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靠狗运》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凌紫泪】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成亲靠狗运》(十二生肖玩穿越之三)作者:佟芯 内容简介 什么结拜化蝶,梁山伯和祝英台早就退流行了,就让她好狗运大显忠诚,还不让那马文才自个儿把心给捧上来! 为了找寻能助她赢得马拉松的神队友,她穿进著名的梁祝故事里,怎料一醒来,她竟成了女主角祝英台……身边的丫鬟银心且梁山伯还是个小孬孬,就只有小姐蛤蜊糊眼才会看上他,不过身为十二生肖的狗儿,她就不信凭她的好狗运找不到其他人选,瞧,眼前不就出现了一个?说起这马文才,英挺俊俏、文采翩翩,不但有义气的三番两次帮助她和小姐,还大方的和她共享美食,更答应要和她当朋友,只是可惜了,他喜欢的人是小姐,甚至上门提亲了,她本无奈的想着,队友又要重新再找,却没想到小姐居然和梁山伯私奔,而她莫名其妙成了代嫁新娘?! 幸好他没因为这荒唐的发展而生气,反倒对她百般呵护,公婆不喜她,冷言冷语以对,他总是护在她身前;婆婆的远房侄女为了嫁他,打算毁她清白,也是他抢先阻止,这么好的夫君她当然得把握,可谁知防得了情敌,却防不了yīn谋,有人为了权力,竟栽赃他卖dú,让他下狱…… 缘起 很久很久很……很久以前,天上仙人举办了一场马拉松障碍赛,自此人间有了十二生肖,人们也因动物之名有了年岁之别,只是马拉松赛之后,这十二生肖长了灵xìng,主办仙人便让这十二生肖照顺序负责每十二年轮值人间一年并给予安置。 为了安置十二生肖,主办仙人建了一座仙境动物园,不过这里虽然叫动物园,可那是为了请款编预算才这么说的,哪能真让人来看笑话,毕竟有几个生肖的脾气可不好,基本这里的每个主子都得好吃好喝供着。 因为生肖们十二年才值班一次,是以不值班的时候就喜欢四处生事、找乐子,有的生肖在仙境当金光党、有的生肖拿天兵当沙包,更有学那泼猴偷蟠桃、闹天宫、对玉帝指手画脚的,害玉帝多生白发。 玉帝找来几个仙人商量,结论就是这些个生肖太、无、聊,十二年才值班一回太清闲,是该给他们找事做,众仙人各提意见要给生肖们安职位,唯有月老道:「成家方能立业」。 月老以经验谈告知各位老同事,给生肖们找个伴来陪就不会闹腾了,众仙一听想起那句人间流行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便纷纷认同,只是他们也知生肖们的xìng格,要是直言必被驳回,是以换了个说法 睽违多年,这次仙境要再办一次马拉松接力赛。 主办仙人告诉众生肖们,为了这次的接力赛,他们要去找一个队友来帮忙,不过人间是不能去了,会乱了天道(应该说月老太常干那种乱天道的事,这次被严正警告要少生事),倒是仙境图书馆里的众藏书都是有灵xìng的、藏书里的人事物也都是有灵的,主办仙人让生肖们进藏书世界去选人。 当然,选了人可不是就能直接把人给拉到仙境,而是要培养好感情、建立好缘分,等那人的阳寿尽了(书里也是有阳寿的),且心甘情愿当队友,才能把人带回仙境。 听了主办仙人的话,那些不管是不满目前顺位的、还是想保住目前顺位的生肖们,都决定卯足全力让「未来队友」对自己满意又言听计从,届时才能把人拉来仙境,不至于做白工。 为了公平起见,众生肖们决定以同一类型的藏书决胜负,他们东挑西选看中了「古代传奇故事」区,那还是因为古灵精怪的老鼠说:「近来人间流行穿越,那些穿越者都能在古代大开金手指获得古人的推崇,所以我们就去古代骗一个队友回来吧!」 众生肖们无比认同,是以一个个都钻进了传奇故事里,殊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变化一:穿越都是不能选角的,辛苦的历程才要开始! 变化二:他们走错区了,他们钻进去的不是真的传奇故事,而是前些时候众仙人们举办徵文比赛时所集整理的作品 「伪传奇故事」! 于是,一段段趣味与浪漫、荒谬与情深并存的非典型穿越故事展开…… 第一章 她头晕得睁不开眼,耳边传来好几道拔高的叫嚷声,像在叫唤着她醒来,待不适稍微舒缓后,她缓缓睁开眼睛想看清楚四周,然而刺眼的光线却只让她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和脸孔,过了一会儿她才看清楚,她是被一群穿着古装的女人包围着。 她心一喜,太好了,她已经进入故事里了。 女人们看到她醒来后都松了口气,纷纷开口 「太好了,银心,你醒了,真是佛祖保佑!」 「银心,你因为中暑身子不适跌了一跤,撞到了头,晕了过去。」 「怎么喊你都喊不醒,真把我们都吓坏了……」 她难掩困惑,问道:「你们叫我什么?」是她听错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莫名其妙的盯着她。 「你叫银心啊,难不成你撞到头,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她紧紧蹙眉,低喃道:「我不该是银心,银心是丫鬟啊……」 「银心,你这是怎么了,你跟我们都是府里的丫鬟呀!」 「看来撞得很严重,脑袋都不清楚了,得快去找大夫来帮你看看。」 她伸手摸向依旧泛疼的后脑杓,肿了一个大包,接着,她撑起上身想站起来,一旁的丫鬟连忙将她搀扶起来。 她看了看四周,想再确定一件事。「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户部尚书府,你也忘了?」 丫鬟们皆吃惊的面面相觑。 「是姓祝吗?」 「祝尚书当然是姓祝。」 转过头,她看到院子里有个池塘,便匆匆往那儿走去,她蹲下身,望着清澈的湖水,湖面倒映出一张白皙秀气的脸蛋,颊上有两个小酒窝,竟和她在仙境化为人身时的面容一模一样,头上还绑着两个髻,可爱讨喜得很,而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是极为普通的粗布,和那群自称是丫鬟的姑娘们穿的没什么不同,一点儿都不像个贵气的千金小姐。 她捏了捏脸,会痛,她后脑的肿包也会痛,这身体真的是她的! 「银心呢?」 「小姐,她在池塘前……」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转身往后看去,就见一个貌美女子朝她跑来,后头还跟着两个丫鬟。 好美的女人,她是…… 美姑娘来到她面前,将她拉起来,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一番,见她安好,露出欣慰的笑容。「银心,太好了,你醒了,我听到你昏倒的消息就马上赶了过来,早知道就不差你在大热天帮我到东院拿东西了。」 她看着美姑娘一身上好的绸缎衣裙,再想起有丫鬟唤了她一声小姐,不禁有些怔住了,脑袋一时间根本转不过来。 「银心,你怎么了?」美姑娘见她没反应,在她面前挥动着手。 「小姐,银心醒来后变得很古怪,连自己都不认得了。」有个丫鬟摇头道。 「天啊,不会吧!」美姑娘吃惊的捂住唇。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的问:「难不成……你就是祝英台?」 所有人听到她这么说,脸色又是一变。 「银心,你怎会这么问,是小姐没错呀!」 「那你认得我们吗?」几个丫鬟都指着自己问道。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希望能快点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陷入如此窘境? 她是十二生肖里的狗儿,动物友人们都称她为好狗运,原本她在仙境动物园里过着舒适的日子,突然有个仙人说要在仙境办第二次的马拉松接力赛,下令十二生肖要到仙境图书馆的藏书里寻找队友,得找个自己满意的人,先在人间培养好感情和默契,待对方阳寿尽,再在对方心甘情愿下把人带回仙境比赛。 在上一次的马拉松赛中,她是倒数的,排行十一,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拿一,不能输给其他动物们,她可是很有冲劲的。 大伙儿一致选了古代传奇故事类,她看中梁山伯对祝英台的深情款款,加上两人阳寿短,于是选择穿到这个故事里,她本是这样打算的,她穿成祝英台,让梁山伯成为她的最佳队友,可是为什么醒来后,她居然成了祝英台的丫鬟银心,而且人物的身分背景跟她知道的不一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祝英台望着她,担心的道:「银心,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还是先到房里休息吧,我马上请王大夫帮你诊脉……」 祝英台话都还没说完,她就甩开祝英台的手往前冲去,脚程快得一下子就不见人影,跑了一会儿,她的脚步猛然一顿,抬头朝着天际喊道:「主办仙人,祢搞错了吧,我要重来!再来一次!玉帝,众神们,都没人听见我的声音吗?」 然而她喊了老半天,天上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她也很快地发现她没有法力,根本没有办法开金手指,这跟她所想的不一样呀!完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过了好半晌,祝英台和一群丫鬟这才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也因为她们跑得没有她快,并没有听到她方才对着众神喊话。 「银心,你怎么跑得那么快……快、快回去吧,免得又晕了……」祝英台来到她面前,喘着气道,头上的钗子都歪了一边。 见祝英台如此关心自己,她有些愧疚的道:「我很抱歉……」 有个丫鬟慢吞吞的跑在最后头,想说她中暑醒来需要喝点水,便带来了茶和茶盏,马上倒了杯茶给她。「快喝一口吧。」 她刚好喊得喉咙痛,连忙接过茶盏,一口气将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下,顿时感到清凉沁心,原本慌乱如麻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对,她有什么好慌的,等明天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她也会变成祝英台。 冒出这个念头,她抡起双拳,乐观等待着明天。 然而,不管过了几个明天,她依然是银心。 起初她感到不知所措,但身为十二生肖之一的狗的她,xìng子本就乐观开朗,既然知道无法成为祝英台,也无法重穿一次,她决定顺其自然,找找看除了梁山伯以外,还有谁适合当她接力赛的队友,反正也没人规定一定非要梁山伯不可。 她做事情向来全力以赴,如今她成为祝英台的丫鬟,当然得尽好本分,况且在这个故事里,她也要吃、要喝才能过日子,哪容得她过在仙境时的舒适生活,而且当丫鬟对她来说也称不上苦,就当是活络筋骨,更何况每天有事情做,还有人陪她聊天,她倒觉得过得挺快乐的。 此时,银心正要送茶点到小姐房里,半路遇上一个丫鬟,她有礼的道:「春枝姊姊好。」打完招呼她继续要往前走,却被叫住了。 「银心,等等。」 「春枝姊姊,有什么事吗?」银心带着笑容回过头,脸颊漾起两朵可爱的酒窝,一双清澄的大眼黑白分明,十足讨人喜欢。 「嘴巴张开。」春枝朝她笑咪咪的道。 「为什么要张……」银心虽然感到纳闷,但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接着就看到春枝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她嘴巴一抿,精巧的五官瞬间皱了起来,是酸梅,唔……好酸啊! 「很好吃吧,我偷溜出去买的,不能说喔。」春枝朝她眨眨眼,「快去忙吧。」 银心吃着酸梅,不时蹙眉,又不时微笑,真的好酸又好吃,她继续往前走,正巧见到福婶在浇花,一个不小心居然滑了一跤,她飞快跑过去,扶了她一把,厉害的是,她的另一手仍稳稳的托着托盘。 「福婶,你没事吧?」她关心的问道。 福婶拍着胸脯,瞟了眼她手上的托盘。「没事、没事,给小姐送茶点吗?幸好没砸了,快去吧。」 「福婶,洒了水,要小心脚下喔。」银心提醒完,这才发现她耽搁太久了,不禁加快步伐,然而走没几步,就见旺伯肩上扛着一大捆树枝走了过来。「旺伯,不会太重吗?我来帮你。」 「不会不会,我老当益壮。」旺伯说得得意,就见一根细小的树枝没捆好,掉了出来,飞落在她脚下,眼见她就要踩上了,他焦急的道:「银心,脚下……」 她轻轻一跳,接着转过身蹲了下来,捡起那根小树枝,递给旺伯,手上的托盘仍是托得稳稳当当的,粲笑道:「那么我给小姐送茶点去了。」 「手脚真俐落啊!」旺伯笑着点头,脸上充满着疼爱之情。 也难怪银心在祝府能过得如鱼得水,她xìng子直率,笑口常开,见了人都会问好,也会主动帮忙,可说是人见人爱。 原来的银心去哪儿了?或许在故事里的原主已经死了,或是消失在书里了,她并不知道,况且也没有人怀疑她怎么变得不太一样,反正不记得的事,她都推说撞到头失去记忆就好了。 银心来到小姐的厢房,踏了进去。「小姐,吃茶点了,有桂花莲子汤,还有杏花糕。」 「银心,你快来看看,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祝英台一身银白色男装,头戴帽子,拿着扇子,看起来就像个货真价实的美男子。 「小姐这么一打扮真像个翩翩美男子。」银心老实回道。 祝英台听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可开心了,顺手拈了块杏花糕送进嘴里。「真希望能在书院里遇上不错的人。」她一脸期待,还带了点女儿家的娇羞。 她上头有五个哥哥,她是祝家唯一的闺女,琴棋书画皆通,爹娘从小就相当溺爱她,所以她的xìng子被养得天真烂漫,不解世事,不知外头油盐米价,一心只想找个可以和她琴瑟和鸣、谈论风月的对象结为连理,于是便向爹娘开口说想去书院读书,她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不会输给男人,想去见识一下,而那也有更多俊材能认识。 这可让祝府像zhà了锅似的闹翻天了,这世上哪有女人上书院的,纵然祝英台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女,也是聘夫子在家里念书,哪能抛头露面,可爹娘毕竟溺爱她,见她关在房里绝食一天后,只好依了她,运用人脉帮她安排入书院当短期学生,还打点好书院里的职工特别照顾她。 银心知道小姐是经过辛苦绝食才得以上书院的,看到她满脸期盼,真心为她感到开心。 祝英台对她很好,她自然也对祝英台忠心耿耿,她想,这大概是身为狗儿的忠诚心吧。 「对了,银心,你也穿穿看吧。」祝英台兴匆匆的拿了一套青衣男袍给她。 「我也要穿?」银心诧异的接过。 「你是我的书僮,当然要陪我去念书了。」 她这才想起,是啊,在故事里,银心得随祝英台去念书的。 她看了看青色衣袍,还有帽子,轻笑道:「看起来挺不错的。」 「明天要上学,今晚怕是睡不着了。」祝英台兴奋的道。 去书院之后,你就会遇上你的真命天子梁山伯了,银心在心里偷偷搭腔,随即一个念头闪过,这阵子待在祝家,她不是没想过要从中找出最合适的队友,但说来需要缘分两字,她始终没有强烈感觉到谁才是她的队友,或许去书院后可以认识更多人,找到她的新队友。 天啊,她也好期待上书院喔! 银心眼睛闪亮亮的,双手握拳,朝着祝英台道:「小姐,我们一起加油吧!」 「加油?」 银心心一惊,这才赫然想到加油可不是这个时代的用法,马上改口,「不,小姐,我们一起努力吧!」 隔天,溺爱女儿的祝家爹娘为女儿备妥了马车,还有十来个护院要护送她到书院。 祝英台觉得她不过是要上学而已,这样的排场实在太夸张了,她只愿意带一个护院,一辆马车加上银心和马夫,总共四个人。 一行人要前往的是京城最有名的云海书院,培育出许多国家栋梁,许多达官子弟、贵公子哥都会被送去那儿就读,好在日后顺利考取功名,踏上仕途之路。 当然,令人挤破头的书院,除了得通过严格的考试才能入学外,束修自是相当昂贵,许多望子成龙的普通人家会硬咬着牙,将儿子送去。 学生的本分就是念书,尤其是背着书袋靠两条腿走去,更能显示读书人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一面,但会这么做的也只有家境较普通、家里没马车的人,有钱公子哥可仍是舒舒服服的坐着自家马车上书院去。 书院位在城郊,沿路上,不乏有马车行驶,还有书生步行,贫富阶级一清二楚。 祝家的马车很快超过许多行走的书生,出了城门,银心在车里伺候着小姐,手上拿着一包酸梅。「小姐,你还好吧,吃点酸梅吧。」 「我……我这又不是晕车。」祝英台连吸口气都觉得难受。「为什么女子上书院那么难,还得用什么布束着胸?」 「小姐,慢慢呼吸,慢慢的,习惯了就不会觉得难受了。」银心原本还觉得自己这副身子太扁平了,但现在却庆幸就是没几斤ròu才好用布束胸,不像小姐,波涛汹涌,用布捆起来当然不舒服。 慢慢呼吸后,祝英台终于好受一点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问道:「昨晚我几乎没什么睡,脸色会不会很糟?」 「小姐,我帮你涂了粉,完全看不出来脸色不好。」银心笑答。 「那就好……」祝英台真想拉松胸口缠着的布,但又不行,只好慢慢呼吸。「先帮我风吧。」 「是。」银心拿起扇子,为她风。 突然间,马车急停,在车厢里的祝英台和银心反应不及,身子先是向前倾,接着又往后一倒。 祝英台摔得痛极了,帽子也歪了。「外头是发生了什么事?」 银心则是帽子都盖住脸了,她连忙拉好,掀起前面的帘子探头看,就见马夫和护院都下了车,疑似撞到了什么。 「小姐,好像撞到人了。」银心大感不妙的说道。 「快下车看看。」祝英台拉着银心一起下了马车。 马夫看到小姐下了车,一脸无辜的连忙解释道:「少爷,是这人突然跑出来的,不是我去撞他的呀!」 「你明明撞伤了我,还敢说!」有个穿着铁灰色破衫的老人躺在地上,大声嚷嚷道:「哎唷哎唷,我全身好疼,骨头都快断了,真是害死人呀!有钱大爷驾马车就可以不用看路吗?哎唷……」 祝英台心xìng善良,不会怀疑人,见老人喊疼,愧疚的道:「老伯,我们载你去看大夫吧。」 银心也因那一声声唉叫怜悯心泛滥,她最见不得老人受苦了,附和道:「老伯,我知道一家厉害的医馆,敷了yào就会马上好的。」 听到要看大夫,老人嗤哼一声,无赖的伸出手来,掌心向上。「看大夫就不必了,哪里知道你们会带我去看什么蒙古大夫,给我医yào费,我会自己去看大夫。」 祝英台虽觉得有点不妥,但也不跟受伤的人争执。「银心,给他医yào费吧。」 银心帮小姐保管荷包,马上从怀里取出荷包打开来,想取点银两给老人,却忽然停下动作,又多看了老人一眼,接着她的口气变得有些警戒,「少爷,这人不对劲,你看他身上没一点伤口,更别说流血了,他真的受伤了吗?而且,他真有那么老吗?」 仔细看,那皮肤不像老人皱巴巴的,身形看起来也挺强壮的,只是在脸上贴满白胡子、把头发染白装老而已。 祝英台这下子也看出来了。「难不成我们遇到骗子诈财?」 马夫和护院都用力点了下头,马夫急道:「我们都看到他突然闯上来撞车,他肯定是来诈财的没错!」 老人见他们起了疑心,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凶狠的道:「怎么,你们撞伤人不想赔钱吗?」 这时,草丛里跟着跳出六、七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撞伤了人,你们不想付医yào费就想逃走吗?」 「你们想做什么?」护院护主心切,马上挡在小姐面前。 可护院一个人敌不过对方人多,几招就被打倒在地了。 马夫见状,也冲上前跟他们拚了,只是他更弱,啪的一拳就倒地。 祝英台何曾遇过这般险恶的情况,吓得浑身直发抖,此时她真是后悔莫及,没听爹娘的话多带几个护院。 「少爷,别怕,还有我!」银心也不过是口头上逞强,她深知凭自己这副瘦弱的身板,是不可能打得过这些大汉的。 「算了,给他们银子就是了。」钱乃身外之物,祝英台只求平安,便拿过银心手上的荷包,扔给他们。 这群恶棍数着钱,居然有三十两,更贪婪了。 「只有这么一点吗?公子,你的马车真不错,也送我们吧。」 话音方落,便有两个大汉爬上马车,将马车占为己有,实在嚣张。 「公子,你的衣服看起来也很贵,连你这小厮的衣料也不错,把衣服脱了让我们拿去当吧!」 祝英台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躲在银心身后。「你、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他可是户部尚书,他绝不会饶过你们的!」 带头的强盗张狂大笑。「你爹是户部尚书,我就是天皇老子了!去,帮他们俩脱!」 银心挡在小姐身前,心里也是怕得厉害,要是被这些人知道她们是女人,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可恶,为什么她在故事里是没有法术的? 就在此时,一声喝斥响起 「住手!光天化日竟敢恐吓行抢,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紧跟着斥喝声而来的,是一个斯文儒雅的男人。 「少爷,你何必这么鸡婆啊?」男子的小厮yù哭无泪,只能跟着主子一起跑了过来,但看其秀丽的脸蛋,俨然和银心、祝英台一样是女扮男装。 强盗打量着男子,穿的是普通的料子,身上背着书袋,而且还是用走的来,不屑的呸了声,「你这个穷书生,少多管闲事,快滚!」 「不许你打他们的主意,我梁山伯不允许这种不公不义的事!」他义正辞严的道。 银心一听,心一喜,原来他是梁山伯,这下子有救了! 一看到梁山伯,祝英台便觉得他文质彬彬,还那么有正义感的为她们解围,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目光完全定在他身上离不开了。 「真不识相,打!」带头强盗睨他一眼,沉声一喝。 原本占着马车的两名强盗跳了下来,和其他伙伴朝梁山伯步步进逼。 梁山伯从来没打过架,一直往后退。「别过来、别过来……别再过来了!」 银心本来还很期待他一个大男人会有所作为,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孬孬,! 「你们这几个都长得不错嘛,连小厮都像个娘们漂亮,不如都卖去小倌馆换钱。」强盗的野心变大了,起初是骗人诈财,现在是想掳人卖钱了。 银心的心头一紧,被卖去小倌馆并没有比被发现是女儿身来得好。 「别过来!」梁山伯声线颤抖的又喊。 银心翻了个大白眼,这句话都听腻了,他就没有别句话好说了吗?她转头看向小姐,发现她依然双眼发亮的紧盯着他,她不懂了,这种没用的男人,有什么好令人着迷的? 算了,既然以为的帮手是个没用的,她只好自己想办法了,她的脑袋快速一转,突然伸手指向天空,大喊道:「看,天上有一只牛在飞!」 强盗们一听,很自然的一同抬头看去。 趁着这个机会,银心立即拉着发呆的小姐跑。「快跑啊!」 梁山伯也和他的小厮侍玖也跟着一块跑。 强盗们见状,这才意识到自个儿被耍了,气愤的道「追!」 无奈祝英台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跑没几步就说她跑不动了,梁山伯也跑不快,眼看着强盗就要追上来了。 「少爷,你先躲着,我去找人来救你!」 银心让祝英台躲到树丛间,自己继续往前跑,她真希望有人出现在她面前,来救他们所有人。 没想到心里一有这样的祈望,前方马上出现一辆马车,她双眼闪亮亮的,卯足劲儿的往前冲,一边大喊道:「来人呀!救命呀!」 那是辆豪华的大红马车,上头绣着马字标记,周遭还有五、六个骑马护卫,可想而之马车里坐的一定是个大人物。 车厢内,有个男人正在闭目养神,剑眉斜长入鬓,鼻梁高挺,薄唇弧形优美,衬着白皙的肤色,活脱脱就是个俊雅的美男子。 他听见了喊声,察觉到马车停下,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如深潭般沉静又如宝石般炯炯灿亮的眼眸,美得慑人,让他看起来更添气势。 小厮长春从前座拉起帘子,禀报道:「少爷,有个小伙子挡住我们的去路,说要请少爷救人。」 「大爷,请救救我家公子!」 他听见了,这人的喊声很大,而且比一般男子的声音要来得细一些。 「我家公子被强盗捉住了,拜托帮个忙……」 他依旧文风不动。 「大爷,拜托你,那群人好可恶,他们先是假装撞车要赔偿,现在更过分的捉我家少爷……」 这话似乎勾起了他的兴趣,他黑眸一亮,淡淡的道:「让他进来。」 银心在外头听到了,很高兴对方愿意帮忙,连忙上了马车。「谢谢大……」她本想好好答谢一番,怎料那个爷字却含在嘴里说不出来。 只因马车里竟然有四、五个人被牢牢绑在一起,嘴里塞了布巾,只能发出呜呜声,像一团人ròu球子。 而这位大爷坐在另一边的位子,自在悠闲得像是车内没人似的,整个人像是会闪闪发亮般贵气逼人。 银心穿越到这故事里还当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俊美如谪仙,看得她嘴巴都阖不起来了,但他和这些人ròu球子在同一个车厢内的画面实在很诡异。 他……不会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坏人吧? 马文才看得出她是在担心他是不是坏人,她那满心的担忧都写在脸上了,这丫头倒是有几分趣味。 没错,他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丫头,虽然穿着男装,但那白净的肌肤,秀气的五官,纤细的骨架,分明是个女人。他对她衔起亲切的微笑。「你说的坏人我刚刚也有遇到,就是这些人,原来还有同伙,那可要全都捉起来,免得再去害人。」 原来这些人都是他捉的……银心的嘴巴仍是张得大大的,对他好生佩服。 见她还傻乎乎的盯着自己,他忍住笑意,朝她问道:「你要我救人,你家公子在哪儿呢?」 银心这才匆匆回过神来,急道:「就在前面!」 回到祝英台躲着的地方,银心见到强盗们正要把祝英台拖走,护院和马夫虽然被打倒,仍是忠心护主,追上来阻止,梁山伯和丫鬟侍玖也是全力抵抗。 马文才的马车一来,护卫们立即将这群歹人团团包围住,没一丝缝隙。 带头的强盗大骂道:「你们是哪来的,居然敢……」 碰!一团人ròu球子从马车上被丢了出来,强盗们一认出是自己人,立刻噤了声,梁山伯与祝英台也受到不小惊吓。 马文才缓缓下了马车,银心跟在他身后。 「浑小子,你敢去讨救兵!」强盗们愤怒地瞪向银心。 马文才也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浪费唇舌,直接朝属下命令道:「全都捉起来!」 「想捉我们,没那么简单!」 强盗说得嚣张,但没花上半刻时间,马文才的护卫就将这帮强盗打倒在地,祝英台获救后,吓坏了的她紧紧抱住银心啜泣,梁山伯也安抚着吓哭了的侍玖。 这时,有个强盗爬了起来,趁护卫不注意时拿起小刀攻向马文才。 银心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公子小心!」 马文才俐落闪过,挥以拳头,长腿一踢,那名强盗再次摔跌在地,他大步上前,将对方的手一扭,强盗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声,接着他大脚一踏,狠狠踩着强盗的背。 「就这么爱钱吗?赏给你也行,但要让我砍掉一只手。」 几乎没有人敢相信这句话是从马文才口中说出来的,他明明面容俊美,唇边还勾着浅浅优雅的笑呢。 「不,大爷饶命……」 「砍完手后就砍脚吧,这样付的钱更多,确定不要吗?」马文才笑意加深。 「饶命啊!呜呜……」强盗再也忍不住,哭了。 马文才极为不屑的挪开脚,朝护卫嘱咐道:「用马车将这帮人送到官府,就说是我的请求,务必要严厉拷问,把他们的老巢挖出来,才不会再残害他人。」他的眸底闪着冷戾的光芒,又道:「敢在我面前上演假撞车真敛财的戏码,还向本公子讨钱,真是令人不痛快,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惹错人了!」 他发现银心一行人都直直盯着他,表情立刻变得和气,朝他们微笑道:「没事了,把这伙人捉去官府后,以后就不会再作乱了,诸位,后会有期。」说完,他骑上护卫牵来的马扬长而去,那姿态可真是潇洒迷人。 马文才的护卫们将一群强盗拖上马车后,分成了两路,一路载强盗们去官府,一路则骑着马跟着少爷而去。 「终于走了,那个人好残忍、好可怕……」祝英台颤抖的道,可是当她望向梁山伯,眼里马上染上羞意,这位文质彬彬的公子才是她的英雄。 梁山伯注意到她的视线,面色微赧的问道:「兄台,你可有受伤?」 「不,我没事,那你呢?」 「我也没事,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我叫祝英台,多谢梁兄帮忙。」 梁山伯轻轻一笑,突地意识到一件事,低喃道:「糟了,都迟到了,得去书院了……」 「你该不会也是要去云海书院吧,坐我的马车去吧。」 转眼之间,两人眼神间都像多了什么情愫。 银心并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进展,从头到尾都提着心望着那个男人,现在也专注的看向马儿消失的方向。 那人姓马……该不会是马文才吧? 她真觉得他英姿焕发又有魄力,是个真英雄,让她崇拜极了! 第二章 经过这番折腾,一行人来到书院时,都迟了一堂课。 祝家早替祝英台打点好,一到书院就有人特地出来迎接,听闻他们遇上强盗,都关心的安慰一番,梁山伯的家境并没有祝英台这般富裕,平日可没被这么好生对待,顺道沾了祝英台的光,一起被恭敬的迎了进去。 书院很大,由好几栋屋宇组成,前庭、院子里都种满了松竹梅,象徵读书人的坚忍不拔、高风亮节;屋内分了好几间小讲堂,经过时,可以听到从里头传出来的背诵声,书香满堂。 银心好奇的往每间讲堂内张望,内心不禁感叹,真不愧是有钱人读的书院,每个座位都好大,每个公子哥都带着一个书僮当伴读,屋外也有这些公子哥们的护卫,排场好大。 接着,他们被带进其中一间讲堂内,梁山伯刚好也是这间讲堂的学生,祝英台好不欢喜。 「这位是新同窗祝英台,今早遇上了一点事所以迟了一堂课,大伙儿多照应她,你嘛,就坐在……」夫子大伤脑筋,不知该让她坐哪儿才好,上头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收了钱让女人上书院,害他也得帮忙掩饰,真是麻烦极了。 银心站在祝英台的右后方,当她看到坐在正中央第一位的正是那位英雄公子,惊喜无比的张开嘴,差点叫出声来。 马文才一见是她们,也有些吃惊,本来看到她们女扮男装,他并没有想太多,这世间本就有女人为方便行事扮男装,但他没料到她们扮男装是要来书院读书的,这实在太大胆了,哪有女人上书院的,家人怎会允许? 再仔细一看那个张着嘴巴、一脸喜悦,傻傻看着自己的丫鬟,他不禁莞尔,怎么,看到他她很开心吗? 而马文才明明是看着银心,但因为祝英台和银心离得近,便以为他是在看她,对她感兴趣,心里只有一个糟字。 她想到自己受他所救,都还没向他道谢,真怕他来讨这份情,当然,她也不是不想向他道谢,而是她对他狠戾的手段不敢恭维,实在不想靠近他,跟他说上一句话。 终于,夫子指着右后方,梁山伯身边的空位,开口道:「你就坐右后方的位子好了。」那个位子偏远,不必和那些达官子弟坐在一起,少了麻烦。 祝英台一见可以坐在梁山伯旁边,心情立刻转好,连忙往他的方向步去。 一切安排妥当后,夫子继续上课。 祝英台虽是新入学,但她平时在家里就有在读书,基本上夫子所教的她都会,也追得上进度。 银心服侍在旁,帮她翻书页,也认真听课。 下课歇息,银心倒来茶水给小姐。「小……」她硬把姐字吞下,改口道:「少爷,隔壁的茶水间不只有茶水,连各式糕点都有呢,我也帮你拿了一点来。」她清了清桌面,将糕点放好。 「少爷,我也拿了,吃吃看吧。」侍玖也端了一盘给梁山伯。 「你们也一起吃吧。」祝英台没什么架子,要银心、侍玖一块吃。 这期间,只有少数几个人来向祝英台这个新来的打招呼,接下来便沉静下来了,学生们全都齐聚在马文才四周。 银心看得出来马文才极受同侪欢迎,又想起他方才在课堂上举一反三和辩论时的表现,相当精采。 马文才从座位上站起,想走出讲堂,前方迎来几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银心记得为首的那人是坐在左边第一位,就是和马文才辩论的那个人,叫什么……对,王志尧。 「我们马大公子这是要上哪儿呢,该不会是想打道回府了?你倒好,这书院你爱来便来,不爱就不来,今天还迟到了,真把这里当成你家了。」王志尧冷嘲热讽,方才在课堂上他输给了马文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王兄言重了,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罢了。」马文才懒得理会他,老神在在的回道。 如王志尧所说,他确实并没有天天上书院来念书,他在家里老早学透了,来书院不过是想在踏入官场前扩展人脉,多结jiāo一些达官子弟。 「下次的考试我一定会赢你。」王志尧眯着眼,咬牙道。 「是吗?」马文才言笑晏晏。「王兄,每次你都考输我几分沦为第二,真的很可惜,我希望你下次真能赢过我。」 「你说什么?!」王志尧气得脸红脖子粗。 马文才自信从容的越过他踏了出去,压根儿不当他是一回事,好几名同侪都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离去,走路有风,反观王志尧身边虽然也有跟随他的人,但很明显的气势就是落了马文才一截。 梁山伯看了这一幕,低声向祝英台道:「马文才在书院里的成绩都是拿第一的,王志尧位居第二,马文才的父亲是当朝首辅,王志尧的父亲是兵部尚书,以前念书时,王志尧的父亲就总是输给马文才的父亲,踏入官场后,升了几次官也都矮了马文才的父亲一截,在竞争首辅一位时更输了,因此王家和马家不太合,王志尧也一直看马文才不满。」 「那梁公子是哪边人呢?」祝英台问道。 梁山伯摸摸鼻子,没有回答。 反倒是侍玖笑道:「我家公子是不附和任何人的,独善其身呢。」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是梁山伯家里家道中落,自从父亲和大哥过世后,家里就没人当官了,同学们都是势利眼的,不与他来往,而他也不是会迎合人的料,所以独来独往,夫子才将祝英台安排坐在他身边,以免引人侧目。 「原来他是首辅大人的儿子,连我爹都对他夸赞不已,但我只觉得我更讨厌他了。」祝英台蹙眉低喃,突然像想到什么,急忙将银心拉到一旁小声道:「完了,马文才救了我一回,要是要我以身相许怎么办?」 「蛤?」银心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姐忘了她现在是女扮男装吗?人家怎可能叫个男人以身相许。 祝英台似乎发现这么说有些唐突了,连忙改口道:「不,我是说,早上他救了我们,我都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没道谢就有个疙瘩,好像欠了他什么,只要向他道完谢,她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但又不能在课堂上谢他,她不想让同学知道他救她的事,让人误会他们关系好,她更不想私下和他见面,就怕他对她起了什么心思……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是啊,马公子救了我们,是该好好答谢他才对。」银心不知小姐当自己是人人争抢的香饽,把马文才想得有多邪恶,心思单纯的回道。 看着她那清澈的双眼,祝英台想到好法子了,将她当成救星般的紧紧握住她的手道:「那你去帮我道谢吧。」 「我去?」 「我会准备一份回礼,你帮我私下带给马公子,说我很谢谢他的救命之恩,总之,你务必要让他满意……」祝英台愈说愈是心虚,不知怎地,她有种将银心推入狼口的愧疚。 银心却将这事当成很重要的任务,用力点了点头。「是,小姐,我一定会让马公子满意的!」 午时,艳阳高照,学生们都躲在屋子里用膳休息,除了一人。 书院里东侧的草坪上,有棵百年的大松树,树叶浓密,恰好遮住日晒,还能感受到凉风的吹拂,是个乘凉的好地方,马文才正倚着树干而坐,惬意的翻阅着书册,身边除了小厮和护卫,没有那些成天巴结着他、追随他的同侪们。 他们都有共识,这儿是马文才的地盘,在午休时间是不能来打扰他休息的。 银心是从梁山伯那儿得知马文才中午都待在这里,她怀里揣着一个包袱,那是前几天小姐为他准备的礼物,她身负重任要jiāo给他,但下课时间总有许多人包围着他,也只有午休时间她才有机会找上他。 她一看到马文才坐在距离她十几尺的大树下乘凉,拔腿就想冲过去,但护卫拦下了他。 「我们公子在歇息。」别说他是个小厮,就算是哪家的公子哥,他也不能随便放人。 「我有事想找你们公子。」银心急着想越过去。 「你不知道我们公子午休是不容吵闹的吗?」 「拜托行行好,我有重要的东西要jiāo给他……」 「公子有吩咐,让她过去吧。」长春走了过来,朝护卫说道。 护卫不知少爷为何对这名小厮破了例,但也不敢多问,马上放行。 银心开心的小跑步过去,在马文才面前站定,有礼的招呼道:「马公子你好,哇,这里好凉爽,难怪你喜欢在这里乘凉。」 马文才抬起头,淡淡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笑咪咪的道:「马公子,我叫银心,你还记得我吧,前两天你救了我跟我家小……少爷,当时我就应该要好好谢谢你的,但因为马公子你太厉害了,捉了那些坏人,让我看傻了眼,一时说不出话来,加上你头也不回的骑着马走了,我追不上你,只好将这份感谢铭记在心,没想到接下来我和我家少爷竟会在书院遇上你,真是太有缘了!只不过你身边总有好多人,直到现在我才总算有机会和你单独说话。」 他抿着唇,像在憋着笑。第一次有女人对他自顾自的说了那么多话,还将他当成好人看,真有趣,他不过是不爽那些骗子敢当他是傻瓜的骗他,才顺便救下她们主仆的。 「啊,这个。」银心这才想起怀里抱着的包袱,她蹲了下来,将包袱放在他面前的草地上打开来,里头有一个盒子,装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这是我家小……少爷要送公子的碧血石,以答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马文才想起她的主子祝英台,一进讲堂看到他,眼里便带有惧意,许是被他对付强盗的手段吓到了,才会派出这个小丫鬟来答谢他吧。 看着这小丫鬟满脸的祟拜和傻气,颊上漾起的小酒窝令她更显稚气,他竟突升想要捉弄她的念头,大概是日子过得太无趣吧。 「这碧血石……」他微蹙着眉,迟疑的道:「其实我家里已经有好几块了,但还是很谢谢你家少爷。」 「什么,你府上已经有了?」银心看他的脸色,总觉得这份礼他收得很勉强。 「没关系,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马文才笑笑的说。 她感觉得出来他的笑带有敷衍,并非打从心里感到欢喜,她不免有些担心,怎么办,小姐可是吩咐过务必要让他满意的……她思索了下,又道:「马公子,不能这样,送礼就是要送到你满意,要不你希望收到什么回礼,我再回去跟我家少爷说说。」 见她一脸认真,他浮起更恶劣的念头,要玩就要玩大一点才有趣,不是吗?「要说的话,我最想买到一幅画。」 「哪一幅画?」她马上追问。 「是李仙勇大师的画,我爹生辰快到了,我想送给我爹当贺礼,但那位大师xìng情古怪又顽固,我亲自拜访好说歹说,他不卖就是不卖,或许李大师不喜欢我这个人吧。」说完,马文才故意叹了口气。 「怎么会!」银心在心里暗忖,他一表人才又好相与,李大师不把画卖给他,真是太没有眼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我也想过要用别的贺礼取代,可是都比不上买到李大师的画能让我爹高兴。」他故作苦恼的又道。 见他这般烦恼,她冲动的道:「公子,我去帮你去买画吧。」 马文才眸底闪过一抹狡猾的精光,鱼儿上钩了,但他又不在意的笑道:「我说说而已,你别当真,真的不行送别的也行……」 「不,就让我去试试吧。」银心坚持道。 「你说真的?」他冀盼的瞅着她。 她岂能辜负这样期待的眼神?她更是下定决心道:「请让我试试吧,或许李大师会答应卖给我。」 「好吧。」马文才从衣襟里取出几张银票给她。 银心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接过。那幅画有那么贵? 「那就麻烦你了。」他朝她诚恳的道。 她看着这么多银票,更觉身怀重任,她吸了口气道:「好,我一定竭力完成,马公子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她站起身,跑离了几步,才突然想到她根本不知道李仙勇大师是谁,唉呀,不管了,再问问小姐好了。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离开,马文才黑眸闪烁,唇边噙着笑。 长春知道自家少爷的恶习,不禁同情的道:「少爷,这样好吗?李大师连少爷你都不买帐,那小子会吃很多苦头的。」 「你认为是我在为难她吗?这可是她自个儿送上门让我消遣的。」马文才笑意加深,说得好不理直气壮。 银心从祝英台口中得知李仙勇是现今极受推祟的画师,能画出令人感到身历其境的奇观美景,连当今圣上也很欣赏他的画作,封他为画圣。 但他xìng格古怪,虽开了画坊却不卖画,有意买画的人只能亲自到他府上亲谈,而他完全是看个人喜恶卖画,有人十文钱就能买到他的画,反之上百两也买不到,尤其传闻他最讨厌当官之人,更不畏惧高官施压,也难怪马文才这个首辅之子会碰钉子,不过这一点银心并不清楚,祝英台也不知道,才没有告知她。 今天,银心没陪同小姐去书院,而是一个人来到李仙勇的宅邸,朝门房说想见李大师一面,想买李大师的画。 「是你要买画?」门房睇着她一身小厮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买画的人,也不像懂画的人。 「我是帮人来买画的,请让我跟李大师见上一面。」银心诚恳的道。 「我们大师的画不一定买得到。」门房提醒道,就怕她回去无法jiāo差挨骂。 她误以为他是指画很贵,便拿出揣在怀里的银票道:「这位大哥你放心,我有带很多钱来。」 门房看到她带了那么多银票来,嫌恶的瞪着她道:「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画吗?告诉那个人,我们主子最讨厌财大气粗的人了!回去吧,我们主子不会见你的。」 银心一脸无辜的将银票收回兜里,她是说错了什么话吗?然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加上要替小姐还恩情,她说什么都要达成任务,于是她又道:「那我总可以在这里等吧,等大师出来,我求他就成了。」 「你……」 「听小哥方才说,李大师不会乐意见我,这代表李大师在府里吧。」银心捉到他的语病,冲着他笑道。 门房见赶人不成,还反倒被将了一军,没啥好气的挥挥手。「随便你了。」 银心虽说要等,但心里也没把握,这任务好像很困难呢……她在门前来回踱了几步,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她低下头盯着肚子,不管了,先去吃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干劲。 李府前方有一条大街,街边摆了很多摊子,人声鼎沸,很是热闹,她闻到香喷喷的ròu包味,便寻了过去。 银心买了好几颗包子,她先吃了一颗。「好吃!」其他的她用油纸包得好好的,打算等一下一边等人一边慢慢吃。 在走回李府的路上,她看到李府门前有人在乞讨,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带着三个不出十岁的年幼小孩乞食,衣着破破烂烂的,可见流浪许久。 「大爷,请给我们一点吃的……」 门房虽然赶银心走,倒不是个没有恻隐心的人,马上拿来一些饼、馒头和水给他们充饥。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银心看到他们夫妻不忍吃,先将食物给小孩吃,用着慈爱的目光看着孩子,心疼的摸摸孩子的头,她于心不忍,便将手上还没吃的几颗ròu包子都给了他们。 「这家的包子很好吃,趁热吃最好吃了,你们也吃吧。」 夫妻俩先是一脸诧异,而后含泪接过包子。「谢谢公子……」他们也真的饿了,喂着孩子们吃,自个儿也舍得吃了。 银心瞧他们吃相斯文,虽然衣裳破烂,但仪容都有整理,不像是寻常乞丐,且说话的腔调也跟这里的人不一样,便问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是银子被抢了才会乞讨吗?」 听到她这么问,妻子哽咽的道:「我们是南方人,家里本来是过得不错的,因为出了点意外,我们才会带着家当来京城投靠亲戚,想在这里开间铺子做个小本生意,谁知道……」 丈夫本想阻止妻子说下去,但看到银心和善的眼神,便由着她说下去。 银心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被亲戚所骗,卷走了钱,铺子开不成,孩子又病了,向钱庄借钱救命,哪知钱庄利滚利,借个十两银子要还上五十两,还说要将他们的孩子卖掉还债,他们夫妻才会带着孩子连夜逃跑,却找不到活计,只能在街上乞讨。 他们悲惨的遭遇让她极为同情,想也不想便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他们。「这银票给你们,你们先把债还清了,之后租间房子住,把自己和孩子打理干净,之后看是要去找份活计或是做点小生意都行。」 「公子,这怎么成呢,我们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的银子……」夫妻两人都很震惊,急着推拒。 「就拿着吧。」银心硬是将银票塞进那名丈夫的手中。 「这要我们怎么还呢?」 助人是好事,银心并没有想到回报,微笑的说:「你们以后有能力,多做点好事就行了。」 「谢谢公子大恩大德……」 银心心满意足的看着他们离开。 「不怕被骗吗?也许那对夫妻是骗子,如今这世道,招摇撞骗的人可不少。」门房将银心和那对夫妻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觑了她一眼,冷冷的道。 「不会的,他们看起来不像骗子。」银心笑着回答。 门房只觉得她是个蠢蛋,懒得理她。 事实上她向来有着神准的直觉和好运势,像上回的假撞车真敛财,她察觉有异,果真是诈骗,在强盗要捉她和小姐时,她跑去搬救兵,祈求能有人相救,马文才的马车就在下一刻出现,所以靠着直觉做事,是不会吃亏的,遇上坏事,也能化险为夷。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她把马公子给她的银票拿来助人了,这样买画还够钱吗?她数了数,还有四张,应该不要紧的。 就在这时,一名年约六旬的老人踏出了门。 银心看到门房对他毕恭毕敬的,马上猜出他的身分,赶紧冲上前去。「李大师,我想向你买一幅画。」 「买画?」李仙勇瞟了他一眼,再听门房说他是帮人买的,问道:「帮谁买的,那人怎么不自己来?」 「我是替一位马公子买的,他想送画给他爹祝贺生辰,所以……」她老实回答,完全忘了马文才说过李仙勇不愿将画卖给他,不该提起他的名字。 「你是说马首辅的大公子?」李仙勇的老脸马上浮现恼怒。「不卖!」他越过他往前走,yù搭上马车。 银心看着李大师上了马车,还想追过去,却被门房拦了下来。 「原来你是帮马公子买画,你不知道大师最不爱将画卖给当官的吗?马公子还频频出高价,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大师志气比天高,最不喜欢别人拿钱权来压人,更不会卖画了。」 她顿时恍然大悟,也知道自己这是弄巧成拙了,可是……「我已经答应马公子要帮他买画的,我等大师回来再求他。」 「你真是不死心!」门房摇头道。 银心耐着xìng子站在门外继续等,正巧看见有个姑娘跑了过来,后头还有一郡人追着要捉她。 「爹,我不想去花楼……」 「死丫头!你去当花魁就能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你是想要你老子我被讨债的逼死是不是?!」 银心这才晓得,原来是那姑娘的父亲欠了债,要把女儿卖到花楼,她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种父亲,她义愤填膺,挺身而出道:「我替你们还钱好了。」说完,她又掏出了银票。 待眼前闹烘烘的一群人离开后,她才猛然回过神来,糟了,她又花了马文才的钱……等等,剩下多少了? 「没半张了!」她尖叫道。 门房睨了她一眼,好似在笑她果真是个傻瓜,但眸光中像是又多了些赞许欣赏的意思。 正当银心捉头烦恼她没钱买画时,李仙勇回来了。 见她仍在,他鼻哼一声,就要进屋,但门房走向他说了什么,他顿时停下踏入门槛的脚步,一脸诧异的看向她。「听说你把身上的银两都给人了,那你打算怎么买我的画?」 银心表情局促,想了想,呐呐的道:「我、我……李大师,请让我来做苦工抵画吧。」 「混帐!你以为你值多少银两!」 银心肩膀一缩,果然挨骂了。 「进来吧。」 咦?银心错愕的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李大师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大师要你进去就进去。」门房在一旁催促道。 难不成真要她做苦工?不过也没办法了,她豁出去的卷起袖子,跟了上去。 门房见状,摇头笑道:「没见过这种傻瓜,难怪会被李大师另眼相看。」 银心一进李府就是一个下午,离开时,已是傍晚时分。 她脸上带着傻笑,怀里揣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袱,一踏出门槛,便被拦了下来。 「我们少爷有请。」 银心认出这是马文才的小厮长春,顿了一下,才惊讶的想,马文才来接她? 她看到马家马车停在巷口,兴匆匆的奔过去上了车,就见马文才坐在车上,因天色暗下,车内只点了光线微弱的油灯,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她知道自己可是欢喜得很,马上献宝似的把包袱jiāo给他。「马公子,我帮你拿到李大师的画了。」 从马文才的角度,倒将她欢喜的模样清晰的印入眼眸,他接过包袱,打开一看,内心激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是怎么办到的?」 银心调整了下呼吸,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说起来我也搞不清楚,本来李大师坚持不卖画给我,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又请我进去……」 「进去做了什么?」他语调扬长,似是在审问。 她没察觉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笑道:「李大师请我吃午膳,然后要我陪他喝茶、下棋,还要我帮他评画,我也不懂,只会说一句好看而已……总之,李大师挺好客的,我陪了他一下午,他便把画送我了,我运气真好。」她原以为要当苦工才能得到画呢! 马文才难以置信,他登门造访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没想到他故意为难她,让她上门帮他买画,等着看她挫败而归,竟让她受到款待,还得到画? 这怎么回事?他派来监视她的属下明明告诉他,她将他的银票大方的乱送人,没钱买画,说要当苦工买画惹得李大师大怒,叫她进去,然后一待就是一下午,让他以为她真的是进去当苦工…… 「对不起,马公子,那个你的钱……我看到有可怜的人便给他们了……很抱歉,我乱花了公子的钱,还全都花光了,幸好李大师愿意送我画……」银心满心愧疚的道。 听她这么说,他望着她的眸光变得有些复杂,接着他朝她勾起微笑。「不要紧,你这是做善事。」 「真的吗?」她眨着晶亮的大眼睛,有些受宠若惊。 「就当你帮我做善事吧。」马文才笑得温柔。 「太好了!我真怕我擅自作主惹你生气呢。」银心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怎么会,你是好心帮助素昧平生的人。」他依然温柔的道。 闻言,她感动的道:「马公子,要说的话,你才真是个好人,听到我把你的钱花掉一点都不生气,也相信我不是被骗了。」 好人?马文才实在是对这样的评价感到嗤之以鼻,可当她这般诚心的对着他说时,有一股奇异的滋味在他胸臆间弥漫开来,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开心。 银心像想到什么,又绽放笑容道:「马公子,有了李大师的画,你就可以在你爹的寿辰将画送给他,你爹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的心,又因为她这般灿烂美好的笑容而狠狠一震,明明他是故意为难她,她反倒诚心诚意帮他拿到画,还真心为他感到开心,天底下怎么有这种傻瓜? 其实马文才很明白,不只因为他是高官之子,更因为李大师一眼就看穿他的深沉和狡狯,真xìng情的李大师才不卖画给他,而她,有着一份他所没有的善心和为人着想的真心,救了那些可怜人,李大师才会将她请进屋里款待,一文不收的送画给她。 该说她傻人有傻福吗?能误打误撞遇上需要她帮助的人,进而做了善事,合了李大师的眼缘,得到了画,她真是个奇葩。 李大师的画,他原本放弃了,现在就像天外飞来的福,他真该谢谢她。 马文才看她的眼神变得柔软,看她额上沾了晶莹的汗水,想起她是跑过来的,便拿出帕子为她擦汗。 「马公子……」银心一愣。 「不擦干容易着凉,拿着。」他将帕子塞进她手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关心家人以外的女人。 她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头一悸,说不上这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双颊微微发热,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马公子,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马文才望进她那双带有窃喜的双眸,他确实是特地来接她的,但真正的理由是他想看她做完苦工后,哭着出来跟他说任务失败了,他觉得这么欺负她、逗弄她很好玩,可是他压根没想到情况会完全不同。 他没有回答她,转过头看着窗外,看到前头停了另一辆马车,有个人频频探出头来看,他轻轻勾起笑,转向她道:「你家少爷来接你了,我看我再不放你下去,她会闯进来抢人了。」 「原来小……少爷来了!」银心开心的道,心想要是小姐知道她顺利得到李大师的画,这份礼让马文才收得十分满意,肯定会很高兴。「那马公子,我先走了,书院再见。」 马文才看她开心的跳下了车,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了,甚至还笑出声来,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真诚的笑过了。 在她待过的马车里,似乎残存着她一丝纯真坦率的气息,软软的、甜甜的,沁在他鼻息前,久久不散。 第三章 银心每天陪着小姐上书院,很快的,大半个多月过去了。 她成天跟在小姐身边,自然知道小姐变得不一样了,她总是春风满面,眉眼弯弯,不消说,是和梁山伯两情相悦了。 梁山伯也知道她们主仆俩是女儿身,这段日子他和祝英台会眉目传情,没人看见时也会牵牵小手。 而那个叫侍玖的,私下对银心说她是梁母塞给梁山伯的通房,说是祝英台xìng子好,以后服侍她这个主母会比其它骄矜的大小姐轻松,所以她要努力撮合两人成亲。 银心在理解通房是什么意思之后,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小姐好了。 这一节下课,梁山伯说是有事想请教夫子,带着侍玖离开了讲堂。 祝英台百无聊赖,手里无意识的翻着书册,目光却紧紧盯着门口,就盼着情郎快些回来。 银心则看往前方马文才的位子,那里正不断传来笑声,有许多人聚集,她不禁一笑,他的人缘真好呀! 她后来发现,因为他很聪明,学问都学透的关系,并没有天天来书院,但只要他一来,就会成为众人的焦点,他学识好,为人又客气,同侪们都争先想和他打好关系,但也因为他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从她帮他拿到李大师的画后,她就没再和他单独说上话了。 「马文才喜欢我。」 「蛤?」听到小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银心满脸错愕,在心里默默的想,小姐,莫非你忘了你现在还是男人? 「每次我经过他的座位,他总会刻意和我对上眼,对着我笑。」祝英台说得煞有其事。 银心疑惑的想着,难道会错意的是自己吗? 小姐时常睡过头,到书院时夫子都开始上课了,也只有那时马文才才没被众人包围住,要走到她们的位子都会经过他身侧,她都会朝他点头问好,他也会有礼朝她一笑,难不成他不是在跟她打招呼,而是在看小姐? 「怪了,梁兄怎会去那么久?」 祝英台虽不知侍玖的通房身分,但侍玖年轻貌美,女人的直觉让她不敢掉以轻心,不放心梁山伯和侍玖一起出去太久,她坐不住了,从位子上站起,想去找梁山伯,怎料走得太急,一个踉跄,眼见就要跌得四脚朝天。 「啊」 银心听见小姐的尖叫声,看到她快摔跤了,惊得差点喊出小姐两个字,连忙冲上前,想拉她一把,然而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她看到马文才扎扎实实的搂住小姐的腰,抱着小姐旋转了一圈站稳,那画面好美,只差没有缤纷的落花当背景,让她都看呆了。 祝英台还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不料却稳稳的落入某个人的怀抱里,她羞赧的想好好答谢对方,却在看清楚马文才的俊容时,吓得怔住了。 「祝公子,没事吧?」马文才客气的问道。 「没事,多谢马公子……」祝英台脸色刷白,声音微微颤抖。 他轻点了下头,松开搂着她的腰的手,转身离去。 方才还有几个人围着等着看好戏,见马文才一走,都觉得没趣的跟了上去。 祝英台原本还想出去找梁山伯,这会儿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她跌坐回位子上,嘴里念念有词,「完了,我想的果然没有错,马文才真的喜欢我……」 「什么?」银心没好气的想,小姐的记xìng还真不好,怎么老是忘了她现在可是个男子,马公子怎么会喜欢她? 「不然你说,他怎么会在我快摔倒时,刚好抱住我?想必是他一直关注着我,跟在我身后,你不知道,他的眼神好热,让我很害怕,他还把我的腰搂得很紧……会不会是我送他的回礼他太满意了才对我……或许他早看出我是女儿身了……」祝英台很认真的烦恼着。 闻言,银心也很认真的想着方才的情景,他们之间看起来似乎有点暧昧,而且也如金童玉女般匹配,说不定…… 「真讨厌,我不喜欢那个人,要是他对我纠缠不清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银心飘远的心思被这番话给拉了回来。「纠缠不清?」怎么扯那么远了? 祝英台握住她的肩。「银心,你得帮帮我,千万不要再让他有机会靠近我。」 银心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祝英台眼里熊熊燃烧的认真,吞没了她。 午休时间,马文才领着小厮、护卫一干人正想往东侧走去,就见前方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朝他奔来,正确来说,是被另一个人推过来的,脚步因此一阵踉跄,快走了十来步后,差点在他面前滑倒,身子扭了扭才站稳,显得有些滑稽。 「你在做什么?」 银心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时感到狠狈极了。「马公子,你、你好。」 他不解的看向她身后,她马上心虚的想挡住他的视线,却没意识到他比她高了许多,他依旧把祝英台那像逃跑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她们这对主仆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尴尬万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瞥见自个儿手中拎着的食盒,她突地灵光一闪,鼓起勇气道:「马公子,可以和我一起用膳吗?」 马文才挑高眉瞅着她,很意外她会这么说。 「不行吗?」银心干笑一声,也是,午休时间他不喜被打扰,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他又怎会答应呢? 「不,我很荣幸。」他饶富兴味的道。 「少爷……」长春和护卫们都错愕的看向他,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啊! 「无妨。」马文才笑着一摆手。 虽然他不知道她怀着什么心思,但这丫头很好玩,好几天没跟她说话了,他需要她替他解解闷。 没多久,银心和马文才已坐在草地上。 老实说,她当真没想过情况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前一刻小姐说要和梁山伯一起用午膳,却刚好看到马公子走来,小姐大惊的要她去挡住马公子,别让他靠近她,竟将她一把推向他,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邀他吃饭了,幸好他答应了。 「这地方真凉快,吃饭最好了。」银心打开食盒,有两层,一层是白饭,一层是青菜和ròu,祝英台对她很好,两人的吃食是一样的。 其实书院有提供午膳,但只有一些家境普通的学生会吃,毕竟都包含在束修里了,不吃白不吃,至于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吃不惯这种一般的膳食,便会差家里的厨子准备好带来,祝英台也是其一。 梁山伯吃的本是书院提供的膳食,但祝英台为了和他单独吃饭,便让府里的厨子也为他备了食盒。 「马公子,你的食盒……」银心转过去看,顿时傻眼。 长春在地上铺了薄毯,然后将一个个食盒放上去,摆得满满的。 天啊,好豪华! 「这是醉虾、鲍鱼、八宝鸭……」马文才看她都快流口水了,轻笑出声,虽然她的菜色也不差,但色香味比起他的差多了。 银心还是第一次看他笑得这般爽朗、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又有幻听,不免有些怔愣的望着他。 他敛起笑意道:「我说过不需要做那么多菜的,但每次厨子都做那么多,你想吃就吃吧。」 她圆眸一亮。「我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他点点头。 「太好了!」银心赶紧拿起筷子尝鲜。「这是什么做的?好脆、好爽口……这个ròu好嫩,ròu汁都跑出来了,天啊,都在我嘴里跳舞了!」她一边吃,一边天啊天啊好吃好吃称赞个不停,再吃祝家的食盒,高下立见。「马公子,你家厨子的厨艺真好。」 「多谢夸奖。」马文才也夹起菜吃,这些菜他常吃,纵是山珍海味也无滋味,早就吃腻了,但他也不曾寻找新厨子,他对食物并没有很讲究,可以饱腹就好了,但看她吃得那么开心,表情那么丰富,露出可爱的两个酒窝,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菜好像变好吃了。 答应和她一同用膳,果然是对的。 「对了,马公子,你父亲收到画高兴吗?」银心突然想到。 「是,父亲很喜欢,谢谢你。」马文才笑着回道,他这这句感谢可是真心的,前几日他在父亲的生辰宴上将李大师的画送给父亲,父亲高兴极了,连宾客们看了都是一脸羡慕。 「我一直很想问你这件事,可总是很难跟你搭上话,你身边总有一群人围着,要挤进去我会被挤扁吧。」她时常远远的看着被簇拥着的他,总觉得他高高在上的,有点距离。 他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而后认真的道:「只要你叫我一声,我便会走过去和你说话。」 「真的吗?我不会被围着你那些人瞪?」银心故意这么说。 「谁敢瞪你?」 看着他那双深邃绝美的瞳眸,听着他的保证话语,她莫名一阵感动,觉得脸颊微微发热了。 「啊,那、那块你借我的丝绸帕子……」她又想起这件事。 「送你,就当是你替我买画的谢礼。」马文才衔起笑道。 那很贵耶!银心受宠若惊,喜悦都写在脸上。 「要喝点果酒吗?」他问道。 「酒?」银心摇头。「不行,我不会喝酒。」 「其实只是果子酿,不会醉的,喝一点吧。」要是会喝醉,家人也不会备了,而且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他不会让她喝醉的。 他的嗓音如同和煦的春风,勾得她有些恍神。「好吧。」 马文才亲自替她倒了一小杯,递给她。 银心先是浅尝「一点点,接着一口饮尽,赞叹道:「好好喝喔!」 他凝视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慧黠的转啊转,还有那两个小酒窝,真是可爱……不知道有什么在他心头泛开来,让他好不愉悦,好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马公子,你也吃我的饭菜吧,不然我吃了你的菜,又喝了你的酒,太不好意思了。」她马上将她的食盒递给他。 随侍在一旁的长春瞪着银心,想制止,都吃一半了还敢叫他少爷吃。 马文才却不在意,使了个眼色要他别多话,接着夹起菜送进嘴里。「这道炒牛柳不错。」 「能被马公子这么说,那祝家的厨子也不算糟了。」银心开心的道,换她为他倒酒,把酒杯斟满。「马公子,我们来干杯吧。」 他一愣,她一个小姑娘竟然会说干杯?不过那又何妨,喝酒图的本就是种畅快,于是他举起杯子,轻笑道:「好,干杯。」 「干杯!」她用自己的杯子轻碰了下他的杯子,清脆的锵了一声,然后她一口将酒饮尽。 马文才笑看着她,也跟着仰头畅。 突地,她像是听到什么,往树干后方看去。「那是什么声音?」 「声音?」他不解的反问。 银心一有疑问就要弄清楚,她放下杯子和筷子,绕到树干的另一边,就见草地上躺了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幼鸟。「这儿怎么会有鸟呢?」 马文才跟在她后头,也看到了幼鸟,说道:「记得树上有鸟巢。」 「那不就是从树上掉下来的?真可怜……」她蹲下身,仔细检查幼鸟的翅膀,松了口气道:「大概是先摔在草丛上再掉下来的,所以没受什么伤,运气真好。」 他一双黑眸直直的瞅着纯真善良的她,连只鸟儿她都那么怜悯了,何况是遇上可怜人,也难怪她会把他的银票拿去救人。 「可得把鸟儿送回巢内才行。」银心抬头看向大树,叉着腰道:「我来爬树吧。」 「你要爬树?」马文才被她这句话给吓到了,她可是个姑娘家。「不好,我叫护卫……」 「放心,爬树我在行。」她是个行动派,马上将鸟儿放在前襟的暗袋里,活动了一下手脚,颇有架势的道:「我上去了。」 「我看我还是叫人……」他还想阻止她,怕她从树上掉下来,就见她已经爬上去了,可是这一瞧他却傻了,她这是什么怪姿势? 「马公子,这叫狗爬式。」银心两手两脚并在树干上,并不觉得奇怪,她本来就是狗儿了。 马文才紧梧着嘴,像在拚命忍耐,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 长春难得见到主子失了礼数的大笑,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自觉跟着笑了,受气氛感染,护卫也都一个个笑了出来。 马文才听到笑声,往后一瞪,所有人又马上噤声。 他有种奇妙的心态,他不喜欢其它人笑她,只有他可以笑她。 银心在这时用着她引以为傲的狗爬式爬到树上,朝底下的马文才挥手道:「马公子,这里真的有一个鸟巢呢!」 说完,她将怀里的幼鸟放进巢里,里头还有另外三只雏鸟,都张着嘴等待喂食呢。「乖,你们的娘很快就回家了,忍着点。」 「银心,小心!」 银心正打算爬下树,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到马文才的叫喊声,动作一顿,随即察觉到一道黑影袭来,是母鸟飞回来了,但以为她是敌人,想攻击她。 「我、我只是帮你把小孩送回来而已啊……」她无辜的说,为了闪躲鸟嘴的攻击,身子一个不稳,从树上摔了下来,她吓得放声尖叫,「哇啊!」她现在没有法术,会摔死的! 马文才见她摔下来也吓坏了,一时忘了他可以命令护卫去救她,本能的朝她伸长双手,想接住她…… 砰! 银心结结实实的落入他怀里,他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两人一起摔在草地上。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马公子又救了她! 此时,她和他靠得很近,近到能看清楚他漂亮的五官,和他气息相融,连身体……也密密实实的贴在一起。 银心倏地脸红了,对于男人,她是极为陌生的,两人此时这般亲密,她直觉挣扎着想起身,然而他的双臂却紧紧箝住她的腰,她动弹不得,她不自觉屏住呼吸,迎向他那双勾人的眼眸,羞涩全写在脸上。 马文才蹙着眉。还真痛,他不知道自己怎会成为她的软垫,他原本是想接住她的,岂知她摔下来的冲力让他承受不住,跟着栽倒,不过幸好,他还是接住她了。 在摔落在地时,他基于本能的抱紧她,想保护她,也随着这份冲力闭上双眼,当他睁开眼之际,他才察觉到自己仍将她抱得紧紧的,怀里的人儿和他的身体贴得好紧,她那张秀气的脸蛋也离他不到一寸。 这么近的看她,他才知她肌肤有多么白皙粉嫩,那细致的脖子有多么诱人,少女馨香满鼻,她确确实实是个小姑娘。 这一刻,银心忘了起身,马文才也忘了松开还箝在她腰上的手臂,两人相互对看,眸底都生起了暧昧。 「少爷!」 对他们而言漫长的一刻,其实不过是一眨眼,一看到长春和护卫们都围过来了,他马上松开手。 银心回过神来,尴尬又害羞的赶紧起身。 「少爷,你有没有哪儿受伤?」长春和一个护卫旋即扶起主子,关切询问。 马文才简扼的回了声,「没事。」 银心想到她刚刚吃了那么多,真怕太重压痛他,又怕他摔倒撞伤了,紧张的抚摸他的头问道:「马公子,你有没有撞到头还是撞到哪?」 手一抚上他的前额,她的脑海里立即浮现方才两人相拥的情景,她记得他有着结实的胸膛,还挺硬的……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她随即用力抽回手。 「我没事……」马文才回道,差点伸手捉住她的手,她的抚摸让他感觉飘飘然的,想起她身上有着甜甜的香味,身子抱起来也软软的很舒服,不过,她胸前也太平坦了,肯定是用了布缠胸的关系。 他这是在想什么呢? 「马公子,你确定你真的没受伤吗?」银心还是很担心。 他目光幽暗不明的望着她,她被他看得心里古怪起来。 「银心。」他轻唤了一声。 他是第一次这么唤她,让她一时慌张,不自觉扬高声调,「是!」 马文才浅浅一笑,突兀的道:「其实我每天的饭菜都吃不完,以后你可以帮我吃吗?有你陪我吃饭,好像变好吃了。」 银心一听,自是点头如捣蒜。「真的可以让我吃那么好吃的饭菜吗?当然没问题!」说完,她才感到懊悔,她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他的食盒收买了?不过,她很快就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在午休时间挡住他,不让他有靠近小姐的机会,小姐就能和安心和梁山伯幽会了。 接连几天,银心一到中午都和马文才一起吃饭。 她可以轻松完成小姐的托付,又可以吃到美味的饭菜,一举两得,她心里完全没有罪恶感。 「今天有zhà虾、zhà鱼,好好吃喔!这又是zhà什么呢,吃起来脆脆香香的。」银心猜不出来。 马文才浅浅一笑。「这是zhà花瓣。」 她瞠大眼看着吃到一半的zhà花瓣,惊讶的道:「连花都能zhà来吃,马家的厨子真厉害!」她看他没什么吃,帮他夹了菜,笑咪咪的道:「马公子,你也多吃一点,不然光是我吃多不好意思。」 他看着堆在碗里成小山的菜,只好拿起筷子夹来吃,平常他没吃那么多的,但和她一起,不知为何总是不知不觉吃了许多。 吃到一半,马文才忽然盯着她,朝她靠近,并伸出手。 银心见他突然靠了过来,还想摸她的脸,呼吸一下变快了,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拈起她唇边的米粒,微笑道:「吃饭都吃到脸上去了。」 原来不是想摸她……她尴尬的捂住脸,不好意思面对他。 「怎么了?」马文才困惑的问道,觉得她变得有点奇怪。 「不,只是吃太饱,起来走走好了。」银心实在没脸跟他解释,为了掩饰困窘,她连忙站起身动一动,怎料一站起来,她差点惊叫出声她看到小姐和梁山伯在对面树丛边幽会吃饭,侍玖还在一旁把风。 真是的,怎么哪里不去,偏来这儿呢? 他看出她神色有异,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银心立即挡住他的视线,笑笑地说:「我是在看天上,马公子,今天天气真好。」 马文才也跟着抬头望着天,天气是很好,但她突然讲这种话也太过突兀。 「我们应该换个位子。」她突然又道。 「换位子?」他一怔。 「面向那边好了,可以看到梅树,风景甚好。」银心赶紧搬起食盒,又拉起毯子,还支使长春帮忙。 长春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但还是照着做了。 「那里有什么吗?」 银心一个回头,就见马文才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朝她背后看去,她连忙窜到他面前。「不,什么都没有!」 小姐说过他喜欢她,若是被他看到她和梁山伯在一起,他会难过的。 只是她又忘了她足足矮了马文才一个头,不管她怎么遮掩,他还是看到祝英台正和梁山伯在树丛旁吃饭,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这般紧张? 不过很快的他就想通了,他想起祝英台总是回避他的眼神,比起惧怕,更像是将他当成麻烦,还将银心推出来挡住他……该不会是祝英台以为他对她有意,会妨碍她和梁山伯吧? 马文才觉得好笑极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银心要邀他一起吃饭了,而这小傻瓜不想让他看到祝英台和梁山伯独处,该不会是怕他难过? 「不要动!」 忽然间,他感觉到领子被往下一拉,他被迫倾下身,接着,他被一双小手捧住脸,对上一张凑近的秀气脸蛋,他怔愣住了,这是…… 发现他还是往那方向看去,银心别无他法,只能扣住他的脸不让他乱看,现在她回过神来,只想放声尖叫,天呀,她这是在做什么啊! 和他这么近的互相凝视,她的心怦怦怦的乱跳个不停,胸口还逐渐漫上一种奇异的感觉,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努力的挤出话来,「马公子,你是不是很疲劳啊?我来帮你按摩吧。」她原本只是随便说说,哪知道仔细一瞧,居然被她蒙中了,于是她认真的道:「马公子,你脸色暗黄,气不足,眼里带有血丝,最近肯定熬夜了,你熬夜看书了吧?」 马文才也不否认,反倒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熬夜看书了?」 「读书人会熬夜看书也是自然的,不是吗?」 「你认为我需要熬夜看书吗?」他诧异地反问。 「当然了,你学问那么好,平常在家肯定很认真学习,花的心力比别人多,才会拿到好成绩。」银心理所当然地道。 马文才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所有人都当他天资聪颖,不需要花太多功夫就能有好成绩,他也自认为他很聪明,学什么很快便学透了,然而他并不是天生的神童,从四岁起他就开始识字背书,打下良好的基础,在课堂间他除了认真听先生教导,平时还会大量阅读书籍,充实知识,成绩自然领先同侪许多,他或许自负才智高人一等,但能胜过别人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从不懈怠。 他没想到从没有人看出来的事,竟被她看穿了,而且会用这么平凡的眼光看待他的,她是第一人。 马文才低笑一声,她果然是个奇葩。 银心纳闷的看着他,真不知道她是说了什么话惹他笑了。 「你真的会按摩吗?」他好笑的问道。 她捧着他的脸的双手都发热了,她咽了咽口水,才道:「当然,人的脸上有几处穴道,可以消除疲劳,像这里是睛明穴……你太高了,坐下来我帮你按吧。」 他依言坐了下来,让她帮他按脸上的穴道。 没多久,她就觉得哪里怪怪的。「马公子……请你闭上眼。」和他对看着,她无法下手啊! 马文才觉得可惜,他还想好好看着她的表情呢,不过他也看出她有些局促,也不为难她,闭上了眼。 银心终于可以放心的帮他按摩穴道,她细看着他的五官,暗叹着他长得真漂亮,一不小心还会失神,她连忙摇摇头,让自己专心一点。 这一刻很静、很静,彷佛世上只剩他们两人,周围的人都消失了,只能感觉到风的流动、草的气息,还有两人的呼吸声。 她替他按了睛明穴,又沿着眉宇按压攒竹穴、鱼腰穴,还有太阳穴,大功告成了。「马公子,觉得如何呢?」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的笑脸,他也不自觉勾起嘴角。「在你按下去时会有酸痛感,但按完之后很舒服。以后午休时你就顺便帮我按摩吧。」 「没问题!」银心爽快的道,接着像是想起什么,yù言又止。 「怎么了?」马文才看出她似是有疑虑,问道。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马公子,你一直都一个人吃饭吗?你和同窗们不是很要好吗,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吃饭呢?和朋友一起说说笑笑的,也能消除疲惫。」 「得了吧,平常被这样一群人围着,实在吵闹,休息时间我不想被打扰。」他哼了一声。 银心一脸怪异。「我以为他们是你的朋友。」 「朋友?」马文才有些啼笑皆非。 「不是吗?」 「当然不是,那些人不过是来巴结我的,想得好处。」他不屑的道。 他是首辅之子,又当过太子的伴读,和太子jiāo好,皇上也很看重他,同侪们不是像王志尧那样嫉妒他,处处与他作对,就是羡慕他,想巴结他,日后好在官场上受到他的提携,他怎会将那种人当成他的朋友? 银心听他这么说,蹙起秀眉。「这样不是很寂寞吗?」 她真没想到,外表光鲜亮丽、前程似锦的马文才,居然是这么的……寂寞。 马文才的心猛地一震。 身为官宦之家嫡长子的他,从小爹娘就对他教导严格,对他有着很高的期望,也因他聪明又优秀,他成为家族里最备受期待的人,被捧得很高,一举一动都备受注目,怎么会寂寞? 但,他确实是寂寞的,父亲是现任首辅,娘亲也出身于权贵之家,他们把家族的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只在乎他这个嫡长子是不是优秀出众,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只是想巴结笼络他,并非真心相待,每当夜深人静,当他的思绪从书海回归现实时,总会有自己是孤身一人的错觉,内心空dàngdàng一片。 他以为他可以忽略这种苦涩,毕竟都这么过了许多年,可是如今被她挑明,他不免有些怅然。 「我寂不寂寞又如何?」马文才故意这么问,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银心着急的道:「这怎么行,人不能没有朋友,这样内心会干枯而死的,不如这样,马公了,我来当你的朋友,我可以陪你吃饭、陪你聊天,在你疲惫时为你打气,在你难过时安慰你,如此可好?」 凝视着她那双澄净的大眼,他难掩感动,她不像其它人,接近他都是有所目的,她只是很单纯的想为他做些什么,真心的想陪伴他。 「只要是你的朋友,你就会对他好吗?」马文才忍不住问道。 「当然了,我会对我的朋友很好,只要是我认定的人,我就会对他好。」就像小姐,还有祝府里的下人们,他们对她好,她就会对他们更好。 她说这话时,眸底映着真诚,他看得出来她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了,就会信任到底、追随到底,真傻……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她。 马文才露齿一笑,突然身子一歪,躺上她的大腿。 银心狠狠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道:「马公子,你怎么……」 「我不是你的朋友吗,借我躺一下又何妨?」他将她仓皇又羞涩的模样尽收眼底,心里坏坏一笑,嘴里却说得理直气壮。 他当她是朋友了!她难掩欣喜,但随即又陷入烦恼,这么躺着真的无妨吗? 他是男人,她也是「男人」,男人跟男人……是不是太亲密了?他明明是喜欢小姐的,怎么会做出这种让人误会有断袖之癖的举措? 马文才看着她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却很坏心的假装视而不见,甚至干脆闭上眼休息。 好凉爽的风,好温暖的滋味,他向来绷紧的心放松下来,不需要防备,也不需要武装,那么的坦然自在,都是因为她。 从小,他这个嫡长子就被当成马家接掌者栽培,弟妹们在院子里玩雪的时候,他得待在书房念书,为了当好弟妹们的榜样,他不能有一丝过错,他看似众星拱月,却过得比谁都辛苦,但他从不埋怨,因为这是他自愿走的路,他明白,若想走到和父亲一样的地位,甚至超越,就必须有所牺牲。 等到入朝堂为官后,围绕在他四周的可不只巴结笼络他的人,还会有想加害他的人,从此他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过着尔虞我诈的日子,或许会比现在更寂寞,可今日他从她身上感受到从未有的安心和放松,这让他逐渐有了一个念头 如果往后,他身边有单纯忠诚如白纸的她陪伴着,该有多好?如果可以得到她……马文才猛地睁开黑眸,眸底闪灿着一股渴望的灼亮。 第四章 今日,祝英台从书院回府,刚换回女装,就被爹娘叫过去。 银心在厅外候着,不知怎地,她心头泛起一丝不安,没多久,便听到厅内传来小姐和老爷争执的声音 「爹,我不嫁!」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我不要嫁给那个人丨」 「马大公子是首辅之子,有何不好?他看得上你,想和祝家结亲,是你的福气。」 「爹,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他往后会成为大jiān臣的!」 「胡说八道!马大公子聪明优秀,他爹是首辅大人,他又与太子jiāo好,很得皇上看重,以后他在朝为官可是前途无量。」 「我就是讨厌那个人,我不要嫁给他!」祝英台焦急又气愤的吼道。 向来疼宠女儿的祝尚书也不免来气了。「去念个书都念到会忤逆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叫梁山伯的穷书生来往吗?我派人查过了,自从他当官的爹和大哥过世后,便家道中落,只剩门面还撑着,我不准你跟那种穷酸的人再见面,你以后也不用再去书院了!」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梁兄,还不准我跟他见面,你太过分了!」 「好了,你们父女都好好说话,屋顶都快掀了。」个xìng温婉的祝夫人终于说话了。 祝尚书难掩气愤,说话的音量更大了,「过几日马大公子会亲自来提亲,你最好安分点。」 接着传来祝英台的大吼声,说她宁死不从。 银心在厅外听得一清二楚,这消息震得她耳边嗡嗡作响,神情呆滞。 小姐要成亲了,而且要嫁给马文才?这也太突然了。 不,并不突然,是她忘了,马文才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着祝英台未婚夫的重要角色,这是注定好的情节,只是她没想到那么快就上演了。 「呜……」祝英台委屈的跑了出来,满脸都是泪水。 「小姐!」银心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担心的追了上去。 祝英台一路奔回房间,想砸花瓶发拽,偏偏她本不是这种会撒野的人,最后仍是轻轻放下,改用手捶着桌面哭喊道:「谁要嫁给马文才那个yīn险小人,我喜欢的是梁山伯!爹怎么能看不起梁山伯,他文采翩翩,哪里配不上我了,他比马文才好上十几倍!」 马文才才不是yīn险小人丨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银心觉得他人很好,对她又温柔,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她已经将他视为重要的朋友,实在不太喜欢小姐这么说他,但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毕竟小姐已经够伤心了,她不能再刺激她。 「银心,我该怎么办?爹是铁了心要我嫁给马文才,也不准我上书院,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梁山伯了?」祝英台哽咽哭诉,好不可怜。 「小姐,你不会见不到梁公子的……」银心想安慰她,却发现自己说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最后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不只是为了小姐,也是因为她发现只要想到小姐即将和马文才成亲,她的心里就有一股不明所以的落寞…… 祝英台被禁足了,无法到书院和梁山伯见面的她,饱受相思之苦。 银心看在眼里,于心不忍,想着难道她什么都不能为小姐做吗? 祝尚书不让女儿去书院,里里外外都让人盯着,哪里都去不得,而且这一次她就算使出绝食这招也没用了,只要她不吃饭,丫鬟们包括银心在内都会跟着受罚,最后她也不得不屈服。 几天后,马文才来提亲,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银心想起那一天马文才穿着一身月牙色锦袍前来祝家提亲,那丰神异彩的模样,让她觉得他就像个陌生人,两人之间彷佛隔着很遥远的距离,当时她说要和他当朋友、一起开心吃饭的情景,已宛如隔世。 原来,他是真的喜欢小姐。 以后她要叫马文才姑爷吗?他当了姑爷,她还能当他是朋友吗?他们还能自在的说话聊天吗? 他要跟小姐成亲,好歹也跟她这个朋友说一声吧,他们每天一起吃饭,她连大腿都借他躺了,他都没有向她透露过,真没义气! 银心并不明白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很在意他,又有点气恼,还有点落寞和酸楚,好复杂的情绪不断纠缠着她的心。 马文才和祝英台的婚事就订在下个月,筹备时间只有一个月,实在匆促,马家的说法是两人八字合,在下个月的吉日成亲对双方是最好的,另一方面马家也希望马文才早点成家,便可以心无旁骛的准备明年的科举,马文才虽才弱冠之年,却早有许多同侪都已经迎娶正室了,先成婚再立功名,是达官贵族间常有的事。 这婚事是马家主动提及的,祝尚书受宠若惊,他深怕夜长梦多,自然也觉得愈快成事愈好,毕竟他也找不到比马文才更好的女婿了,再加上祝家也有几个儿子在当官,和马家成为亲家,可以能让儿子们前程更好。 祝英台是最不快乐的新嫁娘了,她日渐消沉,愈来愈,祝家人都很担心,祝尚书拉不下脸来哄女儿,派上她五个哥哥轮流劝她,就怕她想不开,但她的心情还是很不好。 直到今天,她反常的吃了三碗饭,精神变得很好,朝银心神秘兮兮的轻声道:「银心,我要逃婚。」 「小姐,你说你要逃……」银心震惊的拉高嗓音,被小姐一把捂住嘴,才想到隔墙有耳,她意会的点点头,待小姐松手后,她才小声道:「小姐,你打算怎么逃?」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但逃婚的残局很难收拾,而且老爷的防线可坚强了,房外有人看守着,只要小姐一踏出房门就会被牢牢盯着,后门也看得比以往还要严,要怎么逃? 祝英台看了看门外,外头有人看守着,她小声的说:「有人会帮我。」 「是谁?」银心好奇问道。 「是书院里的同学,他知道我和山伯的事,受到我们感动,要助我们一臂之力。」 「那人叫什么名字?」银心继续追问。 祝英台想了下,回道:「我不知道。」 银心在心里偷偷翻了个大白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小姐该不会被骗了吧?」不能怪她这么想,在书院里,小姐只和梁山伯jiāo好,梁山伯向来独善其身,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帮他们。 「我没有受骗,我还有信为证呢!那个人是真心要帮我的,只是他有苦衷不能说出他的身分。」祝英台马上把信拿给她看。 上头写着他是她的同学,说他无意间发现她和梁山伯的恋情,想起他曾经也有个女扮男装无缘的恋人,却被迫分开,因为两人的遭遇太像了,所以愿意帮助她逃婚。 「他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知道那种痛苦,所以他才想帮我和山伯,真是好心人。」祝英台感动的道。 银心却感到古怪,她怎么觉得这故事是用来骗天真烂漫的小姐的? 她的xìng子虽然机祝英台一样单纯,容易相信人,但她比祝英台实际,还有着敏锐的直觉。 祝英台看出她不相信,再三强调,「这是真的,我没有被骗,这封信就是那位同学差人送来的,他让那人来我们府里当短期丫鬟,说是以后就由那丫鬟帮我和山伯送信,也暗中帮助我和山伯私奔。」她又拿出了另一封信。「你看,这是山伯写的信,是那丫鬟拿给我的,这确实是山伯的字迹没错,所以那位同学不会骗我的。」 银心接过一看,还真是梁山伯的笔迹,小姐成天拿着梁山伯写给她的诗词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不熟悉也不行。 信上头写着他对祝英台的情意,此生非卿不娶,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成亲,决定要带她私奔。 「小姐,你说的丫鬟是……」 「她叫芳儿,在厨房里帮忙。」 银心想起来了,是林婶骨折,这几天来接替的短期丫鬟,一天只来上两、三个时辰的工就走了,所以她印象不深,隐约只记得头发很长,遮住了双眼,下巴有颗痣。 「银心,到时候你也一起走吧。」祝英台又说道。 「我也一起?」银心一怔。 「当然了,我们是好姊妹,我怎么能丢下你呢?」事实上,祝英台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凡事依赖银心,平常她的大小事都是银心打点好的,如果没有银心,她说不定连怎么洗漱更衣都不晓得。 佴银心却犹豫着要不要阻止,她的心头有些慌,担心事情真会那么顺利吗? 银心原本对那位神秘的同学抱有疑心,但在看到芳儿替祝英台和梁山伯送过几次信后,她渐渐相信,或许那个人是真心想帮助小姐也说不定。 只是她心里总觉得对不起马文才,她竟要帮着小姐和梁山伯私奔。 在筹备婚礼的这段日子里,她不知为何,总会想起马文才,心里有个影子,有个挂念,老是想着,若她和小姐真的成功逃离祝家,躲到很远的地方去,是不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姐为了让老爷放松戒备,平日都表现得很乖巧,但老爷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容有一丝闪失,仍是派人严加看守,看来想逃走绝非容易事,她真的不知道那个神秘人会如何搭救小姐。 芳儿整整两天没出现,只说要祝英台等消息,真让祝英台快急死了。 终于,芳儿在成亲的前一晚出现了,说是准备妥当了,替祝英台安排好马车、银两还有住的地方,梁山伯现在正在客栈里等她,今晚就会带她逃走。 祝英台知道逃婚很对不起爹娘,愧疚的留了封书信。 银心帮着小姐打包好行囊后,打算跟着小姐一起走,芳儿却说外面防守太森严,无法一次带两个人,只能先让小姐走,因此让小姐穿上她的衣服装作她,再装得了风寒,用布捂着口鼻,躲过祝尚书的眼线逃走,而她则代替小姐暂时待在房里,晚点儿她再想办法来接她。 银心等了许久,等到了子时,都等不到芳儿,突然间,她闻到一股香气,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银心惺忪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睡着时,吓都吓死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小姐顺利逃走了吗?芳儿不是要来接她吗?她怎么会睡着了……一连串的问题,让她的脑袋混沌一片,她只记得好像闻到一股香味,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咿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来,现在是卯时,天才刚亮,有几个年纪略大的丫鬟踏了进来,是来帮祝英台梳妆打扮的。 「银心,该叫小姐起床了,还有很多事要忙呢,不能误了时辰。」 其中一名丫鬟见她呆愣着没反应,便自个儿进内室去,随即大叫一声,冲了出来。「小姐不见了!银心,小姐去哪了?」 「有信!」另一个丫鬟看到桌上有一封信,取起来看,正巧她识得几个字,一看之下骇然大惊。「天啊!小姐逃婚了,得赶快去通知老爷夫人!」 银心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小姐已经逃走了,只有她一个人留下来的事实。 不一会儿,祝尚书夫fù两人赶来了,想当然是很愤怒的质问银心女儿的行踪。 银心跪了下来,半事实半撒谎的说她闻到一股香味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天啊,那丫头最近那么乖巧,怎么会逃婚?」祝夫人难以置信。 「我就知道她最近乖得像兔子肯定有鬼!」祝尚书怒瞪着银心,逼问道:「你怎么做事的,居然没看好小姐!你们俩那么好,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她提起?你最好老实招了!」 祝尚书平常对仆人们很好,就是急躁了点,现下发这么大的脾气,银心也有些吓到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骂她有什么用,她不是说闻到什么香味睡着的,肯定是女儿故意让她睡着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快把女儿找回来。」 听到祝夫人替自己说话,银心感激的悄悄吁了口气。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去找梁山伯那个穷小子!快!派人去梁家找人,无论如何都要把小姐带回来!我一定要打死那个臭小子!」祝尚书向总管jiāo代道。 总管领命,马上离去。 祝夫人担忧的道:「现在婚事该怎么办?马家的轿子很快就要来接人了,要是在那之前找不到女儿……要不,就说女儿重病,改期吧……」 祝尚书摇头道:「不成,有谁不知咱们两家要联姻,突然说要重病改期,街头巷尾肯定议论纷纷,要是什么难听的流言传开来,惹得马家不高兴,取消婚事,女儿以后都不用嫁人了。」 「说重病不成,又不能老实说女儿逃婚了,那要怎么办才好?」祝夫人急得都快哭了。 「当然不能老实说逃婚了,别说马家得罪不起,咱们祝家都会因此丢尽脸面,几个儿子也都不用做人了,更重要的是,这婚事是由皇上主婚,绝不能让皇上丢脸。」 夫妻俩进退两难,讨论不出一个结果。 银心依然跪在地上,她知道这种时候什么话都不要说,最好让人以为她不存在。 「老爷、夫人,让银心代嫁不就成了?」 谁?是谁提到她?什么……代嫁? 银心抬眼偷瞄,发现是祝夫人身边的王嬷嬷说的,王嬷嬷是祝夫人的陪嫁丫鬟,祝夫人很倚赖她,她说话向来很有分量。 此话一出,祝尚书和祝夫人一齐看向银心。 银心感觉到灼热的视线投shè在自己身上,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对于他们期盼的目光感到难以置信。为何这样看着她?代嫁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吧。 王嬷嬷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小姐嫁入马府,银心就是陪嫁丫鬟,若是被姑爷看上,帮着小姐服侍姑爷也是理所当然的,现下最要紧的是让姑爷不至于空着轿子回去,等银心嫁过去之后,再向姑爷坦白小姐病重之事,好好的哄姑爷欢心,顺道帮着跟首辅大人说好话,等日后找到小姐的人,再将小姐嫁过去扶正,银心就算是降为妾,也不会太委屈她。」 银心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这么荒谬的事她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自然? 她的意愿呢?马家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说服…… 王嬷嬷又续道:「银心毕竟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对小姐自是忠心耿耿,要是别的女人,往后小姐想进马家,或许对方会生了野心,想压下小姐呢,银心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祝尚书和祝夫人被说服了,现在情况紧急,找个人代替女儿出嫁,是最能解决目前窘境的法子,只能暂且将银心推出去挡风浪了。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祝尚书下了决定。 「银心,你会帮我们的吧,嗯?」祝夫人慈爱的道。 「不,我不行,真的不行……」银心吓得猛摇头。 祝夫人当做没看到她的惊惶、没听到她的拒绝,立刻吩咐丫鬟道:「快帮她穿好嫁衣,快打扮,不要误了时辰。」说完,便要和丈夫离开。 「夫人,等等……」银心从地上弹跳而起,想追上两人,却被丫鬟一人一边抓住双臂,往内室拖去,她满脸惊慌,小脸上写了大大的救命两字。 王嬷嬷跟在祝夫人身后,在关上房门之际,她浮起一抹放松的笑意,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任务。 银心想都没想过在小姐逃婚后,会由落单的她顶替嫁给马文才,她受到太大的震撼,脑袋瓜子充斥着担忧害怕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什么都无法思考。 她焦躁不安,她代替小姐嫁去马家真的好吗?这不是在欺骗众人吗? 坐上花轿前,夫人不断好言拜托要她为祝家办妥这件事,说是只有她可以救祝家了,她的大恩大德祝家没齿难忘。 银心火可不必牲的,偏偏她有一副软心肠,想着老爷和夫人待她其实不错,她也不希望祝家出事,就这么半推半就的上了花轿。 因为她盖着红盖头,加上她和小姐除了前胸差很多外,身形差不多,因此没有人发现新娘被替换了,但只要被送入洞房,掀起红盖头,她就会被马文才认出来,无法隐瞒了。 银心不晓得他发现娶的人不是小姐时,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她又该如何向他解释,总不能老实说小姐和别的男人逃婚了,他会很难过吧…… 而且她这一会儿才想起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他一直将女扮男装的她当做男人,也是和身为男人的她做朋友,若知道她是女儿身,肯定会觉得受她欺骗了吧,要是他不原谅她,不再将她当成朋友怎么办? 银心一整天就烦恼着这些,加上没吃什么东西,头上又戴着沉甸甸的凤冠,她觉得好疲累,浑身无力。 「新郎到」喜娘高声喊道,接着开始说着吉祥话。 银心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隔着一层布,她看不到马文才的脸,但感觉得到他靠得很近,她一低下头就能看到他的靴子。 「都下去吧。」 她的心更用力卜通一跳,许久未听他说话,他的声音拨动了她的心弦,紧接着,喜秤将她的红盖头掀起…… 霎时,两人四目相对。 银心的眸底映着马文才的身影,一身红色蟒袍将他衬托得更为俊美,也让他看起来更加颀长挺拔,让她一时间看得都傻了。 马文才也细细打量着她,穿着大红嫁衣的她略带稚气,沉重的凤冠彷佛快压垮她,让她看起来有点可怜,但又有种小女人的娇媚。 他朝她温柔一笑。「不认得我了吗?怎么你每次看到我都傻傻的,嘴巴还张大着,都可以吞下好几只蚊子了。」 相对于他的从容,还会开她玩笑,她的心情可是十分惶然又复杂。 看到她所熟悉的和煦微笑,看到他就站在她面前,她愕然发现自己的心正激烈跳动着,她这才明白原来她对他一点一滴的惦记就是想念,可同时她又对他感到相当愧疚。 「对不起,马公子,我一直都在欺骗你,其实我是个女人,我一直都女扮男装陪我家小姐上书院……我还顶替我家小姐上花轿,但这真的是事发突然,我家小姐昨晚突然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可是临时取消婚事对祝家、马家都不太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代替祝家向你道歉……」银心一鼓作气的说完,就想站起来向他磕头,怎料双腿一软,身子往下坠。 马文才眼捷手快揽住她的腰,让她虚软的身子稳稳的落入他怀里,他叹道:「你也不必对我下跪谢罪……」 「不是的……我……」她虚弱的想解释,不过从肚子传出来的咕噜咕噜声响替她把话给说完了。 银心一手鸡腿一手猪脚的大口吃着,马文才正在一旁为她布菜,还倒了水来,就怕她吃太快噎着了。 「饿很久了吧?」他问道。 她猛点头。「嗯,成亲好累,又不能偷吃,头上又得戴着那顶重死人的凤冠,我脖子都快断了。」吃东西前,她已经把那碍事的凤冠扔到床上去了。 「快吃吧。」 银心无比满足的吃着,喝着他盛来的热汤,可愈吃愈觉得奇怪,他也对她太好了吧……「马公子,你不生气吗?」 她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毕竟被换了新娘是何等大事,不气恼怎么可能。 「你说你家小姐重病才由你代嫁,事发突然,是不得已,不是吗?」他悠然笑道,看起来并不介怀。 「是这样没错……」他不生气,反而让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她默默的放下两手的美味,用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过了一会儿,才又补充道:「对了,小姐生病,大概要病上很久很久很久……」她不知道这事儿能瞒多久,只能这么说。 马文才忽然双臂一伸,用力抱住她。 银心瞬间涨红了脸,他、他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她的鼻息充斥着属于他的阳刚气息,让她浑身虚软,只能偎靠着他的胸膛。 他轻拍着她的背道:「看你,那么担心。」 她脸红的想,原来他是在安慰她啊,她果然没看错,他真是个大好人。 然而马文才心里想的却是,穿着女装的她照理说不必再束胸了,可是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是她太瘦了,他得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才行。 打定主意后,他放开她,温柔的将她凌乱的发丝顺好,勾到耳后。「你家小姐的病一定会康复的,别着急。」 银心有点难以启齿,「那……我是女人的事……真的不该欺骗你……」 「这我早就知道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也是,他定是早就看出小姐是女人,才会上祝家提亲,既然如此,他自然也早看出她是女人了,不过他还真会装。 她再想到,他一点都不吃惊调换新娘一事,大概是平日大风大浪看惯了,毕竟他连强盗都敢对付了,才能如此镇定吧。 「饿的话就多吃一点。」马文才又帮她夹了些菜到碗里,菜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了。 银心一边吃,一边犹豫的道:「马公子,就算我是个女人,我们还是朋友吧?」这是她最担心的一件事。 他温柔的望着她。「还叫我马公子,你该唤我一声夫君了。」 她的脸一红,夫君这两个字她怎么喊得出口? 马文才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已经拜堂成亲,是夫妻了。」 「夫妻……」银心都觉得双颊热烫得都要烧起来了。 「银心,你是不是讨厌我,所以无法忍受嫁给我?」他凝视着她,表情好不无辜。 「不,我没有……」她猛摇头,其实她并不讨厌嫁给他,只是对这一切她仍感到如梦似幻,难以置信。「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姑爷变成夫君,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任谁都会承受不了吧。 马文才端详着她的神色,又是脸红又是失措的,完全是小女儿姿态,他放心的一笑,在她耳边轻喃道:「你很快就会习惯了,而且嫁给我有很多好处的。」 「好处?」 「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马家的厨子厨艺很好。」 银心咽了咽口水,这真的很吸引人。 「你也不必再干活了,每天都有人服侍你,你就专心当个少nǎinǎi享福。」 她虽然觉得当丫鬟没什么不好,但被当成少nǎinǎi伺候,什么都不必做更好,在仙境时,她就是过着这种悠闲舒服的日子。 「更重要的是,我会待你很好,当我的妻子真的很好命,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了。」马文才又凑近了一些,对着她的白玉小耳轻吐出热气。 银心傻傻笑着,觉得耳根子也开始发热,而且全身酥麻麻的。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可是京城里未婚姑娘家最想嫁的如意郎君,现在居然得哄着她说嫁给他有多少好处。 他看得出来她对他有好感,她眼里总是带有对他的祟拜与信赖,她还会不自觉地对他流露出娇羞模样,但是他也明白她对男女情爱的懵懂,她都嫁给他了,居然只在乎她隐瞒女儿身,怕他不再当她是朋友的事,分明没将他当成一个喜欢的男人看待。 他就怕她对他只有仰慕之情,非关男女情爱,他本想向她挑明他想娶的人是她,他心悦于她,才会设计让她嫁给他,但又担心吓坏她而不敢说,看来他只能耐心的慢慢来了,反正人都娶到手了,还怕她跑了不成? 没错,祝英台会突然「病重」,银心会成为代嫁新娘,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对他马文才来说,要得到银心并不困难,但要让她当正妻却万不可能,她进不了马家大门,顶多只能当祝英台的陪嫁丫鬟,只能做他的妾。 但,他就是要她成为他的妻。 他早知道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情事,所以向祝家提亲后,他便暗地里帮助祝英台逃婚,那个叫芳儿的丫鬟就是他派去的,他也查到王嬷嬷家里有欠债,用钱收买了她,另外,他也动用了其它人力,协助两人顺利从家里逃出,窝藏起来不被发现。 他花费这么多心力,就是要使银心成为祝英台的代嫁新娘,以正妻的身分嫁给他。 但他还是担心会出什么差错,在迎回她的花轿、在行大礼间,他有好几次想掀开红盖头看看是不是她,直到确定坐在喜床上等待他的人是她,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渴望拥有一个女人。 她就像只欢快的小鸟老是吱吱喳喳说个不停,而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像其他人只想着怎么讨好他,和她在一起,他可以很放松;她很爱吃,看她吃饭的表情很美味,他的胃口就会变好,真是不可思议;她还会用狗爬式爬树,只为了将幼鸟放入鸟巢,差点压死他,可让他永生忘难。 她还说,想成为他的朋友,她可以陪他吃饭、陪他聊天,在他疲惫时支持他,在他难过时安慰他。只有她看到他的寂寞,愿意陪在他身边,让他孤单空洞的心感到温暖。 她也说过,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她就会一辈子对他好,那么他想,只要和她成为最亲密的夫妻,他就能得到她的忠诚,让她一辈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渴望接下来的人生都有她陪伴在身边。 若她是他的妻,一回到家,他就能看到她甜美的笑容,他在官场所感受到的灰暗,就能受到她的洗涤,她会是他心灵的支柱,有她的所在,就是个能使他安心的地方。 兜兜绕绕了一圈,她终于成为他的人。 可是他的新娘却那么迟钝又不解风情,看来,他只能辛苦点,引诱她这个小傻瓜识得情爱,等她开窍后,再一鼓作气蚕食她的身心了。 想到这儿,马文才又不自觉看向她干扁的前胸,确实要好好的养,抱起来才舒服,于是他又是替她夹了块猪脚。「多吃点。」 银心当然不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对她真好,果然如他所说,嫁给他,她就能吃好穿好,当个少nǎinǎi享福。 然而啃猪脚啃到一半,她陡地回过神来,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他要对她那么好,好像他很高兴娶的是她,但他想娶的明明是小姐啊。 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不吃了,还满脸疑惑的望着自己,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银心问不出心中的疑问,只苦恼的道:「明天,你爹娘就会发现我是顶替的,我怕……」 马文才宠溺的揉揉她的头。「jiāo给我,我会好好向他们说明,请他们谅解的。」 有他的保证,她安心了,她真怕成亲第一天就被扫地出门,那么她要如何向祝尚书和祝夫人jiāo代? 「银心,来喝jiāo杯酒吧,喝下jiāo杯酒,我们才能正式结为夫妻。」马文才笑道。 银心看着他将酒壶里的酒倒入两只酒杯里,心想她只是代嫁的,他有必要像是本来就要娶她似的认真把礼数做全吗?虽有疑惑,但一想到他愿意接受她,心头又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喜悦。 两人双手jiāo叉喝着酒,她看着他凑近的脸庞恍然如梦,两人对看的眼神带有暧昧的热度,让她的心震了下,持着酒杯的手也轻颤了下。 银心深吸了口气,不知道她这个代嫁新娘是不是连洞房都要做完,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紧张,她一口气把杯中酒全喝光了。 当两人喝完jiāo杯酒,马文才将酒杯摆回桌上,一回过头,就见她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 他朝她的脸挥了挥手,只见她下巴往下一沉,传来细碎的呼吸声。 马文才难掩吃惊,她居然坐着睡着了!看来他的洞房花烛夜泡汤了。 无妨,来日方长,而且,他也希望她是心甘情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他爱怜的用指腹轻轻抚过她细致的脸蛋,经过这一整天的折腾,她也够累的了。 他替她脱下身上沉重的大红嫁衣,再将只着白色单衣的她抱上床。 接着,他也脱下了红袍,吹熄烛火,拉下布幔,打算入睡。 马文才侧躺在她身侧,透过窗外微弱的月光,看着她娇憨的睡容。 此刻,他充满兴奋,期待着他们的新婚生活。 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引诱这个呆傻的小妻子爱上他呢? 马文才眷恋的凝视着她许久,然后双手往她身上一揽,抱着她,跟着她缓缓沉入梦乡。 第五章 银心在仙境就是个早睡早起的人,成为祝英台的丫鬟后,更是习惯在卯时左右自动醒过来。 今天,她一睡醒,和平常一般折好棉被,然后举起双手,伸伸懒腰,好开始一天的活儿…… 不对,房间不一样。 银心看向四周,这是张大红喜床,房内也摆设了许多崭新的家具,看起来很陌生……她脑袋轰隆一响,终于想起她在昨天坐上花轿,嫁进了马家。 咿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来,有个丫鬟端着脸盆进入内室,见她起来了,恭敬地道:「大少nǎinǎi,你已经起来了。」看到床上迭好的被子,她慌忙的说:「大少nǎinǎi,你这样太折煞奴婢了,以后这种活,奴婢来做就好了。」 银心放下高举过头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大少nǎinǎi四个字真让她听得不习惯,而且……她看着丫鬟将布巾放在脸盆里拧着,双眸骨碌碌一转。「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好面熟。」尤其是她下巴的那颗痣,好像在哪儿瞧过。 「奴婢叫芬芳,奴婢这张脸很多人都说很面熟呢。」 芬芳便是马文才派去祝家的丫鬟芳儿,此时她把前额的发扎起,银心自是一时认不得。 芬芳对银心有着愧疚,帮着主子骗她,说要带着祝小姐往后门逃,其实是直接打晕让人从屋顶上接走,也是她将房外的护院引开,用迷香迷晕她,让她睡着,但既然主子没有jiāo代,她便不能说,也不能透露身分。 「是吗?」银心搔搔头,便没多想了。 「奴婢来服侍大少nǎinǎi梳洗更衣,待会儿大少爷要陪大少nǎinǎi给老爷、夫人奉茶。」 「你们大少爷……人呢?」银心小心翼翼的问,她一醒来就没看到他了。 「奴婢刚刚看到大少爷人在外面,要奴婢去唤大少爷进来吗?」 银心连忙挥手道:「不必了。」想起昨晚和他喝了jiāo杯酒,然后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把洞房睡掉了,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芬芳服侍她洗了脸,从柜子里拿了几套新添的衣裳让她选。 银心不喜太鲜艳的颜色,便挑了件淡蓝色的素雅衣裳换上,接着芬芳为她上了妆,梳了fù人髻,只简单chā了一枝白玉钗子,端庄又不失轻盈。 银心看着镜子,映照出来的模样,像她,却又不像她,原本略带稚气的脸蛋,如今看来添了几分成熟妩媚,让她有些不习惯。 马文才走进了内室,芬芳一看到他,恭敬的道:「大少爷。」 「出去吧。」 芬芳拿了脸盆,退了出去。 银心转过身望着他,双手不自在的绞扭着,她真不知道新婚第一天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才好。 「睡得可好?」见她那不知所措的样子,马文才觉得好笑极了。 「呃,这个,很好……」她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轻笑道:「你就像平常那样对我说话就好了,不必感到拘束。」 银心这才松了口气,笑道:「马公……」她把子这个字给吞回肚子里,想着要叫他夫君,但嘴巴开开阖阖就是叫不出口,最后索xìng跳过称谓。「我昨天大概太累了,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还一觉到天亮……马家的床比祝家还软呢,真的很好睡,今天起来精神很好呢。」她自动把洞房之事跳过,免得尴尬。 马文才微微一笑,看得出她精神很好,脸色很红润。 「马公……」银心又把子这个字吞下。「我这样好不好看?会不会很奇怪?」 她摸摸后脑杓的髻,好不习惯。 「很好看。」平常的她总有些孩子气,现在梳了fù人髻,倒有几分像端庄的新fù,若哪天她能坦然自若的喊他一声夫君,更是再好不过了。 「太好了!」他的称赞让银心放心了,这时她不经意看到枕头边的一块白帕子,好像从她起床后便一直放着了,看起来又不像他会用的,她顺手拿给他,问道:「对了,这块布是要做什么的?」 马文才接过白帕子,意味深长的朝她挑了挑眉,接着将布摊开在桌上,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取出一把小刀,再拉高袖子,朝手臂内侧一划,一串血珠滴落在白帕子上。 银心被他这样的行径吓坏了,哇哇叫道:「天啊,你怎么拿刀割自己的手,都流血了,这怎么办啊?」她突然想到她也有帕子,赶紧从衣襟里取出,用力压着他的伤口。 「不要紧,这血是要给我娘看的。」他笑着解释。 她先是呆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条帕子是什么用途。 婚礼前一天祝夫人教导小姐闺房之事,她在一旁都听到了,说是新婚夜一定要有落红,否则新娘会被质疑贞洁。 「都是因为我昨晚睡着了,才害你得割伤手……」都是她不好。 「银心,我们顺其自然就好,不见得要马上圆房,不过是流个几滴血,不要紧的。」马文才看她的表情便明白她在想什么,揉了揉她的头,不希望给她太多压力。 银心确实相当不安,被赶鸭子上架似的上了花轿,莫名其妙成为他的新娘,根本没有做好为人fù的准备,可他的细心和体贴,真的让她好感动。 「有没有yào可以擦?」让他受伤,她还是过意不去。 「不必,血都止住了。」他并不在意。 「不行,一定要好好抹yào才行。」银心径自翻起抽屉来。 马文才看她都把抽屉掀乱了,只好说道:「在第一格,金色那瓶。」 找到了!她赶紧拉开他的袖子,为他撒上yào粉。 他看她那么为他担心,唇边勾勒起得意的笑。 他是故意的,既然都得弄点血假装是落红,不妨让她看到他弄伤自己,好让她心疼他,看来效果真不错。 他用火熠子烘干了血,让血迹看起来像是昨晚沾上的,而后两人踏出房间,准备前去向马首辅、马夫人奉茶。 走向大厅的途中,马文才简单介绍了他的家人,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银心这才知道,他是马首辅唯一的嫡子,下面有四个庶弟妹,他说他们从没吵过架,称得上兄友弟恭,他也说了一些家里头的事,听起来在这大宅内没有纷争,家庭和谐。 没多久,马文才领着银心进入大厅。 银心紧张得身子微微发抖,但随即她又想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挡在她前面,她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她吐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首先望向坐在主位的公婆,公公高大威严,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光那气势就是力压众人,让人不敢造次,而婆婆个头娇小,雍容贵气,有着一双精明犀利的眼,从外表可看出马文才的好相貌是承袭于他貌美的娘亲,至于站在一旁的两个姨娘,皆卑微温顺。 银心想起马文才方才说,他爹敬重他娘,不会专宠姨娘,他娘也展现主母风范,对姨娘照顾有加,所以没有姨娘爬到正室头上,或正室欺压姨娘这等在大户人家里吵得天翻地覆之事,彼此相处和谐,但她现在实际一看,觉得姨娘是不敢造次。 马文才的四个庶弟妹和姨娘们站在同一侧,此时也都用恭敬的目光看着他们,他最小的妹妹才十三岁,却相当沉稳,背挺得直直的,看得出家教甚严。 原来,这是他所谓的兄友弟恭、家庭和谐。 原来,马文才从小就生长在这样严肃的家里,一点生气都没有,他的弟妹对他也是恭敬有距离,一点都不热情。 银心想起在祝家,小姐是掌上明珠,老爷夫人疼她,上头五个哥哥也疼她,和她年纪相仿的五哥更爱捉弄她,每天吵吵闹闹的,还比较像一家人。 芬芳拿着托盘过来,上头摆了两只茶杯,银心先端起了一杯。 她的目光很自然的又回到公婆身上,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锐利的怒眼,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文才,这丫头是谁,她不是祝家女儿。」马夫人指着她怒道。在一些宴会上,她是见过祝英台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骇的盯着她。这个新娘子居然是冒牌货? 完了!银心吓得手中的茶盏差点摔落在地,但她硬是逼自己冷静下来,挤出笑容道:「夫人,我是祝家小姐的丫鬟银心,小姐生了重病,才让我顶替她上花轿……」 「祝家居然敢做出这种替换新娘的事!」马夫人相当震惊。 「随便找个丫鬟来代嫁,这个祝尚书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马首辅极为震怒,无法容许被这么羞辱愚弄。 银心瑟缩了下,偷偷瞄向马文才,他爹也太凶了。 马文才往前一跨,沉稳的道:「爹、娘,事发突然,祝姑娘重病,祝尚书怕临时取消婚事让马家空轿而归,会引起轩然大波,也怕惊动主婚的皇上,才会让银心代嫁。」 银心从他背后冒出头来,附和道:「真的!我们小姐生了很重的病,不得已才……」天哪,她一直说谎,会不会回不了天庭啊? 马夫人打断她的话,嘲讽地道:「祝家的女儿还真娇弱,这么虚弱的身子以后怎么担当得起马家长媳的重责!」 祝小姐重病,祝家送个丫鬟来代嫁,打的主意她岂会不知?这是不想婚事破局,先占着正妻之位,而且她也感到怀疑,祝小姐真的是重病吗?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否则怎么刚好会在成亲当天重病? 马首辅对上妻子的目光,也觉得这事另有内情,不过不管如何,祝家这个媳fù是烫手山芋,要不得。 他鄙夷的看着银心,嗤哼一声,「不管祝家小姐是不是生重病,一个低贱的丫鬟都万万配不上你,文才,送她回去吧。」 「爹,这是要她坐回头轿?万万不可!」马文才出声制止。 「才一个晚上,你就被这个丫头迷得团团转了!」马首辅料想得到,祝家肯定是要这个代嫁丫鬟来迷惑儿子,好不让这婚事破局。 「娘,银心已经是我的人了,或许肚子里已经有我的骨ròu了,我不能将她送走。」马文才进大厅时已先将白布jiāo给嬷嬷。 马夫人想到从嬷嬷手上接到的白布,儿子确实和那丫头圆房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马首辅看着妻子为难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也蹙紧眉头。 银心看着马文才挡在她面前,提起那块沾了血的白帕子,回想起他拿刀割了手臂的一幕,心里就一阵火热,他是那么维护她,想让她留下来,她再一次受他感动。 「爹、大娘,昨天大哥才成亲,今天就让嫂子坐回头轿,恐怕祝小姐重病的事也会跟着传了出去,这样外人会说咱们马家无情无义。」 说话的是马文才的大庶弟马文生,小了马文才一岁,虽说面貌俊秀,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条件不差,但和马文才站在一起,不免相形失色。 马文生从小就祟拜嫡长兄,总把他当成榜样学习,将他说的话奉为圣旨,难怪会鼓起勇气为他说话。 马文才看到大弟愿意为他说话,感激的朝他一笑。 马文生腼眺的回以微笑,像是很高兴帮得上他的忙。 马首辅相当爱面子,听了二儿子的话,陷入深思。 马文才乘胜追击的又道:「爹,我在你生辰宴上送你的那幅李仙勇大师的山水画,我不是说是托人帮我拿到的吗?就是银心帮我拿到手的。」 「什么?你说那幅画是这丫头拿到的?」马首辅惊喜的盯着银心,这个丫头真有这种能耐,没花上一两银子就让李大师赠画? 马夫人知道丈夫是个画痴,李大师那幅画可是他的宝贝,每晚入睡前都要痴痴的看个一遍,难不成因为那幅画是这丫头得来的,就要让她进门了?这可不成! 「老爷,这可是文才的终身大事啊,一个丫鬟竟以八人大轿的正妻之礼迎娶,实在荒唐,她配不上文才,祝家用她来搪塞实在可恶,难道咱们就只能隐忍吗?」 她的儿子可是嫡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怎么能娶个丫鬟为妻! 「爹、娘,儿子不在乎银心的身分,从她进门,和我拜过天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我的妻,我绝不能抛弃她,爹、娘自小也是这么教导儿子的,要尽好自己的责任,不是吗?」马文才态度强硬的道。 「你……」马夫人被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望向丈夫。 马首辅考虑甚多,不像妻子只顾着生气,还得慎重想着这事要是传开了,被外人指责无情无义还事小,就怕有心人刻意传出祝小姐与他人私奔的耸动谣言,直接让儿子戴了绿帽,那可就丢光马家的脸了,而且也会引起皇上的关切,这种丑事还不劳皇上费心,所以,是不该在这时候坐回头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茶就不必喝了,我今天下午就去找祝尚书,看他要怎么解释!」马首辅拂袖,率先离席。 这话的意思是,银心的去留,等他回来再说,暂时不必坐回头轿。 在马府,一向是马首辅说了算,马夫人不得不妥协,她一肚子气,想着她也要一块去祝家,好好的问问亲家,便领着一干丫鬟跟着离开。 临去前,马夫人恨恨地瞪向银心。 银心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看来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银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不用怕,有我在,我爹娘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就安心待下来吧。」 马文才坚定而温柔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 她愣愣的看向马文才,跌进了他温柔的眸光之中,原本的不安彷佛被抚平了些。 他将她手中的茶盏抽走,jiāo给芬芳,牵起她的手道:「来,我介绍温姨娘、曹姨娘,还有我四个弟妹给你认识。」 「喔……好。」银心点点头,听着他为她一一介绍他的家人,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 明明他喜欢的人是小姐,明明她只是个代嫁新娘,但他对她还真好。 她想起今日起床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又想到方才他对他爹娘说的话,她在心里轻轻一叹,气的以为,他只是出于责任,才会坚持要将她留下来。 马文才万万没想到,为了得到她,他煞费苦心,竟惨遭她这般误解。 用完早膳后,马文才陪着银心逛逛自家府邸,好让她熟悉环境。 去奉茶时,她的心情很紧张,但现在吃饱喝足了,她也轻松许多,而且她也想通了,既然嫁进马家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就走一步是一步,别再多想,自寻烦恼。 马府不愧是当朝首辅的府邸,放眼望去的几重屋宇皆是雕梁画栋,又有宽敞的庭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虽然这些在祝家都见过,但她觉得马府更胜一筹。 「你家真大、真漂亮呀!」银心兴奋的蹦蹦跳跳往前跑,早把马文才抛在后头了,突地,她停下步伐,像是想到什么不对,回头道:「那个……现在几时了,你不去书院陪我逛府邸没关系吗?」 「我现在是在放婚假,想放几天都可以。」马文才慢条斯理走上前,牵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我的书房逛逛,我不去书院,在家自己念书也一样。」 新婚燕尔,为了和银心单独相处,他早将长春和芬芳遣去做别的事。 两人转个弯,走回马文才住的小跨院,书房就在他们厢房的同条走道上,银心早上到大厅奉茶是往另一个方向走,便没有经过这里。 她本以为他所说的书房,跟祝家几个少爷的书房差不多,可是如今一看,根本差得远了,一踏进去,俨然就像进了个小书库,摆了好几排书架,有着各式各样的书,种类齐全,另一端则摆着一张大桌子,上头有文房四宝,空间宽敞,读起书来也心旷神怡。 「好棒的书房,有好多书呀!」银心都看得眼睛都花了。「原来你平常都待在这里念书啊!」 她东翻翻西翻翻,发现有些是内容很艰涩的书,她随手拿起一本,竟是外国文字。 「这是东洋人的书。」马文才自信满满的对她道:「有一天,我会读得懂内容的。」 他还会看许多和科举没有直接关系的书,例如有关水利农耕的书,还有应用在问政上和各种风俗地理书籍,应有尽有,他认为看这些书对他未来的仕途有帮助,可以增广见闻。 银心对他好生敬佩,他果然很认真学习。「这么棒的书房,你的弟妹们肯定都很喜欢待在这里看书吧。」 「倒不会,平常只有我大弟会来,但他会把书带回去看,倒没在这里看书过。」马文才说完,发现她yù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她老实的道:「我只是觉得好见外啊,我以为一般兄弟姊妹都会一起说说笑笑,无拘无束的。」 他淡淡一笑。「我弟妹把我当成榜样,我自然要有当大哥的样子,久而久之,他们对我是很尊敬祟拜,但也不敢亲近我,我也习惯了。」看她微蹙起眉头,他又自嘲道:「看到我爹娘,你一定也明白了吧,我爹是当朝首辅,在家里也很有威严,我娘是当家主母,xìng子也很强悍,所以姨娘们安分守己,庶弟、庶妹都乖巧规矩,下人们更不必说了,都老实的做着分内之事。 「就只有我骨子恶劣吧。」他一哼,「从小到大,我爹娘虽然对我很严格,但我从来都不是个万事会照听照做的人,只要是我决定的事,他们对我也没辙,因为一个没有主见、没有想法的人,是无法当马家的继承人的。」 向祝家提亲,就是他的决定,其实他娘是不满意这桩婚事的,娘中意的是她的一个远房侄女,于是他改为从爹那里下手,只要爹答应了,娘也无可奈何。 现在新娘子被他掉包了,想必娘心里会气上一顿,怕娘会找银心麻烦,他想这婚假势必要放得久一点,他得陪在她身边才放心。 银心沉重的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安慰道:「看来要在这个家生活不容易哪,你辛苦了。」 「辛苦?」马文才不禁失笑,显然很错愕她会这么安慰他。 她又望向这偌大的书房,虽然有好多书,但一个人待着也太空dàng了。「这么大的书房只有你一个人用,实在太空虚了,以后我就陪你一块用吧,你要念书,我就陪你念书,你要写字,我就帮你磨墨,磨墨我最厉害了!以后你不会一个人那么寂寞,又那么辛苦了,有我陪着你。」说完,她朝他绽放灿烂的笑容。 马文才因她的笑而屏息,听到心跳声愈来愈振奋强烈,然后他忍不住抬起头,飒爽的大笑出声,「哈、哈」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认识她以来,他不知道这么笑了几遍,次数是过去的好几倍,她总是能轻易的走进他的内心深处,看清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怎能不为她倾倒? 他再一次确定,娶她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他一个人时总觉得世间孤单空洞,现在有她陪着他,变得温暖起来,这世上不会再有另一个女人像她这般看透他,渗入他的内心,这样的她,让他更想好好珍惜呵护。 马文才收敛笑意,望着她的眸光柔情眷恋,内心有想将她揉入心坎里的渴切。 银心看着他俊朗的笑容,不免有些痴迷,但也愈看愈觉得他的眼眸像是多了分柔情,让她心里头变得很奇怪,气氛好似也变得很暧昧,她必须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她抡起双拳道:「我们来读书吧」 接着,两人就这么占据着书桌一方。 好好的新婚假,居然要读书,真是太浪费了……马文才叹息着,但看着他的小妻子那么有干劲的替他磨墨,还心血来潮的想练字,他只好陪她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搁下手上的书,探过头去看她写的字,这一看,俊眉马上紧紧蹙起。 她是在画什么鬼画符? 银心在仙境哪里写过毛笔字,仙境有各种法宝,可以把说的话转换成文字,因此她写出来的字歪七扭八的,像毛毛虫。 「你不是都跟着你家小姐上书院,怎么字还写成这样?」马文才摇了摇头,示范的写了一个字在一旁。 「我觉得我写得不差,呃……」银心对照他写的字一看,天差地别到让她羞愧不已。 他将她抱坐到他的腿上,既然新婚假被迫要念书,他当然得自己找点甜头。 「等、等一下……」银心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有如小鸟般依偎在他怀里,又羞又窘。 「来,我教你写字,先教你写两个字。」马文才从背后环抱住她娇小的身子,将毛笔塞入她手里,他再捉住她的手。 她挣脱不开,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都快将她融化了,哪还能集中注意力学写字,可是当她看到他写的那两个字,瞬间愣住了。 「夫……君?」写这个做什么?「这两个字……我会写。」 「不,你不只要会写,也要念得好才行。」马文才在她耳边揶揄道。 银心想起昨晚他要她叫他夫君,脸红的在心里咕哝着,她怎么有办法念得好,肯定会结巴的。 「我再教你写别的字。」 马文才又捉着她的手,从左到右,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鹣鲽情深。」银心念道,深深觉得他的字真漂亮,优雅又不失苍劲。 「这一句话是形容夫妻感情恩爱。」他意味深长的道。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不知怎地,听他用微微低沉的嗓音这么解释,她的心立刻漏跳了一拍。 之后,马文才又捉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了其它字。 你侬我侬、夫唱fù随、鱼水和谐……银心每每念着,_心头都一悸,怎么都是这些词语啊,尤其他总是挨着她写,脸又贴着她,那吹拂在她颊上的男xìng气息,总让她觉得头晕晕的,没法专心练字。 「都会写了吗?」 「会了……」银心真希望他赶紧松开她的手,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让她的手心和胸口都好似发着古怪的热。 「银心,你会慢慢习惯的。」 轰!这句话着实让她的脸红得要滴血了。 他是指词语的内容她会习惯,还是他这么搂着她写字,她会习惯? 马文才没想到她迟钝归迟钝,身体的反应可是老实得很,全身都僵硬了,让他更有了逗她的心思。「银心,你知道嫁为人妻后,有件事是不能犯的吗?」 「什么事?」 「就是不能比我早睡。」他凑到她耳边,邪气地道:「昨晚你喝下jiāo杯酒后,就坐着睡着了,岂有这个道理,今晚,可不许你比我早睡,你得好好服侍为夫,让为夫尽兴快活。」 银心眼的张大嘴,她压根忘记还要与他同床共枕这回事,昨晚她是不小心睡着了,才能避过洞房花烛夜,那么今晚……不,他不是说顺其自然就好,他不会强迫她的,但是他方才那句尽兴快活又是什么意思? 马文才看着她表情变来变去的,坏心地想,就让她心慌慌到晚上吧。 他低下头,亲昵的嗅着她的发香,捉着她的手又再写了四个字 鸳鸯jiāo颈。 他迟早会让这个傻不隆咚的丫头,迷他迷得无法自拔。 第六章 清晨,淡淡的白光洒进厢房,在内室里的男女还在熟睡。 马文才睡姿端正,睡在内侧的银心睡相却很差,手脚攀在他身上,像是将他当成了抱枕。 他感觉到身子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很不舒服,尤其勒着他脖子的手很重,害他难以呼吸,被迫醒了过来,他看着连睡觉都不安分的妻子,轻叹了口气,随即轻轻的将她的脚从他身上挪开,她把脚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了。 被挪动手脚,银心依然无所觉的熟睡着,还发出轻轻的鼾声。 马文才从来不是个会赖床的人,但看着她可爱的睡脸,他真舍不得起身,于是又阖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银心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但一看到身旁躺着的男人时,她瞬间清醒了。 这是她的丈夫。 这些天来,马文才一直体贴的陪着她,他们会一起念书写字,一起吃饭散步,两人总是形影不离,让刚嫁来马家还不适应的她,因为有他的陪伴,她慢慢习惯了在马家的新生活。 他说不准她比他早睡时,一开始她还胡思乱想着他是不是想洞房,但后来也只是单纯的睡觉,他并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他要她慢慢习惯他,她也慢慢习惯有他这个丈夫了,唯独每晚和他同睡在一张床上,让她始终不知所措,就是觉得别扭,心跳还会不由自主的加快。 若是银心知道,刚刚她睡到把手脚都攀在他身上,肯定会烧红脸吧。 既然醒了,银心决定趁着马文才还在熟睡时下床,但她却忍不住多看他一眼,由上而下看着他紧闭的双眸,那高挺的鼻、优美的唇,他的喉头也微微滚动着,吸引住她的视线,他的存在感是那么的强烈,诱人无比。 她发觉心有点痒痒的,很想碰触他,这个念头真是一天比一天多,想着,她还真的朝他伸出来手,怎料一对幽深如海的黑眸骤然睁开望向她,将她吓了一跳。 银心瞠大了眼,像做了亏心事般,快速抽回手。 马文才揶揄道:「娘子这是想偷袭为夫吗?」 「不,不是……」她摇头如波浪鼓。 「我不介意提早洞房。」他笑得温柔无害。 「我想起床了。」银心充耳不闻,越过他跳下床,朝他讨好的道:「我来帮你更衣吧。」 「该叫为夫什么?」马文才坐起身,好笑的瞅着她故意问道。 银心倏地红了脸,羞怯的道:「夫君……」 「说得很好。」他满意的点点头,招了招手要她上前来,奖励似的摸摸她的头。 唉,他真觉得自己好像在养小宠物,要花时间陪她,要调教她,现在她终于能对着他喊出夫君两个字了,也被他三餐加宵夜,还不时端来糕点的喂食,长了一些ròu,脸颊丰润点,更有女人味了。 可惜,他还不能碰她,每晚和喜欢的女人睡同一张床却不能做些什么,让他饱受煎熬,但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他还是想等她真正爱上他,再将她拆吃入腹。 马文才望着她那含羞带怯的大眼,深深吸了口气。 他还是下床好了,省得胡思乱想。 银心有意为他换衣服,甚至是服侍他洗脸漱口,她努力的学着为人妻子该做的事。 但他不想一早就被yù火焚身,全都拒绝了,又摸摸她的头,安抚她一下,免得她的小小心灵因此而受伤,没想到她居然半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让他真是好气又好笑。 「好了,我叫芬芳进来服侍你。」 马文才踏出内室,芬芳马上端了水盆进来伺候她洗漱。 「大少nǎinǎi,我方才去厨房看过了,今天的早膳很丰盛呢,大少爷真疼你,每天都帮你补身子。」芬芳一边递上湿帕子,一边说起大少爷的好话。 这可是她的工作之一,不只是要服侍好大少nǎinǎi,也得帮大少爷说尽好话,让大少nǎinǎi愈来愈喜欢大少爷。 「是啊,我都被他养胖了。」银心捏了捏自个儿的腰,都长出ròu了,马文才果然没骗她,三餐都有好吃的,可是她再这么吃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小猪的。 「大少nǎinǎi吃胖一点才好看,大少爷喜欢你胖一点。」芬芳笑说。 银心听芬芳这么说,决定抛开烦恼,尽情的吃,而且心里还偷偷想着,马文才对她的好,何止让她吃美食而已。 公婆在他们新婚第一天就去了一趟祝家,要求见重病的小姐,祝家推说送到山上静养了,但最后仍是纸包不住火,被公婆知道小姐逃婚之事,虽说目前公婆还不晓得小姐是和男人私奔,但光是逃婚就兹事体大了,逃婚又加上恶意欺骗,公婆可是勃然大怒,说容不得日后再让小姐嫁入马家。 马首辅对祝家恨之入骨,真想在皇上面前狠狠参祝尚书一本,可碍于那该死的面子,只能暂且吞忍,还对内下了封口令,不想此事被传得人尽皆知,害他在朝堂上颜面无光。 想当然,她这个代嫁新娘,十足十是公婆的眼中钉,他们恨不得撵她走,而下人们看她的目光也充满鄙夷,尤其是那些怀春的丫鬟们,心里不平衡的认为她和她们同是下人,怎么能嫁给她们的大少爷。 但马文才在婚假期间每日陪伴在她左右,保护她不受公婆刁难,也向下人们宣示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有多感动了。 照理说,他都知道小姐逃婚了,他应该会很生她的气,气她对他撒谎,但他非但没对她发火,还对她很温柔,他娶了她,真的是对她负责到底。 可是她却没察觉到心里突然涌上的淡淡愁绪,也跟着浮现在脸上了。 当她踏出内室时,马文才也在长春的伺候下打理好了,他见她一脸忧愁,以为她是每天闷在家里闷坏了,便摸摸她的头道:「今天带你出去玩吧。」 「出去玩?真的吗?」银心双眸一亮。 「你每天在家里陪我念书,应该很无聊吧。」见她这般兴奋,他不禁失笑,其实今天要去的地方,是他早就安排好的,自有他的「用意」。 「要去哪里玩呢?」她迫不及待地问。 「我们先去向爹娘请安,吃完早膳后再出门。」 「请安啊……」银心立即垮下脸,在马家什么都好,就他爹娘很讨厌她,每次见到她,都会用森冷的眼光瞪她,把她的身子都瞪出好几个窟窿了。 「怕了?」马文才调侃道。 「才不怕,反正你会挡在我面前。」她抬起头来,笑吟吟的道,彷佛她刚刚只是演给他看的。 「知道就好,走吧。」他牵着她的手,往大厅方向走去。 进入大厅,马首辅和马夫人都坐在主位,马文才先行请安,「爹、娘,早。」 银心要跟着道早,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瞪了。 她其实怕极了,尤其婆婆在得知代嫁真相后,对她的嫌弃更加明显,彷佛她从头到脚都令人厌恶,然而不管怎么说,公婆都是长辈,她可不能失了规矩,反正被瞪又不会痛,就让他们瞪吧。 于是银心今天仍是面带微笑,精神很好的请安道:「爹、娘,早。」 马文才含笑的望着她,她表现得这么好,看来他不用担心了。 马夫人不满的瞪着她,明明是个低贱的丫鬟,要是别人早就畏畏缩缩的躲到角落去了,只有她还笑得出来,每天大大方方的来向她和丈夫请安,真是不知廉耻。 马首辅虽不喜银心,倒不会像妻子一样连这等小事都看不惯,笑着总比一早摆着一张苦脸给他看好,他只对儿子颇有微词,「还不去书院吗?一直待在家里好吗?」 「书院的进度早就学过了,在家里儿子也是在读书,没一天懈怠,儿子自有分寸。」马文才不卑不亢的道。 「又不会趁你不在时把你媳fù赶走,何必日日留在家中。」马夫人不满的哼道。 「儿子没这意思,是儿子想多陪陪银心,过几天就会上书院的,爹娘别担心。」马文才态度放软的道。 「好了,没事了。」马首辅知晓儿子做事向来有分寸,用不着他cāo心,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银心一听可以走了,又想到待会儿要出去玩,脸上大刺刺的写着好开心三个字。 马文才见状,立刻拉着她的手将她转过身,一同快步离去,免得被爹娘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他们就走不了了。 两人离开后,马夫人气愤的道:「祝尚书派出这个小狐狸精不怎么美,道行倒颇高的,居然把儿子迷成这样,为了护她,宁可不去上书院,祝家若以为只要这丫头能成功赖在这里,就有机会让女儿进门,那可就想错了。」 「暂且忍忍,我是不会放过祝家的。」马首辅也相当不满,但此时把这件丑事闹开,并没有好处。 她也知道要忍着,但,又能保密多久?马夫人咬牙,早分家的小叔们,还有许多位居高官的亲戚们、晚辈们,都好奇的想见新进门的媳fù,但怎能让那丫头见人,要是被发现娶进门的不是祝家小姐还得了,只能推说媳fù身体有恙,暂时不便见客,但看儿子成天和那丫头黏在一块,她就是气不过。 「老爷,儿子明明都知道祝家小姐逃婚了,还那么维护那丫头,对她那么疼爱,看起来是真喜欢上那个丫头了,我们可不能继续放任,他们的感情若是愈来愈好,可不是件好事啊!」 儿子从来不沉迷女色,洁身自爱,连个通房都没收,会这么维护一个女人还是头一遭,这让马夫人相当不安。 她曾经想过要让银心降为妾,总比当正妻能让她接受,但看儿子疼宠银心的态度,她并不认为儿子会接受,也奈何不了。 想到这儿,马夫人又翻起旧帐来,「我当初就说,要娶就要娶我那个远房侄女,好歹是个将军之女,况且我那个侄女的品xìng我是清楚的,一定能成为儿子的贤内助,她在去年见过儿子一面,对儿子也很有好感……」 马首辅自知理亏,难得默默的让妻子叨念。 当初儿子主动说要向祝家提亲,他也是听说过祝家小姐,知道她才貌兼具,配得上儿子,且祝尚书风评好,祝家也是有名的世家,他才答应这桩婚事,哪里想到祝家小姐会逃婚,而儿子会迷上一个代嫁丫鬟。 马夫人愈想愈是惋惜,当初若能让她中意的侄女当媳fù该有多好,现在家里反多了个碍眼的丫头,看儿子对那丫头着迷得很,真让她气闷……等等,她想到好法子了! 「你说,不如让我那个侄女来府里小住一阵子吧,我那侄女今年十七岁,人长得美,又温柔贤淑,比起那丫头不知好了多少倍,儿子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到时就让儿子娶她当平妻,日后再找个理由把那个丫头休了。」 「好吧,儿子的婚事jiāo给你了。」他忙着朝野大事都来不及了,况且自己看走眼一次,他也懒得再chā手儿子的婚事。 闻言,马夫人心一喜,想着等等回房要马上写封信给自己的远房亲戚,若她那侄女还没许人,又有意愿嫁给儿子,就马上把人接过来。 马文才和银心吃完早膳后,偷偷溜出府。 她坐在马车上,倚着窗,望着热闹的街道,兴高采烈的道:「夫君,我们是要去哪里玩?」 「去了就知道。」他故作神秘地道,同时摸着她的头,真是愈摸愈顺手,她愈来愈像他专属的小狗了。 他挨在她后方,虽说不能吃了她,但他对她总会有亲密动作,像这样摸摸她的头,然后顺便摸摸她的脸,或是搂住她,凑近她耳边说话,在外人看来十分亲昵,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街上有些壅塞,马车速度渐缓,然后停了下来,先让小贩推着摊车过去,另一辆马车随之停在一旁。 银心瞪大了眼,那辆马车窗子开着,她看到隔壁马车里的人是王志尧。 马文才也看到了,既然和对方打了照面,他便主动打招呼,「还真巧啊,王兄。」 王志尧堆起笑,说起不怎么真诚的客套话来,「是真巧呀,我正陪我妹妹出门。啊,听说你成亲了,真是恭喜你啊,没能去参加你的婚礼真是失礼了,刚好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我向来很忙的。」 「王兄客气了,不能来还差人送来红包,我以为连红包都不会有,王兄可比我想的有诚意多了。」说客套话的本事,马文才不遑多让,还故意损了他一番。 「这是祝家小姐吧,你们新婚燕尔,感情真好,不过我以为祝家小姐会长得更美,跟别人说的不太一样。」王志尧望着银心,没认出她曾女扮男装当书僮,只觉得她尚称清秀,跟美人差远了,有点幸灾乐祸,马文才娶的妻子不过尔尔。 王志尧的妹妹拉拉他的袖子,小声地道:「哥,那不是祝小姐,是她的丫鬟,之前去庙里上香时有碰过面。」 王志尧有些诧异,故意拉高音量道:「原来不是祝小姐,难怪不是个美人,左拥右抱真令人羡慕啊。马公子,我先走一步了。」 见对方的马车快一步过,银心不免担忧的道:「怎么办,在婚礼前夕,我家小姐曾被祝夫人带到庙里上香,我也一道去,当时和王家小姐碰个正着,打了招呼,我们一起出游,会不会被怀疑小姐她……」逃婚了。 马文才好笑的打断她的话,「他说你长得不美,你不生气吗?」 她愣了一下,才呐呐的道:「呃,我没想那么多。」 他一笑,又摸了摸她的头。「你被认出来是有点不好,不过这样也好。」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说话怎么像在念绕口令,她都听不明白。 「不要紧的。」马文才搂住她的肩,眸底闪过一抹深意。 前方王志尧和妹妹乘坐的马车上 「刚新婚就和妻子的陪嫁丫鬟搅和在一起,弃元配于不顾,祝小姐还真可怜。」王志尧极为不屑的道,愈来愈觉得马文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奉承他的人都被骗了。 王小姐搭腔道:「现在想想真奇怪,那日在庙里碰到祝小姐,她一副愁容,不像个新嫁娘,看起来不是很想嫁。」 「有这等事?」他突然想起娘亲说的一件事,婚后马文才和新娘子得拜访一些亲戚长辈的,但听说不但没去,马首辅也推掉要上门拜访的人,说是新娘子身体微恙,如今看来,似乎另有隐情,他向来把马文才当成竞争对手,此时他像是捉到他什么把柄,yīn险一笑。「来好好查查吧。」 这时,马文才的马车已前往郊外,银心吹着凉风,早将方才遇上王志尧的事抛诸脑后了。 马车驶了一段路,来到海边,当长春搬下钓具时,银心兴奋的道:「原来是要钓鱼呀!」 岸边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垂钓,徐徐的海风迎面吹拂,十分舒服,马文才望向某一处,有个老人正在钓鱼。 「有认识的人?」银心看他一直盯着那老人看,好奇的问道。 「走,去打招呼。」他淡淡一笑,牵着她的手朝那名老人走去,来到老人身后,他轻笑道:「白先生,听说你都在这里钓鱼,原来是真的。」 老人听到马文才的叫唤,转过头看,惊喜喊道:「是马小子你啊!」接着他端详起他身边的女子。「这是你媳fù,祝家小姐?」 银心直觉认为这个老人不是普通人,虽然穿着像个渔夫,还戴着斗笠,不甚起眼,却有股浑然天成的书卷味,她本开心的想问候一声伯伯好,但一听到这句祝家小姐,尴尬的硬是把话给吞下去。 马文才倒是直截了当的道:「她不是,但她是我媳fù。」 白先生嗅出了古怪,但也只是笑了笑,没多问。 马文才又道:「要不是白先生不爱那种场合,我真希望先生能来喝喜酒。」 白先生好似没在听他说话,并未应声,只专注的感受着钓竿的动静。 马文才不以为忤,面上仍然带着笑,问道:「先生在钓什么鱼?」 「龙纹鱼。」白先生用力拉起钓竿,竟是钓到一只破鞋,他叹了口气,把鞋子从钓竿上拿来下,随手放到一旁,又将钓竿甩向海中。 「那是深海的鱼吧,这里怎会钓得到?」马文才疑惑的道,这里的海水浅,要钓龙纹鱼得搭船到更深的海域去才有。 「据说有人钓到,当场烤来吃,说那鱼ròu的滋味是难言的美妙,我真想一试,可我已经钓了七天了……今天一定要钓到!」白先生相当坚决。 一般人听到有人待在浅海钓深海鱼,钓了七天都钓不到,早认为他是呆子了,但银心却兴致勃勃的道:「那种龙纹鱼真有那么好吃吗?我也想试试!」 白先生看她率真,不禁笑道:「马小子,你媳fù的xìng子倒可爱,叫什么名字?」 「伯伯,我叫银心。」银心笑咪咪的回道,总算有机会打招呼了。 「难得我有同伴,快,快教你媳fù钓鱼!」白先生可开心了。 马文才看白先生对银心颇为喜欢,唇角微微上扬。「银心,我来教你钓鱼。」 他教她在鱼竿上钓上饵,然后练习抛甩,她力气不够,他便从后方环抱住她,握着她的手捉住钓竿,教她如何感受鱼拉扯的重量,若是鱼上钩,她又该如何往上拉。 银心哪有办法听仔细,他几乎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当他结实的胸膛紧偎着她的背,两人贴得紧密时,她只觉得浑身发热,双腿也有些发软,尤其他还在她耳边说话,更让她呼吸困难。 「银心,你有在听吗?」 「呃……」银心呆呆应了声,脑袋一片空白。 马文才注意到她魂都飞走了,讲了一堆都白讲了,他忍不住逗她道:「每天跟我一块睡,还不习惯这样的碰触吗?」 她羞红了双颊,拿着钓竿的手一紧,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会慢慢学着习惯的。」 「嗯,不过……如果太习惯的话,我也会烦恼你不把我当男人的。」马文才在她耳边轻笑道,语气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有几分亲昵,又有几分轻佻。 银心整个人石化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脸肯定热得都冒烟了。 「咳、咳!是要抱多久啊?」白先生尴尬的咳了两声,揶揄的笑道,听得在一旁的下人都不客气的大笑了。 被取笑了,银心赶紧拉回心神,不满的用手肘撞了撞马文才,要他松开她。 马文才慢条斯理的放开她,却是一脸可惜,他可还没抱够、逗弄够呢! 「我一定会钓到龙纹鱼的!」银心刻意大声喊,想藉此遗忘方才丢脸的事。 「很好,很有志气。」马文才宠溺的摸摸她的头。 她充满斗志,甩出钓竿后,她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挺直背,专注的望着平静的海面,等待鱼儿上钩。 马文才看她那么认真,心想着若她真的钓不到,晚点他再帮她,他钓鱼的技术可不差,就算钓不到龙纹鱼,也可以钓其它鱼。 差不多一刻钟过去,银心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扯着钓竿,她兴奋的喊道:「夫君,有鱼!」她试着一拉。「好重……」 马文才马上帮她握住钓竿,用力往上拉,一条有着黑色纹路的肥美大鱼落入木桶里。 当下白先生倒抽了口气,对她另眼相看。「马小子,你媳fù是福星来着吗?我钓了七天都钓不到,她一说要钓,就马上钓到了龙纹鱼,还真厉害呀!」 这就是龙纹鱼? 马文才不敢相信的看着在桶子内活泼跳动的大鱼,心里只有震惊两字。 银心开心傻笑,天啊,她真的钓到龙纹鱼了!「我再来钓钓看!」 怎么可能又钓到?马文才心里这么想,但不想扫她的兴,便由着她去。 没想到这世上无奇不有,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没多久,她果真又钓到一条龙纹鱼。 白先生对她佩服得是五体投地,马上请教她是怎么钓的。 但银心哪里知道,她只是抛出钓竿,心里想着一定要钓到龙纹鱼,就钓到了,只能说她运气太好了。 白先生心情大好,马上让他的小厮来杀鱼、烤鱼,鱼就是要现烤的才好吃。 银心等了很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鱼一烤好,嘴巴大张就要咬下一大口。 马文才马上制止她,就怕她狼吞虎咽会噎到,他先是帮她挑刺,幸好这鱼并没有太细的刺,挑完后再让她大快朵颐。 「好好吃!真没过那么好吃的鱼!」 「慢慢吃,先生在看……小心,会烫到的……别用吞的……」马文才左一句小心,右一句叮咛,对她的疼惜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夫君,你也吃嘛!」银心把鱼ròu递到他嘴边要喂他。 难得不解风情的小呆妻会喂他吃,他可不会不好意思,大方吃下。 「咳、咳!」白先生用力咳嗽。「真恩爱的小夫妻,老夫都要看不下去了。」 银心害羞的又用手肘去撞马文才的胸膛,害他差点噎到,她又紧张的去拍拍他的背,又是喂喝水的,两人的举止相当亲昵。 马文才可是很享受妻子对他的照顾,完全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展现恩爱。 旁人看得脸红,长春和芬芳倒是见怪不怪了,他们都很清楚自家少爷对银心有多爱护。 第二条大鱼也烤好了,分量还颇多,连下人们都能分到鱼ròu吃,众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好不快活。 银心吃了太多鱼ròu太饱太撑了,便和芬芳到前面岩岸走走,马文才不放心,还让几个护卫跟上去保护。 白先生见他那么保护他的小娘子,调侃道:「马小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换新娘的,但肯定让你爹娘气得跳脚了。」 「学生也只是为了得到毕生所爱。」马文才相当得意,毫无反省之意。 「说吧,带你娘子来见我,有什么用意?你不会做没意义的事。」白先生挑明的道,他认识马文才也有一段日子了,对马文才的xìng子也有所了解。 马文才浅浅一笑,恭敬的道:「我想问先生,缺不缺义女?」 白先生马上明白了,反问道:「身分不符,你爹娘反对?」 「是的。」他今日出门,除了带银心散散心之外,就是为了此事,爹娘不接受银心,虽然拿他无可奈何,但之后肯定会有所动作,他必须提早防备。 马文才又道:「白先生是前太子太傅,学问渊博不说,连皇上也非常敬重先生,像先生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只要银心成为你的义女,我爹娘就没有反对她的理由了。」 「我倒觉得那单纯的丫头配你浪费了。」白先生瞟了他一眼。 「先生说的是。」马文才知道白先生爱损人的恶习,含笑道。 白先生想想,他是挺喜欢银心的,自己又没有女儿,收个义女也无妨,但就是不想让这个肠子有好几个弯、聪明自负的马文才这么快就称心如意,便故意刁难道:「要是那个丫头再多钓几条龙纹鱼,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马文才知道他这是答应了,龙纹鱼事小,真钓不到,买几条来就行,正当他要说没问题时,就听到前方岩岸边传来一阵喧哗声,抬起头一看,竟见着骇人的情景银心居然跳进海里?!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接着他拔腿狂奔而去。 「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白先生难掩错愕住,和小厮面面相觑,前面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一端岩岸前,围了十几个人,都是在附近钓鱼的人,芬芳也在其中,她一看到主子跑来了,慌张的道:「大少爷,大少nǎinǎi为了救一个小孩跳下去了……」 一旁的护卫马上上前帮她把话说完,「大少爷,请放心,我们已经有人下去救大少nǎinǎi了。」 马文才哪听得进他们说什么,越过人群,一跃就跳下海里,又引起一阵惊呼。 海面上,银心将怀里的小孩jiāo给来救她的护卫后,想自个儿游上岸,就见又有人跳了下来,发现那人是马文才,正朝她迅速游来时,她惊愕的喊道:「夫君,你怎么也跳下来了?」 不是来找她还能为什么?难不成是下来玩的?马文才脸色铁青难看得很,真想掐住她的小脖子。 感受到他深沉的怒气,她往后退了一步。 有点不太妙,他好像很生气,但是……为什么? 银心思绪一转立即领会,挤出笑道:「夫君,我是为了救一个孩子才跳下海的,你放心,我会泅水,这里的水也很浅,不要紧的。」 马文才突然上前,用力的将她揽在怀里,霸道的拥着她游向岸边。「以后不准再做这种傻事了!」 她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她的脸被按入他胸膛,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卜通卜通、卜通卜通……他的心正猛烈的跳着,他很担心她,很害怕,那心跳得像是快bào开来。 银心感到相当震惊,这个男人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总是面带微笑,就算他爹娘刁难她也是,不管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在她面前惊慌失措,那么的狼狈。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想将她嵌入骨子里,看来她是真的吓坏他了,他很怕她出事,才会跳下海来救她,他真的很在乎她…… 银心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两人成亲后相处的一幕幕,他挡在他爹娘面前保护她,他抱着她在书桌前写字,他们会一起读书,一起吃饭散步做很多事,他们之间总是那么甜蜜,又那么快乐,让她的心愈加悸动,愈发炽热,她情不自禁的用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想融化在他怀里。 最幸福的感觉,莫过于这一刻了。 只是,要是小姐被找回来,他还会对她那么好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过,她的心猛然重重一沉。 祝家本就打着要让她代嫁,待寻回小姐再让她嫁入马家的主意,虽然马首辅和马夫人绝不会让小姐进门的,但只要马文才坚持迎娶小姐为妻,他爹娘还是拿他无可奈何吧,届时,她这个代嫁新娘还是他的新娘吗? 他待她的疼宠呵护,是不是也会跟着消失了,而她得和小姐共事一夫,他的温柔也只会属于小姐吧,毕竟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小姐,他对她好,仅是因为责任…… 「银心?」 把人拉上岸,马文才不知喊了几遍,她才回过神来,她感到鼻头痒痒的,朝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哈……啾!哈……啾!」 他紧蹙着浓眉瞅着她,幸好马车上还有保暖的被褥。「看你都着凉了,我们向白先生说一声,先回去吧。」说完,他打横抱起她,身子贴着身子,她应该可以觉得暖和一些。 闻言,银心抗议道:「可是我不想回去,我还想钓鱼……哈……啾!我要钓鱼……」她还没玩够呀! 「谁教你要着凉的,为夫有权力惩罚你。」马文才摆起架子训斥道,他得好好教训她,免得下次她又二话不说跳下海救人。 「哪有这样的啊……」她鼓着腮帮子,委屈的道。 见她露出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当然舍不得,心儿马上一软,宠溺的道:「回去后,我差人煮姜汤给你喝,如果你没受寒,我下次再带你出来钓鱼。」 听到还能再出来玩,银心开心极了,她把头偎到他颈间,笑道:「我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了。」她完全没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带着撒娇意味,也没察觉到她愈来愈依恋他了,对他这个夫君生起独占yù。 第七章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婚假结束了,马文才去书院了,银心一整天都窝在他的书房里看书,看了好几本书后,她叹了口气。 原以为马文才不在,就会有人来找她麻烦,意外的是倒也没有,是有丫鬟看她不顺眼,但也没有发生恶仆欺主这种事,在他院落里的仆人,对她更是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怠慢,连他爹娘也没有把她叫去训话,只是无视她,这让她松了口气,但一整天都很安静,只能看书,真的好无聊。 马文才不在,银心觉得好寂寞,好想念有他在的时候…… 听着大少nǎinǎi不知道第几次叹息,芬芳掩嘴调笑道:「大少nǎinǎi是在想大少爷?唉呀,都写在脸上了呢!」 「哪有、哪有!」银心连忙用双手捂着双颊,彷佛脸上真的写了字。 这时候有下人来通报,有位白先生派人送来了鱼获要给大少爷和大少nǎinǎi,东西已经送到厨房去了。 银心兴匆匆的马上跑去,看着新鲜的鱼获,她开心的低喃,「白先生还真客气,还差人送鱼来。」 她想起马文才在婚假结束前,又带着她去和白先生钓鱼,她当然又帮白先生钓到了龙纹鱼,白先生乐不可支,白先生是夫君敬重的前辈,能让白先生开心,她也觉得是好事。 她并不知道,马文才和白先生有「jiāo易」。 今天白先生送来的鱼虽然不是龙纹鱼,但也是料理起来很好吃的鱼。 要怎么煮才好吃呢?清蒸、红烧、煎zhà都很好吃,但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对了!她灵光一闪,兴奋的道:「芬芳,我们来烤鱼!」 「烤、烤鱼?」芬芳了。 「晚点夫君就从书院回来了,刚好可以吃。」银心喜孜孜的道。 「大少nǎinǎi是说,要让厨子来烤吧?」芬芳希望她是这个意思。 「当然是自己升火烤才好玩。」银心正无聊,卷起袖子想大显身手。 芬芳用力摇头。「不行,哪有主子自己动手的,还是jiāo给厨子吧。」 银心根本没听芬芳在说什么,充满兴致自顾自的道:「只有我们院子里的人烤多无聊,去找小叔、小姑他们一起来吧!」 「什么?!」芬芳觉得好无力。 「这样才热闹嘛!」银心愈想愈觉得这主意真是好极了,满意得直点头。「想想我这个嫂子应该主动去拜访他们的,干脆趁这个机会和他们培养感情,要是能拉近他们和夫君的距离,也是一件好事。」 「大少nǎinǎi,我们不是在外头,在府里,这么做不太好。」芬芳极力劝阻,主子在府里升火烤鱼绝不是好事,更别说还把其它少爷、小姐拖下水,夫人是个很重视规矩礼数的人,绝对不会允许的。 「那要找公婆吗?」 芬芳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不成,要是被骂怎么办,还是先斩后奏好了,就这么决定了!」银心拍案决定。 这样真的好吗?芬芳也不知道,大少nǎinǎi这么恣意妄为,等大少爷回来,她该怎么跟大少爷jiāo代? 银心说做就做,迈开步伐踏出跨院,想去找小叔小姑们一起来,芬芳只能无奈的跟上。 当马文才从书院回来,踏入他的小院里时,发现小厨房前多了好多不是他院子里的下人,手上都拿着东西吃,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弥漫四周。 「那不是二少爷、三少爷身边的人吗?连大小姐、二小姐的丫鬟都来了……」 长春惊呼道,「他们是在吃什么呢?」 「去看看。」马文才的院子里平常只有固定几个下人伺候,现在居然聚集那么多人,那么热闹,他也很意外,不过不用想,他也知道是他那可爱的妻子的主意。 正在大啖美食的下人们,一看到大少爷来了,吓得马上把食物藏在背后,让出一条路来,端正站好,恭敬的道:「大少爷。」 马文生恰好从厨房走出来,一看见大哥,高兴的道:「大哥,你回来了,大嫂烤了很多好吃的,邀我们一道来吃!」 小弟马文良跟在马文生后方,嘴里塞满了食物,看到大哥显得有些失措,舌头都打结了,「大、大哥,真的好好粗……」 是银心在烤吃的? 马文才踏入厨房一探究竟,更惊讶的看到两个庶妹马文绢和马文诱也在,平常被嫡母教养得端庄娴淑的她们,正埋头吃着鸡腿和地瓜。 两人见到大哥来了,一时呆住了,手足无措,不知该把手上的食物丢到哪儿去,她们平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哪会这样用手拿东西吃,都是要拿着碗筷,坐在桌旁细嚼慢咽的。 「夫君,你回来啦!」银心看到马文才走进厨房,朝他招手,大声唤道。 芬芳在她身后,自知没看好大少nǎinǎi,愧疚得不敢抬起头。 银心蹦蹦跳跳的来到他面前,好不开心的道:「夫君,白先生今天送了好多鱼来,我都拿来烤了,还顺便烤了地瓜、鸡腿、玉米,我把小叔和小姑们找来一起吃,大家一起吃才好吃!」 马文才望向炉灶,里头有一个一个用泥土包住的食物和炭木堆在一起烤,旁边还用签子串了些食物烤,炉灶上的大锅则用来闷烤鱼ròu,香气四溢,已经被吃了大半了。 他感到好笑又好气,真是输给她了,他宠溺的捏捏她的鼻。「你啊,真贪吃。」 银心吐了吐小舌,小小声地说:「这样很好吧,其实你的弟妹们都很想亲近你呢,我一约,他们就来了,我想,他们心里也都是孤单的,趁这个机会,你就和他们好好拉近关系吧。」 闻言,马文才回头看着两个庶妹,她们看到他来,都拘谨得不敢吃了,还慌得像是快哭了,活似犯了什么大错,他从不知道他会让她们这么不安。 他叹了口气,或许,他该主动踏出一步,让她们知道,他这个兄长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不好亲近,她们不必露出这种表情来。 马文才走近她们,莞尔道:「怎么不吃了?放心,大哥不会跟娘说的,快趁热吃吧,偶尔放松一下,没关系的。」 两个庶妹见大哥并没有责骂她们,还对她们这么说,都觉得大哥没有想象中那般严肃。 「大哥,大嫂找我们来,我们真的受宠若惊,很高兴……」 「大哥,这烤鱼、烤地瓜真的很好吃,比厨房煮的还好吃,我们都很喜欢。」 她们说着都笑了,总是被礼教规矩缚的她们,难得活泼的说起话。 银心见状,马上鼓励夫君继续说些什么亲近妹妹。 马文才的口才向来很好,现下竟难得词穷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妹妹们聊天。 「问问她们有没有心上人。」银心朝他眨眨眼。 马文才马上意会,问道:「你们有喜欢的人吗?需不需要大哥帮忙?」 两个妹妹都脸红了,大力摇头说不用。 这就是有了,话题马上热络了起来。 这时,马文生和马文良进了厨房,看到两个内向的妹妹正在和大哥聊天,都觉得难以想象。 银心看到他们,热情朝他们招招手。「过来吧,一边吃一边聊。」 于是,在银心积极炒热气氛下,他们五个兄弟姊妹说了好多话,无形间拉近不少距离。 「大嫂,多亏了你,我们和大哥才能像现在这样快快乐乐的聊天。」马文生朝她感激的道。 「这又没什么,以后有什么事都尽管来找大嫂吧!」银心拍拍胸脯,接着塞了刚烤好的地瓜给他和小弟。「来,多吃点!」 「大哥,给你。」马文良平时对大哥敬畏有加,难得会主动亲近他。 马文才接过地瓜,暖热从掌心传入体内,好热、好温暖,不必严守礼教,和弟妹们用手拿着东西吃,天南地北的闲聊,他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他心里泛起感动,而这些,都是银心带给他的。 「你应该说什么呢?」银心在他耳边俏皮地问。 「谢谢。」马文才朝小弟真诚的道,剥去地瓜的皮,吃了一口。「很好吃。」 马文良高兴极了,涨红了一张脸。 其它人看了,直道他好可爱,温馨的氛围满堂。 银心闲不住,又跑去顾炉灶,拿着铁竿子翻着在灶里烤着的食物。 马文才走到她身边,拧起眉道:「别忙了,让长春来就好了。」 「夫君,你不知道,自己动手才好玩。」她转过头看着他,开心的笑道。 看着她被熏黑的小脸,他忍不住大笑出声,「你变成一个小黑人了。」 闻言,银心急忙想用袖子擦脸,这才发现袖子也脏了。 马文才将地瓜放到一旁的盘子里,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用他的袖子替她擦脸。 「不要,很脏……」她见他银白色的袖子都黑了,心疼着这布料很贵的。 「无妨。」他并不在意,自水桶里沾了一点水,又继续帮她擦脸。 这一幕看在弟妹们的眼里,都觉得两人很恩爱,他们早听说大哥很呵护这个代嫁过来的大嫂,原来是真的。 帮她擦净脸后,马文才见灶炉里的火势变大,接过她手中的铁竿。「你这木柴放得不太好,难怪会冒出大烟,要这样放……」 「大少爷,这让小的来就好。」长春抢着做,大少爷从没进过厨房,哪里会做这种事。 「不必。」马文才连袍子沾黑了也不在乎。 不只长春,弟妹们也看傻了眼。 他们那个高高在上、一举一动都很优雅贵气的大哥,居然会放下身段窝在灶前烤东西? 马文生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比了比外头,所有人都很识时务的出去,不打扰他们,转眼间,厨房里,只剩下他们这对夫妻。 马文才方才说得好像自己很厉害,事实上他并不在行,弄了老半天也不确定弄得好不好,「这样会熟吗?」 银心看他翻动着铁竿子,额上沁出了汗珠,感到很感动,他不只是会在书房里优雅端正的写着字,他还会陪她蹲在灶前烤地瓜。 她看到他的脸黑了,忍不住笑了。「你的脸也黑了,哈哈……」 他衔起微笑。「半斤八两,我们果然是绝配。」 银心的脸一红,有点不知所措,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打开搁放在灶旁的锅子。「对了,汤炖好了,这是甲鱼汤,白先生有留纸条,要我特别煮给你吃呢,所以其它人都没有吃过。」 马文才缓缓站起身,表情瞬间变得古怪。 「其实我不会炖汤,调味都是芬芳弄的,我只是用勺子搅一揽而已。」她笑道。 「银心,你知道甲鱼是什么吗?」他盯着她的后脑杓问道。 「甲鱼是……鳖吧?」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那它的功效是什么,你知道吗?」 银心还来不及细想,他便走到她身后,凑近她耳边,低声告诉她答案。 她马上跳开来,捂住热烫的耳根子。「白先生怎会送这种东西来……」居、居然是用来壮阳的! 马文才深深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白先生是在害他,他现在还不能碰她。 银心不小心对上他的眼,又害羞的别开视线,心头小鹿乱撞。 不,岂止有小鹿在跑,她的内心早一片火热,鹣鲽情深、你侬我侬、夫唱fù随、鱼水和谐、鸳鸯jiāo颈……这些他曾经写过的词,这时全一股脑的钻入她心头,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这些字句…… 「我们来吃点什么吧,就……吃玉米吧。」银心实在太害羞了,只好想尽办法转移注意力。「玉米很甜,很好吃的……」她拿起串了玉米的竹签,想拿起玉米,又倏地抽回手。「好烫!」 马文才扣紧她的双手,朝她的手指吹气,然后探出舌,舔着她被烫到的手指。 她觉得她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他这是在…… 他抬起眼眸,深深地锁住她。「银心,你得再习惯一件事,因为我怕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么?」银心觉得忍不住快晕倒的人是她。 马文才倾身向她,银心一怔,他这是想亲她? 当他温热的双唇贴向她时,她全身彷佛窜过一道热流,眼前一阵闪光,唇上麻麻的,还有甜甜的,好像吃了最好吃的糖。 恍惚间,银心冒出了一个念头 等小姐回来后,他会不会也像这样亲吻小姐?会不会也吻得那么深、那么温暖? 一股独占yù从她骨子里钻了出来,带有嫉妒,带有忐忑害怕,她变得愈来愈不对劲。 她发现,她不希望他被小姐抢走…… 烤鱼之事,最后还是传到了马首辅和马夫人耳里,因为银心多事的送了一份给公婆吃,罪证确凿,被痛骂了一顿。 但经过这件事,马文才和弟妹们更能自在的相处,部分的仆人也开始觉得大少nǎinǎi的个xìng随和活泼,渐渐的不再排斥她。 马文才不在家时,银心总会去找两个小姑聊天,也和下人打成一片,日子过得很充实。 但没多久,祝英台逃婚的事不知被谁传开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各种祝英台和谁私奔的传闻都有,马文才被扣了顶大绿帽,马家的脸都快丢光了,马首辅气得上不了早朝。 幸好,马文才一出手,这件事很快便平息下来。 他巧妙的运用祝家谎称祝英台重病被送到山上养病,不得不让丫鬟银心当代嫁新娘的事把这故事继续编下去,说他和银心在这段期间互生爱意,他非卿不娶,而祝英台在养病时也巧遇一名男子,也就是梁山伯,郎有情、妹有意,他成全他们,也等于成全自己和银心,成就两段美好的姻缘。 说起来,和马文才拜堂的是银心,他并非一定要对银心负责,也并非一定要让她为妻,银心这个代嫁丫鬟,yīn错阳差得到了马文才的情意,可说是麻雀飞上枝头,成了许多未婚姑娘家欣羡的对象,还有谁记得祝英台的逃婚丑闻? 皇上身为主婚人,原本颇不悦闹出了这种丑事,但后来知晓经过,倒也觉得是美事一桩,就没多说什么了。 马家能在丑闻里全身而退,令马首辅稍稍减轻了对祝家的气愤和厌恶,对祝家来说,虽然遗憾女儿无法嫁进马家,但这不啻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要说对这件事顺利收场最不满意的,就是蓄意传出祝英台逃婚丑闻、想败坏马文才名声的那个人王志尧。 那次在街头偶遇,他便对马文才的婚事起了疑心,派人去调查这件事,当他查到祝英台逃婚,让丫鬟代嫁的真相时,就以为捉到马文才的把柄,让人大肆宣扬出去,要让马文才脸上无光。 他却浑然不知他是被马文才利用了,马文才早猜到他会对他的婚事感到古怪,会去调查,便故意放出祝英台逃婚的消息。 多亏了他,马文才一手策划让银心代嫁给他的戏码,可以提早收尾,还收尾得很完美,他终于让人人都知道是银心是他的妻子,不会委屈了她。 待风头过去,他让躲藏已久的祝英台和梁山伯回家,好让他们早日成亲,在这时机下成亲是最好的,众人只会当他们是可歌可泣的一对,祝福他们,祝家也会让他们成亲的,要不祝英台还能嫁谁? 一切都在马文才的掌控之中。 银心在听到小姐和梁山伯近日即将成亲的好消息时,大大松了口气,感觉全身都放松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搞的,时常会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例如她想独占马文才对她种种的好,一点儿都不想将他让给小姐,她也不想让他亲吻小姐,她会嫉妒,向来活泼开朗的她,难得会叹息,甚至陷入烦恼。 现在一确定小姐要和梁山伯成亲了,她就不用再担心了,因为他是完全属于她的,往后他只会疼她、宠她,他们会幸福一辈子,前阵子的忧郁不见了,好心情再次回归。 不过她很清楚她不能表现得太高兴,毕竟小姐要嫁给梁山伯了,夫君的心情怎会好,他是出手化解了丑闻,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心里还是喜欢小姐的,她想了又想,决定要好好安慰他受伤的心。 她最近跟着厨娘学做菜,刚好能来做点下酒菜,陪他喝个痛快。 银心到小厨房没多久,马文才回来了。 最近他不只得去书院,太子也常召唤他,派了一些工作给他,他变得相当忙碌,无法时常陪在银心身边,只好让芬芳仔细照看着她,并每天向他报告银心一整天都做了什么事。 这时候,马文才正在小厨房外听芬芳报告。 「大少nǎinǎi今天听到祝小姐要成亲的事,心情很好呢,跟前些日子的坏心情有如天壤之别,大少nǎinǎi现在正在做下酒菜,说要和大少爷一起吃呢。」芬芳详实的禀告。 「是吗?」他情不自禁勾起微笑,以为银心心情变好,是因为祝英台要和梁山伯成亲,她不再是代嫁新娘,而是他唯一的妻子,才会想做下酒菜和他一起庆祝。 银心在厨房里忙着温酒,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出来探探,才看到马文才回来了,她脸上掩不住喜色的道:「夫君,你回来了,怎么都没喊我一声?」 「听芬芳说你在准备下酒菜?」马文才端详着她的脸色,果真很开心,眉眼弯弯的,酒窝深深,好不可爱。 她点点头,笑咪咪的道:「是啊,我做了一点下酒菜,离用晚膳还有一点时间,等等先来喝一杯吧。」 芬芳和长春向来很识趣的,早就退下了。 他走向她,故作不解的问道:「银心,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是有……呃,没有……」银心的笑容一敛,小姐要成亲了,她怎么能老实告诉他她很开心呢?唔,她不能说,也不能露出喜悦的表情。 马文才看她闭上嘴,想着莫非是害羞?不禁心情愉悦,鼓励的又道:「说说看,为什么要特别为我准备下酒菜?」 「呃,那个,其实是……」她绞着手指,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说出口,「夫君,小姐成亲了,你很伤心吧?」 「我很伤心?」他没想到会听到她这么说,不免怔愣住。 既然起了个头,银心决定豁出去,把话说开。「我知道你喜欢小姐,小姐逃婚,你非但不气她,还等了她那么久,现在确定她要和梁公子成亲了,你肯定很伤心。」 「我喜欢你家小姐?我很伤心?」马文才喃喃重复她的话,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没察觉到他的反应不对劲,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道:「所以我才会准备下酒菜,想陪你喝酒,安慰你。」 他这下总算听懂了,狠狠瞪着她,没好气的道:「谁说我喜欢祝英台的?」 「小姐说的……」银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马文才想起这件事了,在书院时,她会带着食盒邀他一起吃午餐,是因为祝英台以为他对她有意,要她来缠住他,过了那么久,他都差点忘记这回事了。 接着,他朝她笑了。 看着他的笑容,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心里发毛。 「所以你一直以为我喜欢的人是她,认为她嫁给别人我会很伤心难过,便要陪我喝酒?」 「不是吗?你来祝家提亲,不就是因为喜欢小姐吗?」银心有点怯懦,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 马文才脸色铁青,此刻他已是怒火中烧。 她怎么会认为他喜欢的人是祝英台?就算之前误会他好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疼宠,她都没有感受到吗?她怎么不想想,他若真的喜欢祝英台,又岂会直接接纳了她这代嫁新娘,以待妻子的方式待她,她当他那么风流吗? 亏他还信心十足的要让她迷他迷得无法自拔,结果她从到头尾都当他喜欢祝英台,他快被她气得吐血了,她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真是……笨死了! 「夫君?」银心怯怯地看着他,觉得他好像在生气,她感到很不安。 「你别忙了,现在吃下酒菜的话,晚膳怎么吃得下?我去书房了。」马文才又笑了,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转身就走,走得很快,丢下她一个人。 他这是在生气吗? 她看不清他的心思,一颗心惶怕又纠结,想追上去,却又不敢,最后只能看着他愈走愈远。 马文才被银心那么一气,真是得了内伤,yīn郁不已,他真觉得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一开始没好好向她表明心意,才让她平白误会他那么久。 但要他现在去向她说清楚,他的面子又挂不住,不论是什么事,他都是一手掌控的,总是如他所愿,就只有她,不按牌理出牌,敲了他一记闷棍,让他伤神。 他更怕的是,一旦表白,却发现她对他的情意真的是视而不见,她对他并非男女之爱…… 唉,他该拿那个笨丫头怎么办,他该如何才能知晓她真正的心意? 就在他费神思忖之际,长春来到书房禀道:「大少爷,黄嬷嬷来了,说是有客人到,夫人请你去一趟。」 「客人?」马文才没听说最近有哪个客人要来,但他想,娘亲会特别让身边的嬷嬷来接他,定是很重要的客人,他只好走一趟了。 厅内,马夫人正在招待一名年轻姑娘,她身穿着一身淡雅的藕色衣裳,清丽脱俗,气质婉约,身边围绕着几个丫鬟和嬷嬷,看起来是个大家闺秀。 「夫人,大少爷来了。」黄嬷嬷领着大少爷来到。 马夫人见儿子来了,忙不迭的介绍道:「儿子,她叫芳瑜,是娘的远房侄女,刘将军的女儿,算起来是你的表妹,去年你们在灯会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刘芳瑜见马文才跟她一年前所见一样俊美挺拔,不由得芳心大乱,但她仍是不失端庄的朝他行礼道:「芳瑜见过表哥。」 马文才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印象,朝她客气的点了点头,见她身边只有嬷嬷和丫鬟,便问道:「表妹的爹娘呢?」他以为是刘将军一家人来拜访。 「芳瑜一个人来京城探望生病的义母,因为她义母那儿不方便,所以我便邀她来家里住了,反正咱们家房间多,离她义母家也近,而且顺便能陪陪我。」马夫人回答,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词,总不能说是她写了信,直接把人接过来的。 望向仪态端庄的刘芳瑜,马夫人难得流露出慈爱,这才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媳fù人选,可比银心那个冒牌货胜上十来倍。 她想起银心不知分寸,不得体的和一群下人烤ròu作乐之事,还把她儿子和庶子、庶女一起拖下水,便一肚子火气,刘芳瑜的出现简直是有如天降甘霖,让她心情变好。 她一定要让这个侄女成为马家的长媳,她在心里暗忖。 马文才看得出来娘亲极为喜欢刘芳瑜,不免猜测着娘亲的心思,不过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温润有礼的说起客套话,「表妹尽管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声,不必太见外。」 刘芳瑜对上他俊逸的脸孔,难掩小女儿羞赧。「多谢表哥。」 马夫人见侄女害臊不多话,帮她说起好话来,「儿子,你说,这一年不见,芳瑜是不是变美了?芳瑜今年十七了,身为将军之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是字写得好,等你看过她写的字就知道了,她的xìng子也温柔娴淑,娶到她的人,一定是好福气。」 马夫人的夸赞,让刘芳瑜害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最后,马夫人嘱咐儿子道:「芳瑜既然来到京城一趟,就得好好逛逛才不枉此行,你就拨点空陪她吧。」 马文才没答应,但也没拒绝。「京城有很多有名的小吃,表妹一定要多吃点。」 「我会的,表哥。」刘芳瑜娇羞点了头,他的温柔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秀娘,你去泡壶茶,再端一盘茶点来。」马夫人朝大丫鬟吩咐道,接着又看向儿子。「儿子,你在这待着陪客。」 娘亲的眸光带着命令,马文才看得明白,听话的坐了下来,却也明白了娘亲的打算,娘亲真以为他会相信表妹来京城探望义母,住进府中这种谎话吗?!娘亲分明是想撮和他和这个表妹吧。 他看着打着如意算盘的娘亲,还有不时朝他羞怯看来的刘芳瑜,扯出一抹富含深意的笑。 「他在生气,他没在生气,他在生气,他没在生气……」银心郁郁寡欢的坐在草丛边的石椅上,一片片撕着花瓣,口中念念有词,地上一堆小白花的残骸。 她不明白马文才是怎么了,在听到她说他喜欢小姐后便生了她的气,虽然这些天后他恢复如常,看似不在意了,依然和颜悦色的对她,但她仍敏感的嗅出不对劲,觉得他对她变冷淡了,不似以前会有亲昵举动。 银心从来都是乐观的,很少会自寻烦恼,但却为了他,多次心烦。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为情所困,并未察觉她想独占他的好,想独占他的吻,不让他被抢走这些念头,都是她爱上他的证据,她的芳心早就沦陷了。 「大少nǎinǎi,你这是做什么?」被派去问问马文才回府了没的芬芳一回来,就被她的举止吓到了。 「我……」银心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芬芳没时间追问,赶紧说起正事,「大少爷从书院里回来了,夫人把表小姐和其它的少爷、小姐们叫到花园里了。」 「夫君回来了?」银心难掩欢喜,拍了拍身上的花瓣,起身就想去花园找他。 「大少nǎinǎi,我还没说完,夫人并没有叫你过去……」芬芳唤住了她的步伐,「很奇怪吧,夫人把所有人叫到花园,就独独没叫上你,还是大少爷特别要长春请你过去的,我刚刚遇上了长春,就赶快过来告诉你。」 银心愣住,显然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芬芳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大少爷好辛苦。「大少nǎinǎi,你不知道夫人的意思吗?她让表小姐搬进来住,就是想让她和大少爷培养感情,好在日后让表小姐进门。」 「让表小姐进门?」银心一脸错愕。 「从表小姐进府里住的第一天,府里的下人就明白夫人的意思,大少nǎinǎi你都没有察觉到啊?」芬芳百般无奈的拍了下额头。 银心确实没想那么多,她见过那位表小姐几次,只当她是来京城探病才借住在马家的,就算婆婆要夫君去招待表妹,她也没深入去想婆婆的用意。 「表小姐的父亲是将军,家世好不说,和夫人又有亲戚关系,夫人是不可能让她当妾的,或许会让她当个平妻。」 「平妻……」银心震惊的瞠大了双眼。 「大少nǎinǎi,你要和表小姐共事一夫吗?」芬芳故意刺激道,希望能让大少nǎinǎi心生警惕。 「我才不要!」银心想都不想便喊道,她才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她的夫君呢! 「对,大少nǎinǎi,就用这样的气势,咱们去花吧。」芬芳见她这般反应,忍不住笑了,看来大少nǎinǎi还是把大少爷放在心上的,并没有让大少爷唱独角戏。 「走吧!」银心精神抖擞的道,没发觉自己就像正要去捉jiān的元配。 第八章 一来到后院,银心就听到愉悦的笑声此起彼落,除了在处理政事的马首辅不在,马文才和马夫人、刘芳瑜,还有温姨娘、曹姨娘,以及马文生等四个庶弟妹,都聚集在前方的凉亭里。 马文才和刘芳瑜正坐在凉亭内写字,马夫人坐在另一端,其它人则围在一旁看着,气氛很热络。 银心站在十尺之外,突然有种浓浓的违和感漫上心头,好似眼前这群人是一家人,而她被排挤在外。 凉亭内,刘芳瑜在宣纸上写好字了,搁下笔道:「文才表哥请过目。」 马文才仔细看了看,点头夸赞道:「娟秀又不失大器,很好。」 「我还不及表哥呢。」她看着他写的字,更是惊艳,谦虚的道。 「别这么说,表妹你真的写得很好。」马文生在一旁道,明显对她有讨好之意。 从她住进马家的第一天,他就对这位温柔纤细的表妹心生爱慕,可惜她眼中只有大哥,总是随便应付他几句,就又把心思放在大哥身上。 银心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幕,骤升一股危机感,她没有看错,这位表小姐真的是在觊觎她的夫君,一直盯着她的夫君看。 难道芬芳说的是真的,婆婆真的想…… 「银心,过来。」马文才经由长春提醒,才知道银心来了,一抬头就见她呆站在不远处,一脸落寞,他马上喊了一声。 银心原本的样子就像只失宠的小狗,眼巴巴的等着主人摸摸她的头,听到他一叫她,她的心情马上转好,快乐的蹦蹦跳跳过去,看到桌上的两张纸,她道:「夫君,你和表妹在写字呀。」 马夫人看到讨人厌的媳fù不请自来,眼底闪过一抹不快。 刘芳瑜自然也不想见到银心这个表嫂。当初若不是姑丈作主让文才表哥和祝家联姻,成为表哥妻子的人便是她,而且银心还是个代嫁新娘,真正的身分是个丫鬟,哪一点能跟她这个将军之女比? 但再怎么愤慨,她也只能忍耐,姑母向她保证过了,要先扶她为平妻,日后再找个理由休了那女人,文才表哥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刘芳瑜表面上温柔的朝银心点头示好。「表嫂好。」 「表妹真有天分,写的字很漂亮呢。」银心纵然对刘芳瑜有芥蒂,但这话听来还是很有诚意。 「我这是献丑了。」刘芳瑜眼底闪过不屑,并不领情,又无害一笑。「听表哥说有教过表嫂写字,表嫂何不小露一手?」 她是故意的,她要让大家知道她们根本就是天差地别,指不定她一个丫鬟,连字都不太会写。 银心自知自己比不上,直接推辞,「我不行的,我写字不好看,不必了。」 马文才岂会不知刘芳瑜的心思,他可容不得他的人被欺负。「银心只要会陪我读书就好了,字不必写多好。」 银心感动的望向他,马文才也对她投以温柔的目光。 刘芳瑜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两人分开。 马文生看出刘芳瑜对大哥的恋慕之情,对银心的妒意,心生苦涩。 马夫人对媳fù视而不见,朝刘芳瑜亲切的道:「芳瑜,你不是很会弹琴吗?这时光正好,若能一边听琴一边喝茶,更为惬意。」 「那么芳瑜就再次献丑了。」刘芳瑜谦虚的道。 马夫人接着朝马文才道:「文才,你不是会吹笛,你和芳瑜合奏吧。」 让一对男女合奏也太引人遐想了,尤其男方已娶妻,此刻气氛变得古怪起来,某些猜测在众人心里滋长。 马文生突然明白嫡母是想将表妹许配给大哥,不禁感到愤愤不平,因为大哥明明已有妻室,但身为庶子的他无法对抗嫡母,只能极力隐忍。 马文绢和马文诱姊妹俩这阵子和银心处得很好,都为嫂嫂抱不平,一旁的下人也觉得夫人有些过分了。 银心这个当事人当然感受更深,她再迟钝此刻也看出了婆婆的心思,感到难堪。 马文才本要拒绝母亲荒唐的提议,但当他看到银心大受打击的模样时,他突然念头一转,唇角还勾起一丝得逞又满意的笑。 他终于看到了,看到她在意他、为他吃醋的表情了。 原本他还苦恼着她对他不是男女之爱,又见娘亲那么想把他和刘芳瑜凑成一对,他就干脆拿来利用,娘亲要他抽空陪表妹游览京城,他就抽空陪,今天要他陪表妹写字,他也奉陪,终于有了成效。 银心不是个会隐藏情绪的人,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一来到后院,那站在凉亭外无法靠近他的落寞身影有多可怜,当娘亲要他和刘芳瑜合奏,她那大受打击、害怕他被抢走的表情,又有多令人心疼,看在他眼里,让他很满意,因为那证明她对他不是无动于衷的。 但是他很恶劣,总觉得这样还不够,他想更加确定她是在意他的,想看到她为他黯然神伤,藉此肯定她是爱他的…… 「好,我就和表妹合奏一曲。」 银心一听,极为错愕的看向他。 刘芳瑜像是胜了银心一回,唇角微勾,暗笑着。 当下人取来乐器,琴声和笛声合奏时,那画面可说是才子配佳人,但银心只觉得很不舒坦,好刺耳,一点都不好听,真希望和马文才合奏的人是她,她满肚子的醋桶都打翻了。 可以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马文才合奏,刘芳瑜心情有多美好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她频频望向他,却见他自始至终都只凝视着银心,完全不看她一眼,她不悦的用力咬了咬唇。 而爱慕着刘芳瑜的马文生,见她的视线都系在兄长身上,自然不好受,苦涩却又只能全往肚子里吞。 终于,漫长的一曲结束了。 马夫人赞叹道:「弹得真好啊,芳瑜若能一直住下来,每日弹琴给我听就好了。」 「姑母。」刘芳瑜听出暗示,羞答答的娇唤一声。 「文才,等你爹回来,你跟芳瑜再合奏……」马夫人嘱咐儿子,却见他走向银心,没在听她说话,不免气结。 马文才走到银心面前,朝她问道:「怎么了?」 银心抬头看向他,难掩落寞的道:「我不会……」 「不会什么?」 「我不会弹琴,没办法跟你合奏……」她什么都不会,是个让他娘瞧不上的丫鬟,她也比不上刘芳瑜,她受到非常严重的打击。 「傻瓜,你不需要会弹琴,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也无妨,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马文才摸了摸她的头,疼宠的道。 已经够了,她的脸都白了,眼眶泛红,好似快哭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又岂会不爱他?他很满意了,就别再欺负她了。 银心上一刻难过得要死,现下听到他这么说,瞬间笑逐颜开,用力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窝进他怀里,也不管众人是不是在看。 这是她的夫君,她好爱她的夫君!她在心里高声呐喊。 在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合奏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为何,在仙境时,月老总爱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她一直都一知半解,现在才明白爱是令人早深陷而不自知的,原来她的心情无时无刻不绕着他打转,正是因为爱情降临。 她头一次这么主动热情,让马文才心情大好,情绪激昂,觉得两情相悦的滋味真美好。他轻抚着她的发,再揽住她的肩,更将她按入怀里。 两人亲密相拥,众人都看得瞠目结舌。 马文生黯然的看向刘芳瑜,真希望她能明白她和大哥是不可能的。 刘芳瑜却眼红极了,就是不明白,她长得比银心美,比银心多才多艺,为何马文才看不上她? 马夫人看不下去了,严厉的斥道:「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银心听到婆婆骂人了,赶紧放开马文才,心情却依旧甜蜜,捉着他的袖子不放。 马文才睇向她的小手,伸手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马夫人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再看到刘芳瑜脸上的嫉妒,知道她再看他们恩爱下去只会伤心,便道:「芳瑜,陪我回房吧。」 刘芳瑜知道这是马夫人的体贴,她脸色难看的挪动步伐,银心却突然喊住了她 「表妹,请你不要动。」 「表嫂,有什么事吗?」刘芳瑜勉强挤出笑,她都得到文才表哥的心了,还想找她麻烦吗? 「别动、别动,别吓走这个小家伙……」银心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然后右手朝她肩上一拈。「捉到了!」她用拇指和食指捉着一只绿色虫子,开心地道:「这么大一只,肯定是螳螂王。」 当刘芳瑜看清楚她手上捉的虫子,还好死不死的离她的脸好近时,吓得放声尖叫,「哇啊」脚步一个踉跄,狼狈的跌坐在地。 马夫人走在前面,被这一声尖叫惊得急忙回过头,就见侄女跌坐在地上,媳fù手上捉着什么吓她,勃然大怒道:「你这个表嫂居然敢欺负表妹!」 银心无辜的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捉这个……」 「娘,不是的,是螳螂飞到表妹的肩上,银心替她捉起来。」马文才看得一清二楚,马上帮妻子说话。 但马夫人这会儿连儿子都不信了,谁教儿子被这臭丫头迷得团团转,她气愤的瞪着银心,心里生了个主意,想让她知难而退。 「都为人媳了,还一副小孩子爱玩德xìng,毛毛躁躁的,全身上下没一处端庄,马家怎能有你这种长媳?会让人看笑话的!从明天起,你跟着我到山上修练,学着修身养xìng,培养一个长媳该有的庄重气度,日后才能担当得起马家未来主母的重责!」 马家在附近的山上有个四进院的小庄园,马夫人一年都会去那里住几次,每日吃斋念佛,为全家人祈福。 过去也曾有姨娘犯错,被带到庄园反省,在那里没人服侍,没柔软的床睡,得打地铺,成天得吃斋念佛,对娇生惯养的人来说,可是个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怕地方。 马夫人以锻炼银心为由,要她一同上山修练,听在在场的人耳里,都明白马夫人根本是存心折腾她。 但银心却不这么想,之前婆婆不是摆明了厌恶她,就是视她为无物,现在愿意把她当成媳fù说要锻炼她,对她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她想好好努力。 以往婆婆如何看待她,她并未放在心上,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可如今发现马文才在她心目中的重要xìng,再加上刘芳瑜这个情敌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她变得积极,希望能扭转婆婆对她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她想让马文才喜欢上她。她至今仍根深柢固的认为,他对她好,是因为娶了她,必须对她负起责任,所以她想让他看到她的努力,进而得到他的心。 银心也想让马文才成为马拉松接力赛的队友,她忽然成了亲,忙着适应新生活,都让她把寻找队友这件事给忘了,回过神来,她才发现原来那个跟她有缘的队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真心希望能和他白头偕老,一起到仙境比赛。 今天,银心终于要随着婆婆上山了,这一去要七天,临行前,她看起来有心事。 马文才以为她是在担心要和他娘朝夕相处,无法达到他娘的要求,安抚道:「你只要尽力做好本分就行了。」 然而银心在意的却是别桩事,她怯怯的问道:「夫君,那个……我说你喜欢祝英台的事,你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吗?」 马文才一怔,没想到她会惦记那么久,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瓜,我哪有办法气你那么久,还有,我只说一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祝家小姐。」这句话带有警告,要她牢牢记住,不准再误会他了。 听他这么说,她终于大大松了口气,心情马上变好,笑咪咪的道:「夫君,我会好好修练的,我会做好当马家长媳该做的事,我会让你娘喜欢上我的!」 他听得心头一暖,让她吃吃醋果然有用,她这个小脑袋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要讨他娘欢心,要为他努力,好巩固她的地位。 马文才知道娘亲肯定是想刁难她,想让她吃点苦头,逼她知难而退,但他不能时时刻刻都挡在她面前,得让她学习如何面对他娘,所以再怎么不舍,他还是得让她去,而且娶她进门后,她总是像只小宠物似的被他宠着,一直都是他为她费心思,这还是第一次她想为他付出、为他努力,他想知道她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会用什么方式杆卫他。 纵使他没听到她对他吐露爱意,但他感受得到两人的心靠得比以往都近,他不急着听她表白,待她努力过后,她倾泄而出的那份情意,肯定会更为丰硕甜美。 「银心,我等你回来。」他眷恋的道。 银心踌躇了下,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惹得他低笑,想将她捉进怀里狠狠亲吻一番,因为她说 你绝不能背着我和刘芳瑜独处! 最后,银心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马夫人在上车前,故意叮咛儿子多多照顾刘芳瑜。 刘芳瑜知道,这是姑母为她制造的机会,姑母把银心带走,不只是想折磨她,让她知道她担不上长媳的责任,更是想让她和马文才之间没有阻碍。 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让表哥喜欢上她。 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终于抵达山上了,途中马夫人有点晕车,吃着早备好的酸梅。 银心则是太早起床,一上车就睡得一塌糊涂,头一晃一晃的,还流了口水。 马夫人见状,更加气怒的瞪着她。 抵达后,银心也睡饱了,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看着眼前一栋四进院的老房子,虽然墙面有些斑驳,但依旧坚固,而且前有山,后有小溪瀑布,有如桃花源,景色宜人。 马夫人带了四个嬷嬷丫鬟和六个护卫,这对出身权贵又身为首辅夫人的她来说,排场已经算是非常简单了,然而银心却被命令不能带丫鬟来伺候,所以她得自己拿包袱,不过她本来就习惯自己照顾自己,倒也觉得无所谓。 她跟着婆婆踏入四进院里,一对年约六旬的老夫妻前来迎接,他们就住在这里,管理着这房子,这七天的伙食也由他们煮食。 银心很快的被带到她的房间,一片木造地板,得自己铺床,她将手上的包袱放下,里头只有几件素色的换洗衣物,在她过来房间之前,婆婆就吩咐她尽快换上衣服到佛堂去。 当她来到了佛堂,就见婆婆早己换上素色的衣裳,正一边看着佛经,一边敲着木鱼念经。 马夫人看到她来了,嘱咐道:「你也一起念,为你夫君、为马家人祈福。」 银心从没诵过经,但佛经上的每个字她都认得,照着念并不困难,她学着婆婆以跪坐之姿念着佛经,不久后,她完全进入无我的状态中。 身为十二生肖的她,自然是经过长久的修行才得以拥有人身,这期间磨练心志,苦其体肤,这对她并不辛苦。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马夫人耐不住久跪,站起来走走,喝个茶,却见银心专注的念着经,也不见疲态,模样还虔诚得很,相当吃惊。 她看了眼屋外天色,都快中午了,便道:「好了,停下来,先用午膳吧。」 银心很快的回过神来,浑然不觉自己念了那么久,彷佛只是一眨眼的事,随即她利落的跳了起来,不见有丝毫不适。 马夫人见状,难掩惊奇。 中午吃的是由老夫妻捏的饭团和清汤,比起马府的美食天差地别,银心念了一上午的经,自然饿坏了,吃得津津有味,见马夫人也吃一样的,她告诉自己得更努力。 吃饱后,银心被叫去打扫洗地,门前的台阶得一层层洗得干干净净。 马夫人以为她会抱怨,怎料她竟一口应道:「是,我会做好的。」说完,她便去向老夫妻借洒扫的用具。 「不许去帮她,知道吗?」马夫人吩咐着下人道。 不管是念经还是打扫,马夫人都是存心为难银心,但银心不以为苦,当成是磨练,扫完后,马夫人让她去煮饭,她心想着一定要让婆婆满意,但目前只会做简单下酒菜的她,要她煮上一桌菜还真煮不出名堂来,她唯一有把握的只有…… 在黄昏之际,厨房里传出很香的味道。 「这香味是怎么回事啊,好香啊!好像是……烤鱼?」 丫鬟护卫们都嗅到了,中午吃的饭团像是苦行僧在吃的,这时传来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都快流口水了。 马夫人循香来到厨房,就见银心用树干chā着鱼身的在火堆上烤着,她骤然倒抽了口气。 银心看到婆婆来了,抹抹汗,招呼道:「娘,这烤鱼很好吃的,快来吃吧。」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马夫人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了。 「烤鱼啊!」银心笑咪咪的回道。 「鱼从哪里来的?」 「捉来的。」 「捉……鱼?」 银心心情愉悦的点点头道:「我跳入溪里捉的,里头的鱼都好肥美。」 马夫人不敢置信,往后一瘫,幸好身后的丫鬟及时扶住她。「你、你、你竟然捉鱼……天啊,堂堂马家媳fù竟然做出这种事,而且你是来念佛的,怎么能杀生,真是胡闹!我真是快气死了,你给我好好待在佛堂反省你的罪过!」 银心苦恼的看着烤鱼,她明明是想努力修练,想让婆婆喜欢她的,没想到才第一天就犯错了,这下该怎么办呢? 隔天早上,马夫人起身后,感觉痛了一晚的胃还在疼,明明是她刻意要折磨银心,怎么反倒变成她被折腾? 唤来丫鬟为她梳洗后,她道:「去看看她还在不在佛堂。」 很快地,丫鬟匆匆跑了回来。「夫人,大少nǎinǎi不在佛堂!」 马夫人闻言,微微勾起嘲讽的笑。「果然熬不住了。」该不会是受不了苦偷懒了,还是偷跑下山了?这样最好…… 「对了,大少nǎinǎi她……留有纸条。」丫鬟慢一步递出纸条。 「怎么不早说!」马夫人马上接过,可是她愈看,眉头蹙得愈紧。 娘,我会好好反省,我会证明我想当好马家长媳的决心,好好锻炼心志的。 「她这是在搞什么鬼?」马夫人完全看不懂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突地,一名护卫跑进屋里,惊慌的道:「夫人,大少nǎinǎi她、她……」 「她做了什么事?」马夫人心一凛,有股很不好的预感。 「她、她在前面瀑布下……」 马夫人没有听完,马上要护卫带路,她要亲自走一趟,看看她又干了什么好事。 当一伙人匆匆忙忙的赶到时,都被眼前这幅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了。 银心为了证明她会好好反省,为了证明她的心志,盘腿坐在瀑布下,双手合十,闭上眼,受着水流的冲刷。 在漫长的修练岁月里,她时常这么磨练自己,她相信这次她一定能成功的。 「我的老天爷……」 老天,她居然、居然……马夫人腿一软,再次往后一瘫,都快晕了。 马文才颀长的身影一踏出院落,刘芳瑜便带着丫鬟迎面而来,她一身粉嫩桃色衣裳,脸上脂粉涂得特别重,可见精心打扮过。 「文才表哥,现在要出发了吗?」她羞怯里带有期待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他客套一笑。「表妹,我正巧要找人去跟你说一声,虽然我已经答应你了,但我临时得和太子殿下会面,我看你找文绢和文锈去庙会好了,你们都是姑娘家,比较有话可聊,我再派几个护卫保护你们。」 她难掩错愕,又有些气愤。 昨天晚膳时,她刻意提及今天中午想去庙会,姑丈帮了她,说今天是书院的休沐日,要文才表哥陪她去,他也答应了,怎么可以突然跟她说不能陪她去了。 「既然是要见太子殿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刘芳瑜勉强挤出微笑,又问道:「那芳瑜昨晚煮的宵夜,表哥觉得好吃吗?」她殷殷盼着他的回答。 马文才一脸歉然的道:「昨晚肠胃不适,表妹煮的人鸡汤我给长春吃了。」 他问向长春,「长春,好吃吗?」 长春也跟他一搭一唱的,「当然好吃了,表小姐的手艺真好,长春真有福气。」 刘芳瑜的脸色微微一变,瞪向长春,长春往后一退,心里惊骇着一个大家闺秀瞪人竟会那么可怕。 可是一眨眼间,她脸上的怒气又不见了,朝马文才盈盈一笑。「那等表哥回来,我们来练字,我还有很多不懂的想跟表哥请教。」 「等我爹娘都在的时候吧。」言下之意,便是他不宜与她独处。 昨天娘亲一带银心上山,她就找尽机会接近他,还刻意在他爹面前提起庙会一事,让他只能点头,晚上又做了宵夜,现在又跟他约练字,他给了她这么多软钉子,她应该听明白了。 「那、那……」刘芳瑜真不知该说什么了,姑娘家的脸皮薄,被他一次次拒绝,她哪承受得住。 马文才正想说不宜让太子久候,得先走了,就见大弟从另一端走来,他黑眸一闪,朝大弟招呼喊道:「文生,你中午陪表妹去庙会吧!」 刘芳瑜脸色难看,她并不喜欢马文生,老是在她身边打转,烦都烦死了,他竟将她推给他。 马文生倒是很乐意,快步走来,朝刘芳瑜殷勤的道:「表妹,我陪你去庙会吧,我知道哪些摊子有卖好吃、好玩的。」 「可是我……」她一脸为难,她并不想和马文生一块去,怎料一个没注意,马文才已经和长春越过她走到前头去了。 马文生见她懊恼的盯着大哥的背影,像恨不得抛下矜持追去,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嫉妒不甘。 大哥是天之骄子,总是那么优秀完美,无可挑剔,是众人注视的对象,每个人都喜欢他,受他吸引,连他喜欢的姑娘也……他连忙甩甩头,嫉妒他最敬爱的兄长的念头是不能有的,接着他又讨好的朝刘芳瑜道:「大哥他很忙的,跟我一道去吧,我会找文良、文绢和文诱一起去,不会让你无聊的。」 长春偷偷朝后方瞥去一眼,见刘芳瑜没追上来,松了口气,忍不住批评道:「表小姐真缠人,明明知道大少爷已经有大少nǎinǎi了,还不知羞耻想介入,真看不出她外表那么温柔,却那么厚脸皮。」 马文才没有说话,他想起了银心,她昨天才离开,他就这般想念她了,这漫长的七天,他不知道怎么熬过,也担心她被娘亲刁难,吃了苦。 然而,他怎么也没料到,当天傍晚,她们婆媳俩就打道回府了。 「夫君,我好想你!」才离家一天,银心就觉得度日如年,见到马文才,她难掩激动欣喜的马上投入他怀里。 马文才的心都因此融化了,他爱怜的摸摸她的头,直到看到娘亲下了马车,冷冷盯着银心的后脑杓,像是想巴她的头,他才把黏在身上的她轻轻拉开,小声叮咛道:「站好,娘在看了。」 银心心一惊,赶紧直挺挺的站好,深怕自己又犯了错。 马文才迎向娘亲带着怒意的脸,问道:「娘,怎么提早回来了?」 马夫人平常再生气,也只是板着冷脸,冷得让人直打哆嗦,绝不会像这般咬牙切齿,头顶好似都快喷出火来了。 「你自己去问她,你这个好媳fù真是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说完,她又狠狠瞪了银心一眼,转身走人。 一干丫鬟忙着将带去的物品搬着走,跟在她后头。 马文才望向银心,好笑的问道:「你做了什么事,让娘甘拜下风?」 「这个嘛……」银心一脸心虚,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你去溪里捉鱼烤鱼,还在瀑布底下修练?」马文才难掩错愕的低呼。 长春和芬芳更是直接傻了,果然,无论任何人,对大少nǎinǎi只有甘拜下风的分。 「我只是想反省……」银心一脸无辜的道。 马文才的心情很复杂,原本还怕她被娘欺负,从昨天送她出门后就为她担心到现在,没想到他真是想太多了,哪有她被欺负的分,不被她气死就很好了。 娘亲想必受到不小的惊吓吧,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宝贝啊! 想到这里,马文才再也憋不住的大笑道:「哈哈,居然连娘也拿你无可奈何,厉害!」 他这一笑,长春和芬芳更是惊吓,大少爷是被大少nǎinǎi吓疯了吗,怎么会这么疯狂的大笑? 银心看他取笑她,又气又恼的捶着他的胸膛。「夫君,你怎么能笑,娘还在生我的气呢,我希望能让娘更喜欢我,而不是讨厌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他觉得她真是可爱得不得了,她愈烦恼,就代表她把他看得愈重,愈爱他,真让他想一口吞下她啊。 马文才像是感受到什么怨妒的视线,抬起头往前看,就见刘芳瑜不知站在那儿看了他们多久。 他那深邃锐利的眸光,让刘芳瑜觉得好似被他看穿了内心的秘密,尴尬的对他胡乱点了头,便狼狈的领着丫鬟匆匆离去。 马文才见她跑了,眸光瞬间变得温柔,好言好语的安抚银心道:「没事的,晚点我再带你去向娘道歉。」 银心正要回答,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低鸣,羞得她赶紧用双手捂住肚子。 他打趣道:「饿了?你不是烤了鱼吃吗?」 说到这个,她哭诉道:「那些鱼烤了又不能吃,我后来被你娘下令得待在佛堂里念经,念了一夜后,一早又去瀑布修练,你娘气到把我叫上来,又要我继续去念经,我早上只吃了一颗馒头,都快饿死了……」 马文才又心疼又觉得好笑,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好,我马上要厨房送好吃的来。」 长春和芬芳见大少爷和大少nǎinǎi感情恩爱,不禁相视一笑。 这时,走在前头的刘芳瑜听到他们的对话声,又悄悄回头看,看到两人相依偎的身影,美眸里流露着嫉妒。 她好怨,为什么他能对那个女人真情流露的大笑,还百般呵护,却无法施舍一点温柔给她? 马夫人坐在床上,让丫鬟服侍更衣,这一路赶回来,异常疲累,加上晕车,她吩咐下去她要早点歇息,不用晚膳了。 刘芳瑜没通报一声便闯入内室,朝马夫人愤慨的拉高声嗓道:「姑母,你不是说要在山上住上七天吗,怎么才一天就回来了?」 马夫人原本要躺下了,见她不得体的擅自闯入,还这般咄咄逼人,脸色一凛,冷冷的反问:「你这是在向我兴师问罪吗?」 刘芳瑜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赶紧收敛态度。「不,芳瑜不是这意思,我只是以为我有更多时间可以和表哥相处,所以有点失望……」 马夫人听她这么说,也能理解,也不再责怪,还关心的问道:「你这两天做了什么?」 刘芳瑜一一说了,虽觉得难堪,却也不得不承认,「表哥总是拒绝我。」 「看样子,他是想让你知难而退。」马夫人沉吟道。 刘芳瑜急切的问道:「姑母,难道没有法子让表哥喜欢我吗?」 马夫人端详着她心急的脸,语重心长的道:「文才并没有那么听我的话,不是我要他娶你他就会娶你,你得让他喜欢你才有用。」 这句话让刘芳瑜深受打击。自她住进马家以来,文才表哥待她说好听一点是客气,说难听一点根本就是疏离,但他对银心却满是疼宠,还会跟她说说笑笑,让她放肆的捶着胸,两人待遇是天差地别,她对他而言,真那么没有魅力吗? 马夫人看她脸色极差,叹了口气道:「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并不是三天两天的事,急不得的,你先出去吧。」 刘芳瑜哪能不急,慌乱的又道:「可是姑母,再这样下去,表哥只会被那丫头迷得团团转,我更得不到他的心……」 马夫人不悦的蹙着眉,口气也严厉了几分,「芳瑜,你平常不是很善解人意的吗,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没看出我身子不适,还抱怨个不停,你这么沉不住气,我怎么放心把长媳的位置jiāo给你?」 被骂了,刘芳瑜顿时脸色刷白,垂下了头。 「算了,你出去吧。」马夫人懒得再对她说什么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要她出去。 刘芳瑜一直都是受到姑母疼爱的,第一次见到姑母对她心生不耐,她心情沉重的踏了出房间,愈来愈感到不安。 怎么办,连姑母都不帮她了,没有人站在她这边了。 要她放弃?不,她从去年一见到文才表哥就喜欢上他,她想嫁给他。 她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现在,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得到表哥的心了,该怎么做才好? 对了,只要让银心做出让文才表哥讨厌的事,银心就会被休赶出门,届时,表哥自然会看到她的好,喜欢上她了…… 刘芳瑜冒出邪恶的念头,美丽的脸蛋都扭曲了。 第九章 夜里,银心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拿着字条,独自来到中庭的花园,左顾右盼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静不下来的她,看到有鸟儿在飞,便追着鸟儿跑,而后鸟儿飞上枝桠,她便站在树下,抬头望着。 有四个女人悄悄出现,三人躲在草丛里,其中最年长、身材最高大的fù人,手里拿了条帕了,想从背后偷袭她。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突然现身,擒住fù人的手,将她压制在地上。 其它几名护卫则赶出躲在草丛里的女人们,她们被围住,脸上都有着惊慌害怕,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马文才从另一端草丛后方缓缓步出,见这些女人一脸惊恐,他轻柔一笑。「很吃惊我怎么在府里吗?你们小姐打的主意,我早就知道了,她好大的胆子,竟想陷害我的妻子!」 她们是刘芳瑜的嬷嬷和丫鬟,受到刘芳瑜的嘱咐想迷昏银心,将银心关在某个地方,制造出她与男人私通的假象,好让马文才在盛怒下休了她。 不过他可不是会被刘芳瑜cāo纵的人,他对她早有防备,在银心和马夫人从山上回来的那一天,他便察觉到她的嫉妒与愤恨,知道她不是个单纯的女人,她和他一样都城府极深,于是他便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得知她让高嬷嬷去买迷yào,打算趁他不在家时陷害银心,他便谎称今天要到友人家过夜,让她们做出行动,当场逮到人。 丫鬟们一个个抖得说不出话来,她们都是听命行事而已。 高嬷嬷忠心耿耿,还想护着主子,「不,小姐并不知道,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小姐无关。」 「无关吗?」马文才抽走银心手里的字条,这摆明是刘芳瑜的笔迹,恐怕是高嬷嬷她们都不识字,她只好自己写了,反倒成了铁打的证据。 「真看不出来芳瑜表妹长得那么美,字写得好,又会弹琴,竟是这样的小人!」银心难掩气愤,想到一开始听他说刘芳瑜有可能会陷害她时,她还不太相信,直到看到字条,又知晓她们想用帕子迷晕她,她才知道人心有多可怕。 高嬷嬷想为小姐辩解,却也知道再怎么说都是多余,只好赶紧求饶,「大少爷,请饶恕小姐,小姐只是一时胡涂……」 「饶恕?」马文才的眼眸闪烁着邪气。「若是我没察觉到她的计谋,我的妻子岂不是真被她害了?放心,我会让你家小姐老老实实的磕头认罪。」 当刘芳瑜惺忪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昏暗的柴房里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接着她感觉到后颈隐隐泛疼,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棍,遂而想起她原本待在房间里,等着高嬷嬷的好消息时,怎料有人闯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看到对方的脸,便感觉到后颈一疼,之后她就失去意识了……她惊悚的弄清楚了一件事,她是被捉来这里的! 这时,刘芳瑜听到一阵呼吸声传来,她往发声处看去,乍见有个男人躺在一旁呼呼大睡,当她透过墙上的微弱烛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时,狠狠倒抽了口气。 那不是长春吗?怎么会…… 按照计划,应该是银心和长春被迷昏,关在这间柴房里,她会让下人剥去他们的衣物,制造两人暗通款曲的假象,她想,只要马文才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小厮共度一夜,肯定会无法忍受的把银心给休了,怎料情况却完全超乎她的掌控,让她一阵恐慌。 刘芳瑜觉得诡异,彷佛落入了什么圈套里,她赶紧站起身,想趁着还没人发现之前尽快离开。 她正要夺门而出,柴房的木门却突然被打开来,接着她就见马文才大步踏了进来,她心一慌,脚步有些踉跄的退了几步。 马文才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接着朝她一笑。「这么晚了,表妹待在柴房里做什么呢?」他望向她后方,惊呼出声,「这不是长春吗?我一直在找他呢,他怎么会和你在柴房里……」他表情古怪的挑高眉。「莫非你和长春……」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跟他做什么!」刘芳瑜不想被他误解,拚命解释道:「文才表哥,我是被陷害的……」 「被谁陷害?」他又问,上扬的笑弧多了分诡异。 见状,她顿时心里发毛,若她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冷静下来,便会发现半夜他一个人找小厮,还找上柴房,本就是一件很古怪的事,可是如今她心思混乱,压根无法思考,咽了咽口水,干脆发狠的道:「是……是银心,她想陷害我,想赶走我……」 马文才冷嗤一声,「她不是被你陷害吗?」 刘芳瑜心一颤,但表面上她仍假装惊愕,急急否认道:「不,我哪有害她,文才表哥,我没有!」 他越过她,上前把长春叫醒,「醒醒。」 「大少爷,我怎么会在这里?」长春被吵醒,原本还迷迷糊糊,接着看到自己置身在柴房里,大少爷和表小姐又都在场,他很快的想起表小姐想陷害他和大少nǎinǎi,所以大少爷将计就计让他真的被高嬷嬷迷晕,扛来柴房,此刻他得配合的作戏,好让大少爷逼供表小姐,令表小姐磕头认罪的这场戏演下去。 「你和表妹两人孤男寡女的待在柴房里。」马文才回道。 「什么,我和表小姐……」长春故作震惊的捂住嘴。 马文才朝刘芳瑜叹息的道:「没办法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传出去你的名节就毁了,我只好将你许配给长春了。」 「我不要!」刘芳瑜惊吓的大喊。 他一脸无奈。「不然该怎么办呢?」 「表哥不要说出去就好了……」她苦苦哀求道。 他叹息。「这怎么行呢,你是我的表妹,怎能受这种委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禀告爹娘,务必让长春负起责任。」 刘芳瑜心都慌了,嫌弃人的嘴脸表露无遗,「我不要!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奴才!」 长春暗自心想,幸好他早就知道大少爷这是在演戏,要不然他可能会和表小姐一样惊慌,谁想要娶一个这么坏心又势利的女人。 马文才的黑眸闪着危险的光芒。「那你就配得上长春吗?你想陷害银心,想迷昏她和长春,制造他们共度一夜的假象,好让银心被休,表妹,你真是蛇蝎心肠啊!」 她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了,心口一窒,但要是承认她就完了,于是她嘴硬的道:「文才表哥,你弄错了,我怎么会对表嫂做出这种事来。」 「你的人都认了,带进来吧。」他的表情倏地一冷,朝门外喊道。 刘芳瑜惊惧的朝门口看去,就见高嬷嬷、丫鬟们被马文才的护卫们押了进来,当下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 高嬷嬷愧疚的道:「小姐,对不起,我失败了,被大少爷捉个正着,大少爷都知道了……」 丫鬟们也都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 这些没用的东西,居然敢背叛她!刘芳瑜紧咬着下唇,还是抵死不认,「文才表哥,我没有要她们这么做,是她们自己……」 马文才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凑到她眼前。「你看看这张字条,这是你的字吧?」 她自然认得自己的字,那是她写给银心的,上头写着有重要的事要对她说,要她一个人到花园来。 事已至此,她知道无力再挽回,瘫软无力的跪了下来。 「这字条证明这一切是你主使的,你还想矢口否认吗?」马文才居高临下睨着她,字字如寒冷的冰雹打在她身上。 刘芳瑜凄凉又埋怨的回视着他,不平的道:「对,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因为你从不看我一眼,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明明她只是个低贱的丫头,只是个代嫁丫鬟,她凭什么能得到你?」 他低头朝她衔起讽笑,重重鄙夷一哼。「那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又有多高贵?恶dú的想陷害她人,在我眼里,你只是恶心的虫子。」 看到他对她满眼鄙夷厌恶,她内心的某一处崩溃了,用双手紧揪着他袍子的下摆。「不,文才表哥,我不是虫子,不要这么看我……」 砰!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过去,错愕的目光一同落在那个摔进来的人身上。 银心抬起头,尴尬的道:「呃……那个门我没捉好,不小心……」 马文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偷看的功力还真差,他想上前去扶起她,但刘芳瑜仍揪着他的袍子不放,嫌恶的一抬脚甩开她的手,他将银心扶起来后,朝她背后喊道:「爹、娘,你们也进来吧。」 刘芳瑜见到银心偷听已经够震惊了,得知居然连长辈都来了,顿时面如土色。 她终于知道了一件事,她会待在这间柴房里,是马文才搞的鬼,是他让人打晕她,将她带来的。 看到马首辅和马夫人踏入柴房,站在面前,她更是惊怕得不得了。「姑丈、姑母,我……」 马首辅刚刚在外头把她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面色铁青,一字不吭的狠瞪着刘芳瑜。 马夫人的脸色更为凝重,愠怒的道:「芳瑜,我一直向你姑丈夸赞你是个好姑娘,才说服你姑丈接你过来住,也打算让你嫁给文才,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种事,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刘芳瑜爬到马夫人面前,哭喊道:「姑母,我无计可施了,不得已才会……」 「就算无计可施,也不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害人,文才说你想害银心,原本我还打死不相信,没想到会听到你亲口承认……」马夫人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天啊,她居然会将这种怀有歹心的女人接来家里住,想让她当媳fù,她真识人不清。 「我只是、只是……太喜欢表哥了。」刘芳瑜抽抽噎噎的哭着,捉着马夫人的裙摆,抬起泪眼。「姑母,请原谅我……」 马夫人对她已经没有任何疼惜了,往后退了一步,扯开她的手。「你明天一早就回去吧,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爹娘,但你爹娘若问你怎么回来了,我希望你能诚实的向他们坦白一切,好好认错。」 「不,我不要走……」刘芳瑜望向马文才,就算知道是他陷害了她,就算他嫌弃她像恶心的虫子,她对他仍存有依恋。 「你还有脸留下来,难道真要将你送官你才知错吗?」马夫人撂下狠话。 刘芳瑜难堪的捂着脸,起身跑出了柴房,任由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来。 高嬷嬷和丫鬟们深怕她会做傻事,急忙追了上去。 马首辅和马夫人望向儿子,银心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紧张的拉了拉马文才的袖子。 马文才摸摸她的头要她安心,转身定定的看着父母。「爹、娘,有话不妨直说吧。」 马首辅率先数落道:「你真是太悠闲了,才会去为难一个女人,再怎么说,她都是刘将军的闺女,让人那么难堪,以后我们两家要怎么来往?」 马夫人也不满的道:「文才,你真是太不择手段了,你明明可以避免芳瑜做出这种事来,为何要把这事情闹得那么大?」 马文才知道刘芳瑜今天会动手后,便说服爹娘在门外偷听,他们本是不肯,是听到高嬷嬷亲口承认刘芳瑜计划陷害银心一事,才会姑且一听。 他们是对刘芳瑜感到失望透顶,但也觉得儿子手段太狠绝、太不留情面了。 「爹、娘,如果没让你们亲眼见到,你们会相信她想陷害银心,有着蛇蝎心肠吗?恐怕还会受到她的煽动,怀疑起银心吧,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我已看在爹娘的分上轻饶她了,吓吓她罢了,我要真的狠,早就找个长工把这件事弄假成真,让她当长工的妻子,尝尝yù哭无泪、求助无门的滋味,免得她自视甚高,真以为她是天仙下凡。」马文才轻柔一笑,用着无害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 马首辅夫fù闻言心一凛,确实,儿子若没这么做,他们也不会看穿刘芳瑜的真面目,儿子这一番话,让他们看出他把银心看得有多重要,无论是谁,敢伤害她,他都会毁之殆尽。 然而马文才的冷戾手段,在银心听来都充满呵护之情,今日他为保护她所做的事,都让她感动不已,她情不自禁的捉住他的袖子。 马文才见状,牵起她的手,两人眼里的浓情密意化不开。 见两人如此恩爱,马夫人和马首辅互看了眼,知道是无法分开他们了。 马夫人退了一步道:「好吧,你喜欢银心,我和你爹就接受她当媳fù,但是,她的身分配不上你,往后对你的仕途也没有帮助,她只能做妾,你还是要再娶个正室。」 银心听婆婆这么说,不免垂头丧气,看来就算她想有心想磨练自己,也没有刘芳瑜的介入,公婆依然不会认同她。 马文才看到她毫不掩饰的沮丧表情,摸摸她的头,而后朝爹娘说道:「银心的身分不是问题,前太子太傅已经答应要收她当义女了。」 此话一出,马首辅和马夫人皆是满脸震惊,一时半刻回不了神。 前太子太傅是连皇上都敬重三分的人,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愿意收银心为义女? 「前太子太傅要收我当义女?可是他又不认识我。」银心困惑极了。 「你认得的,就是白先生。」马文才好笑的说。 「原来爱钓鱼的伯伯就是前太子太傅?!」她惊奇的道。 马首辅和马夫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想相信,但儿子向来不打诳语,再听到他们的对话,莫非是……真的? 马文才又摸摸银心平坦的肚子,说道:「而且,银心的肚子里已经有马家的长孙了。」 「什么?!」两老立刻紧盯着她的肚子。 银心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他在胡说什么,他们又没圆房,她肚子里哪有娃娃? 「所以爹、娘,你们别再费心思帮我找女人了,我的正室只有银心一个人。」 马文才见父母一副不满他先斩后奏,还想说什么的模样,他面露苦笑,恳求道:「你们都不明白吗?我需要的不是一个你们会喜欢的媳fù,也不是一个配得上我、对我的仕途有帮助的媳fù,我要的只是一个能带给我快乐,让我想和她共度一生的女人,如此简单而已。」 马首辅和马夫人听到儿子这番话,深受震撼,动弹不得。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马文才搂着银心的肩。「走吧。」 回房后,银心呆呆傻傻的坐在床上。 「银心?」马文才喊了她,在她面前挥挥手,他想是因为他骗爹娘说她有孩子,让她呆住了。「别担心,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 她回过神望向他,思绪有些纷乱,她想起方才在柴房里,他为保护她,揭穿刘芳瑜的所为,将刘芳瑜赶走;他为了让她的身分配得上他,找来前太子太傅当她的义父;他还对他爹娘说,他只会有她一个正室,她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这些话让她瞬间明白了一件一直以来她都没意识到的事情 「夫君……你喜欢我?」 马文才完全不知道该感到欣慰还是无奈,只能苦笑道:「真是的,你到现在才发现。」 听他承认了,银心欢喜极了,但也感到内疚,难怪在她以为他喜欢祝英台时,他会大发脾气了。 「夫君,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因为小姐说你喜欢她,你又来祝家提亲,让我以为你是喜欢小姐的……成亲的隔天,你为了留下我,割了手滴血在白布上,又对着你爹娘说,我进了门,你就会对我负责到底,不会让我被送回去,所以我才会当你对我只是出于责任……」 马文才无话可说,她居然因此误会了他,脑筋那么直,没意识到他的感情。 他再一次感到懊恼,他当初应该直截了当对她表明心意的。 现在,他要清清楚楚的对她说明白。 马文才凝视着她,正色道:「银心,你听好,我对你不是出于责任,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才娶你的,向祝家提亲只是想娶你的幌子,我假装要娶你家小姐,但我真正想娶的人是你。」 「幌子?」银心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向祝家提亲,再帮助祝小姐逃婚,让你成为代嫁新娘,这全都是我一手计划的,因为若我说要迎娶你,我爹娘只能容许你做妾,可是我不想委屈你,也不想要有其它女人,逼不得已只好用这种方法。」 天啊!她惊吓得嘴巴张得大大的,睁大眼眸瞅着他,原来帮助小姐逃婚的神秘人便是他! 马文才看她吓傻了,笑道:「银心,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我选定的新娘。」他叹了口气。「还没认出来吗?芬芳就是替你家小姐传信的丫鬟芳儿。」 银心这才恍然大悟,喃喃地道:「难怪我觉得她很面熟。」 她的迟钝让他又重重叹了口气。「在新婚夜没有向你坦白这一切,是怕你被我的作为吓到,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而且我不只要得到你的人,还要得到你的心,但知道你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我不想给你压力,打算让你慢慢的习惯我,慢慢喜欢上我。」 她怔怔的看着他好半晌,才呐呐的问道:「夫君,我值得你这么做吗?」他为了她,真是费尽心思,太辛苦了。 马文才轻笑道:「怎么不值得?只有你会用那种祟拜的眼神傻乎乎的看着我,只有你说我很认真学习,把我当成平凡人,只有你会悠闲自在的和我一起吃饭,只有你看得到我的寂寞,想和我做朋友,银心,你是我安心的所在,我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银心难掩激动的紧紧抱住他,哽咽的道:「夫君,我也爱你!我以为你对我只是出于责任,所以我一直很烦恼,好怕等找到小姐后,你会娶小姐为妻,这样你就不会只对我好。所以得知小姐要和梁公子成亲时,我表面说要安慰你,但其实我心里好高兴,我得忍耐着才不会笑出来。可是刘芳瑜的出现,再一次让我感到害怕,我好怕你被抢走,我只能更加努力,在你娘面前好好表现,可是却又惹你娘生气……呜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这阵子以来患得患失的心情都发泄出来。 她朝他抬起泪眸,问道:「夫君,我真的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马文才终于听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她说爱他了,却又看到她落泪诉苦,他不知道,原来活泼直率的她也会有烦恼,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情。 曾经,银心那双清澄的双眸里是没有一丝烦恼的,现在却映满愁云,她终于如他所愿的爱上了他,却也尝到了爱情的酸甜苦辣。 马文才心疼的望着她,在这一刻,他宁愿她开开心心、懵懵懂懂的,也不要让忧愁染上她的眸。 他抬起她的下巴,拭去她的泪。「我不是说了,白先生愿意当你的义父,我爹娘不会再嫌弃你的身分了,接下来,你只要帮我生个孩子,我爹娘就无话可说了。」 听到生孩子,银心倏地止住了泪,双颊绯红。 马文才坐到她身边,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真的长点ròu了。」 「是啊,被你养得腰胖了一圈,好像在养猪。」她没好气的捏捏自己的腰。 「那这里也长ròu了。」他将大手往上移,罩住她一边的胸脯。 银心满脸通红,原、原来他是用着这种心思把她养胖的? 「今晚,我们就来生个胖娃娃吧。」他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充满诱惑。 他一直在等她,等她做好准备,等她心甘情愿…… 她抬起快滴出血的红脸,鼓起勇气,捉住他的前襟道:「夫君,我也好想跟你洞房,想帮你生个娃娃。」 银心觉得真奇妙,在新婚之夜,她想到要洞房就忐忑不安,当时的她并不讨厌嫁给他,对他也有着好感和祟拜,但她还无法跟他做那么亲密的事,可确定与他两情相悦后,她就渴望着和他身心结合,当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马文才被她的大胆吓到了,她这一开窍,居然变得那么主动,不过……他喜欢。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细致的脸蛋,倾身亲吻她。 她也学着回应他,双手攀附在他的肩,轻咬着他。 还真勇猛。马文才在心里笑着,接着他不得不先推开她,得放下布幔。 没多久,布幔内,隐隐可见两具身子jiāo迭在一起。 马文才经过无比漫长的等待,终于在今晚,等到银心对他的情意结成最丰硕甜美的果实,让他得以如愿的大口吃掉她了。 夜里,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前,正要驶出马府。 是刘芳瑜和高嬷嬷、丫鬟们,虽然马夫人说明天一早再走就好了,但她没有脸待到明天,她做了坏事被人揭穿看笑话,还被人驱赶,又羞耻又愤怒又伤心,只想快点逃走。 大半夜的,得知这事的人并不多,当然马文生也不知情,但他关心刘芳瑜是底下人都知道的事,他的小厮夜里睡不着起来走走,正巧撞见刘芳瑜的马车要离开,匆匆赶去通知主子。 马文生赶来,就见刘芳瑜要上马车,拦住了她。「芳瑜表妹,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他明显的讨好,让她都快烦死了,现下更没有心情应付他。 「我要回家,走开,不要挡路!」 他难掩错愕。「芳瑜表妹,有什么事非要你在大半夜里离开?」他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惊道:「是谁欺负你了?」他顿了下,苦涩的又道:「我大哥吗?」 大哥对大嫂有多呵护宠爱,对她就有多客套疏离,他都看在眼里,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为何她还看不清楚? 马文生鼓起勇气道:「芳瑜,大哥已经有大嫂了,你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不会纳妾,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闻言,刘芳瑜的心情好复杂,为什么她爱的人对她不屑一顾,她不爱的人却对她那么好?要是他知道她丑陋的真面目,他还说得出同样的话吗? 她干笑两声,拉高嗓音自嘲道:「你可知道我今天晚上做了什么吗?我想陷害你大嫂和男人私通,被你哥休离,反中了你大哥的圈套,被他逮个正着,现在你爹娘容不下我,要赶我走,这样……你还想娶我吗?」 马文生一震,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怎么会?」 刘芳瑜看到他眼底的震惊,心一冷,原来她真是个恶心的女人,恶心的虫子,她用力推开他,想搭上马车。 他又阻挡她,深情款款的道:「芳瑜,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哥,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做了这种事,你不是故意的,大哥不要你没关系,我要你,我会待你很好。」 她只觉得这样的他伪善得恶心。「马文生,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个庶子,你以为我看得上你吗?你跟你大哥差远了,你就只能当他的跟班,追在他身后跑,永远、永远都输给他!」说完,她用力挣脱了他,上了马车,吩咐马夫快走。 一下子,马车就消失在黑的夜里,只剩小小的影子。 马文生追不上,只能呆若木鸡的看着马车愈驶愈远,耳边响着她所说的话 马文生,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个庶子,你以为我看得上你?你跟你大哥差远了,你就只能当他的跟班,追在他身后跑,永远、永远都输给他! 不,大哥是大哥,他是他…… 他一直都告诉自己,大哥是他学习的榜样,他要好好向大哥看齐,他也打从心底祟拜大哥,真心喜欢大哥,可是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对身为嫡子的大哥是又羡慕又嫉妒,羡慕他那么聪明优秀,嫉妒他众星拱月,受到所有人的注目,他一直不敢承认这些心情,也一直都掩饰得很好。 大哥彷佛一座他越不过的山,无论他怎么努力念书,外人也只知马家有个马文才,喊不出他的名字,同侪看到他也只会说那是马文才的弟弟,他真的永远都比不上大哥。 现在,连他喜欢的姑娘都只爱大哥,看不见他,鄙视他,嘲笑他…… 「啊!」马文生痛苦的抱头呐喊,在这一刻,他的心魔被释放了,眼角隐隐闪过一抹恨意。 第十章 在刘芳瑜这个情敌离开马府后,银心开始过起母凭子贵的好日子。 马首辅和马夫人看在她肚子里娃娃的分上,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虽然没有很热络,但至少不像之前老是给她冷眼,加上白先生收她当义女,如今她的身分高人一等,也算是配得起马文才了,他们对她再不满意,也只能接受她是马家长媳的事实。 可是银心有个很大的问题,她并没有怀孕呀! 她很有罪恶感,偏偏马文才演得像真的,让府里的大夫配合他的说词骗公婆,害她真怕哪天会被拆穿谎言,只能盼着真能早日怀上孩子。 当然,她也知道公婆是被迫接受她这个媳fù,并不是打从心底真正喜欢她,所以她努力的侍奉他们、讨好他们,所谓婆媳关系尤其重要,当然要先从婆婆下手。 「你来做什么?」马夫人看到银心不请自来,疑惑问道。 银心张开十指,做出按摩的动作,甜甜一笑道:「娘,我来帮你抓抓肩,如何?」 马夫人蹙着眉,训斥道:「你是有身子的人,给我待在房里好好休息就好。」 银心脸皮练得很厚了,俏皮的道:「一直待在房里很无聊嘛,我来陪娘说说话。」 马夫人原本要她回去的,她哪有闲话跟她聊,但想到她才刚走来,又要她回去,岂不累着,便道:「坐下吧。」 得到允许,银心开心的一屁股坐在婆婆身边,看到桌几上有一壶茶,突然觉得渴了,想倒来喝。 马夫人见状,斥道:「这茶有身子的人不能喝。」她唤来嬷嬷,「去端点酸梅汤过来,可以消暑。」 银心看婆婆对她还真不错,顺道要求道:「娘,能不能再加点糕点什么的,我饿了。」 还真敢说,马夫人心里一哼,就当是为了她的孙子着想,又咐吩道:「顺便要厨子做些糕点吧。」 「谢谢娘。」银心笑咪咪的道,虽然有点罪恶感,但不得不说,靠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婆婆对她很好。 马夫人看她又笑嘻嘻的,真觉得刺眼,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话,便继续做她做到一半的工作,拿起手上的针线缝着一块布料。 银心凑过去看,好奇的道:「娘,你在缝什么?」 「得替你的孩子做个袜子什么的,这可是马家的长孙。」马夫人一直盼着儿子成亲生子,盼着儿子娶的妻子是她理想中的媳fù,结果,唉……算了。 「原来这是袜子,真可爱!」银心惊喜道。 马夫人看她称赞着可爱,那天真的模样,让她难得露出一笑。「你会缝吗?」 「呃,不太会。」银心老实回答,虽然她很会做丫鬟的工作,但像针线活和做菜她并不精通。 「你连简单的袜子都不会缝,岂不是也不会帮文才做衣服了?」马夫人蹙着眉头瞅着她,看到她脸上大大的写着不会两个字,顿时有种被她打败的无力感,但还是忍不住唠叨道:「身为妻子怎么能不会做衣服,虽然说差人做就好了,但是自己做的就是不同,代表着对丈夫的心意,为人妻子就是要对丈夫多设想一些。以后文才是要当官的,你可要帮他打点好,让他无后顾之忧的上朝堂才行。」 银心听得感动,婆婆对她这么训话,俨然将她当成媳fù看待。「是,媳fù会认真学的,干脆今天开始学吧,娘,你教我。」 马夫人不苟同的睨她一眼,一副她在说什么蠢话的模样。「有身子是不能做针线活的,等你生下孩子再说,还有,都要当娘亲了,可不能再莽莽撞撞,再做出在山上时做的那种傻事。」 她坐在瀑布下的那一幕,真让她永生难忘,这辈子可没有多少事能让她吓到。 「是,媳fù知道了。」银心乖巧的点头道。 马夫人虽然对她不甚满意,但看她对长辈笑盈盈的,没有娇气,无形中也想对她好一点。 难得马首辅会待在家里,一踏入妻子屋中,就看到媳fù和妻子和谐的坐在一块,不无惊讶。 「爹,你坐。」银心看到公公来了,马上站起来,讨好的道:「我来帮爹倒杯茶。」 「不必。」马首辅可记得她肚子里有孩子,不想她多劳累。「快坐下。」 「是。」银心笑盈盈的道,让芬芳倒茶去。 马首辅喝着茶,这时,马夫人吩咐的茶点端来了,银心马上也让芬芳分装盛给公婆吃,马首辅觉得她倒挺用心的。 比起马夫人看不惯媳fù,对她挑三拣四的,马首辅虽不喜银心,倒也没刁难过她,现在白先生收她为义女了,她肚子里有他的长孙,加上她总是笑容满面,看久了他也觉得她愈来愈顺眼。 三个人坐在屋里却都不开口,马首辅觉得有些尴尬,便主动找了话题,「咳、咳……那个……李大师的那幅画真的是你拿到的?」其实他对这件事一直都很好奇,但因为先前他和妻子同仇敌忾的排斥这个媳fù,也不好多问。 「是,是李大师送我的。」银心点头道。 「送你?这是怎么回事?」 银心犹豫着该不该老实说,毕竟她乱花了他儿子的钱,但她实在不想再说谎骗公婆了,便将她把马文才给的银票拿去救人,yīn错阳差得到画的过程娓娓道来。 两老听了都傻眼了。 「真的假的?」马首辅难以置信。 「你是傻子吗?」马夫人不客气的骂道。 「算了,你真是个奇葩,能这么得到李大师的画的人,想来也只有你了。」马首辅又忍不住笑了。 马夫人则叹息道:「看来往后不只要教你做衣服,也得教你学着聪明点,才不会再轻易受骗。」 银心可真开心,公婆两人在她面前一直都很有威严,难得会跟她说上那么多话,让她很有一家人的感觉。 马文才在这时候踏进了屋内,他先是向双亲问候道:「爹、娘。」看到银心时,他一脸惊讶的道:「原来银心也在。」 「别装了,你分明是来找银心的。」马夫人岂会看不出儿子在装模作样。 「夫君!」银心看到他回来了,真想奔向他,扑进他怀里,却突然想起她现在「有孕」,只能强迫自己慢慢走,改为挽住他的手。「你今天较早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用晚膳了。」 马文才看着她的眼神无比温柔。「太子殿下有事,就先让我回来。」 「太子殿下让你办什么事?」马首辅在朝堂上很忙,马文才也是早出晚归,他都没得空好好关切儿子最近在忙什么事。 「皇上让太子殿下侦办dú粉案,太子需要帮手,便找上我。」马文才回道。 「dú粉,那是什么?」银心从没听过,抬头问他。 马文才回答道:「那是一种吃下后会飘飘似神仙,但吃久了会上瘾,轻则倾家dàng产,重则动摇国本的dú物。」 「也太可怕了!」 在银心说话的同时,马夫人也和黄嬷嬷对看,觉得这dú物真是害人不浅。 「原来太子找上你帮忙办案了。」马首辅肯定的点点头,嘱咐道:「文才,你就好好的帮太子,让太子在皇上面前有好表现。皇上近年来不喜太子,偏宠江贵妃所出的五王爷是众所皆知的事,难保太子被挑出毛病来,皇上就改立五王爷为储君了,所以你待在太子身边,可得为太子尽心出力,太子地位稳固,咱们马家也能更加稳固。」 「是,儿子知道。」马文才点头应道。 银心不清楚政事,只大抵知马家是太子派的,和皇后、太子的关系非常好,江贵妃的娘家在朝中也有势力,也有部分官员靠向他们,曾拥戴五王爷被立为太子,所以两方是对立的,把马文才视为死对头的王志尧的父亲,也是偏五王爷派,但因为现今的储君已定,自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五王爷那方。 马首辅又嘱付了一些要儿子注意的事,接着马夫人怕儿子太cāo劳,说会差人送补品让他补补,也会炖些补品给银心安胎。 离开正屋后,银心和马文才走在长廊上,她很不安心的道:「你爹娘对我真好,还要帮我安胎,这样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他们真过意不去。」 「这是善意的谎言,只要我们再多把劲就好了。」马文才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暧昧的说。 她捂住了红透的脸,两人在洞房后,他像是将她当成好吃的骨头,每晚都喜欢对她一直啃、一直啃,不过,她不会不喜欢就是,她总是受到撩拨,变得很热情。 「不过,看到你和我爹娘相处得愈来愈好,我也放心了。」 银心抡起双拳,很有精神的道「夫君,你就不必担心我了,好好的协助太子办案吧,我也会在家里好好努力的。」 闻言,马文才含笑的摸摸她的头,呵疼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走过长廊,要左转弯入他们俩住的院落时,马文生和他的小厮神色匆忙的踏了出来,两方人正巧撞个正着。 他看到马文才像是吓了一跳,下一刻恢复自若道:「大哥,我有事找你,来了之后才听下人说你今天会晚点回来,正要离开,你就回来了,还真巧啊!」 「找我有什么事吗?」马文才没有漏看大弟那有些古怪的表情,不过他并未说破。 「是啊,有什么事吗?」银心也敏锐的察觉到了。 「没什么事,只是我读书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大哥罢了,不过现在……」马文生看着他们手牵着手,暧昧一笑,调侃道:「看到大哥大嫂感情那么好,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晚一点再说吧。」说完,他和小厮快步离开。 「今天大弟怎么怪怪的?」银心盯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马文才若有所思,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弟这副模样,可是当他拉回眸光,发现她一直盯着大弟的背影时,他不悦的转过她的脸。「我们别辜负他的盛情,赶紧去忙吧。」 「要忙什么?」银心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被他拉着走。 「当然是忙着生娃娃。」他在她耳边说道。 她又满脸通红了,他又要啃她了,可是天还没黑,这样好吗? 在马文才在外头忙着帮太子侦查案子时,银心也努力的侍奉公婆,努力吃补品,想顺利的怀孕,满足公婆的期待。 马文才每天一大早就出门,时常在外头吃过晚膳才回来,但银心仍习惯每天等他回来一起吃饭,确定他赶不上晚膳,她才会一个人默默的吃饭。 「大少nǎinǎi,今天你就先吃吧,我看大少爷会晚点回来了。」芬芳劝道。 「可是我还想……」银心正想说她再等一下时,肚子传来咕噜咕噜声,芬芳掩嘴噗哧一笑,她尴尬的忙道:「好吧,那我就先吃了。」 其实她也挨不了饿,只是两个人吃饭的滋味比较好,但再饿下去她就头晕眼花了。 在银心吃下第一口饭,咬下第一口鸡ròu时,有下人来通报了。 「大少nǎinǎi,大少爷他……」 「他回来了是吗?」银心欣喜的放下筷子,想去大门迎接他。 「大少爷是回来了,可是……」下人yù言又止。 「可是什么?」银心心急的催促道。 「很奇怪,有一群像官兵的人跟着大少爷回来。」 为什么会有官兵?银心不太明白,只能去瞧瞧了。 她和芬芳来到前院,就见丈夫和一批穿红衣的官兵站在一块,跟她所认知穿绿衣的衙门官兵不同,她往前跑个几步,跑到丈夫面前。 马文才看到银心朝他跑来了,知道是下人禀报她来的,平常总是泰然自若的他,表情难得严肃。 「夫君,为什么会有官兵来到家里?」银心劈头就问,脸上难掩不安。 马夫人这会儿也经过下人通报,领着一干丫鬟来了,看到红衣官兵这阵仗,朝儿子问道:「文才,这怎么回事?」 马文才真不想说,但被娘亲和妻子这么看着,他不得不老实道:「有人匿名举报我藏有dú粉,想搜查宅子。」 「是你说的害人的dú粉?!你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是谁胡乱举报的?!」银心愤怒的道。 「简直一派胡言,把马家当什么了!」马夫人怒斥道。 马文才安慰她们道:「没事的,是有人看不惯我玩的无聊把戏,想整整我罢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他说得轻松,但其实他知道这些人来头不简单,他们是刑部官兵,一般衙门官兵是动不了他,也无法任意搜查首辅府邸的,能找上刑部的人来搜查,代表举报的人不是寻常百姓。 而且这些官兵还是趁着他和太子分开办事时来捉他,逼他上车,也防贼般的不让他通风报信,将长春和护卫都扣押起来,更甚者,今天他爹刚好陪皇上到外地视察,明日才会回来,让他有个不祥的猜测,对方是故意趁他爹不在时来捉他,似乎藏有什么yīn谋。 马夫人虽是fù道人家,但丈夫位居首辅高位,她也是有见识的,她认出这些官兵是刑部派来的,这事分明有蹊跷。 「首辅大人知道这件事吗?想搜查就搜查,你们也太不把首辅大人看在眼里了,首辅府邸岂能让你们嚣张的来去自如!」马夫人气势如虹的道。 银心在一旁看了,好祟拜婆婆。 为首的刑部官员面对首辅夫人当然也得给三分颜面,倒也客气。「首辅夫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太子殿下正在侦办dú粉案子,马大公子被举报了,我们当然得严格的搜查,才不会影响到太子殿下的名誉,若有得罪,请多多见谅。」 「娘,就让他们去搜吧。」马文才对娘亲说道,见银心担忧的小脸,朝她安抚一笑。「没事的。」 在刑部大兵进行搜查时,马文才也一道去,派了人手盯着,就怕莫名其妙被栽赃,说是他藏着,他不知道举报人的意图,总是想得多,小心为妙。 然而,没想到一路查到书房,竟被搜出一包用纸包着的dú粉。 马文才看着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东西,脸色微微一变。 「马大公子,你看得很清楚,这是在你的书匣里搜到的。」 书匣里什么时候被放入dú粉的?又是什么人放的? 马文才心口一凛,想着这书匣里的书他在五、六天前有拿出来看过,当时里头并没有东西,肯定是这几天被动手脚的。 不过表面上他轻松一笑,撇得一干二净,「怎会有这种东西,我可不知道,不知是谁眼红我和太子jiāo好,陷害我的。」 「这绝对是栽赃的,有人想陷害我夫君!」跟了上来的银心愤愤不平的道。 「卑鄙小人,竟敢动这种手脚!」马夫人也大声斥道。 刑部官员还是打着官腔,客客气气的道:「马夫人,我们也很想相信令公子的清白,可是毕竟都搜到了dú粉,还是得请令公子上刑部一趟,查个清楚了。」 「这事明明是有人蓄意栽赃,嫁祸我儿子,你们不能带走他,等首辅大人回来再说。」马夫人说得很有气魄,不容刑部为所yù为。 银心猛点头,觉得婆婆好厉害,气势好强大。 「敢问举报的人是谁?」马文才明明是勾着微笑,但那双盯着人看的黑眸却是冷冽冻人。 刑部官员咽了咽口水,干笑道:「这是匿名,岂能说呢?」心里却暗忖着这马家人还真难搞。 「能动用刑部官兵,举报的人可不是简单人物。」马文才不客气的点破,笑得有点令人发毛。 刑部官员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敷衍的道:「马大公子你就跟咱们走一趟,只要调查清楚,确定你没有吸食dú粉,这dú粉也不是你的,就会还你清白,放你回来的。」 「你还怀疑我儿子吸食dú粉,这是何等的污蔑!」马夫人高声怒斥。 马文才按了下母亲的肩膀,轻声道:「娘,我不要紧的,那东西不是我的,等验出我没有吸食,找到栽赃的人,我就能回来了。」接着他望向银心。「你也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银心用力点头,眼眶都红了,担心的上前抱住他。 他紧紧回抱住她,他真不想和她分开,但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轻轻推开她。 马夫人想帮儿子带点厚重衣物去,也想差个人跟去照应,若是一般人当然不成,但马文才是首辅之子,刑部官员也不敢不通融。 在刑部进行搜查时,马家的两个姨娘、马文才的庶弟庶妹和下人们都听闻此事,前来关心,见到他被刑部带走,都难掩忧心忡忡,只有马文生被手掩住的唇,嘴角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得意窃笑。 马首辅隔天回来后,得知刑部为了一则匿名举报,擅自来府内搜查,还押儿子入牢,怀疑他儿子吸食dú粉,一点都不把他这个首辅大人看在眼里,气得去刑部要人。 刑部尚书明知会得罪马首辅,却不放人,又把马文才协助太子办案,得对太子身边的人严格调查,好不让太子的名誉受损这套说词搬出来,说是只要马文才七天内没有验出dú素,自然就会放了他。 他身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首辅,刑部尚书竟不卖他面子,他嗅出异样,猜臆背后可能有人施加压力,要马文才非坐牢不可。 太子在第一时间得知马文才被捉入刑部大牢里,虽有心救他,但刑部给他的说词和给马首辅的一样,堵得他一肚子气,只能等待调查结果,幸好皇上信得过马文才,认为他是被栽赃了,但皇上也被刑部说服,得证明马文才的清白,才能保住太子名誉,因此要马文才先委屈入住刑部大牢几天,按着刑部的规矩走。 犯了dú瘾的人,在第四天后就慢慢会有症状出现,加上要问案,所以马文才得在大牢里待上七天。 也因为父亲是当朝首辅,又有太子撑腰,马文才不至被拷问,刑部待他颇为礼遇,他住的牢房比一般的干净舒适,也很宽敞,不必和别的囚犯挤,灯光明亮,还搬来桌案、软榻还有被子,有什么需要,在牢外的小厮都会代为打点。 马文才一身白色囚衣,盘腿坐在一张毯子上,闭目养神,看起来很悠哉。 经过检查,银心提着一篮吃食进牢里,当她看到关住马文才的地牢不如她想象中糟,松了口气,但对一个平常锦衣玉食的天之骄子而言,已经是折磨了,她仍是心疼不已。 「夫君!」 马文才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相当吃惊的道:「娘怎会让你来?」 银心跪坐在牢栏前,朝他俏皮的笑道:「娘以为我有孕当然不准我来了,但我一直求她,最后她还是拿我没辙,我没看到你,无法安心……」说着,她唇角一僵,小脸蒙上一片愁。「唉呀,我在说什么……」她振作的拍拍脸,又朝他绽开笑容道:「我带了好多你平日爱吃的菜,你得多吃点。」 马文才知道她是在强颜欢笑,不想让待在牢里的他担心,他不舍的道:「银心,我爹吩咐下去了,他们不会为难我的,看,我连床都有。」 她真的很想再朝他挤出笑容,对着他说,太好了,还有床可以睡,但却说不出口。 她重重将食篮放下,双手紧抓着铁栏,咬牙切齿的道:「夫君,我好生气,我气死了,到底是谁这么害你,要是捉到人,一定要让我揍上一顿!」 见她气得双颊鼓胀,模样可爱得很,他不禁失笑,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 「我也不知道,看我不顺眼的人可多了,这需要一点时间调查,很快就会查出来了。」 其实他知道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背后必定有人cāo控,有什么yīn谋,但这种可怕的事不需要要让她知道,他不希望她为他担心。 银心看了看四周,深怕被前面守着的狱卒听到,小声说道:「爹娘说话时我偷听到了,爹怀疑五王爷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在背后对刑部施加压力,刑部才不得不押你入牢,想藉由对付你对付太子,毕竟dú粉案是太子侦办的,底下的人出事,太子也会出事,五王爷才有机会取而代之……」 这丫头居然偷听!马文才拧起眉,最后也只是长长吐了口气,安抚她道:「别担心,皇上是信我的,只要查到我没有吸食dú粉,捉到栽赃我的人,就会放我出来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爹来看他时,他们父子都心知肚明,就怕背后那只cāo作的手还会有动作,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五王爷在搞鬼。 银心还是担心不已。「真的吗?夫君,你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 马文才指腹在她脸上一寸寸抚摸着,他真想要求狱卒将她放进来,让他抱抱她,但他怕这么做他会更舍不得她走了。 「对,我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他用力捏起她两颊的ròu。「你啊,别再烦心了,知道吗?」 「唉唷,会痛啦!」她大叫一声,惹得狱卒看了她一眼。 马文才松了手,认真的凝视着她。「银心,在我回去前,替我照顾好爹娘。」 银心真想哭,但还是努力朝他绽开一笑。「我会的。」 踏出刑部牢房后,马车就停在刑部大门的右前方,婆婆再三叮咛她探完监后,马上搭马车回家,但她却站在刑部大门前,动也不动。 「大少nǎinǎi,走吧。」芬芳催促道。 银心望着刑部大门,心头沉甸甸的,想着她还得再等六天,简直度日如年。 「大少nǎinǎi,我们买点吃的在车上吃吧,走吧。」芬芳知道大少nǎinǎi心情不好,想哄她开心,看到右前方有摊贩在卖吃的,也有店铺可以逛逛,便拉着她往那儿走去。 银心被她拉着,不得不将视线从刑部大门挪开,跟着往前走。 「大少nǎinǎi,有小笼包、酥油饼、蜜麻花、nǎi棋子,你想要吃咸的还是甜的?」芬芳问道。 同一时间,在对面街上,有一辆马车停下了。 有位年约五旬的fù人踏下马车,她一身朴素,却看得出衣裳的布料极好,虽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宜,细致的五官看得出在年轻时肯定貌美,且有着绝lún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个市井f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人。 此时,她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包袱巾是块绣金边的白布,看起来是块昂贵的绸布,丫鬟想帮她拿,她摇了摇头,像是那包袱里的东西很珍贵,非得自己拿,然后往前面一家店铺走去。 但猝不及防地,一个高瘦的男人从美fù人后方冲来,抢走了她手上的包袱,她吓坏了,但仍是本能想抢回,却被推了一把,丫鬟向前要抢回东西,也被踹了,主仆俩倒在地上,男人在得手后往前逃走。 芬芳见到这一幕,饱受惊吓的朝银心道:「大少nǎinǎi,可真吓人啊,光天化日之下,刑部衙门还在这条路,竟有人胆敢行抢……」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双眼瞪得陡大,因为她看到大少nǎinǎi往前追,捉贼去了。 「大少nǎinǎi,你干么追去,快停下……」她吓得赶紧要陪同的护卫追上,自己也拖着两条短腿跑去,就怕大少nǎinǎi出了事。 银心原本心情低落,见到这一幕,又见对方动粗,她一股火都升了起来,像是将马文才被栽赃的怨气都发泄而出,化为能量的狂追在抢匪后方。 她咻咻咻飞快的追,在追逐当中,也有见义勇为的路人加入,但她始终跑第一。 贼人看到她追来了,吓都吓死了,居然有这种可怕的女人,跑得真快!他抓起摊贩的东西就往她身上砸,试图阻挡她。 银心喊着抱歉,却没放慢脚步。 和贼人只剩五尺远了,她不知哪来的勇气,一鼓作气冲上前想抢回包袱,她的双眼炯炯发亮,带有强大的愤怒,贼人一时瑟缩了下,被她抢去包袱,想抢回,她抱得更紧,对方气得铃起她的领子,想一拳揍向她。 「欠打!臭娘儿们!」 就在这惊险的一刻,后方有人追上了。 「上!」 贼人被好心的众人拉扯开,狠狠揍上一顿,银心也因忽然被拉开,抱着包袱往地面重重一摔。 芬芳气喘吁吁的冲过来,关心的问道:「大少nǎinǎi,你有摔疼吗?你真是太乱来了,怎么能去追贼?真是太危险了,你差点被打了……」 「只是屁股疼,没事的……」银心将手中的包袱jiāo给芬芳。「快、快将这包袱还给失主……」 被抢夺包袱的主仆在这时快步追了过来,芬芳将包袱还给她们,美fù人紧紧抱住包袱,失而复得的好心情都写在脸上。 美fù人将包袱jiāo给丫鬟,走到银心面前,这时银心已经被芬芳搀扶起来了,她看银心梳着fù人头,着实不敢相信一个已婚少fù会追着强盗跑,她感谢的道:「这位小娘子,真是谢谢你,我真是感激不尽。」 「不,没什么的,只要看到有人被抢,就自然想帮忙了,我真没用,还差点被打了。」银心尴尬的笑了笑,不居功的指了指压住贼人的人们。「多亏这几位大哥、大叔来救我呢!」 美fù人觉得她坦率可爱,握住她的手,真诚的道:「还是谢谢你,这包袱里装的是亡夫留给我的遗物,是支很宝贵的簪子,前不久摔了有点损伤,我听说这里有家铺子很会修理簪子,便拿来修理,哪知转眼间就被抢了,幸好有你帮忙,这簪子才能回到我身边,要不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夫人,你的丈夫一定对你很好,你才会那么重视这支簪子。」银心从fù人的眼中看出她对丈夫的情深意重,感动的一笑。 「是的,小娘子的夫婿也是对你很好吧。」美fù人和蔼的说道。 「是啊,我夫君也对我很好,又疼我……」银心猛点头,说起马文才的好话,但想到他现在在牢里,不免流露郁色。「可是他现在……」 「怎么了?看小娘子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美fù人也不避讳两人才刚认识就这么问。 银心向来不会掩藏情绪,老实的道:「我夫君遭人污蔑陷害,受了牢狱之灾,所以……」她打起精神的又挤出笑容。「不过,今天能帮上夫人的忙,也算是遇见一件好事。」 「叫我苏大姊就好了,小娘子你呢,叫什么名字,住哪儿?改天我登门造访,好好谢谢你。」美fù人问道。 「我夫家姓马,我叫银心,送礼就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苏大姊就别放在心上。」银心怕她真的送礼来,并没有说出她的住处。 美fù人微笑着点点头,而后看着被众人押来的贼人,她本想将贼人送往刑部,反正刑部很近,但在贼人痛哭流涕求饶下,她选择原谅他,只要他赔那些被牵连的摊贩钱,然后和银心道别。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美fù人望向银心的背影,颇喜欢她,看着她踏入马车,注意到马车上有着马字的标记,喃喃地道:「原来是马首辅的儿媳fù。」 「公主,该去修簪子了。」丫鬟提醒道。 只有两人独处时,丫鬟才会这么称呼她。 美fù人没马上移动步伐,她想起银心所说的牢狱之灾,看往刑部的方向,陷入沉思。 第十一章 马文才没有出现吸食dú粉的症状,刑部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包藏在书匣里的dú粉是他所拥有的,七天后将他释放。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平顺落幕,马文才明明是清白的踏出刑部大牢,栽赃诬害他的人也还没捉到,可竟有人颠倒是非的散播谣言中伤他,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自过堕落的吸食dú粉,说他帮着太子查案是监守自盗,什么难听的话应有尽有。 这还算是小事,马家当官的亲戚,为官路上总有一、两件不好听或没做好的政事,但当年该惩处的都惩处了,如今这些丑事又被挖了出来,大肆批判,还有人只是应酬喝个花酒,就被说成强掳民女陪酒作乐,更有人倒霉的被设下圈套,莫名背下贪污的黑锅,丑闻如雪球般愈滚愈大。 言官开始上书皇上弹劾马首辅,说马氏一族里闹出那么多丑闻,上梁不正下梁也歪,马首辅实在不宜再任职。 言官们不约而同的弹劾,显然有人在背后唆使他们,马首辅很快查出真是五王爷所为,先是要刑部捉他儿子入狱,藉以放出对他儿子不利的流言,接着设下圈套,毁坏马家名誉,最后贿赂言官弹劾他,目的就如他所料是要拔除马氏一族,削弱太子的羽翼,抢夺太子之位。 皇上原先是护着马首辅的,但见马家一连出了那么多事,又被言官弹劾,压力倍增,加上被一些与五王爷同盟的臣子上书质疑,dú粉一案是太子侦办的,皇上是否是为了维护太子才维护马家,皇上终于无法再保着马首辅,怀疑马家倚仗着太子的名号在外耀武扬威,也怀疑马文才背地里真和dú粉有牵连。 有臣子力劝太子与马家划清界线,一旦撇清关系,马家就会被孤立,陷入更凄惨的地步,太子也会失去马家这个拥护他的重臣,称了五王爷的意。 太子并未同意,但为了保护太子的名声,马家主动和太子做切割,近日来,也传来圣上有意让马首辅退位的消息,更糟的或许还会惹上牢狱之灾。 当时在马文才入刑部大牢时,万万没想到一包栽赃于他的dú粉,会让局势演变得如此严重,五王爷的dú爪会那么狠,即将毁了马家百年来在朝政上的势力与根基。 现在,马府一片愁云惨雾,有下人怕会出事,能赎身的早纷纷借故离开了。 马文才这阵子也为了避免牵连到太子,没与太子见面,更没上书院,书院里的同侪平常都在巴结他,现在都打他这只落水狗,那现实的嘴脸太令人作呕。 下午时分,银心做了下酒菜,端来厢房前的庭院,就见马文才盘腿坐在池塘前的一块石板地上,动也不动。 长春在一旁守着,看到她来了,着急的道:「大少nǎinǎi,大少爷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一句话都不说。」 自马家一连出了那么多事后,马文才时常如此,一个人静静的选了个地方坐着,不知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 「你先下去吧。」银心也让芬芳退下,接着端着下酒菜,放在他身边的空位,她自个儿也一屁股坐下,朝他笑吟吟的道:「夫君,我来陪你喝一杯吧。」 马文才回过神,睁开眼,朝她微微一笑,看到她端了两盘小菜来,问道:「你做的?」 「我最近被厨娘夸说厨艺大进呢,尝尝看吧。」她得意的道,递了一双筷子给他。 他接过筷子,吃起炒螺ròu。「滋味还不错。」 「好吃吧。」银心接着替他倒了酒,她自己则喝花茶,她现在可是有孕中,可得演得像一点。她拿起茶盏,举向他。「夫君,来干杯!」 马文才一笑,和她干杯,一口灌下,他望向天空,怅然的道:「这几天,我望着这片天空,这样的景色,一直想着一个问题,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吗?从小我便比同龄的孩子聪明,读书难不倒我,上书院不过是想多结jiāo人脉罢了,照我的计划,明年我会去考会试,我肯定能拿第一,然后走上仕途,跟我爹一样,一品一品的爬上去,有朝一日,成为像我爹那么优秀的首辅。 「这是我要走的路,我从来没有迟疑过,身为马家嫡长子的我,有责任让马家百年来在朝政上立的根基更加稳固,愈加壮大,一代传着一代,传给子孙,但现在,我忽然看不到我的人生,看不到我该走的路……」 他自嘲一笑,顿了一下才又道:「我向来都是握有主导权的,自以为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没有人能扳得倒我,但我现在才明白,我真是太自傲又太天真了,遇上五王爷布下的陷阱,我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只能挨打。我身为马家的继承人,长辈们对我寄予厚望,在我爹被皇上责难,被言官弹劾时,我却无能为力。」 他的语气里有着茫然,有着不甘心,还有愧疚、愤怒,jiāo织成复杂的心情,他望着这片蓝天,望着这池塘,想问出一个答案。 已经到尽头了吗?他无法再奋力一搏了吗? 银心知道一连发生那么多事,他的心情yīn郁,一开始她也很焦虑,烦恼着她无法为他做什么,连笑都很勉强,可是后来她发现,笑着也是过一天,苦着脸也是过一天,不如勇敢面对,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陪伴在他身边,身为他的妻子,她一定要更加坚强,才能陪他一起度过难关,所以她今天才会去做下酒菜,笑嘻嘻的说要陪他喝一杯。 「就算是这么结束了,我也会待在夫君身边的。」她微笑道。 她的响应,让马文才倍感错愕,他本以为她会安慰他,鼓励他别放弃。 银心颊上两朵酒窝漾起,笑得好甜。「就算马家哪一天穷困潦倒了,我依然会在你身边,到时我就摆摊卖小吃吧,你吃了这道炒螺ròu,不是说好吃吗?我来卖小吃绝对没问题的。 「夫君你呢,就在小吃摊旁卖字画,你的字那么漂亮,人也长得俊,光是招个手,客人就上门了,我们卖画又卖吃的,生意肯定很好。回家后,我们就来种菜吧,得多赚一点钱才够侍奉爹娘,照顾姨娘和弟妹们,别看我这样,我力气很大,下田耕作没问题的。」 她举了举手臂,证明她力气很大。 接着,她又笑道:「当然,若你想东山再起,想当官,我也会陪着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很能吃苦的,肚子饿时,多吃几颗地瓜就饱了,不用吃太好,我一向随遇而安,很好养的。」 马文才震惊的望着她,过了一会儿,表情变得很温柔,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就是无论贫困或病痛,最重要的人都愿意守在他身边。 银心被他这么看着,心里一个紧张,不知道她出的鬼主意可好,他向来锦衣玉食,能过得了这种平民日子吗? 他终于缓缓开口道:「卖吃的好像很不错,卖字画也很适合我。」 「,你也这么觉得?」银心松了口气,逸出笑声。 「你的运气一向很好,开店生意一定没问题,种田的话,或许还会挖出金子也说不定呢。」马文才失笑道。 「金子?我哪有这么厉害。」银心挥挥手傻笑。 「有谁比你运气好,可以得到李大师亲赠的画,还一连钓到好多条宝贵的龙纹鱼,让白先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连我娘想整你,都只能对你甘拜下风,根本就没有难得倒你的事。」他打趣笑道。 「,好像也是……」她仔细地想,连最早遇上强盗要捉她和祝英台,也有他相助,她确实很幸运,虽然没有法力,却仍有着她的好狗运。 「不,或许我才是那个运气好的人。」马文才深情款款的望着她。「银心,拥有你,是我一生的好运。」 她是他生命中,能使他安心的人。 她是个能与他同甘共苦的女人,无论他穷困潦倒或碌碌无为,她都会陪在他身边,陪他到老。 她是他的珍宝。 「夫君,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银心害臊极了。 马文才转过她的脸,抬起下巴,凑上前想吻她。 就在气氛极好时,她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惹得他笑了。 「快吃吧,不是饿了。」他摸摸她的头。 银心觉得丢脸极了,连忙捉起鸡爪啃,好掩饰困窘。 马文才看着她吃,心情变得很好,积在内心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抬眼觑了他一眼,释怀一笑,终于放下心了。 「夫君,你也吃鸡爪吧,很好吃的。」她拿了一只鸡爪要给他。 他脸色一变,敬谢不敏。「不必了,我不吃那种东西。」 「吃吃看吧,真的很好吃。」她更想逗他,更想塞给他。 两人嬉闹着,笑声满堂,并不知道马夫人就站在他们后方的走廊上,将两人的对话全听了去。 她身边的黄嬷嬷忍不住感动道:「大少nǎinǎi真是个好女人。」说完,她连忙捂住嘴,毕竟夫人不怎么喜欢大少nǎinǎi。 马夫人反倒朝她笑说:「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不错,我第一次发现,儿子的眼光很不错。」 她打从银心代嫁进来后,就对她一直很不满意,全身上下没一处她看得上眼,就算她成为白先生的义女,怀有孩子了,她也觉得她不甚完美,想着要多多磨练她,要教她女红还有许多事,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银心已经是一块最美好的宝玉了,不需要再琢磨了。 能真心对待儿子,陪他同甘共苦,一辈子不离不弃,不就是最好的媳fù吗? 马首辅为挽回颓势,上书喊冤,想咬出在背后cāo作的五王爷,但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只惹恼了皇上,虽有官员为马家说话,可成效不彰,皇上已经对马家感到不耐烦了,有意革了马首辅的职,眨到偏远地带去。 马文才所预想最糟的事发生了,父亲被眨官,接下来,所有马家的官员都会受到波及被眨职或惩处,而他,或许会因为迟迟捉不到栽赃之人,最后背上黑锅去坐牢,断送前程,马家的风光便会在他这一代结束。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在马家跌在最谷底的深渊时,有个人一出声,便让皇上收回对马首辅的惩处。 马文才一开始以为是白先生为马家说话,但事实上皇上是敬重白先生,却还不够格动摇君心,可以影响当今圣上的,这世间只有一个,那便是皇上的长姊长安公主。 长安公主是皇上的同母姊姊,曾经救了幼年的皇上,代他受了一刀差点没命,所以皇上对她一直亲近感念,只要是长安公主想要的,一句话,他都会为她实现。 就连当年长安公主爱上宫中御医,先皇不同意,还是皇上一手促成那位御医成为驸马,婚后公主跟着驸马隐姓埋名在民间生活,为穷人布施义诊,虽然不富裕,但日子过得相当幸福。驸马早逝,长安公主膝下无子,冠夫姓自称苏夫人继续丈夫的义行,也是皇上力挺她的,让她身为女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银心在听到长安公主之名时,还不知道她是谁,一直到长安公主亲自拜访她,送上礼品时,她才知道原来长安公主就是那位苏大姊,没想到她的举手之劳,让长安公主感念在心,让皇上改变主意不革马首辅的职,愿意再信任马首辅一次。 马首辅和马夫人得知是银心助过长安公主,长安公主才会为报答银心,将马家从深渊底下救起后,都对她另眼相看,将她视为福星。 马文才在听银心说起她是如何帮长安公主从贼人口中抢回簪子时,可被她吓死了,训斥了她一顿,但他也对她心怀感激,要不是她仗义,也不会刚好幸运的救到长安公主,是她的善良让马家度过危机。 接着很快地,捉到栽赃dú粉给马文才的犯人了,本以为是外贼入侵,后来怀疑是内神通外鬼,没想到查到最后,犯人竟是马文生这个自家人。 这还是银心查到的,在马家发生这一连串的风波后,她感觉到马文生变得古怪,原本亲切的他变得畏畏缩缩的,还会刻意闪避马文才,好像在害怕什么。 后来她想起在事发前,他曾踏进院落里被她和马文才撞见,当时他的神情慌张,似被马文才提前回来一事吓到,可在书房前打扫的仆人又说,他当天并没有进书房,然而她还是觉得古怪,她的直觉向来很准的,于是便想再去问问一次仆人的说词。 她的运气真好,恰好听到仆人们怀疑是马文生栽赃马文才的对话,才知那一天马文生进院落后,听到马文才不在,突然说身子不适,支开他们去拿水又拿yào的,事后还要求他们别说,好不让兄长担心他。 虽然仆人离开的时间不到一刻,但马文生要趁机将dú粉放进书房里的一个书匣内,并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上,会把dú粉放在那个书匣内的也只有熟人,只有熟人才会知道马文才摆放藏书的习惯,他会将他常看和少看的书放在特定的书匣内,只要将dú粉放在他少看的藏书匣内,他就不会发现有异。 银心挣扎了一番,深怕夫君会受到伤害,但仍决定要据实告知。 「我打一开始就怀疑过他了,但当时下人的证词,让我相信他不会加害于我,加上也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我都是往外贼的方向调查的。」马文才yīn冷着俊脸,光滑饱满的额隐隐可见青筋,可想而知他有多愤怒。「长春,找二少爷来。」 马文生战战兢兢前来,马文才利眸扫过去,他脸就瞬间发白,身子也忍不住颤抖。 「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很清楚吧,还需要我叫下人来跟你对质吗?」马文才门门见山的道。 「还是被大哥发现了,不过这样我心里倒好受了点。」马文生颤着唇笑了笑,而后双膝一曲,跪了下来,拉高破碎的嗓音承认道:「是我将dú粉放在大哥的书匣里的,但我只是想毁了大哥,让大哥从云端上摔下来罢了,我万万没想到情况会变得这么严重,连爹都差点被贬官。」 听到马文生认罪,银心真不敢相信,她还以为他或许是被强迫的。 马文才居高临下冷睇着他。「为什么要毁了我?我对你还不好吗?」 他自认为他对庶弟、庶妹们都很照顾,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姨娘所生就瞧不起他们,他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事让他仇恨他,想毁灭他。 马文生愧疚得抬不起头。「因……因为大哥你太优秀,太完美了,我很祟拜你,但也嫉妒你,无论我有多努力,我永远是个庶子,比不上你这个嫡子……但就算是嫉妒你,我还是把你当成我最敬爱的大哥,这一点没有变,我没有讨厌过你,我是很真心的对待大哥的,是因为芳瑜表妹拒绝我的求亲,才会让我一时失去理智……」 想起刘芳瑜离去的那一晚,他分外痛苦。 他哽咽的道:「她离开的那一晚,说我算是什么东西,我只是个庶子,她不可能看上我,还说我跟大哥差远了,我永远比不上你,只能当你的跟班,永远都输给你,我一时气不过才会……我以为只是让大哥去蹲个几天牢,吃点苦头罢了,没想到……」他哭声变大,听得出他后悔莫及。 在看到马文才被刑部押走时,那一刻他像着了魔,感到很痛快,但看到大哥被释放后,一件件丑闻袭卷而来,愈演愈烈,他恍然清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他遭人利用,害了大哥,害了家里,他真是鬼迷心艰。 「是谁给你dú粉,让你栽赃我的?」马文才又问,大弟应该没有能耐弄来dú粉害他,肯定是有人唆使的。 马文生抬起头,满脸是泪的道:「是王尚书之子王志尧……芳瑜表妹搭着马车离开家里后,我心情不好便去附近酒馆喝酒了,刚好遇到王志尧,被他问个几句,我就把芳瑜表妹的事说出来了,他便怂恿我嫁祸你,说这么做就能报复你,把你从高高在上的位子拉下来。」 「原来是他。」马文才在听到王志尧这名字时,眸底一yīn。 马文生又低下头忏悔。「大哥,我对不起你,我真不应该……」 马文才冷笑道:「你对不起的何止是我,你对不起爹娘,对不起马氏一族,所有人都因为你被利用而被拖下水,要不是你大嫂救了长安公主,长安公主肯帮忙,爹早就被眨职了,马家也早被五王爷连根拔起,再也爬不起来了!」 马文生痛哭失声,什么都说不出口。 银心看了也很难过,知道这阵子他肯定不好过,替他说情,「夫君,最可恶的是利用他的王志尧,你就原谅大弟吧。」 「王志尧我更不会饶过他的,王尚书向来靠拢五王爷,我是想过他也有参一脚,帮着五王爷摧毁马家,却没想到连王志尧也有分,这笔帐我会跟他算的,至于你……」马文才望向低着头、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大弟。「你真想获得原谅吗?」 马文生猛点头,激动到头快撞到地面。 马文才敛眸睨着他,他对这个弟弟终究还是有温情的。「你去跟爹坦承这件事是你做的,既然敢做,就要担得起责任,你以为身为嫡子的我就过得很轻松吗?错了,我背负的是你无法想象的责任。你得学会承担,才有资格拥有。」 要他怎么开得了口?马文生真是悔不当初。 马文生在坦承罪行后,差点被马首辅用家法打死,生母温姨娘哭着恳求手下留情,马文才也出面说情,说就算马文生没被王志尧唆使,也会有其它人受唆使来栽赃他,或是用别的方式来害马家。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马首辅没有做绝,命他在佛堂里忏悔反省,等这事过去后再处置他。 接下来,马文才要反击了,马家已经不再处于挨打的局面了,憋了那么久的气,总该要来个回报了。 马首辅一直想捉出五王爷诬陷马家的证据,马文才得知拿dú粉栽赃的是王志尧后,建议父亲从王家调查起,结果派出的探子,从王家查出了更惊人的事实,或许是长安公主帮了马家一把,让五王爷加快脚步的想除去太子,就在近期,已经着手在布署yīn谋,要让皇上废了太子,改立他为储君。 这事当然得尽快禀报太子,太子得知后,秘密派人手协助马首辅调查下去,得挖出五王爷想叛变的实证,才能呈到皇上面前,马文才也跟在太子身边做事,为太子出主意,称得上是太子的军师,彻底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很快的,查到五王爷想陷害太子的人证、物证,连同捉马文才入刑部大牢,毁坏马文才名声,谋害马家官员的种种事情,都是五王爷下令做的,刑部和言官也受不了压力向皇上坦承受到五王爷指使,此外,连流窜在市面上的dú粉也与五王爷有关,原来是五王爷想筹资金,而卖dú粉赚取大把大把的银两。 银心知道后很愤慨,这种残害百姓的人竟还妄想当上皇帝。 五王爷的野心被赤luǒluǒ的摊在皇上面前,他岂能等皇上来清算他,早就逃得不知去向。 皇上得知他心虚潜逃,勃然大怒,下令兵分几路去追,务必将人给抓回来。 太子组织了一支军队要追五王爷,马文才是其中一员,太子想倚重他的聪明才智捉五王爷。 「文才,这是江贵妃写给五王爷的信,要他往南方逃,你觉得呢?」 马文才深思一会儿道:「殿下,这信是从江贵妃手上拦下的?」 「在五王爷逃走后,我便派人紧盯着江贵妃的一举一动,她想联系五王爷,还以为本太子不会知道。」 「我想她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怎会以为自己写的信真能让五王爷收到。」马文才yīn森的一勾唇。 「你的意思是……」 「那信是写给太子你看的,要误导你往南方追,南方是江贵妃的娘家,据说她在南方住了十几年,那里有她的势力在,可以护着五王爷。」马文才利眸精光闪烁。「江贵妃知道我们会这么想,看到这信一定会往南方追去。」 「陷阱吗?」太子怒哼,捏烂了那封信。「可不是南方,又会往哪去?南方江贵妃有势力在,往南方去对五王爷也安全点。」 「是北方。」马文才思忖过后道,他对江贵妃的身家背景了如指掌。「江贵妃的生母改嫁至北方,江贵妃有个兄长还住在北方,是个富商,也许五王爷会去投靠舅舅。」 太子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就往北方去。」 事不宜迟,由太子亲自领队,马文才跟随前去。 前往北方的路上,景色愈来愈荒凉,北方并不像京城和南方大都一样繁荣,马文才和太子一行人在外露宿了几天,终于抵达客栈了。 马文才立刻向小二询问:「请问这两天有打扮不起眼,但砸下很多银两,叫上大鱼大ròu的大爷吗?」 马文才早摸透五王爷的脾xìng,他奢侈成xìng,吃的用的都很挑剔,都要最好的,为了掩盖行踪,他的外表一定有所伪装,但xìng子是改不了的,在野外露宿多日,肯定吃不惯粗食,一遇到客栈,肯定会流露本xìng。 小二点头如捣蒜。「有的,昨晚有十几个人来,打扮得很普通,却叫上大鱼大ròu到房里去,还给了很多赏银,小的第一次看到那么大方的客人,但他们走了。」 马文才眼眸精光一闪,又问了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和一些细节,确定是五王爷一行人,告知太子后,他们一行人只短暂打尖,便又忙着赶路。 五王爷的人就在前面不远处,得尽快追上。 可惜,对方狡猾得很,差了那么一点,被他们溜了,五王爷也聪明的没去投靠舅舅,隐藏行踪。 但马文才依然有本事凭着一点蛛丝马迹追踪到五王爷一行人,如此追了三天,马文才和太子一行人来到热闹的市集大街,在客栈稍做休息,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小二送来菜饭没多久,数十个打扮的像农夫的老年人踏进客栈,其中几个背着竹篓,里头放满青菜,马文才立即感受到气氛变得不同,他直觉这群人有异。 马文才小声对太子说道:「明明是老人,倒是个个都孔武有力,而且步伐比一般人轻盈,看得出是习武之人,竹篓里放的是刀器吧,这时候都中午了,菜市都收摊了,是要上哪儿卖菜呢?」 太子意会,不发一语,照样吃饭。 等那群人离开后,他们默默追踪在后方,不想在热闹的街上打起来,造成百姓危险。 果然马文才猜对了,一踏入城外一片树林,那数十个假农夫立即朝他们攻击,从竹篓里取出刀器,其中一个便是五王爷,他招招凌厉,想置太子于死地,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和他对打起来。 而这时,所有的卫兵都前去保护太子,为太子为重,马文才落单一人,马上沦为攻击目标,他是有武功,但也只够用来防身,一遇上真正的高手便会居于下风。 「再躲啊!哈哈!看你能躲到哪!」五王爷那方的一名侍卫杀红了眼,一刀刀砍向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把他当老鼠戏耍。 马文才处于弱势,被不长眼的刀划「好几道伤口,他敏捷的闪躲着,脑海里浮现出银心灿烂的笑脸。 他不能死。 绝不能死! 他还想看到那个傻丫头的笑容,想跟她一起过一辈子! 铿锵一声,马文才用剑抵挡攻势,稳若泰山的挡下那频频砍向他的刀,可马文才也只能防守,几番下来,他用来挡住攻击的长剑终于承受不了,裂开了一痕。 对方得意大笑,再施了力,想斩断他的剑,「哈哈!看我怎么把你……」他惊骇的瞠大眼,看到chā在肚腹上的短刀,「你……」 「承让了。」马文才文质彬彬一笑,yīn险得令人发毛,他趁着对方的视线都摆在他那把裂开的剑上时,用另一手将短刀送入他肚子里。 打不过人,就只好暗着来了。 那人倒在地上抽搐着,万分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比他弱的文人身上。 这同时,五王爷成功被捉拿下了,众人大举欢呼,马文才功不可没。 五王爷被羁押回京,他逃到北方去是有意向舅舅筹一大笔巨款买兵,贿赂边关将军,好带兵攻进皇宫逼宫夺位。 为了得到皇位,他无所不用其极,就算不会被判死,也活罪难逃,下半辈子恐怕会在牢里度过了。 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他的母妃江贵妃纵使有心救他,也无计可施,被皇上打入冷宫,而所有跟五王爷同流诬害马家的官员,有叛变之嫌的不是被斩首就是眨官流放。 王尚书因暗中协助五王爷,涉案极深被斩首,王家家产全都充公,下场凄惨。 也因为皇太后七十寿辰即将到来,皇上仁慈的并没有大举抄家,只惩处参与五王爷计划的涉案人士,因此王志尧逃过一劫,却也从此失了家族的荣景和庇荫,一无所有。 他变得自暴自弃,偷了外祖母家救助他们一家的银两,成天到花楼买醉作乐。 这天,当醉得不醒人事的王志尧被冷水淋醒,看到马文才矗立在他面前,吓得都傻了。 「马文才,你……你想做什么?」 马文才朝他轻轻一笑。「是你拿dú粉给我大弟的吧,我是来跟你算帐的。」 王志尧借着大弟的手陷害他,竟没受到任何惩罚,有仇必报的他当然得好好算这笔帐了。 以往王志尧财大气粗,还会跟他对着干,现在可是孬到不行。「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起初我只是想害你一人,岂知被我爹知道这事后,会演变成由刑部捉你入牢,之后马家会一连发生那么多事……这都跟我无关啊,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子……我们王家……我也失去一切了啊!」他怒吼捶地,痛不yù生。 「你以为,失去一切就够了吗?随心所yù的利用人,然后撇得一干二净,一点责任都不用负,你简直是人渣,我不会让你那么好过的。」马文才拿起一根银针,打算好好折磨他。 王志尧一看都吓死了,拚命地往后爬。 马文才向前逼近一步。「知道这是什么针吗?这针扎下去,全身会有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生不如死,你想尝尝这滋味吗?」 王志尧拚命求饶,「不、不要……我错了,我认错……」 「夫君,你还在忙吗?」 柴房的门被推开一半,银心的小脸探了进来。 马文才立即收回针,步出柴房,就见站在她身边的长春一脸无奈,表示阻挡不了她,他挥了挥手,要他进去看好王志尧,然后对着她微笑道:「怎么来了?」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方才的yīn狠,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笑得温柔似水。 「夫君,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呢?」她也不拐弯抹角。 「让他痛死,用尽各种方法凌迟他,没道理他唆使文生陷害我,一点事都没有。」马文才毫不掩饰他想动用私刑的意思,但他可不想让她看到这残忍的一幕。 但银心却不希望他这么做。「听说他娘重病,他妹妹被退婚了,一干女眷只能借住在破庙里,所有亲戚都不想跟他家扯上关系,只有他外祖家肯拿点银子救济,一家过得很刻苦,他无路可走,才会借酒浇愁吧。」 他以为她说这番话的意思是要他放他一马,正想反驳,便听到她又道 「与其折磨死他,不如让他做点有用的事来赎罪,让他能养活他家人,长安公主不是要建义仓征工人吗?就让他去当工人好好磨练吧,你说好不好?」说完,她踮起脚尖,用力捏着他的脸颊,往左右两边扯,他的脸都变形了。 「痛……你这是在……」马文才很难说话,这辈子还没被这么滑稽的捏过脸颊过。 银心笑嘻嘻的道:「夫君,饶了王志尧,也是饶过你自己,明明案子早结束了,你的眉头还是天天皱着,让我看得很恼,你干么要为了王志尧不开心,赶紧把他忘了吧,忘记这件事,我们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吧!」 他浑身一震,在她眼里,他有那么不开心吗? 她松开了手,朝他绽开一笑。「好了,来吃宵夜吧,我煮了几道新的菜,夫君你来帮我试试味道吧。」 好亮! 马文才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为之晕眩,她的笑容太明亮了,充满光明,没有一丝yīn影,罩住他整个人。 他一直知道他的妻子有多么善良美好,而他,说他yīn险也好,手段残佞也好,一直以来他都是照着他的方式行事,就算他娶了她,有多么喜欢她,把她放在心尖上,也从不打算改变他的行事作风。 但这一刹那,他动摇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冒出这样的念头,他想为她改变,变得更好。 因为他想要她永远都对他绽开这么灿烂又明亮的笑容。 他想让她知道,他也可以很仁慈,他并不是那么狡猾又残酷的人。 他想让她为他这个夫君感到骄傲,而不是失望。 马文才发现自己有这些念头时还真惊奇,但是,又何妨? 既然如她所说,他花心思在报复人上,是那么不快乐,他不如多费心在他可爱的妻子身上,让她更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眼里只有他,这可是一件相当愉悦的事…… 马文才缓缓勾起笑,牵起银心的手。「走,我们去吃宵夜。」 尾声 一个月后,银心被大夫诊出喜脉,总算放下心上的大石头了。 当然,公婆也不是蠢蛋,知道之前儿子说她有孕是骗他们的,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了,银心现在有孕是千真万确的事,他们开心都来不及。 在银心怀孕三个月后,马府才公开喜讯,接获不少来自各方的道喜和贺礼,不只银心的义父白先生前来送礼,太子殿下和长安公主也亲自送礼来,皇上更赐下昂贵的贺礼,整个马家一片喜气洋洋。 最意外的是,连画圣李仙勇都来道喜送礼了。 当初李仙勇大师送画给银心后,两人并没有再有jiāo集,后来是有一次和马文才出门时,刚好遇上李仙勇,李仙勇这才知道银心是女儿身,也因为银心和他脾xìng很合,双方因而有了来往。 托银心的福,马首辅终于有幸和他最欣赏的画师见面喝茶,还得到几幅画,对银心这媳fù更是疼爱有加。 而马文才助太子成功捉拿五王爷立下大功,皇上要赐他四品官位,这可是喜上加喜的事,然而他却拒绝了,他认为以他的能力并不需要走后门,打算在明年三年一度的科举里,凭他的实力进入官场里。 马文生则要到南方的书院念书,他因嫉妒而受怂恿陷害马文才,让他无颜再待在家里,决定到南方读书,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努力,成为一个更有担当、不输给兄长的男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银心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说起来她是个很幸运的孕fù,没有孕吐也没有任何不适,胃口好得很,公婆不停让厨房煮上好吃的送上,马文才也一直喂她吃东西,她看着自己的腰腹都胖了好大圈,很是烦恼,但这也是幸福。 马文才在银心有孕后,尽管太子总会命他外出办事,但他每天仍会抽空时间陪她吃饭散步,也让她陪着自己读书,夫妻俩的日子平淡里见甜蜜。 今天,两人一起到京城里最有名的寺庙拜拜,祈求孩子顺产。 银心难得可以出门,便什么都想吃、想逛,马文才深怕有什么差错,将她看管得可紧了,不只在旁护着,也让芬芳等几个丫鬟、嬷嬷都围成一圈保护她,再让护卫们围成第二圈戒备,可说是很大的阵仗。 走到哪都被自己人围着,银心颇无奈,但她知道夫君是担心她,也只能配合他了,不过人多也有好处,就是她想吃什么,就马上有人帮她买到,一下子手上就有好多吃的,吃不完她的夫君还会帮她吃。 虽然她不想再胖下去了,但吃现在对她这个孕fù来说是最大的乐趣。 「啊……」银心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马文才心惊了下,着急的问道。 她转过头朝他一笑。「方才孩子踢了我一脚呢。」 他这才松了口气,弯下腰,一边摸着她的肚子,一边道:「真不听话,那么小就会欺负娘,看我以后怎么修理这小子。」 银心的肚子是尖的,公婆都认为这一胎是男丁。 她噘着嘴,为肚子里的孩子抱不平。「你真是个坏爹,要对孩子好一点。」 「我可是最疼你了。」马文才在她耳边说。 不用想也知道,银心又脸红了。 这时,有个貌美少fù带着几个丫鬟从前面走来,看到被人群包围住的马文才和银心,怔忡的停下脚步。 银心刚好望向前方,和那位美丽少fù四目相jiāo,惊喜高喊,「小姐!」 她本能的向前跨步,马文才却扶住她肩膀,不让她莽莽撞撞走那么快。「小心点。」 「是小姐,我们好久不见了,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吧。」银心眼巴巴的望着她的夫君,恳求的道。 马家后来和祝家和解了,在马家陷入危难时,祝尚书曾挺身为马首辅说话,让马首辅感念在心,加上马首辅有银心这个福星媳fù,可感激极了祝家当初让银心嫁进来,对祝家已不再有怨,双方合办了一场酒席,关系变得很好。 可惜,在那一场酒宴里,已嫁人的祝英台并没有出席,银心没机会和祝英台碰上面,她一直很遗憾,现在看到祝英台,当然难掩内心激动了。 马文才听她一说,才注意到前面那位年轻少fù是祝英台,他叮咛道:「没说不让你跟你家小姐说话,但走路要慢慢走,知道吗?」 马文才将她jiāo给丫鬟们照顾,芬芳扶着她和祝英台打了招呼,一起走到前面的凉亭里,那里有椅子可坐,两人可坐着聊天。 祝英台看到银心的肚子,真难想象几个月前银心还是个青涩的丫头,如今不仅成为人妻,还顶着个大肚子。 她当初想都没想到,在她逃婚后,会害银心得代替她嫁给马文才,加上前阵子马家被弹劾,风风雨雨不断,让她总觉得是她害了她,如今看到马家避过一场大难,她也过得很好,总算松了口气。 「银心,看来你过得很好,可胖了不少呢,恭喜你要当娘了。」祝英台真诚的道。 「小姐,你过得好吗?」银心亲昵的拉住她的手,好高兴见到她。 从前的祝英台天真烂漫,为了爱勇于逃婚,但现在的她脸上多了忧愁,曾有的自信甜美都没有了。 她苦笑道:「我以为嫁入梁家就能和夫君相守,就能得到幸福,没想到我太天真了,他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完美,他太软弱,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不会在婆婆面前为我说话,还要我凡事都听婆婆的,他也听婆婆的话让侍玖进门,侍玖是个狐狸精,在成亲前乖顺得很,现在呢,一有孕就对我这正室颐指气使的,又很会讨好我婆婆,实不相瞒,我是来祈求有孕的……」说着,她黯然神伤,怀不上孩子,是她心里的痛。 银心知道她受了委屈,握着她的手,真诚的道:「小姐,如果日子过得很难受,就来我家住个几天,我陪你说说话吧,或者我去你婆家走走也可以。」 祝英台笑了笑,听出她话中有话,真难得单纯的她懂得这一招。 梁家家道中落,婆婆成天盼着儿子能光耀门楣,银心的公公是人人想攀附的首辅大人,若婆婆得知她和首辅大人的儿媳fùjiāo情不浅,对她的态度肯定会转好。 祝英台真想不到,从前是她庇荫着银心,现在银心却成了她的靠山,她的心情真是复杂。 其实看到银心现在过得那么好,说她不嫉妒就太矫情了,当初她看上梁山伯的文质彬彬,嫌弃马文才的狠戾手段,岂知马文才是那么疼妻的人,光看他们两人的举动,就看得出马文才对银心是呵护有加,据说马文才也没有纳妾,让她不由得想,若当初她嫁的是马文才,那么她现在是否能得到幸福? 祝英台因这个念头陡地冒起冷汗,不,她才不想嫁给马文才,那个城府极重的男人不是她所能驾驭的,银心是傻人有傻福,才能得到他一心一意的对待,那是属于她的幸福,而她…… 「银心,谢谢你,跟你聊聊天,我觉得好多了,我不该垂头丧气,我还得努力,没道理侍玖能得婆婆喜爱,我做不到,我该真正放下身段了,我现在不是祝家的大小姐,是梁家的媳fù。」 祝英台决定不依靠银心,要用自己的方式再好好的努力。 两人又寒暄一下才道别,银心回到马文才身边,想到小姐日子过得不好,不免叹气。 「怎么了,祝小姐向你抱怨她过得不好?」马文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银心抱住他的腰,感动的道:「夫君,还是你最好了,你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她知道他捉五王爷立下大功,前程似锦,有许多人送上女儿或侄女、外甥女想攀上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都被他一一打发了,也因为他强烈表达不纳妾的意愿,公婆也随他了,只要他们小两口过得好就好。 他的夫君对她是那么一心一意,她真的好幸福! 「傻瓜。」这世上,会把他当好人且那么信任他的,也只有她了。马文才摸摸她的头,双手圈紧她,她真是他甜蜜的负荷,他会永远爱着她,守护她和孩子的。 银心抬起笑脸道:「夫君,以后我们阳寿尽了后,会一起到仙境去,然后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刚好这时有一阵喧哗的人声,马文才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没事。」她俏皮的吐了吐小舌,说什么阳寿尽了,肯定会吓坏他的。 她只能在心里甜蜜的呐喊:夫君,你是我的马拉松接力队友,有这么聪明能干的你在,我们一定会拿第一的! 四个月后,银心生下白白胖胖的儿子,公婆可把这个嫡长孙当成宝,府里的气氛也有了显着的改变,不再那么拘谨严肃,多了欢乐的笑声。 半年后,马文才凭着实力考科举,达成连中三元的纪录,风光不已。 他这个状元郎先是被皇上分派到翰林院,三年后升为最年轻的御史,有银心这个好狗运妻子照拂他,他的仕途可说是一路平顺,虽然曾有眼红的人想陷害他,但他都化险为夷避过。 也有过险些被拉下水、不得不同流合污的困境,但也因银心这光明的一盏灯在他身边,让他奋力挣脱,保持清流中立,能当个让妻子引以为傲的好官。 当然,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学不乖,总想巴结笼络他,想塞女人给他,他毫不客气的把那些女人往外扔,他只要银心一个女人就够了。 在银心为他生下大儿子几年后,二儿子和女儿也陆续出生,他对三个孩子可是疼爱极了,他不仅是个好丈夫、好官,还是好爹爹。 如果没有遇上银心,马文才心想,他的人生或许会完全不一样。 他无法想象自己过的是另一种人生,他很庆幸遇见银心,能爱上她,被她改变,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对他而言,最幸福完美的人生莫过于此了。 全文完 后记 顾 佟芯 很高兴可以参加今年的庆年接力套书(洒花),在接到企划,看到要写十二生肖+民间故事时,就觉得这是个很有创意的Idea,也很好奇另外十一个生肖是搭配哪些民间故事,现在终于要出版了,真的很期待,十二生肖的故事我都要看完! (握拳) 我这本《成亲靠狗运》是十二生肖里的狗+梁祝,说到梁祝,最有印象的就是吴奇隆和杨采妮合演的版本,当年看时哭得唏哩哗啦,我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写到梁祝,然后在我跟佟妈说要写马文才时,她完全不敢相信,用着很认真、很用力的语气在我耳边不停重复马文才脸上长瘤很丑,脸上长瘤很丑,脸上长瘤很丑…… XDDD,不过我写的是伪传说故事,会让他变帅啦,只是我对马文才这个名字很有障碍,一度想改名字写,想说等完稿后再改回来,幸好忍住了。 前三章因为有恶搞,我总觉得像在写同人,一直到第四章男女主角成亲后,我才有脱离同人,在创作一个全新爱情故事的感觉,跟马文才也愈来愈熟,终于可以适应他的名字了。 总之,这次的创作真的是个很特别的经验,希望大家会喜欢我所诠释的银心&马文才的故事喔! 在写这本书的同时,每个星期都在追日剧《朝五晚九》,石原聪美以及山下智久这两个超强卡司,让我在开播前就决定要追,然后不免担心会照着漫画演,那我会想弃追,幸好编剧改编得太好了,把不讨喜的部分都删掉,我觉得好好看喔,女主角从排斥男主角到爱上他这个和尚,情感的铺陈细腻又合理,我很久没看到这么好看的爱情剧了,真是勾动我久违的少女心啊~~说到石原聪美,我一直都颇喜欢她的,从她演《H2》、《水男孩2》时就开始关注了,那时候的她很青涩,现在是愈来愈漂亮了,我是女生都觉得她很有魅力;山下智久的话,我最喜欢他在《改造野猪妹》里的角色,然后他演的《诈欺猎人》我也很喜欢(很爱他和堀北真希的配对),接着就属他演和尚这个角色最帅气吧,他演面瘫和尚真的很有萌点很可爱啊~~除了《朝五晚九》,还看了《人民之王》,这部戏用的是jiāo换灵魂梗,真的是好笑又好看,用轻松搞笑来包装正经的政治剧。至于韩剧的话,最近看的是《记得你》,我最喜欢看这种有连续杀人事件的警匪推理片了,很赞。 接着,来回顾一下二0一五年,这一年我总共出了四本书(正确的说,我写了五本稿子,但《成亲靠狗运》是排在今年一月出版),希望今年能多写几本,也希望今年景气能回升,罗曼史能回春,可以一直创作下去。 二0一五年,最伤心的事,就是我的男神福山雅治结婚了,只能祝他幸福了……(含泪) 二0一五年底,我在脸书上办了赠书活动,题目之一就是问读者朋友最喜欢我哪本作品,结果《花魁成妃》拿最多票,好像大家都喜欢看这种爱得很纠结的剧情,最喜欢的男主角是凤,都说他很帅(我也觉得他很帅XD),意外的是,《王爷专宠妃》里的傻瓜男主角裴绍谦,受欢迎的程度和凤不相上下,这两位形象差很多吧,读者朋友的偏好真两极,实在很有趣。 二0一五年士一月,我也以佟芯这个笔名出书四年了,感谢从最初一路支持我到现在的读者老朋友,还有从中途开始看我的书的读者新朋友,真的非常感谢你(你)们,今年也请多多指教了。 最后,祝大家一声新年快乐,在二0一六有个崭新的开始,大家都能赚大钱,荷包满满。 那么,下本书见! 信箱:tongsin666@gmail.com脸书:www.facebook.com/tongsin666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凌紫泪)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33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