要太紧张。 话刚讲完许砚便感觉肩上轻松多了。他扭扭腰身和脖子,忽然抬起膝盖。 “喂喂喂……”袁戈见状慌得连话都讲不利索。 “我并没有要逃跑,只是活动筋骨而已。”许砚调侃。 暗夜。 许砚和捕快们在新平郡马路上行走,某些百姓躲在窗户后边悄悄朝外窥探。他们能看到火把和一队人,其中有个少年在前头,器宇轩昂不像被逮的囚犯。 …… 走了不知多久,许砚等人来到地牢前。地牢在焦土大陆很常见,通常牢笼都在地面之下,地面之上则有个灰头土脸四四方方的小屋子,狱卒就在屋子里。 由于提到得到通知,今夜可能有案犯将至,所以负责值守的狱卒打起精神,连平常爱喝的酒都未曾拿出来。 “砰砰~” 忽然传来敲门声音,狱卒急忙站起,紧张问:“谁?” “开门就是了。”袁戈在门外压着嗓子道。 按新平郡官差的习俗,捕快比狱卒级别更高一些,收入等各方面也各可观,所以捕快在狱卒面前常常可以称大爷。 更何况,袁戈还是新平郡大名鼎鼎的总捕头。 “马上就来。”听见袁戈的声音,狱卒忙不迭上前开门。 嘎吱~ 伴随一声长响,狱卒傻傻地怔在门口。此刻让他愣神的并非袁戈等捕快,而是捕快们团团围住的许砚。 “许师爷……”三秒钟过后,狱卒诧异道。 “带进去好生看管。”某捕快在许砚背上一推,表面上没使力,却也让许砚朝前来了个趔趄。 混蛋! 许砚用眼角余光轻轻一瞥,认准刚才推他的嚣张捕快。突然许砚心中一颤,侧后方趾高气扬的捕快,不就是给胖尼姑带路那个吗? 莫非…… 许砚隐约记起,就是他,给胖尼姑做出暗示,后者才一口咬定,当初带走邢红霞之人,即为许砚。 说起来,这名捕快许砚有印象,但记不清名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从捕快到中年女人到胖尼姑,陷害许砚真是环环相扣。 “实在对不起,许师爷。”狱卒在许砚袖口上轻轻一拉。 “没关系,所有这些跟你无关。”许砚咬着牙齿道,这句话表面说给狱卒,更是说给陷害许砚的捕快。 前往地牢,是条向下阶梯。阶梯墙壁挂着一盏油灯,光线很微弱。低头看,阶梯在黑暗中蔓延,仿佛通向未知的地狱。 哎~ 许砚心里默默叹口气,拔腿走向眼前黑暗。还记得上次来,是想劫走身陷囹囵的耀夜薛银河,没料到这才过去多久,自己也成为地牢中的囚犯。 “许师爷小心点。”狱卒缓缓走着许砚身后。 “谢谢。”许砚脱口而出。如今自己成了绑架杀人嫌犯,能捞到狱卒客气话,也算稍稍有些安慰。 这儿空气非常浑浊,夹杂令人作呕的臭味。臭味异常浓烈,不仅刺激嗅觉,甚至扑向双眼。 哎~ 许砚再次在心里边叹口气,他慢慢垂下眼睑,同时慢节奏放平呼吸,努力适应监牢恶劣环境。 “啊!”耳畔忽然传来歇斯底里的惨叫,听着彷如孤狼垂死前最后的哀嚎。 紧跟着惨叫响成一片,间或还有囚犯用力拍打牢笼,仿佛在迎接许砚到来,又仿佛要给许砚来一个下马威。 “看得到吗,是谁要来陪我们?” “我什么也看不见,你那个角度应该更好吧。” “好像,是一个年轻帅哥。” “管他怎么帅,不出三天就变得跟我们一样。” 其余囚犯的声音纷纷扰扰,渗入耳膜。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新平郡地牢好像比刚才更臭了。 作为有身份的案犯,狱卒将许砚安排在靠前端,并相对大一些的牢笼。此外,他给许砚戴上枷锁,防止许砚逃离。 “例行公事请勿怪罪。”狱卒压低声音。 “嗯,我懂。”许砚点头。 他脚步沉重走进十平米左右的牢笼,背后传来哐当一声响,那是刚才狱卒,完成任务准备回到地面那个房间。 许砚抬头,看见墙壁上四四方方的孔洞。白天日光将从孔洞射进牢笼,而夜晚则是模模糊糊的黑暗,只不过和周边其他黑暗相比,显得颜色稍浅。 今日,成为真正的阶下囚呢? 许砚揉揉眼睛,颓然靠在冰冷墙壁。此刻脑海一片空无,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不敢想。 当狱卒离开地底监牢,周围顷刻变得沸腾。原来的囚犯将许砚当成调剂品,纷纷取笑和嘲弄。 “喂,你因为犯了什么事情进来啊?” “进来这里就别想出去哦。” “哭吧哭吧,不哭对不住我们的期待啊。” “或者你先喊个冤,喊了后再哭。” “冤枉啊~” “冤枉啊~” “冤枉啊~” 霎时监牢里的犯人扯开嗓子,呼喊声此起彼伏。由于许砚在单独的牢笼,而且左右两间并没有邻居,所以先来的囚犯只能隔空喊话,嘲讽许砚。 许砚才没心思搭理他们,最初捂着耳朵,后来觉得听一听或许也很好玩,所以又将双手放下,任凭先来的囚犯将自己当成枯燥日子的调味品。 “怎么没有声音呢?” “可能正在哭吧。” “但哭起来肯定也有声音啊。” “难不成刚才进来的小家伙已经自杀?” “不可能吧,他拿什么东西自杀?难道撞墙,还是用铁链掐死自己?” “喂,自杀说一声啊!” “嗡嗡嗡……” 乱七八糟的鼓噪侵扰耳膜。许砚两指轻轻搭在太阳穴,努力保持平和心态。他想尽快弄明白事情缘由,并想出应对之策。 100、总有那一天 黑暗中,许砚将自己深深隐藏,如果可能的话,他愿长时间隐藏下去。 听不到声音,也没法察觉任何走动,那些取乐子的囚犯们,渐渐归于平息。 …… 静谧。 新平郡地牢仿佛从世界消失,无声无息,也没有光亮。 许砚戴着枷锁,颓然靠在冰冷墙壁。现在感觉仍旧很不是滋味,但,已经可以缓下来,努力进行思考了。 必须先忍,小忍是修养大忍是一种难得的智慧。 许砚闭上眼睛,努力回溯事情发生经过。从新平郡府衙门外敲鼓的中年女人,到千岁庵那个讨厌的胖尼姑,再到与胖尼姑狼狈为奸的捕快。 有什么,能让这些不相干的家伙联合起来,共同陷害许砚呢? 事情发生很突然,但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操纵。 那人不晓得邢红霞失踪真和许砚相关,他只是逮着这个案件借题发挥,想要置许砚于死地。 能干出这样事情的,要么和许砚有着深仇大恨,要么牵涉三年前科举舞弊案。 如果没猜错,胡辰天肯定为幕后黑手,至于胡辰天是否有同党,暂且还很难进行判断。 许砚心中其实很清楚,自己与胡辰天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只是未曾料到,胡辰天先行下手,将许砚投入监牢之中。 这次被胡辰天抢了先手,还有机会扳回来吗?许砚闭着眼睛,黯然神伤。 夜深。 新平郡地牢仍旧是一片死寂,阵阵让人恶心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许砚全身无力靠在墙壁,任凭各种各样的坏情绪侵袭自己的全身,他似乎想要振作起来,但体内并没有多余能量。 假设胡辰天还串通其他人,譬如太守汪欣,那局面可就非常不利了。 哎~ 许砚忽然有种错觉,他像个提现木偶,任人宰割,任人戏弄。 就在白天,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是声名远播的李太白;是皇帝周通可能仰仗的重要人物;是清除瘟疫灾害的首功之人…… 但,短短十个小时,所有一切都化为泡影。他现在被关押在新平郡的地牢中,他沦为了阶下囚,而且是个可能被处以极刑的阶下囚。 混蛋! 没料到胡辰天竟然如此狡诈,好巧不巧选择邢红霞失踪案为导火索。要晓得邢红霞背后为科举舞弊案,如果未曾猜错的话,胡辰天恐怕已绑定相关人员。 那些人可以将前任通判送上断头台,就说明他们能量不容小觑。如今再联合起来对付许砚这小小师爷,恐怕新平郡无人能够阻止。 或许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用不了细细审判,那断头铡刀就会砍向许砚。 完了! 许砚单掌捂着自己的额头,脑袋后仰,身体微微抽搐着。 之前因为时间匆忙,还有神经紧绷的缘故,许砚并没有想太多。但现在不同,周围安静下来,自己也安静下来,使许砚不得不面对当下面临的艰难困境。 有时候崩溃就是来得像这样突然。 痛苦、悲哀、难过、愧疚、愤怒、无奈,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如奔泻的洪水,放肆冲击着许砚思想,他感觉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啊!” 许砚朝天发出无声嘶吼,戴着脚镣的双腿,在牢笼地板上胡乱地狂踢。 基于保暖的考虑,牢笼地板上铺着好多干稻草。现在,身下的这些稻草成了许砚的出气筒,它们全都被许砚踢开,远远踢开。 此刻外面世界万籁俱静,漆黑的夜幕中星光点点。地牢中很臭,但许砚慢慢有些适应了。 周围间或传来其他囚犯的鼾声,看上去,大家都已入眠。 许砚很累很累,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很快,眼前黑暗变得格外模糊,牢笼中的少年,低下头睡着了。 ……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许砚做了一个怪梦。梦里,他的身体在急速往下掉落。他陷入了一片空洞,非常彻底的空洞,感受不到自身存在,也感受不到任何其他。 “啊!” 许砚想喊,却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掉了好久好久,空洞终于消失,四周突然阳光大盛。 在那短暂瞬间,眼睛甚至无法接受如此茂盛的阳光,许砚将双手挡在面前,眼睑不由自主地闭合,但光线还是透过他的眼缝,塞了进来。 “啪!” 许砚掉进了一片大海里。无尽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向许砚涌来。他屏住呼吸,拼命往岸上游,游到精疲力竭,游到双手抽筋,好在,许砚最终游上了沙滩。 这是在哪里呢? 放眼看去,偌大沙滩上没有第二个人,许砚坐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水中扬起一道百米高的水帘。 许砚身体一缩,双手撑地,不断地往后退去。只见那百米高的水帘中,有个巨大的身影赫然出现。 那巨大身影,足足有几十米长,水桶粗的身体,在大海中激起阵阵波浪。 它抬起粗壮的脖子,仰天发出长长的嘶吼,它全身布满鳞片,所有的鳞片,皆闪耀光芒。 尽管这玩意体型扩大很多倍,但梦里许砚很快认出了它。它就是最初许砚被献祭的,连云山魔兽。 “是你!” 魔兽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许砚扎来,许砚知道身在梦境,于是拍拍屁股,淡定地起身。连云山魔兽先说话了,它嗡嗡地问道:“你,还认识我吗?” 许砚皱了皱眉头:“这才过去多久,我当然认得你这个手下败将。” 连云山魔兽重重地哈出一口腐臭的腥气,许砚急忙捂住口鼻,因为,连云山魔兽嘴里的这股气味,实在太难闻。 “我的魂晶,是不是在你手上?”连云山魔兽凶巴巴地问道。 “没,我将它留在连云山。”许砚不卑不亢地回答。 “连云山的道士……你让道士用法术,维持魂晶的跳动,对吧。” 连云山魔兽粗重的声音,似乎具有实质性的力量,打在许砚的身上,好像有东西砸过。 “没错,谢谢你告诉我魔界圣墙的秘密。”许砚如实回答。 “不要得意忘形,迟早会有找你清算的那一天。”连云山魔兽大声道。 “哈哈!”许砚笑起来,“我站在这,等着。” 听到这话,连云山魔兽生气了,巨大的巴掌高高抬起,然后重重拍在海面上,激起几十米的水花,像是在和许砚示威。 许砚泰然自若地问:“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以为我还会怕你?” 话音刚落,连云山魔兽忽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扑向许砚。 101、隔壁的罪犯 兀地,许砚从梦中惊醒。 似乎已是清晨,光明从头顶方格状的空洞刺入。腐臭气味不曾消散,间或,还能听到其他囚犯打鼾的声音,许砚揉揉眼,慢慢恢复平静。 想必精神压力太大,所以会梦见那只连云山魔兽。而且梦中魔兽体型巨大,映照许砚如今面临的无形压力。 迟早有一天,魔界会找许砚清算。连云山魔兽说的这句话,反复在脑海回荡。许砚用右手撑着额头,整个人感觉毫无力气。 原本许砚已经杀了连云山魔兽,怎料却在梦中被连云山魔兽恐吓;原本许砚在和胡辰天较量中占据上风,怎料却被胡辰天甩阴招,成为阶下囚。 怎么办? 许砚在黑暗中抬起双手,此刻手腕处绑着铁链,想挣脱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即便许砚用灵源挣脱,也很难逃出新平郡。 更何况,这一逃必将成为重犯,绑架杀害邢红霞的罪名坐实,还得加上从新平郡地牢越狱之罪,说不定,整个焦土大陆都会通缉许砚。 如此衡量,当前唯有待在监牢里,想办法通过正常的程序来翻案洗刷罪名。 至于翻案的仰仗,就是新平郡通判董杰,还有远在泰川的皇帝周通。 就不信,胡辰天那家伙,真能一手遮天将白的描成黑。许砚捶了捶额头,在狱室泥土上写下几个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勇敢是勇敢者的墓志铭。 想到这点,许砚似乎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突然,身旁传来说话的声音:“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勇敢是勇敢者的墓志铭。你把这话写在泥土上,是什么意思?” 谁? 许砚骤然扭头,看见个瘦弱男人。瘦弱男人在许砚左侧的牢笼,昨夜进来时许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或许,那时候他已经睡着。 “嘿,我叫钱向彤。”瘦弱男人平静道。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钱向彤?莫非也是胡辰天安插之人? 许砚心中奇怪,但仍然客气地回答:“没什么,用来表达志向而已。” 闻言,刚才说话的钱向彤突然间变得兴奋: “你是许师爷,新平郡的官差!你怎么成这样子呢?衣衫褴褛,灰头土脸,我刚才还以为自己认错了,认真看了好久,我才能真正确定你的身份。” 哦? 你认识我? 许砚扭头看过去,隔壁牢笼名叫钱向彤的囚犯,那面目、身材、衣着、气质,包括说话声音,的确似曾相识。 很快许砚便想起来,前段时间断案时,曾经在公堂见过钱向彤。如果没记错,许砚还建议给钱向彤从轻量刑。 顿了顿,许砚无奈道:“原来是你,没曾想,我们竟然在此处相见。” 钱向彤双手抱胸:“按说此刻我应该嘲笑许师爷才对。” “笑吧。”许砚倒也没含糊。 钱向彤嘴角一挑: “不瞒你说,我被逮住审判第一次与你见面。我当时就觉得,这位少年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气质修为皆不俗,将来必成大器。可不曾想过,你却到地牢来了。” 许砚低垂着脑袋:“说起来惭愧。” 钱向彤走到牢笼的竖梁前:“喂,你是怎么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许砚略显尴尬:“咱们两个彼此彼此,你不也成这样呢?” 钱向彤忽地摊开双掌:“我一个做贼的,搞成这样很正常啊。” 许砚瞪了他一眼,可钱向彤刚才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无法反驳。停顿片刻,许砚喃喃低语:“别将我跟你扯一块,我是被冤枉的。” 钱向彤哈哈大笑: “少年人,你还太嫩了,江湖经验不足。真说起来,我钱向彤他妈也是被冤枉的,而且你大可以问问,牢狱里关着的这些人,他们谁不是被冤枉的?” 都是被冤枉的?许砚很是疑惑。见许砚这难以置信的表情,钱向彤忽然大声喊道:“喂,这里所有被关着的朋友们,你们是不是被冤枉的?” “是啊!是啊!我是被冤枉的!” “我也是被冤枉的,快点放我出去!” “对啊,赶紧放我出去!我已经被冤枉了好多年啦!” 一时间,牢狱里喊冤声响成一片,伴随喊冤声的,还有疯疯癫癫的笑声,声音传进许砚的耳朵,就好像无数只苍蝇在乱飞。 钱向彤扬了扬眉毛:“听到了吗,我没有骗你吧。” 许砚将头靠在墙壁上,嗫嚅道:“听见了,大家都是被冤枉的。” 钱向彤拍了拍许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太阳经常会失约,但黑夜却每天必来。” 许砚双眼一片模糊:“是的,你说得对。” 钱向彤在许砚的身边坐下,问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才会被弄进地牢?” 许砚摇摇头:“并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是栽赃陷害。” 钱向彤脑袋往后一仰:“你看,又来了。许砚,你都已经进了新平郡地牢,认清现实吧。” 许砚苦笑:“我说的就是现实情况,我被人栽赃陷害,结果关进了监狱。” 钱向彤突然加重语气:“错,现实就是你身陷囹圄,无法自拔。于你而言,再多的抱怨再多的仇恨再多的委屈,都得等你有机会出了这监牢再说。” 许砚缓缓点头,钱向彤说的这些,其实他心中都明白。在监狱里边喊冤,于事无补。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环境,心想这新平郡地牢,靠自己的力量,出得去吗? ——不,即便能出去,我现在也不能出去。 这点属于原则,绝对不能改变。 许砚目光坚毅地道:“那些人并无真凭实据,谁也没法定我绑架杀人之罪。” 是吗? 钱向彤认真观察许砚的表情,看上去许砚好像并未在说谎。他心中起了疑惑,难道许砚真的是蒙冤入狱? 正所谓相由心生,照道理说,以许砚这样的面相,以他这样的为人,应当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也不对,焦土大陆上,懂装模作样的少年人多了去。也许这个许砚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无辜,说不定他内心阴暗着了。 沉默片刻,钱向彤决定激一激许砚,他问道:“假设判你有罪,你如何应对?” 102、此处归我掌控 啊? 听见这问题,许砚明显一愣。他担心被钱向彤套话,所以敷衍道:“开玩笑,无凭无据又如何判我有罪。” 钱向彤摇摇头:“你太低估未央国官场,说到底是太年轻。”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不远处传来嘎吱一声响,仿若异物划在玻璃,惊得许砚后背发凉。 如果没有猜错,地牢之门刚才被打开,谁进来呢? 许砚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隔壁钱向彤双手叉腰:“八成可能,狱卒进来送饭;还有两种可能,狱卒押你去受审。” 呃…… 钱向彤讲的并没错,但这节骨眼上爆出,再有道理再心平气和的话,听上去也让许砚有些胆寒。 他走到牢笼前边斜起眼睛看,果然看见三个狱卒,其中为首的身穿红衣,其余两个都是紫色的衣服。 不出意外,监牢的狱卒们已经换班,所以送饭的三个狱卒并非昨夜那批人。他们是依照前后顺序分发饭菜,就像给圈中猪猡投食一样。 “喂,吃饭了。”其中一个紫衣狱卒敲着牢笼上的铁链锁,凶巴巴瞪眼。 许砚看见朝后退几步,他可不想表现得像只饿死鬼。 “凭我推断,今日早餐应该吃烤红薯。”钱向彤煞有介事地道。 “听上去似乎还算不错。”许砚说句话来缓和之前的紧张。 狱卒缓缓走近,给每个关着犯人的牢笼递上食物。不久便来到许砚这儿,但见刚才那紫衣狱卒将饭碗放在栏杆前,接着毫无感情地道:“吃吧。” 许砚颔首,看见铁栏杆外的走道上放着一只大碗一双筷子,碗里有些米粥,米粥很淡就像洗碗水。不用说,这就是许砚的早餐。 将早餐收进,为首那个红衣狱卒说:“还以为是谁了,原来是许师爷吧。” 许砚自嘲地苦笑:“正乃本人。” 哈哈~ 红衣狱卒可不像昨夜值班的那样客气,他皮笑肉不笑: “师爷在府衙上班,干干净净,比我们监狱里闻臭味好太多。岂知造化弄人,今日见到你时,倒成了这番落魄模样。” 许砚没闲心惹是生非,他板着脸小声道:“的确,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红衣狱卒挑眉:“你家那娘子,实为倾国倾城大美女,许师爷守着大美女,却还惦记千岁庵的小尼姑?” 呸! 这混蛋狱卒,恐怕想故意惹我生气吧! 许砚心中登时火冒三丈。正可谓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许砚此刻的处境,恰恰印证了这句俗语。 停顿片刻,许砚摇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很快我就能离开地牢。” 红衣狱卒挑眉:“许师爷可别吹牛,倘若你在监牢待上几年……不,只需待上十天半个月,恐怕家中的美娇娘就跟别人跑掉了。” 许砚面无表情地说:“鄙人家事,无需狱卒大人关心。” 切~ 红衣狱卒撇嘴:“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服气。直说吧,虽然许师爷有点名声,可进了这监牢,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实不相瞒,这个地方归我管。” 说完,红衣狱卒带着两个紫衣狱卒,耀武扬威朝前走去。 现官不如现管…… 许砚低头看了看手中米粥,那饭粒带着微黄颜色,上面浮着的几点菜叶子,似有被虫咬过的痕迹。 哎,人都还没吃,倒是被这虫子捷足先登了。 虽然感觉肚子有些饿,但这碗米粥,着实感觉很难下口。而且,许砚现在思维溃乱,确实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旁边钱向彤问:“怎么呢?不肯吃饭啊,不肯吃就拿给我吃吧。” 许砚随手端着那碗米粥,递到钱向彤面前:“送给你啦。” 钱向彤坦然笑道:“到了这种地方,就别像大家闺秀那样挑三拣四。” 说着,钱向彤便接过米粥。 许砚耸耸肩,双目无神看着侧旁的钱向彤。 钱向彤先是端着自己那碗米粥猛地扒拉了几口,然后抬着眼睛问:“你确定不吃吗?” 许砚点头:“对,不想吃。” 钱向彤喜上眉梢:“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完,他的筷子就伸到许砚给他的碗里,连续搅合几下,然后边吃边说: “许砚啊,并非我寒碜你,你都已经是关在新平郡监狱的人,就别那么矫情。今后有什么吃什么,总比饿着肚子好。” 许砚摇头:“谢谢前辈,不过我今天确实不想吃。苏前辈,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经常会到关到监狱里来?” 呸! 听到这话钱向彤便瞪着两只眼睛:“小伙子别瞎猜啊……虽然,你没有猜错。” 言毕他便哈哈大笑,而许砚也在旁边陪着笑。 待钱向彤吃完,许砚试探着问:“我觉得前辈可能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为何?”钱向彤皱眉。 “直觉而已。”许砚实话实说。 钱向彤拿筷子敲打饭碗边沿,不紧不慢地道:“我一个四处流窜的小偷,被你们这些官差逮着后就必然要丢进监狱,不过对我来说,身在何处都差不多。” “是吗?”许砚不置可否地问。 “对,无论在哪,我反正还是一样地待着。现在天还未黑,于我而言,无论在监狱里边,或者在大街上、在驿站里、在王宫里,其实都差不多。” 钱向彤旋即答道。 切~ 这家伙肯定在吹牛。王宫里和监狱里怎么可能差不多?许砚暗自摇摇头,也许钱向彤孤身飘零的时间太长,所以才会导致他现在养成胡话连篇的生活习惯。 …… 同一时间,苏晴在出租屋内坐立难安。她低垂眉头,想救许砚却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更让她难受的是,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没有吃东西,昨晚也仅仅睡了半个小时。可就在这半个小时,苏晴梦见许砚被人殴打,新平郡那些狱卒,使出好多酷刑折磨许砚。 纵使许砚乃二星天元,却也受不住那般折磨啊! 苏晴揉揉眼睛,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将许砚救出。与其在家中等,还不如去往新平郡衙门,探个究竟。 104、带证人 回头,许砚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正前方,就是苏晴。甫一见到苏晴,许砚便心中安稳。 无论如何,至少可以确定,这里还有苏晴支持自己。 正在暗自思忖的时候,突然惊堂木重重一拍,汪欣正色道:“来人可是许砚?” “正是本人。”许砚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可知今日为何将你带入此间大堂?”汪欣威风凛凛地问。 “因为新平郡府衙认为,本人是绑架杀害千岁庵尼姑,邢红霞案件的嫌犯。”许砚低声答道。 此言一出周围群众纷纷哗然。汪欣不得不再次拍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许砚听到身后议论,纷纷扰扰钻入耳膜。其实许砚就希望围观者越多越好,这样太守汪欣就不敢乱判,胖尼姑也不敢随便信口开河。 想到这,许砚的腰板挺得更加笔直。他用眼角余光偷瞄胖尼姑,只见胖尼姑依然淡定地站在公堂某个角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哼,不要脸的尼姑就别再装模作样,此刻,你恐怕已经如坐针毡吧。 尽管百姓们议论纷纷,但升堂审判还是得继续。汪欣恢复了威严的本色。他高声问道: “许砚,现在有人告你垂涎邢红霞的美色,光天化日下潜入千岁庵,绑架邢红霞并且先X后杀,你可认罪?” 许砚坚定地答道:“不认。请问汪太守,可否告知是何人陷害于我?” 汪欣重重一拍惊堂木:“许砚,不得藐视新平郡衙!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我问完了,自然有给你说话的时间。” 许砚沉声道:“明白。” 身为师爷许砚肯定懂公堂上的规矩,更何况目前不确定汪太守的立场,完全没必要得罪他。 汪欣缓缓点头,继续问:“你可知邢红霞的住所?” 许砚回答:“不知道。” 汪欣脸色微变:“你可知千岁庵在哪?” “知道。”许砚回答很快。 “邢红霞失踪当天你去过千岁庵?”汪欣继续问。 “长这么大,我单单只在上个月某一天,曾经前往千岁庵烧香。照现在来看,邢红霞就是在那天失踪的?”许砚假装奇怪地问。 “对!时间上刚好可以吻合。”汪欣冷道。 “如果没记错,那天新平郡刚好封城,所有官差一起,搜寻耀夜逆贼。”许砚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照此说,耀夜逆贼也跟我去千岁庵烧香有关联呢?” 啪~ 汪欣砸下惊堂木。“许师爷,刚才已经提醒过,问什么答什么。没到时间,无需你来发问。” “好。”许砚微笑回答。他听得出,汪欣这句话大抵在暗示,过会将给许砚发问申辩的机会。 有机会不就行呢?至少证明,汪欣没有纯心陷害许砚。 顿了顿,汪欣严肃道:“你去千岁庵,单单只为了烧香吗?” 许砚用力颔首:“佛门清净之地,我去烧香,绝非去看美女甚至绑架杀人。” 汪欣皱眉:“除了你之外,同行还有其他人跟你一起去千岁庵烧香吗?” 这个问题许砚在监牢中已经想好答案。他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和我妻子,一起去千岁庵烧香,求菩萨保佑,将来顺利添丁进口。” “是吗?”汪欣斜眼问。 “当然如此。”许砚用最快速度回答。 “好,现在带证人。”汪欣抿嘴。 …… 当汪欣问起许砚那天与谁同去时,许砚心中其实略感轻松,因为苏晴就在许砚的身后,如果对质根本不怕。 第一个证人,当然为站在公堂内的胖尼姑。 汪欣用居高临下的口气问:“你是何人,与那失踪的邢红霞是何关系?” 胖尼姑点头哈腰道:“我是千岁庵内的住持,到千岁庵出家已经十年有余。三年前邢红霞被她亲戚送到千岁庵,由我和其他出家人负责照顾。” 汪欣又问:“你所说的邢红霞为何人,有何特征?” 胖尼姑按部就班地道:“她今年刚满十五岁,乃新平郡居民,前任通判邢大人的女人。她模样长得比较漂亮,可惜精神不那么正常。” 汪欣提高音量:“不那么正常是什么意思?” 胖尼姑假装吞吞吐吐:“邢红霞父母因科举舞弊案被斩首之后,她就变得疯疯癫癫,生活方面已经很难自理,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疯子。” 汪欣瞪眉:“所言属实?” 胖尼姑立马回答:“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 汪欣继续问:“邢红霞失踪那天你在做什么?” 胖尼姑斜眼看了看许砚:“我像往常那样在大殿中帮助香客们烧香,邢红霞像往常那样,在自己房间或后院中玩耍。” 汪欣加快语速:“什么时候发现邢红霞失踪?” 胖尼姑道:“当天晚上吃晚餐,大家到处都找不到邢红霞。我们以为她去外边玩耍,所以并没特别注意。” 汪欣问:“你应该记得那次新平郡封城吧。因为紧急状况新平郡封城,与此同时千岁庵又少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尼姑,都这样了你们还没注意?” 这…… 胖尼姑忽然怔住。她惊慌失措低下头,暂且不知如何回答汪欣的提问。 而汪欣凭直觉推断道:“恐怕,你们因为心有戚戚,所以没敢迅速报告邢红霞失踪之事吧。” 话音刚落又传来围观群众窸窸窣窣的声音。胖尼姑顿了顿之后才回答:“大家确实有一些担心,可主要原因,还是无法确定邢红霞究竟失踪,还是仅仅贪玩。” “以前她有过贪玩跑出去的情况吗?”汪欣追问。 “没……不,有!”胖尼姑差点露出马脚。 “到底有还是没有呢?”汪欣嗔道。 “有,有几次邢红霞偷跑出去,隔天又自己跑回来。”胖尼姑双腿哆嗦。 “可那一次,邢红霞并没有自己跑回,可你们选择了不闻不问。”汪欣瞪眼。 “冤枉!”胖尼姑嚷嚷,“千岁庵绝非不闻不问,我们很快就找到当初送邢红霞来千岁庵的亲戚,向他报告情况,可亲戚说没什么大碍,跑了便跑了吧。” 106、清者自清 此刻新平郡公堂外,苏晴面色清冷,内心忐忑不安,后背早已是香汗淋漓。一双美目紧紧看着傲然而立的许砚。 他,能逃过此劫吗? 门口围观的百姓在窃窃私语,他们分成两派,一派认为许砚罪无可赦,身为官差却知法犯法;另一派认为事情并不简单,许砚怎么看都不像坏人。 当然,围观百姓中,前一派所占的比例比后一派要多。 而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人隐藏在围观百姓之中,残酷地冷笑。 此人身着普普通通的服装,头上缠着棉布。他乃新平郡首屈一指的富豪,平日行为乖张。但今天乔装打扮混入人群,密切关注邢红霞失踪案之进展。 他希望看到新平郡府衙用大型逼许砚承认罪状,希望听到许砚悲惨的哀嚎,更希望太守汪欣手一挥,立刻将许砚斩于堂下。 可惜新平郡绝非什么洛交县,太守汪欣也未曾像倪连辉那样与胡辰天勾结,纵使案情朝着对许砚不利的方向在发展,但莫须有的罪名,尚未造成实质伤害。 用刑! 用刑! 赶快用大刑啊! 乔装打扮的胡辰天咬牙切齿,差点吼出声来。 忽然,许砚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他猛地转头朝围观百姓看去。胡辰天见状急忙侧身低头躲闪,想要将自己隐没在人群之中。 只不过,在这由新平郡普通百姓组成的围观人群里,他依旧显得比较特别,站在那儿仍然显得较为突兀。 因此即便胡辰天的反应速度已经极快,但许砚还是认出了他。 哼~ 朝着胡辰天隐蔽的方向,许砚不屑地撇撇嘴角: ——杀千刀的混蛋,你也仅仅配做这样蝇营狗苟的事情罢了。别以为你赢,好戏还在后头了! …… 公堂之上,审讯进行得没什么章法。汪欣例行公事般,又提出几个小问题,中年妇女面色发白,一边回答一边瑟瑟发抖。 整体来说并未出现破绽,同时也未出现能将许砚定罪的证据。汪欣有些不耐烦地挑挑眉头,心中盘算着要不要用刑。 对嫌犯许砚用刑吗? 可许砚昨天还是新平郡官差,就算现在他的身份还依然保留着。对他用刑,有损新平郡体面,而且通判董杰八成会阻止。 对中年妇女或者胖尼姑用刑吗? 好像没什么道理。她俩怎么说都算是原告,在无法怀疑两人做伪证的前提下,同样不能随便在公堂上用刑,毕竟还有那么多围观群众看着。 左思右想,太守汪欣感觉拿不定主意。他朝端坐太师椅的通判董杰看一眼,又朝站在侧旁的老师爷殷广进看一眼,想要寻求答案。 “不如先缓缓。”董杰用眼神告诉汪欣。 他与太守汪欣素来不合,但目前绝非内斗之时。要晓得头顶还悬着常规贡品翻倍这达摩克里斯之剑,节骨眼上,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邢红霞失踪案件,牵涉的可为新平郡得力干将许砚。 “啪!” 于是汪欣拍下惊堂木,立刻让殷广进带着中年妇女回内厅去了。清了清嗓子,汪欣砖头问胖尼姑:“你还有什么要说?” “请大人为邢红霞做主,请大人马上斩杀许砚,告慰邢红霞在天之灵。”胖尼姑失声哭喊。 “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邢红霞以死,就连邢红霞当初究竟被谁带走,也没有任何确凿证据。”汪欣摇头。 “我的眼睛就是证据!”胖尼姑急道,“至于失踪疯女人邢红霞到底在哪,或许用大刑,便能从凶手那找出线索。” “你在教我断案?”汪欣没好气地质问胖尼姑。 “不敢。”胖尼姑唯唯诺诺。 汪欣转而问许砚:“你又有什么要说?” 许砚旋即道:“我必须再次强调,当初我去千岁庵只为烧香!或许正因为烧香与千岁庵住持产生矛盾,所以今日住持诬陷我!” “呸!你光天化日下从千岁庵带走邢红霞,如今竟然还敢血口喷人。”胖尼姑与吸烟针锋相对。 “啪!” 话音刚落惊堂木砸下。汪欣双眼翻白,身体前倾,故意闷哼声道:“换以前,像你这样死不招供,喜欢嘴硬的嫌犯,或者不明不白的原告,我们早就大刑伺候。” 呃~ 此言一出,胖尼姑顿时停在原地全身如筛糠般颤抖。而许砚冷眼看看胖尼姑,依旧傲然挺身而立。汪欣的潜台词很明显,许砚完全听得懂: 本来这种情况早该用刑,但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暂且未曾使出手段。而且如果真用刑,那涉及的恐怕不止许砚…… 公堂忽然寂静。 威胁了许砚和胖尼姑,汪欣威严地在公堂里扫视了一圈,接着朗声道: “据调查,邢红霞为前任通判邢大人之女,因家庭变故导致疯癫。邢红霞失踪本官必然追查到底,但目前疑点重重,且时间已有,还需收集更多证据。” 言毕,周围立刻响起窸窸窣窣小声议论的声音。听上去,汪欣的决定应该为当前最好的选择。 “请大人为邢红霞做主!”胖尼姑哭嚷。她做贼心虚,知道事情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许砚则保持冷静,虽然心中七上八下。胖尼姑和中年女人的诬陷为意料之外,但诬陷后新平郡做出的选择,却也在预判中。 哼~ 许砚假装出离愤怒,他悲愤地伸出右手食指,狠狠指向胖尼姑的面皮。他想破口大骂,但嘴唇连续抖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衙役见状,纷纷亮出武器围住许砚,以防许砚突然暴起。 “别冲动。” 汪欣缓缓下压右手手掌,他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久,大风大浪见得很多。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口齿清晰: “许砚,不要再逞强,如果想翻案,就拿出有利自己的证据,否则早点认罪,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个瞬间,许砚胸中有千言万语,他控制住情绪,艰难地道吐出一句话:“常言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随着深入调查,终要还我清白。” 107、退堂 其实汪欣也就讲讲场面话,他翻了翻眼皮:“好自为之吧。” 身为新平郡太守,汪欣如此讲也是为了给在场所有人一个交代。可胖尼姑听见又眉飞色舞: “邢红霞虽然变得疯疯癫癫,可她模样生得俊俏,之前就有某些不安分的香客垂涎。我看这许砚面相,绝非什么好人,他做得比那些香客更过分。” 话讲完后,胖尼姑还长长叹口气。这种说话的方式,无疑让此番话更加具备杀伤力,围观人群纷纷交头接耳,他们说的话,不断飘到许砚的耳朵里。 “说起来我好像记得,千岁庵确实有个长得漂亮的小尼姑。” “可惜啊可惜,年纪轻轻便死了。” “没想到新平郡的官差,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胖尼姑说得对,看面相即为好色之徒,干出绑架XX等勾当也不足为奇。” “总之,留着绝对为新平郡祸害。” 听见这七嘴八舌的议论,许砚双拳捏得咔咔直响。体内灵源好像要炸开了锅,但他竭力克制,体内源气越是沸腾,就越是让他感觉头痛欲裂。 胖尼姑趁机放声问道:“你认罪与否?那天就是你绑架了邢红霞!” 许砚执拗地道:“认你妈的大头鬼!” “啪!” 汪欣闻言怒上心头,手中惊堂木一拍,准备要衙役们大刑伺候。话刚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毕竟大局为重,况且事情尚未明朗。 此时此刻新平郡公堂人声喧哗,衙役们守在许砚身旁,防止许砚忽然暴走;围观群众叽叽歪歪地讨论,小声音汇聚成了大声浪。 而苏晴紧张地感觉浑身吃疼,想要帮许砚说几句话,却担心越描越黑。 不管怎么说,这里为新平郡的公堂,太守汪欣乃府衙的最高领导。起码在这公堂里,还是应该尊重他的权威。 紧张时刻董杰打圆场:“关于目前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但证据依然不足,应当仔细搜查。” 董杰乃新平郡通判大人。既然他当众开了口,所有人都会认真思考。 “退堂!”汪欣采纳董杰的建议,率先起身朝后门走去。 其实汪欣并非特意关照许砚,而是当前环境下,师爷许砚还很有用处。就算最终要对付许砚,那也得度过危机后再说。 …… 胖尼姑骂骂咧咧被衙役带出公堂。许砚抿了抿嘴唇,短短时间就平复情绪。他整了整衣服,坦然站在公堂。 带班捕头王征走来,低头压着声音道:“看来并没有翻案嘛。” 许砚耸耸肩:“不急这一时,何况急也没用。今天公堂上找不到机会翻案,回头我肯定找到幕后黑手,将这胖尼姑和那中年女人,全都收拾了。” “哦。”王征不置可否地皱皱眉。接着招呼两个捕快,准备押解许砚。 许砚抬起眼睛,忽然看到,右侧某个高大捕快,恰为昨晚引导胖尼姑之人。 “赶快走。”高大捕快没好气地催促。 “嗡!”许砚脑袋里好像飞进了数只苍蝇,此刻恨不得出招,用手上铁链锁死这不知好歹的捕快。 “还不走?劝你认命吧,小心我亲自送你见阎王。”高大捕快嚣张说。 轰! 仿佛一道巨雷在许砚脑海中炸响。思维在经历短暂的空白之后,方才慢慢地恢复过来。 他看见高大捕快露出得意神情,那样子仿佛对许砚说:臭小子,想跟我们斗,你还太嫩了!我们可以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这其中也包括名正言顺的方法。 而许砚也毫不示弱,黑着两只眼睛用力瞪回去。 想必这高大捕快不知许砚的实力,他将许砚当做普通师爷,自以为能将许砚玩弄于股掌。何况,还有胡辰天等人在背后支持。 围观百姓慢慢地散去,苏晴忧心忡忡,却只能无可奈何随波逐流。她其实想到几种营救方案,不过要与许砚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而乔装打扮的胡辰天,也只能离开府衙。走到半路时,赵阳试探问:“老板,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恐怕,只能用那一招了。”胡辰天嘟囔。 …… 许砚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新平郡地牢,由于汪欣今天的审判是“进行收监,择日再判”,所以,他又被那红衣狱卒和紫衣狱卒一顿羞辱,扔进原来的牢笼。 此刻旁边牢笼里的钱向彤正百无聊赖,他见许砚进来,几步就蹿了过去,摸着许砚的干净衣服道:“不错嘛,出去一趟,还给你买了身新衣服。” 许砚没心情搭理钱向彤,他挥了挥衣袖,然后缩手缩脚地坐到狱室的角落里。此刻,他心中全是挫败的感觉,他没料到今天的升堂审判,自己会如此一败涂地。 钱向彤不死心,像碎嘴大妈那样问:“既然你又回了这间牢笼,那就说明对你的审判并未下定论,未下定论就说明还有转机,你又为何这般怏怏不乐呢?” 许砚苦笑道:“白的描成黑的,黑的染成白的,我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钱向彤单手放在许砚肩膀上:“少年,你还太嫩,你想得太简单。我还是那句话……” “太阳经常会失约,但黑夜却每天必来。”许砚叹道。 “你看你看,这句话你都记得了,何必还那么执着呢?”钱向彤坐在了狱室地板上。 “我知道有人陷害我,而且此人身份不简单。”许砚缓缓摇着脑袋。 “呃,听上去确实蛮凄惨的。”钱向彤点头道。 “天大地大,有谁能主持公道?不知今后还有没有翻盘的机会。”许砚呢喃。 “你准备怎么做?”钱向彤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现在我的心里很乱,我想独自清醒一下,好吗?”许砚苦着脸道。 “行,我这就走开,你自己好好想清楚。”钱向彤倒也不含糊。 许砚冷静下来,扳着指头数仇人。 首先,胖尼姑定为其中一个;然后是那个中年妇女,同时搞大捕快参与的概率也比较大。 其次胡辰天应当乃主使者,除去胡辰天,恐怕还有其他人。而其他人,或许与科举舞弊案有关。 108、别了解更好 新平郡知府胡辰天,应该蒙在鼓里。他不会站许砚这边,但也不会冤枉许砚。毕竟如果有什么猫腻的话,今天公堂之上,许砚就不会那么舒服了。 除此之外,如果往深处去想,事情闹大会不会牵涉到远在泰川的保守势力,还有他们身后的皇族。 倘若敌人全都抱团的话,单凭许砚的实力,绝非对手啊。 而许砚这边,苏晴自不必说,还有通判董杰甚至反抗组织耀夜等等…… 撕破脸皮双方倾力而为,应该谁也不怕谁,同时谁也不会让谁。但,如何能让大家因为我个人的事情而卷进来呢? 许砚扶着额头,整理思路。 …… 与此同时,新平郡某大户人家比较隐蔽的厢房里,胡辰天坐在凳子上发飙,打手赵阳缩着身体站在一旁,当胡辰天的出气筒。 “咣!” 胡辰天将赵阳递给他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板上。那茶杯立刻粉身碎骨,杯中之水洒落一地。原本就战战兢兢的赵阳,更加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厢房外传来调笑的声音:“哎呦呦,这是谁惹得胡老板大发雷霆。” 听到说话声,胡辰天朝赵阳甩了甩手,赵阳立即上前将厢房门打开。 门开后,进来一个腰大膀圆粗脖的中年男人,他也不跟胡辰天讲什么客气,直接坐到了胡辰天的对面。看得出,两人之间应该比较熟络。 来人正是倪连辉。胡辰天叹了口气: “倪大人,你今天是没看到许砚那家伙的嚣张模样,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倪连辉哈哈大笑: “胡老板说的这些我全都听人说过了,我和许砚那小子之前打过交道,而且官位比较敏感,因此升堂审判时不方便亲自出现。” 胡辰天撇嘴闷哼:“实在没料到许砚今日居然全身而退。幸好咱们计划周详,所以无论那许砚怎么说怎么挣扎,都始终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山。” 倪连辉竖起大拇指: “高,胡老板实为高人!滴水不漏,面面俱到,本人佩服,佩服。反正从头到尾许砚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啊,其他人即使想帮助许砚,却也师出无名。” 胡辰天连声道:“惭愧啊惭愧,实在惭愧。本来准备直接将许砚定为死罪,岂料公堂之上一波三折,不得不进行更改。” 倪连辉旋即道:“这些我都听说了,在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替胡老板考虑过。为今之计,还得启动二号方案。” 胡辰天闻言大笑:“好,如此甚好。既然倪大人没意见的话,咱们开始吧。” 倪连辉讪笑:“恐怕许砚那小子至死都不晓得,自己将会变成烤乳猪。” 胡辰天低头呢喃道:“关于二号方案,倪大人那般安排好了吗?” 倪连辉梗着粗短的脖颈:“放心,没安排好的话,就不会来找胡老板了。” 胡辰天咧开嘴:“果然与倪大人合作,才算最佳选择。倪大人是否能透露,今夜该如何弄死许砚那混蛋呢?” 倪连辉先卖了个关子:“所谓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咱们要弄死许砚,就得互相支持鼎力配合,胡老板这边没问题吧。” 胡辰天连连点头:“当然,胡某任凭差遣,需要如何去做,自当全力配合。” 忽然厢房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胡辰天吩咐赵阳出去看看。赵阳开门后,快速跟门外的人交谈一番,然后急匆匆地走回来:“胡老板,有件急事。” 说话的时候,他瞟了倪连辉一眼。胡辰天见状喝道:“倪县令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赵阳立即说道:“刚刚得来的消息,尹云彪计划逼问千岁庵的胖尼姑。” 胡辰天惊问:“不会吧,尹云彪要找胖尼姑麻烦?难道,因为许砚这件事情,值得尹云彪横插一手?” 倪连辉不怀好意地说: “我猜八成出于这个原因。尹捕头素来服从通判董杰的安排,照目前来看,恐怕董杰会帮助许砚。” 哼~ 胡辰天咬牙切齿:“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安排好的事情,董杰却硬要作对。没办法了,咱们必须今晚就行动,能直接搞定最好,不能直接搞定的话……” 倪连辉闻言立刻接茬:“不能直接搞定,便弄到洛交县,交给我来处理。。” 胡辰天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愿,今晚就要了许砚的小命。否则时间一长,恐怕节外生枝。” 倪连辉打断胡辰天的话:“别瞎想,只需给我个方便,定叫许砚那混蛋死无葬生之地。” 胡辰天略作思考,只得点头道:“好,就依你。” 倪连辉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本来以为科举舞弊案尘埃落地,谁知许砚却要管闲事。许砚啊许砚,今后到了阎王那儿,也只能怪你自己!” …… 阿嚏! 阿嚏! 胡辰天与倪连辉密谋之时,许砚在牢狱的最里头打了几个喷嚏。 钱向彤挤眉弄眼:“人长得帅就是好,老是有人惦记,喷嚏都打个不停。” 许砚斜眼:“新平郡怎么会把你安排在我旁边呢?” 钱向彤不解地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咱们有缘吧。” 许砚双手垫住后脑勺,靠在墙壁上道:“哎,现在也只有你能陪着我了。” 钱向彤不高兴:“什么叫只有我陪着你?我钱向彤什么人物,我陪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江湖上,能让我钱向彤作陪的人,不多。” 许砚瞧了瞧隔壁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人,道:“真没看出来。” 钱向彤耸耸肩膀:“也对,大家都以为我只是个卑贱的二流小偷罢了。” 哦? 许砚马上问:“莫非前辈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本领?” 钱向彤神秘兮兮地撇嘴:“你还是祈祷,别了解我的本领比较好。” 说完,钱向彤靠在栏杆闭目养神。许砚见他不准备多说,因此也没继续追问。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外边太阳落山,牢笼里用来透光的窗户变得漆黑,许砚打了个哈欠,脑袋已经昏昏沉沉。 109、越级掌握 夜深人静,地牢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噜声。周围一片漆黑,就连隔壁的钱向彤应该也已经沉沉睡去。 呵~ 许砚伸了个懒腰,呼吸一口地牢内浑浊空气。接着许砚闭上眼睛。心无所染的一刹那,瞬间就进入梦乡。 不知过去多久,许砚感觉体内有股暖流油然升起,仿佛四肢百骸散发出某种神秘的力量。 这种力量似曾相识,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产生,彼此牵引又相互制衡,仿佛在自己体内那小小的空间里形成了某个气场。 那气场无色无形,看不见也摸不着,异于整个世界,却又那般真实地存在于许砚的体内。许砚真的感觉像灵魂出窍了那般,好像在冥冥之中,变成一个小人。 嗖~ 小人进入了自己体内那个奇妙的气场。 形容起来,就好像许砚好像走过了一道门,门后面写满未知。 ……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似乎无限广阔又似乎渺小到分毫,似乎琳琅满目,又似乎空无一物,似乎霞光万丈,又似乎一片模糊。 许砚觉得自己周身仿佛紧紧贴着一层无形的膜,怎么样也无从摆脱。他好像看不见也听不见,又好像什么都看得见也听得见,他感觉自己好像不存在,又好像无处不在。 做梦吗? 对,应该是在做梦,然而梦境,却又格外真实。此刻的状态,或者真要解释为灵魂出窍。 许砚在新月道场修炼时,知道灵魂出窍乃修者之技能。通常情况下,修者纵阶为一星六阶,就能初步掌握灵魂出窍之法。 可许砚现在才二星天元罢了…… 提前变得更强? 想到这点,许砚放松身心,梦里的他飘飘荡荡。 突然,有阵轻风从远方徐徐吹来。许砚莫名想到自己身在峡谷之中,面前垂着一根登山绳,那应该是他走出峡谷的工具。 嗖~ 脑海中光华闪过,许砚身前真的有了一根结实的登山绳。于是他就顺着绳子不停地往上爬,可绳子似乎没有尽头,也不知通向何处。 更为奇怪的是,许砚不管怎么爬都不觉得累,甚至连一点汗也没有出。 呃~ 难道峡谷并不存在吗?难道这些仅为梦中的异象,或者说幻觉? 又一阵风拂过,梦中场景骤然变换。 这次许砚觉得自己应该是站在了悬崖边,脚下有个黑乎乎的洞,深不见底。一想到这,脚底果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洞里的冷风呼呼地往上边倒灌。 许砚下意识地往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突然出现的黑洞无情地将他吞没。 许砚的身子在急速地往下坠,一直坠一直坠,停不下来,可是坠落的速度却保持得很均匀,没有生活中重物落地时该有的那种重力加速度。 就这样不知道往下坠了多久,始终未能着地。许砚兀地意识到,这个黑洞——也没有尽头。 世上不存在真正的无底洞吧? 许砚收回思绪,也收回了不断下坠的身子。说来也很巧妙,许砚想收回,瞬间他的身体就停留在半空。 铛铛~ 这时呼啸的风声没来由地转换成了打斗的杂音,于是许砚想起焦土大陆两位高手正在进行决斗,而眼前,真的出现了两位超级高手。 其中一位乃新月道场大宗师冷玄霄,另一位乃无极道场大宗师。后者许砚根本不认识,单凭想象,构建出足够与冷玄霄匹敌之八星天元。 神奇的幻景神奇的灵魂出窍…… 古语有云,有时候并不是我们看到所以相信,而是我们相信所以看到。 许砚猛然明白过来,在这个诡异的梦里,他脑海中想到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有谱! 掌握诀窍后,许砚努力在脑海出租屋的场景。大约二十分钟后,周围果然变成熟悉的画面。 两层木质结构的房屋,一层有客厅和三间房屋,外加可以用作修炼的院落。 客厅还算比较宽敞,正中摆放餐桌,靠墙的地方有个竹床,竹床边是放杂物的柜子,简简单单倒也还算实用。 苏晴已经睡着,恬静地平躺在床。许砚凑过去轻轻抚摸苏晴脸庞,可苏晴没有任何感觉,恍若身旁的许砚根本没有许砚一样。 想来其实合乎情理,毕竟此乃许砚梦境,许砚灵魂出窍,然后勾勒出场景,至于梦中场景是否与真实场景融合,目前还不得而知。 干脆,来个新平郡地牢场景如何? 说干就干。许砚念头一起,这回只花了五分钟,梦里就出现新平郡监牢。只不过许砚想象为白天,隔壁钱向彤正站在栏杆后边哼着小曲。 这儿空气仍然浑浊迷糊,夹杂令人作呕的臭味。臭味很浓烈,不仅刺激嗅觉,甚至扑向双眼。 许砚发现灵魂出窍的自己居然在吐气,而体内的那股暖流,依然还感觉得到。 难道真的提前掌握了诀窍? 许砚又尝试一次,先主动闭气,等到头脑空白的时候,那股暖流出现了,然后许砚试着吐气,那股暖流缓慢地流淌着。 不错! 许砚沉下心,缓缓从鼻息里吐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立马又回到牢笼之中,四下寂静,而体内的那股暖流——还在。 耶!许砚兴奋地握拳,就是这样,提前成为高手了。 ——至少在灵魂出窍方面,成为高手了。 梦里边,许砚不厌其烦反复尝试着,他凝神静气,用心去感受身体内各个部位所产生的灵源能量。 他仔细在自己体内搜索着,那些能量确实存在,它们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产生,彼此牵引又相互制衡。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见。 “喂,恭喜。”耳畔忽然传来说话声。 许砚马上扭过头去,看见隔壁的钱向彤与自己说话。 “谢谢。”许砚随口回应。 突然他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热量,紧跟着,钱向彤身后腾起火苗。 地牢起火呢? 新平郡地牢突然起火? 不,这只是许砚梦中的场景罢了。所谓火,肯定由心而生。许砚凝神静气,想要将火扑灭,然而无济于事,相反那火烧得越来越旺。 110、忽然的大火 糟糕! 许砚赫然惊醒,瞬间从灵魂出窍的状态中抽离。此刻周围一片黑暗,许砚和所在的囚笼,只有些许清冷的月光从墙壁高高的窗户照进,带来点点微弱的光亮。 噗~ 忽然角落处闪起火光,跟着,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巨大热浪,沸腾整个新平郡地牢,仿佛要将这儿淹没。 做梦吗? 许砚用力咬咬嘴唇,确认此刻发生的所有与梦境无关。他猛地站起,扯开嗓子大喊,同时手铐脚镣朝牢笼栏杆狠狠砸去,想要将身上束缚砸开。 短短两分钟,酣睡状态下的囚徒们纷纷醒来,周围一片鬼哭狼嚎刺激耳膜。 地板上好像洒了很多焦油,火势蔓延速度超过想象。囚犯困在牢笼之中,完全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又像待宰的羔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为什么会突然起火?为什么?为什么?” “天啊,我两天后就能出狱,今夜却偏偏要葬身火海。” 囚犯们纷纷哭喊,恍若地狱中的鬼魂。而许砚此刻也像热锅中的蚂蚁,如果想不到办法的话,自己毕竟被熊熊火焰燃烧殆尽。 危急关头钱向彤醒来,他好似变戏法一样打开身上的枷锁,又打开牢笼大门,接着故技重施,帮许砚解除枷锁,拉起牢笼之门。 许砚看得目瞪口呆,钱向彤则调侃:“早说过认识我乃你的福分。” 高人! 本以为只是个下三滥盗贼,不料却有如此超脱之能耐。许砚不禁心生佩服,也难怪钱向彤曾说,自己不在乎住哪,新平郡监牢,与泰川郡皇宫都差不多。 反正有他这种本事,想去任何一个地方,估计谁都拦不住。 “我感觉这把火可能与你有关。”钱向彤扯着嗓子道。 “不至于吧……”许砚轻轻抿着嘴唇。表面上话虽这样讲,但许砚同样思考,今夜地牢中的火或许真因他而起。 “总之目标是你,你赶快逃出去。”钱向彤推搡许砚后背。 “可监牢中其他人怎么办?”许砚忧心忡忡。 “放心,我来处理。而起在这节骨眼上,你必须赶快逃出新平郡地牢。只有你逃出新平郡地牢,其他人才能获得更多生还的希望。”钱向彤实话实说。 “有道理!”许砚重重颔首。 当下便不再犹豫,许砚用最快速度,拔腿朝监牢外冲去。沿热气腾腾的阶梯,许砚来到一扇木质的小门前。 木门将地底牢笼与地面隔开,许砚催动灵源,足底重重一踏,撞向木门。 或许年久失修,或许热量侵袭的缘故,许砚一撞,木门顷刻扇开。眼前是模模糊糊的黑暗,只有背后火光,带来隐隐绰绰的光。 狱卒们哪里去呢? 这时候,就算值班狱卒偷懒睡觉,但也应该点着油灯啊! 许砚满腹狐疑地踏出,刚到相对空旷处,便察觉一道冷气朝自己逼来。熊熊大火燃烧的监牢,冷气从何而生? 兵器! 许砚下意识想到,这是突袭的兵器。借着火焰热量和光芒,想打个出其不意。 如果没有猜错,偷袭直逼许砚胸膛,这一招,便是想夺许砚性命!危急关头,许砚怎敢怠慢,身形朝后退开,冷气擦着衣领悄然掠过。 严格来讲此招够狠,并非出乎许砚意料。倘若许砚只是一名普通师爷,那刚才的偷袭肯定躲不过。 但,幸好许砚修为还算不错,二星天元的修为,怎能坐以待毙? 他伸出掌刀,凭感觉敲在攻击者脖颈,但闻半身闷哼,攻击者顿时矮了下去。与此同时耳畔传来咣当声音,那是攻击者长剑,颓然掉在地面。 许砚去捡,手指将要触及的时候,攻击者张嘴狠狠咬向许砚小臂。 放肆! 许砚绝非省油的灯,既然人家要杀他,许砚肯定毫不留情。当下手腕轻转,风驰电掣般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接着回身一斩,砍向攻击者的肩膀。 “啊!”那攻击者发出绝望的惨叫,可怜他想杀许砚,却差点被许砚反杀。 许砚愣了愣,刚才惨叫声音似曾相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新平郡府衙某捕快,平日许砚很少打交道,但毕竟是同僚,有点印象不足为奇。 原来真是冲着我! 许砚握剑,傲然朝前走。他隐隐约约察觉,屋子中还有其他人,只不过,其他人暂且按兵不动,想要最恰当的时机,来杀掉许砚。 幼稚! 许砚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脚步沉稳胸有成竹。他伸出右手,准备拉开房门,忽然脑海中响起声音:“有人出招,来者不善。” 潜意识在提醒自己吗? 刚刚修得之灵魂出窍技能,冥冥中在帮忙? 许砚肩膀微倾,原地侧开身体。同时右手动作仍在继续,想要拉来房门。 在哪里? 真有人还敢打吗?为何他刚才不一起攻击,反而等到这个时候?或许是因为,心中害怕所以未能及时向前吧。 正疑惑时,身后传来破风之声。许砚在潜意识的提醒下已经有防备。他手腕轻舒,长剑旋即迎上。只听得一声脆响,两件兵器相撞,黑暗中溅起一片火花。 紧接着,破风之声又起,许砚冷哼一声,又是提剑挡下。 这附近没有灯光,只有地底隐隐透出的火光。许砚看得见那人的轮廓,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庞。从身形判断,此人应该就是诬陷自己的那名捕快。 短刀使用的兵器好像是把短刀,打在长剑上,力道还算不错。 “想烧死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许砚催动体内灵源,捡来的长剑刺出。捕快往后稍退,舞起短刀挡在身前,长剑不偏不倚正好刺在短刀之上。许砚横着一撩,长剑在眼前划出一道刺眼火花。 这下许砚看清了,面前的偷袭者,果然是那个捕快。 “原来你修为还不错,藏得倒挺深嘛。”捕快阴恻恻道。 “你藏得更深。”许砚不卑不亢。 “好好做你的师爷就行,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捕快咬牙切齿地问。 111、酣战 “我并没有管闲事。”许砚铿锵回答。 “科举舞弊案都已过去三年,现在翻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吗?”捕快挥刀,猛地朝许砚额头砍去。 他的修为并不算低,许砚急忙横刀去挡。两人酣战,不知不觉打到了外边。而熊熊燃烧之火,已经朝此处蔓延,几乎要将衙役们休息的地方吞没。 “杀。” 捕快两手食指中指齐齐伸出。只见那柄短刀,嗖嗖照许砚刺来。 许砚急忙拔出长剑相抗,叮叮两下,便将短刀拨开。那柄短刀在许砚面前稍作停顿,便又嗖嗖刺来。 隔空操纵? 看来捕快可以用灵源操纵武器。而这也是许砚的发展方向,这下正好看看外化系的能力效果。他挥剑阻挡,用足十成力气,叮叮两下,将短刀狠狠敲落在地。 许砚正要松一口气,那短刀贴地飞出,直袭许砚脚面。许砚急忙跳起闪避,那短刀蹭蹭从许砚脚底飞过。 危险! 许砚急忙转身,短刀飞出一米远后,猛然刹住,接着又贴地朝许砚刺来。许砚足底轻点,一个凌空翻身躲过短刀。 为了给自己留足防备的距离,许砚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短刀停留在半空,似白蛇吐信,却没有继续照许砚袭来。许砚抬眼一看,本来站在原地操纵短刀的捕快,现在正朝许砚的方向走来。 距离!距离!许砚忽然明白过来,距离太远,短刀无法做出攻击。也许捕快的等级不够,在许砚走得稍远以后,捕快的两柄短刀便脱离了他的操纵范围。 所以,捕快得拉近距离,方可再一次对许砚发起攻击。 许砚不断往后退,刻意与捕快保持着相应距离。捕快催动着两柄短刀,不断逼向许砚,短刀虽然还在空中,但明显已经没有刚才的气势了。 这里是条死路,不久,许砚身后的退路被一堵高墙给堵住。 那堵墙是用土砖砌成,不算牢固,砖和砖之间的缝隙也比较大。倘若碰到级别高点的修者,可能用力一推便能推倒。 捕快阴笑:“跑啊,你跑啊,这下跑不掉了吧。” 许砚不紧不慢地道:“谁说我要跑,我是在这里等着你了。” “吹牛不打草稿。”捕快骂道。 说话的同时,那柄短刀寒光闪了一下,就好像吐着信子的小白蛇,看来,许砚已经在捕快的攻击范围之内了。 许砚双手握住长剑剑柄,摆出防守的架势。那捕快催动体内灵源,两手食指中指齐齐向前一指。只见短刀呼啸,迅猛飞向许砚。 哼,等你多时了。 只看许砚收起长剑,并未正面去格挡飞来的短刀。待短刀将至时,他突然纵身一跳,整整跃起一人高。 嗖嗖~ 短刀从许砚脚下穿过,然后蹭地一声响,扎进许砚身后的土墙之中,一半没在土墙内,一半留在外边。 短刀扎进土墙时,许砚正好从空中落下,他单脚不偏不倚,分别踩在短刀上。 捕快急忙沸腾体内灵源,想要将短刀收回,奈何那短刀扎在土墙之中,已经身不由已。 许砚感觉到脚下的短刀在挣扎,却怎么也无法从土墙中抽身。许砚高高站在短刀上,大声道: “给我好好听着,我是故意退到墙边,就等着你把自己的武器弄墙里边去。怎么样?不出我所料,你这操纵的能力还不够,没法远程取回扎进墙里的武器。” 捕快冷笑:“那又如何呢?” “干脆这样吧,我给你一次机会,我就这样站着,而你从我的脚底下钻过去,我保证不出手,让你亲自从我脚下将剑给拔出来。”许砚挑眉。 靠,这不是叫我往你胯下钻吗? 捕快的脸气得煞白,他加大体内灵源的沸腾量,可那两柄短刀依然无法从土墙中抽出。怎么办?就这样冲过去? 可那个小混蛋立足短刀之上,这么冲过去不就等于整个人都被他踩呢?不行、不行。 捕快看看旁边的随从,道:“兄弟,我们一起上。你攻他下盘,我攻他上三路。待我取回武器,定帮你打残他。” 那随从就是第一个攻击许砚的捕快,此刻他已经受伤,虽然不曾危及生命,却也很是狼狈。 现在攻击许砚下盘? 随从有些不情愿,但许砚的话,又不得不听。 许砚见他两打了商量,心里便清楚,接下来恐怕要以一敌二了。不过无所谓,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只见捕快和随从同时窜出,随从突然快一脚冲到前面,身体半蹲,捕快踩在随从的肩膀上高高跃起,掌上手刀朝许砚劈来;而随从继续前冲,直取许砚脚下。 许砚足底轻轻一弹,借着两柄短刀的反弹之力飞上空中,他在空中来了个大回旋,将将躲过捕快的双掌,然后脚底在捕快的后背点了一下,飞身落在地面上。 许砚这一点也用了几层力,踩着随从而高高跃起的捕快本就重心不稳,这下更是失去了平衡,他面朝土墙撞去,差点就砸在自己的短刀之上。 嘭地一声,捕快迎面和土墙来了次亲密接触,感觉整个脸都要被土墙挤扁了。 许砚伸出左手食指,朗声道:“扳回一城。” 捕快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抽出没入土墙的短刀,刷地朝许砚掷去,许砚横剑挡在身前,将短刀拨开。 捕快催动体内灵源,拨开的短刀又再次袭向许砚,许砚舞剑相抗,一时间只见白光飞舞,打得不相上下。 随从乘机而上,甩出飞腿,许砚防着短刀,已无暇顾及随从。那随从彪悍,许砚只得且战且退。 双掌飞舞,短刀在旁伺机而动。许砚用力将短刀打开,每一次他都想直接将打开的短刀刺向随从,但每一次短刀都在中途调转方向,接着又望许砚刺来。 这时,捕快的短刀一上一下,一下一上,不断变换着节奏,晃晃悠悠地杀向许砚,许砚顾此失彼,短刀是拦下来了,但那随从的攻击,踹在了许砚后背。 许砚忍痛闷哼一声,手中长剑掉落。他迅速往后方跑去,暂时逃出捕快的攻击范围,也好全力对付随从。 112、更加不好收场 同一时间,被许砚扔在地上的随从也是暴起,从另一侧扑向许砚。许砚狂吼,不管不顾地将手中短刀扎下,正好扎进随从的小臂,血流如注。 “啊!” 捕头也已杀到,长剑直刺许砚后背,许砚闪身躲开,那长剑从许砚右手腋下穿过。许砚干脆用力一夹,将长剑夹在腋下。 捕头嘶声暴吼,两手握住剑柄,生生让长剑在许砚腋下微微转动。 许砚强忍腋下之疼,左手短剑死力挥出,齐齐砍在捕头的两手,那捕头的手上顿时出现两道好大的血口子,鲜红血水喷涌而出。 哼~ 许砚缓缓说道:“凭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趁乱杀死我?今夜你没能杀了我,只怕背后的主子,回头就会宰掉你,以免事情败露吧。” 捕头已经疼得跪在了地上,他哆嗦着说:“臭小子别胡说八道,你我的恩怨,至死方休。” 许砚淡淡一笑:“本人求之不得。” 说着,许砚将捕头的那把短刀重重插在地上,然后拾起自己的长剑,轻描淡写负在身体背后。 然而抬起左臂的那个瞬间,许砚疼得差点跌倒。他低头一看,左边腋下已被血水染透。这一场架,当真打得两败俱伤。 抬起眼睛,地牢之火熊熊蔓延,衙役们休息的房屋,几乎变成火海。幸好大部分囚犯在钱向彤帮助下,已经逃出来。 今夜,不正是越狱良机吗? 但事实恰恰相反,并没有犯人选择越狱,因为地牢中所有犯人皆登记在册,倘若新平郡封城,又能逃到哪里去? 何况未央国还有连坐制度,到时候连累亲戚,可就得不偿失。 许砚举起长剑,逼向捕快和随从。此刻许砚在犹豫,是否要直接宰了两人。 就在这时传来马蹄声声,大部队已经到了。 …… 捕快和随从没能趁乱杀掉许砚,许砚也没有狠下心反杀。但当前既成事实,那就是新平郡监牢烧毁,城内再无地方关押这些犯人。 早晨七点,太守汪欣召集师爷和捕头,商量应对之策。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起火!”汪欣唉声叹气。近段时间他一直走霉运,各种烦心事接二连三,搞得汪欣几乎要辞官。 “恐怕有人暗中作祟。”董杰沉声推断道。对董杰和汪欣来说,新平郡地牢起火无异于雪上加霜,假若消息传到泰川,两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肯定一降再降。 “谁会突然放火烧掉地牢呢?”尹云彪陷入沉思中。 “先查查,有哪些罪犯在火灾中趁乱逃脱。”老师爷殷广进提出见解。 “对,逃跑之人或许即为始作俑者。”梁文清立马附和。 “半夜烧起来的大火,说不定小命就丢在地牢,还谈什么逃跑。”王征皱眉,他认为殷广进和梁文清推测有偏差。 “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汪欣下了论断。身为新平郡主要官员,汪欣深知地牢起火的影响,如果有机会的话,汪欣希望压下此事,不要传到皇帝耳朵。 “统计情况已经出来。”总捕头袁戈缓缓道,“新平郡地牢昨夜几乎焚毁殆尽,总共发现五具烧焦后无法辨认的尸体。” “死了五个?”汪欣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并非同情惨死的罪犯,只不过,事情闹得越大对他越没好处。 “能确定五名死者的身份吗?”董杰压着声音问。 袁戈点点头:“虽然烧焦面目全非,但死者全部倒在牢笼中,对照关押档案和生存者名单可确定死者身份。” “说说看。”汪欣缓缓抚着胸口,差点心肌梗塞。 “第一个死者在监牢东南侧最靠里位置,名字叫做……”袁戈翻开记录本,逐条逐条报出统计情况。 讲完,汪欣董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五名死者都没啥背景,属于绝对的社会底层人物,说渣滓也不过分,他们死在监牢,或许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除了刚才念到的五个烧焦罪犯,其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禀告。”袁戈上半身微垂表达一种礼节。 “袁捕头,有情况直说即可。”汪欣催促。这节骨眼上,卖关子非常讨嫌。 闻言袁戈立刻回应:“经严格统计,有名罪犯并未被烧死也不在幸存者名单。” “他逃跑呢?”汪欣脱口而出。 “目前还无法确认,但不能排除趁乱逃跑的可能。”袁戈抿着嘴唇道。 “谁?”汪欣抬起下巴,急不可耐地问。 “罪犯名叫钱向彤,如果没猜错,好像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袁戈回答。 “钱向彤?”汪欣讷讷。这名字不能说毫无印象,但绝非什么大人物。没料到新平郡监牢一场火,最终跑掉却为这寂寂无名的小角色。 “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董杰下令。 “好!”尹云彪站直双腿率先回应。 “哼哼哼,趁乱逃跑,又能逃到哪儿去?”汪欣打肿脸充胖子。顿了顿,汪欣又问,“昨夜大火,始作俑者会不会是逃跑的钱向彤?” 袁戈摇头:“可能性不大。我翻过档案,钱向彤因为偷东西被逮,下个月就能获释离开新平郡监牢,无论从他江湖地位或者从实际需要来看,都不用纵火。” “哦~”汪欣慢节奏点头。 “除了钱向彤逃跑,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吗?”董杰砖头问袁戈。 “有捕快报告,许砚也准备趁乱逃跑。只不过被及时发现,所以未能成功。”袁戈板着脸道。 “许砚也要逃跑!”董杰大惊失色。 “对,中途被拦下来了。”袁戈面无表情。 “莫非是他……他在地牢点了一把火!”梁文清双唇颤抖。同处一间办公室,梁文清没想到许砚竟然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许砚真乃新平郡官场的耻辱。”师爷屈亚愤愤道。 “不能随便下论断。”董杰制止他们的胡乱猜想。接着暗自摇头,“目前来讲,必须先找个地方安顿这些罪犯,否则事情闹大,更加不好收场。” 113、埋伏 董杰说的没错,非常时期不能再出岔子。安顿好罪犯,就能减少事件发酵的可能性,假若没地方安顿,往后或许还有幺蛾子。 事关重大,汪欣皱着眉头:“地牢都没了,总不能将这些罪犯请到家里吧。” “汪太守以身作则,哈哈哈哈,我就开个玩笑。”董杰调侃。 “真到那一步,也必须由本官带头了。”汪欣自我解嘲。 沉默片刻,汪欣双手抱胸:“现在有个备选方案,将所有新平郡监牢的罪犯,送往相邻不远的洛交县。” “洛交县在新平郡管辖范围内,只是不晓得洛交县令倪连辉,可否同意将无处关押的罪犯转移。要知道收容罪犯暗藏风险。”董杰呢喃。 “无碍。新平郡地牢失火,于情于理洛交县都应该给予支持和帮助。更何况,洛交县也主动提出帮忙。”汪欣慢条斯理。 主动帮忙? 这听上去似乎有一些突兀,但不能排除倪连辉主动拍马,谋取功劳的可能。于是董杰也没多想,同意将牢中罪犯转移。 …… 就这样,许砚莫名其妙踏上前往洛交县的路途,甚至来不及与苏晴告别。 和许砚同行的还有其余那些罪犯,但钱向彤不在其中。许砚晓得钱向彤已经悄悄遁走,后者还告诉许砚自己的藏身之处,假若有机会还能再见面。 许砚坐在囚车内,一路颠簸。 路途中,许砚就隐隐察觉到不对,而夜幕降临后,许砚的囚车更是与其他犯人的车队分叉,驶向某条小道。 “到洛交县了吗?”许砚冷冰冰地问。此刻眼神像秃鹫,盯着押车的两人。 “到了。”左边那人低声回答。 “你们俩并非新平郡捕快或衙役吧。”许砚警惕起来。他没有乱猜,印象中押车两人从未见过,看上去应该都有一定修为。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左边押车之人扭头反问。 “非常重要。”许砚一字一句地回答。 “原来你小子不傻!”押车之人目露凶光,“既然已经被你发现,那就在这里做个了断!” 说完他变戏法般抽出长剑,直逼许砚的喉咙。 …… 半个小时后,许砚浑身沾满血水。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无疑为押送许砚之人。 此刻天色已经微黑,前方有个废弃小镇,许砚没有任何迟疑,提起长剑朝小镇走去。他猜镇子里或许隐藏危机,可如今这局势,许砚必须迎难而上。 正应那句俗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小镇阴暗,隔着好远的距离就能感受到那个方向传来的清冷。许砚行进速度很快,一边前行一边观察四周的状况。 胡辰天在这? 倪连辉在这? 包围圈在这? 许砚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脑海中,莫名浮现起一具具残骸,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怕吗? 怕也要向前,今夜决战。许砚一路疾行,刚刚踏入废弃小镇,他被人拦住了。 这人,不是胡辰天,也不是倪连辉的心腹手下。而是胡辰天前不久聘请,同样来自无极道场二星天元赵阳。 他是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窜出来的,就像一个守候猎物的猎人。 赵阳嘴角上扬,坏坏地笑着,他身着白衣,白衣上面简直一尘不染。 “为胡辰天那种人卖命,不值得。”许砚双目喷火。 “终于等到你。”赵阳有些张扬地笑着道。月光映在他的脸庞,让他那原本英俊的脸显得狰狞而可怖。 许砚故意双手作揖,嘴上轻蔑地道:“你我非亲非故无冤无仇,为何等我?” 赵阳还以轻蔑的笑:“对我而言,你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杀了你,我今后必定飞黄腾达。” 许砚抬头望了眼天上月亮,不耐烦地说:“好狗不挡路,给我滚远点,我现在才没空跟你纠缠。胡辰天那小子已经是自身难保,你又从何飞黄腾达?” 赵阳气上心头:“狗,你才是狗了。我乃正宗无极道场弟子,还轮不到你来羞辱。” 许砚身子往旁边一侧,好像要从赵阳的旁边绕开。见赵阳死死堵住他的去路,许砚怒骂道: “就你这样的还口口声声打着无极道场的招牌,我劝你早日改名换姓,不然无极道场的脸都会被你丢光。好狗不挡路,识趣就快点闪开。” 赵阳双目圆瞪:“哼,只会逞口舌之能。我早就跟胡老板发誓,只要出了新平郡,我就一定会取你性命,所以,今夜你在劫难逃?” 许砚面色冷峻:“你发的誓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趁我现在还没兴趣杀你,赶快夹起尾巴逃得越远越好。” 赵阳不屑地说:“逃得越远越好?哈哈,我看你是怕了吧。” 许砚叹口气:“自己找死,阎王都看不下去。” 赵阳挑着眉头:“丑话说在前,你那三脚猫功夫绝非我的对手。我不晓得你是如何从囚车里边逃出来,但我必然在此地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尘埃。” 许砚朝不知天高地厚的赵阳翻白眼:“也罢,我就先踏过你的尸首,再去找胡辰天寻仇。” 赵阳抿嘴偷笑,他看起来志在必得:“此地是大路,不方便,你可否随我来,我们换个没人的地方。那样,就不会有人干扰我杀你了。” 许砚暗暗握紧拳头:“这话说反了吧。不过,要去哪,悉听尊便。” …… 这个镇子,不知道荒废多久,此刻周围非常安静,连鬼影子都见不着。 还好今日月光明亮,因此无论走到哪,脚下的路还是看得清。赵阳带着许砚,绕到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 这四周都是些废弃的房子,屋顶相对较矮,面积也相对较小。许砚倒也不怕,倘若有很多人埋伏,大抵早就现身了。 可截杀许砚并非光彩事,所以很多人埋伏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他挑着眉,不耐烦地问道:“行了吗?有同伙便叫出来,我看这里挺好。” “对,就是这里了。”赵阳回身盯着许砚,眼睛里面充满杀气。 114、酣战 话音未落,许砚感觉有东西朝自己的后背扑来。他急忙往地上一蹲,那扑过来的东西越过许砚的后背,落在许砚身前的街巷上。 那是一只通体黝黑的犬只,它的体型并不大,但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势却远甚其他一切名犬。 它笔直而立,尾巴竖起,狂烈地咆哮,它将面前的许砚当做自己最大的敌人。它也许早就埋伏于此,也许早就跟在许砚身后,但在这之前,它未发出任何声响。直到许砚有所松懈,它才猛地扑上前。 赵阳吹了声口哨,那只猎犬再次扑出,许砚长剑还未出鞘,他拿着剑鞘横在自己身前,轻轻往前一推,正挡住猎犬的犬牙。那猎犬分外凶猛,咬着剑鞘不肯松口,它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剑鞘之上,四足乱蹬,好像要爬上许砚的剑鞘。 只听铿锵一声,赵阳背上的无极剑已经出鞘。他口中大叫:“无极剑、猎犬,看到没,这就是无极道场!你许砚算什么,竟然敢在我面前嚣张。” 许砚甩了甩剑鞘,想将猎犬甩开,怎知那猎犬的咬力十足,硬是不松口。许砚怒喝一声,将那剑鞘高高举起,然后自上而下地往街巷上狠砸。 这街巷是由卵石铺成,许砚一砸用足了力气,那猎犬来不及逃脱,后背重重敲在街巷上,直敲得它脊柱震痛欲裂,双眼直冒金星。许砚耳中听得一声哀鸣,转眼再看那猎犬,竟然仰面朝天,动弹不得。 许砚飞起一脚,将猎犬踢向赵阳:“这宠物不错,可惜就是凶了点,叫起来也不太好听。算了,我看不上,现在就把它还给你。” 那猎犬又是一声哀鸣,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落到赵阳的脚下。它挣扎着想要在主人身旁爬起,但终究还是无能。 赵阳低眉看了看猎犬,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 “没用的废物!”赵阳朝猎犬踢了一脚。 许砚双手抱剑,冷道:“猎犬可是贵族的象征,对于你来说,也就手中的无极剑和脚下的猎犬能代表贵族的身份,除去这两样东西,你哪里有个贵族的样子?你还嫌弃猎犬,人家没嫌弃你就算好的。” 赵阳嗔道:“我家的事情,要你管。” 许砚轻蔑地道:“我是为那猎犬惋惜,惋惜它的主人配不上它!” “口出狂言,与你何干!”赵阳双眉间煞气闪动,身子陡然跃到半空。那无极剑自上而下,狠狠劈向许砚的面门。 这一剑携带道道劲风,有排山倒海之势,看上去无一物可以阻挡。无极剑的威力,果然惊人!此刻的许砚,是要选择闪避吗? 不!只见许砚面无表情,忽地踏上一步,手中长剑已经出鞘,迎着竖直劈下的无极剑,许砚举剑格挡。 臭小子,竟敢不闪不避,好,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无极剑的真正威力!赵阳催动全身源气,将所有的劲力集中在无极剑之上。这一剑,誓要将许砚手上之剑拦腰砍断! 许砚不慌不忙,手中长剑往上一抬,半空中,两剑相撞,在周围激起一阵气浪,天地间,再次回荡一声潇潇低吟。 这声低吟不似宝剑出鞘时那般雄浑自信,却更像神龙受挫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手臂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赵阳身子落地,退出三步之远。只这一招,赵阳心中便已暗暗叫苦。 许砚长舒一口气,本来他对长剑的威力还不是那么自信,但有自身灵源加持,便足以匹敌赵阳的兵器。 赵阳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问许砚:“你手中所持,究竟为何种宝剑?” 许砚冷漠地看着他:“此事与你何干!” 赵阳叫道:“论修为,我一定不逊于你。论兵器,我的无极剑又怎会输于你!” 许砚不屑一顾地问:“无极剑,哈哈。我问你,世上有多少把无极剑?” 赵阳嘴皮一抖,竟是答不上来。 许砚手腕翻转,将长剑竖直朝上。天上的月色映在长剑之上,与长剑自身的寒光交相辉映。“看清楚了,我这把宝剑,焦土大陆,独一无二!” 赵阳怎肯善罢甘休,手中无极剑如千万毒蛇吐信,使出剑招“漫天飞舞”。 其实许砚的长剑并无什么特别,特别之处在于他学会了灵魂出窍,由此能将更多灵源外化进入武器之中,这样就显得武器锋利异常。 “啊!” 许砚大吼一声,也不躲避,长剑剑花流转,竟是急冲而上。这招“漫天飞舞”,他曾经在新月道场见宗师用过。 许砚想学,但只知其形,不知其神。现在赵阳使出来,正好可以悄悄偷师于他。 说起来,这新月道场和无极道场似有一脉相承。 无极剑剑身抖动,阵阵疾风骤雨般的能量顿时暴涌而出,那薄薄的剑身化作万千剑影,或刺或劈或撩或砍,挥洒自如。端的千变万化,缤纷夺眼! 许砚亦用“漫天飞舞”与赵阳抗衡。 一时间,两柄宝剑死死纠缠。许砚并不知道功法的精髓,但他仗着长剑之利,暂时并未落于下风。 他不急于进攻,而是在缠斗的间隙,观察着赵阳剑招的变化。看得越久,许砚心中越是惊叹,此道功法,确实精妙。 突然,身后窜起一阵劲风。许砚明白猎犬扑来,这畜生,趁我和赵阳缠斗的时机,竟然悄悄绕到我的身后! 无奈之下,许砚只得足底一掀,一个后空翻躲过扑来的猎犬。许砚身子还在半空中,那无极剑已经杀到,好似摆尾毒蛇,或扫或撩地打向许砚。 许砚急忙摆剑护住身子,剑招是挡住了,但强大的冲击让许砚站立不稳,身子猛地撞上一堵矮墙。 那墙由土砖制成,许砚这一撞,伤的好像不是许砚,却是那堵矮墙。 只见土墙震了一震,噗噗土灰旋即掉落。那灰四处乱飘,许砚赶紧闭眼,以防土灰迷住视线。赵阳面露喜色,不由分说地再次攻来。 臭小子,这下定叫你一命呜呼死无葬生之地! 115、疾风骤雨 无极剑照着许砚的眼睛,横向一划。许砚赶紧弯腰,那无极剑划在土墙之上,带起无数灰屑。 赵阳一声暴吼,抬起右脚膝盖撞向许砚面门,情急之下,许砚举左肘来挡,这一档又如何挡得住凶猛膝盖的撞击,许砚的手肘重重往后一扬,打在了自己的面颊。 距离太近,长剑和无极剑都施展不开。赵阳一招得手,紧接着又是一招。这回还是右脚膝盖,狠命砸向许砚。一招接一招,一招再接一招。赵阳的速度很快,短短十秒内,就已经砸出数十招。 许砚被逼在狭小的范围里,无从闪避。他只能继续左肘格挡,同时微微站起身子,不让自己的脑袋受力,而是尽量让后背挨着土墙。 短短的十秒钟,赵阳的膝盖砸在许砚的手肘,许砚的手肘又撞击在自己的胸口,胸口所受的力量又通过后背传到了土墙。 那土墙终于支撑不住,带着许砚的身体,轰然向后倒去。 而这,正是许砚想要的结果。不然,在赵阳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在无从躲避的狭小环境中,许砚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开。土墙的崩塌,让许砚确实有些难堪,但唯如此,才能让他摆脱被动挨打的尴尬局面。 赵阳,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土墙的崩塌带起阵阵土灰,许砚是闭着眼睛倒下去的。由于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身体不断往后顶,所以这一摔倒也没有大碍。 倒地之后,许砚顺势往后一滚,爬起来时,只见那猎犬狂吠着奔来。它的大嘴张开,露出让人胆寒的牙齿。许砚捡起地上的土块,朝前一掷,正中猎犬的眼睛。那畜生在空中弹了弹,猛然收住脚步。 赵阳衣袖挡在眼前,以防土灰洒落眼睛。待他将衣袖撤开时,眼见许砚站在院子里,身形挺拔。赵阳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接着跨过那堵崩塌的土墙。 许砚瞪了他一眼:“真是件漂亮衣服,弄脏确实可惜了。赵阳,实话告诉你,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刚才了,只是让你的白衣弄上点灰,接下来,该让你的白衣见上点血了。” 赵阳声色俱变:“臭小子,即便我的白衣见血,那也是沾上了你的血。” 红光映照下,无极剑剑身一震,赵阳再次使出了那招“漫天飞舞”。刹那,无数剑光流转,层层重压如排山倒海一般推向许砚的身子。 许砚并未急着应战,他的身体向后退了三尺之远。他要看清赵阳的动作,然后再行杀招。那“漫天飞舞”的功法,剑势凌厉,变化多端,让人防不胜防。 随着赵阳的向前,许砚又向后退出三尺之远。赵阳怒道:“臭小子,这么怕死吗?不敢跟我打?” 许砚挑衅地说:“急什么,等你力气耗尽,我再出招。” 赵阳向天狂啸,脚下重重一点,以更快的速度冲向许砚。那剑势比刚才又猛了几分,攻击的范围,也比刚才要更宽更广。现在如果还想躲,似乎已经躲不过去了。 许砚瞅准一个时机,身体猛地往下一闪,手中长剑由下往上,旋转着刺出,刺向赵阳的手腕。赵阳并不惊慌,无极剑往旁边一档,即将长剑挡在自己身旁。 许砚手掌猛然一抖,平推而去,赵阳亦伸掌相迎,手掌相撞,两人均觉掌骨生疼,手腕和手肘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猎犬抓住时机,凌空跃起,它的目标不是许砚的面门,而是许砚的小腿。许砚右脚足尖在地上轻轻一挑,挑起一个小土块,那土块不偏不倚,落入猎犬的口中。空中的猎犬先是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凶悍,它继续张开大口,咬向许砚小腿的当面骨。 许砚心头一紧,急忙向后缩身。一时间,无极剑和猎犬齐上,许砚只得挥舞长剑护住自己周身,渐渐趋于被动。 一边抗衡无极剑和猎犬,一边牛皮丸子已经掏出。稍一运气,但见黑暗中两个牛皮丸子急速飞出,一颗飞向赵阳,一颗飞向猎犬。 猎犬已经被许砚那边飞出的土块砸了两下,听到破风之声,它就准备仓皇逃窜。不过跟刚才不一样的是,土块飞出猎犬至少还看得到有物体袭来;而这个牛皮丸子,它的一双黑眼可不曾看见分毫。 “啪!”不偏不倚,牛皮丸子打在猎犬的鼻头,打得他身体猛地朝后翻了几番,口中喘着阵阵粗气。它伏在地上,鼻头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 赵阳知道许砚会使出“弹指一制”这招,所以他已经有所防备,只见他轻轻往旁边一闪,牛皮丸子从眼前飞过,嘭地打在那土墙之上,整个牛皮丸子都没入其中,土墙也随着这巨大的撞击力抖了一抖。 “这招,已经没用了!”赵阳冷喝一声,无极剑旋即劈下。这一劈是朝着许砚的左肩,许砚急忙挥出长剑,将无极剑挡在半空。 赵阳双眼圆睁,滚滚源气不断冲向他的手臂,无极剑上的力道,也在一层层地增大。许砚眼里尽是红色,既有血丝,又有火光的倒映。他迎剑相抗,剑上力道丝毫不输于赵阳。 伏在地上的猎犬,整张脸都已经被血水胡满。它口里发出重重的粗喘,一双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许砚。它想要上前,却又震慑于许砚的实力。它心中充满仇恨,一心只想在许砚身上的某个部位留下牙印。不,最起码要撕他一块肉下来。 终于忍不住了,猎犬发出一声低吼,以最快的速度向许砚的脚脖子袭去。 许砚正与赵阳僵持,猎犬的袭击让他顾此失彼,此刻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于赵阳的对抗中,猎犬的突袭,一定会打破两人之间的平衡。 “狗畜生!”许砚干脆横下一条心,身子往猎犬奔来的方向一侧,同时微微后闪,而手中的长剑放开无极剑,硬生生砍向奔来的猎犬。 这招无异于火中取栗,长剑砍向猎犬的刹那,许砚身体另一侧的防守全失,尽管他的身体已尽量侧开,但赵阳的无极剑,还是划在许砚的左臂上。 116、胜负已分 无极剑何等锋利,这一划就将许砚左臂划得皮开肉绽,钻心的疼痛在许砚身体里蔓延开来。许砚咬紧牙关,他全然顾不上这些了。 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那时不时搞突袭的猎犬。 “受死吧!”许砚忍着剧痛,单手扬起长剑,那剑锋不偏不倚,恰恰砍在猎犬的头上,从猎犬的额头开始,一直砍到了下巴。 为虎作伥的猎犬,来不及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嚎叫,就被长剑取走了性命。涓涓血水,顺着长剑的剑刃淌下,染红许砚脚下的土地。 赵阳惊慌失措,一把抱起猎犬,跳到两米开外的地方。他怀中的猎犬,脑袋被切开一道大大的缝隙;他怀中的猎犬,已经停止了粗重的呼吸;他怀中的猎犬,染红了他的一身白衣。 赵阳杀气腾腾地看着许砚:“你竟敢杀了我的猎犬!” 许砚面不改色:“我本不想杀它,但是要杀你,就必须先杀它,别无选择。” 赵阳发狂地叫着:“许砚,我今天断然绕不过你!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 许砚冷冰冰地说:“你痛苦的不是它的死,你痛苦的,是能证明自己王室身份的两样东西,现在少了一样。” 赵阳将手捏得咯咯作响,两只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他举剑朝前:“臭小子,算你聪明,猜对了。但是又能如何,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许砚怒视赵阳,口中却不说话。左臂的伤口很深,他已经发动了禅心诀,争取尽快让自己的左臂恢复战斗力。 赵阳瞳孔收缩,纵身而上,再次使出“漫天飞舞”。 许砚不敢有丝毫懈怠,刚才的战斗中,他其实已经被这套功法制住,只不过仗着长剑的威力,勉强才和赵阳打了个平手。而为了除去猎犬之隐患,他的左臂甚至已经受伤。 无极剑呼啸着袭来,许砚边战边退。退到角落处,许砚足底一瞪,纵身往后上了土墙。 “哪里跑。”赵阳飞起身体,直刺许砚。 “你才要跑了。”借着土墙的高度,许砚飞身往下,俯冲带起的冲击力,更甚赵阳。 空中,两剑拼杀在一起,赵阳被长剑的气势所压制,现在变成他在边战边退。许砚占得上风,便不肯轻易错过机会,他的杀招四起,剑光流转,那“漫天飞舞”的精气神,竟已被他学去了一半。 赵阳心中疑虑,这许砚的剑招,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凌厉,却又有条不紊了。 许砚左突右刺,脸上表情更加兴奋,他就是要借这波攻势打败赵阳,他就是要在此处取了赵阳的性命。 赵阳毕竟身负天才之名,他虽然心中生怯,但也并未完全乱了章法;他虽然处于守势,但并非完全没有机会。他不紧不慢地退着,周身源气在慢慢聚集。 许砚见赵阳全然不攻,心中已经生疑。他的剑招依然凌厉,脚步却有所收敛。 果然,退到土墙的边缘,赵阳腾空而起,他的口中暴吼一声,体内源气急剧激凸,手中无极剑在空中左右一切,再竖直一劈。 “十字开山!”赵阳使出了绝招。 瞬间,空中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十字”,滚滚剑气,直逼许砚而来。那十字所过之处,土地被割开,尘土扬在空中,好似天女散花。 许砚急忙腾起五米高,幸好早有准备,否则被这招打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空中,赵阳借着刚才的势头,再次使出眼花缭乱的剑招,许砚也不示弱,正面迎击。两人激战在一起,难分难解。 “唰。”两人同时落到地面。赵阳剑尖在土地上猛挑,刚才被“十字开山”破开的泥土向许砚飞去,许砚舞袖挡住面门,以防那尘土没入眼中。赵阳狰狞地笑着,继续挑起地上的泥土,那泥土纷飞,好像一个不断上涌的喷泉。 许砚把心一横,他紧闭双眼,不再管纷飞的泥土,而是凭着方向感,一剑横切上前。虽然看不见,但许砚感觉赵阳是在惊慌失措地往后退避,接着许砚又是一剑横切,同时睁开了眼睛。 果不其然,赵阳继续向后闪避,他的步伐已经有些混乱。许砚大吼一声,飞起一脚。他的身体与地面平行,两脚猛地踹出。 赵阳闪避不及,胸口狠狠挨了一下。他朝后飞出,后背重重撞到土墙之上。许砚如何肯饶他,紧跟着又是一飞脚,同样狠狠揣在赵阳的胸口,赵阳支撑不住,连带身后的土墙飞到了街巷之上。 街巷仍旧空无一人,赵阳收不住身形,四脚朝天,猛地跌落。那街巷上铺满了鹅卵石,赵阳这一跌,后脑勺正好磕在一个凸起的鹅卵石之上。 后脑勺恰是人体非常脆弱的部位,这一磕力道十足,赵阳顿时感觉眼冒金星,一口气差点就没有喘过来。他想要挣扎着爬起,但无能为力。 赵阳朝自己飞出的地方一瞥,只见许砚提着长剑,正从那个土墙的缺口走出来。他好似一个步步紧逼的死神,脸上没有半点怜悯。 情急之下,赵阳手肘撑地,在地上转了个身。由于抬头的动作太猛,他差点就晕了过去。此刻,求生的欲望充斥赵阳的脑子,他四肢朝地,不管不顾地在街巷上爬行。 他,已经没有时间站起来了。 许砚左手轻轻一弹,第三个牛皮丸子打出。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赵阳的屁眼。赵阳一声惨叫,身子猛地朝上一凛。他的屁眼火辣辣地疼,就好像刚刚被塞进了一个榴莲。 这一击并未用太大的力气,更像是在调戏赵阳。许砚哈哈大笑:“哇,大家快看啊,归海王家的血脉,现在在地上爬了。” 赵阳又羞又气,但他的脑袋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倘若他突然暴起,那么受伤的后脑勺肯定会让他的脑袋当场血崩。什么名啊利啊,什么愁啊怨啊,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思:逃命。 许砚几个跨步走到赵阳的身后,他并不急于杀死赵阳,而是跟着爬行在地的赵阳慢慢前进。那赵阳知道许砚已经近身,自己的死期将至。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赵阳加快了爬行的步伐。 117、诛杀 “看,大家快看啊。都说猎犬是黑色的了,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东西是白色的啊。”许砚走到赵阳的身边,拿剑身拍了拍他的屁股。 赵阳大吼一声,终是不爬了。许砚撇嘴冷笑,一脚蹬在赵阳的腰部,待赵阳翻过身,长剑便朝他的喉管刺来。 “唰~” 刹那鲜血飚飞,赵阳捂着捂着咽喉,却堵不住流出的鲜红液体。 “这就是为虎作伥的下场。”许砚收起长剑,冷冷说道。 他杀心已起,又在小镇里边搜寻,然而这里并没有找到胡辰天或倪连辉,许砚只好咬牙朝洛交县城走去。 黎明,赶到城外的许砚竟然碰到苏晴和钱向彤,他们决定,与许砚并肩作战。 “搞成这样,家里怎么办?”许砚压低声音问苏晴。 “不过一个出租屋,随便怎么办。”苏晴莞尔,“但你尽管放心,所有宝贝全都已经收好,藏在隐蔽之处。” “再考虑考虑,从今往后没有回头路。”许砚谨慎道。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都被欺负到这份上,莫非你还惦记着师爷那份工资?”苏晴调侃。 “别瞎开玩笑!”许砚皱了皱眉。 没过多久,洛交城门打开,许砚和苏晴、钱向彤,如杀神般闯入。 …… 而与此同时,倪连辉已经收到风声,悄悄遁走。一方面他晓得陷害许砚的事情肯定已经瞒不住了;另一方面,恐怕陷害前任通判的事情,也会被牵扯出来。 进入城内,找路人问明白倪连辉的住址,许砚等人迈开大步冲过去。 贵为洛交县的父母官,这些年倪连辉收刮不少钱财,他住在县城东南区域,宅邸名叫辉煌山庄,恰恰对应他的名字。 不消说,倪连辉宅邸乃整个洛交县最好的建筑。此刻山庄里面静悄悄,豢养的家丁和门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 钱向彤走在前,率先冲向前方。许砚和苏晴左盼右顾,生怕周围有什么异常。 这辉煌山庄比想象中还大,粗看好似被各种各样的厢房环绕,其实在某两个厢房的中间,还有一处不算宽敞的过道。 走出那条过道,便是另一番世界。许砚和苏晴行不远,就见到一个硕大水池,水池很宽,差不将整个辉煌山庄一分为二。 水池上面横着一座宽敞的石板桥,石板桥的另一端,还连着一个大大的花园,花园里,有几座掩映着的建筑。 原来这辉煌山庄也分前厅后苑,前厅用来招待和议事,后院才是倪连辉居住生活的地方。 “真是奢侈。”许砚叹了一句。 “嗯,不知道收刮了多少钱财,才能有如此规模。”苏晴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一前一后,两人缓缓踏上了石板桥。 走过石板桥,面前的花园同样让许砚和苏晴感叹。倪连辉在洛交县这样一个并不算富裕的地方,竟然修筑了如此大规模的一个花园。 花园里的建筑都亮着灯,建筑不高,里面没有声音。这些建筑其实是个统一的整体,大门就开在建筑的正中间。许砚走上前,刚一推门,里面就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尖叫。 宽敞的大厅里,足足有三四个女人,以及七八个孩子。他们恐惧地看着许砚,身体都不自由自主地往后缩。 苏晴也走了进来,这下,女人和孩子的尖叫更加高昂。 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女人应该是倪连辉的妻子,什么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的,那些小孩嘛,应该就是倪连辉和女人们所生。 粗略一看,这些女人长得都还算不错,小孩子嘛,也有那个年龄本该有的天真和无邪。 许砚收起长剑,低声对苏晴说道:“他们可没有反抗哦。” 苏晴点点头:“是啊,我没说要杀他们。” 许砚缓缓走上前,和颜悦色地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有!有一个怪人,在房间里。”其中一个胆子最大的妇女,朝自己左边指了指。 怪人,那不就是钱向彤吗?许砚和苏晴相视一笑。两人并肩朝妇女所指的方向走去。那是一间间连通着的厢房,第一间里面,被翻得乱糟糟的;第二间里面,还是被翻得乱糟糟的;第三间里面,依然如是。 直到第四间,许砚和苏晴才看见女人口中所说的那个怪人,怪人正在翻箱倒柜,连许砚和苏晴进来都没有发现。 许砚嬉笑着问:“钱向彤,你在干嘛了!” 钱向彤回身一看,发现是最熟悉的两人,于是摸着脑袋说:“找找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许砚调侃道:“好东西不少嘛,背上都背了那么多。” 钱向彤朝自己的后背摸了摸:“是啊,好多好东西,都装不下了,你们来了正好,一人帮忙背一点吧。” 许砚挤眉弄眼地问:“你的铁锤呢?” 钱向彤这才想起,背上应该是那两柄铁锤。铁锤乃钱向彤临时找来的武器,与许砚手中长剑属于同一性质。 呃~ 钱向彤的一双小眼在厢房里叽里咕噜地搜了一圈,竟然没有看见铁锤。他口中喊了一声哎呀,然后从许砚和苏晴两人中间穿过,进了第三间厢房。 “哈哈,在这了!只顾着拿东西,武器丢在这里都忘了。”第三间厢房里,传来钱向彤兴奋的喊声。 许砚和苏晴笑了笑,转身就往第三间厢房走。刚刚走到两个厢房的中间,就和低头往回走的钱向彤撞了个满怀。 钱向彤抬起头,不解地问:“你们俩干嘛!” 许砚继续往前走:“出去啊,能干嘛。” 钱向彤急了,尖细的嗓子叫道:“不是吧,里面还有那么多好东西!我这才找到第四间了,急什么,再找找看啊。你们俩还能拿很多东西了。” 许砚拉了钱向彤一把:“行啦,我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打家劫舍的。” 苏晴也帮腔道:“走啦,走啦。” 话虽这样讲,但真正情况为屋子中这些玩意,许砚和苏晴看不上。毕竟这些东西与风雷日月壶及连云山宝贝比起来,还弱了一些。 118、往哪逃 钱向彤还是不肯,嘴上说:“等我两分钟,就两分钟。” 许砚轻喝一句:“算了,抓紧时间以免节外生枝。” 这话起到了效果,钱向彤笑嘻嘻地转身:“好吧,就依你们。” 三人回到大厅,许砚让钱向彤和苏晴稍微站远点,自己蹲下问那些女人和孩子:“倪连辉,哪去呢?” 女人们的年龄跨度比较大,年纪最长的可能已经有六十岁,年纪最轻的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 她们的衣着比较华贵,因此粗看上去都还算顺眼。这洛交县的土霸王,县令倪连辉,还真是老少通吃啊。 “不知道他去哪了。”刚才就说过话的女人瑟瑟发抖地回答许砚的问题。 许砚刚进来时觉得她大概只有个三十来岁,但现在凑近一看,她应该也到四十好几岁的年纪了。 尽管她也很害怕,但她依然站在所有女人和小孩的最前边,从她的行为可以判断,她大概是这辉煌山庄“后宫”里的头了吧。 许砚不太相信她说的话,继续和颜悦色地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如果你们知道倪连辉的下落,还请告诉我。” 那女人摇头道: “他不喜欢我们这些女人和孩子抛头露面,所以我们就只能待在后院里。忽然他告诉我们出事了,又不说出什么事情,我们知道他作恶多端,因此非常害怕。” 许砚心想也不知这女人有没有撒谎,于是又准备用刚才的语气开口再问。 这时相隔几步远的苏晴一声爆喝:“许砚,别跟他们讲什么客气,你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说完钱向彤瞪着铜铃般眼睛,给苏晴帮腔:“哼,看来只有下杀手了,否则他们不肯说。许砚,你觉得,应该先杀谁。” 钱向彤本就生得粗鄙,这下更像个阎王爷。 那些女人和小孩经不住吓,脸上都露出十分害怕的表情,好几个女人同时开口,一边说一边惊慌失措地摇头。 她们说的内容不尽相同,但表达的意思是同一个:真的不知道倪连辉去哪了。自从他今晚去了前厅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真的没有看到。 那个为头的女人哭着说: “我们虽然都是倪连辉的妻子,这些小孩也都是倪连辉的孩子,但是倪连辉对我们根本就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过得好不好。我们虽然有吃有穿,但吃的穿的用的都不属于我们。而且我们根本没有自由,稍有闪失还会遭到他的毒打。就在不久前,倪连辉以为我们一个姐妹偷了他的东西,那姐妹反驳了几句,就被倪连辉活生生打死,她的孩子气不过,冲上去咬了倪连辉一口,结果,倪连辉一脚就把孩子踹到墙上,那孩子口吐鲜血,当场就死了。” 许砚眉头一皱:“啊,你姐妹的孩子,不就是倪连辉的孩子吗?” 为头的女人继续抽泣着: “是啊,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我们在辉煌山庄,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事实上,我们这些人之所以嫁给倪连辉,要么是被逼,要么是被卖。哎,我们这些姐妹,还真是命苦啊。” 她这话说得恳切,那些女人们都纷纷点头表示赞成。年纪稍大点的孩子也在附和着那女人说的话,在他们的中间,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嘴巴抿了抿,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许砚看得真切,他拨开站在前面的女人和小孩,走到那个小男孩的身边,轻轻问道:“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将嘴抿紧,没有开口。越是这样,越让许砚觉得有问题。他指着身后的钱向彤说: “不用担心,哥哥们不会伤害你和你的母亲,还有你的伙伴们。别看他凶,其实这个叔叔非常善良。” 小男孩眼神闪烁,看向自己身旁的女人。许砚猜测她就是小男孩的母亲,于是对那女人道: “倪连辉此次在劫难逃,如果我们找到倪连辉,对你们来说,应该也是件好事吧。” 母亲对孩子点点头,那面黄肌瘦的小男孩鼓起勇气道:“有次我准备去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玩耍,隔好远就看到了父亲倪连辉,他本来站在角落里的,突然身子一弓,就消失不见了。” “院子里有密道?”许砚脱口而出。 那些女人们和年纪稍大点的孩子纷纷摇头,看来他们都不在知道密道的存在。许砚看那面黄肌瘦的孩子,他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怎么办?既然现今只有这样一个线索,那就照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呗。 根据小男孩的指引,许砚等三人很快到了院子东北的最上角。这里离前厅比较远,显得很隐蔽。 钱向彤嘀咕道:“倪连辉有那么多的老婆和小孩,难怪会说自己这辈子已经够本了。” 苏晴冷道:“你羡慕他啊?” 钱向彤倒也不含糊:“对啊,有点羡慕他。不过这个倪连辉,光顾着自己逃命,连老婆和孩子都不管,我看不是丈夫所为。” 苏晴点头道:“没错。他口口声声说自己这辈子已经够本,大不了鱼死网破。结果现在自己逃了,却把妻子孩子丢在一边。这种行为,着实不堪。” 许砚没有加入两人的谈话,他的眼睛一直在地上搜寻,小男孩说倪连辉曾经突然在这个地方消失不见,在许砚看来,是此处有个密道的可能性比较大。 辉煌山庄的东北角落也是用围墙围起来的,围墙外依然是洛交县中心,倪连辉如果翻墙逃走的话,那他肯定就逃不远。 但是,如果倪连辉通过隐藏地底的密道逃走,那么就更有生还的可能。 不过千算万算,倪连辉肯定算不得,许砚的特殊能力。而许砚这个特殊能力,就是甲方系统自带的系统功能。 叮~ 数秒过后,许砚面前浮现起周围地图。地图中,半个洛交县城清清楚楚。可地底下的情况无从查询。或许得随着许砚宿主威望值升高,才能显示更多区域。 119、触目惊心 仔细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密道的存在。许砚闭上双眼,灵源滚滚沸腾。 钱向彤大大咧咧地道:“一个小孩子的话,我们不用那么当真吧。我觉得他有可能看走眼,也有可能只是随口说一说,闹着玩的。” 苏晴顶了钱向彤一下:“你是心疼自己送给他的那几件东西吧。别忘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他们家的。” 钱向彤闷哼一声:“什么叫他们家?倪连辉收刮民脂民膏,于情于理讲不通。就算那些宝贝东西不归我们,也得归洛交县的百姓所有。我们将倪连辉打跑,那些女人小孩,正好趁机拿点财物,他们感谢我还来不及了。” 许砚没有加入两人的讨论,在地图范围中,他竭力感知周遭三百六十度事物。在他脚底下,是片片花草和泥土,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突然,许砚察觉到,有一处的泥土好像和其他的泥土不一样。那泥土有松动痕迹,好像新近才被人翻过。许砚急忙睁开眼,朝那处泥土走去。 有情况!钱向彤和苏晴也跟上前来。许砚走到的地方,只见泥土确实和四周的土不太一样,许砚在那块泥土上踩了踩,脚底很踏实,这泥土以下,并非空心。 钱向彤和苏晴也踩了踩,得出的结论差不多。 奇怪了,这明明是被动过的泥土,如果密道不在这,谁去动这泥土干嘛?三人狐疑着搜寻,发现被动过的泥土不止这一处,却是有好多处。这些被动过的泥土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大的正方形。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密道的入口就是在这里。三人走到正方形的中央,用力踩了踩,脚底,似乎确为实心。 三人均不肯放弃,许砚首先在正方形内跳起来,钱向彤和苏晴见状,也用力跳了跳。许砚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道:“我们三人同时跳,看看会有怎样的效果。” 随着许砚发令,三个人同时跃起,然后六只脚同时落到草地之上。这一招起了效果,那一块正方形的泥土,在脚下微微颤动。 钱向彤将全身源气集中在下盘,大吼一声:“八方纯元轰!” 这一跳,气势恢宏,有如山崩。那一块正方形的泥土,猛地朝地底下坠落。许砚和苏晴心中大惊,身子呈自由落体往下掉去。 约莫过了两秒钟,他们才落到坑底,抬头往上看,这个坑,足有五米之高。三人脚底依然踩着那块正方形的泥土,泥土很厚,在泥土的下方,是一块重重的铁板。 这个坑如此之深,这块铁板如此之重,其上又覆盖了厚厚的泥土,如果不关注细节的话,确实很难找出这个密道。 密道中亮着长明灯,虽然光线比较暗,但足以看清脚下的路。脚底下,有一串脚印。 三人顿时紧张又兴奋起来,这脚印,很可能就是倪连辉留下的。他跳下密道,然后将那块铁板及上面覆盖的泥土,又从密道底下推了上去,这样就形成了伪装。 倪连辉这个老狐狸,虽然口口声声道貌岸然,但是到了关键时候,他却丢下老婆和孩子,自顾自逃跑。 无耻! 钱向彤将那块铁板搬起,想要跳起将之弄到地面上去。但感觉很吃力,于是便放弃了。 三人沿着密道前行,密道不算宽敞,窄的地方只能容两人同时通过。行不多远,脚印便消失了,这并不奇怪,因为靠密道口的地方积了厚厚的灰尘,而密道的深处,灰尘的数量就没那么多了。 这密道不知道修了多长,也不知道修了多久,反正走在里面有种很压抑的感觉。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前行,只想快点摆脱这样的压迫感。 终于,前方传来一丝凉风,许砚心里清楚,出口就要到了。从密道出来,走进一个山洞,山洞里的空气不算新鲜,但许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在密道里走那么久,人都差点被憋死了。 这个山洞并不深,洞口很大,呼呼风声从洞口灌进来,三人走了出去,才发现这是一个位于半山腰上的山洞。 太阳已经出来,站在洞口,可以看见远处的风景。山谷中有个小小的村落,几间低矮的平房毫无美感地夹在其中。 三人四下观望,不太确定倪连辉是往哪个方向逃走的。钱向彤建议三人分头去追,但他的方案被否决了。 毕竟倪连辉曾经做过新平郡总捕头,实力不容小觑。单打独斗,绝对不是三人中任何一人能应对。 许砚推测,倪连辉如果要逃的话,应该首先选择那个村落的方向。于是三人打足精神,朝那个山谷中的村子走去。 山路并不好走,不过这难不倒三人,很快他们便下了山,到达村口的第一户农家。这户农家的大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声响。 可能是时间太早还没起床吧,但如果还没起床的话,又为何将大门虚掩着了。许砚走上前,先是敲了敲门,见里边没有反应,他轻轻将门推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让许砚大吃一惊,客厅里,躺着四个人,一对青年男女,还有两个小孩。他们身下,均有血迹。 苏晴上前探了探,然后摇头,意思是这四个人都没了气息。凌晨,寂静的村庄,发生这样的杀戮,不得不让人想到逃亡中的倪连辉。 许砚一个箭步窜出,各个房间都看了一下,没有倪连辉的踪影。 三人旋即出了这户农家,如果倪连辉现在在此,那么其他的村民也很危险。 果然,走了没几步路,又碰到了一具男人的尸首,他扭曲地躺在地上,肩上还扛着一把锄头,也许他是早起想要干活,不料却碰上倪连辉这个杀神。 三人发疯似地奔跑起来,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倪连辉,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这个小村的房屋比较零散,他们依次找过去。看到每户人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屋里见不到活人,全都是一具具的尸首躺在地上,那样的惨状,让人触目惊心。 120、未战先怯 突然,从前方的土丘上传出救命的喊叫声,那喊声格外凄厉,只响了那么一下,立刻就归于沉寂。 放眼看去,前方的那个土丘上好似有人影闪动,三人二话不说,拔腿便往土丘上跑。 刚到土丘的下方,头顶传来一阵冷笑,抬头一看,正是洛交县的县令倪连辉。他左手抓着一个女孩,右手一把大环刀正对着赶来的三人。 他抓着的那个女孩,年级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还算清秀,她双手被绑,脖子无力地歪在一旁,刚才的喊声,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 “你杀了她?”许砚怒问。 “自然是我杀的。本来我看她长得还不错,就想暂时留着她的性命,等我元阳天罗的禁忌期一过,好好玩乐玩乐。谁知刚才她突然一声大叫,将我从睡梦中吓醒,所以我便杀了她。”倪连辉漫不经心地说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钱向彤瞪着一双小眼睛:“这个村子的人,全是你杀的吗?” 倪连辉冷笑一声:“明知故问。我倪连辉这辈子所有的心血,都在昨晚付诸东流。我心中之怒,需要发泄,他们刚好碰到了,也只能怪自己命背。” 原来倪连辉从密道逃出后就到了这个村子,为泄心中愤懑,他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独留那个小女孩。也许他太累,所以就在土丘上眯了眯眼睛。 可偏偏他没曾想,许砚等人会这么快找到密道,并追上了他。 许砚怒火中烧:“倪连辉,今日我便取你狗命,像你这样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倪连辉哈哈大笑: “我配不配,这事并非你说了算。刚才这个女孩一声大叫,将我从梦中吓醒,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过来了,睁眼一看,原来是你们三个。哈哈,害我吓了一跳。” 钱向彤面色一黑:“倪连辉,你这是瞧不起我们了。” 倪连辉装腔作势地说:“我修炼原阳天罗神功,短时间内杀人越多,就越能激发能量,你们几个追上来就是受死!” 许砚冷声道:“我们几个,照样取你的性命。” 倪连辉向前抬起大环刀: “我倪连辉一生心血,全毁在你小子手上。也好,我今日就杀了你和你的狐朋狗友,权当给自己报仇。你们和那些村民一样,要怪,就怪自己命背吧。” 许砚瞪了他一眼:“命背的人是你。准备受死吧,那些村民,正在路上等着你了。” 倪连辉凶神恶煞地道: “你们可曾想过,我手上的这个女孩,就是因为你们的出现,她才会出声呼救,不然的话,她到现在还活着。也许我元阳天罗的禁忌期一过,玩着玩着还会喜欢上她了,那她又能活得更久。所以,你们才是杀死她的真正凶手。” 许砚大叫一声:“无耻!” “无耻又如何!如果无耻可以让我壮大势力,可以让我雄霸未央国,可以让我享尽人间荣华富贵,那我何乐而不为呢?”倪连辉恶狠狠道。 “放下那个无辜的女孩。”许砚已经怒不可遏 “她,我就把她送给你。”倪连辉朝天狂叫着,左手往前一甩,那女孩的尸首被重重甩出,直奔许砚的面门而来。 许砚上前两步,半蹲着接下小女孩的尸首。她确实长得比较清秀,可惜小小年纪就死在了恶魔倪连辉的手上。 她双眼微睁,死不瞑目。许砚将小女孩的眼睛轻轻合上,接着将她的身体轻轻放到地面之上。心中道:愿你来生不再受这般苦难。 身后,钱向彤和苏晴已经杀出,钱向彤提着铁锤,苏晴扬着宝剑,一左一右,双双杀向倪连辉。 倪连辉怒喝一声,大环刀首先震开钱向彤的铁锤,然后又和苏晴的宝剑相撞,一声脆响后,苏晴支撑不住,身子往后踉跄了一下。 钱向彤抡圆双臂,铁锤再次袭来,倪连辉将大环刀挡在身前。 “嘭!”铁锤砸在大环刀之上。这次短兵相接,本来是钱向彤攻倪连辉守,照说钱向彤应该占有一定优势。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比主守的倪连辉要更为吃力。 苏晴身子站直,双目圆瞪紧紧盯着倪连辉。 倪连辉一声怒喝,同样睁大双眼怒瞪苏晴:“你的攻击,对我倪连辉来说,无效!” 说完,倪连辉撇下铁锤,大环刀恶狠狠朝苏晴劈下。 苏晴急忙伸出宝剑去档,他的劲道又怎敌强化系的倪连辉?只见他身体被大环刀重重下压,手臂猛地一震,宝剑就掉到了地上。 许砚急忙杀出,长剑刺向倪连辉的下颚,剑势来得凶狠凌厉,倪连辉张弛有度,挥出大环刀往上一拨,轻松便将长剑拨开。 许砚心中一惊,自从拿到长剑之后,自己的剑招还从未有过被人从此轻易化解的经历。 钱向彤怎甘落后,铁锤旋即舞了过来,每一锤都携着呼呼劲风,似有千钧之力。倪连辉低呤一声,大环刀照着铁锤就竖劈过去。兵器相撞,强化系的钱向彤亦有些力怯。 苏晴拾起宝剑,足底轻点跃起三米高,宝剑至上而下地狠狠打向倪连辉的面门。倪连辉不慌不忙,只是趁着和钱向彤缠斗的间隙,大环刀稍微往上一档,就将苏晴的身体挡飞了出去。 苏晴正好飞到了许砚的面前,许砚借力反向一推,苏晴又攻到了倪连辉的面前。同时,许砚也跟着杀出,长剑朝倪连辉的胸口撩去。 倪连辉舞动大环刀,稍一用力就将钱向彤从身前逼退。然后他直面攻来的许砚和苏晴,大环刀朝左和右分别拍了拍,许砚和苏晴的攻势,就这样戛然而止。 几招下来,许砚、钱向彤、苏晴均有点吃力,可倪连辉的身子竟然岿然不动。看来,倪连辉这老狐狸还是有实力,元阳天罗神功也算名不虚传。 倪连辉气势汹汹地道:“怎么,就这点本事?我很失望啊。早知如此,今天就不该跑了。” 许砚激他:“谁叫你未战先怯,顾不上自己的妻子,也顾不上自己的孩子,就这样一个人钻进了地洞,落荒而逃。” 121、围攻 倪连辉没心没肺地回答:“妻子和孩子,你不觉得逃跑的路上,带着他们是个累赘吗?” 钱向彤气道:“贪生怕死之徒,小人一个。来,吃我一锤。” 说完,钱向彤便将铁锤舞得呼呼作响,一马当先杀向倪连辉,苏晴亦趁势冲出。许砚则另有打算,他想绕到倪连辉的身后,让他腹部受敌无暇自顾。 这个土丘的面积并不大,在其之上还有个土丘,再上面,就是一片树林了。许砚瞅准时机,跳到了另一个土丘之上,那倪连辉看出了许砚的意图,他也往后上了一个土丘。虽然占尽优势,但他并未有任何放松及轻敌。 果然是只老狐狸,许砚心中暗道。 再往上就是树林了,许砚又是纵身一跃,倪连辉见状亦往后跳。 钱向彤的铁锤本来砸向倪连辉,现在倪连辉后退,这一下就砸到了土丘之上,只见土丘整个都被铁锤砸得一震,泥土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锤印。 许砚心中暗喜,老狐狸,你不让我抄你后路,但是到了这树林里,恐怕就由不得你了。想到这,许砚足底一瞪,身体旋即飞出。长剑剑光流转,让人目不暇接。 “漫天飞舞!”许砚用出了偷师而来的剑招,从侧旁攻向倪连辉。 钱向彤亦不落后,他大吼一声:“八方纯元轰!” 长剑剑势凌厉,变化多端;铁锤力道十足,刚劲威猛。倪连辉见状不敢小觑,他大喝一声:“元阳天罗!” 倪连辉修炼的这门功法,属于偏门高级功法。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如果用此招连续杀戮多人后,便威力暴增。 说起来,不仅偏门还残忍。 倪连辉修炼这门功法已有三十年,三十年里,他严格遵守功法的要求和禁忌。能让倪连辉这种人小心翼翼,可见他对这门功法的重视,也从侧面反映出这门功法的强大。 长剑和铁锤同时杀到,倪连辉挥舞他的大环刀,和两人酣战。苏晴趁机跳到一棵大树之上,准备打配合。 倪连辉挥舞的大环刀毫无破绽,刀光整个将他的身体裹住,许砚尽量避免和大环刀正面接触,使用巧劲和倪连辉周旋。 但钱向彤却无所顾忌,一对铁锤只想和大环刀硬拼,拼了不多久,钱向彤便败下阵来,手中一对铁锤疲软向下,气喘吁吁。 钱向彤好勇斗狠,除非真的太累,否则你在他的身上看不出疲惫的样子。现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倪连辉的大环刀打成这样,实属罕见。 赢了铁锤,大环刀终于可以直面长剑了。长剑上下翻飞,招式迅猛而不缺变化。那大环刀懒得跟你拼巧,直接就是几个最简单的横撩,就将长剑打了回去。 长剑和大环刀相撞的刹那,许砚只觉手腕火辣辣地疼,虎口好像要撕裂,手中宝剑都快握不稳了。 刚才和倪连辉对招时,力量上的劣势不会如此明显,现在看来,是倪连辉的元阳天罗起了作用。现在的倪连辉和刚才的倪连辉,身体上的爆发力比之前要增强了一倍有余。 打退许砚和钱向彤,倪连辉并没有乘胜追击。他将目标锁定在树上的苏晴,只见他猛地往前一冲。“咔嚓!”身体撞上大树的时候,那大树便拦腰折断。 树上的苏晴纵身跳下,道:“倪连辉,攻击我就是找死!” 倪连辉凶神恶煞地道:“女流之辈,我要速战速决,将你们各个击破。而女人无疑为最弱的那个,所以我就选择了你。” 说话的时候,大环刀已经砍向正在下落的苏晴。 空中的苏晴身不由已,只能伸出宝剑去格挡。“叮”的一声,大环刀打在宝剑之上,苏晴右手一颤,硬撑着不让宝剑脱落,这时倪连辉又踢出一脚,正中苏晴的下腹,后者闪避不及,被踢出了三米之远,直到她的身子撞上一棵大树,才勉强停了下来。 “受死吧。”倪连辉猛地往上一跳,大环刀直接劈向苏晴的面门。钱向彤挥着铁锤去救,许砚捡起颗石子已经先行打出。 “弹指一制!”许砚瞄准的是倪连辉的后脖颈,虎虎生威。 听到破风之声,倪连辉急忙将脑袋一低,小石头从他的头顶飞过,“啪”地一声,嵌入前边一棵大树之中。 同时,钱向彤也已经杀到,铁锤挡在大环刀之前。由于刚才闪避小石头的时候,倪连辉的注意力完全转移,所以他的大环刀也轻易被铁锤接下。 被苏晴撞上的那棵大树,由于受到冲击,所以枝丫上的叶子纷纷掉落。苏晴双手舞动,使出一招:“风卷残云”。 风卷残云吹起树上的落叶,纷纷飘向倪连辉。倪连辉忙于和钱向彤缠斗,抬头一看,眼前竟然有无数道银光片向自己袭来。 倪连辉暗暗吃惊,那闪着银光的是什么?是小刀,是袖里剑,还是…… 但,无论是什么兵器,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又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到了自己面前?倪连辉睁大双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无数道银光只不过是一片片飞舞的树叶而已。 由于风卷残云和幻术的成功配合,产生的幻象比较逼着,使得有那么瞬间,倪连辉的思维有些发僵。再加钱向彤正在面前与倪连辉缠斗,因此,倪连辉疏于了身后的防范。 许砚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他抓住刹那间的时机,一跃而上,全身气血翻涌,长剑自上而下,朝着倪连辉的后脑勺狠劈而去。 倪连辉才刚刚从惊慌状态中抽回心神,突然感觉脑后有利器袭来,而且距离隔得相当近。无奈之下,倪连辉只得将脑袋和身体往边上一偏。 后脑勺是躲过去了,但他的右肩,被长剑砍了个正着。 “啊!” 许砚仰面爆吼,同时心道:有了! 以长剑之利,再加我刚才迅猛凌厉的剑招,倪连辉这下,不被废掉一臂才怪。可是,长剑砍在倪连辉的右肩,就好像砍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122、形势有些不妙 长剑砍下,并没有如许砚预料那样,活生生将倪连辉的右臂切下来,它只砍进去了一点点,而且,就连这点小伤的制造,似乎都很艰难一般。只见一点点鲜红色的血,从倪连辉右肩流了出来。 许砚心中甚是惊讶,倪连辉这身体练到了什么级别,竟然如此皮糙肉厚。可是不管他如何皮糙肉厚,竟然可以达到抵抗灵源加长剑的程度吗? 想来,还是倪连辉练的那门功法在作祟。元阳天罗,使得现在的倪连辉和刚才的倪连辉,身体上的防御力比之前要增强了一倍有余。 钱向彤和苏晴也为许砚的一击命中而兴奋,但是看到倪连辉的样子后,他们心中都有些发凉。面前的这个对手,实力似乎有些超出想象了。 要想击败倪连辉,就得先破他的元阳天罗。焦土大陆上,像元阳天罗之类对修炼有禁忌要求的功法,就总会有一处命门,而找到命门所在,就是破解功法的关键。 许砚正思量着,那倪连辉已经逼退钱向彤和苏晴,一刀朝许砚竖劈过来。许砚急忙退后,一连退出十步之远。 倪连辉左手摸着右肩的伤口,目露凶光:“你这一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速战速决,各个击破。本来想先杀你朋友的,现在看来,目标首先是你,谁让你刚才砍我一剑呢?” 许砚双手持剑,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倪连辉。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倪连辉动了动自己的右肩,似乎没有大问题。不过他还是将大环刀移到左手之上,口中大喝一声,就朝许砚奔来。 别看倪连辉有些臃肿,但他冲起来的气势,就好像一只纵横的狮子王。他挥舞着手中的大环刀,不由分说地打向许砚。在他身后,钱向彤和苏晴皆已暴起,如两只野狼,誓要抓住猎物撕咬。 倪连辉一个回身,大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气势汹汹的弧线,瞬间就将钱向彤和苏晴逼退。接着他又来了个回旋斩,大环刀的刀锋直袭许砚的脖颈。 许砚不想和他硬抗,身子继续朝后退去。倪连辉加快脚步,手中的大环刀挥动得也越来越快。退到一棵大树前,无处可退的许砚只能将身体往下一缩,那大环刀沿着许砚的发梢砍在大树之上,顷刻,那棵大树便被拦腰砍断。 钱向彤和苏晴再次攻出,倪连辉又是回身一刀,划出一个大大的弧度,便将两人再次逼退。 此招看上去稀疏平常,但威力非同小可。 趁这间隙,许砚已经跨过折断的大树树墩,退出几米远。倪连辉大步上前,脚尖伸到折断大树的树干下面,用力往前一顶,那折断大树的树干便朝许砚飞了过去。 那树干粗且壮,躲的话不是很方便。于是许砚催动源气,左手手掌猛地伸出,在空中将那树干生生挡下。挡下树干的同时,大环刀也已经杀到,倪连辉飞在半空,那大环刀的几个金属环在空中发出亮眼的白光。 许砚出剑相迎,大环刀砍在长剑之上,生生将长剑往下按了半尺有余。许砚力怯,左手急忙将树干往前一推,空下的左手立刻握住剑柄,两手同时抗住倪连辉的大环刀。 见势不妙,钱向彤和苏晴同时暴起,从身后袭向倪连辉。倪连辉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右脚后跟往后猛地一踢。这下正好踢在折断树干的底部,那树干腾地飞起,打横冲向了钱向彤和苏晴。 钱向彤一声大吼,铁锤往前一顶,顶在折断的树干上,给自己杀出了一条路。路是杀出来了,但也制约了两人的速度。 前方,许砚被倪连辉狠狠压住,但他死命守住最后的防线,倪连辉怎么样也不能往前再进一步。这时,倪连辉抬起右脚,重重踹在许砚的胸口。 许砚其实看到了倪连辉的动作,但他的身形被倪连辉压制,两手只能勉力对抗大环刀,因此,这一踹,他看见了,却躲不过。 “噗。”许砚身子被踹出数米远,一股血腥味到了嘴边又被他强行给憋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压扁,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那边厢,钱向彤和苏晴已经杀到,他们暂时拖住了倪连辉,这样就给许砚以喘息之机。打退钱向彤及苏晴,倪连辉又提刀朝许砚这边冲来。看样子,他是决心先要了许砚的命。 许砚决定不再被动挨宰,他左手用力一弹,打出一个小石头,然后身体如猎豹般窜出。只听“嗖”的一声,小石头直奔倪连辉的喉头,他竟然不闪不避,而是将右手往喉头上一挡,那小石头,直直打在他的掌心。 “啪!”小石头被倪连辉挡住,却没有完全停止下来。它快速地在倪连辉的掌心旋转,好像要钻进倪连辉的掌骨里去。 倪连辉大喝一声,手掌握拳,那旋转的小石头终是被他止住了势头。倪连辉将拳头松开,掌心有些地方的皮肤已经被磨破,渗了点血水出来。 虽然倪连辉这招比不上超级高手,但也足以让许砚心惊。不过,许砚手中的长剑并没有力怯,而是以更大的势头刺向倪连辉。 倪连辉爆喝一声:“来得好!” 左手的大环刀旋即劈出。他没有躲避长剑,也没有躲避小石头,他舍弃一切防守,只为这刀能正中目标。他相信,许砚的攻击破不了他的元阳天罗,但他的攻击,足以让许砚命丧九泉。 许砚看出倪连辉的意图,但他的身形已经收不住了,只能在半空中做出调整,想要转为守势。他勉强算是调整过来,那大环刀重重劈在长剑之上,许砚扛不住倪连辉的力量,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未等许砚落地,倪连辉跟着又是一脚,这一脚又蹬在许砚的胸口,只见许砚身体朝后飞出,终于支撑不住,“哗”地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 他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却爬不起来,看上去,他已经无力再战。 124、宰了他 大环刀在空中翻飞,倪连辉好似发了疯,一定要在短时间内结束这场战斗,否则恐怕生变。这次他选择的攻击对象是苏晴,苏晴在这样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许砚站起身,窜到钱向彤的面前,拦住准备救援苏晴的铁锤。他告诉钱向彤自己的计划,钱向彤一听,拼命地点头。 足底轻点,许砚爬上一棵大树,他从在树上跳跃,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此时苏晴已经陷入绝境,大环刀闪耀着寒光,从左至右横劈向他的咽喉。 苏晴举宝剑挡在身侧,宝剑和大环刀相撞的刹那,许砚垂直从树上杀出,长剑剑尖朝下,直取倪连辉的天灵盖。许砚此剑酝酿已有,再加上垂直直下的加速度,端的是异常生猛。 宝剑的力道比不上大环刀,这么一撞,大环刀是挡下了,但是苏晴的宝剑却打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打得苏晴脑袋猛地往边上一闪,喉部的骨头几近碎裂。 与此同时,头顶长剑杀到,倪连辉毫无办法,只得向一旁闪去。岂料,许砚如此凶狠的招数只不过是前奏,钱向彤的铁锤才是真正的大招。 “八方纯元轰!”铁锤不偏不倚,砸在倪连辉的左肩胛骨,就好像砸在一块石头上那样。 倪连辉突然身躯一震,全身好像筛糠似地抖动。 成了!许砚心中欣喜,一口热血再次喷涌而出。原来,许砚只不过是暂时止住了自己的内伤,但刚才的招数用得太狠,所以内伤再次发作,胸口撕裂般地疼痛。 钱向彤趁势再攻,倪连辉抖动着身体,举出大环刀相抗。他这一刀的力道,已经远不及之前。很明显,倪连辉的元阳天罗,已经被破了。 倪连辉怒不可遏,手中大环刀乱舞,凌厉的刀势将钱向彤逼退。许砚已经退到一旁疗伤,惊魂未定的苏晴,正摸着自己的脖颈,检查骨头到底有没有碎裂。 那大环刀不管不顾地舞着,将倪连辉周身都裹住,其实许砚三人离大环刀都有些距离,大环刀伤不到他们,毫无疑问,倪连辉现在的每一刀,都是白费力气。 他现在处于出离愤怒的状态,他不甘心自己苦练三十年的元阳天罗被破,更不甘心自己被这三个少年逼入如此境地。 如果现在还能打,许砚一定趁机了却了倪连辉。但他身上的内伤又有所加重,即使走一步都扯得体内翻江倒海,因此,当下不得不先进行治疗。 倪连辉大环刀舞了许久,终于有些力竭。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憎恨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少年。此时,钱向彤和苏晴已经手握兵器,一左一右杀向了倪连辉。 倪连辉口中大骂,直接放弃防守。他现在只想和这三个少年同归于尽,只想带着他们三个一起下地狱。 铁锤在倪连辉的身体上砸了好几下,宝剑也打在了倪连辉的额头。而倪连辉的大环刀,伤了苏晴的大腿;又划在钱向彤身上,从右胸到左腹,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不过,钱向彤和苏晴都有所躲避,所以这两刀留下的伤口,并不深。 其实以倪连辉的实力,即使元阳天罗被破,他还是可以和许砚三人一战,但是他太过于执着元阳天罗,所以乱了心神,他这种瞎乱的打法,不仅白白耗掉自己的体力,也让钱向彤和苏晴有机可乘。 许砚稍稍有所恢复,就立即提着长剑加入了战局。长剑、铁锤、宝剑齐出,倪连辉只能疲于招架。他的身上,出现越来越多的伤口,他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浸湿,他的身体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内伤,他,败局已定。 长剑又一次刺在倪连辉的肋骨上,许砚左手做了个手势,示意钱向彤和苏晴稍后再攻。他轻咳半声,冷冷问道:“倪连辉,科举舞弊案谁才是罪魁祸首?” 倪连辉翻着眼皮:“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砚长剑往前一顶:“如果你不说,现在便杀了你。” 倪连辉摇摇头:“除非你现在放了我,否则我不会告诉你。” “又是交易啊。看来,你很会利用手中的筹码,即使出卖朋友也在所不惜。”许砚怒视倪连辉。 倪连辉看看许砚,正要答话,突然他惊叫一声:“什么人!” 谁? 许砚急忙扭头,倪连辉见状忽然暴起,手中大环刀迅猛劈向许砚。察觉隐隐破风声,许砚下意识朝旁躲去。 然而又如何能躲? 千钧一发,亏得钱向彤眼疾手快,挥起铁锤,朝倪连辉狠砸。 倪连辉早就是强弩之末,虽然想躲却已经力不从心。只见铁锤在瞳孔中放大,直到双眼被血水模糊。 “轰!” 重响过后,倪连辉像装满的麻袋,颓然跌落。 可悲~ 望着毫无声息的倪连辉,许砚心中禁不住感慨:好歹也是洛交县县令,最终却落了如此下场。 …… 收拾掉倪连辉后,许砚苏晴悄悄返回新平郡。如鬼魅般,将胡辰天脑袋割下。 而之前追杀倪连辉的过程中,许砚通过系统地图,发现洛交县某个山谷夹杂着小小金粒,其总数量似乎还比较可观。 许砚将事情告知董杰,董杰依据许砚的线索,果然找到储藏丰富,易于开采的大型金矿,有这座金矿为支撑,联邦太皇府提出的贡品翻倍之事,便不在话下。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对于许砚来讲,新平郡肯定已经不能继续待下去。关于科举也只能作罢,但皇帝周通已经心知肚明,这一次,许砚可帮了未央国帮了皇族一个大忙。 “今后我们去哪安家?”苏晴笑着问许砚。 “还在未央国,但必须换个城市。”许砚抿抿嘴唇。 “啊?”苏晴惊道,“为什么还选择未央国?你不怕出问题?” “因为皇帝虽然没有明言,可他已经知道我对于这个国家的意义。所以咱们留下来肯定更安全,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我们还有最大靠山。”许砚微笑。 125、跨过 转眼过了半年。 苏晴已经纵阶三星天元,许砚则和以前差不多,进度滞后于苏晴。但许砚有种感觉,自己正处在纵阶的前夕。 按照约定,许砚与苏晴准备返回连云山,找到当初许下承诺的那一块巨石,明媒正娶,迎苏晴过门。 这天阳光明媚,许砚看向天空,寻思着大约还要两天,就到连云山地界。 半年前便已习得的灵魂出窍,许砚练得比较溜。曾经在梦里出现的怪老头,后来许砚又见过一次。 原本以为,只要见到怪老头就能纵阶,谁料怪老头只是与许砚寒暄了几句,跟纵阶什么的完全扯不上关联。 前方有棵大树,许砚缓缓蹲身,坐在树底。他凝神静气,不多时,体内有股暖流渐渐升腾,渐渐扩大。 许砚催动灵源,让这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现在,关于灵源的基础运用,许砚修炼得很不错。体内暖流前进的速度比起以前快了好多倍,大约只需短短两秒钟,自己便能让这暖流流遍全身。 但随着速度的加快,对纵阶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许砚曾听说,自己也清楚,现在之所以无法纵阶三星天元,不是灵源的数量和质量不够,也不是运转速度不够快,而是自己没能让灵源沸腾起来。 ——没有让灵源真正达到“燃”的效果。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许砚脑海中一直想着这个问题。要不,用最快的速度引导体内的灵源流,再试一次看看? 说做就做。许砚心境空明,将世间的一切置之度外,他催动着体内灵源,用最快的速度将灵源汇聚而成的暖流往头顶上移动。 这次,无疑是创记录的速度。但,当暖流汇入百会穴并瞬间消失时,许砚并没有纵阶时的那种畅快感觉。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那股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远优于之前的暖流,还是被百会穴给“吐”了出来。 许砚叹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不,不能说是松弛下来,而是崩溃了下来。 到底,要如何才能完成这三星天元的纵阶呢? 许砚背靠在树干上,看着树叶发呆。他心灰意冷一阵,不过很快便重拾信心。 不要慌…… 许砚决定冷静下来,从头进行梳理。前面的纵阶过程一直很顺利也很简单,但是到了现在,同样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而现在之所以无法纵阶,关键可能是“燃”的能力还不够。而“燃”的能力,重点不在速度,在于强度。因为速度应该已经不算慢了,但强度可能还有欠缺。 许砚抬头看天,只见头顶枝叶密密麻麻,给许砚搭了个好大的凉棚。在密密麻麻的枝叶中间,有那么一点阳光射下,照着许砚的眼睛。 许砚的眼睛并没有躲避这点阳光,而是直直地看着它。这棵大树,枝叶密密麻麻,这点阳光能穿透树叶,从树叶中挤出来,有些不易。 慢,许砚想到了什么! 他兴奋地站起身,抬高脑袋望着天空。对,阳光,透过树叶;对,它们都是从树叶的缝隙里挤出来的。 挤!挤!挤! 是的,用挤,拼命挤!虽然许砚还没有尝试,但是他有信心,这次自己找对了方法。 许砚又盘腿坐到大树底下,竭尽全力平复内心的激动。他很快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股暖流,也感觉到身体各个部位的灵源。 唰~ 许砚催动所有能催动的灵源,都往暖流正中心挤压。至于那股暖流,许砚也不再是让它流动,而是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两端一起用力,使劲往暖流的正中心挤压。 从表面看上去,许砚坐在树底下一动也不动。其实他的体内,现在正在进行一场拉力赛,许砚既要保持心境平和的状态,又要让体内的灵源和灵源流拼命压缩,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 许砚的太阳穴在微微发颤,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他将外面所有的一切抛开,全心全力投入到体内的拉力赛之中。 暖流好像需要自己的空间,说什么也不让自己头尾两端往中间靠拢,许砚可不管那么多,他死命地催动暖流往中心靠拢,同时确保暖流的厚度没有增厚。 一点点,一点点。虽然看不见,但许砚感觉得到,暖流真的再被他压缩,被自己越挤越短。渐渐地,暖流的长度好像只有原来的一半了。 而这时,体内灵源好像变得听话了些,许砚抓住时机,加速催动灵源,不仅将暖流的长度压缩,同时也将暖流的宽度压缩。 倘若想象自己身在暖流中心,那么,现在四面八方的灵源都在朝你挤来,挤得你无处可藏。一点点,一点点,灵源汇成的那股暖流,体积已经越来越小。 许砚似乎有些力竭,但他知道,现在一定不能放弃,放弃了很可能就是前功尽弃。 凭借强大的意志力,许砚在死死支撑。 终于,那股暖流在许砚强大的意志力之下,慢慢地、慢慢地被挤压成了一个小小的块状。许砚仍然没有丝毫松懈,他继续着之前一直继续着的事情。 灵源汇聚而成的那个块状物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了只有刚才的一半,小到了只有一个点…… 突然,那个小点猛地绽开,就像忽如其来的暴风骤雨,在许砚体内哗地扩撒。这感觉,就好像那灵源挤压而成的小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爆炸了! 爆炸了! 许砚所有的注意力,许砚全身的心思都在那个小点上,这刹那间发生的爆炸,让许砚措不及防,让他大惊失色,让他以为自己快要完蛋了。 可是,这样的爆炸,却让许砚好像全身都如沐春风一般。对,从爆炸的中心点开始,蔓延至全身,全身皆如沐春风,分外畅快。 许砚又试着去感受体内灵源。成功了,他差点就喊出了声音。 ——体内的灵源在沸腾,在欢快地、热烈地、奔放地沸腾着。 许砚决定趁热打铁,他盘腿坐下,迅速将沸腾着的灵源汇聚成一股暖流,然后驱动着这股沸腾着的暖流,往头顶的百会穴流去。 暖流汇入的刹那,许砚知道,大部分修者无法跨过的三星天元,终于突破了。 126、地动山摇 既然已经纵阶三星天元,那许砚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为迎娶苏晴。 天空阴郁,许砚与苏晴走进连云山,故地重游感慨万千,两人同时望了眼新月道场所在的方向,接着抬脚朝连云山深处走去。 “还记得当初那块大石头在哪里吗?”苏晴红着脸庞问。 “当然。”许砚沉声道。他打开系统地图,沿系统地图指引路线,前往藏在连云山深处的巨石。 “不晓得是否还能找到问心蓝,或者其他宝贝。”苏晴憧憬道。 “哪有这么快便长出来?”许砚反问。 “你这么确定,上次已经将所有宝贝找完?”苏晴将信将疑地反问。 “嘿嘿,百分之九十能够确定。”许砚表情傲然道。他有甲方系统加持,深信连云山宝贝全都搜寻完毕。 然而话刚讲完,忽然系统地图中出现几个若隐若现的闪光点。 还有! 竟然还能找到遗漏的宝贝!尽管连云山号称大自然宝库,但上回许砚苏晴诛杀连云山魔兽后,就已经将所有宝贝收刮完毕了啊…… 莫非,是因为许砚威望值提升,所以系统地图能进行更广泛、更细致的搜寻。 想到这点,脚底速度更快,许砚拉着苏晴的手,脸上浮起洋溢笑容。 他们找到些宝贝,接着又找到当初巨石。许砚在巨石面前提起正式求婚,提前准备明媒正娶的几个物件,再加刚刚寻到的连云山宝贝,摆成一圈围住巨石。 “答应我。”许砚含情脉脉地道。 “嗯。”苏晴脸红,巧笑嫣然。 …… 这一夜,地动山摇。 晨光温柔洒下,许砚在附近寻找吃的东西。其实许砚带了干粮,但仍然想找到新鲜野果,给苏晴润润喉咙。 苏晴伸了个大懒腰,缓缓滑下巨石。她看上去神清气爽,比以前更漂亮。 许砚回来,带着丰盛的早餐。早餐刚刚吃完,忽然旁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老虎还是猎豹? 是野兔还是野鹿? 许砚脑海中立刻浮现烤肉的情景。可下一秒钟许砚便懵了过去,美味烤肉消散无影无踪,取而代之,为大片大片的空白。 ——那并非野兔或者野鹿,并非老虎或者猎豹,恰恰相反,发出声音的,竟为新月道场弟子。 弟子们身穿干练服装,手上拿着工具,好像在搜寻连云山宝贝。只可惜宝贝没有找到什么,却发现了许砚苏晴。 鬼…… 这是弟子们的最初反应。他们每一个都颤抖双腿,连话都讲不利索。 “你你你……你俩不早该死了吗?” “去年这个时候就死了吧。” “献给魔兽的祭品,怎么突然又跑出来?” “鬼啊!鬼!大白天竟然见鬼,今天什么日子!” “快跑啊快跑啊……” 弟子们惶惶,一个个仿佛都吓破胆。他们纷纷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不敢后退,有胆小的甚至微微蹲下身体,差点瘫软过去。 许砚见状,趁机装作凶神恶煞:“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啊~ 弟子们吓得抱头鼠窜,如受惊老鼠般纷纷奔逃。 暴露了…… 许砚苏晴赶快计划着逃跑,然而连云山怎么说也是新月道场地盘,没跑多远,又碰见前来追赶的宗师。 完蛋。 假若诛杀连云山魔兽的事件传开,许砚苏晴可就很难在焦土大陆混下去。 “找到他们!” “杀了他们!” “一定要查出事情真相。” 连云山沸沸扬扬,声音传入许砚苏晴耳中,即使他们俩,亦免不了惊慌。虽然许砚有甲方系统来加持,可使用地图也未能完全躲过新月道场追捕。 就这样,许砚和苏晴居然走散,夜幕降临时,慌不择路的许砚抬起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抵达道观。 前方就是新月道场宗师弟子们修炼之处,许砚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有地图,还会跑到这儿。 因为许砚已经慌了吗? 哎~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到了这一步,许砚也唯有安慰自己。 …… 天色越来越黑,许砚又累又饿。 他原地踢了踢腿,舒展一下之后,便找到棵大树,盘腿坐在大树底下。这棵大树比较熟悉,犹记当年,许砚就喜欢在树荫底下安静休息。 当然,那时候的许砚并非现在的许砚。只不过,记忆深处印象犹在。 正可谓时过境迁。 双目微闭,许砚头脑放空。他不断搜集着体内的灵源,让灵源汇聚到那股暖流之中。 停顿几秒过后,许砚发动“燃”,让体内的灵源沸腾燃烧,接着,他缓缓将暖流导向太渊穴。 自从纵阶成为三星天元,许砚便常常这样修炼。说起来,心境空明的修炼有利于身体恢复。 此刻许砚也准备使用独属于自己的方法,尽快恢复。 四下安静,许砚尽量压制自己紧张压抑的心情,他必须让自己保持凝心静气的状态。 缓缓催动那股暖流,暖流也很听话地一点点在体内舒缓流淌,近了,更近了。 许砚屏住呼吸,他甚至有种感觉,将要纵阶的感觉。 这么快就从三星天元纵阶至四星天元? 为何会立刻就突破呢?难道因为已经和苏晴洞房花烛? 许砚很兴奋,却极力压制着。 突然空气浓度产生变化,许砚察觉到一阵强烈的破风之声。那破风之声来得真切,绝对不是幻觉之类的东西。 许砚下意识地将头一偏,同时睁开眼。只见微暗的夜色中,一道寒光迅速逼来。 许砚急忙闪避,幸好刚才已经有一个偏头的动作,这下借着刚才的惯性,许砚恰恰躲过了那道寒光。只听“唰”地一声,寒光从许砚的耳边擦过,擦破许砚耳朵的皮层,刮出了点点鲜血。 ~~噔! 那道寒光竖直钉在许砚身后的大树上,扭头一看,竟然是袖里剑。 如果没有记错,新月道场里就有个使用袖里剑的师兄,这师兄之前就与许砚很不对付,如今逮着机会,肯定要下死手。 李晓星! 许砚已经猜到是谁在偷袭自己了。 混蛋,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127、准备迎敌 许砚愤而起身,但那盘着的双腿还未完全松开,就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胸闷,然后一股又腥又咸的味道涌上喉头,直逼嘴唇,好像要喷涌而出。 糟糕! 许砚急忙用手捂着嘴巴,他重重咳了两下,硬生生将喉头上那股又腥又咸的味道给压了回去,移开手掌时,上面竟然沾满了血丝! 内伤? 许砚大惊失色,刚刚被自己生生咽下去的那股又腥又咸的味道,是血!是差点喷涌而出的血。许砚又咳了两声,左手撑地,背靠大树,勉强站了起来。 他直视前方,微暗的夜色当中,有两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为首的那个是何呈海,在他左侧的是李晓星。 何呈海这混蛋,许砚记忆里边印象深刻,即使化成灰也能认识他。刹那间,许砚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 而且,刚才那支手里剑,直冲面门,绝对有取人性命之意。 许砚晓得来者不善,偷偷拿起三颗小石子握在手中。此刻他的胸口像撕裂一般疼痛,身体里气血混乱,眼前有些发黑。 何呈海不紧不慢地道:“许砚,本以为你已经死翘翘,谁知今日忽然出现。你老实交代,如何从连云山魔兽的地盘上逃脱?” 许砚放慢说话的速度,他尽量装做正常的样子虚张声势:“这你就不晓得,因为那连云山魔兽打不赢我啊。” 每说一个字,许砚的身体里就要重重撕扯一下,一句话说完,他已几近昏厥。许砚意识到自己伤得不轻,他用最快速度默默催动灵源,在不被何呈海等人察觉的情况下,偷偷给自己疗伤。 许砚哪里知道,刚才躲避袖里剑的时候,由于情况太过紧急,而且自己又在恢复的关口,在那么瞬间突然的大动作打断修炼,体内灵源骤然匮乱,他其实已经差点走火入魔! 何呈海偷瞄四周:“咦,我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强?” 说话的当口,许砚已经用禅心诀护住心脾等重要身体器官。他心里清楚,现在一方面要拖延时间让自己尽快恢复战斗力;另一方面要造成自己胸有成竹的假象,迷惑对手。 尽管现在开口说话还很吃力,但许砚缓缓道:“承蒙师兄关心,连云山魔兽虽然很强,却也无需怕它。” 许砚一边说一边艰难地维持着身体的姿势,他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强压在喉头之下,差点就咳出来了。至少,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他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何呈海略加思索,然后对李晓星使了个眼色。李晓星收到命令后,假装不经意朝侧旁移动,许砚知道,他们肯定在寻找苏晴。 毕竟何呈海明白苏晴的实力,假设苏晴躲起来偷袭,却也需要特别地方。 叮~ 气氛陡然变得分外紧张,许砚背上冒出阵阵冷汗。他心里很清楚,何呈海的一系列表现说明,此刻他带着李晓星找上门,可不光是仅仅要打一架那么简单了。 李晓星双眼睁大,如一只老鼠般在连云山搜寻其他人的踪迹。何呈海想要将许砚一军,他面露邪恶,道:“承认吧,这里其实就你一个人。” 许砚轻轻一笑:“是吗?你大可喊几声试试看。” 一边说话,许砚一边观察李晓星的位置。现在,何呈海在中,李晓星和李晓星在何呈海的侧旁,他不断往左前、右前的方向移动,对许砚形成了包围之势。 许砚觉得,李晓星不仅在搜寻苏晴身影,他们还在搜寻其他任何人的身影。 来者不善啊…… 如果今天何呈海只是想找抓住许砚,教训许砚一顿,那么他现在肯定早就已经冲上前来了,但,他并未那样做。 什么原因让他如此谨慎?谨慎到不仅要确定苏晴的踪迹,也要确定附近再没有别的闲人,往深处想的话,他们为何要如此做呢? 原因也许只有一个,但这个原因却非常可怕——他们想要在此地下杀手! 李晓星密切关注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口中说道:“喊几声?哈哈,我为何要喊,我跟他们不熟。现在要喊的人是你吧,来,把你那几个朋友叫出来。” 许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掉落,但还是装成不屑一顾的样子:“我喊他们干嘛?喊他们来帮忙吗?不需要,我许砚从来没怕过你,何呈海。” 话是这么讲,但许砚已经在规划逃跑的路线了,如今之计,逃往大山深处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何呈海的谨慎,在无意中给了许砚恢复的时间。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禅心诀已经起到了效果,许砚身体些许有些恢复,要打,肯定打不过,要逃,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晓星像两只偷窥的老鼠,四下查探后,向何呈海示意:已经到处看过了,这里没人。 何呈海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平静的面庞突然变得分外狰狞:“许砚,现在就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今天晚上,你的死期到了。” 许砚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啊,你说什么?我的死期?” 他的眼角余光在迅速游移,选择最合适的逃跑路线。何呈海双手结印,念动口诀,一声龙呤之后,背上的龙呤剑腾空飞起,落在他的手中。 许砚同样取出身后长剑,右手持剑,左手的三个小小石子蓄势待发。他惊慌失措地道:“尚未审查,就想杀我?” 何呈海露出了魔鬼本色:“换作以前,肯定不敢杀你。但是现在,你已经犯下死罪。如今杀了你,怕也没人同情,怕也没人能查出来。” 许砚做好了出招的姿态:“这么说,你要将我毁尸灭迹呢?” 何呈海阴笑道:“就你许砚这样的人,新月道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你死了,你消失了,你以为有谁会在乎吗?” 何呈海话刚说完,李晓星挥起袖子,那袖里剑“嗖”“嗖”“嗖”飞出,口中骂道:“许砚,也活该你运气不好。” 运气? 说起来还真的很糟糕!许砚咬着牙齿,做好迎敌准备。 128、困境 夜色已经暗了下来,袖里剑发出寒光,直逼许砚要害。 许砚其实早就防备着这招,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李晓星那边,袖里剑靠近,许砚冷静地伸出长剑一拨,将袖里剑尽数拨落。然后他足底重重一点,作势朝何呈海跃去。 许砚本想佯攻何呈海,然后在空中朝右方转过身体,从李晓星那一侧逃出包围圈。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转过身体的时候,突然身体里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许砚忍不住叫了一声,旋即就从空中跌落下来。 长剑撑在地上,许砚勉强站住身体。胸口那又腥又咸的味道,再一次朝许砚的喉部涌来, 许砚咬紧牙关,闭紧双唇,坚决不能让那口献血喷涌而出。他未料到,自己用禅心诀疗的伤,只不过是暂时止住了内伤的恶化,离完全治愈还远着了。 这一切何呈海都看在眼里,他大喝一声,心道天助我也,然后提着龙呤剑便攻了上来,口中怒骂:“臭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许砚急忙挥剑挡出,龙呤剑切在长剑的剑身上,发出猛烈的响声。何呈海握紧龙呤剑使力往下压,许砚扛不住,身体在慢慢下蹲。他的体内气血翻涌,经脉有些匮乱,已经拉响了红色警报。 何呈海欣喜若狂,他狂妄地说道:“许砚,不知明年你的忌日,可否有人还惦记着你,为你烧香。不过,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小混蛋,如果从这世间消失,只怕没有人惦记,没有人会心疼吧。” 许砚听到这话,好像要气炸了一般。他几欲用出全身力气将何呈海的龙呤剑顶开,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假设我许砚今日命丧于此,我的爱人,我的朋友们,是否会为我伤心,到了明年今日,又是否会帮我点上一炷香…… 不,他们所有人一定会伤心悲痛,而且,我许砚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去做,又怎么可以死在此地? 何呈海手上的劲道在慢慢增强,看着许砚的身体一步一步被自己给压下去。他好像很享受虐待许砚的感觉:“臭小子,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吗?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我一定会好好折磨你。” 许砚拼命将长剑往上顶,但无济于事,龙呤剑上的力道,远在他的长剑之上。李晓星想发出袖里剑,却被何呈海喝止:“我还没玩够了,等会再杀死他。” 十五年来,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又何曾掉入如此难堪的境界。 许砚终于忍不住,口中那股又惺又咸的味道喷涌而出,“噗”,一大口鲜血,从许砚的口中,洒向何呈海的面门。洒在龙呤剑上,洒在何呈海的衣服上,也洒在何呈海的脸上。 “呸、呸。”何呈海用袖子抹掉脸上的鲜血,那柄强压着许砚的龙呤剑也收了回去。 没料到,这口喷涌而出的鲜血给自己解了围。许砚痛苦地跪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地猛咳,每咳一声,就吐出更多的鲜血。 但,那把长剑还在他的手上,但,三个小石子仍在等待时机。许砚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他抬起头,只见几道寒光朝自己射来,以许砚现在的体内和能力,已经完全无法躲闪了,他干脆就势扑倒在地,那几道寒光,从许砚的背后嗖嗖飞过。 只听何呈海大骂道:“李晓星,我说了我还没玩够了。” 然后,就听见李晓星唯唯诺诺的声音。 许砚像个半死之人,趴在泥土上一动也不动。这时胸口的冰晶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这种冰冷迅速扩散到许砚全身。 那冰晶乃昨日在连云山深处寻得。呈半透明状,散发着冰冷气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冰晶可能具有疗伤效果。 和想象不同,如此的冰凉并未让许砚感到难受。相反,它在暂时中和着许砚全身的疼痛和无力。 许砚甚至感觉到,冰晶中有东西在释放出来,源源不断,而那释放出来的东西,竟是自己以前储藏在其中的灵源! 在冰晶的辅助下,许砚渐渐又有了些力量,他使出禅心诀,以求尽快得到短暂的恢复。 许砚看得到,何呈海在朝自己走来,但许砚没有马上采取措施,他继续像个半死之人那般趴在地上,任由冰晶和禅心诀的力道,蔓延自己全身。 何呈海脸上的血并未完全擦干净,这使他湛白的面容显得格外丑恶。他走上前,蹲下,一把揪住许砚的头发,“噗”,一口口水吐在许砚的脸上。 然后,何呈海恶狠狠地说:“怎么样,你竟然敢吐血吐在我的脸上,你竟然给弄脏我的衣服和龙呤剑,来,我现在还给你吧。” 许砚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瞪着何呈海,脸上只是冷冷地笑。 “笑,我叫你笑。”何呈海一把将许砚的脸按到泥土里,接着,一脚踩在许砚的手上。 他踩得很用力,踩得许砚骨头碎裂似地疼。但此时的许砚已经顾不上手中的疼了,因为,现在他全身上下都在疼,痛不欲生地疼。 李晓星已经走上前来,放肆地笑着。何呈海龇牙咧嘴地跟李晓星说道:“看着周围,别让人发现了。” 李晓星一边点头一边说:“没事,天已经黑了,这种地方,本来就没人的。” 何呈海闻言怒瞪了他一眼,李晓星吓得一哆嗦,那双贼眼赶紧四下地看,警惕周围。 许砚虽然被何呈海踩在脚下,但他的心智并未乱,他在黑暗中搜索,搜索逃跑的路线,等候逃跑的时机。 再次确定四周无人后,李晓星蹲下来,拿出一把袖里剑,在许砚的脸上刮着:“臭小子,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许砚此时已经可以说话了,但他闭住双唇,一言不发。此时他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一鼓作气地逃脱。 “哈哈哈!”何呈海仰天笑着,“这臭小子,以前尖牙利嘴,现在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129、死战 “对呀,现在萎了吧。”李晓星将袖里剑靠向许砚的咽喉。 许砚现在其实已经有力气可以躲闪了,如果李晓星用袖里剑刺他的咽喉,许砚一定躲得过,最起码,第一招肯定躲得过。 但是,许砚还在忍,还在等,他要静待对手犯错的时机,现在,许砚很清楚,他唯有蓄足力气保存实力,方能逃出生天。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许砚趴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李晓星狞笑着,一把揪住许砚胸前的衣服,他费了点力气,硬生生将许砚举了起来。 机会来了!许砚虚着双眼,好似无力反抗。但当身体被李晓星举起来时,许砚的眼神就已经四下环顾,在空中,在黑暗中寻找着逃出生天的线路。 目所能及的地方,看到的都是些树木。如果都是些差不多的树木,那实在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跑。不过,这般多的树木也有其好处,因为在逃跑时比较方便,最起码短时间内很难被追上。同时,也能借助树木的掩蔽,躲过李晓星的袖里剑。 虽然天色已经很暗了,但许砚大致能判断出前边逃跑的方向。 如果没有记错,这一带地形还算复杂,跑出去相信何呈海一定不敢动手。 毕竟许砚从魔兽掌中逃出是一回事,何呈海杀人又是另一回事。 但如果从这里跑过去的话,需要经过一段空地,而且,平时来说不远的距离,对逃命来说就算远了,因此,如果选择那边的话,风险有点大。 许砚想到了一个更近的地方,虽然安全系数比不上直接逃走,但是许砚很确信自己现在的体内足以支撑到那,并且不会被何呈海等人半路追上。 那是一个小池塘,池塘里漂着很多荷叶,池塘的外壁都很湿滑,听人说池塘中的水很深。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许砚曾经在池塘外壁的某一处,看到有那么一个隐蔽的洞,洞的一半露在水面外,另一半则在水中。 许砚估计,那个洞的面积,刚好可以容纳自己的身体。 李晓星笑得有些猖狂,他右手举着许砚,左手的袖里剑往前一刺,正中许砚的大腿。许砚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疼痛感从大腿传来,疼得他眼前一黑,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但是,许砚咬牙忍着,硬是一声不吭。他的身体也没有过多反应,看上去,就好像李晓星那一剑并没有刺中一样。 “咦?奇怪了,这家伙死了吗?”李晓星疑惑不解,他右手往前一推,将许砚扔在了泥土地上。 “怎么?你刚才刺了他一下吗?不会这么快就没反应了吧,我还没玩够了,这么快就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何呈海信步上前,轻蔑地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何呈海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许砚口中默念一声“疾”,身体如野兔般忽地窜出。 其实,早在李晓星将许砚丢出的刹那,许砚已经在提炼体内的灵源了,那滚滚沸腾着的灵源,慢慢向许砚的脚前掌汇聚而去。 待到许砚落地,周边的灵源已经聚集到许砚的脚前掌之中,只待他骤然发动,便能瞬间跑开。 这到手的垂死的猎物突然暴起,何呈海等人防不胜防,三人愣了一下,方才想起拔腿去追。脚步还没迈开,只听“嗖”“嗖”“嗖”传来三个破风之声,接着,“嘭”“嘭”“嘭”,黑暗中,三个小石子分别打在他们的面门。 许砚身受重伤,这一打的力道并不太够,但也足以延缓三人的脚步。第一个小石子打在何呈海的额头,打破了一点皮;第二个小石子打在李晓星的左脸,打出了一个包;第三个小石子打在李晓星的眼眶,打在这样的脆弱部位,饶是力度不够,却也已经皮开肉绽。 李晓星疼得捂住眼眶,低头拾起那小石子,骂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数秒后,李晓星缓过劲来,手中袖里剑飞出,蹭蹭蹭蹭奔着许砚的后背而去,黑暗中只听到袖里剑扎在树干上的声音,却不见许砚倒下。 何呈海已经提剑追出,他同样发动“疾”,朝着许砚奔逃的方向而去。 许砚一边逃一边捂住胸口,他的身体已经透支,逃跑最初提起的速度,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再次发动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栽倒在地,管他是死是活。但,强大的求生欲望驱使许砚前行,终于,到了那个小池塘的旁边。 许砚并不是直接往小池塘方向跑的,他首先选了去别处的方向,然后才迂回,折返到了小池塘。 漆黑的夜色下,小池塘的水泛着点点微弱的柔光,许砚没做任何考虑,纵身跳进了小池塘当中。他沿着小池塘那湿滑的池壁,一步步走着,一步步摸索那个隐蔽的大洞。 每一步,许砚都走得异常艰难,他的下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大腿上还插着把袖里剑,池塘的水灌进伤口,疼得许砚恨不得把那条大腿给卸了。许砚全身哆嗦,牙关咬紧,他的左手在池壁上摸索,右手还握着长剑,以防万一。 很快,许砚摸到了那个大洞,他全身紧缩,躲进了大洞里。他的一半身体浸在水下,另一半身体露在外边。他两手交叉抱着,两腿紧紧收缩,好像一个尚未出生的胚胎,蜷在妈妈的子宫里。 那柄长剑扎在水中,差不多整个都没在了水里。许砚抖抖索索地去摸大腿上的袖里剑,还好,那袖里剑扎得不深。一方面可能是李晓星的修为不够,另一方面是因为许砚虽然并非皮糙肉厚,但自身基础防御能力还是很足的。 许砚心中念出禅心诀,试图开始给自己疗伤。灵源还未汇聚,突然感觉脚底生疼,许砚伸手一抓,竟是一只水蛇。 那水蛇被许砚抓住,拼命地在水里扭曲折腾,许砚一把将水蛇揪到空中,手心用力,活活将水蛇的骨头生生掐断。 尽管手上湿滑,但许砚刹那便做到了。 130、只有去他那 这个洞,也许是那条水蛇的窝,而那条水蛇,似乎是一条毒蛇。许砚感觉到足底的毒素在往上蔓延,他急忙念出禅心诀,将灵源往伤口处汇聚,试图阻止毒液的侵袭。 屋漏偏逢连夜雨,池塘边上,许砚看见有一团薄薄的雾气在迅速游移,许砚猜测,那是正催动灵源在搜寻自己的何呈海。 游移一会后,那团薄薄雾气在池塘岸边停了下来。许砚屏住呼吸,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进行掩藏气息,不过转念一想,即使练成掩藏气息之法,现在恐怕也无力使出了吧。 而后,又是转念一想,何呈海,他应该也没有练成察觉之术。 因为,自己被他们他们困住时,曾经虚张声势说苏晴在附近,如果何呈海已经练成了察觉之术,那么他大可用来揭开许砚的谎言。同时,他也无需让李晓星去确定那周围有没有别的路人存在。 倘若猜测无误,我现在躲的这个地方,何呈海不用察觉之术,一定很难发现自己。 想到这,许砚便迅速催动体内灵源,堵住脚底水蛇毒素的侵袭。过了不久,那岸上的薄薄雾气又移动了,很快便消失不见。 幸好何呈海未修炼察觉之术,幸好现在是晚上,何呈海看不到我逃跑时滴落的血痕,许砚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但,这边的警报解除,那边的警报又响起。水蛇的毒素,似乎比较顽强,妄想着占据许砚的身体。 许砚念动禅心诀,体内灵源翻腾,他已经将脚底附近的灵源全部集结,对抗水蛇的毒素。那水蛇的毒素,在许砚拼死抵抗之下,一点点,一滴滴,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挤出了许砚体外。 解决掉一个问题,接下来是第二个。 许砚两手摸到袖里剑的位置,左手放在伤口处,右手握住袖里剑。他念动禅心诀,体内灵源分成两路,一路前往左手掌心,一路前往大腿的伤口处。经过这些天的修炼,许砚的“燃”已经熟练到一定程度了,大约只过了一刻钟,左手掌心附近的灵源,大腿伤口附近的灵源,差不多都集结完毕。 许砚紧咬牙关,双目紧闭。他做好准备,猛地用右手将袖里剑拔出。伴随一阵迅猛剧烈的疼痛,那伤口处飙出一柱血来。许砚左手紧紧按住伤口,禅心诀发动,灵源连绵不绝地从掌心处和大腿处汇合,不多时,那伤口的血被止住了。 许砚将头靠在洞壁上,刚才,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现在,他需要休息,他已经再无力气发动禅心诀了。 胸口的那块固源寒晶,却不知疲累,还是散发着更甚以往的冰凉。许砚动也不动,让这冰凉感从胸口蔓延他的全身。 休息了一刻钟,正准备再次发动禅心诀。突然,“噗”地一声,许砚又喷出一口血来。怎么呢?我不是已经疗伤了吗? 这口血的喷出让许砚始料未及,接着,他的胸口又出现了撕裂般的疼痛,全身不知怎的,突然发起了高烧。 许砚搂住双肩,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哆嗦着。他好像着了魔,虽然身在池塘水中,但体内温度在急剧上涨。 许砚念动禅心诀,死力对抗这越来越重的温度,胸口的固源寒晶,也散发出更为剧烈地冰凉。但是,任凭禅心诀和固源寒晶合力,许砚体内的温度,还是在不断上涨。 一丝悲凉从许砚心里升起,他知道,如果再得不到合适的治疗,那么自己可能就会命丧水塘之中。 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找到可以治疗自己的高级点化系,而卓宗院内的高级点化系,许砚认识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医生鲁丘平。 但,如果现在走出池塘,恐怕会被何呈海等人发现,也难保何呈海发动回马枪,再次走到池塘边来。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横竖是死,搏一把。许砚将脚伸出洞外,突然,他听到池塘边上有说话声。 “如果这里再找不到那臭小子,那我们可就不甘心。” ——是何呈海的声音! 接着,是李晓星哭丧着的声音:“他可能逃出了新月道场,也可能逃出连云山,不管他逃到哪,都没有给他容身的地方。” 片刻安静,接着李晓星又道:“就是你,何呈海!本来可以随便杀了他,就是你,要玩,要折磨他,现在好了,被他逃了吧。” 只听何呈海一阵咆哮:“你给我住嘴,要么现在就下池塘给我找,要么我现在就用这把龙呤剑杀了你!” 接下来,便是一片死寂。许砚看不到,但他猜得到,此时,李晓星应该正战战兢兢地下到了池塘里。 一面要对抗体内的高烧,一面要确保自己不被李晓星找到,此时的许砚,已经命悬一线。许砚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迅速做出判断,李晓星那边,我无法左右他们的行为,我现在能对抗的,只有体内的高烧。 许砚又缩回洞里,念起了禅心诀。而胸口的固源寒晶,也在释放着自己最强的冰凉。饶是如此,许砚身体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无论禅心诀还是固源寒晶,都只能起到一点微弱的抵抗作用。 李晓星已经下了水,他不明就里,朝水塘中央走去。一边走一边掀翻荷叶。不一会,李晓星猛地叫起来:“蛇!蛇!” 他星用哀求的口吻对何呈海说道:“我受伤了,需要救治。那个池塘里有水蛇,有毒的水蛇,相信那臭小子不会躲在里面。” 何呈海朝池塘里吐了口口水,然后拂袖而去。李晓星则跌跌撞撞上岸,到了林子深处,试图用嘴将自己小腿处的蛇毒给吸出来。 此时的许砚,已经到了垂死的状态。等何呈海走得远一些,许砚马上从洞中爬出来,他的速度很慢,爬上岸边后,许砚用长剑撑着地,几乎是跪着前行。 怎么办? 在这危急时刻,许砚想到一人。此人就是新月道场的宗师,拿着连云山魔兽魂晶的鲁丘平。 第131章 正常 鲁丘平的家,许砚记得方向。在新月道场的日子里,鲁丘平算为数不多,对许砚还不错的宗师级人物。 许砚苏晴诛杀连云山魔兽之后,也是鲁丘平接过重任,保管着魔兽魂晶,同时维持魂晶正常跳动。 加油…… 许砚将长剑撑在地上,几乎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长剑之上。他用最快的速度前行,但这样的速度依旧显得缓慢。许砚走啊走,他感觉,这段路是这些年来,他走过最远的路。 身体的温度还在继续上涨,许砚一边走一边发动着禅心诀。终于,他看了鲁丘平的家,终于,他的右手摸到了鲁丘平的家门。 鲁丘平的家里还亮着灯,“啪!”“啪!”“啪!”许砚用长剑撑住身体,在鲁丘平的门上拍了三下,然后,就如一滩烂泥,顺着长剑滑落下来。 许砚已经极度虚弱,他几乎用不出什么力气,那拍门的声音也显得特别特别小。好在,鲁丘平还没睡觉;好在,他听到了拍门声。 嘎吱一声,鲁丘平打开门,见是许砚,便上前一步赶紧将许砚扶起。口中惊道:“你这是怎么呢?你为什么要跑回连云山?” 许砚眯着眼睛:“鲁宗师,谢谢你,谢谢你不会将我供出去。” 他这样说,无疑就是先斩后奏。倘若鲁丘平真有将许砚交给新月道场的想法,或许也会硬憋着吞回去。 “坚持住!” 鲁丘平一把扶住许砚,迅速走入房中,“你先别担心,走一步看一步。既然事情都发展成这样,我反正也已经脱不了干系。” “对,当初可是你将我押送到魔兽那里……”许砚喃喃道。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鲁丘平的童颜鹤发,那童颜鹤发,如此亲切如此温馨。 渐渐,鲁丘平的童颜鹤发在许砚的眼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最后,竟消失不见。 ——许砚,终于扛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时,许砚发现自己躺在鲁丘平的卧室里,身上的高烧已经退去。这张床很宽,也比较柔软,抬头可以看见床顶,四周竖着床柱、床围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 卧室里很干净,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大柜子。然后,还有一个小柜子放在床头,就在许砚的身旁。 卧室的床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有个面容可亲,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看到这幅画,许砚便悲上心头。 先前,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可又有什么人在记挂? “那位是荆妻,十年前已经去世了。老朽甚为想念,所以便将这幅画留在了卧室里。”鲁丘平刚好进来,他对正傻傻看着墙上之画的许砚说道。 “谢谢宗师救命之恩。”见鲁丘平进来,许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起身刚到一半,便就撑不住了,向后倒去。 鲁丘平走到床沿,扶住许砚:“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静养。” 许砚听话地点点头,道:“救命之恩,许砚当以此生来报。” 鲁丘平微笑着说:“不碍事,我自幼喜好医学此乃吾之本分,不用过太在意。” 许砚撇嘴一笑:“师母,以前一定很漂亮。” “是啊。”鲁丘平喃喃,扭头朝墙上的画看去。 许砚揉着发昏的脑袋问:“宗师,我睡了多久?” 鲁丘平和颜悦色地道:“睡了一天一夜。也亏你身体素质好,不然,可能真的熬不过去。” 许砚试着动了动身体,还是不太灵光。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都已经在宗师这睡了一天一夜,实在不能再打扰宗师了。” 鲁丘平伸手制止许砚:“你现在的情况,还不能下床走动。许砚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又回到连云山干嘛。” 许砚艰难地挤出一丝笑:“确实,学生考虑不够周到。” 鲁丘平叹了口气:“恐怕从此以后,整个焦土大陆都将陷入腥风血雨。说,你为什么回来?难道已经有把握?” 哎~ 许砚想要隐瞒,但鲁丘平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许砚知道,以鲁丘平的人生阅历,自己如果撒谎,那一定会被他看出来。轻轻咳了一声,许砚道:“实为本人与苏晴相约。” “原来如此,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办到。”鲁丘平脸色沉下来,良久,又问:“那你腿上的伤口,还有脚底的蛇毒,是如何而来?” 许砚不假思索地说:“蛇毒,是池塘中的毒蛇所咬。腿上的伤口,是拜新月道场弟子所赐。” “谁?”鲁丘平脱口而出,“就算你有罪,也得宗师们定夺。” “这件事,牵涉的不止一个弟子。”许砚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但,一切过错皆由学生所引起,不用再追究下去。至于未来腥风血雨,我顶在最前边。” “我当然信你。但我这宗师,恐怕也很难当了。”鲁丘平缓缓说道。并且看向墙角。 在那个角落,连云山魔兽的魂晶依然跳动。 “总之,五百年了,焦土大陆也到了改变的时候。”许砚转移话题。 他这样说当然不是推卸责任,可既然事情都发展到如此地步, “对,以后尽量在安全的地方进阶,武者进阶时,最容易走火入魔。”鲁丘平压低声音道,“许砚,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究竟是谁将你伤成那般模样?” 许砚勉强笑道:“还请宗师不要为难学生。” 听闻此言,鲁丘平站起身来。他背着手在卧室里踱步,来回踱步。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鲁丘平虽然猜不到细节,但大致情况他估得到。 许砚天性不坏,这件事情应该非他之过。但他既然不愿意说,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许砚啊,你闯出大祸,但世界也的确到了应该改变的时候了。 走到床沿,鲁丘平摸起许砚的手腕,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许砚的手腕上。见鲁丘平这般动作,许砚心中明白,他不会再过问昨晚的事情了。 有他帮忙疗伤,相信不用多久许砚便能恢复正常。 第132章 面具 从鲁丘平家中出来,许砚与苏晴会合。此时,苏晴已经与新月道场谈判完毕,双方决定保守连云山魔兽的秘密,毕竟如果魔界大军杀入,绝非什么闹着玩。 但,该来的终极会来,全面开战已经无法避免。 …… 半年之后,某个凌晨。 时候不早了,许砚闭眼躺到床上。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有人敲门,而且有人在小声地呼唤“许砚”、“许砚”。 听声音是钱向彤,许砚打开门,发现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他揉着眼睛问:“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啊。” 钱向彤拉住许砚的手:“快点,带上武器,跟我去悦来客栈。” 听到这话,许砚顿时睡意全无。这么晚去悦来客栈,还要带上武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许砚急切地问:“计颖出事了吗?” 计颖乃许砚认识的朋友,在悦来客栈工作。这段时间苏晴去了外地找东西,暂时和许砚分居。 钱向彤没有回答许砚的问题,而是又叩开了景朗的房门。 景朗同样为新朋友。 一分钟以后,三个少年,已经带上武器,踏出了宿舍。他们穿过修炼场,计划从女生宿舍那边翻墙而出。这时,修炼场上有人拦住了他们。 今晚月色很明,看得出,挡住他们的人,竟然是冷焰。冷焰笑着问:“这么晚,出去干什么坏事?” 钱向彤正色道:“确实有事情,不过并非你想的那样。冷焰,你怎么这么晚还在修炼场?” 冷焰无奈地说:“我难得有一次这么晚跑出来修炼的。没料到就碰到了你们几个,这样的概率,着实很低啊。你们说,你们是不是经常半夜跑出去?” 钱向彤心急,推了冷焰一把:“兄弟,悦来客栈里有些莫名的事情,我们现在急着去看看,如果你想跟我们一起便一起,如果不想,就别在这浪费时间。” “什么事情?”冷焰警惕地问。 “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钱向彤说完,脚步已经朝前迈开。 “等等我。”冷焰快步赶上。 钱向彤轻车熟路,带着众人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这里的围墙,完全被几棵大树的枝丫所掩盖,从这里翻越围墙,被发现的几率要小一些。 二话不说,钱向彤纵身一跃,首先到了围墙的另一边。接着,许砚、景朗、冷焰皆依葫芦画瓢,落地时,景朗口中连道:“好刺激、好刺激。” 踏着月色,四人快速奔走到同州府的核心地段。同州府不愧为未央国的大城市,这么晚了,街巷上还亮着依稀的灯光。四人加快脚步,若无其事地走着。 不过,由于一行四人都带着武器,再加上现在已经深更半夜,但凡有走在路上的行人,都躲得远远。好在,行人的数量也极为有限,不然四人得换一个前进的方式了。 前面没多远就是悦来客栈了,暗夜中,可以看见写着“悦来客栈”三个字的灯笼挂在半空,钱向彤领头,四人绕到一个漆黑的窄巷。 这条窄巷可以直达悦来客栈的一道偏门,到了门前,钱向彤做蛐蛐叫,很快,门被打开,开门的人,正是计无猜的女儿计颖。 冷焰早就知道计颖的存在,不过今晚还是第一次相见。面前这个瘦瘦干干的女孩,看上去特别地与世无争。 钱向彤小声对计颖道:“你去睡,不用管我们了。” 计颖听话地点点头:“好的,你们注意安全。” 悦来客栈的员工宿舍在不远处一个角落里,很快计颖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钱向彤示意大家把耳朵凑过来,他低语:“我今晚开了间厢房,万一被发现,就说我们是那间厢房的住客,当然,为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于是,钱向彤在前,一边行进一边制造着并不纯熟的幻象,而许砚、景朗、冷焰都使出“白”,依次向前。总之,几人慎之又慎。 钱向彤所开的厢房在三楼,靠近中间的位置,离这间厢房不远的地方,就是归海兰馨在卓宗院考试前曾经下榻的望星台。 进入厢房,钱向彤并未点灯。景朗有些急躁地问:“兄弟,大半夜将我们叫出来,到底是要干嘛?” 冷焰也附和道:“对啊,我们已经跟你到了悦来客栈,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总该透露一下。” 钱向彤正欲解释,走廊上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听口气,他们是刚从外边办了什么事情,现在正好回来。 待那两人的声音在走廊上消失,钱向彤低语:“回来的正是时候!冷焰,见到刚才那两个人,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晚还要在悦来客栈折腾了。” 说完,钱向彤打开厢房的窗户,消失在夜色中。许砚急忙跟上去,扭头一看,钱向彤脚踩一根细小的廊檐,正朝大家招着手。 其余三人跟着上了廊檐,在钱向彤的带领下,悄悄潜行。原来,从刚才的那间厢房开始,沿着细小的廊檐就可以直接走到望星台。 当然,这样的技术活一般人做不到…… 望星台厢房里亮着灯,想来是刚才从走廊上过去的那两个男人点亮的。因为,在这之前,望星台里一片漆黑。 轻轻跃下,四人到了望星台的阳台上。这望星台果然名不虚传,抬眼看去,整片星空尽收眼底。这阳台修得很宽很平整,上面放着茶几,也放着几根凳子。来不及欣赏这极美的夜色,四人收身潜到厢房的窗户下。也许是为了更方便地看见星空,望星台厢房有两扇窗户是敞开的。许砚和景朗躲在窗户的右边,钱向彤和冷焰躲到了窗户的左边。 悄悄探头往厢房里看,看见的是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们差不多一般高,一个红发一个紫发,他们好像喝了酒,处于微醉的状态,正相对坐在桌前说着什么。 红发男人喝了口醒酒茶:“贝安泽家开的窑子,真不错,下回来同州,依然不能错过。” 第133章 假死 紫发男人意犹未尽:“是啊,早知道就带几个姑娘到这来了。” 万籁俱寂,望星台厢房又很空旷,他们借着酒劲说出的话,清清楚楚飘到许砚等人的耳朵里。 红发男人笑道:“老弟啊,你真是风采不减当年。” 紫发男人拍着胸脯:“老兄,不瞒你说,我这身体,再过五十年依然没问题。” 红发男人拍着他的肩膀:“如果你能少喝点酒,我就相信你再过五十年依然没问题。哎,今晚贝安泽交代过,可以玩但不可以喝酒,你看看,就因为你要喝,害我也喝了这么多。” 紫发男人右手在空中一挥:“怕什么,现在贝安泽有求于我们两兄弟,主动权在我们这。” 红发男人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嘘,小声点。贝安泽乃四大公子之一,我们俩兄弟能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都没问题。所以,我们还是尽量听他的,万一他利用完我们就将我们撇开,那可怎么办?” 紫发男人不屑地道:“哥啊,不要怕被人利用,贝安泽愿意利用我们,请我们吃喝嫖赌,那是我们的价值所在。就算他不需要我们,我们还可以继续找归海……” 话未讲完,红发男人急忙捂住紫发男人的嘴巴,眼睛贼不隆冬地四下看:“说话小心点,这话万一传出去,我们立刻性命不保。” 他的眼神扫向窗外时,许砚等人已经收回脑袋,躲到窗沿之下。 紫发男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地说:“哥,听你的,小心点没错,低调低调再低调。但,我们是不是忘了件事情,这都到厢房里了,干嘛还要带着面具!” 红发男人哈哈大笑:“老弟说得对,酒喝多了,竟然连面具都忘了摘。哎,这两年,凡是公开场合都必须戴着面具,憋屈啊。” 紫发男人安慰道:“哥,我也憋屈。现在唯有忍耐,等到大事办成,你我兄弟自然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 说完,两人分别将自己的面具摘下。这两兄弟,均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都不是善茬。他们露出本来面目的那一刻,冷焰目瞪口呆,差点就叫出声音。 红发男人站起来:“老弟,我们先睡一个时辰,睡醒好赶路。” 紫发男人朝床上望去:“听贝安泽说,这里可是归海兰馨住过的地方。你猜,她当时是睡哪张床,用的什么姿势?” 红发男人指着最大的那张床道:“我猜是那边的。至于什么姿势嘛,你自己去想。” “哈哈!”紫发男人淫笑道:“归海兰馨,王族一脉,据说天香国色,我今天就来和你同床共枕!” 笑罢,两个男人灭了灯,各自上床睡去。 夜色下,钱向彤领着其余三人,原路回到他们的厢房。这次,钱向彤点上最角落的灯光,低眉看着冷焰:“认识他们俩。” 冷焰一脸郁闷:“化成灰我也认识。他们俩,不是两年前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吗,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许砚疑惑地问:“那两人,到底是谁?他们和你们,又有过怎样的纠葛?” 钱向彤解释道:“此二人是两兄弟,红头发的哥哥名叫蒙浪,紫头发的弟弟名叫蒙荡。他们自己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做‘浪荡二仙’。许砚,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本来两年前就有机会进入卓宗院,但在卓宗院招生考试之前,我身负重伤差点命丧黄泉,因此错过考试。而我所受的重伤,就是拜他们俩人所赐。” 许砚微微颔首,他记得钱向彤提过,曾经因重伤而错失卓宗院的招生考试。 旁边的冷焰继续自顾自地呢喃:“奇怪啊,真是奇怪。” 钱向彤苦笑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第一次看见他们,我还以为碰到了鬼魂,直到他们开口说话,我才终于确定,原来他们并没有死。” 冷焰叹口气:“两年前,你我合力追捕a级逃犯蒙荡,没料到半路又杀出了个蒙浪,我们俩不仅没有拿住逃犯,反而几乎丢了性命。你因此错过了卓宗院招生考试的时机,而我虽然勉强参加了考试,但也发挥不佳。幸好卓宗院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传统,否则我也得再等上两年。” 当然,有件事情钱向彤和冷焰都未曾提及,就是他们曾经因为两年前的事情闹翻,直至钱向彤进入卓宗院之后,两人的关系才得以恢复。 许砚算是听明白,原来现在望星台厢房里的两人名曰“浪荡二仙”,他们是未央国的a级逃犯,两年前钱向彤和冷焰从事着赏金猎人的职业,他们合力欲拿下“浪荡二仙”中的蒙荡领赏,没料到却栽了个大跟头。 但,此事好像跟我许砚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钱向彤想要我帮他一起报仇,这当然没有问题,可是,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吗?对方是a级逃犯,就算对方现在死而复生,但照样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他们送至神风盾,光明正大地拿悬赏金啊。 景朗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问:“既然红头发的和紫头发的都跟你们有仇,那我们现在就杀过去啊,怕什么?他们是a级逃犯,我们就做一回赏金猎人呗。” 钱向彤伸出左手手掌,示意景朗不要激动,他轻声道:“大约在我被‘浪荡二仙’打伤后一个月,归海王室及昊昌府就下了通告,内容是‘浪荡二仙’兄弟两人已经伏法。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没料到,两年过去了,今天却在悦来客栈里被我撞见。你们想想看,关于他们伏法的通告是归海王室及昊昌府下发的,这背后,会不会有某种势力在作祟。” 许砚点点头,钱向彤的担心有道理,如果现在出手,那么几人要面对的,可能远不止望星台厢房里的两兄弟。 冷焰眼皮微沉:“看来是有人设局,假传‘浪荡二仙’的死讯。从那以后,‘浪荡二仙’就很少出入公开场合,即使去了,也各自戴着面具。” 第134章 拦截 钱向彤脸上掠过一丝阴云:“难怪这些年,未央国a级通缉令的执行率,始终排在五大国的第一位,只不过,不知道这些a级通缉犯里面,有多少人和‘浪荡二仙’一样,属于‘假死’。” 侧身靠在床上,许砚陷入了沉思。事情已经比较明朗,两年前,“浪荡二仙”因作恶多端成了a级通缉犯,依照惯例,未央国的a级通缉犯通常都是罪不可赦之徒,人人得而诛之,而“浪荡二仙”两兄弟也不例外。后来,由于“浪荡二仙”的死亡,a级通缉令失效,那两兄弟从此也在焦土大陆上消失匿迹。 但,事实上他们俩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在暗中帮某些势力处理事务。也就是说,“浪荡二仙”已经归属于某种势力,其筹码就是撤消他们的通缉令,让他们存活于世。未央国境内,唯有归海王室及昊昌府可以下发a、b级通缉令,也只有归海王室及昊昌府能收回a、b级通缉令,如此说来,正在利用“浪荡二仙”的人,其背景非同小可。 许砚神色凝重地道:“从刚才蒙浪和蒙荡在望星台说的话可以听出来,他们现在正在帮贝安泽做事,贝安泽此人,喜欢靠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钱向彤,你今天可曾见过贝安泽?” 钱向彤应道:“你猜对了。我今晚到悦来客栈,第一眼就看见了贝安泽。由于我曾经教训过他的手下,怕产生不必要的冲突,所以我就先行躲了起来。接着,贝安泽和两个戴着面具的人进了望星台。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贝安泽这么晚在悦来客栈里干嘛,而且他身边那两个戴面具的人让我心生疑惑。所以我就让计颖帮我在望星台旁边开了个厢房,然后,我如之前那般,潜到望星台的阳台上偷听。” 喝了口水,钱向彤继续说:“厢房里,‘浪荡二仙’已经将自己的面具摘下。看见那两幅面孔,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等到我回过神来,他们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只听见,最后贝安泽叫‘浪荡二仙’放心地跟他做事,他不会亏待两人。今晚就先请两人去他的窑子里玩一玩,玩了后,再将那件东西取回来。” 许砚分析道:“照此看来,‘浪荡二仙’是新近才跟着贝安泽做事,而在这之前,他们跟的是另一个人。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姓‘归海’,除此之外,他们俩兄弟的原话是这样讲的‘现在唯有忍耐,等到大事办成,你我兄弟自然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依这句话分析,他们所说的大事,足以让‘浪荡二仙’彻底摆脱a级通缉犯的罪名,彻底洗白。” 景朗兀地问道:“‘归海’,未央国能叫这个姓氏的人不多。会不会就是王族之人?” 许砚长吸一口气:“只怕是的。不久前,贝安泽曾经在小光明境里见过归海一粟和归海容冰,如果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的话,细思极恐啊。” 厢房里,四人都陷入沉默。过了许久,钱向彤先行开口:“贝安泽及‘浪荡二仙’走了以后,我就去卓宗院找你们了。我找你们,是想让你们帮我参考,这件事情到底该不该管。” 冷焰看了看窗外:“不管幕后有什么阴谋,也不管他们在谋划什么。至少,‘浪荡二仙’今日被我撞见,如果再让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就是我冷焰的耻辱。我这么想,不仅是因为我和他们之间的私仇,更因为‘浪荡二仙’做过的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事。” 钱向彤赞同道:“对。我也表明我的态度,我钱向彤的目标是辉月二分部,苍生皆自由,浩然存天地。辉月二分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而我钱向彤,就以二分部为己任。” 景朗一声断喝:“既然如此,还考虑那么多干嘛,现在杀进去啊。” 钱向彤按住景朗的肩膀:“先不要急躁。贝安泽说过,有件东西要让‘浪荡二仙’取回并交付给某人。当时贝安泽做了个形容那件东西的动作,看得出,那件东西的体积应该不小。而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那件东西在哪……” “所以,要等‘浪荡二仙’带着那件东西离开悦来客栈,到了某个人迹相对较少的地方,我们再下手。第一,这样可以保护我们四人免受波及;第二,这样还可以看看那件东西到底是何物。”许砚谨慎地说。 钱向彤点点头:“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许砚,听你的口气,接下来,一起行动呢?” 许砚笑着摇头:“我能怎么办了,我和你们是一条船上的。” “哈哈!哈哈!”听了许砚所说的话,景朗、钱向彤和冷焰,均在厢房里捂嘴笑起来。 殊不知,他们现在做出的这个决定,正慢慢地将他们所有人,带向深渊…… “浪荡二仙”说过,他们先睡一个时辰,再赶路。于是钱向彤主动挑了担子,他让其余三人在厢房里休息,而自己又潜到望星台的阳台上。 许砚靠在床沿,稍稍眯了一会,半梦半醒之间,钱向彤已经回来了。 “准备出发。”钱向彤小声对所有人说。 蒙浪和蒙荡皆为老狐狸,并且他们都有过a级逃犯逃亡的经验,因此警惕性很高。他们以前见过钱向彤及冷焰,所以这两人不方便执行跟踪任务;而景朗的碎星锤又太过打眼,所以,跟踪的任务就落到许砚一个人身上了。 大概的操作形式,就是许砚跟踪“浪荡二仙”,其余三人跟踪“许砚”。 许砚伸了个懒腰,道:“你们不要离我太远,如果看见我的牛皮丸子飞到空中,就说明我准备行动了。这时候你们就立即上来,一举将‘浪荡二仙’歼灭。” 而后,许砚小心地对冷焰道:“如果你用了冷火,记得在事情结束后将痕迹灭掉。” 冷焰郑重地说:“我明白,现在我们的短期目标只是‘浪荡二仙’罢了,保护自己,不留线索。” 第135章 仇人相见 钱向彤和景朗亦同时点头,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和势力,对付“浪荡二仙”可以,对付贝安泽也许值得一试,但对付“归海”的话,就有点鸡蛋碰石头的感觉了。 许砚首先走出厢房,看见红头发的蒙浪已经带上面具,正在大厅里坐着,他急忙从楼梯快速穿行而下,这时,只见紫头发的蒙荡从悦来客栈的另一个方向,抬着一个半人高的东西,与他的哥哥蒙浪会合。 那半人高的东西用白布罩着,不清楚白布底下究竟是什么。假山?玉石?盆栽?都有可能。现在还是卯时时分,悦来客栈大厅里人很少,许砚停留在楼梯的拐角,用“觉”侦查着大厅里的一切。 他要避免引起“浪荡二仙”的注意,同时又不能离他们太远,否则容易跟丢。 七式中的第二式“觉”相当消耗源气,而且许砚也不敢在楼梯拐角处停留太长时间,毕竟,蒙浪和蒙荡也有可能使出“觉”来反侦查。 好在,只过了一小会,“浪荡二仙”就抱着那件半人高的东西,出了悦来客栈。悦来客栈的门口有不少车夫在等客,“浪荡二仙”上了一架马车,颠簸着朝前方行进。 许砚在心里默数十秒,然后走出悦来客栈,同样叫了一架马车。 “快,跟着前面那马车,不要跟太紧,摸得清方向便行。”许砚对车夫说道。 一前一后,两车始终相聚百米远的距离。许砚朝后看了眼,只见有第三台马车跟着自己,不消说,那里面坐着的就是自己的三个同伴。 出了同州府的核心区域,“浪荡二仙”并没有选择走官道,毕竟他们俩皆是‘假死’,也担心行踪被人发现。 他们的谨慎,却给许砚等人带来了可乘之机。 马车颠簸半个时辰,到了狭窄的山路处,车夫开始抱怨:“怎么好好的路不走,偏到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 许砚顿时明白,机会已经降临。他让车夫降低速度,然后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一颗牛皮丸子嗖地飞到空中。接着,许砚催动掌心源气,那飞出去垂直掉下的牛皮丸子,竟然在空中拐了个弯,回到了许砚手中。 外化系的隔空操纵,许砚已经慢慢上道了。 不多时,原本在许砚身后的第三台马车疾冲而上,超过许砚的马车,也超过“浪荡二仙”所乘的马车。然后,第三台马车横在路中央,挡住“浪荡二仙”的去路。 “浪荡二仙”颇为惊慌,急忙调转车头欲从来路逃窜,但此时,许砚的马车也横在了路中央。两车包夹,“浪荡二仙”明白,两人此时成了瓮中之鳖。他们毕竟是老江湖,惊慌之余,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和他们过不去。 前方,景朗首先下了马车,两手的碎星锤横在空中。接着,钱向彤和冷焰都走了下来,而拉着他们的那台马车,在三人下车后,赶紧策马加鞭,往前溜了。 许砚付了车费,气势十足地跳下马车。脚底刚刚接触地面,身后的车夫就忙不迭地驾车逃走。而剩下的第三个车夫,卡在道路中间,进退两难。 他的马车里,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接着一个声音轻蔑地说:“我还以为是谁了,原来不过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害我白白吓了一大跳。” 钱向彤厉声道:“蒙浪、蒙荡,你们戴着面具躲了两年,难道不累吗?现在,你们不用躲了,今天就是你们‘浪荡二仙’真正的死期。” 车厢里,同样的声音再次轻蔑地响起:“哼,既然发现了我们的秘密,那么今天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此话说出来,那车夫吓得魂飞魄散,眼前一黑就从马车上跌落。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旋即爬起,慌不择路地朝山冲里跑去。 突然,从车厢里伸出一只铁链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在车夫的后背。然后,那铁链猛地抖动,铁链最上端的铁爪来了个侧翻,可怜那车夫,随着铁爪的侧翻,身体猛地腾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了下去,他后背上的皮肉筋骨被生生撕开,口里鲜血直冒,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就已经命丧黄泉。 许砚怒瞪双眼:“这车夫和此事毫无干系,为什么要杀了他?” “为什么杀他?”车厢的帘子掀起,紫色头发的蒙荡先行走下来,“哼,这个问题要问你们几个。表面上杀他的是我,但实际上你们几个才是真正的凶手。‘浪荡二仙’本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谁叫你们再提起这个名号?不好意思,实话告诉你们,在这未央国里,知道我们两兄弟行踪的人,必死无疑。” 许砚冷冷问道:“既然知道行踪的人就必死,那么,必死无疑的,也包括你们的主子归海容冰吗?” 很明显,许砚是故意这样问的,他想从蒙荡的嘴里套话出来。那蒙荡正要回答许砚的问题,这时车厢里传来一阵猛烈地咳嗽声,听到车厢里的警告,蒙荡立即闭嘴。 “怎么,被我说中呢?我原来以为‘浪荡二仙’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谁知道,竟然只是两只依靠归海容冰而苟活于世的蝼蚁。”许砚不死心,用出激将法。 “关你何事!”蒙荡怒喝一声,他身形未动,那铁链爪已经鬼魅般地破空而至。 看来,这蒙荡是个外化系的武者。许砚催动源气,身后倚天剑从剑鞘中飞出,他身子朝上一跃,躲过铁链爪的同时,也将空中的倚天剑握在手中。 蒙荡手腕微微一抖,那铁链爪忽地调转方向,直袭许砚后背。许砚早有防备,倚天剑扫出,将铁爪打开数米之远。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蒙荡口中夸赞,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铁链爪在空中刹车,未有片刻停顿,就呼啸地罩着许砚面门而来。 许砚看得真切,倚天剑竖直切下,正好切在铁爪的爪心。“锵”地一声,两件兵器相撞,发出耀眼的火花。许砚催动源气,倚天剑死死挡住铁柱的侵袭路线,那铁爪亦毫不相让,五个爪尖竟然像人的手指那样在空中乱握。 第136章 激发 看这武器的运用程度就知道,外化系的蒙荡,级别应当不低。 在蒙荡的身后,景朗、钱向彤、冷焰皆已疾冲而来,碎星锤呼啸着,以千钧之力砸向马车的车厢,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车厢被砸了个稀巴烂。蒙浪抱着那块半人高的东西,掠到了蒙荡的身旁。 他还未站稳,冷焰的匕首已经斜刺而来。蒙浪横剑一切,叮地一声后,匕首被打飞到半空之中。冷焰催动源气,匕首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再次袭向蒙浪的脸庞。同时,冷焰掌心的两团冷火,已经若隐若现。 “还认得我吗?”钱向彤站到破碎的车厢之上,怒目圆睁。暗世裁决的幻象,已经慢慢地在布置了。 蒙浪将怀中半人高的东西放在地上,哈哈大笑:“手下败将,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出现。两年的时间,也只有你们这些赏金猎人还记得我们俩兄弟的容貌。” 蒙荡大声道:“原来你们就是两年前被我打得要死的那两个赏金猎人啊,我说怎么有点面熟。两年过去了,是不是想明白凭自己是打不过我的,所以又叫来了两个帮手?” 钱向彤不动声色:“打不打得过,今天打了再说。我现在只不过担心,取了你们俩的人头,那神风盾还认不认两年前的悬赏令?” 蒙荡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好,两年前我们为了逃避追捕,不敢恋战,所以让你们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今天的情况不一样了,只有将你们彻底杀死,我们哥俩才能免于再一次的追捕啊。” 说完,只见铁链爪的爪子突然收紧,将倚天剑的剑身牢牢抓住。许砚能感觉到,铁链爪的爪子在使劲朝里按压,难道,它想折断我这把倚天剑吗? 呸,真的是痴人说梦。 许砚手腕翻转,倚天剑在铁链爪的爪心慢慢旋转,可那铁链爪也甚为了得,就是死死抓住倚天剑不放。许砚心中清楚,如果自己强行要将倚天剑抽出,那这铁链爪应该是拦不住的。不过,现在铁爪抓得如此之紧,我为何不将计就计? 想着,许砚高举手臂,身体旋转而起,顺着铁链,作势要飞到蒙荡的面前。蒙荡大喝一声:“来得好”。只见长长的铁链环绕,竟是要将许砚卷入其中。 许砚岂容他得逞,高举的双手牵引,就是想将铁链全部缠在倚天剑剑身之上。 那边厢,景朗和冷焰正酣战蒙浪,而钱向彤站在车厢上,暗世裁决就要酝酿发出。 “当心那个有异瞳的小子!”蒙浪一时抽不出身,只得呼唤蒙荡。 蒙荡瞥见车厢上的钱向彤,心道不妙,那小子肯定在酝酿什么大招。于是手中猛扯,想要将铁链爪扯回。 但那铁链的一部分已经缠绕在倚天剑之上,片刻之间,又怎么抽得回?蒙荡朝天狂啸,全身源气滚滚,许砚感觉到,倚天剑上的力度越来越狠,越来越狠! 倘若这铁链此刻正绑着一棵大树,那么大树肯定已经被紧紧收缩的铁链箍得粉身碎骨。但,现在铁链是缠在倚天剑之上,许砚相信,即便他不使任何力气,光凭倚天剑本身,这样的铁链再来一百根都扛得住。 武器短时间内被制住,蒙荡无法,只得丢掉铁链爪呼啸而起,两手握拳扑向钱向彤。钱向彤一声大喝,异瞳似要爆眶而出。 飞到半空的蒙荡,突然好似丢了魂,竟然在空中停顿一秒,然后直直地倒下去。 “弟弟!”蒙浪欲抽身相助,但冷焰截住了他的去路。情急之下,蒙浪只得闪身避过。他知道冷火的厉害,一旦沾上,除非当即切掉受伤的部位,否则别无他法。 那匹一直置身事外的土马受到惊吓,长长地发出嘶吼,它的半个马身抬起,不停地乱蹦乱跳。马的背后,早就零散不堪的车厢悉数脱离了主体,而钱向彤也站立不稳,只得跳到旁边一棵大树的枝丫之上。 狂乱的土马想要摆脱脖颈上的束缚,然后逃得越远越好,它的两只前足毫无目的性地乱踩乱踏,这一次,从它跃起的方位判断,前足必然要蹬在蒙荡的头颅上。 看那蒙荡,好似已经没了灵魂,他无力地趴在泥土上,一动也不动。莫非,两年前就已宣告死亡的a级逃犯蒙荡,现在要真真正正地死于马蹄之下? 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在马蹄落下的瞬间,蒙荡的左右两手同出,竟然抓住土马的前足,凭借蛮力将土马的动作凝固在半空。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蒙荡咆哮着,然后生生将土马举起,身体一个半回旋,土马的身体就朝枝丫上的钱向彤飞去。 这土马,少说也有四百斤重,土马刚才蹬出的双足,起码也得有一千斤的力气,现在,蒙荡不仅控制了土马的动作,还将整只土马像扔野狗那样给扔了出去。 外化系的蒙荡,竟然也拥有不逊于强化系的力气吗? 土马发出无助的嘶吼,后背重重撞在大树上,它的身体猛然朝后翘了翘,然后无力地摔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不消说,它的脊柱已断,命不久矣。 树上的钱向彤旋即窜下,锈魂饮魄笛握在手中,直奔蒙荡的面门。蒙荡身体一闪,竟然在半空中抓住钱向彤,他的右膝抬起,双手下压,看上去,是要将钱向彤的身体撞断在自己的右膝之上。 许砚心惊,三个牛皮丸子悉数飞出,蒙荡看见三道劲气朝自己袭来,急忙转身回旋。而钱向彤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他揪住蒙荡的头发,身体朝蒙荡背后猛地一掀,蒙荡吃不住痛,身体轰然朝后倒去。 许砚手持倚天剑,带着蒙荡的铁链爪悉数砍向倒在地上的蒙荡,蒙荡疯了般地叫着,身体朝旁边侧滚。钱向彤毫不相让,他身体压在泥土上,凭全身的力气按住蒙荡的紫色长发。 生死时分,蒙荡管不了那么多,他用尽所有力气往旁边滚,全然不顾撕扯着的头发。 第137章 血战 他的头皮头痛欲裂,刹那间,那些头发就与头皮脱离,悉数被连根拔起。钱向彤失去着力点,差点向前扑倒。抬眼看自己的手掌,上面只剩一团紫色的长发。 倚天剑砍到的同时,蒙荡将将避开锋芒。他一个跪地起身,铁链爪那一头的铁链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不愧为a级逃犯,在闪避的同时还能瞅准时机反制一手。 蒙荡原地站定,手上青筋暴起,他死死握着铁链,和许砚形成了拉锯之势。他的双手不停左右晃动,铁链上的力气在瞬间猛然扩大数倍。 旁边的蒙浪突然狂笑起来:“弟弟啊,你可是外化系和强化系的双重资质,没两把刷子可怎么行!我知道,你的强化系能力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被激发,而现在,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你们几个小子,现在就看看外化系和强化系结合的威力,乖乖等着受死。” 许砚凭借强大的基础功,和蒙荡勉力相抗。但是随着对方势头的一再增强,许砚已经很是吃力了。现在,倚天剑和铁链爪包在一起,他如果想要暂时避过锋芒,就必须舍弃倚天剑,但是舍弃倚天剑,他做不到! “呀!”蒙荡仰天长啸,他的身子朝下一蹲,双手猛地朝上一台。 “啊!”对面的许砚发出一声惊叫,他的下盘不稳,身体被带到了空中。 蒙荡停在原地,全身青筋暴起。在空中舞动着的铁链爪,带着另一头的许砚,缓缓在空中飞旋。钱向彤挺身上前,却被铁链爪逼退。 正和蒙浪酣战的景朗对旁边的冷焰说道:“两年前,你们真的有勇气去抓那个叫蒙浪的a级逃犯?” 冷焰心有余悸,小声道:“当时连拿了几份赏金,所以有些飘。于是就想着去抓个a级逃犯试试,现在回头看,那会已经能保住命就已经算幸运了。” 他说的没错,两年前他和钱向彤追捕蒙荡的那场恶斗,就连蒙荡的强化系能力都没能被激发出来,更别说杀敌制胜了。 钱向彤亦有所胆寒,两年前他拼尽全力差点丢了性命,当时以为是败在“浪荡二仙”联手之下,现在才明白,原来蒙荡还有后手,就算蒙浪两年前没赶到,他和冷焰恐怕也是敌不过a级逃犯蒙荡的。 铁链爪带着许砚飞舞,一会撞到这,一会撞到那。许砚看似完全落入被动,其实他心中有数。那在空中飞舞的铁链爪,一半跟随蒙荡的节奏,一半却跟随着许砚的节奏。所以,即使许砚的身体撞到什么地方,那也是可以把握住的小规模撞击。 在空中,许砚察觉到了自己的源气,那,是三颗嵌在树里的牛皮丸子。 蒙荡知道自己的铁链爪并未完全控制住许砚,他还在继续加强铁链上的力道,滚滚源气顺着铁链流向末端的铁爪。 许砚的身体慢慢向后旋转,倚天剑在慢慢摆脱缠绕剑身的铁链。大约到了牛皮丸子所在的位置,许砚突然加快速度。失去了铁链助力的铁爪再也无法控制住倚天剑,它呼啸着,以极快的速度跟随许砚的身体飞向牛皮丸子所在的地方。 “哪里跑!”蒙荡放声大喝。 许砚这招他早有防备,只见铁爪“哐当”一响,猛地松开。突然失去另一头的牵扯,空中的许砚控制不住力道,身体急剧朝下坠落。 “受死!”蒙荡体内源气沸腾,而早就聚集在铁爪上的源气受到感应,张开五指,以防不胜防的速度超许砚直刺而下。 强化系与外化系的复合属性,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倘若做足防备,再凭倚天剑之利,许砚相信能挡住奔袭而来的铁爪,但他现在正处于急速下坠的过程中,身后和脚底都完全没有着力点,防的话,要怎么防? 情急之下,许砚想起嵌在树里的牛皮丸子,他急忙催动源气,凭身体和头脑去感应自己外化储存的那部分源气。伴随他的强大信念,三个牛皮丸子在树干里面强烈地颤动着。 在此之前,许砚还从未有过用源气将牛皮丸子从树干里取出的经历,但是在这生死关头,许砚也爆发出了完全超越平时的能量! 说时迟那时快,三个牛皮丸子尽数从树干中飞出,打向朝许砚而来的铁爪。“叮”“叮”“叮”三声,牛皮丸子撞在铁爪之上,虽然没有将铁爪打回,但明显延缓了铁爪飞下的速度。 与此同时,钱向彤也已杀到,锈魂饮魄笛闪耀黑光,砸向蒙荡的面门。蒙荡脑袋往旁边一斜,用出第六式“收”,锈魂饮魄笛打在他源气汇聚的右肩之上,就好像打中了一块石头,发出“哐”的闷响。 钱向彤没有停留,铁笛再次横扫而去,打向蒙荡的脖颈,蒙荡右手掌刀却出,切在钱向彤的手腕,后者手腕传来钻心般的疼痛,无奈之下,铁笛往后收了回去。 扑向许砚的铁爪,由于使用者的分心,威力已经去了大半。许砚横剑挡在身前,铁爪咣咣咣咣咣,尽皆抓在倚天剑的剑身之上。 饶是如此,那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加快了许砚坠落的速度,他后背着地,重重地向天摔倒,几乎摔得肝脏寸裂。 蒙荡的铁链爪不依不饶,如巨兽的前爪般扎向许砚,许砚现在背靠大地,虽然全身碎裂般的疼,但躲避这事,他还做得到。 猛地往旁边一滚,铁链爪深深扎进了土壤中。许砚长松一口气,抬眼看见,三个牛皮丸子正从空中掉落下来。催动源气,许砚左手往前一推,那三个牛皮丸子受到感应,呼啸着朝蒙荡打去。蒙荡心中吃惊,急忙回身闪避。 就在这时,许砚强忍全身疼痛,身体疾掠而起,倚天剑照着蒙荡的额头,狠狠竖劈而下。蒙荡将铁链靠近自己的那截举起,想要挡住许砚的攻击。同时,那铁爪再度飞起,直奔许砚的后背。怎么办呢?躲还是攻?许砚没有片刻犹豫,默念一声“放!”,顿时全身源气集中手臂,两手同时握住的倚天剑,不留任何情面地砍向蒙荡。 第138章 误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全力进攻的许砚,在这一瞬间,战胜了欲防又欲攻的蒙荡。 只听“锵”地一声重响,蒙荡手上的铁链,被倚天剑生生砍断,许砚身后飞来的铁爪,由于铁链断裂的缘故,失去了控制源泉,“叭”,铁爪轰然掉落在地面之上。 蒙荡的眼睛里,上古神器倚天剑,带着一道寒光,竖直劈向他的天灵盖。 但,蒙荡可不是等闲之辈,千钧一发之际,他双膝跪地,身体迅速后仰,许砚的倚天剑,竖直切在蒙荡的身体之上。 蒙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痛苦地往旁边滚了几滚,接着就捂着身上的伤口站了起来。而且,剩下那截与铁爪相连的铁链,又到了他的手中。 “好小子,不错嘛。”蒙荡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许砚。身体受伤,总比天灵盖被人切烂要好得多。而且,尽管刚才铁链被许砚切断,但铁链的阻挡已经卸去倚天剑大半的威力,所以,现在的蒙荡表面上已经皮开肉绽,不过并未伤到致命的地方。 “兄弟,你怎么样?”蒙浪退到蒙荡的身边,急切地问。 “没关系。我们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几个臭小子,算什么。”蒙荡拢了拢自己身前的伤口,嚣张地说道。 许砚做了个手势,他、景朗、冷焰三人呈圆形,将“浪荡二仙”围在中间。而钱向彤已经退到一旁,“暗世裁决”重新开始酝酿。 蒙浪咽了口口水,小声道:“兄弟,我看今天还是别逞强了,逃。” 蒙荡不服地问:“为何要逃?再说,贝安泽交给我们的东西怎么办?” 蒙浪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还管得了什么东西,保命要紧。” 蒙荡压低声音:“行,听哥哥的。我们就选用冷火的小子那一边,逃出去再说。” 许砚见他们俩在窃窃私语,就知道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他可不想让“浪荡二仙”谋划出什么方案,未有迟疑,倚天剑果断地刺出。 事实上,蒙浪确实另有计划,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倚天剑的寒光已经逼至,他急忙挑剑相迎,两剑撞在一起,许砚将倚天剑朝下猛划,剑身迸发出灿烂的金光。 蒙浪心中吃惊,问道:“什么剑?” 许砚不冷不淡地说:“反正是把好剑。” 说话的同时,倚天剑剑身前压,那蒙浪狂笑一声:“好剑,好剑又如何?能赢我再说。” 旁边,景朗的碎星锤亦挥舞起来,和蒙荡战在了一块。 冷焰站在稍微靠外一点的地方,专心操纵着自己的匕首。那把匕首在蒙浪和蒙荡之间不断翻飞穿行,被蒙浪的长剑挡开又飞回,被蒙荡的铁链挡开又飞回…… 虽然未能实际性地伤害到“浪荡二仙”,但也在不断地将他们的节奏打乱。 蒙荡终于忍不住,向天爆喝一声,左手猛地朝空中一抓,不由分说就将匕首抓在手上。那匕首怎肯认输,在蒙荡的手心一点点地转动着。只见蒙荡的手掌上,不断有血水淌下。 冷焰的隔空操纵之力当然比不过强化系蒙荡的手握之力,他稍微移动手掌,将手心所握的地方移到匕首的把柄之上,他握着匕首在空中一顿乱挥:“哈哈,哈哈!讨人嫌的苍蝇,一直嗡嗡叫,嗡嗡叫,现在被我抓住了,看你还怎么叫。” 说完,铁链另一头的铁爪腾空跃起,直奔冷焰而去。由于受到碎星锤的牵制,铁爪的速度和力度均不理想。冷焰见了并不惊慌,他猛地一侧身,躲过袭来的铁爪,然后双手握住铁链,手上的冷火燃到了铁链之上。 蒙荡感受到铁链上的变化,他面目狰狞地问:“你的冷火,对这铁链也有效吗?” 冷焰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试试看?” 蒙荡当然不愿意赌,他催动源气,铁链在冷焰的手上剧烈抖动。外化系的冷焰握力有限,片刻之后,他就不得不松开铁链,身子朝后退去。 转眼,铁爪忽地张开五指,带着强烈破风之声,再次奔向冷焰。这回,景朗可不答应,他纵身跃起,碎星锤直接砸向铁爪。 蒙荡看得出景朗的势头,他担心铁链像上次那样,被从中打断。于是不得不将铁链收回,专心致志地对付景朗。 他右手操纵着铁链爪,左手中的匕首不断朝前猛刺。但,这两个武器,一个很长,一个很短,根本无法协调。何况,左手的匕首是他从来就未曾使用过的武器。 扔掉匕首吗?不行,肯定不行。一旦扔掉匕首,它就又会像苍蝇那样四处乱窜,也许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叮到! 景朗本来是打不过蒙荡的,但现在蒙荡身上有伤,而且武器使用的有些不协调,所以景朗在短时间内可以完全牵制住蒙荡。他对旁边的冷焰道:“我这边不碍事,你去帮许砚。” 在和蒙浪的缠斗中,许砚已经渐渐陷入了被动。毕竟蒙浪是有着多年战斗经验的a级通缉犯,许砚虽然手握倚天剑之利,但让他单挑蒙浪,还是有一些勉强。 冷焰瞅准时机,加入了战局,手上的两团冷火,悄悄地烧向蒙浪的后背。蒙荡看得真切,急呼蒙浪小心,蒙浪听到弟弟的呼喊,没做任何犹豫,身体“忽”地飞到半空之中。 许砚亦足底轻点,倚天剑自下而上地朝蒙浪脚底刺去。蒙浪身体后仰,来了个后空翻,许砚也旋即调转剑头,剑花如暴雪般飘散。 “漫天飞舞”。倚天剑直刺蒙浪的心窝。 蒙浪立足未稳,许砚的杀招已到,他只得往侧旁连滚带翻,躲过许砚的攻击。许砚手握倚天剑,冲出有二十米之远。 那蒙浪以为许砚刹不住,心中一阵窃喜。他挥动长剑,开始转守为攻。 殊不知,许砚刚才的目标,并不是蒙浪,而是他的那三个牛皮丸子。现在,三个牛皮丸子没入道路旁的土堆上,许砚两脚在土堆上狠狠一踩,同时催动体内源气,那三个牛皮丸子,忽地一下就蹦了出来。 第139章 假山 身后蒙浪已经杀到,许砚倚天剑向后一挡,同时三个牛皮丸子不由分说地朝后打去。如此近的距离,蒙浪又没有防备,那三个呼啸的牛皮丸子,分别打在蒙浪的肋骨、手臂及大腿之上。 “啊!”蒙浪惨叫一声,身体朝后飞出。他的身上,此时已经多了三个血洞。那血水呈爆发状,喷涌而出。 他强忍疼痛,手指在受伤的部位点了点,那是几个止血的穴位。但这样的止血,管得了一时管不了太久。其实,许砚刚才打出的几个牛皮丸子,是凭体内源气催动,所以力度不是特别到位,否则,像蒙浪这样门户洞开地挨三下,强度足以让他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蒙浪不愧为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受了这样的伤之后,他依然气势凌人:“臭小子,刚才这招够狠,可惜,还要不了老子的命。” 许砚没有说话,脚底在地上狠狠一踩,那三个掉落在地的牛皮丸子,又凌空飞起,蒙浪挥舞长剑,将牛皮丸子悉数拨开。 “小子,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已经没威胁了。”蒙浪气势凌人地喝道。 许砚威风凛凛地站在原地,三个牛皮丸子在他周身盘旋,蓄势待发。 见蒙浪力怯,那边的蒙荡已经奔来,铁爪呼啸着飞向许砚,同时,他的口中怒吼:“哥哥,你怎么样?” 许砚手心往旁边一推,三个牛皮丸子立刻照着蒙荡打去。蒙荡一个侧身避过,手中的铁链也随之降慢了速度。 但是,那铁爪还是朝着许砚飞来,许砚不敢怠慢,倚天剑猛地在铁爪边缘上一挑,只见铁爪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竟然伸向了自己的主人蒙荡。 蒙荡面不改色,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抓,刚抓到靠近铁爪附近的铁链,他的表情就起了急剧的变化。 那段铁链,上面已经沾上了冷焰的冷火!当蒙荡的手心刚刚碰到冷火的刹那,他便已经察觉到。但,一切已经晚了。 蒙荡明白冷火的威力,他的生命,即将结束。 事实上,冷火只能在有生命的物质之间传播,铁链本无生命,但蒙荡在铁链中倾注了自己的源气,那外化储存的源气,无疑是具有生命力的。 “啊!啊!啊!”蒙荡朝天放肆地喊了三声,然后他疯狂地挥舞着铁爪,垂死挣扎地打向许砚。 许砚知他已乱了方寸,所以没有正面相抗,而是迅速地闪转腾挪,避开蒙荡的攻击。 “八方纯元轰!”景朗的碎星锤从天而降。 这一锤,力道非同小可,如果正面挨上这一击,就算是块坚固的磐石,亦会被砸得粉身碎骨。蒙荡瞪着血红的眼睛,铁链飞出,缠在景朗的碎星锤上,然后他不顾一切地往地上一躺,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拖住景朗。 他的强化系级别本来就比景朗高,困兽犹斗的状态下,爆发出的能量可想而知。景朗的身体被他拖住,刚刚使出的那一招,竟然在空中戛然而止。 蒙浪看准时机,身体斜刺里疾冲。从前进的方向来看,他并不是要帮弟弟蒙荡解围,而是在——逃跑。 许砚大喝一声,举起倚天剑就朝蒙浪的后背刺去,突然之间,半空中铁爪张开,阻断倚天剑的去路。蒙荡发出绝望的嘶吼:“哥哥,一定要帮我报仇!” 然后他身体猛地飞起,连带着景朗也飞到半空之中。蒙浪脸上露出鬼魅般的笑,左手中的匕首朝景朗扎了下去。 “呀!”匕首正中景朗的右胸,他痛苦地发出尖叫,伤口血水流出。 许砚急忙回剑扫过,逼开蒙浪的左手,同时催动全身源气,想将那三个牛皮丸子再次“召唤”过来,可惜此时那三个牛皮丸子离许砚的身体太远,而且他体内源气消耗太大,已经无力再次发动“弹指一制”了。 趁着弟弟蒙荡阻拦住许砚和景朗的时机,蒙浪飞速逃离了战场,强烈的求生愿望加快他逃跑的速度。但是,他只跑出了一百米,突然就不动了。 钱向彤缓缓从树上跳下,暗世裁决,终于生效。 蒙荡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自己的哥哥已经逃离。现在,免去后顾之忧,又决心赴死,蒙荡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无比的决绝。 冷焰的匕首插在景朗的右胸上,他不敢将匕首取出,担心引起景朗的血崩。岂料,景朗如只大熊般地半弓身体,一声爆吼之后,匕首被他生生从自己右胸拔出。那潺潺的鲜血,如一柱小喷泉似地喷了出来。 “给你!”景朗将匕首轻轻丢在空中。 冷焰急忙催动源气,匕首飞到高空,然后斜刺着杀向蒙荡。 许砚发动禅心诀,想要给景朗疗伤,景朗却挥了挥手:“放心,我有虎贲甲护体,伤不到哪里去。” 蒙荡身上的冷火在急剧扩散,他催动全身源气,回光返照似地用出一招“极道回旋!” 他身体不动,那铁链爪却在空中放肆地飞旋,铁链爪所过之处,风声鹤唳。倘若被铁爪抓到,势必钻心挫骨;倘若被铁链抽到,势必皮开肉绽。 冷焰的匕首,被卷在铁链爪之中,就好像身处龙卷风中心的飞蛾,叮叮当当,完全失去了振翅的能力。 许砚没有硬拼,而是往后飞出,落到路旁的泥土堆上。景朗有些不甘心,碎星锤呼啸着冲将上前,但才碰到铁链,就被生生震回。 这“极道回旋”的功法,蒙荡练得并不纯熟,所以也一直没有使出来。没料到在这生死之际,功法的精髓被他参透,其所迸发出来的威力,让许砚、景朗、冷焰皆无法近身。 可惜,蒙荡参透精髓的时间太晚,现在,冷火已经覆盖他的全身,在空中放肆飞旋的铁链爪,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最后,犹如突然死去的飞蛇,轰然落地。 与此同时,两年前的a级逃犯蒙荡,也失去了最后的意识,身体笔直向后边倒去。两年前,他和哥哥蒙浪差点将钱向彤和冷焰打死,两年后,他和他的哥哥,最终却死于钱向彤和冷焰之手。 第140章 处理 蒙荡,拥有强化系和外化系的双重属性潜质,其实力确实非同一般。如果不是早早中了冷火,只怕这场战斗,还得持续数个时辰。 景朗查看着自己的伤口,虽然还在流血,但虎贲甲已经为他卸去了大半的力道,所以,不会有大的问题。确定自己无碍后,他扭头问:“还有个跑了的呢?我们追上去。” “不用了。”许砚望着前方,淡淡说道。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身体风也似地朝钱向彤的方向掠去。到了那,斜眼看了看蒙浪的脸,许砚心中叹道:完了。 只见,身中暗世裁决的蒙浪,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都流出了鲜血。七道小小的血河,不断地往下淌,往下淌。 半分钟之后,蒙浪和他的弟弟蒙荡一样,身体朝后,笔直倒下。 ——愿时代暴走! 钱向彤长舒一口气:“暗世裁决,终于完整地被我执行一遍了。蒙浪,你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我手上,而且成了我的试验品。” 许砚有些无奈地摇头:“刚才给他留口气就好了,有好多问题,都可以问他。” 钱向彤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也对哦。我一心只想着取他性命,没考虑那么多。” 这时景朗和冷焰也已经过来,景朗大咧咧地说:“没事啦,打死就打死了。反正问他们,他们估计也不会说。” 许砚耸耸肩:“弟弟蒙荡可能不会说,但这个逃跑的哥哥蒙浪,说不定会透露点什么给我们。算了,事情已经过去,马后炮没用,我们去看看,‘浪荡二仙’负责护送的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 尽管许砚四人同“浪荡二仙”打得激烈,但那件半人高的东西还是安静地躺在原来的地方。只不过,罩在上面的白布已经染成了红布,也不晓得到底是沾上了谁的鲜血。 景朗一个箭步冲上,将那鲜红的布料揭开,呈现在四人眼前的,是一座半人高的小假山。 四人自动地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围着假山站开。四双眼睛,仔细地在假山上面。这小假山做得比较精致,底下是个可以盛水的基座,基座上面有几只小船,在假山的脚下,有人戴着草帽垂钓,假山上,一条蜿蜿蜒蜒的小路环绕整座山体,凉亭和树木依着小路而建。 看了几分钟,没有看出端倪。许砚示意几人换个方位,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也许就能发现这假山中的秘密。 许久,四个人,四个方向都分别仔细观察过了,至少从这假山的表面上,找不出任何线索。许砚伸手在假山各个部位上敲了敲,没有特别的声音发出来,这就表明,假山里面是实心的,而非空心。 许砚又将假山抱起,让景朗等人观察假山的底座,依然没什么特别。景朗不服气,摸着假山看了又看,他的鼻尖都快碰到假山了,但还是一无所获。 钱向彤有些自责:“哎,真应该留个活口的。现在,这假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们完全一头雾水。” 许砚补充说:“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东西要送给谁。” 钱向彤瞪着眼睛,一双异瞳直直地盯着假山,好像可以将假山看穿一样。许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啦,也许,就算我们现在留着蒙浪一条命,说不定他本身也一无所知了。” 冷焰将手心覆盖在假山上,冷火在他的手心燃烧。冷火有个特性,就是遇到生命体便会蔓延过去。不消说,现在冷焰正在用自己的特质变化检查假山,倘若出现有生命体的迹象,那就非常值得怀疑。 但,冷焰也无功而返。 景朗脖子往后面仰了仰,道:“你们说,这会不会真的只是个假山而已,也许,贝安泽就是像平常送礼那样,送个假山给谁。” 许砚否定了景朗的想法:“这种概率太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只是普通的送礼,他就不会交代‘浪荡二仙’来办这件事了。” 钱向彤揉了揉眼睛,刚才用力过猛,眼睛里都渗出泪了。他前后看了看,道:“这地方荒无人烟的,平时极少有人走动,我们打了那么久,都没见一个路人前来。” 冷焰不置可否地说:“也可能是听到打架的声音,所以就选择了绕路。” 钱向彤看着地上的“浪荡二仙”的尸体,喃喃道:“假如两年前杀了他们,带到神风盾去还能领不少的赏金。现在的话,不知道带过去还有没有用。” 冷焰摇摇头:“他们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亡’,关于他们的a级通缉令早就撤销,现在将他们带去神风盾,不仅拿不到赏金,而且会暴露自己。” 钱向彤一脚踩在蒙荡的尸首上:“呸,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俩年前就可以到卓宗院。” 许砚指了指钱向彤:“如果你两年前进了卓宗院,说不定现在我们还不认识了。” 钱向彤笑道:“有道理,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冷焰伸出手掌,将蒙荡尸首上的冷火清除。他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景朗抢先回答:“我觉得,‘浪荡二仙’假死的事情,一定要公诸于众。” 钱向彤同意景朗的说法:“对,要让相关人员心生警惕。说不定,像他们那样假死的通缉犯,还有不少。” 冷焰提了个建议:“我们等到天黑,将他俩的尸首扔到神风盾里面去?” 许砚摇了摇头:“不行,那样目标太大。‘浪荡二仙’的背后,已知的就有贝安泽及‘归海’家的势力,现在,我们还惹不起。” 钱向彤赞同道:“对,既要将‘浪荡二仙’的事情公诸于众,又要保护自己不被发现。我们,得想个稳妥的办法。” 许砚沉思片刻,道:“三件事,第一是打扫战场,要将这里和我们有关的痕迹清除,不能让人怀疑到事情我们的头上;第二是让世人知道,‘浪荡二仙’两年前不过是假死,直至今日才被找上来的仇家屠杀;第三是将证物假山存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只能我们知道,而其他人通常都不会在意。” 第141章 差点 景朗、钱向彤、冷焰纷纷点头,许砚的这番话,条理清楚,简明扼要。“浪荡二仙”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仇人无数,如果做个假象,将他们的死引入到某个不知名的仇人身上,这样就可以混淆视听。毕竟,钱向彤、冷焰与“浪荡二仙”之间的仇恨,外人都不知晓。而“浪荡二仙”护送的那座假山,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出疑点,那就干脆先把它藏起来,如果将之带到卓宗院的话,那很可能会引发怀疑。 “那么,‘浪荡二仙’的尸首,如何处理?”钱向彤问道。 这是最后一件关键的事情,因为,要在让人发现他们俩兄弟真面目的同时,又不暴露自己的行踪。操作起来,比较麻烦。 许砚想了想道:“你们记不记得,来的时候,在马车经过的路上,曾经看到一条河?” “对!”钱向彤猛地拍了下大腿。冷焰也竖起拇指,附和许砚的建议。只有景朗仍旧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三人。不过他无所谓,大家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呗。 许砚所说的那条河,离这里不远,而且鲜有人至。将“浪荡二仙”丢到那条河里,过几天尸首自然就会浮出水面。到时,他们俩兄弟顺流而下,漂到繁华些的地方,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样做的话,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蒙浪蒙荡两兄弟的“假死”昭告天下,同时也模糊了他们真正死亡的时间。而且,河水的浸泡,也有利于消除他们身上的痕迹。 说干就干,许砚和冷焰负责清除战场上碎星锤、冷火等特征性比较明显的印痕;景朗和钱向彤则挖了个坑,将那个可怜的车夫埋到坑里,入土为安。 然后他们抬着“浪荡二仙”,强化系的景朗还身背假山,急匆匆地从路旁山林里往回走,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许砚所说的那条河流。这条河的河面不宽不窄,水流不急不缓,四人走到岸边,双手一扔,就将“浪荡二仙”丢到河中。 只见那两个曾经的a级通缉犯,在水面上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就沉到了水底。 解决了“浪荡二仙”的后事,现在该处理那座假山了。现在景朗的背上既有两个碎星锤,又有个半人高的假山,重量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假山的体积太大,背在背上显得特别碍事。景朗摇了摇后背,问:“这假山,藏哪?我看,要不就藏在这边得了。” 钱向彤不同意:“还是要藏在一个比较远的地方才行。” 四人拔腿正要走,许砚突然灵光一闪。他叫住景朗,双手将那假山从景朗的背上取下来。景朗以为许砚是要帮他背东西,乐呵呵地道:“好兄弟,真是好兄弟。” 许砚没有理他,而是抱着半人高的假山,走到了河岸边。 钱向彤和冷焰登时明白过来,许砚还在纠结假山的秘密,现在他想用水来试一试! 这条河水很清澈,一眼就可以看见河底,许砚将假山放在浅水处,顿时,假山的基座就盛满了河水。那几条小船,浮到了水面之上,那个戴草帽垂钓的人,右手一上一下,右手上的钓竿,也在水中一抖一抖地小幅度移动着。 景朗看得发呆:“这座假山,做得可真精致。等以后我买了大房子,我要将它放在我的客厅里,那样多气派啊。” 钱向彤和冷焰没有搭理景朗,两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假山上的变化。但是这样的变化,他们看不懂,许砚也看不懂。 “可能是什么暗语。”钱向彤道。 倘若如他所说,那假山现在所起的变化,又代表着怎样的暗语呢?在场四个人,都如坠云端,完全搞不明白。许砚不死心,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河水没过膝盖之后,他方才停下来。慢慢地,许砚弯腰将假山再次沉入水中。 这回,假山的一大半已经被河水浸泡,四人的目光透过清澈的河水,还是能看到水底下,那几只小船浮起,那个垂钓的人,右手跟着钓竿一起移动。 钱向彤叹了口气:“哎,这样的暗语,恐怕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看得懂。” 许砚直起腰:“我和你想的差不多,这座假山一定藏着秘密,它的秘密,也许就是我们看到的船和垂钓的渔夫,可惜,我们都看不懂。” 冷焰不动声色地说:“算了,我们将它藏起来。今天如果太晚回到卓宗院,只怕会引起怀疑。” 景朗也催促道:“行了行了,就别瞎折腾啦,看不懂就看不懂,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砚微微颔首,将假山从水里面捞出来,然后又放回景朗的后背上。景朗急忙嗔道:“喂,喂,你干嘛,干嘛又将这个东西给我?我还以为你要帮我拿一段了。” 钱向彤替许砚拍了拍景朗的肩膀:“你是我们的倚靠,就背着,也不碍事。” “谁说不碍事的。”景朗嘟囔着,不过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四人一路前行,经过一棵大树的时候,许砚指了指树的阴影处:“要不,在这里挖个坑,埋进去。” 埋好半人高的假山,又在大树上做好记号,四人这才踏上了往回的路。其实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悦来客栈并没有多远,只不过相对偏僻而已。 许砚一路都在思考,刚才应该让河水没过假山顶部的。既然底部、中部都漫过去了,那么也就不差顶部那一下。哎,别胡思乱想了,假山什么的,这次搞不明白就算啦,说不定下次回头去把假山挖出来,很快就豁然开朗呢? 其实,许砚所想是正确的。刚才,他应该再坚持一下,假山的秘密,差点就被他揭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四人回到卓宗院,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冷焰打着哈欠:“一晚没睡了,我先去宿舍去补个觉,再见,兄弟们。” 许砚、景朗和钱向彤也同样进了宿舍。宿舍里,秦不庸还在睡觉,这家伙,日子倒过得挺舒坦。 第142章 反而 钱向彤的情况跟冷焰差不多,也是一晚没睡,他困得招呼都没打,就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去。景朗小眼看了看许砚,意思我也要去不觉啦,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在客厅里犹豫片刻,许砚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他亦决定小憩半个时辰,然后再研究那本点化系的功法书《无相令》。 许砚的自制能力特别强,果然,半个时辰后,他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揉着眼睛打开柜子,本来想摸出《无相令》,但最先摸到的是那三个牛皮丸子。 经历过数次战斗,牛皮丸子的表面已经变了颜色,以前许砚偶尔还会刻意用水清洗清洗,现在他决定,以后不再认真清洗牛皮丸子了,就让它保持红色的血的色彩,那样在敌人面前更能起到威慑作用。 翻开那本《无相令》,许砚继续解读着晦涩的语言。终于,将书看完一大半之后,许砚明白过来,此乃一本关于“炼化”的功法,点化系,“炼药炼丹炼武器”,大抵如此。 即便现在是大白天,而且刚刚才小憩过,但这本《无相令》的无聊程度实在上了个档次,就连许砚这种自制力很强的武者,看着看着也快要睡着了。 他强打精神,走到客厅里用冷水抹了一把脸,清醒些以后,他又继续做到床上,拿起《无相令》的功法书。 谢天谢地,又过了半个时辰,许砚终于将整本书都翻了一遍。尽管有些地方暂时没能理解过来,但好歹也算是将书看完了。 焦土大陆上,说起炼化,最主要的不外乎炼丹和练武器装备。许砚对炼丹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进了卓宗院以后,甚至有些讨厌炼丹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个叶臻,在丹药里泡大的叶臻。许砚恨屋及乌,由于叶臻的存在,他对丹药之类的东西不是特别看得上眼。 但,在剿灭赤练教的任务中,丹药又曾帮过许砚,所以他对此有些纠结。 除了炼丹,武器装备什么的也是炼化的重要内容,许砚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倚天剑,上古九大神器之一,还需要我这样低级别的点化系去炼化吗? 综合来看,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去炼化的。一言以蔽之,这本《无相令》,于我许砚而言,差不多就是本废书,一种根本起不到作用的功法。 看来,以后去藏经楼,还是得精心挑选适合自己的功法,至少也要翻翻前面几页,不然像这次这样,匆匆忙忙带出的《无相令》,简直就是浪费啊。 许砚长长地叹了口气,两个月一次的机会,就这样被我挥霍了,哎。幸好我还有备用,《九宫连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闭上眼睛,许砚默默地在心里将九宫连环的功法复习了一遍,这是一门外化系的功法,练成之后,可以让具备外化能力的武器连续快速地做出九次攻击。书中说道,这门功法最适合长鞭之类的外化系武器。想想看,一根长鞭,在空中九曲连环,同时打出九道攻击,当真令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许砚脑海中浮起长鞭的样子,长鞭,我该去哪里找长鞭呢?鞭子应该容易找,但随便找的鞭子不一定能容纳我的源气。说起来,既然长鞭适合这门功法的话,那刚刚被我们诛杀的蒙荡,他的武器铁链爪,应该也适合九宫连环。 其实,抛开恶毒、狠辣的因素,蒙荡的铁链爪,对外化系而言,确实是挺不错的武器。铁链爪攻击范围广,上端的铁爪能握能伸,能抓能刺,如果铁链爪结合九宫连环的话,想想就可怖,实在威力了得。 那么,我需要打造一件那样的武器吗?不,许砚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我有倚天剑,我还有牛皮丸子,倘若真找不到适合的武器来配合九宫连环,那也无碍。 想想看,如果倚天剑能够在空中连续回转九下,如果牛皮丸子能够在空中九子连线,那样的景象,也有蛮壮观了。 想到便去做,许砚走出宿舍,先是在卓明园吃了饭,再拿了份便当,然后就直奔小太平山。没有那些女生在小光明境篱笆前的尖叫,现在的小太平山很安静。慕容一粟、慕容容冰,未央国的两个王子,他们不久前才在小光明境里和贝安泽见过面,因此,许砚几乎可以肯定,“浪荡二仙”口中所提到的“慕容”,就是慕容一粟或者慕容容冰中的一人,其中慕容容冰的可能性要大很多,当然,也有肯能两个王子是一伙的。 不管他们之间在谋划什么样的事情,总之,要秘密用到“浪荡二仙”这样的a级逃犯的话,就绝对没安的什么好心。 嗯,别管这些了,先将自己的本事练上去再说,否则的话,让你管你也没能耐管啊。 笔直站定,许砚将三个牛皮丸子取出,然后猛地向上一扔,牛皮丸子掉下来的时候,许砚催动体内源气,三个牛皮丸子忽地在空中划了道直角折线,“砰砰砰”地嵌入前方大树的树干上。而许砚,还是笔直站定,表面上你看不出他有任何动作。 就这样反复紧张地练习,到了戌正时,许砚左手手掌一收,地上的三个牛皮丸子,啪啪啪飞到了他的掌心。接下来,该回宿舍啦。 抬头看上,天色其实已经比较黑了,许砚不像钱向彤那样,拥有异瞳的夜视能力,但牛皮丸子不一样,它仅仅是些棉花和一层牛皮,除此之外,就全是许砚的源气了。因此,无论多黑暗的地方,许砚都能感受到他的牛皮丸子。 宿舍里很热闹,睡足了的景朗、钱向彤、秦不庸在互相打闹着。秦不庸知道身边有些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他不断好奇地问,钱向彤没有理他,景朗几次忍不住想开口,不过都被钱向彤拦住了。 “我们啊,去外边抓了个通缉犯,换了点赏金,就这样。”钱向彤搪塞道。 “哦,那还不错,有多少钱?”秦不庸继续问。 第143章 无数次 “每人分了500吉贝。”钱向彤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许砚敲了敲门,道:“你们今天都没有去修炼吗?” 秦不庸摇摇头:“新拿的功法书还没有看完了。” “我也没有看完。”景朗旋即道,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一般。 钱向彤可不和他们整这个,他挥着手中的锈魂饮魄笛,朗声道:“我这次选的功法,已经看完了。我跟你们说,这次的功法《凡尘挽歌》完全和我的锈魂饮魄笛匹配,以后,我这家传的宝贝,就能真正派上用场了。” 许砚鼓励道:“好啊,等你真正练出《凡尘挽歌》,来给我们看看威力几何。” 钱向彤坚定地说:“一定出乎你们的预料。而且,我还有后续的连招哦。好啦,不吹牛啦,反正这次从藏经楼取出的功法,我很满意,比上次那《风卷残云》要好太多了。” 景朗故意阴阳怪气地说:“功法的好与不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修炼的武者。如果现在来个高级幻化系,我觉得他使出‘风卷残云’,肯定够我们几个喝一壶的。” 钱向彤倒也没责怪景朗:“确实如此,好不好是一回事,适合不适合是另一回事。” 听到他们的讨论,许砚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这回他带出的那本功法《无相令》,着实不太适合他啊,真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四人坐在客厅的桌子前,又聊了半个时辰,然后许砚、景朗、钱向彤都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接下来该进行修炼了。 只有秦不庸说在宿舍里待了一天,现在要出去走走透透气啦。 许砚将倚天剑、牛皮丸子、固源寒晶、墨色徽章全部拿出来,摊开在床上。心里思量着,这几样东西,哪些可以进行炼化呢? 倚天剑肯定不行,现在我的级别和它差得太远,它能接受我的源气我都觉得很幸运了。牛皮丸子的话,现在用起来很称手,无需炼化。固源寒晶是一个不得了的宝贝,瞎炼化的话,说不定适得其反。 看来看去,只有墨色徽章,能够拿来试试了。 当然,也就仅限于试试。许砚始终相信墨色徽章是一件难得的宝贝,如果一直往里面注入源气的话,墨色徽章一定会报答他。所以,也就只是试着炼化一下,行就行,不行别勉强。否则,如果不尝试尝试的话,《无相令》这门功法可能就真的全废了。 修炼到子正时,许砚揉了揉太阳穴,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许砚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腾地起身,不想有任何耽搁。昨晚他想将点化系的级别提升到初级七阶,但始终未能如愿。不过他感觉得到,自己很快就会进阶,也许只需要白天在小太平山里练练,晚上回来稍一努力便可达成。 客厅里听得到景朗粗重的呼噜声,许砚没有管他,独自出了宿舍。脚刚踏出宿舍,许砚就急匆匆地往右边走,右边,是小太平山所在的方向。 刚刚走出两步,许砚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发生,于是便扭头看向修炼场。清晨的修炼场还比较安静,只有一些早起的学生在刻苦地修炼,许砚的眼神在修炼场上环视一圈,最后在靠近自己宿舍门的地方停留下来。 有一个女孩,穿着好看的绿色衣服,坐在修炼场的边缘,双手撑着下巴,好似在等着什么。她面对的方向,是许砚所在的宿舍。不,准确地说,她面对的方向,是许砚所在宿舍旁边的左边那间宿舍。 正因为她坐在正对左边宿舍的地方,所以许砚匆匆往右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但也正因为她坐在正对左边宿舍的地方,所以许砚眼睛的余光还是稍微有所触及。 许砚揉了揉眼睛,没看错,确实是她! 带着无比愉悦无比畅快的心情,许砚旋风般地到了女孩的身边,他温柔地道:“瑶妹,你怎么来呢?” 苏晴正双手撑着下巴,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听到许砚的声音,她欣喜地将双手岔开:“沐哥哥,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许砚指了指自己的宿舍门:“我刚刚从宿舍里出来的啊,急着赶到小太平山修炼,差点就没有看到你了。你说你坐在这干嘛,等我啊?” 苏晴羞红了脸:“是啊。昨晚班葵大宗师许了我一天的假期,所以今天天还没亮我就从小光明境里出来了,坐在这等你们。” 许砚笑了笑:“哎呀,我的宿舍在隔壁了,你啊,差点就白等了。” 苏晴不好意思地从三十厘米高的修炼场上站起来:“我只记得你们的宿舍在那边,具体哪一间搞不清了,所以就没敢叫门,只好在这等了,幸好没有错太远。” 许砚点了下苏晴的鼻子:“幸好瑶妹长得漂亮,被我看见了!” 苏晴低眉道:“沐哥哥就别取笑我了。” 许砚想起一件事情,他从身上将那根淡绿色的翠玉发簪拿出来:“瑶妹,送给你的。” 苏晴小嘴呈o型,激动地道:“好漂亮啊。” 许砚抬起手,将翠玉发簪插在苏晴的发髻之上:“你喜欢穿绿色的衣服,这发簪也是绿色,正好配成一套。” 插好之后,许砚轻轻按着苏晴的肩膀,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苏晴睁着大眼睛,小心的问:“好看吗?” 许砚毫不迟疑地回答:“好看,很好看,非常好看。” 苏晴巧笑嫣然,她往四周望了望:“这边哪里有镜子吗?我想照照镜子,自己看一看。” 许砚抬头悟了悟:“嗯,这边的镜子,应该都在男生宿舍。对了,对面的女生宿舍肯定也有镜子啊,我们走过去。” 苏晴不愿意,她翘着嘴巴道:“不行,跟那些女生又不熟,才不去找她们借镜子了。” 许砚开玩笑道:“那男生宿舍呢?” 苏晴跺了跺脚:“我怎么可以去男生宿舍啊。要不,你陪我去食堂那边,食堂里好像有镜子。” 第144章 乐观 “好啊!”许砚脱口而出,“要不要等景朗?” 这话刚说出口,许砚就有些后悔了。真的没事找事,这会儿还想着景朗干嘛! 苏晴有些犹豫,说不等嘛,毕竟景朗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且两人有段时间没见面,说等嘛…… 沉思一会,心想干脆将这个问题交还给许砚,于是苏晴低声道:“听沐哥哥的,你说等就等,不等就不等。” 许砚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也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坚定地说:“不等他了。” 苏晴面露喜色,好像一直都期待着这个答案。于是,两人肩并肩,朝食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有说不完的话题,不知不觉就到了食堂的门口。 相对于修炼场,食堂里面的人要多一些。苏晴的出现,吸引着食堂里几乎所有的视线。 “那个美女叫苏晴,真是越看越漂亮啊。” “对呀,蜕化系的苏晴,她可不常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怎么跟许砚在一起呢?” “不跟许砚在一起,难道跟你在一起?” 有几个学生在窃窃私语。苏晴转过身子,只留一个后背给他们。食堂的镜子就在离门口不远的墙边,苏晴走过去,静静地转动着头上的发簪。 “我没骗你,是不是很好看?”许砚到了苏晴的旁边。 “好看,真的好看。沐哥哥的眼光,肯定不会错。”苏晴微笑道。 许砚在食堂窗口弄了点早餐,招呼苏晴走出去。刚刚走出几步远,苏晴有些不耐烦地说:“食堂里那些人,好没礼貌啊,总是盯着人家看。” 许砚皱了皱眉头:“因为你很特别啊,特别漂亮,又特别有潜质。” 苏晴低头看路:“其实,我并不想这么特别。” 许砚附和道:“我也这么想的。你在小光明境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慕容容冰?” 苏晴一愣:“慕容容冰?哦,我记得了。就是那两个未央国的王子,见过啊,他们俩是亲兄弟,不过年纪差得比较远。” 苏晴接着道:“之后,又来了个姓贝的。那个姓贝的长得细皮嫩肉,像个女人一样。” 许砚一边听一边点头,从苏晴的表情来看,她对那几个王子、公子什么的,丝毫提不起兴趣,这样的话,许砚就稍微宽心了些。 苏晴疑惑地问:“怎么呢?干嘛突然提起这几个不相干的人。” 许砚耸耸肩:“没事啊,我看卓宗院将他们接到了小光明境里,所以就问你有没有见过。” 苏晴嘟起小嘴:“最开始,我在修炼,然后他们一帮人在旁边看,看得我怪尴尬的。后来到了吃饭的时间,班葵又将我叫过去了,连续几餐饭都是这样。你别说,这几个人来了也有好处,最起码让我打了打牙祭,不然每天跟着班葵粗茶淡饭,也确实难受。” 许砚认真地看着苏晴:“瑶妹,真委屈你了。我觉得你可以跟班葵或者谷天骄提提意见啊,改善改善伙食。” 苏晴想了想说:“班葵一个大宗师,她平时都那样吃,我能有什么办法。而其他几个大宗师又都是男的,我总不能跟着他们。” 许砚呢喃道:“也对哦。” 两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在卓宗院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池塘边,那个曾经救过许砚的池塘。 苏晴加快步伐,在池塘边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她在石头的一侧坐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让许砚挨着自己坐在石头的另一侧。 许砚有些心跳加速,他谨慎地将屁股落在石头上面。坐下后,他痴痴看着池塘里自己和苏晴的倒影,你别说,确实还蛮般配的。他对着自己的倒影笑了笑,苏晴也依样画葫芦,水塘映着少男少女绽放笑容的脸庞,煞是好看。 苏晴又用双手撑着下巴:“沐哥哥,你觉得卓宗院怎么样?” 许砚不假思索地回答:“还不错啊。” 苏晴继续问:“比起你之前的想象,如何?” 许砚实话实说:“那自然是比不上的。没来卓宗院之前,确实充满着这样的那样的幻想,但是进了卓宗院以后,不说幻想全部破灭嘛,但明显还是不及预期的。” 苏晴耷拉着眼皮:“我觉得卓宗院一点都不好。” “为什么呢?”许砚紧张地问道,他可不想苏晴受苦。 “我觉得还不如太平村了。虽然在太平村的时候,父亲整天板着张脸,但我不用整天都面对他啊,相反,我还可以每天和你在一起,包括景朗,我们一起爬山,一起修炼,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去争些什么,多好。”苏晴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在水塘里。噗地一声,小石头砸起点点水花,将许砚和苏晴在水中的倒影,弄得层层叠叠。 许砚心平气和地说:“瑶妹,人总是要长大的。如果我们不努力,那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无法保护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和事。太平村那样世外桃源的日子,其实只存在于小孩子的心中。你想想看,太平村的那些大人,日子都比较辛苦的。” 苏晴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许砚柔声道:“瑶妹,如果你不喜欢卓宗院,可以离开啊。” 苏晴摇摇头:“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虽然卓宗院管我管得比父亲还要严格,但是我去了别的地方,又能做什么呢?而且,别的地方离你们太远了。现在在小光明境里,至少我还知道你们就在我身边,这样的话,心里多少就会有些安慰。” 许砚笑着问:“我上次的建议,让大宗师们隔几天就放你出来一次,他们是怎么考虑的?” 苏晴眨巴着眼睛:“他们已经决定了啊,不然,我今天怎么出来的啊。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半个月给我一天的假期。” 许砚扳着手指头:“半个月啊,时间有点长,不过,有假期总比没假期要好。” 苏晴看着前方:“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可要记好日子了,每半个月我都会出来找你的。” 第145章 照顾自己 “行!”许砚高声应道。 此时,天已大亮。秋天的早晨,温度适宜。有几个晨练的学生到了池塘边,他们哼哼哈哈地喝叫着,在许砚看来,他们出现的不是时候。 当然,卓宗院是大家的卓宗院,这片池塘附近确实也是个适合修炼的场所。苏晴站了起来,轻声道:“我们换个地方,去小太平山看看。” 许砚点点头:“好啊。” 不久就到了目的地,许砚问:“你在小光明境里的修炼如何?” 苏晴回眸看了许砚一眼:“还不错。卓宗院是个修炼的地方,从这点上来讲,卓宗院对我有大恩。沐哥哥,可能你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你信不信?” 许砚哈哈大笑:“信,当然信。” 苏晴两脚在地上急躁地踩了几下:“你这个样子,明明就是不信嘛。” 这姑娘,又耍起小脾气了,许砚急忙道:“卓宗院传统对抗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瑶妹的实力,已经超过沐哥哥啦。” 苏晴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你可要加油啦,别被我甩得太远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砚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苏晴蜕化系的潜质,现在整个焦土大陆恐怕都只有她一人,这样的潜质,对苏晴到底是好事坏,目前还真的说不清楚。苏晴一直待在小光明境里,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有多么的残酷。对她来说,修炼也许只是为了跟风,也许只是为了好玩,她没有想太多,但现实的世界,又是否容得下她这样的少女…… 苏晴在许砚背上轻轻捶了一下:“想什么了,沐哥哥。刚才那句话,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你可别往心里去,不管怎么样,沐哥哥就是沐哥哥,不管什么人都替代不了。” 许砚手指捋了捋苏晴的鬓角:“沐哥哥明白的。” 秋天真的是一幅浑然天成的美丽画卷。温柔的阳光下,秋风送爽,瓜果飘香。天空一碧如洗,池水就像一块晶莹的蓝宝石。秋天的卓宗院是五彩缤纷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变得比平时更加迷人。 这段林荫道上,一片片金黄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打眼,好像一片片用金子做成的黄金叶,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摘下。这时,秋风吹来几片落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像在调皮地跟谁做着游戏。 有一片落叶仿佛长着眼睛,轻盈地掉在了苏晴的脚下。苏晴俯身将那片落叶捡起,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你要从枝叶上飘落,是那棵大树不要你了吗?” 说着,眼睛里竟有些触景生情地泛起泪光。 许砚心中猛地打了个突。他所认识的苏晴,美丽、温柔、乐观、楚楚惹人怜。在父亲景离等长辈的面前,她经常逆来顺受,但有什么事情从来不会跟长辈提起;相反,在我和景朗的面前,她偶尔会耍点小脾气,但本质上却非常依赖这两个哥哥。 这么说,以前的苏晴表面柔弱,可内心还算坚强,所以,那时许砚相信苏晴绝对不会自杀。而现在的苏晴,蜕化系潜质已经被激发,毫不夸张地说,她的修为已经领先于卓宗院的所有学生,所谓身体上的柔弱,跟她已经完全沾不上边了。 可是,她内心里的小小坚强,到哪里去呢? 苏晴,她变了吗?不,不要变!我的瑶妹不要变! 进入卓宗院以后,苏晴是孤独的。她不仅孤独,而且压抑。孤独可以改变一个人吗?许砚不知道。 沉默片刻,许砚也拾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对那落叶缓缓说道:“大树,就好像一个人体,树上的叶子,就好像人的头发。头发长到一定阶段,就会从人的头皮脱落,非常正常的现象。而那些头发脱落以后,过段时间自然就会有新的头发长出来。” 苏晴勉强笑了笑,她将叶子放在自己的手心摩挲,不一会,那叶子竟燃烧了起来。等叶子在掌心燃烧殆尽,苏晴挑眉看着许砚:“沐哥哥,我的蜕化系潜质,是不是与众不同?” 许砚含情脉脉地道:“在沐哥哥眼里,你永远都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苏晴抬头看天:“可我不想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她这样的小女孩,突然成了焦土大陆上最有潜质的武者。万中无一蜕化系,这样的事情落在苏晴的身上,兴奋自然会有。但兴奋劲一过,剩下更多的只有迷茫…… 许砚心中咯噔一下,他幽幽地道:“要不,从今以后,不去小光明境了。” 苏晴有些踌躇:“那怎么行!其实,我跟大宗师们提过意见,但他们不同意,说如果我还想做卓宗院的学生,那就只能待在小光明境。” 听到这话,许砚顿时有些来气:“那干脆就退学,沐哥哥陪你一起退学,仗剑天涯。” 苏晴低着头:“沐哥哥不要讲气话。大宗师们那样做也是为了我好,只有在小光明境里,我的潜质才能朝更正确的方向发展。” 说这些的时候,苏晴的心里在哀叹。其实最开始的太平村,我偷偷修炼,只为每天和你在一起;而我来卓宗院,也只是因为你在这里。现在,你提出要跟我仗剑天涯,我当然愿意,可是你的梦想怎么办?怎么可以因为我,就将你耽误了呢? 许砚踢了踢脚底的石子,仗剑天涯,确实是他一时冲动而讲出来的气话。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足够的金钱和江湖地位,仗剑天涯,只不过痴人说梦罢了。倘若苏晴跟着我,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人欺负,那我许砚又有何用?我还有什么脸面做她的沐哥哥? “这是哪里啊,以前从没来过。”苏晴在原地转一圈,尝试着转换话题。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卓宗院很大,你肯定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许砚挤出一丝笑容。本来嘛,两人难得见一面,开心点不好吗? “同州府更大了,有些什么好玩的?”苏晴俏皮地问。 第146章 期待 “同州府好玩的地方多着了,我现在带你去?”许砚和颜悦色地反问。 “好啊,好啊。沐哥哥陪我逛街,你已经好久没有陪我逛街了。”苏晴拍着手掌说。 “哈哈,应该是,你好久都没有逛街了。”许砚打趣道。 “哎呀!”苏晴耍起小性子了,“你说!你给我解释,你跟谁逛过街?” 许砚急忙圆口道:“还能跟谁,不就是景朗、再加钱向彤,你认为还能有谁呢?” 苏晴双手手背叉腰:“这还差不多。” 依照卓宗院的学生守则,学生平时不得离开校园。苏晴今天虽然放假,但班葵说了放假的活动地点也仅限于卓宗院院内,因此她不能自由离开,当然,许砚就更加不行了。 不过,规定是规定,想出去的,还是能出去。 许砚准备带着苏晴从钱向彤经常翻越的那截围墙出去,苏晴却神秘地说,她知道另外有个地方。于是,苏晴拉着许砚走到小光明境前,小手轻轻一推,那段用记忆材料做成的篱笆旋即打开。 小光明境里到处都看不到人影,两人沿着边缘走,很快就到了一扇门前。苏晴解释说,这扇门同样用记忆材料做成,推开门以后,直接就到了伴月山的脚下。 没想到还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出去。许砚开心地道:“什么时候,记忆材料也记得你呢?” 苏晴嘟着一张粉脸:“在我的蜕化系潜质激发出来后,大宗师们就允许我自由使用小光明境里的记忆材料啦。” 许砚疑惑地问:“原来还需要大宗师允许,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苏晴解释说:“记忆材料好像有两级记忆,第一级记忆可以控制第二级记忆,大宗师们在记忆材料上留下的,就是一级记忆。” 原来如此。大宗师们先行在记忆材料上留下一级记忆,以后,他们就可以用一级记忆来决定谁谁谁可以在记忆材料上留下二级记忆。这来自天地另一边的记忆材料,着实神奇。 同州城热闹如昔,苏晴就好像一只关在笼中的鸟,偶尔出来,便高兴得叽叽喳喳,四处扑腾。许砚带着她在同州城里瞎逛,逛到天黑都不觉得累。 期间,许砚打听过关于贝安泽的消息,问到住处后,他也特意到贝府附近绕了绕。那贝府确实建得富丽堂皇,什么未央国四大公子之一,什么同州府第一富豪人家,看来都不是虚构。许砚经过的时候,贝府里面很安静,贝府周围也没什么特别。 也许贝安泽还未注意到“浪荡二仙”已经失踪了,许砚心道。 苏晴说想去映水堂吃晚餐,但许砚有所顾虑,于是苏晴也不坚持,两人另外挑了家看上去有点特色的餐馆,尽情享用美味佳肴。 吃完饭还舍不得回去,两人又肩并肩欣赏着同州城的夜景。直到亥初时,苏晴不得不说,必须要回小光明境了。 那些大宗师表面和蔼,实际上可严厉着了。 许砚打趣说,严师出高徒嘛,你看看你现在的修为,就知道他们的严厉没有错。 就这样玩乐一整天,两人回到伴月山的山脚,从那扇不打眼的门进了小光明境。苏晴推开篱笆上的那段记忆材料,将许砚送到篱笆之外。 “记得哦,十五天之后,我会来找你的!”苏晴嫣然说道。 “肯定会记得,十五天之后,还是我来这里等你好啦!”许砚脸上挂着微笑。 和苏晴告别后,许砚又投入了紧张的修炼中,他盘腿坐在床上,不断地提炼身体中的源气,一个时辰之后,点化系初级七阶,许砚终于达成! 睡觉前洗漱的时候,钱向彤从自己的小房间出来,有些担心地问许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所有关于“浪荡二仙”、关于贝安泽的动静。 许砚回答说没有,转而又反问钱向彤。钱向彤也说没有听到,于是两人便各自睡去。 修炼、修炼,日复一日地修炼。许砚和钱向彤从其他人口中听到“浪荡二仙”的消息,已经是八天之后的事情了。 戌初时,天上下着细雨,许砚、景朗、钱向彤、冷焰四人从小太平山往回走,四人走到卓明园的时候,景朗舔着口水说:“好久没吃八宝玲珑了。” 不就想吃道菜嘛,多简单的事情。因此,两分钟以后,四人便到了卓明园的包厢里,菜已经点好,只等卓明园的工作人员将之端上来。 卓宗院范围以内,这卓明园算是最高档的酒楼。但是和外边那些酒楼相比较,卓宗院的设施无疑有些相形见绌。比如许砚等人所在的这个包厢,隔音效果就不太好。 旁边包厢的人好像在喝酒,他们的声音很大,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本来许砚不想听他们的对话,但无奈耳朵不像眼睛那样,拥有闭合的功能。 其中一个人醉醺醺地说道:“不瞒你们说,卓宗院里,打得过我的人,没几个。” 另一人好像在敲着碗筷:“这不算什么,卓宗院里,我搞不定的女生,没几个。” 接着,又有人借着酒劲在吹牛。从他们的口气判断,这几个人应该都是卓宗院里的学生。他们平时可能很少出来吃饭喝酒,所以喝多了就口无遮拦。 钱向彤提出要换个包厢,许砚却拦住正准备起身的钱向彤,同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四人都竖起了耳朵,因为,隔壁包厢竟然聊到了“浪荡二仙。” “你们知道不,两年前就宣告死亡的A级通缉犯‘浪荡二仙’,最近居然又死了一次。” “对呀,这事我也听说了。就在昨天,有人在通城河上发现了他们的尸体。难道,两年前将他们埋了,两年后又被水冲了出来?” “怎么可能,如果两年前就死了,怎么会有那么完整的尸体?” “莫非,他们之前是假死?” “当然有这种可能性。如果推测没错的话,那么当初给他们验尸的医生,就倒霉啦。” “据说,他们俩是被仇家所杀。” “很正常啊,‘浪荡二仙’那么多仇家,谁杀他都算正常。” 第147章 气势 隔壁包厢七嘴八舌地聊着,期间夹杂着碰杯的声音。看来,许砚的计划成功了,“浪荡二仙”的真面目在毫无痕迹的情况下被人发现,而且矛头直指他们的仇家。这样的话,既将“浪荡二仙”的假死公告天下,又不会有人怀疑到现在包厢里的四个人。 “喝!”“喝!”“喝!”“干!”“干!”“干!”隔壁的喧嚣实在有些过分,就在这时,四人包厢里的菜端了上来。钱向彤对端菜的小二道:“隔壁太吵,给我们换个包厢。” 小二讲客气,说不麻烦你们换包厢了,我去和隔壁的客人说说,让他们小声点。 结果,小二刚过去,隔壁就传来杯子掷地的声音。不用说,是那几个喝醉的学生,借着酒劲在撒野。 “我们来你这卓明园,是给你们面子,怎么,我钱花了,话却不能说?” “客官,不是这个意思。”小二忙不迭地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 跟着,又是杯子掷地的声音。卓明园老板陈海见势头不妙,已经急匆匆地赶到。他满脸赔笑,一个劲地跟客人道歉。 “老板,你给评评理,我们在这里吃饭,为何话都不能说呢?隔壁包厢是你的客人,我们也是你的客人啊,不能厚此薄彼,你说对不对?” “对,对。”陈海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同时示意小二退出去。 小二低着头,进了许砚四人所在的包厢:“不好意思,客官,要麻烦你们换个包厢了。” 不就换个包厢嘛,没什么大不了。四人各自拿起自己的碗筷,起身就往外走。 可是,卓明园的包厢都在同一排,即便走到最远的那间包厢,依然可以听到吵闹的声音。没辙,干脆坐大厅,反正以前就经常坐大厅,说起来,还要更习惯一些了。 景朗虽然一脸不情愿,不过也并没有发作的想法。 这时,那几个吵闹着的学生已经出来了,看他们的意思,应该要准备买单。陈海在他们身边陪着走,看上去是要给他们打折。 有些人,就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本来事情这样了了就算了,结果有人阴阳怪调地扯着嗓子说道:“喂,老板,刚才是不是那边的几个人要我们将声音放小点。” 他这话,一方面是说给陈海听,另一方面是说给许砚等人听的。 彼时,许砚四人正端着碗筷,在大厅里找座位。你说我们四个因为你们发出的噪音,吃饭都吃不安宁了,现在,你们反而还要找茬? 不待陈海回答,那人又阴阳怪气地说:“哎呦呦,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胆子有这么肥,原来只不过是我们大哥的手下败将嘛。” 景朗不服气,问道:“你们大哥是谁?” 那人趾高气扬地回答:“我们大哥,就是九鼎盟的少帮主叶臻!” 听闻此言,许砚有些憋不住地笑起来。他调侃道:“你们这样打着叶臻的名号四处招摇,他知道不?” 那人拍着胸脯:“他当然知道!我们这届的不少学生,现在都认叶臻做大哥了!” 许砚笑着问:“这么说起来,你们以后都准备加入九鼎盟啦?” 那人抬起头:“对。怕了不?” 许砚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怕,很怕。” 钱向彤在旁边喝到:“九鼎盟又怎样,不要太嚣张。想想无极门是怎么从卓宗院灰溜溜滚回去的。” 那人头抬得更高:“无极门算什么,在九鼎盟的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 许砚突然怒喝:“那你在我的面前,又算什么?” 这句话,中气十足,刺人心魄。那人猛地一惊,后背就冒出涔涔冷汗。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少年,如今的卓宗院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刚才他是借着酒劲说胡话,但是真惹恼了许砚的话,他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点,他和他的几个酒肉朋友都清楚。 除非…… 叶臻在场。 陈海见一方示弱,急忙劝架。许砚手指一弹,两支筷子飞向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蹭”“蹭”插在那人脚下的地板上。 那人又惊出一身冷汗。抬眼看去,许砚已经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尽管气势上被完全压住,但那人也不敢再次发作了。 景朗一口气干掉半大碗八宝玲珑,满足味蕾后,他气呼呼地说:“刚才那几个家伙,仗势欺人,要不得。如果不是怕砸坏陈海的东西,我早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势,叶臻的势吗?他哪来的势?就凭他,还在卓宗院里到处收小弟,哼,败坏了九鼎盟的招牌。”钱向彤不服气地说。 “叶臻,不晓得在外边散播了多少关于我们的负面内容。什么手下败将,亏他吹得出口。”许砚静静看着杯子里的水,缓缓地说道。 深夜,天空中依然飘着小雨。许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很难受,许砚干脆心一横,从床上爬了起来。 关于“浪荡二仙”的事情,看来已经瞒天过海,接下来要不要深挖,主动权在我们这边。许砚长长舒了口气,幸好当时留了个心眼,不然“浪荡二仙”背后的人,肯定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而蒙浪和蒙荡两兄弟的后背,恐怕不单单是贝安泽而已。 在黑暗中沉思片刻,许砚将腰间的墨色徽章取下来。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这几天,墨色徽章好像有一些细微的变化。 将墨色徽章置于左手手心,许砚用右手在墨色徽章的正面摩挲着。他能感受到墨色徽章上那火似的花纹,还有墨色徽章中央的那九层宝塔。 对,就是那九层宝塔,其塔身这几天似乎有略微的鼓胀,但有时候仔细去看。又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总之,许砚也说不清楚。 从藏经楼取出的两本功法《九宫连环》和《无相令》,前一种许砚修炼得已经上道了,现在,无论倚天剑还是牛皮丸子,许砚都能让它们在空中做出一定幅度的曲线运行,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能前后左右地笔直冲撞。虽然现在运行曲线的幅度还相当小,但至少这门功法的方向没有错。 第148章 终于等到 相反,《无相令》就真的如许砚担心的那样,至今还没发现有什么方向性的作用。 闭上眼睛,许砚盘腿而坐,滚滚沸腾着的源气,顺着他的手掌持续不断地汇入到墨色徽章之中。随着外化系级别的提升,现在许砚外化源气的数量、质量、速度都得到了很大的幅度的提高。 今天临睡之前,倚天剑、牛皮丸子、固源寒晶都接纳了许砚外化而出的源气,此时,它们都已经“吃饱”。唯独这个墨色徽章,永远敞开胃口,永远欢迎着许砚的滚滚源气。 难道,着墨色徽章真的是个无底洞?许砚不相信,同时也不服,就算你是无底洞,我也要探一探!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墨色徽章贪婪地吸收着许砚的源气,许砚感觉累了,它却丝毫不觉得累。睁开眼,许砚能看到墨色徽章的存在,因为,墨色徽章的墨色,比漆黑的黑夜还要黑! 休息片刻,许砚又将两手覆盖,墨色徽章在他的掌心之中。滚滚源气,连绵不绝地往墨色徽章里面涌。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五十分钟、半个时辰…… 许砚又觉得有些累,他赫然睁开眼,低眉看向手中的墨色徽章。 这一看,许砚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无声嘶吼,欣喜若狂地在床上又蹦又跳,手臂发疯似的地挥舞着。 ——有粒微弱的小金点,在墨色徽章中,绽放着微光。 “啊!”“啊!”“啊!”许砚用秋夜薄薄的被子捂着嘴巴,放肆地喊叫着。墨色徽章,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就知道你绝非俗物! 过去这么长的时间,我始终坚持不懈地将源气注入到墨色徽章之中,但始终得不到回报。我曾经也想过放弃,但最终坚持下来。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一直坚信,墨色徽章肯定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终于等到你! 许砚出神地看着墨色徽章中的小金点,它的颜色比较浅,光芒也比较暗淡,但它实实在在地存在于许砚的视线中。 克制住激动的心情,许砚将灯点亮,灯光的映照下,那个小金点显得更加若有若无。许砚瞪大眼睛仔细看去,小金点所处的位置,在九层宝塔的底部。 除了底部那个小金点,墨色徽章的其他地方和以前基本没什么两样,花纹依旧,宝塔依旧。许砚将墨色徽章置于掌心,滚滚源气顺流而下,当源气刚刚汇入墨色徽章的一刹那,宝塔内的小金点似乎动了动,颜色好像也在瞬间加深了一点点。 许砚心中狂喜,他继续催动源气,连绵不绝地向着自己手掌心流动。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墨色徽章中的小金点,但那个小金点,不再跳动,也没有颜色加深的迹象。 幻觉吗?不可能。就是刚才,我明明看见小金点在宝塔的最底部微微一颤,而小金点的金色光芒,也在那么瞬间突然绽放。 为了让小金点的变化可以更直观更清楚地显现,许砚干脆灭了灯。黑暗中,许砚开始了新一轮的源气外化。 他将墨色徽章想象成一个小小的大陆,环绕墨色徽章周边的花纹就是大陆上的山川河流,而墨色徽章正中的九层宝塔,就是大陆里的一个小小囚牢。现在,那个小金点想从囚牢里脱出,而我许砚,必须帮它一把。 兴奋和激动将许砚的身心完全占领,他忘了时间,只知道不停地将源气外化。他没有感觉到累,墨色徽章也始终不觉得饱…… 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客厅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同宿舍的室友已经醒过来了。许砚揉了揉眼睛,整晚没睡的他,该补个回笼觉了。 许砚将墨色徽章收起来,那个小小的小金点,依然处在宝塔的最底层,它好像移动了一点点,又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还好像移动后又回归原位。 它的颜色,应该是比最初的时候要更具光泽些了。 许砚长舒一口气,决定睡两个时辰。后脑勺刚挨到枕头,睡意便重重而至。他脸上带着笑意,就连做梦也想着那颗墨色徽章。 在许砚看来,墨色徽章中的小金点,是他长期源气外化的成果,但他又是否想到,除了长期的源气外化之外,《无相令》的功法,其实也居功至伟。 这之后,又过了七天。许砚已经将自己的外化系属性提高到了初级八阶,他也尝试了很多次,想将七式的级别提升,但始终未能如愿。 墨色徽章中的小金点,它真的如许砚所想的那样,时不时地在九层宝塔中移动,它有时在最底层,有时爬到第二层,最高的时候曾经爬到了第五层,不过每次许砚停止源气外化之后,它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小金点的颜色,在毫无疑问地逐步加深,而它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也能清楚看见了。墨色徽章中的小金点,到底是什么东西?许砚已经无数次地进行了猜测,每一次猜过之后,他又会将自己的答案否定。 他始终觉得,墨色徽章能给他的,绝对是个意想不到的事物! 今天,又到了苏晴放假的日子。许砚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他大清早就在小光明境的篱笆外等着了。果然,踏着晨曦,苏晴像个小仙女那样地到了许砚的眼前。 半个月没见,自然又有好多话想要和对方说。两人沿着林荫道,漫无目的地走,就算如此这般地走到天荒地老,那也是极好的。 苏晴的蜕化系潜质激发之后,她的实力在突然之间来了个非常大的爆发,不过自那次爆发以后,她又进入了瓶颈期。这样的瓶颈期其实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包括卓宗院大宗师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蜕化系应该怎样修炼,又适合怎样的功法。 踢开脚下的石头,苏晴问许砚:“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 许砚耸耸肩:“老样子啊。每天修炼,不停地修炼。你呢?” 第149章 闺蜜 苏晴学着许砚的样子,也是耸耸肩:“你这个在外边的,每天都只是个老样子,我这个在里边的,就更加只能是老样子啦。” 许砚哈哈大笑:“也对哦。小光明境里,只能见到那五位大宗师,我在外边的话,最起码每天见到的人比你要多,这样显然就没那么无聊。” 苏晴补充道:“还有吃的东西。外边比里边可要丰富多彩得多。” 许砚立刻说道:“上回没有去映水堂,这回,一定要去。” 苏晴当然不推辞:“行啊,这点很重要哦。” 两人商量后决定,还是依照上次的路线走。返回小光明境的路上,经过小太平山的时候,正好碰见景朗、钱向彤、冷焰在那里修炼。 景朗最先看到苏晴,他大声喊道:“瑶妹,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苏晴也大声地回应他:“就是今天早上出来的啊。” 景朗有些不高兴地说:“出来了也不找我这个亲哥哥,净跑许砚那边去了。” 兄妹相见,又聊了许久。冷焰很惊讶整个卓宗院都艳羡的苏晴居然是景朗的亲妹妹,当然,他这样的惊讶几乎所有见过景朗及苏晴两兄妹的人都会有,因为,这两兄妹的长相差别实在太大了点。 既然碰上了,那大家一起去同州城逛呗。这么多人,苏晴自然不方便都带着从小光明境里面走,最终,所有人选择了钱向彤经常走的路线——翻墙。 在同州城游玩了一个上午,几人来到映水堂里用餐。正值饭点,映水堂里面人头攒动,几人要了个包厢,安心等着计颖过来。 苏晴和计颖看上去特别投缘,吃完中饭以后,她邀请计颖下午一起去玩。计颖说自己还有工作,起码得等半个时辰才会有空。苏晴不在乎,说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反正上午玩了那么久,现在在包厢里休息一会也无妨。 许砚很能理解苏晴的感受,在卓宗院里面,除了他们几个,苏晴没有其他任何朋友。而且,无论许砚还是景朗,顶多加上钱向彤,大家都是男性,对于苏晴而言,她确实需要一个女性朋友,需要一个闺蜜。 苏晴的提议,钱向彤肯定百分之百地赞成,许砚、景朗、冷焰也不会反对。于是,半个时辰之后,逛街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人。 整个下午,苏晴几乎都和计颖腻在一起,甚至有些冷落了许砚。但许砚不仅没有吃醋,反而替苏晴高兴。 到了晚饭时间,又在同一个包厢,几人有说有笑,一直吃到夜色完全黑下来。 差不多该会回去了。众人告别计颖,还是翻墙回到卓宗院。走了没多远,竟然在修炼场上碰到慕容承煌。 夜色比较黑,许砚和慕容承煌怒目相对。尽管两人都未发一言,但眼神中的杀气已经慢慢冒出来。等待片刻,两人正要互怼,冷焰却从后边跨上一步,和慕容承煌聊起来。看他们俩的样子,似乎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许砚很是疑惑,按道理,以冷焰的性格,应该不会和慕容承煌玩到一块的啊。待他们俩聊完,走得稍微远一些后,许砚开口问道:“冷焰,你怎么和慕容承煌认识?” 冷焰大致知道许砚和慕容承煌有隙,他解释说:“我跟他都是卓宗院991届的学生,并且还在一个班上,我们已经在卓宗院里共同待了两年多的时间,不认识才叫奇怪。不过,我和慕容承煌也谈不上熟,差不多普通的同学关系罢了。” 许砚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当然不能决定冷焰和谁做同学,也不能干涉冷焰和谁交朋友。今晚和慕容承煌之间的这点小插曲,就这么过去算了。但,许砚不知道的是,由于冷焰和慕容承煌认识,因此,冷焰邀请卓宗三杰参加卓宗院任务的决定,早就已经传到了慕容承煌的耳朵里。 而这,也为下个月将要发生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回到宿舍,许砚加紧修炼。其实他现在的时间表是依据苏晴而定的,苏晴放假的那天,就是他给自己放假的那天。他给自己定了规矩,每月除了这两个假日,其余时间,都要以最严格的姿态要求自己,丝毫不得懈怠。 如此又过了十四个日子。这天一大早,冷焰就带来了让卓宗三杰兴奋的消息。明天下午,他们就将正式踏上征程,开始执行卓宗院交办的任务。 而今晚戌正时,莫若空会亲自在卓宗院议事堂主持任务的动员安排会议。 景朗不解地问道:“为何这么急?今天收到通知,明天就要出发?” 冷焰摊开两手:“我也不知道,以前我所执行的任务,从来都不像今天这般着急。” 许砚若有所思地说:“估计有紧急状况发生,不然也不会如此匆忙。紧急状况,通常也代表着危险状况。” 景朗开玩笑道:“怎么,你害怕?” 许砚白了他一眼:“笑话,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我只是觉得,这次的任务,这么匆忙,也许有些地方会准备不足。” 钱向彤期盼着问:“对呀,卓宗院难道就不担心我们准备不足吗?莫院长有没有说,这次任务之前,我们都可以去敲山塔取件宝贝啊。” 冷焰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想。可是,这次的任务,没有提。” 许砚有些疑惑地道:“如此说来,这次任务应该不会有大的危险,否则敲山塔就会对我们开放。但是,为何这次任务又如此紧急,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景朗胖手一挥:“管他了,反正晚上就能见分晓。我们有这个时间闲扯,还不如抓紧时间多练练,大战在即,不练怎么行呢?” 景朗平时靠谱的话说得不多,但刚才这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许砚等三人均表示赞成,于是皆拿上武器,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小太平山。 四人站在四个角落,各自相距五十米远。许砚稍稍催动源气,背后的倚天剑破空而出。他站在原地,默默用体内的源气场指挥着倚天剑,只见倚天剑在空中划了个圆弧,竖直插在前方的一棵大树上。许砚双手结印,努力想用源气将倚天剑从大树中拔出来,但十分钟之后,倚天剑还是纹丝不动。 第150章 试验品 许砚无奈,只得上前用手将倚天剑从树干中拔出。他有些自嘲地摇摇头,以他现在点化系的能力,操纵倚天剑所产生的效果,还远远不及挥动倚天剑而产生的效果。 “锵!”倚天剑在许砚源气的指引下,自动收回剑鞘。接着,许砚取出一个牛皮丸子,将其抛到空中。 “九宫连环!”许砚笔直站定,双手结印在空中指着牛皮丸子。他身体往左转,想要带着牛皮丸子往左;接着再往右,希望牛皮丸子能跟着往右。 这般造型,实在不算有多好看。 只见从空中坠下的牛皮丸子,突然来了个直角拐弯,然后在空中又有个细微的变向,最后“啪”地一声,嵌到一棵大树之中。 “哎!”许砚叹了口气。九宫连环这招,他已经练了将近一个月,但无论倚天剑还是牛皮丸子,他都做不到适合的操纵。倚天剑就不提了,就连牛皮丸子,许砚也顶多让它在空中做出两次变向。 九宫连环,那可是九次变向啊,许砚现在所达成的状态,与真正的九宫连环,差距明显还太远。 难道,真乃武器的原因吗? 到了太阳当空的时候,景朗首先在一棵大树的阴影处坐下,那棵大树旁边,放着大家从卓明园拿来的便当。倘若现在是景朗之外的其他人走到便当处,剩下三人都不会着急。可,现在坐到那里的人是景朗,而他每次吃便当的时候,都会染指到另外三份。 于是,许砚、钱向彤、冷焰皆停止修炼,纷纷走到那棵大树底下,夺回了自己的便当。 中餐就这么解决了,许砚看着头顶的天空,心道该继续修炼啦,明天以后,等待自己的,可能又是一场难度不亚于剿灭赤练教的大战。 “大家练累了,要不,我吹首曲子给你们听,可好?”钱向彤突然问道。 闻言,许砚、景朗、冷焰皆是一怔,钱向彤这家伙,虽然经常拿着把笛子乱晃,可他并非什么高雅之人,相反还有些暴戾。 以前也听过他吹笛子,不过,那通常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此刻太阳高挂,又逢修炼的间隙,他怎么想起要附庸风雅呢? 冷焰将头枕在大树的树干上:“行啊,好久没听你吹的曲子了。” 许砚微闭着双眼:“每天修炼确实很枯燥,听听曲子,也算是很好的调剂。以后的话,每天修炼的空闲时间,你都可以来上一曲。” 景朗对歌曲之类的兴趣不大,不过,他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双手抱住后脑勺,景朗也微闭着双眼:“来,给爷来首好听的曲子。” 钱向彤将锈魂饮魄笛横在嘴唇一旁,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狡黠之情。 很快,悠扬的乐曲声从钱向彤的方向飘来,这首曲子许砚比较熟悉,以前也听钱向彤吹起过。曲子的名称叫做《故乡的河》,是一首思乡的旋律。 《故乡的河》是焦土大陆上的传统名曲,大约诞生于三百年前,在五大国都广为传唱。说实话,许砚很喜欢这首曲子,他喜欢曲子的调调,更喜欢曲子中蕴含的浓浓情感。 焦土大陆上,曾经有不少文人为这首曲子填写过歌词,有些歌词得到了一定范围内的认可,但有些就很快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不过,至今还没有哪位文人的歌词能得到传唱者的一致赞同,因此,说起《故乡的河》,大家普遍都只认曲调,而并没有符合大多数人审美观的歌词与之相称。 许砚静静地听着,思绪飘了很远很远。这首曲子,初次听来会给人欢快的感觉,但是当你听的次数越多;或者你的人生阅历越来越丰富,那么你就能听出曲子中的忧伤…… 一遍一遍,《故乡的河》在许砚的脑海中单曲循环,许砚陶醉于其中,感觉有些不能自拔。他跟随着一遍又一遍的旋律,想起了太平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且慢!许砚在脑海里给自己敲起了警钟。这首《故乡的河》虽然好听,但无数遍听下去的话,也会显得腻味才对。而且,钱向彤一遍一遍地吹着同样的曲子,他不觉得单调吗?许砚在心里数了数,这首曲子,到底已经单曲循环了几遍呢? ——好像,数不清。 许砚突然意识到,钱向彤这小子,也许正拿他和景朗、冷焰在做幻化系功法的试验品了!许砚凝神静气,仔细听了听。越听,心中的疑虑就越来越重,这一遍一遍单曲循环的《故乡的河》,其节奏、速度,各方面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靠,钱向彤这家伙。还说什么吹曲子给我们听,让我们放松放松,原来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的好心。许砚决定不陪钱向彤玩了,他足底用力,想要从大树底下站起来。 岂料,他的意识里已经做了站起来的动作,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糟糕!已经堕入幻象之中啦。许砚下意识地挥舞双手,在他的意识里,双手已经挥动了,但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双手肯定还是和原来一样,正放在大腿之上,没有任何动作。 许砚睁开眼,面前还是小太平山的景致,他左右看,景朗、冷焰和他在同一颗大树底下,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闲暇。 那《故乡的河》,仍然一遍一遍地单曲循环。许砚知道,现在他听到的还是《故乡的河》的曲调,但也许用不了多久,这幻象就会原形毕露,他听到的曲调就会变得恐怖而血腥,他面前的事物,亦会同样如此。 许砚大吼一声,想要挣脱幻象,但那熟悉的曲调,依然在耳边萦绕。 怎么办?向公达说过,如果堕入“暗世裁决”一类的幻象之中,那么单凭自身之力就很难脱出,但是,倘若有外力加进来,破除这类幻象又变得分外简单。 寻求外力的帮助吗?很难。而且,许砚现在也不想那么做。其实,他心里已经做出决定,今天,就要凭自身的实力,和钱向彤斗一斗,就要凭自身的实力,从钱向彤的幻化系功法中脱身。 第151章 凡尘挽歌 焦土大陆武者众多,各有各的长处与弱点。在以后的岁月中,碰到幻化系武者的概率很高,倘若自己没有任何从幻象之中脱逃经验的话,那以后面对与幻化系生死搏杀的情况,万一堕入了类似的幻象,我又该如何应付呢? 过往的记忆中,许砚只有一次从类幻象中逃脱的经历。那是在卓宗院的招生考试上,许砚跟随一只蚂蚁,走出浓雾,又凭自己的善良和勇敢,最终在那场考试中脱颖而出。但,考试时的幻象,乃卓宗院导师制造,他们故意在幻象中留了破绽,而真正的战场上,这种好事肯定想都不用想。 许砚深吸一口气。钱向彤,你将我成当试验品,我何尝又不是将你当成试验品呢? 凝神静气,许砚努力让自己进入心无所染的状态。他知道,自己首先要做的,是摆脱那一遍一遍的单曲循环。 尽管幻象中的许砚依然很喜欢这首曲子,但许砚现在要让自己厌恶它,憎恨它。 身处幻象之中,许砚不晓得时间过了多久,他只知道,那首曲子还在继续。他拼尽全力想要去厌恶那首曲子,但幻象中的他,依然对《故乡的云》充满好感。 许砚有些急躁,再这样下去,钱向彤就该变招啦。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将这柔和美妙的幻象变得狰狞和恐怖。 果然,《故乡的云》又单曲循环了三遍之后,许砚周遭的所有变得一片黑暗,传到耳中的声音,也刹那间由温柔的乐曲变成了阵阵嘶吼、尖叫的声音。 就是现在! 许砚沸腾全身源气,迅速进入“燃”的状态,转瞬,他将体内的暖流,以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大脑处流转。 “凝!”许砚全身的源气,已经到达头部。 当然,身处幻象中的许砚,是无法使出“燃”和“凝”的,以上这些,只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可以将之理解为许砚的思维与幻象所做出的抗争。 同时,他的双手、双脚也在不停地活动,想要挣脱幻象,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许砚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耳中的嘶吼和尖叫声没有了,《故乡的云》的曲调没有了,周遭的黑暗也没有了,更关键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能动了! 他没有猜错,幻象场景转换之时,就是外化系功法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打破幻象的时候。许砚睁开眼睛,阵阵恶心感从心底传来。他看见,钱向彤还在他身前吹着笛子,而景朗及冷焰,还是在幻象中无法自拔。 催动源气,只听“锵!”的一声,倚天剑从剑鞘中飞出,在空中划了道美妙的弧线,落到许砚的手中。 剑气震荡,倚天剑朝钱向彤刺去。钱向彤急忙放下笛子,有些迟钝地躲开了许砚的倚天剑。也许是躲开的动作太猛,钱向彤立足不稳,摔倒在小太平山的泥土上。 而刚刚从幻象中脱出的许砚也受到了非常大的体能影响,他的右脚被倒在地上的钱向彤绊倒,重重摔在了钱向彤的身上。 这时,景朗和冷焰也从幻象中脱出,他们的精神状况很不好,身体状况也比较糟糕。“咳!”“咳!”两个卓宗院的学生,竟然在大树底下干呕了起来。 景朗怒火中烧,他想要开口骂人,但短暂的时间里,他的喉咙还没有恢复。他强撑着站起,一瘸一拐地上前,看样子是要狠狠将钱向彤打一顿。 许砚已经从钱向彤身上爬起,他头有点晕,于是干脆坐在泥土上,慢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同三个“受害者”相比,钱向彤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他全身都大汗淋漓,身体亦有些虚脱的感觉。 景朗已经上来了,握着拳头,不由分说就打向钱向彤,钱向彤不还手,也不躲避,他邪魅地笑着,就这样任由景朗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其实景朗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他也不可能用全力去打钱向彤。于是折腾一会后,他也仰天躺在泥土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许砚开门见山地问:“钱向彤,你这用的哪门功法?” 钱向彤缓缓回答:“凡尘挽歌。这门功法,可以和乐器或者歌声相结合,如果练得纯熟,那么无论何种曲调,都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加入幻象。” 许砚笑着道:“看来,你练得还不够好啊。” 景朗嗔道:“他当然练得不够好,否则干嘛还要用我们做试验品。” 钱向彤双手撑地:“废话不说了,晚上我请吃饭,你们几个,赏脸就来。” 这话说得,其他三人肯定无法反驳。请吃饭就是赔个礼道个歉,只不过嘴上没有说出来而已,许砚等人能不去吗?难道就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可能的。 许砚继续先前的话题:“凡尘挽歌,能不能一开始就加入攻击性幻象,还是之前必须得有一次过渡?” 钱向彤答道:“当然不是必须,只不过我现在修为还不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过渡。以后,我准备将凡尘挽歌和暗世裁决两门功法结合起来,形成组合性打击。” 许砚点点头,如果钱向彤真能将上述两门功法结合,那威力可想而知。 一直没有说话的冷焰道:“幻化系武者级别不够的时候,其展现出来的能力比不上强化系,可一旦幻化系级别提升,其能力非常可怖。高级幻化系出招,其攻击范围很广,而且还可以趁着敌人身处幻象的时候一击致命。” 钱向彤想了想道:“你说的也不完全正确,幻化系适合远程、大范围的攻击,而强化系适合近距离小范围的攻击,不能一概而论,关键还是看武者自身的修为。就好像你们刚才中了我的幻象,而以我的修为又必须时刻花大力气维持幻象,否则你们就可能从幻象中脱出,这样的情况下,我又如何对你们进行其他的攻击呢?” 许砚接过话头:“这就说明了团队的重要性,你将敌人困在幻象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对敌人进行攻击啊。因此,卓宗院就很强调学生之间的相互配合,你看这次出任务,不是又让我们大家一起去?” 第152章 准备 说起任务,几人又兴奋起来。顾不得疲累的身体和神经,各自都从地上爬起,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到了晚上戌正时前一刻,四人已经出现在卓宗院的议事堂里。在向公达的指引下,议事堂里的学生们站成了三组。一组是许砚、景朗、钱向彤、冷焰;一组是993届的慕容兰馨、鱼慕飞、991届的何平及点化系的杨沙;后一组的人许砚全都不认识,她们总共有八人,想来是889届和991届的卓宗院学生。 议事堂里比较安静,莫若空院长还没有到场。等待的时候,许砚同慕容兰馨、鱼慕飞都打了招呼,他本来想和鱼慕飞再聊两句,但议事堂里人比较多,他也不好显得太过热情。 许砚猜测,这次的任务应当会分为三条线路,也许齐头并进,也许互相掩护。否则的话,就不需要将执行任务的人员分成三个小组了。他没有想到,慕容兰馨和鱼慕飞这两位美女同样也参加了本次任务,以她们俩的身份,卓宗院肯定不能强求她们频繁去做这些危险而刺激的事情,估计是她们自己的兴趣爱好使然。 戌正时,莫若空准点出现在议事堂。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严肃对学生们道:“来之前我听到了一种说法,说这次任务的敌对方只不过是一些没有头脑的畜生而已,轻易就能摆平。现在,我在此提醒你们,千万不能轻敌,无论何种任务,都有一定的危险系数,妄自尊大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并连累你的队友,明白了吗?” “明白了!”议事堂里的学生们齐声答道。许砚心想,倘若只是对付没有头脑的畜生,需要这么多卓宗院的学生大动干戈地组队前往吗? 莫若空站起身,在学生们面前来回走动,他一边走一边说:“大约在五天以前,未央国部分区域出现了严重的蛇患,最开始蛇的踪迹不算多,当地人并未引起重视。后来蛇的数量暴增,而且出现了十米长的大蛇,它们开始主动攻击当地人,抢占人的地盘,引发不少死伤事件。当地人组织过反抗,但最终未能消灭蛇患。” “原来不过是些蛇而已,以前在太平山的时候,蛇可多了去。那会,只要有蛇惹到我,我就将它们捉住,然后炖了,味道还挺不错。”景朗小声地跟站在自己身旁的钱向彤吹牛。 莫若空继续道:“这几天出现在未央国的蛇患,主要集中在八个地方,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偏远的区域。根据慕容王室及昊昌府的安排,辉月二分部会处理其中五个较大的区域,而剩下三个较小的区域则交给了卓宗院。大家听好了,我们需要处理的三个较小区域,都在谷藏府地界之内,分别为谷藏府红岭镇、药岭镇及怀岭镇。别看这是三个不同的市镇,其实它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远。同时,这三个市镇都背靠同一座大山脉,也就是这座大山脉将三个市镇隔断,互相之间难以往来。” 辉月,又见辉月!一种神圣感在许砚心里油然升起。这次的任务,严格说起来还是由辉月二分部和卓宗院一起执行,不同的是,上回辉月二分部与卓宗院联合组队,这回则是分开组队。不晓得什么时候,辉月三分部也能和卓宗院共同执行一次任务呢?那样的话,就能提前领略辉月三分部的风采,感受辉月三分部的气氛。 莫若空看着议事堂的学生们,缓缓道:“你们在场的所有人,我都认识,我知道你们都已经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了,有经验是好的,但也不能完全凭经验办事。这次的任务中,有种情况不要忽视,我们要面对的蛇类,跟以前我们映像中的蛇不一样,它们可能具备一定的思维能力,你们千万不要大意。谷藏府红岭镇、药岭镇及怀岭镇,明天你们将分三路突进,第一路红岭镇,由向公达带领八名学生的小组负责执行任务;第二路药岭镇,由慕容兰馨、鱼慕飞、何平、杨沙小组负责执行;第三路怀岭镇,由冷焰、许砚、景朗、林长君小组负责执行。相信你们通过这样的分工也能看出,谷藏府出现的蛇患,以红岭镇最为严重,你们在任务执行的过程中,互相之间要保持联络,随时准备增援其他小组。任务执行中的一切事项,都由向公达做主,明白了吗?” “明白了!”学生们高声回答。 接下来,向公达将出发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的辰正时,集合地在卓宗院的修炼场。明天,所有学生都会乘着坐骑前往谷藏府,没有坐骑的学生,他会将卓宗院的虎符借来供大家使用。 最后,莫若空祝学生们顺利执行任务,并再一次强调了不可轻敌的重要性。今晚的动员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许砚找到向公达,问:“这次任务只有你一个导师前往,你年级这么大了,为何不让那些精力更加旺盛的导师参与任务呢?” 向公达笑了笑:“卓宗院每年都有那么多任务,并非每一次都派我向公达参与。再说,他们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事情。而我向公达孑然一人,又是名医生,这样的任务,怎么可以少了医生呢?我一个人待着也挺无聊,多出去走走对我而言是件好事。生命里,总要给自己安排点不一样的调剂品。我是卓宗院的医生,对我来说,任何一名学生的性命都非常重要,因此,我从来都会主动申请参加类似的任务。” 许砚和向公达四目相对,然后同时说道:“死神从不休息。” 躺在宿舍小房间的床上,许砚睁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明天就将踏上谷藏府的土地,蛇类,应该不足为惧。通过这段时间的修炼,现在的许砚,已经是外化系初级九阶,点化系初级七阶的武者,七式中的“放”和“收”,都已经被他提升到了第三级。 第153章 莫名其妙 黑暗中,许砚掏出那个墨色徽章。墨色徽章中的那颗小金点,形状越来越大,浓度也已经越来越深,如果将眼睛贴近去,还会有一些刺眼的感觉。现在,每当许砚将自己的源气外化至墨色徽章之时,那个小金点就会在九层宝塔中不停地扑腾,它看上去很欢快,一会在最底下的第一层,一会又到了最上面的第九层,它所经过的地方,宝塔好像在膨胀,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甚至某些时候,许砚并未往墨色徽章中注入源气,小金点也能自行在九层宝塔里快速地移动。许砚心想,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个小金点就会破塔而出! 就这样入神地看了十分钟,许砚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天还未亮,许砚便到了小光明境的篱笆前。依时间推算,苏晴今天又能从小光明境里出来,享受一天的假期。 由于辰正时许砚就将离开卓宗院前往谷藏府执行任务,所以今天留给他和苏晴见面的时间,并不长。好在,刚到辰初时,苏晴的身影便出现在小光明境的林荫路上。看到许砚,她远远地招手,然后很快就跑到了许砚的面前。 许砚笑着道:“每次放假都起得蛮早的嘛,不晓得平素修炼时怎么样。” 苏晴美目瞪了许砚一下:“修炼时也差不多,很早就会起来的。” “那还不错。”许砚敷衍地说道。 尽管在努力掩饰,但苏晴很快发现了许砚的状态不似往常,她侧着头问:“怎么,你今天看上去好像有心事。” 许砚有些迟疑地说:“今天我不能陪你玩了,我要去谷藏府怀岭镇执行卓宗院安排的任务,巳初时就得出发。” 苏晴脸上露出失望之情,她喃喃道:“这样啊,时间还真巧。” 许砚耸耸肩:“对呀,没办法,突然就接到了这样的紧急任务。” 苏晴仰着脸问:“你准备去多久?会不会有危险?下个十五天,我还能见到你。” 许砚想了想道:“十五天,应该没什么问题。景朗、钱向彤都跟我一起去,放心,我们几个会互相照顾对方的。” 苏晴无奈地靠在篱笆上:“好,看来我只能出去找计颖了。” 许砚看着苏晴的眼睛,温柔地点了点头。苏晴拉着许砚的衣袖,叹口气说道:“哎,沐哥哥,这趟任务,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想你的。” 她的言语里,竟带着淡淡的哀伤。 许砚抬了抬眉毛:“没关系啦,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我又不是不回来。瑶妹,你就别瞎想了,到时我一定会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话音刚落,许砚便有些后悔,不就是执行个任务吗,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还扯上了“不回来”这样一档子事。 果然,苏晴听到这话,心里便很是担心,本来她并没有瞎想,但许砚这么一说,她就颇为紧张。她瑟瑟地拉着许砚的衣袖,一头栽到了许砚的胸口:“沐哥哥,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软玉在怀,许砚感觉特别地棒。他轻轻抱着苏晴,缓缓道:“没事啦,沐哥哥答应你。你就安心在小光明境里修炼好了,下个十五天,我依然会在这里等你出来的。” 苏晴还是将头埋在许砚的胸口,不停地微微点着额头。 好不容易平复苏晴的情绪,两人一起从小光明境走到了修炼场,辰正时将至,参加任务的学生们差不多已经到齐,苏晴又和景朗等人道别后,方才在向公达的劝说下,离开众人所处的地点。 谷藏府的这趟任务,不过是平息蛇患,不像上次剿灭赤练教那样有保密的要求,但和任务无关的学生,尽量还是不要打扰任务的执行为好。 向公达清点了人数,他告知所有执行任务的学生,到了谷藏府之后,大家首先在谷藏府府衙门前集合,然后兵分三路,前往红岭、药岭、怀岭三个市镇。任务执行期间,各组之间要保持联络,如遇紧急情况,可以立即通知谷藏府府衙或者神风盾的相关工作人员,再由工作人员将信息传递给其他小组。最后,不管任务是否完全执行,各组都应该于三日之后午正时在谷藏府府衙门口再次集合,不得有误。 交代完毕,向公达给每名学生都分派了干粮,然后拿出几个虎符交给冷焰、许砚及另外几名学生。 许砚拿着手上的虎符看了又看,这玩意,有头有尾,大概人的食指那么长,黄黄的,通体光滑,没有花纹没有雕饰,表面看上去很普通。一旁的景朗也很好奇,他凑在许砚的肩膀前仔细端详着许砚手中的虎符,直到钱向彤的声音响起。 “你们俩赶快,大家都已经出发了!”钱向彤在空中喊道。 抬头一看,除了两人之前,其他人均已到了空中。许砚急忙将虎符往空中掷出,只听“忽”地一下,空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仙鹤。 许砚在前,景朗在后,两人爬到仙鹤的背上。一声长鸣,仙鹤扑扇着翅膀,瞬间飞起三米之高。苏晴在修炼场的另一端使劲朝两人挥手,口中呼喊着:“小心!千万小心!你可一定要回来!” 脸上挂着微笑,许砚也使劲朝苏晴挥着手。他心中有些不安,说到底就是去对付几条蛇而已,搞得好像我要去上刀山下火海一样,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都怪自己,跟苏晴提什么“一定回来”、“完好无缺”之类的话语,人家一个女孩子,本来就缺乏安全感,喜欢胡思乱想,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她这几天在小光明境里都不得安心。哎,还是赶紧完成这次的任务,赶紧回来最好。 正想着,仙鹤已经飞到半空之中,它用力扑扇翅膀,很快便赶上了前面的队伍。队伍中,除了凤凰和麒麟之外,其他的坐骑就全是仙鹤了。也不知道卓宗院到底养了多少只仙鹤,反正今天这些仙鹤并排飞在天空,在蓝色的天际形成一条白色的缎带,蔚为壮观。 第154章 谷藏 和许砚、景朗齐头并进的是钱向彤及冷焰,许砚抚摸着仙鹤的羽毛,向旁边问道:“你们说,这些仙鹤啊、凤凰啊、麒麟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藏在虎符之中,一召唤就在空中现身呢?” 由于耳畔有呼呼的风声在响,所以许砚的音调很大,而回答问题的冷焰也尽量提高自己的声音:“凤凰、麒麟、仙鹤等等,它们之所以藏在虎符之中,是因为它们和高级别幻化系之间定下了契约,你别看这个小小的虎符,其实它也是个小小的封印容器。” 听到许砚和冷焰在说话,那两只仙鹤竟然越飞越近,它们好像通人性,这么做是要让许砚和冷焰更能听到彼此所说的话语。 封印容器?没想到那样一个小小的虎符竟然是个封印容器。难怪只要将虎符往空中一丢,仙兽就会自动出现。许砚抚摸着仙鹤洁白的羽毛,在心里说道。 景朗好奇地问:“那平时,这些仙兽在哪里?它们都是在虎符里面吗?可那里面小小的,又如何装得下?” 冷焰两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在契约约定期间,这些仙兽已经和虎符融为一体,虎符就是仙兽,仙兽就是虎符。只有当契约期满以后,这些仙兽方能获得完全的自由。平时的话,这些仙兽都处于休眠状态,焦土大陆上,休眠状态不会影响仙兽的寿命和其他身体状况。” 许砚拍了拍仙鹤的脑袋:“这些家伙,真的好神奇。不知道高级别幻化系和仙兽之间的契约是如何形成的,是否需要类似歃血为盟的仪式?” 冷焰摇头道:“契约的方式有很多,其中也许约定了仙兽每年的工作量,也许约定了仙兽和幻化系武者之间的某项秘密。总之,仙兽和幻化系武者之间通常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而更多的东西我就不太懂了,毕竟我又不是主修的幻化系。也许等钱向彤将幻化系级别提上去,他就能弄明白。” 许砚疑惑不解地说:“焦土大陆上,我看有不少非外化系的武者,同样拥有自己的坐骑。” 冷焰解释道:“有些高级别幻化系武者,他们会将和自己签好契约的仙兽拿到市场上来交易,当然,这个交易的价格非常不菲。” 许砚点点头,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何今天如此多的学生里面,除了慕容兰馨、鱼慕飞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专属自己的坐骑。 谷藏府和同州府之间距离比较遥远,大约飞行了三个时辰,向公达所乘的仙鹤带头落在了一片草原之上。紧接着,凤凰、麒麟、所有的坐骑都落在了草原之上,它们已经飞累了,现在需要休息。 草原的景致和其他地方很不一样,到处都传来花草的清香,一条小河从草原中央不疾不徐地流过,恬静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到河里去玩耍一番。 放眼四顾,目光可以望到无穷的远处,宽阔的草原就如同一幅巨大的画铺展在天地间,绿得那么纯粹,绿得那么缥缈,一切无遮无拦。四野茫茫,无边无际,让人感觉到些许的无助,又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草原上的云,又多又大又平整,在蓝天上依次排列。天高云低,风起的时候,云朵就会随之摇曳,变换着不同的身姿。许砚闭上眼睛,任草原上的大风从自己身旁吹过,他享受这样的感觉。 休息的地方离小河并不远,仙兽们都已经到了河边,饮用着河中水。学生们在河边或坐或躺地休息,鱼慕飞则以河水为镜,温柔地为自己梳妆。 二十分钟以后,一行人再次踏上征程。约莫又过了三个时辰,终于到达谷藏府。谷藏府的建筑和同州府、苓川府都不太一样,皆是些正正方方、圆顶的乳白色房子,向公达解释说谷藏府在未央国的最边缘,这里的风土人情和未央国的其他州府都不同。谷藏府背靠直达天际的险峻山脉,那座山脉长年冰封,不见任何飞禽走兽出没。如果从谷藏府再往外,那就是天地的另一边了。 天地的另一边!听到这个名词,许砚的心就为之震撼。他多想现在就踏上那长年冰封的山脉,探索未知的世界。除了许砚之外,学生中还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兴奋之情,景朗和钱向彤的志向虽然不在辉月三分部,但如果有机会,他们肯定还是想要去天地另一边看一看的。而鱼慕飞的表情依旧冰冷,但许砚知道,此刻她也像自己那样,心潮澎湃。 戌正时三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向公达带领学生们到了谷藏府的府衙。府衙里面已经摆好了宴席,等待众人到来。迎接卓宗院一行人的,有谷藏府的部分官员,还有谷藏神风盾的部分人员。 现在已是下班时间,他们都脱下了上班时的官服,悉数穿着乳白色的袍子。看上去,他们的袍子款式都差不多,区别仅仅是长度和大小而已。他们的面孔,和许砚等人也有一定的区别,他们的眼睛更加深邃,鼻梁更加高挺,总之五官的轮廓要更加分明一些。 谷藏府的知府边杰是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首先感谢卓宗院一行人的到来,然后说明了谷藏府现在的情况。两个月前,谷藏府出现了一支叛军,叛军首领叫嚣着要打下昊昌府自立为王。经过两个月的奋战,谷藏府的军队将叛军消灭在谷藏地界以内,但军队和神风盾、平威狱等武装力量在这次战争中也遭受了极大的损失。战争之后,谷藏府接连下发了一百道C、D级通缉令,昊昌府也下发了二十道A、B级通缉令,以铲除叛军余孽。 就在这时,红岭、药岭、怀岭三镇突然又闹起了蛇患,而谷藏府的武装力量现在已经比较薄弱,于是边杰就请求慕容王室及昊昌府的帮助。没料到除了谷藏府之外,未央国还有些地方同样闹起了蛇患,于是慕容王室及昊昌府就将各地蛇患列为统一的突发事件,命令辉月二分部和卓宗院进行处理。 第155章 夜视 最后,边杰强调,谷藏神风盾的边万会协助卓宗院处理蛇患。 站在边杰身边的边万,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粗犷男子,他的五官如刀削,弯月神风刀挎在他的腰间,颇有一番气势。 边万向卓宗院一行人施礼,然后告诉向公达,需要他做什么,尽管吩咐。向公达想了想,就说让他驻点在谷藏府府衙,做好联络工作便可。 对于向公达的安排,边万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边杰做了个手势,欢迎卓宗院一行人的宴席正式开始。向公达告诉学生们,今晚大家就下榻在谷藏府,明天早上再前往红岭、药岭以及怀岭三镇。 有过在魔碟镇官方驿站中的教训,动筷子前,许砚显得比较谨慎。不过看向公达好像完全没有防备心理,所以他也不再担心什么。 谷藏府的饮食习惯和同州也有着明显的区别,桌子上的那些菜,起码有一半以上在同州时从来未曾见过。许砚吃了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索性便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吃着,他赫然发现,身旁的钱向彤和冷焰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奇怪地问:“怎么,你们俩不饿吗?” 钱向彤小声道:“饿,当然饿,不过这一桌子的饭菜,什么时候吃都不着急。许砚,刚才你没听见谷藏府知府边杰说的话吗?他们连发一百道c、d级通缉令,昊昌府也发了二十道a、b级通缉令……” 许砚恍然大悟,原来钱向彤和冷焰惦记着这回事情,难怪吃东西都心不在焉。他笑着道:“就算谷藏府内曾经有这么多通缉犯,但他们中肯定已经有人被杀被擒,剩下的那些通缉犯,现在绝对已经躲了起来,你们俩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找通缉犯啊。” 钱向彤伸出食指来回地摇:“这你就错了,我和冷焰联手,一定会将潜藏的通缉犯挖出来,不说多了,让我们几个小赚点辛苦费肯定没有问题。” 冷焰附和道:“当年,我们俩做赏金猎人的时候,嗅觉可是非常灵敏哦。” 钱向彤帮腔:“没错,反正今晚又不急着赶去怀岭,我们在这小试牛刀,又有何问题?你和景朗,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的话,我和冷焰拿到赏金后,也会请你们吃饭的。” 景朗早就等不及要插嘴了,他扯着尖细的嗓子道:“我愿意,一万个愿意。” 许砚给自己碗里倒了汤,慢悠悠地说道:“追拿通缉犯嘛,这种事情也干过几回了,我们这趟来,本来的目的就是为民除害,现在趁着空闲时间抓几个通缉犯,既为民又领赏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于是,欢迎宴席结束之后,几人找到边万,索要通缉令。边万并不推诿,他让许砚等人在府衙外稍作等候,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边万就拿着一叠通缉令走过来。 原本总共有一百二十份通缉令,现在其中的一半人员已经被捉拿或者杀死,剩下的五十七份通缉令,边万已经全部带出。 冷焰手拿通缉令,借着府衙门口的灯光,一张一张地往下翻,许砚、景朗、钱向彤站在冷焰的身后,仔细看着通缉令上的面庞。这些通缉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赏金普遍都不太高。也难怪,一次性发出这么多通缉令,赏金还标得太高的话,谷藏府府衙的库房会告急的。 边万很尽责,他不断地给许砚等人提供线索,比如某某通缉犯嘴边有颗黑痣,某某通缉犯最近曾经在谷藏府的某地出现,某某通缉犯可能已经逃到了深山里面,总之,他所知道的,都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 冷焰翻到一张大胡子男人的通缉令时,他的手停了下来。许砚往前一瞧,通缉令上写着:a级通缉令,犯人左诗,悬赏一万吉贝。 一万吉贝,这数字很有诱惑力。 边万解释道:“左诗,三十三岁,为这次叛军的第二号人物,第一号人物已经在剿灭战争中丧生,所以,剩余的通缉犯里,这个左诗的悬赏金最高。据可靠情报显示,左诗目前尚未离开谷藏府地界,但是具体在哪个方位,就不得而知了。” 冷焰将左诗的通缉令卷好收在腰间,回头对几个同伴说:“主要目标就是他了。” 钱向彤点头赞成:“再看看其他的通缉犯,今晚能找到哪个是哪个。” 将五十七张通缉令完整地翻了一遍后,四人已经心中有数。他们将五十七张通缉令分成四份,每人身上带了一份。 事不宜迟,两个虎符往空中一抛,那两只仙鹤便腾地在空中出现。夜色中,四名卓宗院的学生骑在鹤背上,在谷藏府的天空中盘旋。 今晚,他们的身份是赏金猎人。 相比同州府,谷藏府的城市中心明显要小很多,城门以内的范围,可能和苓川府差不多大。仙鹤飞着飞着,就飞离了谷藏府的核心城区,景朗在鹤背上大喊:“喂,飞出去干嘛,外边黑布隆冬的,什么都看不见!” 是啊,仙鹤飞在谷藏府的核心城区,脚底下是万家灯火,将眼睛瞪大,还是能稍微看清地面上的情况,但是飞离这灯火阑珊的地方,外边,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钱向彤若无其事地说:“不飞远点,我们怎么找到通缉犯啊,难道你以为,那些亡命之徒现在还会待在谷藏府的核心城区吗?” 他说的有道理,在正常情况下,通缉犯都会选人烟相对稀少的地方躲起来,而不是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仙鹤越飞越远,景朗揉了揉眼睛,大声道:“哎,真的什么也看不见啦。” 钱向彤扬着头说:“景朗,难道你忘了,你的朋友拥有一双可以夜视的异瞳吗?” 对哦,于钱向彤而言,黑夜阻拦不了他的视线。再说,即使异瞳没有效果,还可以用七式中的第二式“觉”来通缉犯的踪迹。 仙鹤很快飞离了主路,在一片山林之上盘旋。许砚和冷焰拍了拍鹤背,仙鹤就落到地面之上,从鹤背跳下,除了钱向彤之外,其他三人都用出了“觉”。 第156章 短兵相接 几分钟,这一带没有发现,于是又乘着仙鹤,换到另外一个地方,接连了五个地方,均没有发现。性急的景朗自顾自地抱怨起来,但就在此时,冷焰有了追踪的方向。 凭借以前做赏金猎人时累积的经验,冷焰认为相当一部分逃犯会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躲藏。所以,如果沿着水源,总能找到逃犯的踪迹,毕竟,现在大家手上总共有五十七张通缉令,五十七这样的基数,这样的概率,就算一只瞎猫,也能撞上死耗子。 在“觉”的范围内,许砚感知到了一条河流,他知道,冷焰所说的追踪方向,就是那里。一分钟以后,仙鹤再次振翅而飞,它们飞得并不高,速度也不是特别快。沿着河岸,许砚、景朗、冷焰用“觉”进行着地毯式的;而钱向彤,则瞪着那双异瞳,像只猫头鹰那般,在黑暗中找寻自己的猎物。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钱向彤突然小声说道:“停!” 很快,两只仙鹤收起翅膀,落到河岸之上。许砚附在钱向彤的耳边道:“我的‘觉’没有发现到异样,你看到什么了吗?” 钱向彤将许砚、景朗、冷焰拉拢到个小圈内,用极低的声音道:“有人取了水,正在林子中走动,你们感知不到他,估计是他用了‘白’的缘故。” 景朗握着拳头:“那,我们现在就追上去,将那人带回神风盾。” 钱向彤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急,我看他挑着两个桶子,桶子里都装满了水,那水的数量,足够他喝一个月了。但这明显不合理,所以,估计除了他以外,林子中还有其他人。” 许砚点点头,钱向彤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现在要做的,就是尾随此人找到他们的“基地”,而不是打草惊蛇。 于是,收起仙鹤,几人在钱向彤的指引之下,摸黑前行。钱向彤看到的那人害怕行踪暴露,所以用着七式中的第一式“白”隐藏气息,再加他担着两桶水,因此行进的速度比较慢。过了没多久,许砚等人便到了离他并不远的距离。黑暗中,确实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前面走动。 又走了五六里路,那人闪身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许砚等人急忙跟上。 这个山洞的洞口不大不小,大概可以容纳五人同时并肩走过。往山洞里走去,里面黑乎乎的,但是走不了几步,就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循着说话声,几人又找到了一个洞口,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洞中洞!许砚小心地将头探过去,他看见,在洞中洞里,生着一团旺盛的火焰,火焰上方横着一根架子,架子上串着一只野猪,那野猪的肉香味,从洞中洞里飘散出来。 十来个男人,稀稀落落地散坐在地上,许砚粗略数了数,加上刚刚担着水进来的那人,总共有十一个。从他们的模样判断,这些人无疑就是许砚等人要找的通缉犯。十一个通缉犯啊,得值多少钱? 如果不是钱向彤的异瞳,想必就会错过此笔大生意。 “大家喝水。”刚才进来的男人有气无力地道。 “来,大家喝水。”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白面男人挥了挥手,招呼所有人洞中洞里的所有人。看上去,他是这群人中的首领。 “哎,人生在世,本来想着做一番大事业,跟着你封侯封相,没料到如今落到这部田地。”有人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哀叹道。 “是啊,一步错,步步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以后,外边的活就别让我干了,反正早晚是死,我又何必在临死前还受折磨了。”挑水进来的那个男人心灰意冷地靠在石壁上。 “你不去谁去啊,这么多人,只有你懂得用‘白’,而且级别还不低。”有人劝道。 “总之,我不想去了。”挑水进来的那个男子拒绝。 “你想去就得去,不想去也得去,由不得你!别忘了,我们是一支军队,服从,是军人的天性!”白面男人断然喝道。 看他说话的口气,难道他就是左诗吗?但左诗是个大胡子,他没有胡子啊!几人将怀中的通缉令都掏了出来,钱向彤和洞里的人逐一对照,很快便确定了其中的六名通缉犯。而那个白面男人,应当就是左诗。他在逃亡过程中剃了自己的胡子,并不奇怪。 景朗咽着口水说:“现在,可以冲过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许砚在景朗的腹部推了一把:“怎么,吃过饭才多久,看见那只野猪又饿呢?” 景朗嬉笑地摸着后脑勺:“饿倒没饿,不过就还是有点嘴馋。” “谁?”左诗突然朝许砚等人所在的方向吼道。看来,他已经警觉到外边的异常了。 刹时间,洞里的人全都亮出武器,直指前方。他们都是在榜的通缉犯,唯有以死相搏,再无第二条路可供选择。 许砚足底轻点,率先跳到洞中;紧接着,景朗和钱向彤也各持武器杀到。冷焰则暂时守在外边,以防意外发生,他的那把匕首,已经在洞中飞舞,他手上的冷火,已经熊熊点燃! 左诗的武器是两把长剑,看到许砚三人,他哈哈大笑:“还以为是什么人找到我了,原来只不过三个黄毛小子,害我吓了一大跳。” 他的声音很响亮,碰到洞中的岩壁,发出阵阵回音。 许砚催动源气,倚天剑在空中直上直下,落到到了他的手中。双手握剑,许砚冷道:“卓宗三杰,你可曾听说?” 卓宗三杰…… 左诗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不过他既然敢带头造反,成为叛军的第二号人物,那他早就已经将脑袋挂在裤裆之上了。 横竖是死,惧有何用?左诗一声大吼:“砍头不过碗口大的疤,兄弟们,跟我上!” 这一吼,颇具点战场上视死如归的气势。转瞬,左诗便已杀到,他的双剑首先挡开空中的匕首,然后不由分说地朝许砚砍来。 第157章 暴打 有四个扑向许砚的通缉犯,突然在空中跌落下来,他们在地上或跪或躺,其中一人的口中已经吐出了白沫。看上去,此四人并非修炼之人,他们本来也许只是普通的农户,却一时利欲熏心,参加了反叛军的队伍。 暗世裁决,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让四名通缉犯困在幻象中,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 左诗调转剑头,强攻邓拙成。他知道邓拙成是个幻化系武者,自己这边的人员,修为参差不齐,有些人根本无力抵抗幻象,因此绝对不能让幻化系从从容容地施展相关功法。 “哪里走!”许砚断喝一声,倚天剑将左诗的双剑挑开。 左诗面露狰狞,舞剑和许砚斗在一块。只见道道白光将两人的身体裹住,周遭剑气横飞,却完全瞧不见两人的动作。 有三个通缉犯看懂了左诗的意图,现在已经群起而上,围攻邓拙成。邓拙成怒睁双眼,锈魂饮魄笛在手中翻飞。景朗那边,碎星锤的威力震慑住其余的通缉犯,让他们只敢试探着进攻,根本无法靠近。 这个洞中洞,虽然空间不小,但和外边比起来也算是局促之地。许砚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无处躲藏的通缉犯就会悉数败北。 左诗不愧为叛军的第二号人物,那两把长剑在空中眼花缭乱地击杀,却又显得有条不紊。他右手剑主攻,左手剑主防,两把长剑面对倚天剑的强悍,竟然可以短暂地不落下风。 邓拙成挥动锈魂饮魄笛同时对抗三件兵器,虽然无法占得主动,但他的身形并未混乱。 景朗的碎星锤大开大合,打得那几个通缉犯疲于应付,东躲西藏。“轰!”碎星锤不慎打在洞中洞的岩壁之上,只见整个洞中洞都猛地抖了抖,众人的脚底均是一颤,头顶之上,有几颗碎石夹在岩灰中掉落下来。 许砚朝景朗的方向瞪了眼:“小心点啊,别把这洞给砸塌了。” 景朗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下着实危险,他吐着舌头道:“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见他们俩在生死搏杀的时分,却还有闲心开玩笑,左诗不禁怒火中烧。他朝天狂叫一声,两把长剑飙风,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许砚毫无惧色,倚天剑左格右挡,左突右刺,与左诗进行周旋。其他的几名通缉犯,被左诗的气魄感染,纷纷使出绝招,誓要将卓宗三杰杀死在这洞中洞里。 一时间,洞中洞里尽是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之声,这样的声音传到岩壁上又反弹回来,使得周围的响声分外杂乱,嗡嗡嗡嗡,乒乒乓乓,让人产生了耳鸣的症状。 许砚拍了拍耳朵,这耳鸣的感觉还真难受。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于是往后跳出三米,躲过袭来的双剑。 左诗以为许砚力竭,双剑以更迅猛的速度朝前竖劈而去。 许砚眉头轻扬,足底重重一点,口中冷道:“漫天飞舞”。 只见片片剑花,如疾风厉雨般刺向左诗的面门。左诗急忙挥舞双剑相抗,转瞬,他就被许砚的剑势所逼,只能且战且退。他左闪右避,看上去有些畏势。 许砚如何饶得了他?倚天剑的剑势凌厉,从正面的各个方位袭向左诗。 那边厢,景朗和邓拙成也渐渐占得上风,正如许砚所料,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通缉犯就会悉数败下阵来。 酣斗中,冷焰的匕首瞅准时机,猛地朝其中一名通缉犯的太阳穴刺去。匕首的来势迅猛,那名通缉犯看样子就躲不过去了。但是,他身旁的另一名通缉犯将手中的兵器往下一砸,砸在匕首之上,将匕首的飞行高度砸下了足足半米。 “噗!”匕首扎在前一名通缉犯的腰腹部。 敌人已经完全落入下风,此战无虞。冷焰大喝一声,气势轩昂地加入战局。 左诗心知,这样打下去的话,无论自己还是其他同伴,今晚都难逃一劫。只见他单剑朝岩壁上一扔,然后纵身跳起,将从空中掉落的长剑握在手中。他跳起的时候,门户大开,倚天剑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身上刺了两下,现在,潺潺鲜血已经从他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左诗突然这样的举动,许砚以为他有什么招式要用,但许砚猜错了,左诗握着两柄长剑,站在离许砚三米远的地方,他的双眼死死盯着许砚的脚步,他的身体在缓缓后退。 先前被邓拙成幻象困住的那四名通缉犯,现在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们的目标不是卓宗三杰,而是洞中洞里的那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忽~~~ 突然之间,洞中洞里陷入了一片黑暗,除了原来生火的地方还有些零星的小火星,其余地方都是完完全全的黑暗。 “找死!”邓拙成喝到。在这种漆黑一片的环境下,谁的视线能敌过他的异瞳? 洞中洞的岩壁,将“找死”两个字反弹回来,那阵阵回声,在洞中洞里长久荡漾。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通缉犯们哪去呢?许砚正欲打开“觉”,就在刹那间,许砚身边有一阵劲风从洞中洞里穿过,转瞬便了无痕迹。 只有邓拙成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本来想独自追出,但稍作犹豫后,选择了等待。很快,借着地上的那点火星子,许砚再次将大火点燃,放眼看去,洞中洞里,那些通缉犯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冷焰是刚刚才跳进洞里的,洞口在他的身后,如果通缉犯们从洞中逃出,势必要经过冷焰的方向。但,冷焰和许砚一样,只感觉到一阵劲风从身后掠过,却没有人从他的身前经过。 那么,这些通缉犯是如何逃脱的呢?除非,这洞中洞还有其他的出口! 邓拙成证实了许砚的想法,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逃不过他的异瞳。各自匆匆点了根火把,邓拙成带着许砚三人往洞中洞的左后方向跑去。 果然,有嗖嗖的冷风从这个方向吹来。 第158章 劫走 有风吹来,就说明那个方向是空心的,就说明那里还有着一个洞口!左诗和其他的通缉犯,虽为叛军,但是在生死关头也还能保持着一致的行动,殊为不易。 许砚一边跑一边问:“在我们之前,有人追出去了吗?” 邓拙成沉声道:“对。他的速度很快,我没有看清他是何人。不过,最大的可能性,他和我们一样,皆是赏金猎人。” 冷焰有些自责地道:“哎,我应该继续守在门口的,之前想着大局已定,又比较手痒,于是就冲进了洞里。岂料会生出这么一遭事情,反而让其他的赏金猎人捷足先登。” 许砚柔声道:“跟你没关系,以那人的速度,你想拦也是拦不住的。如果你当时挡在洞口,只怕还会有危险。” 邓拙成附和:“对,那人,绝对是个凌驾在你我之上的高手。” 跑了没多远,就能看见前方的洞口,呼呼山风从那边吹来,差点就将许砚手中的火把吹灭。洞口之外,有激烈的打斗声传进四人的耳朵里。 许砚、景朗、冷焰手持火把,邓拙成圆睁一对异瞳,四人同时冲到洞口,外边的打斗声,在四人刚到洞口时,就止住了。 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见,洞口外边是一片不算平坦的空地,上面染着一滩又一滩新鲜的血液。空地往外就是漆黑一片的悬崖,无路可逃。 那些通缉犯,有些跪着,有些坐着,有些躺着,有些趴着,生死未卜。在通缉犯的中间,一位黑色长发的男子傲然而立,他右手抓着一个通缉犯的头发,那个通缉犯,正是叛军的二号人物,a级通缉犯左诗。 “喂,他是我们的!”景朗站在洞口,气势汹汹地说道。 “哼,你们的?是你们捉住他了,还是你们杀了他?我看你是才干赏金猎人这一行,就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长发男子冷冷地盯着洞口的四个少年。 许砚给景朗帮腔:“是我们先找到他的,你又是如何找到这里?” 长发男子微微笑道:“你们打得那么热闹,我找不到才叫奇怪。” 许砚提出各退一步的方案:“人是我们找到的,但最终被你先行擒住。这样,所有的悬赏金,我们和你对半分。” 闻言,长发男子朝天哈哈大笑:“人是你们找到的,没错。但你们却让他们溜掉了,如果不是我赶到,他们可能已经逃之夭夭;如果不是我赶到,你们几个臭小子,可能已经被这些通缉犯弄死在洞里。” 景朗扯着嗓子争辩:“你乱说!即使你不来,我们照样可以将这些通缉犯一网打尽。” 长发男子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赏金猎人的规矩,你不懂。既然是我抓了他们,那他们就是我的,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许砚剑尖微微朝前,这人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他这种摘果子的方式,让人很不爽。许砚紧紧盯着长发男子的脸庞,冷冷问:“你是谁?” 长发男人口中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龙迎。” 龙迎!听到这个名字,许砚后背猛地抽搐一下。转眼看邓拙成和冷焰,他们亦有些畏势,只有头脑简单的景朗,现在还是手握碎星锤,毫不示弱地狠狠盯着龙迎。 冷焰曾经提起过,龙迎是焦土大陆上新近冒出来的一名高级杀手,同时也从事着赏金猎人的职业。龙迎号称,自己乃计无猜之后的天字第一号杀手。那个从剿灭赤练教行动中逃脱的李天照,最后就是死在了龙迎的手上。当时,据说有十几位赏金猎人围剿李天照,龙迎后来居上,不仅取下李天照人头,而且将十几位赏金猎人全部打得人仰马翻。 如此的高手,也难怪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左诗一帮人尽数制服。 趁着许砚等人思考的间隙,龙迎给通缉犯们做出了安排,还能走的,就扛着受伤或者死亡的同伴跟他一起回神风盾。这些通缉犯里,有些还抱着对生的执念,所以同意了龙迎的安排。唯独左诗,用极尽怨恨的眼神看着龙迎,接着,他的嘴里渗出了潺潺血丝。 龙迎急忙扮开左诗的嘴巴,只见他的嘴巴里全是血!原来,叛军的二号人物左诗,已经选择了咬舌自尽。 “我的一万吉贝啊!”龙迎发出长长的嚎叫。 左诗做出这样极端的选择,许砚心中亦猛然一凛。虽然左诗是未央国的a级通缉犯,但他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足以证明,左诗,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做大哥的带头,有两个小弟也把心一横,纵身跳进了悬崖里。 “啊!我的吉贝!”龙迎又发出长长的嚎叫。 为了避免再次节外生枝,龙迎让其中一名d级通缉犯背着左诗的尸首,押着所有的通缉犯走到了洞里。他就那样嚣张地走过,完全不将许砚等人放在眼里。景朗不服气,碎星锤将要挥出,却被许砚拉住了手臂。 和许砚等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龙迎突然停下,他让所有的通缉犯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等他,然后闪身到了许砚等人的面前。 火光中,映出这样一张面孔:长长的马脸,突兀的鹰钩鼻,寒光四射的眼睛,眼睛下方有一段突兀的刀疤直通嘴唇。他的整张面孔看上去分外瘦削,也分外渗人。 龙迎不怀好意地问:“看你们的样子,估计不是谷藏府本地人。我听说,今晚有一批卓宗院的学生到了谷藏,如果没有猜错,你们就是卓宗院的学生。” 许砚不卑不亢地回答:“对,我们全是。” 龙迎的眼神在游移,他换了种口气问:“既然是卓宗院的学生,那你们是否认识一个叫许砚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许砚、景朗、邓拙成以及冷焰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龙迎为何要打听许砚的消息。稍作犹豫,许砚硬声回答:“本人正是许砚!” 第159章 天下第二 “你就是许砚?”龙迎有些不敢相信,他照着许砚的脸庞上下打量,眼睛里放出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对,本人就是许砚。” 龙迎面前的少年,站直身体,字字铿锵地回答。龙迎终于看清楚许砚的脸了,他嗫嚅着说:“你知道吗,有些人,虽然已经不在江湖,但江湖上却依然有他的传说。” 许砚、景朗、邓拙成、冷焰互相看了眼,均不知龙迎所指的传说,究竟为何人何物。沉默片刻,龙迎自己解释了自己提出的问题:“焦土大陆上杀手无数,其中也不乏真正的高人。不过,论及杀手,焦土大陆上首推一人,那人名叫计无猜,他乃公认的天下第一。” 停顿五秒钟,龙迎愤愤地说道:“如今,我龙迎势头正盛,可是,除了我本人之外,从来就没有人将我列在杀手排行榜的第一位。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计无猜的存在。我实在想不通,计无猜明明已经退出江湖,为何他还是天下第一,我就顶多是天下第二呢?” 又是五秒钟的停顿,龙迎凑到许砚的面前,他的脸和许砚的脸相距只有三十厘米的距离,两道寒光,从他的眼眶里射出来,射到许砚的眼眶里,好似现在就要将许砚射穿。 朝天干笑两声,龙迎狰狞地对许砚道:“我听说,卓宗院里有一个叫许砚的学生,曾经从计无猜的手上逃脱。于是我就想,如果我将这个叫许砚的学生擒拿,或者将他杀死,那么,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是不是就能从计无猜头上,移交到我龙迎的头上呢?毕竟,计无猜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 许砚圆睁双眼:“你大可一试。” 龙迎又朝天干笑两声:“哈哈,我龙迎做事情,讲究师出有名的原则,当下,我没有取你性命的理由。不过,你给我记住了,你可千万不要成为焦土大陆上的通缉犯,或者成为某个富豪的眼中钉,否则的话,我这个赏金猎人,我这个职业杀手,就必然不会放过你。” 许砚冷对龙迎的眼神,以及其缓慢的速度道:“多谢提醒。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我许砚都牢记在心。” 龙迎伸出食指指向许砚:“好,有骨气,我记住你了。” 许砚同样伸出食指指向龙迎:“好,没问题,我也记住你了。” 哈哈,哈哈。龙迎的刀疤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表情。狂笑两声后,他押着那些通缉犯,径直朝洞中洞的深处走去。 景朗好生烦躁,他一把将碎星锤锤在石头上,郁郁地说:“兄弟们啊,龙迎刚才的气势,可完全将我们几个压住了!他将我们的猎物全部拿走,他将我们的吉贝全部抢走,为何你们都要忍着他,为何不让我出招!” 邓拙成劝道:“兄弟,你以为我们不郁闷,我们是不得不忍!从赏金猎人不成文的规矩来说,龙迎刚才并未违规,是他将所有的通缉犯制服,如果我们从他手上硬抢,不讲道义的人就变成了我们几个!” 冷焰望着星空,补充道:“而且,硬抢的话,只怕也是抢不过的。” 景朗不服地嚷道:“我不信,难道我们几个联手,还打不过他一个龙迎。” 许砚将身体靠在岩壁上:“且不论是否打得过,在这样黑暗狭小的环境中和龙迎对抗,不受伤是不可能的。别忘了,明天一早我们还得去谷藏府怀岭镇,那里的蛇患,才是我们当前的重点。至于龙迎嘛,留到以后再说。” 冷焰拍了拍许砚的肩膀:“龙迎已经盯上你了,你以后可要小心些。” 许砚重重地点头。别看他刚才有胆和龙迎对呛,但其实许砚心里明白,现在的他,和龙迎那种级别的高手之间,还存在着非常大的鸿沟。 景朗看着天上如墨的夜色,低语:“那个龙迎,难道也有夜视的本领吗?不然,他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左诗一干人全部制服。” 邓拙成摇头道:“不,我想他应该没有夜视的能力。只不过,他能在使用低强度‘觉’的情况下,同时发出强大的攻势。” 焦土大陆上的众多武者,普遍不能同时使出两种状态,比如用了“围”就不能同时用“放”,用了“白”就不能同时用出“疾”。除非,那名武者的级别非常高,实力非常强大,强大到可以让两种状态同时存在。 许砚望着夜幕呤思,倘若邓拙成说的没错,那么龙迎就是在用了“觉”的同时又打出了强大攻击,就算他只不过将‘觉’控制在最低的级别,但这样的实力,也远远超出了许砚当前的实力范围。 邓拙成猜到了许砚的心事,他心平气和地道:“不用太担心,龙迎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也许根本就没有打过你的主意。想想看,刚才你和他那样对呛,他都未曾出手……” 冷焰附和道:“对呀,也许龙迎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不近人情。” 许砚无奈地笑了笑:“讲实话,我也没有很担心龙迎的事情。不过你们说的那些,并不对。龙迎刚才之所以不出手,不是因为他不想抓我或者杀我,也许如他自己所言,还有着所谓师出无名的原因。但我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四个修为不俗的卓宗院学生。而且,他手上还押着一批通缉犯,如果火拼起来,他担心通缉犯逃跑或者被通缉犯反杀,所以,他才在撂了一通狠话之后,又自行离开。” 邓拙成和冷焰互看一眼,同时说道:“对,你做出的分析,比我们刚才所说,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景朗才不管什么分析不分析了,他伸出胖手揽住许砚的肩膀:“管他什么龙迎虎迎,只要他敢上门找麻烦,我们就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许砚,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还有我们几个了。卓宗三杰,一条命,一条心。” 第160章 怀岭 “还有我啊!”冷焰扯着脖子,急着道。 他平时总是面无表情,这下着急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突兀。许砚、景朗、邓拙成怔怔地看着冷焰,然后笑了起来。 举着火把,四人转身往洞里面走。今晚,他们折腾了大半宿,本来以为可以带着不少吉贝回去,不料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过也还好啦,就当在任务执行前经历了一次小插曲,虽然悬赏金没有拿到,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仙鹤还认得来时的路,它们驮着四人,不到半个时辰就飞回到谷藏府核心城区,找到下榻的客栈,四人连再见都没有说,就钻进各自的厢房里开始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向公达带着一众学生在客栈里吃早餐,早餐将要吃完的时候,许砚和他那组的几个组员才姗姗来迟。 许砚打着哈欠,景朗伸着懒腰,邓拙成揉着眼睛,冷焰晕晕乎乎地扶着墙,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家伙昨晚都没有睡好。 客栈的小二又端上四份早餐,许砚等人精神萎靡地吃了起来。鱼慕飞就坐在许砚的身后,她悄悄地问:“你们几个昨晚去哪呢?” 许砚没有讳言,他如实答道:“谷藏府有好多通缉犯,我们昨晚去干赏金猎人的活了。” 鱼慕飞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之情,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冰山美人的状态。她小声道:“哦,那你们战果如何?” 战果如何?这就一言难尽了。许砚耸耸肩:“反正,也算是给谷藏人民做了件善事。” 用完早餐,外边的太阳已经探出了半个头,向公达又跟学生们强调了纪律,接下来,准备出发。谷藏神风盾的边万表示,他就在谷藏府里待命,这个客栈,或者谷藏府府衙,都有他的眼线,可以随时找到他。 虎符往空中一扔,凤凰、麒麟、数只仙鹤尽皆出现。依照计划,第一路红岭镇,由向公达带领八名学生的小组负责执行;第二路药岭镇,由归海兰馨、鱼慕飞、何平、杨沙小组负责执行;第三路怀岭镇,由冷焰、许砚、景朗、林长君小组负责执行。 向公达一声令下,三组人员同时飞天,许砚他们所乘的仙鹤,同归海兰馨、鱼慕飞的凤凰、麒麟并行五分钟后,就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注意安全!”许砚在空中挥手大喊,以这样的方式和两位美人告别。 归海兰馨和鱼慕飞并未回话,而是在坐骑上转身,挥着手算是回答。 怀岭镇所在的方向,正是太阳所在的方向。仙鹤迎着阳光,振翅飞舞,许砚双脚站在鹤背之上,双手呈喇叭状放在最前,高声喊道:“我是太阳!” 也许两只仙鹤昨晚也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所以它们飞着飞着就有些力竭,好在从谷藏府中心到怀岭镇的路程并不远,仙鹤赶在力竭之前,就落到了怀岭镇某座房子的屋顶上。 许砚翻身下了鹤背,回头看另一只仙鹤,只见那仙鹤朝天鸣了一声,瞬间又变成虎符落到了冷焰的手中。而许砚这边,景朗正坐在仙鹤的背上打着瞌睡,许砚伸出手指在景朗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景朗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咒骂着下了鹤背。 怀岭镇的建筑风格和谷藏府差不多,都是些乳白色,四四方方的圆顶房子。四人顺着圆顶滑下,眨眼就到了怀岭镇的街巷上。 放眼看去,每隔十米远,就放着一堆雄黄,而空气中,也弥漫着雄黄酒的味道。这并不奇怪,因为在焦土大陆的民间说法里,雄黄可以用来对付蛇类。 同谷藏府一样,这里的行人也穿着乳白色的长袍,袍子的款式都差不多,区别仅仅是长度和大小而已。时间尚早,街巷上的行人并不多,已经开门的店面也不多。饶是如此,也已经让许砚等人感觉奇怪了。 不说怀岭镇在闹蛇患吗?可是看这片景象,居民们的生活好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了。许砚找了个年纪稍长的路人打听情况,路人解释道,蛇患主要集中在怀岭镇东部所辖的四个村落里,本来那些蛇曾经进入怀岭镇,但不知什么原因,又自行退了回去。大家觉得可能是雄黄起到了效果,于是就找来了很多雄黄四处堆放,那之后,果然就再也没有见过蛇的踪迹。所以,大家也就没有特别的害怕,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至于那四个村落,听说会有相关人员去收拾残局。 许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所谓的蛇患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许砚等人找来几个布兜,各自兜了点雄黄,就往怀岭镇的东面走去。 依据路人的说法,闹蛇患的四个村落,最近的那个离怀岭镇大概只有二十里的路程,许砚等人决定不再唤醒仙鹤,而是凭脚力走过去。 这样做的好处,第一是能够让仙鹤得到必要的休息,第二是可以清除沿路的蛇患。 走出怀岭镇中心城区大概两里路之远,就碰到了一个牌楼。牌楼呈灰白灰白的颜色,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牌楼的下方,有人用雄黄搭筑起半米之高的围墙,那围墙呈一面扇形,将怀岭的中心地段和外边的道路阻隔开来。 许砚等人一路前行,根本就没有看到蛇的踪迹。景朗还故意到路旁的草丛里找了又找,却也未发现有蛇藏在里面。 难道我们几个走错方向呢?应该不可能,我们始终朝着路人所指的方向走,而且这路途中并没有岔路,因此走错的概率很小。此外,这一路上既没看到蛇,也没看到人。这种状况至少说明,怀岭镇的居民已经不敢到这条路上来了。 莫非我们身上都带着雄黄,所以蛇类不敢靠近?那也不太可能,我们携带的雄黄,数量很少,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可以让蛇类远远地避开。 许砚一边猜测,一边前行。反正也就二十里路嘛,很快就能到。 第161章 围攻 又走了几十分钟,远远就能看见一个牌楼。那牌楼比怀岭镇的牌楼要小上一号,牌楼的上方,竟然盘踞着两条大蛇! 那两条大蛇,一条通体金黄,一条通体碧绿,它们的脑袋贴在牌楼的柱子上,蛇身在牌楼的顶端紧紧纠缠,看上去好像是在交尾。 两条身体如此庞大,颜色如此鲜艳的大蛇,远远望去,就让人心中打突。 许砚催动源气,倚天剑飞到了他的手中。景朗从背上抽出两个碎星锤,暴戾地说道:“难怪一路上都看不到蛇的踪迹,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走到距牌楼二十米远的地方,那两条大蛇也发现了许砚等人的存在。它们一左一右地扬着蛇头,吐出鲜红的信子,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许砚知道,两条大蛇是在警告人类不要靠近,再靠近的话,就会有生命之虞。 哼,该担心的是你们自己的性命!许砚正准备出招,冷焰的匕首已经从后面飞过,携带呼啸破风之声,一道寒光直逼两条大蛇的尾部。正在交尾的两条大蛇舍不得分开,它们同时往后一滚,重重摔在牌楼之下。 “嘭!”两条大蛇摔下的声音颇为沉闷,在四周溅起一溜的灰尘。 许砚紧握倚天剑,大踏步朝牌楼的方向而行。 “嘶!嘶!嘶!”那两条大蛇还是盘在一起,血盆大口张开,好像要将侵犯的人类吞噬。它们嘴里的红色信子不断朝外吐。它们那两只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许砚等人。 冷焰的匕首在空中来了个回旋,再次飞向两条大蛇。那两条大蛇怎知飞过去的匕首还能再次飞回来?没有防备之下,匕首已经刺进了黄金蛇的蛇尾。 “忽!”那条黄金蛇疼痛难耐,它猛地跃到空中,在空中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许砚看准时机,足底轻点,风驰电掣般地杀到,倚天剑没有任何迟疑地狠狠劈出,手起剑落,那黄金蛇的蛇头就已经被斩下。 与此同时,景朗的碎星锤和邓拙成的锈魂饮魄笛皆已打向碧绿蛇的天顶盖,只听“咔嚓!”“咔嚓!”“咔嚓!”,那碧绿蛇的天顶盖被砸了个稀巴烂。 如此轻松就搞定门口的两条大蛇,许砚等人各自持着武器,望村子内部走去。才走出三步远,突然,无数的大蛇小蛇,红蛇蓝蛇,从村子中央蹿出,它们全都贴地而行,“嘶嘶嘶”的声音响成一片。刹那间,万千蛇类齐出,以暴风骤雨般的速度,袭向牌楼附近的四个人类。这般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世界末日。 它们中最小的可能只有十厘米长,一根手指头那么粗;也有体型较大的蛇,但即便最大体型的蛇,也比不上刚刚牌楼上的那两条。 有些蛇蹿近了,就会腾空飞起,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咬合力飞向许砚等人。许砚不慌不忙,他站在原地,手中倚天剑不疾不徐地挥着,那飞在空中的蛇类,有些被倚天剑削去了脑袋,有些被削去了尾巴,还有一些被削成了两半。 景朗主攻紧贴地面而来蛇类,碎星锤每砸一下,地面就出现一堆血肉模糊的蛇类的身体。而后续的那些蛇却也不畏惧,滑过同类的尸体就往前冲。 冷焰手中的冷火已经燃起,他抓住两条小蛇,冷火迅速侵袭着那两条小蛇的身体。“滚!”冷焰将那受到冷火侵袭的小蛇扔到了蛇群的中央,瞬间,那一片的蛇类都被冷火感染,它们极其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很快就没了动静。 邓拙成吹奏着锈魂饮魄笛,那笛子中发出来的曲调,是一首战场上征战杀伐的歌曲,名叫《血魂》。只见,在邓拙成面前的蛇竟然不敢近身,片刻之后,那些蛇类竟然互相地搅在一起,它们这种搅法,可不像刚才那两条大蛇般地交尾,而是拼死相搅,不一会,那些搅拌在一起蛇类就被自己的同类搅得筋骨寸断,一命呜呼。 没想到这幻化系的幻术,竟然对蛇类也有效。 兴奋的邓拙成提高了笛音的音量,瞬间,越来越多的蛇搅拌在一块,它们形成了几道垂直的蛇绳,此番场景,可谓奇观。片刻,那蛇绳的长度越来越长,宽度也越来越宽。被搅在里面的蛇类,早就失去了知觉,而搅在外边的蛇类,也很快被更外边的蛇类所覆盖。 相距不远的地方,冷焰又抓住两条小蛇,然后将它们重重地一抛。那两条小蛇,携带着冷火,以极快的速度传播给周围的同类。刹时间,大大小小的蛇在地上此起彼伏地翻滚,苦不堪言。 邓拙成和冷焰的攻击方式如此有效,攻击范围又如此之广,许砚干脆就坐壁上观,仔细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盛景。景朗和许砚不一样,他的碎星锤还是不断地往地上砸,砸得那些蛇的骨肉嵌进泥土之中,依然不肯停歇。 约莫只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一整片一整片袭来的蛇类就所剩无几,“凡尘挽歌”和冷火的侵袭之下,现在只有最大的那几条蛇,还在吐着信子。它们有些停在原地挣扎,有些仍旧不顾死活地往前冲。 许砚身形疾掠,倚天剑不断横劈,剩下的那些蛇头,全部被斩落。低头看去,地面上全是蛇类的尸体,红色的血液,将整片泥土染得鲜红。 成千上万的蛇,就这样丢了自己的性命。它们中,有的和自己的同类骨肉相拌,有的被冷火“烧”至面目全非,有的头身分离,有的则和泥土混为永恒的一块。 许砚一剑挑起一条赤红色的小蛇,疑惑道:“这么多的蛇,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么多的蛇入侵了这个村庄,不晓得村庄里的居民现在如何。” 说罢,四人就在村子里,搜遍了整个村落,都不见一个人影,也不见有人类的尸首。看来,村子里的村民得知蛇患的消息,于那之前已经撤空。 不幸中的万幸!许砚叹道。 第162章 用武之地 相对来说,这个村庄不算大也不算小,从建筑物的数量来判断,这里总共有五六百户人家。有些人家的客厅里,菜饭还摆在桌面;有些人家的天井里,还挂着大人小孩的衣物。由此看得出,村民们走得比较匆忙。 好在他们走得匆忙,否则的话,这么多的蛇可不是一般农户可以应付得来的。 四人在空空荡荡的村落里仔细搜寻,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有看到残存的蛇类。不过,村庄的路面上,农户的灶台上、墙壁上、柜子里,到处有蛇活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在许砚等人到来前的那段时间里,蛇类控制着整个村庄,在许砚等人到来以后,它们倾巢而出。 卓宗院这次的任务,是清除谷藏府的蛇患,为此,在村庄里完毕之后,许砚等人接着又在附近的山林中,但奇怪的是,山林中没有发现任何一条蛇类的存在。 看来,在方圆几十里地,本该在山林中的蛇,已经尽数到了村庄里面。 照道理,蛇肯定更喜欢待在适合它们的栖息地,而不是人类的村庄。说起来很奇怪,之前那成千上万那条蛇,不往山林里走,却偏偏要和人类抢地盘。而且,它们好像对死亡、痛苦等等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 许砚又走到牌楼附近,检查着那些蛇的尸体,它们有血有肉,形状大小都和焦土大陆上的普通蛇类一样。也就是说,不存在模具蛇、幻化蛇等等的可能性。 难道,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将这么多的蛇统统从它们本该栖息的山林中引诱出来,从而导致了谷藏府的蛇患? 邓拙成也有同样的疑惑,他喃喃道:“会不会是高级幻化系武者在作祟?” 冷焰想了想道:“可能性不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如此大规模控制蛇的幻化系功法,而且,就算幻化系武者能够做到这点,他的目的何在呢?” 许砚赞同道:“没错,操纵蛇类占领村庄,这样做对他似乎没有好处。” 邓拙成依然很不解:“从之前那些蛇类的行为来判断,它们应当是受到了某种东西的支配,否则又怎么会那般义无反顾地攻击我们?” 许砚沉思片刻:“我和你想的一样。但是,无论谁操纵了那些蛇,他这样做,目的是什么?表面看上去,得不到任何实际利益啊。”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几人在这个村庄里又了一阵,确定不会再有新的发现,也不再有蛇的踪迹之后,方才往下一个村庄前进。 既然接下了铲除蛇患的任务,且已经身在怀岭镇,那么该做的事就一定要做足,绝对不能留有后患。 第二个村庄与头一个村庄的距离并不远,中途也经过小小的村民聚居点,几人进屋子里查看过,没有人影,同样也没有蛇的踪迹。 那小小村民聚居点的背后,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坟地。看来谷藏府的居民有土葬的传统,而且埋葬死人的地方,同活人的聚居点并不远。 当然,现在不是关心谷藏当地风俗民情的时候,几人确定沿途的小规模村民聚居点没有异常后,便又朝着下一个村庄所在的方向走去。 到了村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水井,水井旁边有一座小小的木桥,木桥上盖着瓦片。粗略看去,村口处在安详静谧的氛围之中。 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水井边上,还有木桥的瓦片上,都有几条小蛇在移动着。它们,皆是通体黑色的小毒蛇! 许砚举剑直冲,口中骂道,这些畜生,怎么自己的地方待不习惯了,现在偏偏要占领人类的村庄!不消片刻,许砚就到了水井旁,手起剑落,水井旁的几条小蛇已经被砍成两半。 与此同时,木桥的瓦片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之间,上百条黑色小蛇从瓦片中钻出,游移着杀往水井的方向。那些黑色的瓦片,有不少被小蛇掀落,掉在河水之中,砸起不大不小的片片水花。 许砚身后,锈魂饮魄笛又吹响了《血魂》的曲调,伴随雄壮的乐曲,那些朝许砚冲来的小蛇,在空中,在瓦片上就搅拌在了一块。它们组成一条长长的乌黑的蛇绳,直冲云霄。 与瓦片上的小蛇不同,从村庄深处奔来的蛇类,体积要大了很多,颜色也变得花花绿绿。许砚、景朗、冷焰毫无惧色,各自站在原地,只待蛇类的到来。他们的武器已经握在手中,双眼发出炙热的光芒,誓要将这些蛇类全部歼灭。 和上一个村庄的情况类似,这个村庄的蛇好像也不懂得畏惧。眼见前边的同类被斩掉头颅,被砍成两半,被砸成肉酱,它们也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就那样前赴后继地猛冲过来。 站直身体,几人做了防守上的分工。许砚主守空中,景朗和冷焰主守地面。对于许砚等人来说,他们的修为对付这些蛇类无疑绰绰有余,但眼前扑过来的蛇实在太多太生猛,砍杀的场面也实在太过血腥太过凄凉,因此,饶是他们几人,心中亦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约莫过了三十分钟,终于不再有蛇类扑过来了。而此时,许砚、景朗、邓拙成、冷焰的脚下,均堆满了蛇的尸体,最高的地方,足足超过了二十厘米。 这些蛇类,无论其大小、颜色、毒性如何,都无法威胁到许砚等人,但就算是老鼠,其数量多起来也难以应付。许砚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刚刚过去的三十分钟时间里,他的双手始终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就是挥剑、挥剑、挥剑!景朗和冷焰的情况跟许砚类似,他们俩也差不多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后背已经大汗淋漓。 四人之中,只有邓拙成稍微显得轻松一点。他认真抚摸着锈魂饮魄笛,心道,这件家族的传代之宝,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最后的决战终将打响,最后谁能取得胜利呢? 第163章 那人 坐在木桥上休息了十分钟,许砚走到水井前照了照,水中那个倒影,脸上、头发上都沾满了血红的颜色。许砚将旁边的水桶丢进水井,打出一桶水后,他抱着水桶,贪婪地喝了起来。他实在很渴,猛喝几口后,他又将双手伸进水桶,不断用双手清洗着沾满血迹的脸庞。 洗完脸,许砚抬眼一看,景朗、邓拙成和冷焰都到了身旁,他们,也正等着排队喝水洗脸。轮到景朗时,他不仅洗了脸,还打满一桶水,从自己的头顶直接浇下。深秋的天气,这一浇,确实也需要勇气。 清洗一番之后,许砚等人又照例在村庄里展开了,和上一个村庄一样,这里看不见村民的影子,也看不见蛇的踪迹。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在附近的山林中又了一遍,同样,没有蛇,也没有人。 怀岭镇闹蛇患的四个村庄,头两个村庄的情况比较类似,后面两个村庄的情况,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收拾好心情,许砚等人再次出发。他们选择了穿过村庄中心的线路,走着走着,许砚看见一堵墙上有血迹,那血迹呈迸发状,颜色相对还比较新鲜。许砚伸出手指碰了碰墙上的血,不解地问道:“之前是谁的这片区域?” 景朗满不在乎地答道:“是我。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许砚若有所思地说:“看上去,这应该是人类的血迹,而且是几天前留下的,这符合谷藏府闹蛇患的时间点。你看这迸发状的血迹,有可能是某条大蛇裹住了某人,大蛇凭借蛮力,将那人生生箍死,那人临死前,从口里吐出这样一滩鲜血。” 邓拙成仔细观察着墙壁上的血迹,神色凝重地道:“你这么讲,似乎挺有道理。” 景朗扯着嗓子道:“如果有人死在这,那么他的尸体在哪?难道尸体自己会走动吗?不可能!” 许砚沉声道:“我们不能放掉任何可疑的线索。” 景朗吞吞吐吐:“可疑倒有点可疑,但我说的也没错啊,你认为尸体自己会走吗?” 许砚做了个大胆的推测:“尸体自己不会走,但不代表那些蛇不会将尸体移走。” 邓拙成惊讶地道:“蛇将尸体移走?倒也有这个可能。但蛇类本身不具备这样的思维能力,要解释的话,只能说这一切,都是蛇类背后的操作者所指使的。” 现在情况已经比较明朗了,所谓的蛇患,是这方圆百里或者更广范围的蛇类受到了某种蛊惑,从而对人类展开殊死攻击。在蛇患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人、某物或者某种神秘势力。他为何要制造这样的蛇患,原因不得而知,也许,只有见到了背后真正的主谋,才能揭开谜底。许砚猜测,他们在怀岭镇的这条线路上,也许不会碰到真正的主谋。因为,向公达带着八名卓宗院学生的那条线路,才是更加重要的主战场。 通常情况下,主战场就是决战场,事件的主谋,应该会在那里出现。 没有更多的猜测和疑虑,四人继续往第三个村庄前行。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四人决定,要赶在天黑之前将第三个村庄的蛇患扫荡干净。至于第四个嘛,可以留到明天再说。 依据向公达的规定,从昨天算起,三天之后在谷藏府府衙集合,现在才是任务开始的第一天,时间上来看,并没有任何问题。 四人疾走一段,突然看见前方的道路上有一个人影。那人低着头,佝偻着背,在道路上缓慢前行。他的脚好像有些状况,脚杆伸得很直,非常僵化。往前的时候,膝盖根本也没有弯曲。与其说是走路,不如说是在艰难地挪脚。 看他行进的方向,无疑是在往第三个村庄的线路上走。这家伙,也不知怎么想的,明明前边在闹蛇患,大家都是往怀岭镇的方向逃,你倒好,偏偏往灾难深重的村庄逆行。 许砚几个跨步,追上那人,口中喊道:“喂,你去哪,前边去不得。” 那人好像没有听到许砚说的话,许砚又喊了几声之后,他才缓慢地扭头。不得不说,他扭头的动作也很僵化。 当他将脸朝向许砚的时候,有那么片刻,许砚的脑子里是空白的。 因为,许砚所看到的那张脸,已经不能说是人类的脸了。他的面色苍白,死灰般的苍白,他的鼻子和耳朵里,堵着些泥土,他的嘴唇只有半边,他的一只眼睛没有了瞳孔,另一只眼睛却渗出血丝。 “小心!”邓拙成上前一步,将处在懵懂状态中的许砚拖开。 现在,许砚、景朗、邓拙成、冷焰四人呈圆弧形,将“那人”包围在中央。 那人动作僵硬地看了看许砚,又看了看邓拙成,又看了看…… 他是活人吗?不,他应该已经死了。但,死人又怎么会动呢?四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后,决定先由冷焰发起攻击。冷焰催动源气,匕首飞到了那人的额头前,试探两下后,匕首朝着那人的额头,轻轻扎去。 看得出,那人是想要躲的,但他的速度实在太慢,动作实在太过僵硬。刹那之间,冷焰的匕首已经插进了那人的额头之上。 一点点红色的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了出来。 他,到底是人是鬼,是死是活? 冷焰深吸一口气,状着胆子,两手掌心的冷火已经升腾起来。他要用冷火试一试,因为,冷火只对活着的生命体有效! 就在冷焰的手掌将要靠近那人的时候,那人的身体突然不规则地扭动起来,那扭动的幅度,那浑身作响的“咔咔咔咔”声,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类所能做到的动作,也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身体所能发出的声音。 片刻,只见那人张开嘴巴,一条肩膀粗的黑蛇,从他的嘴巴中挤了出来!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饶是在场四个卓宗院的优秀学生,也看得目瞪口呆,也看得脊背发凉! 第164章 抢夺 那是一条乌黑如墨的蛇,它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上面沾满了粘液,看上去特别恶心,叫人直想吐。当蛇身的一半从那人的口中爬出来后,那人便好像失去了“知觉”,他的全身僵硬,直挺挺地往后边倒去。 “嘭!”那人倒在泥土和石头混成的路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四周,扬起一阵尘土。 黑蛇扭曲着身体,继续将自己的尾巴从那人的口中挪出来。 许砚、景朗、邓拙成、冷焰,四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那人团团围住。但是在黑蛇从那人体内爬出的时候,他们都忘了动手,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恐惧、悲哀、疑惑、迷茫、惊慌、恶心,各种不好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心里分外难受。 “嘶!”那黑蛇爬出来以后,竟然不思逃脱,而是扬起乌黑的蛇头,吐着红色的信子,向许砚等人示威。 它的头部呈三角形的形状,上面布满了一格一格的花纹,一双蛇眼小小的,大约只有绿豆那么大,整个模样看上去非常的粗陋不堪。 “嘶!”它主动发起了攻击,蛇头猛地朝许砚所在的方向点去。 “畜生,现在就送你下地狱!”许砚将自己的心绪从各种不好的状态中抽离,倚天剑猛地朝前一砍,带着死亡的冷风! 眼看那黑蛇的头颅就要被斩落,但是在倚天剑就要斩到蛇头的瞬间,它突然将头一埋,竟然躲过了倚天剑的剑锋。 怎么可能?一条蛇怎么可能躲过倚天剑的攻击?许砚心有不甘,挥剑再次横劈竖砍,但是,那条黑蛇左闪右挪,生生避开了接下来的几招。 黑蛇的这套动作让许砚后背发冷,有那么瞬间,他的思维陷入混乱之中。黑蛇趁着这个间隙,突然仰着头颅,张开大嘴,狠狠朝许砚的小腿处咬去。 许砚急忙后退两步,同时倚天剑自上朝下地狠狠一扎,那黑蛇见攻击不成,身体在快速地往后缩,“锵!”倚天剑扎进泥土之中,再一次徒劳无功。 包围黑蛇的四人都意识到,这条黑蛇,和之前在两个村庄里碰到的那些蛇类不一样。它的反应更快,思维更敏捷,动作更迅速,它,似乎已经进化了! “嘶!嘶!”手臂粗的黑蛇继续扬着蛇头,趾高气扬地盯着许砚。它在寻找时机,寻找攻击的时机,它,从来没有想过逃跑。 “漫天飞舞!”许砚一声怒喝,倚天剑剑身猛震,周围激荡起阵阵剑气。 上、下、左、右,倚天剑暴风烈雨般地从各个方位袭向那条黑蛇,黑蛇周围的所有空间,都笼罩在剑气之中。这次,那条黑蛇再也躲不过去了,它的整个蛇头被倚天剑切碎,七寸也被切碎,蛇身,也被切碎! 发泄完怒气,许砚将倚天剑收回。他仰面朝天,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这样一条手臂粗的黑蛇,却让他显得有些难堪。 冷焰赞道:“漫天飞舞这招,已经用的越来越纯熟了。” 景朗讪笑着道:“杀鸡还用宰牛刀。” 邓拙成眉头紧锁:“这条蛇,好像有灵性。可为何,它要钻进那人的体内呢?” 许砚亦满头雾水:“以前只听说大蛇会将人吞进肚子,现在倒反过来了。我在想,吸脂倒在地上的那人,也许本来是具死尸,那条手臂粗的黑蛇钻进他体内之后,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的身体,操纵他的行为。” 此番话,听起来玄乎,但如果许砚推测的不正确,那又要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事件呢?几人捂着口鼻,慢慢走过去检查“那人”,发现,他确实应该死了有段时间了。难道,怀岭镇的蛇患,其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等待他们去发掘? 这样的秘密,光凭想象,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天空中,日头越来越向西而去,许砚等人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往第三个村庄疾行。途中,他们经过零散的村民聚居点,那里没有异常,接着,他们又经过了一处坟地。 有座新坟,靠近路边,它已经被挖开,但那挖开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许砚等人上前查看,这才发现,它是由里至外打开的! 对,从泥土的颜色,从坟头洞口的大小,都可以判断出,这座新坟,不是有人在外将其挖开,而是有人或者某种东西,将其由里至外地打开。 想想看,一个新亡之人,慢慢地从自己的坟地里爬出来,这样的场景,该有多么的恐怖和诡异!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证实许砚先前的推测了。在这闹蛇患的怀岭镇,有些蛇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得到了进化,它们聚集在人类的村庄,它们夺取人类的身体,甚至,它们还想尝试人类那样的生活…… 恐怕,之前经过的那两个村庄,居住在那里的村民并非全部在蛇患到来之前就安全撤离,其中的一部分,也许…… 许砚不敢往下想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清除蛇患,让类似的悲剧就此结束! 夕阳下,卓宗院的四个学生,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赶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许砚等人远远看到了第三个村庄。残阳如血,离村口大概一里路的地方,有一个“人”在走动。 他低着头,弯着背,他的脚很不灵光,脚杆伸得笔直,膝盖根本不会弯曲,每一步都显得非常僵化。 没有丝毫的犹豫,倚天剑、碎星锤、锈魂饮魄笛、匕首尽皆指向了“他”。 “唰!唰!唰!咔!咔!咔!” 半分钟的时间里,那人的身体再次受到了重创,十来条小蛇,从那人的身体里挤出。它们,没有选择逃窜,而是不要命地游向卓宗院的四名学生。 许砚已经出离愤怒了,倚天剑在地上猛地一划,面前的三条小蛇就被截成两半。景朗狂嚎着,碎星锤猛砸,将面前的小蛇砸进了泥土之中。就算这样,他还觉得不解气,碎星锤,继续不知疲倦地往下砸…… 第165章 矮墙 这些蛇与蛇之间,似乎在一定范围内存在着心灵感应。离村口一里路远的十来条小蛇刚被诛杀,村子里的那些蛇类就已经出发,它们,隐藏在人类的身体里,朝着卓宗院四名学生所在的方向,“走来!” 举目看去,前方有一大堆的白色身影,熙熙攘攘,摩肩擦踵。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袍子,他们的头有点歪,他们的步伐僵硬。他们就好像一具一具的丧尸,行进的速度不快,却给人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许砚双手握剑,侧身而立:“兄弟们,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不要手软。” 景朗的两个碎星锤握在手上:“继续之前的方案,我守地面,你守空中。” 邓拙成将锈魂饮魄笛放在嘴唇边:“兄弟们,这里的蛇,已经得到了进化,幻术的效果,可能不会如之前那么明显。” 冷焰一声断喝,两团冷火在他的手上燃起,他沉声道:“不用担心,除了幻术以外,冷火也能达成大范围的攻击效果。” 夕阳下,四个猛士,决绝地等待着丧尸们的到来。 激昂的旋律,从锈魂饮魄笛里面发了出来,那是《血魂》在召唤,那是“凡尘挽歌”,在倾诉怀岭镇的悲哀往事。 正如邓拙成所言,这里的蛇类已经得到了进化,所以,被“凡尘挽歌”蛊惑,搅拌在一起的丧尸数量,比前两个村庄要少了百分之三十左右。但,仍然有不少的丧尸聚在一块,它们拥抱着,撕扭着,攀爬着,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白色的天梯。 就在天梯越来越高,越来越厚的刹那,那些白色的天梯轰然倒塌,一道接着一道,蔚为壮观。无数的蛇类,大的小的,红的绿的,从丧尸的体内钻出,还未掉到地面上,它们就已经在空中纠缠起来,有的组成一个圆球,有的组成一张面饼,有的组成四四方方的形状,还有的,继续变成一根紧绷的蛇绳。 夕阳下,还有很多没有堕入幻象中的丧尸在接近,它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袍子,步伐僵硬,好似死神在步步紧逼。许砚深吸一口气,他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珠。白色的丧尸们,距离更近了,更近了。 “呀!”许砚一声爆喝,足底轻点,身体撩到最前线。 “哗!”倚天剑横着劈出,剑过之处,所有丧尸的肚子全被切开。瞬间,大大小小的蛇,从每个丧尸的肚子里,拱了出来! 冷焰已经到了许砚的身旁,趁那些蛇类还未完全将身体舒展开的时机,他抓住两条小蛇,冷火已经将小蛇的身体侵袭。 “燃烧!”冷焰断喝一声,将那两条小蛇朝后边丢去。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滑腻腻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景朗也挥舞着碎星锤,将最前排的丧尸全部放倒。 现在,他们几个要将战线前移,这样的话,才能保护身后的邓拙成不受蛇类的侵扰,才能保护邓拙成以更好的状态施展出幻化系的功法。 因为,现在邓拙成,才是对付蛇患的第一战力! 血魂的曲调,越来越激扬,“凡尘挽歌”,也渐入佳境。有些初始并未被幻象所制约的蛇类,现在也受不了了,它们狂乱地扭动着身体,向最靠近自己的同类,疯狂撕咬着,疯狂扭打着。而那些同类,本来还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但是受了伤以后,它们的自控能力也在下降,邓拙成制造的幻象,也趁机侵扰了它们的思维。 一时间,又有好多蛇类搅拌在一块,它们组成圆球,组成面饼,更多的,还是组成了一长串一长串的蛇绳。冷焰看准时机,徒手而上,眨眼,冷火顺着蛇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如此一来,只要蛇绳上的蛇往下掉落,那冷火,势必会蔓延到更广阔的范围。 “哼!”冷焰嘴唇咬了一下,往后退出半步。 许砚上前查看,原来是他的手掌被狂暴的蛇类咬了一口。咬他的那条蛇,应该是条毒蛇,因为,伤口已经有些发黑。 “放松,有我了。”许砚念动禅心诀,滚滚源气,流到冷焰的掌心之中。不一会,伤口的黑圈便褪了颜色。 和丧尸交战的最前沿,现在只剩下景朗一人。他舞动碎星锤,不管面前的丧尸,还是蛇类,都被他砸得稀烂。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也出现了部分被蛇咬到的伤口,只不过,杀红眼的景朗没有察觉到而已。 冷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掌心的毒素褪去之后,他就立马投入战斗。他疾冲上前,握着一条蛇绳,狠狠将那蛇绳一甩。 只听“哗!咔!”的脆响,那些搅拌在一起,组成蛇绳的众多蛇类,纷纷掉落,已经蔓延开来的冷火,也随着这些蛇类的身体,传播至更广的范围。 景朗正杀得兴起,猛然感觉有人将掌心覆盖在他的后背,他扭头看是许砚,急忙问:“怎么呢?你不去杀蛇?管我干嘛?” 许砚瞪了他一眼:“你中了蛇毒,我帮你疗伤。” 时间,到了晚上戌初时三刻,太阳已经不见踪影,天,已经黑了下来。秋夜,有风吹过,带起一片肃杀之气。 许砚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将那些被冷火侵蚀但暂未气绝的蛇类,累堆成了一堵二十厘米高的矮墙,这样的话,但凡碰到矮墙的蛇类,同样会被冷火侵袭,而被冷火侵袭过的蛇类,就会在比较短的时间里,丧失战斗力。 就是这堵二十厘米的矮墙,在第三个村庄的战斗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现在,大部分的蛇类都丧生在矮墙前后,只有一些“进化”得更加聪明的蛇类,它们会从空中跃起,飞跃矮墙,对许砚等人发起攻击。 但,这些蛇类的数量,已经明显减少,倚天剑、碎星锤、匕首,都可以从容应对。当下,他们只要等着蛇类从矮墙上越过,然后看准时机,在空中给那些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蛇类,发出致命一击! 第166章 巨石 渐渐,不再有蛇类从矮墙上飞过,也不再有蛇类拧成一股蛇绳。地面上,只有少许还没死透的蛇,在痛苦地扭曲着、翻滚着。要不了多长时间,它们就会得到最后的解脱。 小小的村庄,在经历一场人蛇之间的血腥大战后,终于回归宁静。死一般的,宁静。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身体,有人类的,也有蛇类的,混在一起,模糊不清。浓浓的鲜血,汇成一条河流,向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潺潺流去。 许砚不忍在这过于残酷的地方再多待一分钟时间,他往右走,走了不短的一段距离,然后从田野里,绕过了刚才的战场。在他的身后,景朗、邓拙成、冷焰依次跟着。 月亮已经出来了,好似一个弯弯的小船,挂在一眼看不到边的天际。夜幕下,繁星点点,它们眨巴着眼睛,释放出微微的星光。 走到一块巨大的石头前,许砚揉着生疼的肩膀,疲惫地靠在巨石之上。景朗、邓拙成、冷焰亦揉肩搓背,各自找了个方位休息。 良久,四人未曾说过一句话。现在的他们,迫切需要休息,不仅是身体上的休息,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休息。 许砚静静地看着天空,他已经分不清卓宗院所在的方向,也分不清太平村所在的方向。在这广袤的人世间,每天都有生老病死的事情在发生,每天也都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在发生。但是,今天许砚所见的“意外”,实在过于血腥过于震撼了。 就这样,整整过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人说话,甚至也没有任何人调整过休息的姿势。因为,就在离此不远的地方,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许砚等人与“丧尸”之间的那场战斗,几乎摧毁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景朗重重叹了口气,问:“我们今晚就在这过夜吗?” 邓拙成淡淡地撇嘴:“那你觉得应该去哪?” 景朗大大咧咧地道:“到刚才那个村庄去啊,那里面肯定空空荡荡的,我们随便找间民房,找张床,不就行呢?” 邓拙成冷冷地反问:“那种地方,你睡得着?” 景朗逞能道:“为何睡不着,照样睡了。” 许砚将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呢喃:“我们的任务,是清除谷藏府怀岭镇的蛇患。而怀岭镇的蛇患又集中在四个村庄,从前三个村庄的情况来看,一个比一个危险,一个比残酷,不知道第四个村庄,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景朗鼓起腮帮子说:“这有什么好想的,我们现在赶去第四个村庄,不就得呢?” 他这个方案提出来,邓拙成和冷焰同时反对。首先,现在已经到了夜晚,夜晚有利于蛇的行动;其次,一天经历了三场大战,早就累得疲惫不堪,如果再来场高强度的战斗,能否扛得住还是个未知数。 许砚站在邓拙成及冷焰这一边,他缓缓道:“向公达给了我们三天时间来执行任务,而今天仅仅是第一天而已,时间上完全来得及。而且,我们昨晚本来就没怎么睡,今天又已经累得够呛。所以,我们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以更好的状态去清除第四个村庄的蛇患,磨刀不误砍柴工。” 于是,依据少数服从多数的法则,今晚就在此处原地休息了。 四人都拿出干粮,随便地嚼着。干粮的味道当然一般般,不过用来填肚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许砚吃了几口,若有所思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景朗、邓拙成、冷焰异口同声地反问。 许砚直截了当地说:“来这个村庄的路上,我们碰到了第一条手臂粗的黑蛇,从丧尸的嘴里钻出来。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到很大的蛇了。” 景朗想了想,拍着额头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第一个村庄的时候,有两条好大的蛇盘在牌楼上,第二个村庄也见过粗壮的大蛇,到这第三个村庄,最大的蛇也就只有手臂那么大了。喂,你们说,如果还有那种好大好大的蛇,它们要怎么钻到人的体内,进而控制人的行动呢?” 许砚思索道:“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大蛇肯定还会有,而且,我估计它们很可能集中在第四个村庄里。” 邓拙成赫然睁大异瞳:“对,明天的战斗,也许会更加危险和辛苦。” 冷焰撑着下巴道:“我们明天可以采取同样的策略,尽快筑起一座蛇墙,然后用冷火将那‘蛇墙’点燃,而我们就躲在蛇墙后面防守。反正那些蛇都是一根筋,会拼命冲过来的。” 许砚点点头:“嗯,这样可以节省很多力气。明天只要到了那个村庄,我们就找个相对狭小的过道,筑起蛇墙。” 邓拙成咬着牙说:“没错,在空间狭小的地方,我的幻化系能力也可以得到更大的释放。等着,不管你是大蛇还是小蛇,明天,你们逃不过我的锈魂饮魄笛。” 冷焰闭着眼睛:“嗯,就这么办。幸亏许砚想到了堆蛇墙这一招,不然今天最后这场战斗,肯定会更加艰难。” 许砚镇定地说:“今天如果不堆蛇墙,就这样打下去的话,最终胜利的肯定还是我们,但我们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就不止身上这点小伤了。” 忽,一阵秋风吹来,带着些许寒意。四人缩着身体,一同躲到了巨石的背后,互相蹭着对方身体的热度。忽,又是一阵秋风吹来,这回明显要好多了,因为巨石的背后背着风,不用直面那萧瑟的秋风。 很快,传来打鼾的声音,景朗已经率先睡着。许砚捂着双肩,头靠后,眼睛微闭,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今天在怀岭镇的这三个村庄,已经杀死了多少蛇类,如此数量,只怕方圆几百里的蛇都到这来了。不,不是的,也许是整个这一片山脉中的蛇,都已经到这里来了。 想着想着,许砚便沉沉地睡去。 第167章 祠堂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许砚精神大好。因为是靠着巨石睡的,所以有些腰酸背痛。不过,在许砚做了几个下腰的动作后,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就再也没有了。 其他三名同伴也已经醒来,各自在巨石旁做起热身运动,两分钟以后,四人皆已准备完毕,可以出发啦。 他们没有选择穿过昨天的第三个村庄,而是绕了个弧线,直接到了村庄的后边,同时,也绕过了村子前头那血流成河,碎尸遍地的战场。 今天的天空依旧晴朗,白色的云朵高高飘在蓝天之上。走了一段距离,迎面碰到了一条河流,这河比通城河要窄些,比一般的河流又要宽一些。它是从东往西流的,而许砚等人前进的方向,是由南往北。 一眼看去,河水清澈。许砚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跳到河里洗起澡来。河水有些冷,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进入怀岭镇以后,这满身的血污,满身的汗渍,都在这条河里,得到了充分的洗涤。 从河中爬上来,竟然有几分凉意。也难怪,现在已经到了秋季,再往后,就该下雪啦。 景朗在河中待得爽,不太愿意出来。许砚、邓拙成、冷焰在河岸上喊了好久,他才十分舍不得地从河中走上岸,口中不情愿地嘟囔着一些废话。 又走了不算太远的距离,那第四个村庄,就在前方的山脚下,已经看得到了! 景朗高兴地道:“刚才那条河就在附近,杀了蛇之后,正好可以回到河里痛痛快快地再洗个澡。” 已经到了村口,许砚手握倚天剑谨慎地前行,他目视前方,一刻也不敢放松。照道理,这第四个村庄,肯定会比昨天的那三个村庄,更加危险。 可,奇怪的是,已经进到了村子里面,还是不见有蛇窜出,或者有丧尸的踪迹。走在村庄的小路上,许砚做了个手势,他和景朗一组,邓拙成和冷焰一组,分别查看道路两边的民房。民房里空空荡荡,不见蛇也不见人。 连续找了十来户人家,情况都差不多。按说,在怀岭镇界内,是这个村庄首先遭遇了蛇患。昨天的第三个村庄尚且是那般惨状,那这个首当其冲的村庄,应该更惨才对啊。莫非,这个村庄里的人比较幸运,尽皆逃过生死大劫? 不,不可能,这种概率实在太低。那么,是不是因为这里靠近山脉,所以蛇类和丧尸都往山脉里走呢?不,也不太可能,因为从前三个村庄的情况来看,那些蛇在向人类学习,它们占领人类的栖息地,尝试着人类的行动方式和生活方式。所以,它们应当不会在山脉之中。 几人继续沿着小路,走着走着,看见前方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建筑,纯白色,屋顶圆圆,建筑模型和其他的居民房差不多,但是其规模,却足足有五六个民房那么大。 走近一些,只见那建筑的正门上方写着两个硕大的字“祠堂”。 有祠堂的地方,就代表这里存在着宗族。祠堂通常是宗族后人用于祭祀祖先的地方,还可以当作为各房子孙办理婚、丧、寿、喜等的场所。有时,宗亲们商议族内的重要事务,偶尔也会选择在祠堂内进行。 走到祠堂前五十米的地方,四人皆放慢脚步。他们心中,同时有着某种预感。在这个祠堂里面,或许正在发生着某些事情。 许砚作了个暂停的手势,他催动源气,用出了“觉”。前方那个祠堂,窗户开得很大,因此,许砚的“觉”能够穿过去! 果然没有猜错,“觉”的感知范围里,可以看到祠堂中,大约有二十来个人形模样的东西端坐在凳子上,“他们”正在讨论着什么。在“他们”的上首,还坐着一个族长模样的人形物体。看“他们”的动作,无疑比前面那个村庄的丧尸,要流畅得多。 许砚顿觉脊背发凉。现在已经很明显了,越往后,蛇类的等级就越高。前两个村庄里,蛇还只是蛇;到了第三个村庄,它们就能够初步控制人的行动;而这第四个村庄,它们的控制能力又有所加强。 它们,真的是在进化! 那些已经能初步控制人体的蛇类,通过像人类那般行走的方式,集中在了第三个村庄,它们学习、尝试,等到能力足够,就会到这第四个村庄来。可以说,现在祠堂中的那些人形物体,就是它们中的“精英”。 许砚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然后将祠堂里的情况告诉了其他三人。很快,作战方案拟定,首先找一处不大不小的胡同,接着由冷焰的匕首杀进祠堂,引起蛇类的注意,将蛇类引到胡同里来。蛇类攻过来后,许砚、景朗、冷焰顶在前边,邓拙成在后,伺机用幻术对蛇类进行蛊惑攻击。反正,那些蛇类,都是着了魔的,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会冲过来。因此,守株待兔的方案无疑比较合适。 很快便找到了合适的胡同,冷焰催动源气,匕首直直撞开祠堂大门。冷焰看不到祠堂里的情况,他就让匕首贴地而行,那样即使误打误撞,也能造成伤害。匕首在祠堂转了一圈后,便迅速从中飞出。 果然,那些白色的身影追了上来,“他们”的腿脚相对比较麻利,有几个,竟然还能小跑着前进。 匕首到了胡同前,停下,转身,一气呵成。瞬间,第一个白色的身影到了胡同前。许砚毫不手软,手起剑落,那白色的身体即被切成两截。 “哗!”从那断成两截的身体里,竟然蹿出一条巨大的白蛇,以那蛇的体积,真的不知道是如何钻进了人的身体里。 许砚心中吃惊,但这不妨碍他的进攻。只见倚天剑横劈竖砍,趁着那白蛇还未完全调整过身形的时机,就将它的腹腔,切得支离破碎。 景朗不甘落后,碎星锤飞舞,很快就将面前的两个白色身影轰倒。 第168章 清除 “唰!”又是两条巨蛇破体而出,景朗两锤往中间一合,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其中一条蛇的脑袋被夹在两个碎星锤的中间,立马夹了个稀巴烂。喷涌的脑浆,洒了景朗一身。 冷焰伸出单掌,轻描淡写地在另一条蛇的身子一抹,那蛇的皮肤上即刻就出现好大一块火灼似的痕迹。它嘶嘶叫着,痛苦地在空中扭动着身体。由于体型巨大,它那般狂乱地扭动,也暂时阻挡了其他白色身影前进的路线。 这些大蛇小蛇,不知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硬是爱上了人类的躯壳。它们依附在人类的躯壳里,反而让本身灵动的特性无从发挥。而且,它们从人类躯壳钻出的时候,就是它们最脆弱的时候,趁那个时候攻击它们,基本上十拿九稳。 许砚等人打得正酣,突然,有只狮虎兽从村庄的上空飞过。狮虎兽,乃辉月独有的坐骑,看见狮虎兽就等于看见了辉月成员。刚才,从村庄上空过去的辉月成员,他是在检查清除蛇患的战场,还是在什么东西? 生死大战的紧要关头,肯定来不及多想。许砚催动体内源气,三个牛皮丸子浮在空中。顷刻,三个牛皮丸子照着三道白色的身影,直直地打了出去。 “啪!啪!啪!”三个牛皮丸子竟然将三道白色的身影打穿。瞬间,又有两条大蛇从白色的身影里破体冲出;而从第三道身影里出来的,却是十余条小蛇。 看来,这蛇类的进化和蛇体本身的大小,并没有特别直接的关系。 “漫天飞舞!”许砚挥着倚天剑,杀将过去。 景朗也快步跟上,碎星锤以万斤之力打出,“红尘合影!” 由于这个村庄里总共只有二十来个白色的“人体”,所以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只见地面上,全是破碎的躯壳,有人的也有蛇的,混在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腥红的血水流满一地,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整片战场,不忍直视。 景朗的两只小眼四下地看,口中连续说道:“打完呢?打完了吗?这就打完呢?” 如果依照前三个村庄的情况来推测,那么第四个村庄的战斗确实已经结束了。因为,只要某个地方开战,那所有留在村庄里的蛇类都会毫无保留义无反顾地冲上前,不畏死亡,绝不后退。也正由于这样的特性,才让清除蛇患的任务,在无形中变得简单了些。 邓拙成也觉得不过瘾,他收起锈魂饮魄笛,调侃地说道:“正想检验我这幻化系功法的成色,没料到那些蛇就已经被你们杀完了。” 许砚摊开双掌:“没办法啊,谁叫它们那么不堪一击。” 邓拙成将脚下的一颗蛇头踢开:“怀岭镇的这些蛇,并不是以个体大小,或者敏捷程度、毒素大小、攻击力等等什么的区分级别。” 许砚附和道:“对。它们惦记人类的躯壳,所以,它们的等级是以能否侵入人体,侵入人体后能否操纵人体,操纵人体又能否合适到位,这样的方法来进行区分。” 冷焰挠着头:“据我所知,焦土大陆上的蛇类,并非如你所说。” 许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确实如此。所以说,这些蛇类应该是受到了某种蛊惑,所以才会执着于人的躯壳。” 邓拙成露出心悸的神色:“倘若蛊惑它们的是某个幻化系的武者,那么,该名幻化系武者的实力一定非同小可。他的思想,也一定龌龊不堪。” 许砚揉了揉太阳穴:“我倒不认为是幻化系武者所为。但凡做某件事情,一定会有因有果,假设有位幻化系武者动了这样的歪脑筋,那么他的因在哪,果就更加难以想象了。” 四人一边讨论一边往前走,很快又到了祠堂前。由这个祠堂可以推测出,这个村庄本来是某姓宗亲的聚居地,他们本来在此安居乐业,却不料会遭此横祸。 邓拙成摸着祠堂的大门,心绪万千。在他出生的地方,也有这样一个祠堂,其规模比这个祠堂更大,里面供奉的,是皇甫家族的列祖列宗。如果往前追溯千年的话,那些列祖列宗,就是统治着整个焦土大陆的王者。 冷焰有些不安地问道:“你们说,蛊惑那些蛇类的会是什么力量?想想就觉得恶心和恐怖。你们觉得,那股势力现在在哪?” 许砚抬头望向远方的山脉,缓缓说道:“本来我以为那股势力会出现在向公达等人所去的红岭镇,但现在我认为,那股势力可能没那么简单。你们看见前面那条山脉没,整个山脉威武雄壮,纵横千里。” 景朗、邓拙成、冷焰均点头,表示已经看到了。 许砚继续推测:“未央国闹蛇患的有八个地方,其中三个在谷藏府,由卓宗院负责处理,另外五个则由辉月处理。虽然我不知道另外五个地方在哪,但我隐约觉得,不管谷藏府的红岭镇、药岭镇还是怀岭镇,抑或辉月负责清理的五个地方,都是沿着前面那条山脉分布的!” 邓拙成已经听懂了许砚的意思,他补充道:“所以,真正躲在背后的那股势力,可能并非在向公达他们要去的怀岭镇,而是在辉月所负责的区域。” 冷焰拍了拍邓拙成的肩膀:“也有可能在那条山脉之中,目前还未真正出现。也许,辉月本来以为找到了那股势力的具体位置,但最终却无功而返。” 许砚嘴角上扬:“没错,这种可能性最大。之前不是有狮虎兽在天上飞过嘛,这就说明,辉月可能还在寻找的过程之中。” 景朗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他胖手一挥:“哎呀,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们这路的蛇患已经清除,幕后的那股势力又暂时没搞清楚。那么现在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两条路,第一是直接回去,第二是找辉月问个清楚,然后再跟他们一起灭掉背后的那股势力。” 第169章 活人 景朗说的没错,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赶紧行动起来。四人经过短暂的商量,很快做出决定:自己这边已经提前完成任务,现在就回谷藏府的话,反正要待在那里等待其他人。所以,为何不考虑去增援、帮助其他的小组呢?就算其他小组不需要帮忙,那么就当是在这附近观光也可以的嘛。 毕竟现在有两只仙鹤在手中,去其他地方也还算比较方便。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要先增援哪一组呢?答案非常显而易见,辉月的话,其实力摆在那;向公达那组的话,人员众多当无大碍;剩下的,就只有归海兰馨和鱼慕飞那边了。 景朗打趣道:“许砚,我就知道你会往两个美女那边跑。” 许砚毫不避讳:“那当然,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 说着,两个虎符丢到半空,两只仙鹤扑扇着雪白的翅膀,在半空中一震一震。许砚爬上去,轻轻摸了摸仙鹤的脖颈,那仙鹤立刻心领神会,长鸣一声后,便振翅高飞。 经过充足的休息,现在仙鹤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许砚坐在鹤背上,心情悠然地欣赏着脚下的山山水水。 飞了不到一刻钟,邓拙成突然喊道:“停、停!底下有人,白袍子的人!” 许砚低眉朝底下看,呢喃道:“没人啊,我没有看见。” 邓拙成坚持道:“我有异瞳,我说有人便是有人!” 对哦,邓拙成的异瞳,能比普通人的眼睛看得更远更细致,现在他这样讲,实在无法反驳。于是,仙鹤放缓速度,慢慢往下降,降到一定高度,许砚也看见,山林里面,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在移动。 既然是白色的人影,那就不能不让人联想起那些被蛇类控制的人体躯壳。本来还以为所有的蛇类都已经集中在村庄里,没想到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仙鹤越飞越近,现在可以看到,那白色人影尽挑一些有着掩蔽物的道路前行,他行进的速度比较快,比一般人跑步还要快那么一点点。 “噗!”“噗!”两只仙鹤落到山林里,仙鹤的身后,就是那个在山林里穿行的白色人影。他见有人挡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身子猛抖,显然是吓了好大一跳。 许砚等人形成一面扇形,径直朝白色人影走去。近了,可以看到,他穿着谷藏府的传统白色袍子,五官分明,面色红润。他的身材白白胖胖,好像是个富贵人家。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忽然张开双臂,异常欣喜地道:“见到你们,实在太高兴了!” 是吗?我们几个来取你性命的,你还高兴?许砚将信将疑地问:“为何高兴?” 他苦着脸说:“你们不知道啊,这附近的村庄里全是蛇,全是见人就杀的蛇,我为了逃命,就只能从这山林里走了。几天来,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人,所以,现在碰上你们,我不高兴才怪了。” 许砚仍旧顾虑重重,他继续问:“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 他愁眉苦脸地说:“我是谷藏府一家药铺的老板,名叫赵东保,我本来和几个伙计一起到这林中采药,谁知路过附近的村庄时,那几个伙计全被蛇给掳走了,只剩我一个人逃出来。” 赵东保说话的时候,冷焰的手掌悄悄碰了他一下。碰过之后,冷焰脸上泛起疑惑的表情,接着,他又用手掌碰了赵东保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到一旁。 冷焰的举动皆被许砚看在眼里,他,先是让赵东保染上冷火,但是怕伤及无辜,接着又将冷火从赵东保的身上抽离。许砚一边继续和赵东保说话,一边走到冷焰的身边,用极低的声调问:“怎么样,活的吗?” “嗯,冷火可以上他的身,他是个活人。”冷焰小声道。 “你确定?”许砚疑道。 “确定。冷火跟了我十几年,它的习性我清楚得很。我们在村庄里碰到的那些丧尸,冷火就烧不着它们,但是这个赵东保,不一样,他是活人。”冷焰肯定地说。 不可能,他是活人?许砚上下打量着赵东保,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除了冷焰的冷火,还有以下几点可以证明:第一,他的面色红润,且能做出表情;第二,他会跑而且速度很快;第三,他能说话。 但,同样有几点值得怀疑:第一,他竟然可以全身无伤地出现在这山林里;第二,他出现的这个地方,离闹蛇患的村庄太近;第三,他出现的时间,也有问题。 事出反常必为妖,现在情况比较特殊,许砚不得不提高戒备心理。 赵东保知道许砚还在怀疑他,于是可怜巴巴地说:“你们几个只要将我送到怀岭镇上,我便不再麻烦你们;或者,你们几个干脆不要管我,就让我自己到怀岭镇上去,也行。” 许砚厉声道:“哼,你是想混迹在人群中逃脱。” 赵东保惊问:“为何这么说?” “是啊,许砚,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他?”景朗稀里糊涂地道。 其实,许砚刚才那样讲也只不过是试探而已。现在,他决定继续试探,他拿出自己身上的那点雄黄,对景朗说:“把邓拙成和冷焰身上的都拿过来,如果他能将这些雄黄携带在身上,那我便姑且姓他一回。” 想了想,许砚又补充道:“还有,让我们送你去怀岭镇可以,但你必须得等到辉月的人来了以后,才能离开。” 赵东保嘿嘿一笑,红润的脸突然变得狰狞。他抽出身后的狼牙棒,冷道:“早知如此,就不和你们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蛇,即使再狡猾,也终会露出尾巴。”许砚催动源气,倚天剑“锵!”地一声飞出剑鞘,在空中化出道美妙的弧度,落在许砚手心。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冷焰实在想不明白,嗫嚅着道。不过,他的匕首已经舞到了空中。 第170章 阴兽 赵东保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我确实是个活人。” 冷焰诧异地说:“那你就跟我们回怀岭镇啊,你是个活人,还担心什么。辉月又不是吃人的怪兽,不会拿你怎么样。” 十几年来,冷焰对自己的特质变化冷火一直都充满信心,现在,他的冷火告诉他,对面的赵东保是个活生生的人,因此,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赵东保和谷藏府的蛇患有关联。 “哈哈!你太天真了!”赵东保面色一暗,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就掩杀过来。 许砚挺剑而上,跟赵东保斗在一起。那赵东保有些修为,最开始的几招并未落在下风,但几招过后,他就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接着,景朗、邓拙成、冷焰从不同的方位冲向赵东保,腹背受敌的赵东保在四人的围攻之下,很快便败下阵来。 许砚凶狠地问道:“畜生,为何还不现真身?” 此刻,赵东保双膝跪地,倚天剑正指着他的喉头。 赵东保翻着眼皮:“这也是我的真身啊。” 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怎么惊慌。这种状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跪在地上的赵东保,他还留有后手。 许砚冷冷地问:“什么叫,这‘也’是你的真身?” 赵东保眼神闪烁:“因为,我是自愿同绯流幻魂蛟合为一体的!” 绯流幻魂蛟,这是什么东西?从来就没有听过。许砚疑惑地问:“如果没有记错,蛟这种生物根本就不存在于焦土大陆上,而且,蛟的身体应该很大,你又怎么能跟他合为一体?” 赵东保仰天笑道:“哈哈!合为一体,绯流幻魂蛟自然有办法,说起来,也就是一些压缩之类的本领罢了。不然,你以为那些村庄里,那么大的蛇,又怎么能塞进人的身体里。” 许砚将倚天剑往前挪了挪:“这么说起来,那些蛇,都是受了你的蛊惑,才会占领人类的村庄,才会占领人类的身体。” 赵东保挤眉弄眼,不屑地道:“所有这个山脉里的蛇,都受到了绯流幻魂蛟的控制,哦,也可以说是受了我的控制,因为,现在绯流幻魂蛟就是我,我就是绯流幻魂蛟。不过,焦土大陆上的蛇只能算我的远房亲戚,它们的等级着实太低,我正准备慢慢培养它们的习性,不料却被你们这些人打乱了计划。” 许砚被赵东保的口气激怒,他喝道:“你口中的绯流幻魂蛟,到底为何物!” “我嘛,就是你们焦土大陆上所说的阴兽啊!你们几个,还是回去好好看看书,好好问问有知识的人。”赵东保的口中,突然发出阴沉沉的声音,这阴沉沉的声音,和赵东保刚才的说话声完全不一样。因此,这声音很可能就是和赵东保融为一体的绯流幻魂蛟所发出来的。 阴兽为何物?绯流幻魂蛟又为何物?现在没空闲弄明白这些,许砚将倚天剑朝上一顶,顶住赵东保的咽喉:“你这幅无所谓的样子,真不怕我杀了你吗?” 赵东保瞪着两眼:“实话告诉你,你杀了我,还得再杀绯流幻魂蛟,否则的话,就是徒劳无功。而以你们几个的本事,想做到这点,基本不可能。” “哦?那就试试看。”许砚轻轻将倚天剑往上一抬,那世间最为锋利的剑头,已经扎进了赵东保的喉管里。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此命丧黄泉。许砚不会跟他客气,倚天剑又是往上一顶,这下,锋利的剑身穿过赵东保的整个喉咙。一时间,血水四溅。 “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死成这样倒便宜了他。”邓拙成冷冷说道。 话音未落,赵东保的身体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他双手握住倚天剑的剑身,脖子向后仰,不出五秒钟,竟然将脖子从倚天剑上抽了出来。紧接着,他的身体朝后翻了几个跟头。与此同时,在赵东保的四周,涌现出一片浓浓的绯红色雾气。 “别让他跑了!”许砚大吼,倚天剑竖直朝那片浓雾劈下。尽管看不见浓雾里的状况,但是只管往浓雾里劈,那也是没错的。 景朗也赶紧挥舞碎星锤砸向浓雾之中,冷焰的匕首亦在同一时间飞了进去。 邓拙成则站在原地,一双异瞳紧紧盯着绯红色的浓雾。那个叫做绯流幻魂蛟的阴兽,听名字就是个会用幻觉的畜生,而且它能蛊惑到整座山脉中的蛇类,其等级肯定不低。今天,我就要和这绯流幻魂蛟斗上一斗,以提升我在幻化系方面的能力。 倚天剑,劈空了。碎星锤,砸空了。匕首,也刺空了。 莫非,赵东保已经借着这绯红色的雾气逃掉呢?不可能啊,这绯红色雾气的范围就只有这么大,而且我们又分别站在赵东保的周围,如果他逃,我们又怎会毫无察觉? 这时,伴随一声“嘶嘶”的长啸,绯红色雾气慢慢消散。只见一个半人半蛟的怪物,出现在雾气之中。这怪物刚刚现身的时候,大约只有一只狍子那么大,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身体在急剧膨胀,瞬间就扩大好多倍。 最后,这半人半蛟的怪物,足足长到三米之高,方才停止了膨胀。 睁眼看去,它的下半身长长地拖在地面上,表皮布满了鳞片;它的上半身,白白胖胖,面色红润,确是那个赵东保无疑。 而它脖子上被倚天剑洞穿的伤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般强悍的自我恢复能力,恐怕和高级点化系比起来,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跟你说过,那样杀了我是没用的!”半人半蛟的怪物“赵东保”说道,它的声音,一半属于赵东保,一半属于那绯流幻魂蛟。 “哼,那么,现在再杀你一次,就该有用了。”许砚冷声道。然后足底重重一点,跳起五米高,倚天剑携风雷之势,自上而下地狠狠劈向赵东保的天灵盖。 景朗亦腾空而起,碎星锤照着蛟身和人身的交汇处,砸了过去。 第171章 逃 “吼!不自量力!”赵东保朝着许砚袭来的方向狂啸一声,突然张开嘴巴。那嘴竟然比脸盆还要大,里面一片绯红,上唇下唇全都布满獠牙,阵阵腥臭的味道,从嘴的深处传了出来。 只见,一阵巨大的狂风吹起,夹带阵阵腥臭之味,那狂风将许砚卷在中间,竟然反制了他从上而下的俯冲之力。许砚本来气势十足,但现在身体被狂风裹住,有些不能自控的感觉。而且,狂风中夹带着的腥臭,也让许砚几欲呕吐。 他左手掩住口鼻,干脆顺着风势往后飘去,飘到一棵大树的枝丫上,方才停止下来。赵东保,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刚才的景象,让许砚心有余悸。 许砚那边小吃一亏,景朗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眼看碎星锤就要轰在半人半蛟的腰腹部,那赵东保挥动手中巨大的狼牙棒,猛地一扫,狼牙棒和碎星锤撞在一起,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景朗素以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自居。可碎星锤和狼牙棒相撞的瞬间,他就暗暗叫了声吃亏。未能抢占先机,景朗就将双锤挡在胸前,身体从空中向后撤去。 刚刚硬碰了一招,那狼牙棒紧接着又来一招,它高高扬起,朝景朗的面门竖直砸下。景朗举着碎星锤迎上,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两件兵器撞在一块。由于景朗是在空中出招,没有立足发力点,所以这一撞,碎星锤的劣势就更加明显。只见两个碎星锤往后一弹,差点就砸在景朗的胸腔之上。 冷焰急忙操纵匕首,对着赵东保的胸口刺去。赵东保狼牙轻轻一档,匕首就被阻隔。冷焰催动源气,匕首往旁边移动三十厘米,又是照着赵东保的胸口而去。 “哪里来的苍蝇!”赵东保狼牙棒使劲往左边一挥,只见,整个狼牙棒,连带着匕首,都撞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咔嚓!”那大树在瞬间就拦腰折断。而冷焰的匕首,也插在大树的树干之上,跟着大树的节奏,倒了下去。 “都去死!”赵东保摆动蛟尾,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只见那蛟尾带起阵阵劲气,所过之处,树木尽皆折断,泥土四散飞扬。 景朗身体刚刚落地,那蛟尾便已摆到。他来不及躲闪,被蛟尾狠狠抽了一鞭,这一鞭正抽在他的右侧腰腹部,景朗吃不住力,身子旋即朝旁边飞出。“砰”地一下,狠狠撞在了不远处一块巨石上面。直撞得景朗气血翻涌,肝脏几欲寸裂。 冷焰早就防着赵东保的这一招,蛟尾袭来之际,他腾地跳起,掌中冷火朝下,准备趁着这个间隙,将冷火染到蛟尾之上。可那蛟尾旋转的速度实在太快,力道也实在太猛,冷焰两掌往前一抓,竟然抓了个空。 邓拙成所在的位置,蛟尾本来是打不到的,但一块被蛟尾带起的拳头大的石块,却朝着邓拙成的胸口直飞而来。听到破风之声,邓拙成急忙往旁边快速扑去,石块是躲过了,但酝酿到一半的“暗世裁决”,却被迫中断。 面对卓宗院的四个学生,半人半蛟的赵东保略微占了上风。本来以为他会趁势再攻,谁料刚才那招之后,赵东保却闪身钻进了密林之中。 他不管不顾地朝前“游”去,巨大的蛟尾左右摆动,沿途的石块、树木、花草、荆棘,还有一些小动物们,均被蛟尾生生撞开,朝不同的方向飞溅而去。 赵东保的身体周围,又有绯红色的雾气弥漫,这绯红色的雾气,比刚才赵东保“变身”时要浓烈得多,范围也要广阔得多。 站在枝丫上的许砚瞧得清楚,赵东保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要逃跑。许砚催动体内源气,第三级的“疾”已经发动,他沿着树木,朝赵东保逃窜的方向,快速追去。同时,他对树底下的景朗、邓拙成、冷焰做了个“跟我走”的手势,意思是他在树上看得清楚,许砚追赵东保,其他人只要追许砚,即可。 赵东保是人类和绯流幻魂蛟的结合体,所以他具有人类的思维。他知道,虽然自己和卓宗院的四个学生有的一拼,但长时间拼下来的话,即使赢了,也会在周围引起不小的震动。那样的话,就会引来卓宗院其他的学生,甚至会引来辉月,到时候就麻烦了。所以,还不如找个好机会,赶紧开溜。 半人半蛟的速度很快,但他的身体终归太大,山林里那么多的石头、树木,使得半人半蛟的赵东保无法以全力前进。只见,必经之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块巨石,巨石旁边又是一棵大树,两者并立,生生将道路遮去了大半。 如果现在只是个普通人,那他从旁边绕过完全不成问题,可半人半蛟的赵东保体型那么大,又如何绕得过去? “靠,敢挡老子的路!”赵东保口中怒骂,将心一横,竟然直接迎头朝那棵大树撞去!他知道四个卓宗院的学生在身后紧紧追赶,所以不敢有片刻停歇。现今,唯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要去的地方,方为上策。 “轰!”那棵大树立马被赵东保撞断,赵东保身体一跃,就从折断的树墩上跃了过去。接着,又是蛟尾迅速左右横摆,朝着既定的方向逃窜。 机会来了!许砚心中喜道。刚才那棵大树已经延缓了赵东保逃窜的速度,许砚看准时机,足底在枝丫上一点,以全身之力,带着倚天剑朝那团绯红色的浓雾中狠狠扎去。 那倚天剑剑尖朝下,瞄得很准。赵东保只顾着逃跑,哪里料到许砚会在这个时候冲下来?而且,他的身体实在太大,想躲也没那么方便。 “噗!”倚天剑深深刺在蛟尾之上,瞬间溅起一尺高的鲜血。 “啊!”赵东保发出一声人类的哀嚎。他身体痛苦地腾起两米之高,蛟尾在空中迅猛地横摆,那横摆的幅度,比之前要大了两倍有余。 第172章 阻挡 许砚死死握住剑柄,想要用倚天剑在蛟尾上划出更大的伤口。但是他的身体反复地被蛟尾甩起,根本就无从发力。 “啪!”蛟尾甩在一棵大树上。 “啪!”许砚的后背也撞上了一棵大树。 许砚感觉后背好像碎裂,而死死握住剑柄的双手,也被扯得筋骨发胀,几乎要从肩膀的部位扯断下来。 绯红的浓雾中,许砚看见赵东保的后背上,有一根绯红的线,那线刚好在他脊柱的位置,从赵东保的后颈骨开始,一直延伸到蛟尾的最底端。那是什么,是绯流幻魂蛟的蛟筋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蛟尾突然来了个最大幅度的摆动,这下许砚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连带倚天剑都被狠狠甩出。 “嘭!”许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重重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直撞得他天昏地暗,眼冒金星,差点就要昏厥过去。 景朗、邓拙成和冷焰,也在此时追了上来,三人纷纷跃起,想要攻击半人半蛟的上半身。最起码,从表面看上去,赵东保的上半身,无疑比布满鳞片,又粗又壮,且力达万钧的蛟尾要弱上一些。 可那蛟尾不断地左右横扫,飞沙走石,带起阵阵劲气,在三人的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那屏障,就连冷焰的匕首都无法穿过。 景朗心急,猛地从地上抱起一棵碗口粗的断树,朝蛟尾的方向疾冲而上。那折断的树干,上面全是凸起的木刺,可赵东保似乎全然不顾,任凭那些木刺扎在自己的尾巴上。一时间,有些木刺被蛟尾削平扫荡,有些木刺却深深扎进了蛟尾的血肉之中! 邓拙成和冷焰见到此番情况,亦各自抱起两截折断的树干,狠狠刺向赵东保。那蛟尾的体积比较巨大,所以根本避无可避。同刚才的情况一样,树干上的那一根根锋利的木刺,有些被蛟尾扫荡削平,有些则硬生生插了进去。 反观那赵东保,他好像对这些伤完全不在乎,他竟然只顾着逃跑,不曾对许砚等人发起任何的反击。而事实上,他如果反击的话,肯定足够许砚等人喝一壶的。 赵东保,他这是要逃向何处?他不思进攻,甚至也没有好好防守,他只是一个劲地逃,连身上的伤都不曾有所顾忌。此刻,最起码,他的下半身,他的那段蛟尾,应该已经伤痕累累。那样的伤痕,如果说不痛,那是不可能的。 许砚调整片刻,很快又追了上来。他爬到树的最顶端,沿着树冠往前追。他的脚底下裹着淡淡的气云,那七式中的第三式“疾”,他已经练到了第三个层次,现在的许砚,不敢说身轻如燕,但是要做到在这些树冠上快速前行,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东保逃跑的线路很明显,就是一直往前冲。许砚一边追一边极目远眺,他要看看赵东保到底想要逃到哪。此时,许砚所处的位置视线比较好,追着追着,许砚赫然发现,在这片山林的尽头,出现了一条河流! 那条河流,比通城河稍窄,但也算得上是一条大河。那条河流,许砚和他的伙伴们都曾经在里面洗过澡。 绯流幻魂蛟,对,赵东保是和绯流幻魂蛟合体的,对于一只蛟来说,有水的地方无疑更加适合它。也许,它本来的计划是以赵东保的人形慢慢地从山林中溜走,不料却被邓拙成的异瞳发现。现在它没办法了,只能选择水路,以最快的速度开溜。 可水路的话,遮蔽物毕竟还是少了些。倘若一条大蛟在这样的河流里穿行,势必会激起很大的波涛,这样的话,就很容易暴露行踪,引来辉月和更多卓宗院的学生。 但,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同许砚等人缠斗,时间肯定会拖得比较长,难保对方不会有援军出现。所以,选择水路,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兴许还能突破包围圈。 看来,这绯流幻魂蛟已经孤注一掷了。 其实,如果绯流幻魂蛟一开始就选择以蛟的形态出现在水中,可能会是个更好的选择。它那么小心谨慎地以赵东保的形态从山林里逃脱,隐蔽性确实不错,但速度上就跟不上了。而且还被许砚识破,终归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砚朝地面上大喊:“前面有河,小心别让绯流幻魂蛟逃到河里,不然的话,它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说完,许砚将虎符往空中一扔,那只仙鹤骤然出现。许砚一纵到了仙鹤的背上,仙鹤用最大的力量扇动雪白的翅膀,不一会就飞到了赵东保的前面。 仙鹤飞翔的过程中,许砚远远看见天空中,还有两只仙兽飞来,由于距离太远,许砚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两只仙兽。仙鹤?狮虎兽?凤凰?麒麟?不管是哪两只仙兽,这时候朝自己飞来的,肯定是队友的概率比较高。 许砚附在仙鹤的耳边交代,让它不要急着变回虎符,而是先去通知天空中的另外两只仙兽。仙鹤高高扬起脖颈,长鸣一身,算是对许砚的回应。 然后,仙鹤身体微微俯冲,且往旁边轻轻一侧。许砚心领神会,他借着俯冲的力量,在即将落地时就势一滚,几个跟头下来,许砚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 在他的面前,大约一百米远的地方,绯红色的雾气弥漫。雾气之中,半人半蛇的赵东保正亡命奔来。许砚身体站得笔直,双手抱住倚天剑,两眼紧紧盯着前方。 “来啊!来啊!”许砚怒吼着给自己壮胆。即使你过了我这关,即使你冲到了河里,但是那里,还有我的同伴在等着你! 赵东保奔来的势头凌厉且威猛,它用硕大的狼牙棒给自己开路,它凭借蛟尾摆动的力量,速度达到了极致。这样的速度,这样的体格,比狮群更猛,比象群更气势磅礴。倘若不是许砚这般经天纬地的少年,又怎么敢站在绯流幻魂蛟的前面,阻挡它? 第173章 真身 景朗、邓拙成和冷焰都跟在赵东保的身后,他们有时在地面,有时腾空,有时到了树干之上,但不管怎么样,都没法绕过蛟尾形成的屏障。 半人半蛟的赵东保已经看到了许砚,他高高举起巨大的狼牙棒,口中喝道:“让开,让开!否则的话,要么被我的狼牙棒打成肉泥,要么被我的身体撞成肉饼。” 许砚冷冷看着这个半人半蛟的怪物,脸上没有任何恐惧的表情。他站在原地,身体作势要往上跳出。 赵东保也看出来,许砚是计划跳到空中发起攻击。他的狼牙棒已经准备好,只要许砚的身体腾空,他就可以将狼牙棒横扫,在空中就结果了那个少年的性命。 突然,许砚周身出现了一圈若有若无的气云,他体内所有的源气都在沸腾燃烧。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念动双唇:“弹指一制!” 瞬间,三个牛皮丸子齐出。就像三颗小小的炮弹,迅猛地飞向半人半蛟的赵东保。赵东保急忙将狼牙棒挡在牛皮丸子飞来的线路上,心中暗暗吃惊,这三道劲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三个牛皮丸子,本是飞向赵东保的胸口,却在空中做了个变向的动作,斜着打向人身和蛟身的结合处。 “九宫连环!”许砚两手结印,操纵着饱含自身源气的三个牛皮丸子。 这样的变向,只不过发生在眨眼的功夫里。赵东保来不及挥动他的狼牙棒,只得身体往上一跃,匆匆躲过袭向自己的三个牛皮丸子。 它这一跃,正好将自己的腰腹,将自己的蛟尾全部置于毫无防备的境地。许砚大喊道:“你以为我要从空中攻击吗?你错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他双膝跪地,迅疾朝前滑跪而去,他手中的倚天剑高高举起,小半个剑身,刺破赵东保的腹部。许砚全身翻滚的源气,都集中在自己的双膝之下,倚天剑借着滑跪的惯性和许砚自身的力量,从赵东保的小腹开始,凶狠地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赵东保的身体已经到了半空中,它眼睁睁看着从自己身下滑跪而过的许砚,和他手中那把倚天剑,刺破他的小腹,划破他人身和蛟身的连接处,再划破他的蛟尾…… “轰!”半人半蛟的赵东保终是扛不住这样的伤口,它那巨大的怪物身体,无力地往侧旁倒了下去。 景朗朝天爆吼:“邓拙成、冷焰,你们俩的肩膀借我一用!” “来!”邓拙成和冷焰心领神会,两人并排站成一般高,邓拙成亮出自己的左肩,冷焰亮出自己的右肩。 景朗旋即往前一冲,身体腾起,两脚分别踩在邓拙成和冷焰的肩膀上,辅以他们俩双肩之上的反弹之力,重重地扑向已经倒在地上的赵东保。 “八方纯元轰!”景朗手中的两个碎星锤,带着呼啸的山风,狠狠砸向赵东保的后脑勺。 邓拙成和冷焰闭着眼睛,接下来要发生的那一幕,他们已经不忍看了。 半人半蛟的赵东保,就这样命丧碎星锤之下。 就在许砚等人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之时,那赵东保的蛟尾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它的周围,再次出现了绯红色的浓雾。许砚惊呼:“它还没死透,它还能变身!快,一起上,趁它变身之前,结果了它!” 一时间,倚天剑、碎星锤、锈魂饮魄笛、匕首尽起,纷纷朝浓雾中杀去。但,绯流幻魂蛟,焦土大陆上的阴兽,又怎会这样任人宰割呢? “嘶!嘶!嘶!”只听得一阵更比一阵强烈的叫唤声,再看那团绯红色的浓雾,竟然腾空而起,好似一个巨大的石头滚球,在空中朝前翻滚几下,义无反顾地掉落下去。 许砚等人急忙追出,追到绯红色浓雾掉落的地方,才发现这是一个百米高的悬崖,而悬崖的下方,正是许砚所说的那条河流,那条他们曾经在里面洗过澡的河流。 很快,绯红色浓雾砸进河流之中,激起十米高的水花,紧接着,又是剧烈“嘶嘶嘶!”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响彻两岸,在整个山谷和河流中回荡。 冷焰已经丢出虎符,唤出另一只仙鹤。他和邓拙成先到了仙鹤的背上,许砚和景朗着急,这仙鹤的鹤背只有那么大,我们俩坐哪?情急之中,他们跳到了邓拙成和冷焰的肩膀之上。那仙鹤一声悲鸣,它何曾背负过如此巨大的重量?只见它的身体往下一栽,两只雪白色的翅膀拼命扑腾,终于,在离地面三十米高的地方,仙鹤总是稳住了身体。 那绯红色的浓雾中,突然有一只硕大的蛟头冒了出来,跟着,蛟尾再次出现,绯流幻魂蛟,终于现出真身了! 它的身体有一个水桶那么粗,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十米之长,水面之下的就不知道了。它通体覆盖着绯红色的鳞片,鲜艳无比。它好像还未完全地现出真身,所以不断地在河中翻滚搅动。饶是这样一条不算小的河流,好像都不够完全掩藏它的身体。 仙鹤背上驮着四个人,再加两个碎星锤,这样的重量让它不堪重负,它在距河面三十米高的地方扑扇着翅膀,它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一倾。 这下,许砚和景朗就站不稳了,两人发出惊呼,齐齐往河面上掉了下去。只听“砰!”“砰!”两声闷响,许砚和景朗掉在水的中央。 幸好底下全是水,所以从三十米的高空掉下来也无关紧要。许砚双手拼命朝上划,双脚往下蹬,很快就浮出水面。他抹了抹笼罩双眼的河水,放眼看去,绯红幻魂蛟,还是在河水中不断翻腾,它的变身,还未完成。 相对于许砚,景朗浮起来的过程就比较吃力了,毕竟带着那两个碎星锤,就好像带着两块粗重的石头。 许砚看向空中,只见鹤背上,冷焰竟然主动跳了下来,他的两掌呈爪状,冷火已经在掌心燃烧。 第174章 友军 对!趁它还未变成完全体,赶紧攻击它!冷焰双掌齐出,轻轻在绯流幻魂蛟的鳞片上拂过,看样子,他得手了! 那绯流幻魂蛟察觉到冷焰的攻击,它身体猛地一翻,将冷焰重重压到了水中。 不好!许砚赶紧朝那个方向游过去,景朗也想游,但他的重量制约了他的速度。这时,从许砚身后,道道红线飞了过来,许砚认得那红线,扭头一看,果然是鱼慕飞来了! 凤凰、麒麟——归海兰馨、鱼慕飞! 麒麟往水面上来了一个俯冲,鱼慕飞张开左手手臂,面带微笑,如仙女般梦幻地朝许砚而来。许砚单手伸在空中,等待鱼慕飞相救。麒麟到时,鱼慕飞左手抓住许砚的左臂,将他从水中拎起,然后轻轻朝上一甩,那通风报信的仙鹤明白两人的意思,它身体迅疾往下一钻,就将许砚驮到了自己的背上。 接着,鱼慕飞旋转红伞,望绯流幻魂蛟的方向飞去。 景朗急得浮在水中大喊:“还有我了!还有我了!” 仙鹤听到了他的呼喊,静静停在离水面半尺高的地方,景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鹤背,口中不满地说道:“怎么只救你一个啊,刚才她是不是没有看到我?” 许砚摊开双手,什么也没说。景朗的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河的另一边,归海兰馨、鱼慕飞各自骑在凤凰和麒麟的背上,同绯流幻魂蛟展开恶斗,冷焰则被绯流幻魂蛟压在水底下,生死未卜。 许砚在天边,没有见到归海兰馨及鱼慕飞的队友,看来,前来增援的就只有她们两人而已。但,有她们俩,便也足够。 两位美人于空中看见,有人已经被绯流幻魂蛟带进了河水之中,她们必须尽快行动,否则那人就可能凶多吉少。 绯流幻魂蛟还在变身的过程之中,它那被冷火灼过的鳞片,已经自行从身体上蜕落,而它身体上的那个部位,旋即又长了新的鳞片出来。看样子,它的变身即将完成。 归海兰馨和鱼慕飞互看一眼,两个闺蜜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只见凤凰和麒麟都稍稍往后飞退十米,两位美人分别站在仙兽的背上。 战场,突然变得沉静。酝酿一分钟后,归海兰馨和鱼慕飞同时出招。 “十字开山!” “烽火焚城!” 那龙呤剑在空中一横一纵,两道生猛的剑气瞬间涌出,组成一个大大的十字,望绯流幻魂蛟而去。剑气所过之处,激起数米高的波浪。同样的一招,归海兰馨使出来,其威力要数倍于归海承煌、王子清、洪成飞使出来的效果。 那收紧的天罡伞冷冷指向河面,从伞尖蹿出道道火苗,“嗖!嗖!嗖!”即使打在水中,仍然有数秒钟的燃烧时间。道道火苗由小变大,最后从天罡伞伞尖射出的那道火苗,竟然比一人的手掌还大! 最后的火苗连同滚滚剑气,同时打向正在河中翻滚的绯流幻魂蛟。 “嘶~~~”一声长鸣,绯流幻魂蛟被打得飞出河面,在空中来了个后滚翻,然后重重地跌落下去。 没有河水的掩盖,现在绯流幻魂蛟的真身尽收眼底,鹤背上的许砚看得真切,它足足有三十米长,通体绯红,如果它将身体展开,恐怕可以占去这条河的半壁江山。 邓拙成驾着仙鹤飞下,他纵身跳入河中,将差点就要窒息过去的冷焰从水中捞起。冷焰还有知觉,他斜眼看向绯流幻魂蛟,却看不到它身上有冷火的痕迹。 被归海兰馨和鱼慕飞打伤的绯流幻魂蛟,却也在同一时间变成了完整形态,它掉落水中之后,不思报仇,却猛地扎进水里,如水下一根长箭,拼命逃窜。虽然它在水中游,但水面上能看到很明显的波浪起伏,也难怪它最初始没有选择这样的方式逃跑。因为,这样一来目标太大不易隐藏。但现在的绯流幻魂蛟,它还有别的选择吗? 许砚骑着仙鹤追赶,倚天剑紧握手中,绯流幻魂蛟,焦土大陆上的阴兽。它今天的三种形态,每一种都比前一种要更具威胁,无论体型、力量、速度、敏捷,都要甚于前一种形态。而且,它的每一次变身,原来的伤口就会消失不见,甚至于上一种形态的死亡,也不影响下一种形态的生成。这样的阴兽,确实比较恐怖。 绯流幻魂蛟在水中游,凤凰、麒麟、仙鹤齐齐在空中追,速度上看,也差不了太多。绯流幻魂蛟本来以为到了水中就是它的天下,岂料仙兽在空中的速度并不比它慢多少。它想凭体力甩开空中的仙兽,但仍然事与愿违。既然贵为仙兽,在阴兽的面前,又怎肯落入下风? 游了一刻钟,绯流幻魂蛟知道这样已经逃不掉了,它只能停下,当前之策,唯有以死硬拼。倘若对方有援兵,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别无他法。 景朗首先提着碎星锤冲下,他两手摊开到极限,准备在靠近目标的时候猛地收拢,从而将绯流幻魂蛟的身体夹碎在碎星锤之中。 那大蛟早就做好准备,它张开血盆大口,朝景朗冲来的方向咬去,景朗收不住身体,眼看就要被大蛟吞入口中。空中的人尽皆发出惊呼,冷焰的匕首,鱼慕飞的霓光红线,还有许砚的牛皮丸子,尽皆打出。 那绯流幻魂蛟全身受痛,身体扭曲的时候血盆大口也换了个方向,景朗碎星锤作势打出,岂料却扑了个空,身体也再次掉到了水里。这时,冷焰和邓拙成也双双杀来,绯流幻魂蛟尾巴高高翘起,看准时机猛地一甩,在空中就将两人打落。 许砚驾着仙鹤扑到,在霓光红线的掩护之下,一手将冷焰捞起,接着又是景朗,又是邓拙成。许砚对他们道:“不要急着攻击,要跟它来持久战,它跑不掉的。” 话未讲完,绯流幻魂蛟突然尾巴一卷,将许砚从鹤背上卷了下来。 第175章 窒息 许砚刚才只顾着救人和安排战术,确实有些忽略了自身的防守。他没料到绯流幻魂蛟的速度有那么快,也没料到绯流幻魂蛟会使出此招,因此整个人都被蛟尾卷起,那绯红色的鳞片,刺得他全身发痛;那紧紧箍住的蛟尾,逼得他快要窒息。 鱼慕飞见状,急忙催动源气,阵阵红线比之前来得更加迅猛和密集;归海兰馨亦挥出一剑,剑气直奔绯流幻魂蛟而来。 那大蛟知道自己身体的体积太大,所以干脆就不避了,现在它的全身力气都用在蛟尾上,它要将许砚的筋骨勒断,要让他窒息而亡。 许砚感觉到蛟尾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的全身源气沸腾,倚天剑死死抵住正前方的蛟尾,同时使出了第三级的“收”。饶是如此,那蛟尾仍然越箍越紧,越箍越紧…… 鱼慕飞一声娇喝,麒麟就往河面上俯冲,那霓光红线,全部都扎进了绯流幻魂蛟的鳞片中。同一时间,凤凰也已经俯冲而下,归海兰馨美目圆瞪,双手紧握龙呤剑,狠狠朝绯流幻魂蛟直劈而下。景朗、邓拙成、冷焰均有短暂恢复,他们同样手持武器,袭向河中的大蛟。 绯流幻魂蛟终于支撑不住,它猛地沉入水底。到了水底之后,除了尾部最底端,它身体的其余部位全部舒展开来,它在水底慢慢地游,慢慢地游…… 河面上,突然变得相对平静。鱼慕飞心急,一个猛子就扎进河中,河水比较深,她看见了绯流幻魂蛟的影子,她拿天罡伞伞尖去刺,但深深的河水产生了重重阻力,而绯流幻魂蛟的鳞片又很厚,因此鱼慕飞这一刺,竟然没有刺进去。 邓拙成和冷焰也潜入水中,但他们的攻击和鱼慕飞一样,效果很不明显。看来,这水中的战斗,绯流幻魂蛟还是占有相当大的优势。 许砚屏住呼吸,同时对抗着蛟尾的力量。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他必须去撑。他左手捂住口鼻,以防河水侵袭;右手的倚天剑依然挡在身前,使自己的身体和蛟尾之间留着那么一点点空隙。说来也奇怪,那倚天剑识得自己的主人,它那锋利的剑身,一边紧紧靠着许砚的前胸,一边紧紧靠着绯流幻魂蛟的尾巴。但,一边仍然锋利,一边却很温柔。 绯流幻魂蛟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它要先弄死自己尾巴上的这个少年,不管他最终是被箍死还是被溺死,反正绯流幻魂蛟知道,这个少年是最棘手的。也正是这个少年,识破了它那人形的装扮。因此,即便自己逃不出去,它也至少要拉这个少年一起下地狱。 鱼慕飞、邓拙成、冷焰在水中都撑不住了,三人齐齐浮到水面上换气。鱼慕飞抬眼一看,只见归海兰馨和景朗正分别站在凤凰和仙鹤的背上,看上去是在酝酿什么强化系的大招。 “快点啊!快点啊!你们快点!”鱼慕飞在心里默念,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又潜入了水中。这次,她早有准备,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之上,那天罡伞的伞尖,竖直插向绯流幻魂蛟的身体。这一下,不管水的阻力还是蛟身厚厚的鳞片,都没能挡住天罡伞的伞尖,那玄铁制成的尖刺,深深扎进了绯流幻魂蛟的肉里。 “嘶!”绯流幻魂蛟哀鸣一声,它的尾巴,竟然稍稍有些松动。 许砚察觉到蛟尾的松动,他想趁势往水面上游,但身体还未能完全抽出,那蛟尾就再次收紧,再次将许砚的身体紧紧裹住。只不过,原来是裹着他的胸和腰,现在是裹着他的股和腿。其实,许砚并不怕蛟尾死缠的力量,他怕的是自己在这河水中窒息!虽然他也算个憋气的能手,但是再这么下去,就很难讲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于是将体内的部分源气,往自己的大脑及口鼻处引,以防突然缺氧而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但是,如此一来,七式中的第六式“收”,就得不到充分的发挥,蛟尾的力量,不知还能不能扛得住。 总之,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许砚已经命悬一线! 刚才那一击奏效,鱼慕飞再次浮出水面,她想如法炮制刚才的那一击。这时,已经在水面上等候的邓拙成和冷焰叫住了她,鱼慕飞往天上一看,凤凰背上及仙鹤背上的那两个强化系,好像已经蓄力完毕,准备用出大招。 鱼慕飞双手一举,那麒麟便已飞到,鱼慕飞翻身上了麒麟,两眼紧紧盯着水面。天罡伞,一定会再次刺破那绯红色的鳞片! “哈!”归海兰馨一声娇喝,龙呤剑高举向天,接着竖直往前一劈,只见一道闪着白光的剑气,从天而降。那道剑气好似连着天上的霞光,当真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就连河两岸的飞禽走兽,也被这半空中从天而降的剑气震慑,纷纷从山林中钻出,慌不择路地逃窜。 “鬼葬!” 剑气竖劈在河中央,生生将连绵不绝的河水劈成两半。左边一半形成一个长长的水帘,右边一半也形成一个长长的水帘。而两道水帘的中央,已经隐隐可以看到绯流幻魂蛟那绯红的鳞片了。 紧跟着,景朗从鹤背上跳下,两个碎星锤照着水帘的中央狠狠砸去。 “红尘合影!”碎星锤激起万千水花,那最后的稀薄的水面,也在那一瞬间被冲到了两边的水帘之上。 绯红幻魂蛟再也藏不住,它纵身朝空中一跃,那箍住许砚的蛟尾,也不由自主地松开。许砚身体朝后,自由落体般地掉下。 鱼慕飞足底在麒麟背上一点,飞了出去。手中天罡伞忽地张开,她旋转着天罡伞,道道尖刺悉数划在半空中的蛟身之上,划得那绯红幻魂蛟皮开肉绽,整个在空中痛苦地不停挣扎。 许砚将要掉入河中,那麒麟已经飞至,将许砚的身体接住,许砚一个侧滚,翻身便坐到了麒麟的背上。 第176章 蛟筋 鱼慕飞借着天罡伞之力,再凭“披风乘云”的功法,短暂地飘在空中不成任何问题。她回头看向许砚的方向,微微笑道:“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地死掉。” 许砚趴在麒麟的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虚无的空气对人类来说该有多么的重要。他往右看,归海兰馨有些无力地骑在凤凰身上,那凤凰正在往岸边飞,想来刚才那招“鬼葬”耗尽归海兰馨的体力,她现在需要休息。而景朗就更惨了,鹤背上的他,似乎已经完全虚脱,暂时地失去了知觉。 再往左看,鱼慕飞、邓拙成、冷焰正在同绯流幻魂蛟缠斗,那大蛟虽然身上有多处伤,但依然和三人打得难分难解。 许砚现在全身酸痛,体内也受了不小的创伤。他念动禅心诀,开始给自己疗伤。胸口的那块固源寒晶,也在向许砚周身传送着舒适的冰凉感。 绯流幻魂蛟体长三十米,身似水桶粗,目标如此巨大,所以无论鱼慕飞的天罡伞,还是邓拙成的铁笛、冷焰的匕首,基本上都有机会伤到它。但身体上的那些伤对绯流幻魂蛟好像构不成太大的危险,反而让它变得更加狂暴。 冷焰掌心的冷火已经数次沾染到绯流幻魂蛟的鳞片和皮肉,那绯流幻魂蛟却也够狠,只要是沾上冷火的地方,鳞片和皮肤全部自动蜕落,继而又有新的皮肤长出来,但那些新长出的皮肤,还很娇嫩。 空中的鱼慕飞支撑不住,身体在慢慢往下掉,她看准时机,足底在蛟背上一点,身体旋即又到了半空之中。 “烽火焚城!”只见,天罡伞的伞尖,再次飞出道道火光,火光袭向绯流幻魂蛟的周身,烧得它嘶嘶直叫。 由于身上多处皮肤被火焰烧伤,所以绯流幻魂蛟如果沉入水底,就会加重疼痛的感觉。它狂暴地张开大嘴,不停地朝鱼慕飞撕咬,但每一次都被天罡伞的火焰给打了回来。 “嘶!”绯流幻魂蛟突然将头埋下,然后扬起巨大的蛟尾,狠狠朝空中的鱼慕飞及仙鹤扫过去。仙鹤急忙振翅往上,但闪避的同时,它的身体出现了大幅度的倾斜,鹤背上的冷焰立足不稳,惨叫一声便掉了下来。 蛟尾袭来的速度太快,再加那么大的攻击面积,空中的鱼慕飞很难闪避。她将天罡伞挡在面前,可她的力量又怎么能对抗巨大的蛟尾呢?只见蛟尾重重抽在天罡伞上,又重重打在鱼慕飞的身上。鱼慕飞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啪!”蛟尾最后落在河中央,激起十几米的水浪。转眼,绯流幻魂蛟已经调转身形,血盆大口,张开到极致,狠狠地朝鱼慕飞咬过去。 麒麟向天一声长鸣,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许砚也已经站到麒麟的背上,他确信自己的身体有所恢复,完全能够再次投入战斗。 邓拙成从仙鹤上跳下,他左手紧紧抓住绯流幻魂蛟身上的鳞片,右手铁笛狠狠插进蛟身上一处被火烧过的伤口,那铁笛在伤口上凶狠地旋转,想要延缓绯流幻魂蛟行进的速度。岂知那大蛟竟然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血盆大口依然不管不顾地咬向鱼慕飞。 麒麟心急,浑身上下燃烧起火一样的光纹;许砚比它更急,眼看绯流幻魂蛟的大嘴就要撕咬到鱼慕飞的身体,许砚突然足底重重一点,身体高高跳起,倚天剑竖直朝下,狠狠插向那巨大的蛟头。 不管你的蛟头如何坚硬,又怎抵得住倚天剑的锋利?浓浓血水,顿时喷涌而出,喷到许砚的脸上,溅得许砚满身血污。 但,许砚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因为,绯流幻魂蛟的大嘴已经合上,而空中的鱼慕飞,却不见了踪影。 “鱼慕飞!鱼慕飞!”许砚声嘶力竭地号叫着,但回答他的,只有绯流幻魂蛟痛苦的哀鸣,还有被大蛟激起的水花的声音。 鱼慕飞,死了吗?瞬间,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在许砚心中油然升起。 倚天剑深深扎进绯流幻魂蛟的皮肉里,许砚的双手挂在倚天剑的剑柄之上。他就那么失神地挂着,身体跟随绯流幻魂蛟挣扎的动作,一会甩向左,一会甩向右。 “许砚,我在这了。” 耳旁,温柔的声音响起。许砚急忙侧头看去,只见鱼慕飞双手握着天罡伞的伞柄,就像他那样,跟随绯流幻魂蛟挣扎的动作,身体一会甩向左,一会甩向右。 原来,大蛟撕咬过来的刹那,鱼慕飞将天罡伞撑开护住自己,那绯红腥臭的蛟嘴,将天罡伞由撑开的状态咬至闭合的状态,当它还想再往前吞时,倚天剑便已杀到。 许砚心花怒放,他立马来了个侧翻,两脚紧紧夹住蛟身,双手紧紧握住倚天剑。他看见,绯流幻魂蛟坚硬的绯红色的鳞片中,竟然隐藏着一根绯红色的蛟筋。那根蛟筋,从大蛟的头部开始,一直往后延伸。许砚猜得到,绯红色的蛟筋,应该会最终延伸到大蛟尾部的最底端!许砚联想起,这绯流幻魂蛟和赵东保的结合体,在半人半蛟的状态时,其背部也有这样的一根蛟筋,也许,它在人形状态时,也存在着这样一根蛟筋。 许砚低下头,也许是机缘巧合,自己的倚天剑,正不偏不倚地插在蛟筋之上!也难怪绯流幻魂蛟现在会这般痛苦,原来,它那坚硬的鳞片中间,竟隐藏着如此脆弱的部位。 绯流幻魂蛟在痛苦地哀鸣,鱼慕飞撑开天罡伞,那大蛟的嘴巴已经咬不住了,天罡伞在它的嘴里强行打开,鱼慕飞的身体慢慢往下掉,这时麒麟已经赶到,正好将自己的主人接住。 归海兰馨英姿绰约地站在凤凰的身上,倚天剑朝前,傲然杀到;邓拙成及冷焰又回到了仙鹤的后背,准备伺机而动;景朗所乘的那只仙鹤也扑扇着翅膀朝这边飞来,虽然景朗还有些疲惫,但他可不甘落于人后。 第177章 拔 绯流幻魂蛟察觉到所有人都已经集齐,而且,对方肯定还有援兵。那些援兵,也许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绯流幻魂蛟很清楚,今日,自己恐怕无法逃出生天了。 整条河面都已经被绯流幻魂蛟的血水染红,它的上半个身体浮于面,下半个身体置于水中,它发出阵阵嘶吼,竭力进行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大蛟的尾巴再次摆出,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就好像一道绯红色的虹。它的力量已经比不上之前,但仍然足够让人心悸。蛟尾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闪避,归海兰馨本来想用龙呤剑再给绯流幻魂蛟添上一道伤口,但是在蛟尾的重压之下,她也只能从旁闪开,放弃那一击。 麒麟飞上高空,鱼慕飞的天罡红伞已经打开,她再次使出了“霓光红线”,只见那道道红光,刺进绯流幻魂蛟的身体,没入其中,简直弹无虚发。 “嘶!”绯流幻魂蛟发出一声哀鸣,蛟头猛地往下一扎,整个身体都进入水中。源源的河水,侵蚀着它的伤口,让它痛不欲生。但现在的绯流幻魂蛟,哪里还顾得上痛,它只有躲在这水里,才能短暂地避开攻击,获得苟延残喘的机会。 倚天剑还在蛟头和蛟身交会的地方,许砚紧紧握住倚天剑的剑柄,同绯流幻魂蛟一起沉入河底。他屏住口鼻,进入了内呼吸的状态。因为不像之前那样,需要一边对抗蛟尾箍紧的力量并一边闭气,所以现在的他显得比较从容。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他只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绯流幻魂蛟跑了。 鱼慕飞等人大声呼喊着许砚的名字,喊着要他快点从水里出来。不过,现在大家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紧张,因为所有人都看到,许砚是故意跟着绯流幻魂蛟沉入河底的,如果他想从河中出来,只需拔出宝剑,然后浮出水面就行。 绯流幻魂蛟在水底激烈地摆动着蛟尾,它的身体在快速潜行,它顾不上周身的疼痛,也顾不上插在肉中的那把倚天剑,它拼命逃窜着,能逃多远就是多远。 像这样的一条河流,又怎么藏得住绯流幻魂蛟的踪迹,它蛟尾激起的水花,和蛟身带起的水浪,清清楚楚地浮现在河面之上。凤凰、麒麟、仙鹤,纷纷往水花泛起的方向追去,它们的速度也有所减慢,这样的大战,无疑也极大损耗着仙兽们的体力。 外化系的鱼慕飞和冷焰,发出的攻击都无法穿透河水。不过,绯流幻魂蛟全身都受了伤,以它现在的前进速度,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力竭而亡。 按说这一场赢定了,大家只要盯住绯流幻魂蛟的动向,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产生。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许砚还在水下,虽然他入水时的样子还比较从容,但万一在水下又发生了别的什么情况呢? 绯流幻魂蛟游过的地方,就会带起一溜水花,那水花混着鲜艳的红色,那无疑就是血的颜色。没错,绯流幻魂蛟流着血,那么,许砚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开始有些担心了,邓拙成郁闷地道:“这家伙在搞什么,最开始他跟我们说应该坚持持久战,不怕绯流幻魂蛟跑,因为它根本跑不掉,现在他自己怎么那么执着,沉入水底就不肯出来。” 冷焰双眉紧锁:“对啊,他为何突然就这么地不冷静呢?” 鱼慕飞使劲拍打着麒麟,要麒麟赶紧冲到绯流幻魂蛟的前面去,那样的话,她鱼慕飞跳入水中,才有可能攻击到绯流幻魂蛟,否则,太早落水的话,肯定赶不上绯流幻魂蛟的速度。 麒麟已经用出最大的本事了,再有一分钟,它就可以超到绯流幻魂蛟的前面去,但,许砚还熬得过这一分钟吗? 归海兰馨和景朗在准备,他们身体的源气已经沸腾,他们在积蓄全身的力量,等到力量储备足够,他们会再次发出大招,将那潺潺流淌的河水劈成两扇! 但,许砚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突然,一声凄厉的嘶吼从水底传出,惊动两岸的走兽,惊动树上的飞鸟。那混着血红颜色的水花,刹那间变成了深红。绯流幻魂蛟带起的阵阵波涛,在瞬间出现了停止的迹象。 又是突然,那绯流幻魂蛟猛地从水里弹出,不是头朝上、尾朝下那样凶猛壮观地蹿出,而是头朝前,尾朝后地原地弹出!它的身体,好像要在空中来个翻转,但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去,就硬生生地往下掉,它砸在河面上,砸起几十米高的水帘。那三十米长,水桶粗的躯干,在河面浮浮沉沉,终是不动了。 焦土大陆上的阴兽之一,有能力蛊惑一条山脉中所有蛇类的绯流幻魂蛟,就这样丧生这条河水之中。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灿烂的阳光下,缤纷的水帘中,只见一个少年郎的身影,翩翩从空中落下。他的衣服全被鲜血染透,他右手中的那把宝剑闪着耀眼的寒光,剑尖还有血水在滴落;而他的左手上,挽着一根绯红色的带子,那带子看上去足足有三十米长,从头到尾,都不断有血水在潺潺地往下掉。而那根绯红色的带子,无疑就是——绯流幻魂蛟的蛟筋。 绯流幻魂蛟那巨大的尸体,依然在水面浮浮沉沉,翩翩少年郎轻轻落在蛟身上,骄傲地笑着。阳光洒下,温柔照着他那稍显倔强的英俊脸庞。 从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开始,许砚就打定主意,他要将绯流幻魂蛟的蛟筋抽出,他知道,只要抽出那根蛟筋,绯流幻魂蛟就会完蛋,彻底地完蛋。 凤凰、麒麟、两只仙鹤,都环绕在许砚的身旁,景朗向许砚伸出手,轻轻一拉,就将许砚拉上了鹤背。远处,有两只狮虎兽朝这个方向飞来,那是辉月的人,他们终于找到了蛇患的根源,找到了绯流幻魂蛟的踪迹,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第178章 任务完成 和辉月的两个年轻人打了招呼,归海兰馨朗声道:“咱们回去。” 于是,卓宗院的六名学生,各自乘着凤凰、麒麟、仙鹤往谷藏府的方向飞去。途中六人在一条小溪旁修整,许砚将那条已经折叠好的绯红色带子,放在溪水中洗了又洗。许砚是故意在下游洗的,这样的话,带子上的血水就不会影响到自己的队友了。 将绯红带子上绯流幻魂蛟的血洗干净,许砚仔细端详着这件战利品。它很长,约莫和绯流幻魂蛟的长度一样,大概能有三十米。它的重量很轻,弹性相当好,里边好像是空心的。它从前到后全是绯红的颜色,没有任何一处颜色稍浓,也没有任何一处颜色稍淡。阳光照射下,它周身都绽放出淡淡的红晕。 景朗走过来问:“喂,你留着这玩意干嘛?做战利品留作纪念吗?这东西实在太长,即便你要收藏起来,我看也没那么方便。” 许砚淡淡地耸了耸肩膀:“没事啦,它没什么重量,又是绯流幻魂蛟的蛟筋,很难得的。” 景朗不解地点了点头:“嗯,原来是蛟筋啊,那确实不错,值得收藏。” 许砚又将蛟筋放在溪水了荡了荡,没有继续搭理景朗。 在小溪的斜对面,鱼慕飞望着许砚笑了笑,许砚朝她眨了眨眼睛,看来,我留着这蛟筋的目的,鱼慕飞已经猜到了。 接下来,六人乘着各自的坐骑,回到谷藏府的府衙。向公达正守在门口,许砚落地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向公达什么时候回来的,向公达说他们那一组也才回来三十分钟,现在你们六人到了,那就是全员集齐,清除蛇患的任务圆满完成。 谷藏府知府边杰知道卓宗院这趟任务的期限,向公达和一众学生们,最长可以在谷藏府待上三天的时间。于是边杰邀请卓宗院的所有人今晚在谷藏府参加庆功宴席,明天再由谷藏府的工作人员带着大家好好玩一天,等到期限满了之后,再走也不迟。 向公达有些犹豫,但拗不过学生们。不管许砚还是景朗,不管邓拙成还是冷焰,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归海兰馨和鱼慕飞都说卓宗院里太闷,在这边适当玩一玩可以放松心情,当做给大家的奖励也好啊。 于是,向公达只能答应,今晚所有人接受谷藏府的宴请,今晚大家也继续在谷藏府过夜,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不过,其实向公达心里清楚,明天,他八成也拗不过这些学生们。他才一张嘴,一个人,在十六个学生面前,他属于弱势群体啊。 天色已经暗下来,边杰吩咐厨房赶紧准备饭菜。其实该用的食材他都已经安排专人准备好,他早就打定主意,今晚的这场庆功宴,就算向公达不答应,他强留也会将卓宗院的所有人留下来。谷藏府虽然地处边远,但也不能失了地主之谊。 许砚走到向公达的身边,问:“阴兽是什么东西?” 向公达吃了一惊:“你怎么问起这个?” 许砚拿出那根绯红色的蛟筋,道:“绯流幻魂蛟。” 向公达脸上的表情先是难以置信,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说起来,这次蛇患的种种表现,也挺符合阴兽的特性,没想到是那绯流幻魂蛟在作祟。不过,如果始作俑者乃绯流幻魂蛟,那一切事情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许砚,我本以为辉月去了最危险的地方,没料到,你那一路才是最危险的。” 许砚颇为自得地说:“没关系啦,我们不都好好的吗?绯流幻魂蛟确实难以对付,好在我们是在河里跟它打的,如果换成大海,谁赢谁输,就很难讲啦。” 向公达缓缓点头:“嗯,碰到阴兽算你们运气不好,但阴兽施展不开,又算是你们的幸运。想来,辉月负责的五个区域和卓宗院负责的三个区域其实都属于同一个山脉的范围,那绯流幻魂蛟肯定是在山脉之中,它引发了蛇患,当知道我们去了以后,它就选择了逃跑,没想到误打误撞到了你们的线路上。” 许砚还是那个问题:“导师,阴兽到底是什么?” 向公达找了根凳子坐下,认真地说道:“阴兽,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可以说,这几百年来,焦土大陆上都没人见过。以至,很多人认为阴兽已经绝迹于焦土大陆,而只存在于史料和百科全书当中。据相关记载,焦土大陆五大国建立之初,时常会有阴兽作祟,阴兽区别于其他兽种的最大特点,就是它们痴迷于人类的身体,极度痴迷。它们认为人类的身体才是最完美的,所以想尽办法都要得到人类的身体,比如绯流幻魂蛟,史料记载它不仅自己想要人类的身体,还幻想着要建立人类的社会,所以,它会蛊惑焦土大陆上的蛇类,像它那样去占领人类的身体,和它共同组成“人类社会”。” 许砚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 向公达继续道:“据相关记载,阴兽通常生活在大海、大河、洞底或者深山之中。也许,你碰到的这只绯流幻魂蛟,它本在海底休眠,不知何故,它突然从休眠中醒来,然后到了谷藏府的这座山脉,从而制造了八个地区的蛇患。” 许砚若有所思地扶着额头,如果史料和百科全书上的记载没错,那这焦土大陆上的阴兽,肯定不止绯流幻魂蛟一种,现在绯流幻魂蛟突然现身为祸人间,那么其他正在休眠中的阴兽,会不会也突然醒过来呢? 哎,想什么了,事情哪有那么糟糕。说不定在五大国建立之初,大部分阴兽都已经被消灭,只有这绯流幻魂蛟逃脱,逃到一个不知名的地上,休眠了好几百年。 谷藏府的饭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边杰在宴会厅的门口朝向公达招手。向公达叫上所有的学生,往宴会厅走去。他一边走一边低头呢喃:“柳裴风,也许你是对的。” 179、庆功宴 宴会厅里摆了十来张大圆桌,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就连餐具都是非常上档次的。知府边杰招呼向公达坐到最上首的那个主桌,然后又招呼归海兰馨和鱼慕飞。 两位美女跟边杰说了声抱歉,两人找了个相对下手的桌子坐了下来。当然,这张桌子也仅仅是相对下手而已,可以说是仅此于主桌的座位。毕竟,她们俩的身份摆在那,不能丢了自家的颜面。之所以不坐主桌,只不过是因为她们不想和不熟悉且年龄差距比较大的人坐在一块,那样的话,可能连夹菜都有点不好意思。 看到许砚进来,鱼慕飞朝他挥了挥手,许砚笑着坐到了两位美女的身旁。当然,还有许砚的几个伙伴,景朗、邓拙成以及冷焰。 宽大的圆桌上,不仅摆满了菜肴,还摆放着两个大大的酒壶。景朗伸手掂了掂,里面装满了酒,足量的。 回头看那张主桌,果然,除了医生向公达以外,其他全是谷藏府一些上了级别的官员。在这样的场合中,场面必须要讲的。 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景朗食指大动,他想偷偷地先尝上几口,不过他的筷子才伸出来,就被许砚单手挡了回去。归海兰馨和鱼慕飞见到这一幕,抿嘴笑了起来。 人员很快到齐,边杰站起身,高声说道:“各位同僚,各位朋友,各位英雄,今晚,我们在此举行庆功宴,是为了感谢卓宗院的向公达导师,以及卓宗院的优秀学生归海兰馨、鱼慕飞等等杰出人才,为我们谷藏府和谷藏府的人民清除了蛇患。他们不辞辛劳,不惧危险,勇往直前,马到成功。这样的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也值得我们所有人铭记。今晚,我代表谷藏府府衙的所有工作人员,代表谷藏府神风盾和平威狱,以及谷藏府的所有人民,对向公达,归海兰馨,鱼慕飞等人表示衷心的感谢,也欢迎卓宗院的导师和学生,以后再来谷藏府做客。在此,我提议大家共同举起酒杯,为这次的胜利喝彩,为以后的生活干杯!” 边杰这段祝酒词,说得铿锵有力,简明扼要,同时也不失身份。边杰真不愧为谷藏府的知府,水平还是有的,这种官样讲话,确实信手拈来。 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站起身,举起杯子,男的大多一饮而尽,女的则大多只是小酌一口。归海兰馨和鱼慕飞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只是轻轻沾了沾杯口的酒,然后就坐下。 许砚心想,在边杰的官样讲话里,自己就那样被“等等”了过去。看来,在争取江湖地位的路上,自己还任重道远啊。只有江湖地位足够,那么无论是谁提到你,才不会用“等等”两个字将你省去了。当然,这样的事情许砚才不会放在心上,他夹了一口自己从来就未曾吃过的菜,快速放到嘴里。嗯,这个菜,味道还不错。 景朗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饭,他突然想到什么事情,流着口水问:“那绯流幻魂蛟,如果上了餐桌,不知道口感会如何?” 许砚瞪了他一眼,正要骂他两句,坐在身旁的鱼慕飞先开口了:“我估计它还在那条河里啊,你如果想吃的话,自己去弄了吃吧,不过,那大蛟,我可不敢吃了。” 归海兰馨眨巴着眼睛:“我跟你说,我曾经吃过好恶心的东西。当时他们骗我那是普通的牛肉,结果我糊里糊涂地就吃了。我一吃下,便感觉不对劲。” 鱼慕飞疑惑地道:“哦,那你当时到底吃的是什么东西?” 许砚乐呵地看着旁边的两位天之骄女,原来她们这对闺蜜,在私下里的聊天,是这样的画面。说起来,跟别的女孩,好像也差不太多。 几人大约吃了十分钟,开始有人来敬酒,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基本都是冲着归海兰馨及鱼慕飞的去的。特别是归海兰馨,短短几分钟时间,已经数不清她从座位上起过几次身了,后来,再有来敬酒的人,她干脆就不那么客气了,直接坐着,端杯,舔一口,放下。如此这般,也不算特别驳了敬酒人的面子。 许砚在心里叹道,看来,这未央国归海王室的公主,偶尔也会有些小烦恼的。 远远看见又有一大拨准备敬酒的人走过来,景朗小声嘟囔道:“哎,你也敬酒我也敬酒,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许砚笑着道:“场面上的事,没办法。不过,你想吃便吃嘛,不必客气。反正我们几个坐在这一桌,又不打眼,人家才不会管我们了。” 景朗没听明白许砚的话,他脑袋四下看了看:“啊?我们不打眼吗?我觉得我很打眼啊,潇洒魁梧,力拔山兮气盖世。” 许砚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某些时候,头脑简单也算得上是一种福分。 敬酒的那拨人过来了,照例,他们先敬归海兰馨,然后是鱼慕飞。有个年轻男人对鱼慕飞说:“你哥哥还好吗?我跟他有两年没见了,当初我们一起的时候……” 这个年轻男人长相有些猥琐,行为也有些猥琐。他的所作所为,很明显是在跟鱼慕飞套近乎。小子,就你这样,还想打鱼慕飞的主意?连我许砚都快看不下去了。 只见鱼慕飞轻轻抬起手腕,礼节性地举了下杯子,接着放下。整个过程中,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他。 冰山美人,本该如此。 敬酒的那拨人迫于客套,敬完两位天之骄女后,又转而来敬许砚等人,许砚礼节性地跟他们碰了杯。身旁的景朗没什么心眼,和那拨人一下子就聊开了,彼此之间好像很熟一样,杯中的酒,也一饮而尽。 只有那个猥琐的年轻男人还在鱼慕飞身边谄媚地笑着:“鱼妹妹,两年前,我跟你哥哥一起去昊昌府,当时是未央国四大公子中的另一位接待我们的,我觉得,这四大公子里,只有你哥哥最……” 8180、来 鱼慕飞依然没有正眼瞧他,扭头和归海兰馨聊了起来。那个猥琐的男人终于觉得无趣,悻悻地往自己的座位走了。 许砚留意到那个猥琐男人刚才讲过的话,他在话中提到了未央国四大公子,这其中,那身在首府昊昌接待他们的是“另一位”;而鱼慕飞的哥哥,无疑也同样位列这四大公子之中。 当然,就鱼慕飞的江湖地位而言,她的哥哥肯定也算得上是未央国里的一号人物,许砚对此不会产生任何反感之类的情绪。不过,有件事就让他比较困惑了,因为,同州府里那个名叫贝安泽的,亦号称未央国四大公子之一。 如果没有弄错,这个贝安泽,竟然可以跟鱼慕飞的哥哥齐名!而鱼慕飞的哥哥,许砚可以想象出他的能力范围及江湖地位。没料到,同州府的贝安泽,那个白白嫩嫩像个女人般的公子,居然和鱼慕飞的哥哥属于同一个档次。 看来,以前确实小看这个贝安泽了。 第一次见到贝安泽,是在同州府的映水堂,当时他带着十几个家丁,表面看上去只不过是同州府当地的一个普通公子哥而已,景朗在街上教训过他家的家丁,而他家大统领贝阔海,也由于出言不逊且吓唬计颖,所以被邓拙成打了一巴掌;第二次见到贝安泽,是在小光明境的篱笆前,当时他和归海王室的两个王子在一起,吸引了不少卓宗院女生的目光,他当时邀请许砚为他做事,但许砚果断地拒绝了。 在映水堂里的那次,最后贝安泽还帮许砚等人买了单,这就说明,他并没有特别的生气,他当时的想法,是要拉拢“卓宗三杰”;在小光明境篱笆前的那次,他就很明确地说了,希望许砚等人能加入贝家的麾下,不过许砚想都没想就予以拒绝。应该说,这一次的拒绝,贝安泽肯定已经心生怨气。 当然,最要紧的是第三次。第三次的话,许砚本人并未见到贝安泽,但邓拙成见到了。他见到贝安泽和“浪荡二仙”在一起,而“浪荡二仙”是两年前假死的a级通缉犯,不仅如此,邓拙成、还有冷焰,他们还和这两人有仇。所以,许砚、景朗、邓拙成、冷焰四人,合力将“浪荡二仙”诛杀…… 要知道,当时“浪荡二仙”正在为贝安泽办事,他们死之前,还带着贝安泽准备转交给某人的假山,那个假山中,肯定藏了什么秘密,只不过许砚等人暂时没能发现而已。 如今看来,这个同州府的贝安泽,绝非一般的公子哥那么简单。许砚本来以为,那什么“未央国四大公子”,只不过贝安泽的手下打肿脸充胖子充出来的,也许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既然鱼慕飞的哥哥也位列其中,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总之,这次任务完了以后,回到同州府,回到卓宗院,必须尽量避免和贝安泽及他的势力产生冲突。不,是必须尽量避免和贝安泽及他的势力见面,不见面的话就不会产生交集。如果一来,管他四大公子还是四大金刚,跟我许砚都完全没有关系。 从落座到散席,这餐庆功宴大约持续有半个时辰。归海兰馨和鱼慕飞喝得比较少,精神还不错,不过她们俩今天也经历了几场大战,所以身体比较疲惫,现在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鱼慕飞小声跟许砚说,明天一起去谷藏府逛逛。面对鱼美人的邀请,许砚当然点头答应。 景朗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总之有些醉醺醺的,许砚和邓拙成一左一右,架着他走出了宴会厅。走在街上,冷风吹来。景朗有时念着辉月一分部的口号,有时念着程美兮的名字,他倒是念得欢快,而扶着他的许砚及邓拙成就有些难受了。 幸好客栈离宴会厅并不远,很快就走到。边杰讲客气,给卓宗院安排的客栈是谷藏府里最好的一家,而且每人都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厢房,虽然厢房的档次不尽相同,但这样的安排,已经算相当到位啦。 许砚和邓拙成将景朗丢在床上,那家伙“喝!喝!”地咳了两声,继而竟然吐了起来。 邓拙成看着地上的污秽,皱着眉头说:“这家伙,真不知道今晚喝了多少酒。” 许砚摇摇头:“他啊,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回路,一根筋,太直爽。做兄弟,够义气,没的说。但是如果做大事的话,恐怕就有点……” 许砚没有将话讲完,不过邓拙成已经听懂他的意思。两人上前看了看景朗,见他只是喝醉,没有别的状况,于是就走出大门,各自回到自己的厢房。 将厢房门掩上,许砚并未开灯,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绯流幻魂蛟的蛟筋。在不算极致的黑暗中,那绯红的颜色好似在放着淡淡的光芒。 许砚盘腿坐在床上,将蛟筋摊开,那蛟筋太长,根本就不能完全将之伸展开来。既然不能完全伸展,那暂时就这样吧。 看着绯红色的带子,许砚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滚滚源气,顺着他两掌的掌心,汇入绯流幻魂蛟的蛟筋之中。 在飞回谷藏府的路上,许砚已经在鹤背上尝试过,这蛟筋,可以吸纳他的源气。许砚现在担心的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这蛟筋太长,足足有三十米,不管当做武器或者携带在身,都比较不方便。但,绯流幻魂蛟和赵东保的结合体总共有三种形态,人形,半人半蛟形,大蛟形,在这三种形态中,蛟筋都存在于它们的后背之上。也就是说,蛟筋的长度可以产生变化,甚至可以说,这三种形态上的变化,就是依据于蛟筋的变化而产生的。 倘若,蛟筋在吸收了我的源气之后,也能做到那样的变化,它能依据我的气云,依据我的源气控制,最长长到三十米,最短短到一米多,那无疑就将是一件专属外化系的好武器! 、181、伸缩自如 黑暗中,许砚能看见蛟筋那绯红的颜色,会随着源气的流入而变得一闪一闪。尽管它发出的光线很微弱,但许砚知道,蛟筋很乐于接受自己的源气。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许砚试着和自己储藏在蛟筋中的浓浓源气产生联系,果然不出许砚所料,这个过程相当顺利,那蛟筋随着许砚的源气驱动,在空中不断地上蹦下跳,就好像本身具有生命力一样。 许砚还记得,在荀桑镇的香囊节上,他和归海承煌及孟野等人产生冲突,义父景离赶到现场出手相助。那回,是许砚第一次见义父景离出招,当时义父景离没有使用任何兵器,但他腰间的那根腰带,却比普通兵器的威力要强,运用起来,也比普通兵器要称手得多。倘若这根绯流幻魂蛟的蛟筋,可以随我心意变长变短,那么我平时就可以将它用作腰带,打架的时候,就可以将它变化成一种兵器,一种长度可以随意加长缩短,最长可达三十米的超级兵器。这样的话,肯定能够扩大我的攻击范围,也肯定能让对手防不胜防。 而且,这根绯流幻魂蛟的蛟筋,必然也更适合我现在正在修习的功法,“九宫连环”。 许砚深吸一口气,接下来,该进行下一步的操纵实验了。许砚微闭双眼,尝试着将这三十米长的蛟筋压缩。他今晚本来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蛟筋才刚刚开始接纳自己的源气,里面的源气数量还不足,而自己对蛟筋的控制也必然有一个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如果现在就想着随意控制蛟筋的伸长和缩短,那可能有些痴人说梦了。 但,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许砚的预期,只见那根三十米长的蛟筋在慢慢缩短,它似乎特别乖巧,特别听话,渐渐,从三十米长变成二十米长,又从二十米长变成十米长。许砚喜出望外,他可真没料到,这绯流幻魂蛟的蛟筋,竟然和外化系的武者如此相称! 最终,蛟筋压缩到五米之后就再也不能缩短了。不过许砚并不担心,绯流幻魂蛟从人形到蛟形的三种形态变化,依托的就是这根蛟筋。既然蛟筋在形态变化时可以做到从一米多到三十米的转换,那外化系的武者应该也能做到。何况,这才是许砚第一次对蛟筋进行操纵而已,第一次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已经非常让许砚心满意足了。 他默默催动源气,又试着将蛟筋伸长,那绯红的颜色听从指示,慢慢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拉长,许砚长舒一口气,心里赞道,这件武器,挑对了。 将蛟筋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许砚身体朝后躺下。他四仰八叉地躺着,确实,只有真正躺在床上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累。他只感觉腰酸背疼,全身骨头好像都散了架似的。他在心里计划着时间,现在为亥正时一刻,说早当然不早,说晚的话,也不算特别晚。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大家应该还会在谷藏府修整一天…… 许砚之所以要计划时间,是因为他知道谷藏府位于焦土大陆的边缘,再往外就是天地的另一边了,而他,非常想趁着这个机会到天地的另一边去看一看,就算只是站在焦土大陆的边缘,朝天地另一边望几眼,那也挺好。 虽然许砚预期明天大家还会在谷藏府待着,但那仅仅是预期,毕竟这件事情得由向公达来决定。万一向公达不同意,那学生们再怎么翘首以盼,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还是趁着今晚,或者明天早些时候,去达成自己的这个心愿吧。许砚蒙头想了想,今晚已经累得不行了,而且外边太黑,什么东西都看不到。要不,还是明天起个大早,再去见识见识天地另一边的风采吧。 于许砚而言,天地的另一边充满着诱惑,但景朗和邓拙成不一样,他们一个向往着辉月一分部,一个向往着辉月二分部,倒是那冰山美人鱼慕飞,以辉月三分部作为奋斗目标,这点和许砚不谋而合。但,大清早就去敲人家女孩子的门吗?好像不太合适,而且,鱼慕飞是何等人物,会不会跟自己走还是个未知数了。 想着想着,许砚就安睡了过去。 第二天,向公达及学生们的早餐已经安排妥当,尽管只是早餐,但也算相当丰盛了。归海兰馨和鱼慕飞两个闺蜜之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一边吃一边开心地聊着什么。景朗、邓拙成、冷焰,还有其他的学生也各自享受起欢快的早餐,鱼慕飞到处看了看,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这餐厅里了,除了一个人,那人名叫许砚。这家伙,怎么还没起床?鱼慕飞心里小声嘀咕着。 向公达刚吃完早餐,学生们就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跟向公达求情,说还想在谷藏府里再玩一天,大家在卓宗院里待久了,好不容易能有个放风的机会,就当是对大家顺利完成任务的奖励吧。而且,再怎么样,现在还在任务执行的规定时间内,明天回去的话,也完全合情合理啊。向公达无奈,只得同意了学生们的说法。旋即,阵阵欢呼在餐厅里响了起来。 归海兰馨及鱼慕飞没有凑到向公达那里去,归海兰馨单手反掌托着下巴,静静看着向公达和围着他的那些学生们,等到欢呼声发出,她自然也是会心一笑。鱼慕飞则不同,她有心事,现在才没空关心向公达和其他的学生们了。 犹豫两分钟,鱼慕飞朝景朗和邓拙成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后两者初始不确定,等到鱼慕飞开口,才知道鱼慕飞确实是朝自己走来的。 “许砚怎么还没出来?”鱼慕飞开门见山地问。 “是啊,他怎么还没出来?”景朗有些疑惑地重复着。 邓拙成则领会到鱼慕飞的意思,他很快从楼梯爬上去,找到许砚所在的那间厢房,敲了好久的门,无人应答。 182、意外的1消息 正好有个客栈的工作人员过来,邓拙成让他帮忙打开房门,进去一看,哪有许砚的踪迹?邓拙成检查了下,厢房里一切正常,说明许砚应该是自行离开的。 转身回到走廊,邓拙成将情况告诉站在大厅里的鱼慕飞。鱼慕飞那张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许砚啊许砚,昨天还答应人家,要一起去外边玩耍逛街的,今天早上却不见了人影,哎,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景朗和邓拙成也觉得奇怪,大家一起出任务,一起下榻客栈。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偏偏你一个许砚搞特殊。就算你有什么事情要办,那也可以吃了早餐再去办啊,跟我们打个招呼,有那么难吗?而且,这里是谷藏府,人生地不熟的,你说你在这根本不熟悉的地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还不相信了。也罢,不管你啦,既然你自己要单独行动,那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们今天该干嘛,就继续干嘛,谁也不碍着谁。 主意敲定,景朗及邓拙成就大步出了客栈,当然,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冷焰。反正现在景朗和邓拙成身上都有钱,尤其景朗,在赤练山庄里搜刮了那么多东西,换了那么多吉贝,正愁没地方花了。现在跑到天高地远的谷藏府,必须得好好潇洒一番。 不知何故,今天气温骤降,昨天穿着的衣服,今天穿着就有些凉了。景朗朝手心重重哈了口气,凭着这股热气给自己暖手。现在是早晨,也许过半个时辰,气温自动就会升上来。 同一时间,许砚也朝自己的手心重重哈了口气。现在的他,还在谷藏府地界以内,只不过他已经出了谷藏府的核心区域,现在连自己也不知走到哪里来了。在他的脚下,是弯弯曲曲的山路,在他的两旁,是一些不规则的石头,还有花草树木。 在许砚身前,有一个四十几岁,面相比较和蔼的中年男人,他往哪走,许砚就跟着往哪走。看样子,前面的中年男人在引路,而许砚是个跟随者。事实上,许砚和这个中年男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有大半个时辰,许砚问过几遍,到了没,到了没,但那中年男人总是说快到了,快到了,却始终不曾停下脚步。 许砚不得不心生怀疑,他一个箭步蹿到那人身前,还未出鞘的倚天剑抵在那人身前,口中怒道:“说,你将我骗到这里,是受何人指使,又意欲何为?” 事情的经过,还得从今天凌晨时分说起。许砚在客栈的厢房里安睡了几个时辰,在天刚露出一点白光的时候,他便已经醒来。他心里惦记着天地的另一边,所以赶紧收拾好走出厢房。他来到客栈的前台,纠结着要不要叫鱼慕飞醒来,两人一起飞到焦土大陆的边缘,去看看天地的另一边。 但是,大清早的,他去敲一个女孩子的门肯定不合适,所以他准备让客栈前台的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帮个忙,但又觉得这样做对鱼慕飞来说也太过唐突,正在纠结的时候,有人走到许砚的身边坐下,亲切地问:“你可是卓宗院的学生,名叫许砚?” 而这人,就是正带着许砚行走在山路上的那个四十几岁、面相和蔼的中年男人。他自称是这谷藏府的商人,名叫文军。许砚奇怪地问:“你怎么认识我?” 文军客气地道:“卓宗院这次帮谷藏府清除了蛇患,而你又亲自手刃了为祸一方的绯流幻魂蛟,作为谷藏府的一员,我自然认得你。” 许砚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文军,他看上去倒不像个坏人,不过许砚还是有所怀疑,他试探着问:“你为何也起这么大早?” 文军笑着说:“习惯了,每天都是这么早起来。许砚,不知你是否认识一个叫许霈的人?” 一听许霈这个名字,许砚心里的那道防线陡然消失,而且是无影无踪地消失。他身体前倾,急切地问道:“我认识许霈,相信你也认识他吧,你现在,可有他的消息?” 看得出,许砚对文军的态度,来个大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之所以有如此表现,是因为,文军提到的那个人,就是许砚的父亲啊! 文军脸上挂着微笑,继续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我认识他,多年前,我在长宁国做生意,有幸认识了许霈。那时候,我的生意做得还不错,而许霈是长宁国数一数二的高手,我们因为偶然的机会相识。后来……” 话说到这,文军故意做了个停顿。许砚心急,也没管文军是故意将一句话扮成两句话说的,他的身躯一阵微微颤动,开口问道:“后来,怎么呢?” 文军不紧不慢地道:“后来我就到了未央国做生意,从此与许霈失去了联系,说起来,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啦。再后来,我听说许霈也曾经短暂地到过未央国,不过我并未见到他,但是,这些天……” 这家伙,怎么老是喜欢卖关子呢?许砚着急地问:“这些天,怎么样呢?” 文军往客栈门外看了眼,他缓缓道:“这些天,许霈和他的妻子到了谷藏府地界,两天前,我和他们两口子还曾经在山中见过一面。我估计,他们现在还在那里,不曾离开。” 听到这,许砚两眼放光,他立即开口:“那座山,离此地有多远?可否带我过去?” 文军点点头:“当然没有问题。我大概猜得出你和许霈是什么关系,好吧,我便陪你走去一趟。不过,那座山离此稍微有些远。” 许砚掏出怀中的虎符:“没事,我们可以飞过去。” 文军点点头:“如此甚好,甚好。” 许砚已经等不及了,父亲母亲,没想到你也在这谷藏府,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你可让我,找得好辛苦啊。 文军起身的时候,两手故意在客栈的前台撑了一下。客栈的厢房里,立刻有人影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