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海晏河清,山河无恙》 第一章 立后未明,风波已起 “韶音,你过来。”徐向晴朝一旁描样子的秀女招招手,“你去绣房里取了给淑妃娘娘的夏衣送了去,就说我今日不得闲,不能前去给娘娘请安了,望娘娘不要怪罪。” “是,徐姑姑。”韶音福了福身子,刚转身准备去取衣服,又被叫住。 “换了你的女官服制去,别又让别宫宫女欺负了去。” “是”韶音回到自己那间小且素净的房间,换上九品女史的服制,止不住的嘴角上扬,进宫三年了,她终于不再是个普通的绣娘了。 取了衣服,韶音领着一队宫女往安和宫去。 “尚衣局齐韶音前来送今夏的夏衣,烦公公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刚刚进去通报小太监回来了,请韶音她们进去。 “臣齐韶音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金安。”韶音一进主殿便朝着主位上的美人请安,“徐姑姑今日不得闲,望娘娘见谅,臣代徐姑姑来送今年的夏衣与配饰。”韶音跪在玉白的地砖上把盘子托举向上,上面是各式的团扇,她后头跪着六个小宫女,手上都举着一个托盘。 “嗯,起来吧。”淑妃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韶音扬了扬手,“秋蝉,拿了东西收起来。” “谢娘娘。”韶音待手中重量一轻方站起身来,只仍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边,她们这些位卑的臣子要有自知之明,莫直视贵人们,于理不合。 看着下首垂着头等待下文的韶音,淑妃又拿起茶盏啜了一口,“还是你们徐姑姑来更自在些,本宫瞧着你们都跟那鹌鹑似的,连头也不抬一个,”轻笑一声,悠悠道:“本宫莫不是会吃人” 韶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低的更下了,“臣不敢,娘娘乃仙人之姿,臣等不敢逾越窥视。” “起来吧,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也没什么要安排你们的,”淑妃骄矜地仰起头,斜着眼看了她们一眼,“秋雁,赏。” “谢娘娘,臣告退。”韶音接了赏,不再停留,领着宫女们直接回了尚衣局。 韶音进宫已经三年了,已封为女官却堪堪及笄。进宫时靠着一手好秀发,被徐姑姑点进了尚衣局,免去了许多新宫女要吃的苦头,有徐姑姑的照拂,其他宫女羡慕的直眼红。 徐姑姑年已二十六岁,再过四个年头便可出宫,她在宫里熬油似的过了十三年,早已熬成了人精。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到正五品修仪,中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暗箭和明枪,才能得封高品级。再者,皇帝的龙袍及朝服都是由她一手绣制的,更成了合宫的红人,就连宫外的侯爵们都想方设法欲求一件经她绣制的吉服,可惜这么多年了,也就安定侯受皇恩得了一身。 韶音在尚衣局受徐姑姑看中,与她一同进宫的宫女们都十分眼热,但只有尚衣局的秀女们才知道她们过的有多不容易。 徐姑姑对人的要求极为严苛,韶音刚进尚衣局就被安排去分绣女们的绣线,枯燥又乏味。韶音一大早就起来分线,心中憋着气,不愿意好好分,她想秀东西,分线,这种活儿她在家中可从来没有干过。就这样,在检查的时候被徐姑姑发现分错了两股线,徐姑姑面无表情的安排了惩罚:“你连线都分不好,还绣什么既然这么想绣,就罚你秀两把团扇,晚饭之前没给我就别吃饭了。”韶音心中委屈又不敢哭,只得一边绣一边红了眼眶。 “徐姑姑。”韶音朝着绣屏前的徐向晴福了福身子。 “嗯,韶音,你过来。”徐向晴没抬头,只让韶音过来,“你看这皇后制式的图样,单有明黄和正红,是不是太过单调了些” 韶音面上不显,却在心中一惊,宫中无后,这皇后制式的难不成后位已有人选了只这一瞬的怔愣,便让徐向情在心中叹了口气。 “别揣度什么,”徐向晴只淡淡瞥了韶音一眼,“你可有建议” 韶音不敢再迟缓,“臣以为可以橙黄绣蕊,金线勾边更为精致些。” “嗯,那就这样吧,你去描几个样子出来,别让他人看见。”徐向晴眼瞧韶音应下又补充道,“只别忘了我往日教你的,你心里明快着呢,去吧。” “是,姑姑。”韶音心中平静,恭敬地接过雪浪纸和锦缎,她知道姑姑是为了她好,她也只能尽力不辜负姑姑的一片苦心。 韶音回到房里,刚准备拿了炭笔画花样子,一只猫就跳上了窗台,放下嘴里叼着的细纸卷扬长而去。韶音僵在那里片刻,起身关了窗户,打开纸卷,上面只短短的一句话让韶音止不住地阴沉起来,“蠢货。”将纸卷扔进灯罩中,不一会儿便化作了一缕青烟。 “韶音姐姐,姑姑喊你吃晚膳了。”韶音刚刚画完凤穿牡丹的图样子就听见小宫女轻口房门的声音。 “你先去吧,我就来。”韶音将图样子放进衣橱中的空匣子里才出了房门。 待韶音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里,一道着宫装的黑影轻轻推开了她的房门。 韶音来到膳堂,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到徐姑姑旁边,同桌的还有另外六个女官,边上的那位郑掌侍年已二十三,却还是个八品女官,技法好是好,可惜在这宫中,不会做人,那便可怜。 待人都落座了,徐姑姑先动筷子夹了一夹菜放到碗里,“开席吧。”几十双筷子这才动了起来,只有偶尔碰到碗沿的声音和几不可察的咀嚼声。 徐姑姑对尚衣局最严格的管教便是一个静字,只要是在刺绣,描样子,用膳,就力求不出一点声音。刚开始她们还嫌这一规矩过于刻板,可呆在宫里这么些年,便知道了不多嘴才是保命的根本。 这厢尚衣局正吃着饭,那厢安和宫就不那么安和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淑妃逗着鸟笼里的画眉鸟,沉着脸听底下她派到尚衣局去的小宫女汇报的事。 “会娘娘,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看见徐姑姑拿了凤凰的图样给齐史女,奴婢还特特到齐史女房里翻到了凤穿牡丹的图样子,看的真真的。”小宫女娟儿说。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淑妃冷眼瞧着娟儿拿了赏走出去,手中的逗鸟棒一个用力戳疼了画眉,惹得它一声惨叫,“真晦气秋霜把它给本宫拿走拿走” “娘娘,可要摆晚膳”秋雁立在门口问。 “本宫不想吃。”淑妃将手中的逗鸟棒折断,“你吩咐小厨房,将那笼鹌鹑炸了,本宫要就粥吃。”淑妃脸上煞气更盛。 “是。”秋雁刚走出不远,便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脚步陡然加快。 “秋蝉”淑妃厉声喝到,“马上就要有皇后了,皇上却从未提起过半分。徐向晴那个老女人,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来安和宫,忙着去巴结未来皇后呢。”淑妃的护甲都快要扎进肉里了,从喉咙里逼出两个字来,“贱婢” “娘娘息怒。”秋蝉是淑妃的陪嫁侍女,把淑妃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此时正拿着扇子轻轻地扇着风,慢慢降下淑妃的火气来,“说不定是陛下给娘娘的惊喜也未可知,娘娘何必自扰呢” “呵本宫才不信这个。”淑妃的手紧紧握住矮几的一角,“你去将消息放给永乐宫,告诉那位,本宫想看她闹”想到这,心气都顺了不少。 “奴婢这就去安排。”秋雁放下团扇,给淑妃加上半盏茶就退下了。 淑妃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不过半柱香,便又有轻风缓缓拂过。 “娘娘休息一会儿便用饭吧,事儿都办妥了。” “淑妃又砸东西了”永乐宫主位正用着膳,有小宫女过来报信,“季禾依那个蠢女人,还真以为皇上对她好了几天便是皇后了蠢,滑天下之大稽。”挥手让那小宫女下去。 “贵妃娘娘,您不生气”谷景一边帮贵妃布菜一边问。 “本宫为何要生气”司徒沫吃了一口虾丸反问她。 “皇上立后”谷景后腰被浅盼戳了一下,筷子差点掉汤里。 “本宫清楚自己的身份。”贵妃喝了一口虾丸鸡皮汤,“她是真的以为进宫是来当娘娘的,自我麻痹罢了。” “娘娘”浅盼看贵妃喝了三碗汤却还让谷景盛汤忍不住提醒道,“事不过三。” “你看看,宫中规矩就是多,连本宫的最爱也过不了三。”贵妃停下了筷子,另让谷景添了一碗碧梗米饭,由着谷景给她布着菜,她夹什么,她便吃什么。 待用膳完毕,司徒沫吩咐浅盼:“你去告诉太医院,本宫今日气血逆流,心气不顺,要两剂安神的方子,安排人去安和宫边上聊聊天,就说本宫今日心情极差,砸了好多碗碟,连晚膳都没用。” “是。”浅盼领命去了。 贵妃唤来谷景,让来捶捶她的腿,她自己便倚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谷景知道贵妃在怀念什么,只静静听着。 “我哪还有爱着的东西啊。” 淑妃听闻那边的动静,快意地笑出了声,但她派去打听皇上翻牌子的小太监回来了,“娘娘,今儿皇上翻了殷贵人的牌子。” 淑妃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手中的杏仁直直砸中小太监的面门,小太监不敢躲,只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发抖。 “你下去吧。”秋蝉让小太监出去,让小宫女茗叶端了水进来,“娘娘,趁着今儿皇上不来,您这双玉手可得好好保养着。” 淑妃也没再发脾气,由着秋蝉褪去她的护甲和双跳脱,将手放入温热的花瓣水中,面色阴沉。 尚衣局饭毕后直至黄昏时分是她们的自由时间,韶音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玩伴,便先回了房间准备将那篇花样子描完,再晏一些姑姑就不让她们碰伤眼睛的细活了。 韶音推开房门,发现门口她撒的香灰上有个鞋印,快步走到桌前吧灯点上,再到自己枕下一模,果然有一封信。她嗤笑一声,这些人胆子可真大,可他们不怕死,她怕 忽然间她又想起了什么,打开柜门再启开匣子,图纸被人故意调了个个儿。韶音恼怒至极,撕开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更觉得气血上涌,那伙人居然让她在绣线上做手脚还谋臣愚蠢韶音烧了那封信,心下有了算计,折回绣房,果然,姑姑还在。 “徐姑姑”韶音的脚步有些凌乱,声音也带了些许恼怒,“有人进了我的房间,还翻了我的柜子,那张图样子叫人看了去了” “你看看你,还是毛毛躁躁的,一急就开始你啊我啊的。”徐向晴看着韶音恼怒的样子又好笑又无奈,“在别人面前可不许这样”越看越像她进宫前七岁的小妹妹,“看便看了,过不了多久陛下的旨意就会下来了,你只需好好画新样子就好了。” “韶音知道了。”仍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和徐姑姑告辞后又回了房间。 韶音把门拴好,抽出一张宣纸写到:尔等视尔主子的命为无物,尔拥吾为主却刻刻欲吾送命,其心可诛休提此事 将纸折好,点燃半柱香引来一只猫,将纸挂在猫毛极多的颈下,便熄了香,又点上薄荷香,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宫门口拿到纸卷的侍卫等换岗后快马去了陈将军府上,恭敬地呈给了陈釜,陈釜打开纸卷,气的将桌子拍出了几道裂痕,“她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呵,小丫头片子,口气还挺大”说毕抬起头,用那双阴恻恻满是戾气的吊稍眼睨了边上坐着喝茶的谋臣一眼,“蒋军事,你看如何” “将军说笑了,主子再怎样也是主子,不过是年纪尚小又心肠过软罢了。”蒋邑城不慌不忙地喝着茶,“不若让宫里的人借着立后之事让主子明白当朝的人心多么险恶,君主残暴无能,只有我们才能让主子安心,好让主子成长起来,如何” 陈釜想了想,觉得尚可,刚准备吩咐人去办,却被蒋邑城拦下了。 “不可着急,先表忠心,过几日再去安排也不忙。” 陈釜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命人取了纸笔写到:属下谨遵主子教诲,定将竭尽全力辅佐主子,绝无二心。 韶音正准备梳洗时便听到窗外的猫叫声,拿了东西就关上了窗上了栓,看见里面内容时方觉一天的积郁散去不少,再次烧掉纸卷,她才长呼出一口气开始梳洗,任由桌上的图样子零乱的放着。 第二章 前朝余孽,死不足惜 “姑姑,十六张图样子都齐了。”韶音第四天一大早便拿着图样子给了徐向晴。她已经四天没拈针了,这感觉太难受了,手痒痒。 徐向晴就知道这丫头会速战速决,谁让她爱那绣花针胜过功名呢要不然当年韶音年仅12岁却有的一手苏绣与双面绣的技法,她才不会领个孩子教导呢。 “去吧,今儿把辛者库梁嬷嬷她们的帕子绣了送去吧,这是图样子。” “是,姑姑。” 韶音分好了绣线,配完颜色就拈着针绣了起来,只见她指头灵巧地上下翻飞拈着针上下刺戳着,一朵朵娇花便浮在了锦帕上。 徐姑姑悄悄站在她身后瞧了好一会儿都没让韶音注意到她,于是笑着走开了,不曾看见韶音手顿了一顿才继续绣下去。 等韶音把六块帕子绣完已经是未时三刻了,忙拿了帕子往辛者库去,一路上都有小太监小宫女向她行礼,她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可以差绣院小太监去送,可此时再返回已是来不及了。 韶音只来过这里一次,而这一次,有了上次不太美妙的回忆,她只觉得这后半段的路越走越阴森。越靠近辛者库就越让她毛骨悚然。 韶音刚入宫第一年时便领教了这里的恐怖。 她只记得那时自己刚刚熟悉了尚衣局的事务,那日碰巧是各宫来领春衣的日子,她随着郑掌侍清点着各宫的衣裳数目,因为宫中主子娘娘不多,所以清点的比较轻松。快到未末时,皇上身边的孟公公到尚衣局来说是要派个人去辛者库送衣裳,郑掌侍刚想让边上一个小太监去,孟公公却指了指韶音,“就你了,拿了东西赶快送去,要是误了事,咱家可饶不了你。” 正是冬末,天黑的还比较早,身上穿得厚重,偏偏路上雪也一堆一堆的,宫墙上的夜猫也不知道为什么连连哀嚎着,一声比一声凄厉。 韶音年纪小,拿托盘的手被冻的通红,僵硬的几乎支不住托盘,只能期盼着快点到辛者库。 近是越来越近了,可那震天的哀嚎声似要穿透了这宫禁中暗沉的天色,在前面掌灯的小太监见怪不怪地开口:“奴才告诉姑娘啊,这辛者库就是这样的,只要是进去了的人,不脱层皮,别想用草席卷了出来。” 话说完了,辛者库也到了。韶音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冲的她几乎要吐出来了,听着里面的尖叫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衣服穿得够厚,抖的幅度看不出来。 那个掌灯的小太监冲着辛者库门口的大太监请了个安,“徐公公,这里面审的是什么人,奴才从远远的就听见里头的惨叫了。” “喏,咱家告诉你,是刚刚发现的前朝余孽,几位嬷嬷轮流上刑呢。”徐公公不屑地撇了撇嘴,“前朝余孽也就罢了,不过是一死,可还想在宫中兴风作浪,那死的就不那么痛快了。” 这时辛者库的门打开了,韶音被那股扑面而来的腥臭冲的差点晕过去,一位嬷嬷让徐公公安排人来收拾了扔到乱葬岗去,注意到门口站的女娃娃。 “来送衣服的”亲手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心中叹着可惜,这么乖巧一姑娘,还生的这般模样,却要小小年纪看见这般惨状,可纵使她自己心中怜悯,还是得遵了皇上的意思,侧了侧身让她看见里面的模样。 里面的女子双目凹陷,鼻子被削掉一半,满面血污,十只手指指甲被一一拔掉,头发被清掉大半,看那血肉模糊的头皮就知道是直接被拔掉的。 那女子被抬出去的时候,那位嬷嬷还补上一句:“前朝余孽,死不足惜。” 韶音扶着宫墙一路往回跑,跌跌撞撞地直干呕,中午未曾进过食,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脚下一软,眼看着就要朝着地上的冰渣滓摔下去,却被人拉住手臂稳住了。韶音道了谢可眼前实在晃的厉害,看不清是谁,那人也仅仅是扯了一把就松手离开了,她也清醒了些,踉跄着回了尚衣局。 韶音踉踉跄跄扶着尚衣局的大门,哐当一声巨响,徐姑姑刚想责问她为何误了这许久,却看见女娃娃贴着柱子瘫在了地上,赶忙喊了太医过来,诊过脉后发现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发热。徐姑姑叹了口气,却没法责怪孟公公,若孟公公奉了皇上的旨意,那就麻烦了。 徐姑姑照顾了韶音一夜,看着她一次次从梦魇中坐起却只是闭着眼睛惊呼娘亲,快天亮时才哭着醒过来。韶音含着泪看着徐姑姑:“姑姑,我娘亲不会来了对不对。” 徐向晴只能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调养几天吧,这几天不用来绣房了。”然后硬下心肠出了房门。 她面对不了韶音的问题,只好逃避,只是每晚悄悄守着韶音,等天快亮了就离开,这孩子,太像她的小妹妹了。 韶 音足足歇了八天才回绣房,所有人对她的回来都没有什么表示,不过抬抬头便罢了。 韶音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出来,这条巷的味道还是那么令人作呕,好在这次并没有撞见什么刑罚,再来一次,恐怕姑姑得到太医院去寻她了。 “徐公公”韶音来到那扇有着零星血迹的殿门口,那张令她记忆深刻的脸仍在那儿守着门,“这是几位嬷嬷的帕子,麻烦您转交给嬷嬷们。” “女史交给咱家吧,一会儿就拿过去。”徐公公接了托盘便交给了一边的小太监,“女史怎么不让小宫女来送,还亲自跑一趟呢” 韶音笑笑,“公公可别笑话我了,不过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罢了,没得又去磋磨小宫女们又多跑一趟。”韶音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 徐公公脸上的笑意加深,这姑娘居然没有张坏,果真是没让皇上失望。 忽然又听到身后有铁甲碰撞的声音,徐公公忙转身行礼:“参见定远侯。” “嗯,徐公公不必多礼。”顾玦带着一队御林军从御书房过来,定是领了皇上的命令,“孙嬷嬷可在” 顾玦自小便在边疆长大,两年前父亲顾穹庐战死边疆后皇帝将他接了回来。他七岁便跟着父亲在演武场上训练,十三岁上了战场,染了一身的杀戮之气,十六岁奉旨回京时身上已经有了将籍,比起被人叫定远侯或靖安王世子,他更喜欢人叫他顾将军。 “孙嬷嬷和其他两位嬷嬷都在地牢,咱家带您过去。” 顾玦只带了一名随将进了辛者库,其余人都在门口列队站着,像一排面无表情的军俑,在顾玦的训练下,一群世家王孙任何一个都成了真正可以上战场的将才。 辛者库里的一个小仓库,打开侧门,下面是一扇门,是顺着梯子下去,越往下越森凉。墙上镶着夜明珠,一射地便有一颗,让里面的光亮的同时惨白的令人脊背发凉,顾玦冷眼看着里面一个一个小隔间里关着的人,大多数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里面的人大多是细作和刺客,有前朝的,也有周边那些来挑衅的小国的,大理寺和天牢可不会关押这些暗中生事妄图搅局的贼人,没得浪费人力物力。只要定了罪,送进了地牢那就休想活着出去,除非这些嘴硬的家伙突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啊”一声异常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穿过长长的廊道让两边的囚徒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有几个甚至还窝到了墙角的稻草里。 “胆小就算了,还嘴硬。”副将不屑地冷哼一声,“倒是不怕死,怕听见别人的惨叫。”副将的话传到旁边几个囚徒耳中,眼看着在颤抖,可眼睛里那一抹阴光恨的似要滴出血来。 “孙嬷嬷”顾玦向几位嬷嬷颔首。 “侯爷”孙嬷嬷行了礼,手中还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榔头,看起来就是用这柄铁家伙敲碎了膝盖骨。 “他招了吗是谁指使的”顾玦无事人一样坐到了一边的审讯位上。 “是前朝的细作,但嘴太硬,蹦不出一个字来。”孙嬷嬷也很无奈,而且非常没有成就感,这一地牢里的人,硬是没人忍不下来这些酷刑的。 “杜识,带几个人进来,挑几个带回定远侯府的地牢里,本侯亲自来审。”顾玦没放低声音,让副将出去带几个人进来,自己则一个一个人点人,正正好点了刚刚几个在角落里眼放凶光的人。 几人脸色煞白的被御林军套起来装进一辆车,送往定远侯府。 “孙嬷嬷,本侯先走了,其他人还得劳烦你们。”顾玦离开地牢,散了散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才重新回了御书房。 “参见皇上。”顾穹宇正在批阅奏折,头抬了抬,在心里感叹这个侄子越来越像皇兄了。 “不必多礼。” “臣挑了几个细作回定远侯府审问。”顾玦微微颔首。 “朕知道了。”顾穹宇放下手中的毛笔,用一旁的软帕擦了擦手,“只呢你我二人时不必过于拘束,你是朕的侄儿。” “是,皇叔。”顾玦站定,看着面前这个与父亲有七分相似的皇叔没有一丝犹豫地说:“但国家大事面前,国为重,家次之。” 顾穹宇看着他,又想起当年大哥义无反顾奔赴疆场时的神情,也似这般坚定。 大哥说自己是将才,只愿在边疆安定国家,开拓国土,而顾穹宇才是帝王之才应该继承父位。他们也确实这样做了,顾穹庐护了这国土十几年,让别的国家闻风丧胆不敢轻举妄动;顾穹宇将国家治理的清明昌和,国内一片安和。可他顾穹庐却被细作害死在了边疆,他们兄妹三人如今也只剩了他一个人。 “你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顾穹宇挥手让顾玦离开,自己在御书房里直呆坐到三更天便更衣去了早朝。 枝儿,是皇兄对不住你啊。 顾玦快马回到侯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偌大的侯府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厮后也没换衣服就直接去了地牢。 他调教的手下已经开始用刑了,一阵阵血腥味夹杂着哀嚎声传来,顾玦走到最深处的审讯室时,看到墙上已经挂了一个人了。长尖的铁钩子直直勾进琵琶骨,把那人锁在了墙上,钩子整个没入骨头中,血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在地牢里激起空灵的声音。 “招了吗” “还没,嘴硬的很。” 顾玦老神在在地坐到审讯位上,吩咐道:“先把他膝盖骨给剔了,再把他的子孙根剁了喂狗。” 那墙上挂着的人惊惧地看着他,牙齿止不住的打颤。 “再不说就拿了箱子来,关在里面,放几只老鼠几只猫来。” 顾玦接过手下递的剔骨刀走到他面前,那人竟然就怎么尿了,顾玦拿着刀在他身下慢慢向下,刀剑一点一点沿着大腿轻轻划下。 “我说我说”拔了牙的嘴还漏着风。 顾玦直起身子,睥睨地看着他:“我问一句你说一句。” 那人只能点头。 “你为谁效力” “前,前朝。” “谁” “不知道。” 顾玦手中的刀直直钉入他的肩膀。 “我真的不知道啊” 刀在肉中滚了一圈。 “我只知道主子在宫里” “你们主子”顾玦松开刀柄,可刀已经钉在骨头里了。 “只会偶尔传来消息。”那人喘息着。 “什么消息” “不知道,啊但我知道前段日子主子训斥了大人” “大人又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 顾玦转身离开,他知道这人没用了,“杀之。” “是,”拿手下送他离开,手起刀落,落下的就是一颗人头。 待韶音回到尚衣局时正好是用膳的时间,紧赶慢赶地到膳堂吃完饭后韶音被徐向晴喊去了房间。 “姑姑,”韶音换了衣服才去徐向晴房间里,站在门口扣了扣门。 “进来,”徐向晴正站在窗前看枝上的鸟飞回来喂食,那雏鸟的羽衣渐渐丰盈起来,她日日看着窗前树上的窝可以直发呆近一个时辰。 “你如今技艺也精进了不少,我想将各宫吉服外罩上的绣纹交予你,你可愿意”徐向晴看韶音的眼神比以往多了一丝考量。 “臣愿意,谢姑姑”韶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那你去吧,自己琢磨不透便来问我。”徐姑姑挥挥手让韶音回去。 韶音心情颇好地回到房间,在路上竟还和几个绣女笑着问了好,惊得绣院里的人一阵好奇,她平常可不会笑成这样。 回到房间,韶音看着窗前窝着的猫心中止不住的厌烦,拿了东西把猫赶走,打开纸条一看,心中一惊。 “已有人知晓主子在宫中,只不知主子是谁,主子万事小心。” 韶音心下便知有人暴露了,又恍然记起当年那位嬷嬷说过的话。 “前朝余孽,死不足惜” 第三章 后位明了,风波又起 韶音做完第二件吉服的绣纹,刚准备歇一歇,便听见孟公公尖细的声音响彻尚衣局。 “尚衣局管事徐修仪及各位绣女听旨” 徐姑姑从主殿赶来,带着几十号绣女女官齐刷刷跪下。 “臣奴婢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将封后旨意传达天下,着令尚衣局徐修仪即刻出宫前往相府替皇后娘娘裁量衣物,尽早回宫。钦此”孟公公将明黄的圣旨卷好交予徐向晴,“徐姑姑尽快出宫吧,最多可以带一位女官同去,切莫误了时辰。” “多谢孟公公。”徐向晴目送孟公公离去,交代好出宫事宜,让韶音换好服制带上图样子和工具同她出宫。 韶音应下,回到房间尽可能快的换好了服制,却忧心忡忡地觉着宫外那起子人会有所动作,只得将上次那剩的香点着,匆忙写下“不可轻举妄动”便让那猫去了,心中仍然不安,手里动作更快,收拾完毕便同徐姑姑出了宫。 徐姑姑带着韶音两人坐上了一架贵气逼人的马车,其余宫女太监则坐在后面两辆马车中。 韶音坐在略微有些颠簸的马车上有些拘谨,徐向晴看她总往不时被风撩起的窗帷外看,觉得又好笑又心疼,“想看便撩起来看,好容易出来一趟。” 韶音点点头,微微撩起部分帘子向外看去。天子脚下就是比江南繁华,这里都是江南不曾有过的样子。 马车拐进一条大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相府。韶音光顾着看街上的热闹,没注意到大路边有一家人的府丁一直盯着这辆马车直到看不见为止。 “下官苏恒拜见徐修仪。”苏相派了自己的大儿子前来迎接,苏恒官职不高,不过是从五品鸿胪寺少卿,品级不及徐向晴。 “苏大人不必多礼,”徐向晴微笑着颔首,“今日我与齐史女前来为苏小姐测尺量身,皇恩浩荡,只是我与齐史女不便在宫外久留,还望苏大人体谅。” 韶音向苏恒行了一礼,苏恒点点头笑笑。 “下官明白,还请二位移步正厅,家父已经为您们备好了茶水。”苏恒边走边说,其他宫女和太监已经被下人请到了偏厅喝茶,“下官会立刻请吾儿前往偏厅等候。” 徐向晴点点头,随苏恒在抄手游廊中一路直行到一处大堂,那便是正厅了,主位上的老者便是苏相。 “臣见过苏相。”徐向晴带着韶音向苏相行礼。 “徐修仪请坐,”苏相摸了一把山羊胡笑笑,“老夫有失远迎,还请徐修仪和齐史女莫要怪罪。” “苏相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臣不敢当。”徐向晴规规矩矩地说。 “老夫年纪大了,也马上要告老还乡了,怕是日后越来越多的事情会力不从心了啊。”苏相端起茶盅,用盖碗刮了刮上浮的茶叶。 徐向晴保持缄默,抿了一口茶,上好的黄山毛峰。韶音也默默站在她后面,连头都未抬一下。 “老爷,小小姐已在偏厅。”一位老妈妈进来禀报。 “齐史女可先前去,老夫还想与徐修仪叙叙旧。”仍旧是笑眯眯的,让韶音心里暗叫着老狐狸。 韶音未答话,见徐姑姑颔首才朝苏相福了福身子去了偏厅。 “苏小姐。”韶音随着那妈妈进了偏厅,看见侧座椅子上端坐的女子,不敢多打量,只在心中感叹人比花娇,一袭鹅黄的广袖流仙裙,头上只一根水头极好的玉钗把三千青丝挽起一些,一双杏眼干净又美好,“臣先为小姐量身。” 苏蕊从善如流地起身,屏退了所有的仆婢,“齐史女有劳了。” 韶音比苏蕊矮一些,微微仰头抬手才量好她的肩宽,然后是袖长,再是胸围和腰围,最后是衣长与足长,一整套流程下来,韶音微微喘了口气。 “齐史女是尚衣局的女官吗”苏蕊看着独自忙活的韶音,那张脸是怎么做到一直面无表情的“是几品呢” “臣是尚衣局九品史女。”韶音听见她问,停下手中的活儿向她行了一礼。 “宫里的人都如此沉闷吗”苏蕊想想便觉得无趣,早知道就再在外面玩几年再入宫了,唔,后悔答应阿宇了。 韶音看着眼前的美人恹恹的样子忙补救到:“宫里还是很好玩的,御花园和芳荷园都很好。”看苏蕊兴致怏怏的样子又补充道:“御膳房的膳食也很好。” 苏蕊看韶音一脸无措的样子兴味大发,便逗她:“那你说说有什么好吃的” 韶音当然知道苏蕊在逗她玩,可是这贵人哪能得罪的了她只能面无表情地开始报菜名,刚报到酸笋鸡茸羹的时候被苏蕊拦了下来。 苏蕊看 她一脸严肃扳着手指头报菜名的样子突然有了些负罪感,韶音则在她叫停的那一下狠狠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报下去她就不记得了 “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在哪里” “臣名齐韶音,虚岁15,家住江南。” 苏蕊正捂着嘴笑,便看见门外一着五品女官服制的姑姑走进来,心下便知这是宫里那位徐姑姑了,比韶音还板正。 “臣见过苏小姐。” “不必多礼。”苏蕊即刻笑的端庄又大气,“姑姑请坐。” 徐向晴心中暗暗赞叹,“还请苏小姐自行挑选日常服饰的花纹绣样。”说罢把之前韶音描的那十六张图样子双手递给苏蕊。 苏蕊看着那些图样子,眼里渐渐泛出了光,“这些花样子均是新颖灵巧,可是尚衣局自绘的” “这些都是齐史女所绘制。”徐向晴眼里有了些笑意,看向手上没个停歇的韶音。 “宫中果然是人才济济,”苏蕊也朝着收拾东西的韶音感叹,“心灵手巧。” 你刚刚才说宫里人刻板沉闷的韶音把这话憋在心里,这话要是说出口了,她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 “就这九张吧。”苏蕊挑好了图样子递给徐姑姑,“往后的日子还要多麻烦徐姑姑了。” “臣明白。”徐姑姑接过图样子,领着韶音告辞。 “那臣女就不送了,请二位慢走。”苏蕊趁着徐向晴转身时悄悄对着韶音耳边说:“等我进宫了,一定会来找你玩的。” 韶音耳朵一红,一双还未张开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看了眼苏蕊,难得有了惊讶的神情,说实在的,实在是想象不到未来皇后是这样的 苏蕊很满意自己造成的“硕果”,笑着向韶音摆摆手。 韶音在与徐姑姑回宫的路上未说一句话,徐姑姑一直垂着眼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韶音则是为了刚刚苏蕊的话而烦恼,这下好了,又得被推到风口浪尖了,能得皇后娘娘赏识是天大的荣幸,可她的身份真的不适合离她太近,出过了风头会被人盯上的。 直到回到尚衣局,一个小宫女拿了一叠衣服给韶音,说是淑妃娘娘的内衬有点坏了,请齐史女帮忙缝补。 韶音皱眉,刚想让小宫女去找其他绣娘,那小宫女又说:“淑妃娘娘点名要您来缝制。”韶音只好隐忍地接过谁知那小宫女还添上一句:“娘娘说了,要您不必着急着绣,最好能在上面补上点新花样,秋季再送来就行了。” 韶音眼里的怒气渐渐浓重,眯了眯眼睛,笑着回道:“臣谨遵淑妃娘娘意愿。” 小宫女得了意似的向她行了一礼便走了,韶音忍着怒意拿着东西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东西随意放入一个绣框里,等过了七月了再去理会淑妃好了。 用晚膳前徐姑姑在绣院里宣布了一则消息:明日定远侯要进宫量身裁制吉服,初有品级者,余者均留在绣园。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不快,绣园里眼红韶音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人在晚膳后特意到她房门口说酸话。 “咱们谁能有她那样的好福气啊。” “就是,今儿先是在未来皇后娘娘面前露了脸,明儿又要去皇上侄儿面前露脸了了呢。” 韶音心中本就存了不快,这下更是火上浇油了,直接推开门直接正对她们:“你们几个,知道自己没福气还来我这儿说这种丧气话,也不知道要存着自己仅有的那一点自知之明的福气好日后去贵人面前露脸。” “你” “我进宫不到三年便已是史女,你进宫多少年了怎么就没有福气得个品级呢”韶音沉着脸反问那绣娘,“还是说你进宫只是为了攀贵人所以看我能在贵人身前露脸,你气急了” “只有你这狐媚子样才会去攀贵人”那绣娘气的跳脚。 “也对,”韶音轻笑着点头,“像你这般容貌和身段,恐怕也难攀到贵人。” 那绣娘边上其他几个人眼见落了下风,把自己气的够呛,忙把她给拉走了。 “呵”韶音用力关上房门,走几步就直接倒在床上,她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顾玦下午把人都亲自审了一遍,可再没审出什么来,只好拼命压住自己身上的煞气,他生平最恨的便是那些不知所谓的细作,今日这一审,六人中有三人是前朝派来的细作,其余的均是他国派来的探子。前朝那群孽障居然还不死心,胆子如此之大,都把细作安排进朝堂了,不知其他地方还有多少眼线潜伏着。 “禀皇上,臣今日得知前朝的主子在宫中,还请陛下万事小心。”顾玦的父亲便是在军营中被细作害死的,他不想让他皇叔也 “无妨,朕早已知晓,只不便打草惊蛇罢了。”顾穹宇毫不在意地喝了口茶。 顾玦有点无法跟上他皇叔的思路:“皇叔为何不斩草除根” “朕在等。”顾穹宇放下茶 盏,凝视着顾玦,“她不会做什么的。” “可这与皇叔的安全相关,”顾玦皱紧眉头,“他既是他们的主子,那手段必定比他们狠辣。” “不,她不会的。”顾穹宇似是在感到欣慰,“她会拦住他们的” “皇叔若下不了手,侄儿可以代劳。”顾玦觉得他皇叔太过心怀天下了,连这种人都会相信,一定会吃亏的。 “可是若杀了她,那些前朝旧臣会怎么做”顾穹宇知道要有个理由来说服他这个侄子,“他们若是狗急跳墙,那这天下难保不会又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是。”顾玦还是觉得有些疑惑,刚准备转身出宫却被叫住。 “你明日和定国公世子到仪元殿偏殿去裁定吉服,朕安排了尚衣局的女官们来替你们量身。”顾穹宇本来只让顾玦一人前去,可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定国公世子,“今儿你就留宿宫中,与朕用完晚膳你就回景泰宫休息吧。” “是。”顾玦点点头,他确实需要新的吉服了,不然到时都没法参加封后大典。 二人用完膳,顾穹宇便回了乾元殿,他今日不想翻牌子,让太监去后宫说了后便独自一人坐在殿里,难得唤了暗卫到殿中问话。 “陛下。”暗卫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她们出宫的情况告诉了他。 “这么说来,皇后娘娘很喜欢她” “但回宫后齐史女接了淑妃娘娘的衣服便生气了,”这个暗卫是顾穹宇专门安排去韶音那盯着的,只要皇帝问起,他便会把发生的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用过晚膳后齐史女还与其他绣女起了冲突。” “为何”她如此隐忍一人居然还会与他人起冲突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似是为了明日的量身。” “你去吧。”顾穹宇挥挥手让暗卫回去了,叫了人来伺候就寝,心里却挂念着还未进宫的苏蕊,愣是辗转了半宿没有睡着,干脆起身披了衣服。 孟公公听到寝宫里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忙拿了烛台起身进了寝宫,“皇上您怎么起了这还未到二更天呐。” “孟合,随朕去殿外走走。”顾穹宇没理会他,自顾自往外走。 孟公公只得叫小宫女拿了皇上的外衫,自己提了灯笼跟上去,“皇上,这更深露重的,您可得披好外衫,龙体可不能有恙啊” 然后被顾穹宇看了一眼后就闭上了嘴在他身后候着,可站了半晌也没有听到什么吩咐。 顾穹宇站在殿外望着那弯新月,良久才回了寝宫,和衣睡下。 第四章 身心俱疲,终归妥协 许是昨夜怀着怒气睡的太早,韶音一觉起来天色才微亮,一抬手便在颈间摸到些许汗,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估摸着再过半月绣园就该添置冰盆了。 绣娘们日常接触的料子都较为名贵,若是一边绣一边擦汗或是有汗滴在了料子上那都是大不敬之罪,尽管绣好后会送去浣衣局洗干净晾好再送往各宫,可若是有人故意告发,那便不好收场了。 韶音没有打搅其他人,自己起床梳洗好了便坐在窗前发呆。 她的房间是整个绣园的最角落里,就在游廊的最后一间,窗外不远处便是池塘,如今已快七月,池塘里的荷花半开不开的样子引人遐思。 韶音从自己的荷包中取出一块昨日姑姑给她的杏花糕,将糕轻轻捻碎往池塘里一掷,没扔进,只好悄声出了房门走到游廊尽头的小亭子里,倚在栏杆边将杏花糕一点点捻碎往里慢慢地撒,不一会儿便有许多鲤鱼上来啄食。 正喂着鱼,韶音耳尖地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来,向后一看竟是徐姑姑和郑掌侍,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们起的这么早,刚准备行礼,就被郑掌侍一句话问懵了。 “韶音,你今日还去量身吗”问完又看见韶音穿的单薄,关心道:“早晨露气重,莫在池边伤了风。” “你实话告诉我,昨日有人来我这给你穿小鞋,说你讥讽她们没能力获取品级,还说要去攀贵人,”徐姑姑一双眼睛紧盯着韶音的眼睛,“可是属实” “回姑姑,是。”韶音爽快应下,“若不是” “你竟然还是如此浮躁,行事从来不考虑后果,本修仪平日对你的教导都教到狗肚子里了”徐姑姑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栏杆,“你可还记得本修仪说的要隐忍,要与人为善” “但是姑姑,是她们欺辱我在先”韶音看上去人好说话,实际上轴的不行,受的委屈小还好,一旦忍得久了,便要寻一个口子给爆发出来。 “我若不反击,她们便会认为我好拿捏,好欺负,是个谁都能来踩一脚的受气包凭什么我就要与人为善凭什么她们就可以恃众压孤”韶音眼睛里涩涩的。 “齐韶音”徐向晴被韶音一顶撞,气的有些站不住,“今日你别去了,去去你的气性,好好留在你房间里反省三日” “韶音,徐姐姐说的是有道理的,”郑掌侍拍拍韶音的肩膀,“往后你就明白了,别像我一样,呆在这儿这么多年也只是个掌侍。”说着便追着徐向晴走了。 韶音一个人站在亭子里,倔强地转过身看着水中的鲤鱼,慢慢红了眼眶。 被罚闭门思过,韶音便没了事做,让小宫女把自己一日三餐都端进房里,自己则到绣架前取了外衫和针线刚准备走,另有小宫女把她拦住了:“齐史女,徐修仪吩咐了,这几日你不许碰任何针线,自己想清楚了再回绣园。” 韶音默然放下绣线,转身回了房间。 徐向晴何尝不心疼韶音,但这宫里本来就是吃人的地方,凡事能交好的人就尽量不要得罪,不隐忍不圆滑是活不下去的。所以她不能惯着韶音,她在宫里的日子没几年了,若没了她的庇护,韶音怕是在宫里凶多吉少。 不过一个时辰,徐向晴便带了其他六名女官去仪元殿了,昨日那几个绣娘看见队伍里没有韶音的身影,高兴了好一会儿才静下来绣着手中的活儿。 韶音闷闷地倒在床上,也没拆头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顾玦和定国公世子互相行过礼后便愣坐在偏殿中喝着茶,也没谁先说句话,等着尚衣局的女官们来替他们量身。 定国公与世子完全不同,世子只好那些诗书,对战事一窍不通,武功也不甚好,却又经常在诗文中窥见一丝半分战场的圣神与恢宏,便不住地看向顾玦。 顾玦终于忍不住了,放下茶盏看向世子:“世子可是想说什么” 世子被他发现了小动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是在下失礼了,侯爷唤我逸书就好,不必以世子称呼。”见顾玦颔首才继续说:“我日日在父亲口中听到他当年征战中原的奇闻,可却只能在诗文中窥得半分边疆,不知侯爷可否与在下说说在边疆时的战事” “可以。”顾玦话比较少,更愿意与武将们对谈,可对这书卷气的世子却有两份好感,国公爷那粗犷的样子居然能教养出如此温润的林逸书,真是难得。 之后便删繁择要的挑了几件事说给林逸书听,听得这林世子是时而握拳时而慨叹,到徐姑姑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了不少,林逸书迅速的敬佩上了顾玦,若让国公爷知道了,那还不得吹胡子瞪眼地抓着顾玦一顿操练。 “参见侯爷,世子。”徐向晴领着女官们向二人行礼毕后便 让女官们忙活开了,自己则站到了殿门口。 恰好孟公公领着小太监小宫女们到仪元殿添茶果,便也留在了门口,挥挥拂尘让他们进去伺候,“徐修仪,劳累了。” “不敢当不敢当,劳烦公公挂心,不过是带着她们来一趟罢了。”徐向晴直接和孟合打起了太极。 孟公公瞧见里头只有六人,细看了一番,问道:“咋家记得前几个月刚升了名年纪小的史女,理应是七人啊。” “六位女官已经很好,再多一人反而累赘。”徐向晴笑笑,“齐史女不过今日抱恙,我便让她留在尚衣局了。” “是这样的话,不舒坦就得将养着。”孟公公点点头回了御书房。 徐向晴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冲韶音来的,能躲一遭算一遭吧。 韶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她像感觉不到饿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梦到娘亲了,不,是姑母。 梦里的她没有记忆力的她快乐,原来从来没有人像抱妹妹一样抱过她吗原来她从小被要求苦练绣技只是为了让她进宫好接近贵人吗原来从小被人念叨的责任是当那些人的主子吗 原来,她齐韶音从来没被爱过,更别说,她连娘亲爹爹都没有了。 像是被魇住了似的,去年那段胆战心惊的回忆占据了心神,就连小宫女拍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那是去年十二月,她刚刚回房间就眼尖地看见自己枕头底下有一封露出一角的信封。韶音大着胆子拆开,可就算她胆子再大,看见里面的内容也会吓得如同当时的韶音一般瘫软在地上。 信封中有两封信,其中一封的内容上,开头就是:“主子大安。”韶音登时便愣住了,看完整封信才明白过来自己就是那位大安的主子,她有很多忠心耿耿的属臣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愿意追随她重整前朝,愿意助她登上大位,还列举了不少前朝的人,先不说宫中和朝廷,就连军队,边疆也散布着,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她,你是前朝的余孽,是当朝罪人们的主子,是贼心不死的罪人们的领导者。 “若主子不相信,可启开另外一封。” 韶音抖着手打开另一封,是娘亲的笔迹。 韶音看完这封并不长的信,只觉得跳跃的烛火都是灰白的。 她并非娘亲的亲生女儿,她该唤她姑母,她也不叫齐韶音,她叫华芍音她是前朝太子的孙女,她的亲娘生产完她就大出血而撒手人寰,被她姑母抱回去养大,前朝的子嗣不是没有,可没有几个比韶音血统纯正的了。 “音儿,这便是我日日告诫你的责任了。你身上的佩戴的玉佩在你的血滴入后便可分开,这是我们的兵符,只有你,现在只有你能使用它了。谨记你的责任,你是我们重回帝都的希望。” 这希望多重啊,拿她的命来给他们赢得那么细微的希望 韶音下意识将两封信撕掉,然后扔入火盆。 木然地打开房门走出去,走到亭子里坐下,池子里的荷花早已枯败,荷叶也是,黑黄的宽大叶片不是破了洞就是卷着边,好像她的恐惧一般难堪。 冬日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刮过她的脸和手,韶音的身子向栏杆外探着,半个身子都跃了过去。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解脱的时候,一个人抓着她的袄衣直接提了回来,等她回头时只看见一个飞上屋檐消失的背影。 这份责任,都不许她死吗 一整晚韶音都没合过眼,四肢冰凉地裹在被子里,一闭眼就是那前朝余孽死后的模样。 之后的几日,韶音每天都胆战心惊的做着事,有一点点动静便像惊弓之鸟一样僵硬了身子。 直到第二封信的到来,她才渐渐放松下来,不管他们说什么计划,她都说时机未到,不可轻举妄动。 韶音真的觉得当朝很好,她也确实不想当什么皇帝。她从前被逼着学的诗书和政务都是极其枯燥的,尽管每天都被夸悟性高,但她真的厌烦那些枯燥无用的东西,她只想好好绣花。 韶音恍然间看见有个小太监踹开了她的房门,然后就听到徐姑姑的声音:“韶音”然后是徐姑姑的样子。 韶音呆呆的抬头看着有些慌乱的徐姑姑,拉出一抹笑,可眼中透出一股无神的死气。 徐向晴将韶音搂住,一手摸摸她的头,“韶音,快醒醒是姑姑错了啊。” 是啊,她是韶音啊。 韶音的泪珠子断线了般的往下掉,手紧攥着徐向晴的衣角,“姑姑,我是芍音啊,是芍音,不是韶音啊。” 徐向晴有些反悔,她还是慢慢来吧,好有四年,她还可以护着她,再不济还有郑掌侍。 徐向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哭的芍音,实在是像极了进宫前她的小妹妹被母亲责罚后跑到她怀里一边哭一遍哼唧的样子,忍不住又将手放到芍音背后 拍着,“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用了膳就回绣房吧。” “嗯,”芍音闷声应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把脸抬起来对着徐向晴笑了笑,“姑姑,芍音知错了。” “知道就好了,别磨蹭了,动作快点把,把自己收拾收拾。”徐向晴把她的头发别了别才出了房间。 顾玦发现自己和林逸书似乎很投缘,他在帝都这两年都没什么投缘的世家子弟,于是脸上难得有了高兴的神色。 顾穹宇到仪元殿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便把林逸书留在了宫中用膳,他也希望这个侄子能有个交好的朋友,不然他要操的心更多。 林逸书虽然不止一次与父亲在宫宴上谒见过皇帝,但如此近距离的用膳还是第一回,于是心里便存了几分紧张,但皇帝的问话还是回答的十分顺利的。 顾穹宇不止一次在心里将他们父子二人进行对比,纳闷怎么林东行那个大老粗能养出个这么书生气的儿子,真是便宜他了,自己肚子里没半滴墨水,倒是都给儿子灌了。 “你父亲可还硬朗” “回皇上,父亲身子还硬朗,只是”林逸书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皇上他父亲毫不在意的小毛病,有点犹豫。 “你尽管说,朕替你兜着。” “只是父亲近来总出冷汗,就连肉食也不怎么碰了。”林逸书不是没见过他爹吃肉的样子,所以总觉得出了问题,“臣觉得很奇怪,但父亲就是不肯请大夫,说没什么。” “荒唐黄口小儿都知道不舒服要请大夫,朕看你父亲是病糊涂了,”顾穹宇觉得林东行非常不对劲,“用完膳后你带着太医回去,就说朕让太医来给他请平安脉。” “皇上,父亲他”不会肯的,就他父亲那脾气,就是在朝堂上都能和皇上吵起来,说不赢还要回家生闷气,虽说这两年好了点,但 “玦儿,你等会儿与世子一同去国公府走一遭,按都要按住他诊脉。”顾穹宇觉得顾玦在问题应该不大,“若有情况,立马封锁国公府。” 第五章 国公出事,细作难查 “是。”顾玦嗅到了一丝变故的味道,觉得自己怕是暂时回不了侯府了。 林逸书虽然还未入仕,但自小听父亲在家谈论政事的敏感度还是有的,不觉得就有些心急起来。 顾穹宇也看出来林逸书的心急,便让他二人快速用了膳前去国公府。 用完膳后两人都没乘马车,飞也似的骑马奔向国公府。太医早在他们用膳的时候先安排出宫了,等二人到国公府时,太医也到了。 府门口的巡卫看见世子和侯爷都来了,赶忙开了正门迎了他们进去,两位太医紧随其后。 “参见父亲。”“见过国公爷。”恰好在去正厅的路上碰见了林东行,两人直接行了礼。 “你小子倒是会在宫里蹭吃蹭喝。”林东行照着林逸书背上就是一巴掌,打的林逸书一个踉跄。 “父亲,轻点。”林逸书皱着脸想去揉,可惜够不着。 “你怎么也来我府里了”林东行对着顾玦挑了挑眉毛,“又来找我练练” 顾玦冷着脸在心里觉得他为老不尊,“国公爷是没看见后面的太医吗” 装傻让你装不成 “看见了啊。”林东行瞪了瞪眼睛,他最讨厌的就是看医生了,行军时也是,每次看了大夫就要喝那种浓药,恶心死人了,“跟本爵爷有什么关系” “皇上口谕,让太医替您请平安脉。”顾玦没理会他,一边走一边说:“皇叔说了,就是把你摁在凳子上都要让你把脉给诊了,您就老实的诊脉吧。” 林东行自知逃不过了,只好气冲冲地往正厅去,暗地里瞪了林逸书好几眼,臭小子,吃里扒外。让你爹看大夫还让皇上派了个顾玦来,以后有你好看的 林逸书哭笑不得,不敢欺负侯爷就来欺负他,这么大人了也是好意思。 “孙太医,请。”顾玦对着孙太医抱抱拳。 孙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医术高明,专攻各种内外科病症。 “国公爷。”林东行照着孙太医的动作将手腕搭在诊木上,一开始还不情不愿的,可看见孙太医皱眉才真的重视起来。 “可是出了什么问题”林逸书有点紧张。 “国公爷的脉象看上去虽无不妥,可老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应该是虚浮之状啊。”孙太医行医二十多年,头一遭遇见这个脉象,一时有些不解,看向一旁的景修,“景太医,你来瞧瞧。” 景修是十年前被顾穹宇寻到宫中来的,对各种稀有病症和人为病症颇有些研究,几乎是手到擒来。 景修诊了一会儿脉心中便明朗了,“得罪了,国公爷。”说着便直直对着林东行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掀起了他的两只袖子对比了一下,果然左手手臂教右手手臂更青黑一些。 “国公爷这是中毒了,虽然时日已久,可还好不算太迟。”景修示意林逸书坐在另一边,开始为他诊脉,都诊诊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针对。 就在林逸书诊脉的时候,顾玦吩咐自己的小厮带着他的副佩去宫里领一只御林军来,林东行也即刻吩咐管家领着府军将国公府围的铁桶一般。 “国公爷,切不可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做一回事啊。”景修与林东行年纪一般,教育起林东行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世子并未中毒,可见是有人看准了您忌医讳药啊。” 林东行脸色不是很好看,知道是自己大意了才中的招,心中怒意乍起:“你,去吧府上所有的人都招到正厅来,把院门都给本爵爷锁起来” 顾玦想劝,可林东行这人就是一武将,轴得很,没劝动,只得坐在一边低头喝茶。 管家部去找下人锁院门的时候便有人慌了,急忙收拾了一些东西给撇到荷花池里去了,这才安安心心地与其他下人去了正厅。到了正厅却发现主母与两位姨娘也坐在厅上了,就连不常露面的定远侯都在,忙把自己匿在后边的下人里。 顾玦就在林东行一批一批审人时一双鹰眼紧盯着下面人的反应,等林东行审完两批下人后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手拿着茶盏和盖碗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浮起来的茶叶,看不清神情。 正当第四批人快审完的时候,林东行看了一个下人好几眼,问了他几句话,这人即将过了林东行这关的时候顾玦手腕一甩,盖碗直接砸中了他的面门,登时便流出血来。 林逸书抖了一下,其他两个姨娘具是一惊,只林东行和国公夫人老神在在的坐着,其他下人们都跪了下来。 “国公爷饶命侯爷饶命奴才什么都没做啊”那人低着头辩解。 “是吗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的。”顾玦这才抬起头来,抬抬下 巴,杜副将便将一个瓷瓶与一个包袱放在他面前,“国公爷审这半天都没说是为了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是有人做了什么呢” 那人张口就来,“奴才以为是奴才偷东西的事被发现了,还请侯爷饶命” 顾玦笑笑,杜识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卸了他的下巴,将那瓷瓶里的东西倒了些到他嘴里,捏着他的喉咙让他吞了下去,那人剧烈的在地上挣扎着,“你不是说是偷的东西吗既然会去偷,那必然是极好的东西,这不,喂你喝一口,省得偷了都没自己尝试一下。” “国公爷,这人我便带走了。”顾玦向林东行拱手告辞,“国公爷最好趁今天把府上清一遍,别让一些不干净的人留着了。” “本爵爷知道。”林东行扫了一眼跪着的下人们,心想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他府里了,既然来了,就别想好好走了,“书儿,随为父来。” 林逸书朝着国公夫人行礼告辞才随着林东行去了书房。 顾玦骑着马向皇宫奔去,将自己的令牌扔给守门的御林军快马直奔御书房。 芍音正拿着图样子从贵妃处回来,刚过御景阁便见一人骑马飞驰而来,两人一马眼看就要撞。 顾玦心下暗恼自己急躁了些,芍音更是吓愣了,自知躲不过,可还是努力把自己往假山那里靠,顾玦也拉着缰绳尽力让马往另一边踏蹄子,却还是将那女官带倒在地。 顾玦忙稳住马,翻身下了马,看那女官吃痛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然后直接拉着人家手臂把人生生拉了起来,“抱歉,刚刚是我太莽撞了,你可有大碍” 芍音被他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就这么简单粗暴她可是个女子但芍音只是摇摇头,说了句无碍便揉着腰走了。 顾玦听她说无碍便也没有多做停留,又翻身上马直奔御书房,这下倒是一路上都注意着有没有人。 “皇叔,国公府上揪出一个细作。”顾玦直接将这一结果告诉了顾穹宇,“国公爷确实是中毒了,我将两位太医留在国公府了。” “好好审审他。”顾穹宇并没有太惊讶,依旧批着奏折,“如何揪出的这细作” 顾玦脸上的严肃有一丝龟裂,“国公爷直接将人都集中在正厅里审到的,侄儿没拦住他。”顾玦看着皇叔越来越黑的神情又补充道:“但国公爷将国公府围起来了,侄儿也派了人守着,暗卫也就位了,没人能出得了府。” 顾穹宇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想骂他:“那就让朕来帮他一把,孟合,传朕旨意:定国公行事不周,难以做百官表率,罚他禁足一周,派禁卫军围府,其余人没有朕的同意不许进出国公府。”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朕替他操心。 “侄儿先回去审人了,侄儿告退。”顾玦心中觉得很好,省得他麻烦调人。 “去吧。”顾穹宇奏折也不批了,喝了口茶静静心,这些人越来越猖狂了,可撒的网还不够大啊,最关键的一关还没打通,还要费不少时日才能行啊。 芍音觉得刚刚那一下必是摔着了,这腰揉了半天仍是疼的,又不能边走边揉,只好坐在芳荷园一角的亭子里锤揉着,口中埋怨着那骑马的男子,手中不停地揉着腰。 恍惚间又听到马蹄声,芍音警惕地抬起头,总不能有人往亭子里冲吧正好看见那刚刚骑马的男子骑着马往回走,嘴里嘀咕着:“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这么粗鲁,看你以后得个什么样的婚配,定时要凶悍的才能解了我这口气。” 芍音回到尚衣局,将图样子交给绣娘,正扶着腰准备回房间,被徐向晴看见了,“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也能受伤。 “姑姑,刚刚我被一个在宫中骑马的男子撞了,那人穿着黑色云纹服饰,看上去就不好惹。”芍音把袖子一掀,露出左手肘上的淤青。 “你没说出什么不妥的话吧”徐向晴轻轻的帮芍音把袖子放了下去,把芍音带到內间,让小宫女去请太医。 “没有。”芍音摇摇头,“我只说了无碍。” 徐向晴欣慰的点点头,“那是定远侯。”还好没说出什么话来,可不能惹了这尊阎王。 “哦。”芍音点点头,决定以后见到他一定绕着走,她以前又不是没听过那些宫女说的,什么能定远侯一个人审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定远侯又做了什么什么,听到都头大。 太医把过脉后给芍音开了两副药和揉搓的药膏,教了怎么揉搓便走了。 “您还不如罚我闭门思过呢。”芍音上了药,把头闷在枕头上说,说的帮她上药的小宫女都笑出声来,徐向晴往她脸上拧了一把,笑着走了。 顾玦刚回府,杜识便带着人跪了一地,“请侯爷责罚。” “人呢”顾玦看着他们面带愧色的样子狠狠皱了皱眉,“死了” “侯爷您前脚刚骑马走,我们就把人从后门套了麻袋准备装上车,就有暗箭过来,那一下属下带着那人躲过了,一路 上大家都在探查那人是谁,没想到,没想到竟有人直接将一枚毒针穿过麻袋射入了他的眉间。”杜识心中羞愤,他竟然连押人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处理好。 “自己下去领罚。”顾玦脸沉了下来,立刻又去了国公府。 顾玦被管家引到书房,林东行正疑惑他怎么又回来了,顾玦开口:“那人死了。”顾玦想着林东行行了一礼:“皇叔的旨意马上就到,府中的细作能抓出来最好,今日府上估计得死不少人。” 林东行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刚从战场上下来不过四年,便能有如此多的细作安插进府上,他征战多年,树敌不少,怕是他府上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我知道。” 顾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我们就来个引蛇出洞。” “还请逸书兄与我配合一番。”顾玦与林逸书耳语了几句,林逸书眼睛越来越亮,林东行也觉得这法子行,便又让管家把下人们和两房妾室喊到正厅。 下人们刚到齐,孟公公就到了,时间掐的刚刚好。 第六章 藏匿心绪,细作而已 “定国公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办事懒散,态度不端,实难为百官之表率,朕深感愧疚,责令定国公禁足半月,罚俸一旬,若有人员来往,无朕旨意均不得进,如有违逆,均禁足处理。钦此。” 林东行虽然知道这是一个补救的万全之策,可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臣遵旨。”然后接过了孟公公手里的圣旨。 “国公爷不必送了,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呢。”孟公公拒绝了给他的银钱,“侯爷随咱家进宫吧。”孟公公一脸的假笑,这对叔侄可真能折腾人,这戏演的。 “国公爷,晚辈告辞。”顾玦冲他一拱手,林逸书也回了一礼,顾玦便随孟公公回了宫。 顾玦这次没骑马进宫了,一身的黑衣就像是他身份的标识一般,一路上都有小宫女小太监退到一旁向他行礼。顾玦突然就想起先前撞到的那个宫女还是女官来着皱皱眉,算了,既然她都说了无碍那就是无碍了。 正走着,顾玦突然看见一只野猫从斜刺里跃上宫墙,灵活地在宫墙上跳跃着。 “宫中常有野猫吗”顾玦微微侧头问后边的孟公公,他怎么好像平常没怎么看见猫似的。 “没有啊,怎么了侯爷”孟公公满脸问号。 “无事。”顾玦留了个心眼,发现宫中确实野猫不多,有那么一两只也还正常,便也没多想,先去了御书房见他皇叔:“臣办事不利,请皇上责罚。” 顾穹宇眉头突突跳了两下,仍旧批着奏折,“死了” “是。”顾玦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将刚刚的事复述了一遍,只觉得御书房气氛越来越压抑。 “你起来吧。”顾穹宇压着心头的火气,合上刚刚批完的奏折,“不急于这一时,死几个细作再正常不过,毕竟,他们细作不少。” 顾玦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先回侯府吧,明日你自己安排接下来的事,朕把这事交给你处理了。”顾穹宇想了一想,“大理寺卿这两日上了不少乞骸骨的折子,等这事了了,朕就安排你去大理寺。” 顾玦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小太监掌着灯跟在他身边,偷偷瞧了他两眼,不动声色的低头继续走。 芍音用过晚膳回到房间,对着铜镜把自己肩膀处的衣服拉了些下来,青紫一片,看着扎眼,还好是左边,对平常没有什么影响。 芍音咬咬牙,一狠心,拿手摁住那块淤青揉了起来,只有把淤血揉开才能快些消掉。芍音揉着揉着,只觉得肩膀上已经痛到麻木了,眼角疼出的眼泪早就被热气给蒸干了,与白日里在徐向晴面前疼的直叫唤的模样截然不同。 正揉着,那猫儿又来了,那傲慢的姿态让韶音满心厌恶。拉好衣服,拿了信直接关了窗,拆开信,粗粗浏览一遍,眼底的寒意渐渐实质化,从胸肺处憋出一声冷笑,安插在定国公府的眼线有一个被发现了以前可从未和她提起过细作这事,东窗事发时就是告诉她的好时机了还直接将人杀了,也不怕寒了其他钉子的心呐,这般行事,看着就成不了气候不把他们当人看还用他们,蠢。 抽出一张信纸,先画了玉佩上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图腾上去,因为只要是带了图腾的信件,那便是君令了,只要把她当主子,就无人能违逆。 尔等需静观其变,若局势稍有变化,折损勇者忠臣一二也无妨,为防被发现,少派一二人盯梢即可。 打开窗,引了那猫来,然后然那猫藏着信走了。 这些钉子拔了算了,要不是惦记着姑母的养育之恩,恐怕她早早就全盘托出,一心求死了。 撩起袖子,按住手肘处的淤青,用阴劲揉了起来,不管再疼她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含着泪揉搓着,仿佛疼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暗卫悄声从房顶下来,用些许药物迷晕了猫,轻车熟路地拆开信看了一眼又装了回去。转身匿在暗中用小石子将猫砸醒,见那猫走了才一路从顶上隐匿着到了御书房。 “好个折损一二勇者,这丫头越发像只狐狸了。”顾穹宇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下令,“你去吧。”那暗卫便又折回尚衣局。 既可以让他们少死几个人,又能让国公府那边抓到人,好个一石二鸟,顾穹宇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里面凉透的茶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主子下令了,要派人去国公府那边守着。”陈釜拿着刚刚传来的信有些阴沉地坐在太师椅上,周边坐着几个身着便服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主子第一次下令便是钉子的事,这事不太好办,这么一来,怕是要放弃不少养着的钉子,可是毕竟是让他们 少安排些人手了,顾玦审人的手段他们当然知道,主子这样做,少死几个人来堵死那些钉子的嘴,也不是一件坏事。 前朝这边几个乱党头子想的越深脸上的表情越带着笑意,只是眼里的那股狠厉不曾消失,用几个人来换他们的大业,也不亏,主子这般可两全,前朝复起指日可待。 “就按照主子的意思去办吧。”开口的是礼部侍郎宋元清,他的老师是前朝太傅,从启蒙开始便被灌输着复兴前朝的观念,他也就顺其自然的觉得当朝处处比不上前朝,一边为当朝做着事,一边处处替前朝卖命。 “自然,”陈釜应了一声,在心中冷哼,她都在信上画了符令了,要是他现在不从,怕是日后前朝复起了,第一个掉头的必定是他,这种把柄,他可不会蠢到去留给人抓,这小丫头片子,难不成真的有成算 几人又谈了会儿事,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相继从将军府的书房出来,分头七拐八拐的从密道中选了民宅出口出来,若是被人发现,就换一处,说是狡兔三窟也不为过。 芍音只能侧躺在床上睡觉,略微一动就浑身疼痛,但侧身压着的手臂已经麻了,她干脆一咬牙,直接躺平了睡。 一瞬间的疼痛让芍音一个激灵,身上泛起冰凉的酥麻感,这阵疼痛过去后,只剩下钝钝的疼,还能忍受,可她实在是累了,闭着眼睛略微过了一遍最近的情报后就睡了过去。 杜识刚刚领完罚便被顾玦喊到了侯府,饶是体力用尽他也没有丝毫犹豫,“侯爷。”杜识甲衣碰撞的声音仍旧干脆爽利,不带拖沓。 “走吧,与我去地牢。”顾玦将手中的玉环重新放进锦盒里,带着杜识,又点了几名亲兵前往地牢。 地牢还是那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只不过是地牢门口多了两幅镣铐而已。 地牢里阴森森的泛着凉意,每一个隔间里几乎都有一个看不出人形的罪人半生不死地躺在地面上,可正因为寒冷,并没有老鼠乱窜,倒是杜识一身的汗,此刻被寒气一浸,早已浑身冰冷汗毛竖立,可面上却丝毫不显。 “把昨日扔进来的那两个拎出去。”顾玦手一指,亲卫便上来押了人。 两人皆处于晕厥状态,亲卫便直接拖了出来,戴上镣铐就装进了皇上赏赐的特质马车里,从外形上看,与正常的马车别无二样。 顾玦从地牢出来,先睨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杜识,暗自叹了口气:“你今天回军营去,明日再来侯府寻我。”说完看杜识没什么反应,直接一拳就往肩上去:“你好歹是我从边疆带回来的,能不能长点心” 杜识搔搔头,这四下里没人,他两也就不端着了:“罚就罚了,以前也没少罚。”说完赶紧抱了抱拳,“属下告退。” 跑的到挺快,顾玦看有人来了,又换回冷脸:“去国公府。” 顾玦难得坐了一回马车,此时也无心去享受车中的精致与舒适,因为不时被风吹起的帘子外才是他正关注的地方。 街道上商家不少,夜市也刚刚开始一会儿,喝茶的,看皮影的,卖小吃的人络绎不绝,得亏侯府马车上的标识,要不然明早上说不定能到国公府。 顾玦大大方方让人直接驾车进了国公府,似是完全不把帝令当回事似的,在经过半月门时顾玦悄声下了车,向书房走去。马车则一路向内,到了国公府花厅,自然有人将暗格中的人搬出来。 “国公爷。”顾玦敲了敲门,“人已送到。” “那我们就等好戏开场了。”林逸书打开书房的门将顾玦迎进去,几人又是一阵嘀咕。 半个时辰后,马车又从国公府慢悠悠往回走。 林东行再次把下人和姨娘们召到正厅,开始新一轮审问。 国公夫人瞥了一眼下面的这些人,然后看向国公爷:“书儿呢怎么不见和爵爷一起来” 底下有人的心躁动了起来,过一会儿又小了下去,可心里还是在嘀咕着世子到底去干什么了 “书儿带人去搜查了,”林东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会下面的人才开口,“今日这事,本爵爷没完“说罢还用手一拍桌子。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林逸书拿了个黑包裹过来,“父亲,搜到了,有信件。” 话音刚落,下人堆里一阵惊呼,有个下人七窍流血的倒在地上,竟是自尽了。 “把他拎出来。“林东行冷哼一声,“倒是忠心耿耿。” 命人将他放置在空地上,任由底下人时不时抬头瞄一眼。 “今日本爵发现一名新的贼,毛手毛脚的,就在国公府后院的假山那块地准备要偷东西。”林东行啜了一口茶,将顾玦刚刚带来的一个人往他们面前一摆,“这是,你们谁的旧人呢” 国公夫人冷眼看着不成形的黑衣人,淡然的喝了口茶,她本人又不是没在刀尖上舔过血,这种景象不过尔尔。反观两名站在她身后的侍妾,已是脸色惨白,摇摇 欲坠,午时才看见顾玦伤人,这才几个时辰就看见这般惨状。心中惊惧早已压不住了。 林东行像是没瞧见似的,国公夫人更是懒得理会,这两名侍妾一名是自己爬床得的名分,一名是老夫人去世前安排的,府中到现在也就只有国公夫人的一子一女,而且林东行一点点想和妾室亲近的念头都没有。 林逸书一直紧盯着下面的人,只有一人的表情有一丝变化,又像是大仇得报的感觉,让他十分疑惑。 “袁嬷嬷,这刚死的这个,你有没有映像”林逸书难得板着脸,直接逼问管事嬷嬷,“你是负责买办下人的吧” “世子这可是冤枉奴婢了“那嬷嬷脸色通红,“奴婢好歹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世子可不能瞎冤枉人“ “大胆”国公夫人一摔茶盏,“一个奴婢,还敢和主子顶嘴,既然你是老夫人的婢女,国公府养不起你,你过两日就另谋高就吧” 第七章 难得发威,双方交锋 “国公爷,老奴真的不知情啊,当初买下他的时候那人牙子可是说的知根知底的啊”袁嬷嬷苦着脸也不看国公夫人,只求着林东行。 “是夫人在问你话,不是本爵爷。”林东行懒得搭理她。 “夫人,夫人,是老奴买的这奴才。”袁嬷嬷自知这次混不过去了,只好向国公夫人低头认错,老夫人过了后她的境地越发难堪了,“可老奴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啊” “你在哪买的他”国公夫人冷冷的问。 “城西的人牙子那里,夫人不信可以去查账。”袁嬷嬷一脸的悲愤。 “你不是说那里的人都知根知底吗那你可知道这人买进来之前叫什么,家住哪”国公夫人咄咄逼人,“你今日不说出个五六七来,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这老奴哪里记得了这么多”声音渐渐弱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跪过这么久了,整个人都在打抖。 “母亲,他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林逸书没看跪在地上的老妪直接面向国公夫人,然后悄悄眨了眨眼睛。 “当然在。”国公夫人微微点头,“夏果,随本夫人来。”然后就起身去了账房。 林逸书弯着腰送国公夫人离开,与林东行对视一眼,直起腰来又板起了脸。 “还有谁是与这两人相熟的”林逸书扫了一眼下面的人,问管家。 “回世子,邢管事是专管他们这一伙下人的,这两个,是与他同住的祝年和祝吉。”管家微微躬身,“也都是惯爱溜号玩乐的。” “行了,带下去吧,”林逸书朝家丁摆摆手,“带去账房,交于母亲。” 国公夫人是南方一武馆馆主的女儿,后来因为馆主参加起义结识了林东行,她也就与林东行的交往频繁了许多,最后嫁给他也是与爱情和遇见知己的结果,她蒋瑛如今在这后宅虽呆了许久,可从小练到大的功夫接上这些年来知道的后宅手段那杀伤力可比单动武强多了。 推开账房的门,就看见顾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侯爷。” “给夫人请安。”顾玦向着她抱拳行礼。 “不必讲这些虚礼,说吧,你们什么计划。”蒋瑛摆摆手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来拿他们的卖身契做什么” “夫人心中明白的。”顾玦规规矩矩的说,“查人。” “行。”蒋瑛拿了小钥匙开开那把铜锁,“这里面就是。”然后拿出一沓卖身契。 “夫人还请多费些心,晚辈只要那个祝柯的卖身契就好。”顾玦温温一笑,“这人,买这人的人,卖这人的人,估计都活不成。” “拿走吧,我知道过会儿书儿会弄几个人过来,你就别总呆在这了,这么一大活人谁看了不怕”蒋瑛还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快些走,不然等会还得翻窗户。” 顾玦小时候还是和父亲见过这些夫人们的,可是还是没能很接受国公夫人这两极反差,“我留了两个暗卫在您这儿,若有事要告知晚辈,就随便吩咐他们就好。” “行了,你去花园吧,要不去逸书房里也行,别杵在这儿了。”蒋瑛继续赶人,再不走就暴露了,这孩子心里怎么没点数然后有点嫌弃的看了顾玦一眼。 顾玦马上拱手行礼,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管家没一会儿就带了几人来了,“夫人,人带到了。” “夏果,给本夫人倒杯热茶,叫袁嬷嬷端着杯子。”蒋瑛直接动手,懒得废话。 夏果在夫人身边呆了这许久,立马就将外间热的滚烫的茶壶拿了进来,往袁嬷嬷手里的杯子倒茶。茶满的快,不一会儿就溢出来了,茶还在杯子里时袁嬷嬷还勉强拿的住,溢出来之后立马就把杯子摔了。 “袁妈妈这是对我不满”蒋瑛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哒哒哒的敲在袁嬷嬷心里。 “老奴不敢。”袁嬷嬷下去就是磕头,磕的咚咚响。 夏果看她渐渐不磕头了,又塞了一个杯子到她手里,“妈妈既然不磕头了,那就再拿一杯茶给夫人赔罪吧。”继续倒茶,“妈妈现在可记起来了为什么买他”夏果倒满一半茶杯,问她。 “老奴没有说谎啊,夫人可以去查,就是马婆子说人勤快知根底所以买的。”袁嬷嬷手指上的红肿越来越明显,两个下人一个管事都被吓愣住了,他们从没有被夫人责罚过。 “夫人平常不罚你们,不去细查,是因为夫人仁慈,”夏果将手中的茶壶直接递给邢管事,“拖着底。”看见邢管事准备拿茶壶提着,夏果开口呵斥,“邢管事不是最能兜事儿吗怎么连个茶壶都兜不住” 蒋瑛就看着夏果为难他们,也乐的不开口,心中的怒气一点 点被之前林东行告诉的事情严重性堆积,“袁妈妈,之前我敬你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未曾责罚过你,你却做出这般诛心之事,老实交代我还能考虑饶你一命。”蒋瑛笑笑,“或者,饶你的子女男人” “是奴婢猪油蒙了心,贪那几两银子才从马婆子那儿买了祝柯那奴才。”袁嬷嬷也不顾手上滚烫的茶了,直接跪着走到桌前,“就是几次而已,奴婢也没想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夫人从轻发落” “买的几两”蒋瑛翻开买下人的账册。 “一个六两”袁嬷嬷低下头。 “你自己看看你报的账”蒋瑛用力戳了戳账本,“一个十五两你这是贪了九两银子” “奴婢猪油蒙了心,都是马婆子蛊惑奴婢的”袁嬷嬷放下茶杯,拼命磕头,“就在城西东市的角巷里” “你们呢”蒋瑛看向邢总管,看着他托着茶壶通红的手,轻笑一声,“这茶应该不太烫了,夏果,给本夫人倒一杯茶,把茶壶放去外间温着。” 夏果这回好好倒了茶,拿了茶壶去了外间,添水的时候低声说:“你们去一个人和侯爷禀报吧,城西东市角巷。”然后转身放好茶壶走了回去。 “侯爷,”一个暗卫去找了顾玦,等着他吩咐。 “你带两人去探路,不可打草惊蛇,然后回来复命。”顾玦思考了一下,“再叫一个人去夫人那儿守着。” “小的只是收了一点好处,什么都没做啊。”邢管事一脸的冤枉,“那祝柯平时也是老实的,不信夫人可以问他们。”然后指着祝年和祝吉。 “小的们都与祝柯不熟。”祝年开口,“祝柯每天只有吃饭和安排与我们做事的时候才看得到人。” “他不回房间”夏果看见夫人向她使眼色。 “回,偶尔会不在。”祝吉忙说,“问他他就说邢管事给他安排了事做。”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蒋瑛看着邢管事。 “就几百两银子。”邢管事汗都滴到地上了,也不敢抬手擦。 “一个下人,拿几百两银子给你,你就说接就接了”蒋瑛把墨砚砸向他,银子,都是因为银子,“我平日里少了你们银两”就是为了捞油水,林东行都被人下毒,国公府安插进钉子。 “看来,本夫人还是太过仁慈,廖管家”蒋瑛喊了管家一声,“把他们和在府里做事的他们的妻女父兄全发卖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管家回到正厅报上了夫人的处理,林东行点点头,眼里满是笑意。 “父亲,开始吧。”林逸书带着人就把那个看不出人形的人往府外抗,一边出府一边说:“把这人带到官府去” 在定国公府对面房顶上的几人看见那个被抬着的人均是一惊,这人还真是他们的人,只是,这人到底是不是国公府的钉子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可,这人还活着,那就是了。 几人对视一眼,杀 一个人跑回将军府报信,留下三人跳下檐头上去就打算要了那人的性命。 林逸书早有准备,朝国公府门口的柱子后面一躲,就看见门口刀光闪着,叮叮当当的击打和不时砍破衣服,刺进肉里的声音让他在心里直呼侯爷快出来。 顾玦从屋顶上飞下来的时候已经快打完了,他示意暗卫稍微放下水,然后伤的不是很重的那个黑衣人在投出一枚暗器取了钉子性命后马上上屋檐就跑了。 “走”顾玦跟上去,带着几个暗卫,追在那刺客后边,谁知那刺客在屋顶跳着就跌倒在地上,死了。 顾玦下去一看,被同一种暗器杀了,这伙人是真的狠,什么时候都能把可能没什么用的人杀了,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这边,这条路,也就那么几户达官贵人府上,告诉皇叔注意这几户人家就好一些。 回到国公府,林逸书还站在门口看着下人们清理门口,“侯爷,你的暗卫回来了,那马婆子一家都被灭口了。”林逸书嫌弃的看了一眼门口的血污,“估计都死一天了,都臭了。” 顾玦脚步一顿,带着其他几个暗卫就往城西去了。 第八章 寻得线索,处处留心 “暗三。”顾玦从屋顶上跳过去时还不忘问刚刚派去城西的暗卫,“怎么回事” “属下到的时候就看见小院里所有人都死了,连其他准备卖的下人都死了。”暗三跟在他后面,用极小的声音回答,怕有人听去。 “本侯知道了。“顾玦点点头,加快了速度,脚尖轻点屋檐飞身向城西奔去。 “父亲,侯爷去城西了。”林逸书回到正厅,看见林东行正准备起身离开,“父亲,您去哪” “账房。”林东行拔步就走,“跟上来廖木,看好他们,不许他们动一下” “是,国公爷。”廖管家站到一旁,定定地站着,他从开始打仗就跟着国公爷,也参加过军队,就算是年纪渐长站着几个时辰也不在话下。 “你母亲去了账房那么久,为父也应该去看看了。”林东行步子迈的极大,他虽知道蒋瑛不会被谁欺负了去,但这么多年他都没看过她严厉管教下人,此刻还真有些怕夫人压不住那群刁奴。 林逸书只得快步跟在林东行后边,实在跟不上时就小跑两步,他也不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母亲管教起下人来的场面可是真的凶 两人刚刚走到账房边上的拐角,就听到里面蒋瑛的呵斥声:“你真是不识好歹还那老太太出来说事,袁嬷嬷,你这老妈子也不算是老夫人的贴身婢女吧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也说得出来”然后是摔东西在木头桌面上的声音,“真是败坏了母亲的名声” 林东行脸色一沉,拐了个弯踏进账房,用手狠狠推了一下账房大开的门,撞击到边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来人,将这婆子拖下去,行棍杖五十拉下去”快步走到蒋瑛身边,看她气的脸色通红的样子,自己也越来越生气,索性拉过边上的椅子坐在蒋瑛旁边。 林逸书也沉默着站在门口,看着袁嬷嬷被拖走,然后瞥了下面的三个跪着的下人,“来人啊,把这几个也拖下去打四十,关柴房。”为什么不把袁嬷嬷关柴房五十棍下去,她还能活笑话。 “我就是平日里对这些下人太过良善了,才让他们一个一个爬到我头上来。”蒋瑛气的手都在抖,霍的一下站起来,“今日大家都别睡了,我来好好整整这些奴才。” 夏果忙跟了上去,林东行也被蒋瑛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又笑了,好久没看见她这么生龙活虎的威风样了。 “父亲您去休息吧,景太医说了您要好好修养才能早日散毒,切不能一夜不睡啊。”林逸书上前一步拦住林东行,“我去陪着母亲就好了。” “不成,你小子让开,“林东行不好直接动手,只好瞪着眼睛威胁他,“为父想做的事,你管不着” “国公爷,夫人让小的告诉您,要您尽早回房歇息,她会派人来询问的。”一名小厮匆匆过来,堵住了林东行的话,“小的告退。”眼看国公爷表情不对,那小厮赶忙撒袖子跑了。 “父亲早些休息,儿子先走了。”林逸书绷着一张脸也走了。 林东行等林逸书走了换了换脸色,“你们都出来吧。” 几个暗卫从阴影里出来,“国公爷。” “可看到人往哪里去了” “属下看见他进了一间民宅,就没看见出来了。” “去查那家民宅是谁名下的。”林东行双手背后,“动作快。” “是” 林东行回到房间就把油灯熄了,和衣坐到塌上,接着月光听着周边的动静。 暗三带着顾玦等人直接跃进那院子里,血腥味并不重,个个都是剑伤致死可没有明显血迹,必定是杀人灭口后还把院子清洗了一遍,真是胆大妄为。 “这是两波人。”顾玦直接上手翻看死人的尸体,发现这些伤的手法与之前前朝人的不一样,“混账”顾玦压着声音咒骂,“去京兆府叫人来把他们都收尸了,让仵作好好验验。” 暗二拿着他的腰牌去了京兆府,剩下的几人在院子里翻找起来。 “动作轻些,防着有暗器。”顾玦出声提醒,就算这些事暗卫都做过无数次了,他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句。 院子不大,搜的也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搜完了。 “侯爷,东边没什么。” “西边草上有磷粉状的东西。” “北边没有什么。” 顾玦自己搜了中间那块地,不停的翻动着尸体,想从那上面发现什么,却只发现那些尸体上还没有被晒干的衣服上有些许药味,“拿瓶子装了回去。” “是。”暗三小心的将那株草装进了随身带着的小瓷瓶里。 暗二拿着腰牌回来了,把腰牌还给 顾玦。 “走吧,京兆府的人就快来了,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顾玦起身就往屋檐上飞,后面四人紧随其后。 顾玦回到国公府,没从正门走,去了林东行的院子。 敲了敲门沿,“国公爷。” “进来。” “是两波人,一定有前朝的细作,还有一边,恐怕一时半会儿差不清楚。”顾玦也摸黑站在塌前。 “你可看见国公府灯火通明”林东行没看顾玦,低着头问。 “看见了。” “夫人在查人。”林东行这才抬起了头看向窗外。 “如何查”顾玦想不出国公夫人怎么把人查出来。 “夫人定是认为不只有两波人。”林东行笑笑,“本爵爷也这么觉得,我这府上,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嗯。” “这些人,每个重臣府上都有,特别是武将,”林东行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好好查查你府上” “晚辈知道。” 正沉默着,暗卫回来了。 “国公爷,侯爷,查到了。”暗卫拱拱手,“是苏相,苏家的宅子。” 顾玦摇摇头,“不会。” “这下事情就麻烦了,明决,他们的心思还是更缜密。”林东行略微一愣,“这事,既然扯到苏家,那就更不好办了。” 顾玦又与林东行说了些话,就返回了侯府,也不忘让暗三拿了瓷瓶交给景太医。 第二天一大早,等宫门起了锁就进宫去了。 芍音是被痛醒的,一觉起来,自己竟然枕在伤了的那一侧睡着,痛的了不得,眼泪汪汪的用另一只手臂把自己撑起来,只觉得疼的更厉害了,腰际昨日还不觉得有什么,今日一起来就觉得要断了,只好咬紧牙关倒吸了两口气。 挣扎着起来坐到铜镜前,微微拉下衣襟,淤青处都紫了,略微一碰都痛。 用另一只手梳起了头发,可手一抬高就会牵扯到伤处,梳了半天头发没梳顺不说,更是一身的汗,里衣黏在身上。 心情越发烦躁,又听见猫叫声,更是烦的不知道怎么好,用力把窗户推开,牵扯到另外半边伤痛,气的不得了。那猫自己放下东西就跑了,还没一会儿就没影了。 生气地撕开信封,拿起里面的东西一看,倒是事成了,没被抓到还有点可惜,不过这些人也真的下得去手,暗卫,死士,钉子培养那么久,说杀就杀,没有一点顾忌。她如今也不好提笔写字,就直接把东西烧了,刚烧完,屋里一股的味道,稍稍推开窗散一散味,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芍音手忙脚乱的把窗户撑大,“等等,刚醒呢。”动作因为过大让自己疼的蹲在了地上。 “齐史女,徐修仪让我来替您擦药,说是早上正好换衣服。” “你进来吧。”芍音把人放进来,忍着痛向她笑笑,“今天起来好了些似的,真是麻烦你了。” “这不麻烦的,这事奴婢该做的。”边说着已经到了床边,让芍音趴着,掀起了她的衣服到腰上,“史女这些地方怎么还更严重了些,得和徐修仪说一声才好。”说着放下了衣服就要去找徐向晴。 “别,不要麻烦徐姑姑了,”芍音勉强抬起头,想要拦住,“你就别去了,轻轻按着就好。” “史女,”宫女皱着眉看着她,“这样会影响日后的动作的。” “没事的。”芍音重新趴下,缓了一口气,“先按吧,待会儿还要去绣房。” “是。”那宫女只得慢慢的按着,饶是这样芍音都疼的直叫唤 又出了一身的汗,芍音终于喘了口气,太疼了,“我过一会儿就去绣房,麻烦你回姑姑一声。” 见那宫女走了,芍音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喊来服侍自己的小宫女让她帮忙换衣服洗漱。 “姑姑。”到了绣房,对着徐向晴请了安,“臣今日就可以开始绣起来那些外罩了。” “你的伤无碍了”徐向晴哭笑不得,刚刚她叫去的那个宫女回来就说破了她的情况,现在还这么精神。 “左手可不耽误绣花,这不是能抬起来吗。”芍音抬了抬左手表示自己无碍,“姑姑不必担心。” “那你自己注意点,小心小小年纪做下个病根。”徐向晴随她去了,自己掂量轻重就好。 “臣下去了。”福福身子,芍音强撑着回到了自己的绣屏前坐下,又听到几个不和谐的声音。 “这女官怎么又回来了” “都被罚了还敢出来绣房里,别脏了绣品啊。” 芍音闭闭眼,想让自己忍下去,可她们越说越过分,眼睛睁开,就看见她们身后的徐向晴,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们在干什么”徐修仪开口。 “修仪”刚刚还说的欢的几 人声音都消了。 “自己去面壁吧,今日就不必吃饭了。”徐向晴难得发火,“若是让我再知道你们谁再在绣园里嚼舌根,你们这双手就等着去浣衣局磨炼磨炼” “是。”所有的绣娘女官都跪下来答应了,只芍音一边答应着一边低头偷笑一边抽气。 第九章 难获安宁,三缄其口 顾玦忙昏了头,今日大早朝也忘记了,只好站在御书房门口等顾穹宇回来,他今日就等于是缺朝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弹劾他。 御书房的小太监想搬把椅子给顾玦坐,顾玦摆摆手拒绝了,御书房门口,不论是谁都得站着等,除非是腿折了。 就站着的时间,顾玦把这两天的线索全都梳理了一遍,发现实在是有许多地方说不通,暗暗握紧了拳。还未用玉冠竖起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顾玦愣愣的站着,脑子里的东西渐渐串成一条线,只是其中几个点还是想不通。 听到远处击掌声传来,就知道是圣驾来了,哗啦啦跪了一地请了安,“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顾穹宇边走边说,“玦儿进来。” 顾玦跟在他身后,只不好说自己想不出的关窍。 “昨日可查到了什么”顾穹宇叫人摆了早膳,让顾玦同坐了才问到。 “皇叔,昨日的刺客确实是前朝的人,可是”顾玦看见顾穹宇皱眉,没再犹豫,“有一个刺客躲的民宅是苏家名下的。” 顾穹宇舀粥的动作一顿,看向顾玦,“当真” “确有其事。”顾玦低头看桌布。 “那就好好查一查,让京兆府进去搜。”顾穹宇夹起一块绿豆酥咬了一口,“和苏相说一声就好了。” “侄儿明白。”顾玦自己是不相信苏家与前朝有来往的,皇叔自然也是如此,心里的疑惑便解了不少,既然这样,那苏府的那条疑点就可以先放下了。 “吃吧。”顾穹宇看了顾玦一眼,没再说什么,叔侄两人如今越来越像君臣不像亲人了。 顾玦端起碗,喝进一口粥才发觉自己饿了,早膳就多吃了几口,让顾穹宇泛出一丝笑意,终归还是个孩子啊。 “今日有言官弹劾你,说你不上朝,昨日还无视朕的旨意擅自出入定国公府。”顾穹宇等人把东西都撤了下去才与顾玦说起此事。 顾玦沉默,他早就猜到会这样了,朝中人也不是那么干净的。 “朕说,正是因为你昨日擅闯国公府,罚你今日不许上朝。”顾穹宇双手背后,身后跟着顾玦,后边接连一串的宫女太监跟着,隔开一段距离。 顾玦没怎么听着,心里早就飘到线索上面去了,就应着:“嗯。” “你去刑部还是京兆府朕昨日想了想,觉得大理寺也很好。”顾穹宇往前走,问着顾玦。 “嗯。” 顾穹宇侧头一看,发现顾玦盯着脚下,又开口,“等封后大典结束,朕就帮你指婚。” “嗯” 见还是没反应,顾穹宇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一支尾端全灰的羽箭冲他过来,破空的声音有些刺耳。 “皇叔小心。”顾玦顺手抽出孟公公的拂尘,打落了那支箭,“护驾”回头看顾穹宇的时候,他已经被御林军护好了。 暗卫拎着一个人摔在他们面前,顾玦定睛一看,那人早已软绵绵的瘫在地上七窍流血了。 “哪里揪到的”顾玦把拂尘还给孟公公,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尸体。 “回侯爷,在西南角的槐树枝上。”暗卫回道,见皇帝没开口就隐回了阴影里。 “来人啊,把宫里所有超过八尺高的树全部砍了,种上矮树”顾穹宇喊来传旨太监,“告诉工部的人,封后大典前要全部完工,否则所有人扣半年俸禄。” 顾玦拿绢子捻起了那支箭,发现那支箭箭羽的灰色似乎很眼熟,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种箭,再看箭头,是有倒钩的那种十分凶险的箭头,指不定上头还有毒。 “把这东西拿去太医院验验,”顾穹宇皱眉,拍掉顾玦手里拿着的箭,“回御书房” “他们越发猖狂了,”顾玦捏紧了拳头,“动作这么多。” “快了,最多四年,这天下就要真的太平了。”顾穹宇话虽如此,可还是在心里补上了一句但愿。 “你这绣的慢了些啊芍音。”郑掌侍过来拿花样子的时候瞧见了芍音的绣架,小声的问,“怎的一上午才绣完一半” “郑掌侍,”芍音将针斜插入边上的废布中,起身福了福,“昨日不留神跌了一跤,今日左边只觉得疼得慌。” 郑掌侍放下花样子,轻轻用手按了一下芍音摸着的地方,“你可千万别逞强,身子不舒服就别强撑着。”见她疼的一激灵,就要拉她去徐向晴那里让她休息几天。 “不要紧的掌侍,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的,”芍音笑笑,“误了事可就不好了。” “你可别说这话,你好了绣什么不快”郑掌侍不认同的看了 她一眼,“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自己注意点。” “好的。”芍音笑着目送郑掌侍回她的绣架,才僵着身子慢慢坐下来。 用过午膳,规矩是一个时辰的休息,芍音吃了饭就慢慢挪回自己房间了,回去了也只敢坐在凳子上,连躺一会儿都觉得艰难,困得不行也只能坐着睡,让芍音把定远侯在心里骂了个肝肠寸断。 闲着也是闲着,反正睡不了觉,芍音一合计,干脆把信纸拿了出来,画了图腾,让宫外那起子人告诉她所有的钉子和人脉在哪里,这个月要所有的。 管她记得住记不住呢,她只是想知道,前朝到底有多少忠臣还活跃着,她心里好有个底。 让那猫送了信之后她就懒懒的趴在了桌子上,窗户敞开着让外面的微风往里吹着,正好出了些汗,吹着风格外凉快。 突然一颗小石子打进屋里,芍音一惊,站起来就要往屋外走去瞧瞧是谁,可她犹疑了半晌,却没再有一点什么异常过来,才又坐回座位,留了个心眼,以后一定要什么时候都关着窗才好。 顾穹宇派去的暗卫早在那人扔石子后就发现了他的地方,直接飞过去用内力震断了他的经络,卸了他的下巴,拎着他就往御书房去。 “皇上。”暗卫带着人到御书房內殿时顾玦也还没走,看见他带了个人进来皆是吓了一跳。 “此人是谁”顾穹宇一双眼睛紧盯着他,“哪里发现的他” 暗卫摇摇头,“属下不知,就是在宫中发现的此人。” “玦儿,带走吧。”顾穹宇让准备走的顾玦把人带走了,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问:“她可有碍” “史女无碍,也没有发现那人,”暗卫等顾玦被顾穹宇支走了才说了出来。 “行了,你去吧。”顾穹宇头也不抬一个,直接让暗卫走了。 暗卫一个来回,绣园的休息时间就过了一半了,芍音又把窗打开了,暗卫看到她没出事,又匿进了暗处。 “母亲,您去休息一会儿吧。”林逸书苦着个脸坐在蒋瑛边上,他好困啊,母亲真的不困吗他光是听着就累了,母亲还得问他们,给他们下套子,那不应该更累吗 蒋瑛摇摇头,把一摞假账摔在了地上,不知多少次的开口呵斥:“你们真是把国公府当自己的金库了,我先前怎么不知道厨房一日的菜要三十两啊” “你们这几个人,来人,带去西南角院中关起来,等侯爷发落。”蒋瑛指挥人把人拖走,揪一夜揪出三个肯定有问题的人和一堆做假账的人,这国公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母亲,天都大亮了,您看”林逸书小心翼翼的试探。 “天都大亮了,好快啊。”蒋瑛喝了口茶,“廖管家,去把老爷叫起来,我有事问他。” 林东行的房门被敲响时正在更衣,“何事” “夫人叫您快点过去正厅,还请侯爷快一点。”廖管家笑着对林东行说,“夫人一夜未合眼了,世子也是。” 昨天不是你非让我睡觉的吗现在又嫌累了把我提起来,唉,没办法,去吧。 说去就去,林东行难得不用去上朝,脚步都轻快些。 “你们都回各院吧。”林东行到正厅时就看到蒋瑛正在叫下人们回去,就没吭声,等着人都走了才顺势走过去坐在林逸书站起来行礼离开的那个椅子上。 “有问题的都去偏院了,爵爷什么时候有时间和侯爷一起问问情况吧。”蒋瑛想打哈欠,硬生生憋回去了,一张脸严肃的不得了,“你那两个妾室都有问题,可我没动她们,你自己做决定吧。” 林东行一脸懵,我什么都没干啊,纳妾也只是情非得已的,更别说他除了醉酒的那次谁也没碰过,“夫人处理就好,这些小细作的死不会起什么大波浪的,夫人放心。” “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就按自己的想法办了。”蒋瑛揉揉太阳穴,把茶盏中的冷茶一饮而尽,“我去歇着了,爵爷自己用早膳吧,今日伺候的人怕是没有了。” “夫人请,”林东行把蒋瑛送出来,折回去吩咐林逸书,“你记得安排人招待两位太医。” “母亲安排好了,不需要我去做了。”林逸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抹去眼角的眼泪,“父亲,儿子退下了,还请父亲向先生请个假。”说完也没等林东行应下就被人扶着半眯着眼睛回了房间。 第十章 牵扯相府,借事教诲 顾玦先去城外军营把杜识叫了回来,然后就带着杜识往丞相府去。 去丞相府的路上杜识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解了情况就不怕等会儿说错话行错事了,顾玦深谙这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含糊瞒着就瞒着,该说明白就得让人明明白白才好办事。 一早顾穹宇就派人拿了帖子送去丞相府,所以顾玦和杜识两人到达苏府时早已有人站在门前两只石狮子旁等候。 “参见定远侯,参见杜副将。”来迎接的是苏府的大管家,苏家其他当官的男儿都还在衙门坐班,只好派来了他。 “不必多礼,本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事找苏老丞相。”顾玦微微颔首,说明自己来意,“苏相可在府中” “相爷等待侯爷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顾玦跟在管家身侧,边走边欣赏着苏府的布景,一进大门就是一出假山遮住大半个游廊入口,游廊处处都通,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终归是在入口处殊途同归。 七拐八拐的走到苏老丞相的养息堂,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相爷,侯爷与杜副将到了。”管家轻叩门板,“请相爷示下。” “快请进来。”苏相的声音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调与话却是十分不相干。 管家推开半淹着的门,“侯爷,杜副将请。”等他们进去,管家就轻轻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二位坐,本相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来意了。”苏相端起茶盏笑笑,“本相本可将那一出宅子的地契给你们,可惜那处宅子是夫人仙逝前时常与我同去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啊。” 顾玦低头没说什么,拉拉自己的袖角,抬头,“既然如此,那么那出宅子可否允许我进去勘察一番晚辈保证绝不毁坏一草一木。” “侯爷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苏相点点头,“今日就可以去了,可惜本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一次那宅子了。” “谢丞相大人体谅。”进展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与顾玦商量好了,顾玦见没事了就起身告辞,“晚辈告辞了。” 杜识老老实实跟在顾玦后边,就怕说错了吗做错了什么要挨惩罚,可可怕的不是受罚,而是一边受罚还要一边大声念出自己的优点,太羞耻了。 顾玦先去城外军营把杜识叫了回来,然后就带着杜识往丞相府去。 去丞相府的路上杜识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解了情况就不怕等会儿说错话行错事了,顾玦深谙这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含糊瞒着就瞒着,该说明白就得让人明明白白才好办事。 一早顾穹宇就派人拿了帖子送去丞相府,所以顾玦和杜识两人到达苏府时早已有人站在门前两只石狮子旁等候。 “参见定远侯,参见杜副将。”来迎接的是苏府的大管家,苏家其他当官的男儿都还在衙门坐班,只好派来了他。 “不必多礼,本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事找苏老丞相。”顾玦微微颔首,说明自己来意,“苏相可在府中” “相爷等待侯爷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顾玦跟在管家身侧,边走边欣赏着苏府的布景,一进大门就是一出假山遮住大半个游廊入口,游廊处处都通,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终归是在入口处殊途同归。 七拐八拐的走到苏老丞相的养息堂,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相爷,侯爷与杜副将到了。”管家轻叩门板,“请相爷示下。” “快请进来。”苏相的声音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调与话却是十分不相干。 管家推开半淹着的门,“侯爷,杜副将请。”等他们进去,管家就轻轻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二位坐,本相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来意了。”苏相端起茶盏笑笑,“本相本可将那一出宅子的地契给你们,可惜那处宅子是夫人仙逝前时常与我同去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啊。” 顾玦低头没说什么,拉拉自己的袖角,抬头,“既然如此,那么那出宅子可否允许我进去勘察一番晚辈保证绝不毁坏一草一木。” “侯爷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苏相点点头,“今日就可以去了,可惜本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一次那宅子了。” “谢丞相大人体谅。”进展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与顾玦商量好了,顾玦见没事了就起身告辞,“晚辈告辞了。” 杜识老老实实跟在顾玦后边,就怕说错了吗做错了什么要挨惩罚,可可怕的不是受罚,而是一边受罚还要一边大声念出自己的优点,太羞耻了。 顾玦先去城外军营把杜识叫了回来,然后就带着杜识往丞相府去。 去丞相府的路上杜识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解了情况就不怕等会儿说错话行错事了,顾玦深谙这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含糊瞒着就瞒着,该说明白就得让人明明白白才好办事。 一早顾穹宇就派人拿了帖子送去丞相府,所以顾玦和杜识两人到达苏府时早已有人站在门前两只石狮子旁等候。 “参见定远侯,参见杜副将。”来迎接的是苏府的大管家,苏家其他当官的男儿都还在衙门坐班,只好派来了他。 “不必多礼,本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事找苏老丞相。”顾玦微微颔首,说明自己来意,“苏相可在府中” “相爷等待侯爷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顾玦跟在管家身侧,边走边欣赏着苏府的布景,一进大门就是一出假山遮住大半个游廊入口,游廊处处都通,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终归是在入口处殊途同归。 七拐八拐的走到苏老丞相的养息堂,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相爷,侯爷与杜副将到了。”管家轻叩门板,“请相爷示下。” “快请进来。”苏相的声音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调与话却是十分不相干。 管家推开半淹着的门,“侯爷,杜副将请。”等他们进去,管家就轻轻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二位坐,本相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来意了。”苏相端起茶盏笑笑,“本相本可将那一出宅子的地契给你们,可惜那处宅子是夫人仙逝前时常与我同去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啊。” 顾玦低头没说什么,拉拉自己的袖角,抬头,“既然如此,那么那出宅子可否允许我进去勘察一番晚辈保证绝不毁坏一草一木。” “侯爷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苏相点点头,“今日就可以去了,可惜本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一次那宅子了。” “谢丞相大人体谅。”进展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与顾玦商量好了,顾玦见没事了就起身告辞,“晚辈告辞了。” 杜识老老实实跟在顾玦后边,就怕说错了吗做错了什么要挨惩罚,可可怕的不是受罚,而是一边受罚还要一边大声念出自己的优点,太羞耻了。 顾玦先去城外军营把杜识叫了回来,然后就带着杜识往丞相府去。 去丞相府的路上杜识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解了情况就不怕等会儿说错话行错事了,顾玦深谙这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含糊瞒着就瞒着,该说明白就得让人明明白白才好办事。 一早顾穹宇就派人拿了帖子送去丞相府,所以顾玦和杜识两人到达苏府时早已有人站在门前两只石狮子旁等候。 “参见定远侯,参见杜副将。”来迎接的是苏府的大管家,苏家其他当官的男儿都还在衙门坐班,只好派来了他。 “不必多礼,本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事找苏老丞相。”顾玦微微颔首,说明自己来意,“苏相可在府中” “相爷等待侯爷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顾玦跟在管家身侧,边走边欣赏着苏府的布景,一进大门就是一出假山遮住大半个游廊入口,游廊处处都通,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终归是在入口处殊途同归。 七拐八拐的走到苏老丞相的养息堂,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相爷,侯爷与杜副将到了。”管家轻叩门板,“请相爷示下。” “快请进来。”苏相的声音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调与话却是十分不相干。 管家推开半淹着的门,“侯爷,杜副将请。”等他们进去,管家就轻轻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二位坐,本相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来意了。”苏相端起茶盏笑笑,“本相本可将那一出宅子的地契给你们,可惜那处宅子是夫人仙逝前时常与我同去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啊。” 顾玦低头没说什么,拉拉自己的袖角,抬头,“既然如此,那么那出宅子可否允许我进去勘察一番晚辈保证绝不毁坏一草一木。” “侯爷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苏相点点头,“今日就可以去了,可惜本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一次那宅子了。” “谢丞相大人体谅。”进展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与顾玦商量好了,顾玦见没事了就起身告辞,“晚辈告辞了。” 杜识老老实实跟在顾玦后边,就怕说错了吗做错了什么要挨惩罚,可可怕的不是受罚,而是一边受罚还要一边大声念出自己的优点,太羞耻了。 顾玦先去城外军营把杜识叫了回来,然后就带着杜识往丞相府去。 去丞相府的路上杜识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解了情况就不怕等会儿说错话行错事了,顾玦深谙这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含糊瞒着就瞒着,该说明白就得让人明明白白才好办事。 一早顾穹宇就派人拿了帖子送去丞相府,所以顾玦和杜识两人到达苏府时早已有人站在门前两只石狮子旁等候。 “参见定远侯,参见杜副将。”来迎接的是苏府的大管家,苏家其他当官的男儿都还在衙门坐班,只好派来了他。 “不必多礼,本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事找苏老丞相。”顾玦微微颔首,说明自己来意,“苏相可在府中” “相爷等待侯爷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顾玦跟在管家身侧,边走边欣赏着苏府的布景,一进大门就是一出假山遮住大半个游廊入口,游廊处处都通,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终归是在入口处殊途同归。 七拐八拐的走到苏老丞相的养息堂,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相爷,侯爷与杜副将到了。”管家轻叩门板,“请相爷示下。” “快请进来。”苏相的声音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调与话却是十分不相干。 管家推开半淹着的门,“侯爷,杜副将请。”等他们进去,管家就轻轻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二位坐,本相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来意了。”苏相端起茶盏笑笑,“本相本可将那一出宅子的地契给你们,可惜那处宅子是夫人仙逝前时常与我同去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啊。” 顾玦低头没说什么,拉拉自己的袖角,抬头,“既然如此,那么那出宅子可否允许我进去勘察一番晚辈保证绝不毁坏一草一木。” “侯爷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苏相点点头,“今日就可以去了,可惜本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一次那宅子了。” “谢丞相大人体谅。”进展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与顾玦商量好了,顾玦见没事了就起身告辞,“晚辈告辞了。” 杜识老老实实跟在顾玦后边,就怕说错了吗做错了什么要挨惩罚,可可怕的不是受罚,而是一边受罚还要一边大声念出自己的优点,太羞耻了。 顾玦先去城外军营把杜识叫了回来,然后就带着杜识往丞相府去。 去丞相府的路上杜识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解了情况就不怕等会儿说错话行错事了,顾玦深谙这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含糊瞒着就瞒着,该说明白就得让人明明白白才好办事。 一早顾穹宇就派人拿了帖子送去丞相府,所以顾玦和杜识两人到达苏府时早已有人站在门前两只石狮子旁等候。 “参见定远侯,参见杜副将。”来迎接的是苏府的大管家,苏家其他当官的男儿都还在衙门坐班,只好派来了他。 “不必多礼,本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事找苏老丞相。”顾玦微微颔首,说明自己来意,“苏相可在府中” “相爷等待侯爷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顾玦跟在管家身侧,边走边欣赏着苏府的布景,一进大门就是一出假山遮住大半个游廊入口,游廊处处都通,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终归是在入口处殊途同归。 七拐八拐的走到苏老丞相的养息堂,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相爷,侯爷与杜副将到了。”管家轻叩门板,“请相爷示下。” “快请进来。”苏相的声音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调与话却是十分不相干。 管家推开半淹着的门,“侯爷,杜副将请。”等他们进去,管家就轻轻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二位坐,本相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来意了。”苏相端起茶盏笑笑,“本相本可将那一出宅子的地契给你们,可惜那处宅子是夫人仙逝前时常与我同去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啊。” 顾玦低头没说什么,拉拉自己的袖角,抬头,“既然如此,那么那出宅子可否允许我进去勘察一番晚辈保证绝不毁坏一草一木。” “侯爷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苏相点点头,“今日就可以去了,可惜本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一次那宅子了。” “谢丞相大人体谅。”进展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与顾玦商量好了,顾玦见没事了就起身告辞,“晚辈告辞了。” 杜识老老实实跟在顾玦后边,就怕说错了吗做错了什么要挨惩罚,可可怕的不是受罚,而是一边受罚还要一边大声念出自己的优点,太羞耻了。 顾玦先去城外军营把杜识叫了回来,然后就带着杜识往丞相府去。 去丞相府的路上杜识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解了情况就不怕等会儿说错话行错事了,顾玦深谙这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含糊瞒着就瞒着,该说明白就得让人明明白白才好办事。 一早顾穹宇就派人拿了帖子送去丞相府,所以顾玦和杜识两人到达苏府时早已有人站在门前两只石狮子旁等候。 “参见定远侯,参见杜副将。”来迎接的是苏府的大管家,苏家其他当官的男儿都还在衙门坐班,只好派来了他。 “不必多礼,本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事找苏老丞相。”顾玦微微颔首,说明自己来意,“苏相可在府中” “相爷等待侯爷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顾玦跟在管家身侧,边走边欣赏着苏府的布景,一进大门就是一出假山遮住大半个游廊入口,游廊处处都通,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终归是在入口处殊途同归。 七拐八拐的走到苏老丞相的养息堂,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相爷,侯爷与杜副将到了。”管家轻叩门板,“请相爷示下。” “快请进来。”苏相的声音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调与话却是十分不相干。 管家推开半淹着的门,“侯爷,杜副将请。”等他们进去,管家就轻轻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二位坐,本相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来意了。”苏相端起茶盏笑笑,“本相本可将那一出宅子的地契给你们,可惜那处宅子是夫人仙逝前时常与我同去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啊。” 顾玦低头没说什么,拉拉自己的袖角,抬头,“既然如此,那么那出宅子可否允许我进去勘察一番晚辈保证绝不毁坏一草一木。” “侯爷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苏相点点头,“今日就可以去了,可惜本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一次那宅子了。” “谢丞相大人体谅。”进展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与顾玦商量好了,顾玦见没事了就起身告辞,“晚辈告辞了。” 杜识老老实实跟在顾玦后边,就怕说错了吗做错了什么要挨惩罚,可可怕的不是受罚,而是一边受罚还要一边大声念出自己的优点,太羞耻了。 顾玦先去城外军营把杜识叫了回来,然后就带着杜识往丞相府去。 去丞相府的路上杜识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解了情况就不怕等会儿说错话行错事了,顾玦深谙这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含糊瞒着就瞒着,该说明白就得让人明明白白才好办事。 一早顾穹宇就派人拿了帖子送去丞相府,所以顾玦和杜识两人到达苏府时早已有人站在门前两只石狮子旁等候。 “参见定远侯,参见杜副将。”来迎接的是苏府的大管家,苏家其他当官的男儿都还在衙门坐班,只好派来了他。 “不必多礼,本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事找苏老丞相。”顾玦微微颔首,说明自己来意,“苏相可在府中” “相爷等待侯爷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顾玦跟在管家身侧,边走边欣赏着苏府的布景,一进大门就是一出假山遮住大半个游廊入口,游廊处处都通,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终归是在入口处殊途同归。 七拐八拐的走到苏老丞相的养息堂,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相爷,侯爷与杜副将到了。”管家轻叩门板,“请相爷示下。” “快请进来。”苏相的声音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调与话却是十分不相干。 管家推开半淹着的门,“侯爷,杜副将请。”等他们进去,管家就轻轻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二位坐,本相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来意了。”苏相端起茶盏笑笑,“本相本可将那一出宅子的地契给你们,可惜那处宅子是夫人仙逝前时常与我同去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啊。” 顾玦低头没说什么,拉拉自己的袖角,抬头,“既然如此,那么那出宅子可否允许我进去勘察一番晚辈保证绝不毁坏一草一木。” “侯爷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苏相点点头,“今日就可以去了,可惜本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一次那宅子了。” “谢丞相大人体谅。”进展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与顾玦商量好了,顾玦见没事了就起身告辞,“晚辈告辞了。” 杜识老老实实跟在顾玦后边,就怕说错了吗做错了什么要挨惩罚,可可怕的不是受罚,而是一边受罚还要一边大声念出自己的优点,太羞耻了。 顾玦先去城外军营把杜识叫了回来,然后就带着杜识往丞相府去。 去丞相府的路上杜识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了解了情况就不怕等会儿说错话行错事了,顾玦深谙这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含糊瞒着就瞒着,该说明白就得让人明明白白才好办事。 一早顾穹宇就派人拿了帖子送去丞相府,所以顾玦和杜识两人到达苏府时早已有人站在门前两只石狮子旁等候。 “参见定远侯,参见杜副将。”来迎接的是苏府的大管家,苏家其他当官的男儿都还在衙门坐班,只好派来了他。 “不必多礼,本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事找苏老丞相。”顾玦微微颔首,说明自己来意,“苏相可在府中” “相爷等待侯爷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顾玦跟在管家身侧,边走边欣赏着苏府的布景,一进大门就是一出假山遮住大半个游廊入口,游廊处处都通,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终归是在入口处殊途同归。 七拐八拐的走到苏老丞相的养息堂,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相爷,侯爷与杜副将到了。”管家轻叩门板,“请相爷示下。” “快请进来。”苏相的声音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调与话却是十分不相干。 管家推开半淹着的门,“侯爷,杜副将请。”等他们进去,管家就轻轻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二位坐,本相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来意了。”苏相端起茶盏笑笑,“本相本可将那一出宅子的地契给你们,可惜那处宅子是夫人仙逝前时常与我同去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啊。” 顾玦低头没说什么,拉拉自己的袖角,抬头,“既然如此,那么那出宅子可否允许我进去勘察一番晚辈保证绝不毁坏一草一木。” “侯爷言重了,自然是可以的,”苏相点点头,“今日就可以去了,可惜本相年纪大了,不能再去一次那宅子了。” “谢丞相大人体谅。”进展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与顾玦商量好了,顾玦见没事了就起身告辞,“晚辈告辞了。” 杜识老老实实跟在顾玦后边,就怕说错了吗做错了什么要挨惩罚,可可怕的不是受罚,而是一边受罚还要一边大声念出自己的优点,太羞耻了。 第十章(补) 牵扯相府,借事教诲 两人就沿着那条街步行着去往那家民宅,身后跟了一个做小厮打扮的侍卫,顾玦在京城这几年,几条大道摸得一清二楚的,他也清楚住在升平街的都是些什么人,挨着丞相府的就是威武将军府,个个非富即贵。 “将军,怎么陈将军也住在这啊他家银子有这许多吗”杜识对陈釜的认知就是那个看着就凶狠但心中计谋千万的壮汉形象,“虽然说这陈府占地不大,可住在这条街也还是” “你没钱不代表人家没钱。”顾玦好好走着,一路都是杜识的碎碎念,“你这嘴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 杜识撇撇嘴,不说话了。 从相府走到那间宅子大概是用了半个时辰,用马车或者直接骑马则会快很多,毕竟走过去的话路上人太多,速度太慢。 “杜识,若用轻功,你多久可以到这儿”眼见那幢宅子到跟前了,顾玦皱着眉头问杜识。 “至少得少一半的时间吧。”杜识想了想,弹弹袖子,“将军的话应该更快些。” 顾玦没说什么,站在门口等人开门,那小厮打扮的侍卫早就先一步将苏相给的信函交给了门房,那门房不识字,看见苏相的印章就让他们进去了,草率的让大条的杜识都觉得不靠谱。 杜识看向顾玦,顾玦摇摇头,直接走了进去,逛起了宅子。 顾玦没急着找什么,只是慢悠悠把宅子转了个遍,转的杜识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将军,不搜吗”杜识不懂就问,问就问吧还自己抓了抓头发以示自己不明白。 顾玦懒得看他,继续往前走,这宅子不大,光花园就占据了半个宅子,假山,亭子,小桥流水布满了宅子,住的地方就很少了。 “排除不了苏相的嫌疑啊。”顾玦自言自语,走到花园的一处假山旁随手拨了拨花草,“这里有问题。” 杜识也在到处走着,正走到一处亭子中间时突然觉得脚下感觉不对,马上喊顾玦:“将军这里不对劲” 看见杜识几乎整个人往地上一趴找着什么东西的样子,顾玦快走几步到了亭子上,“什么情况” “这这”杜识站起来指着亭子中心的圆石桌下的那块地方,“这里的地好像更低些,我踩着觉得不对劲。” 顾玦也踩了踩,可他并没有杜识那么明显的感觉,这一块确实凹下去了一点点,如果刚刚上来的是他,他估计也发现不了。 “这里肯定有什么机关。”杜识对找机关很有一套,此刻正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顾玦点点头,站出了亭子,仔细看着这周边的样子,突然发现边上有经常踩过的痕迹,如果丞相已经很久没来过了,那这些痕迹是谁弄出来的,下人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答案呼之欲出。 亭子里突然穿出的咔哒声让顾玦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看见杜识兴奋的样子就知道成了,“你先出来,我们两个人太少,不能够直接进去。”然后把自己的暗卫喊出来:“暗一,带一队死士过来,我们等会儿下去。”腰牌给他后让杜识把亭子恢复原样,两人就在边上转着圈圈。 “怎么找到的”顾玦问他,“你动作倒快。” 杜识嘿嘿一笑,“地道机关什么的就是那几个方法,不过是在桌子下或者柱子上栏杆上,最隐秘的不过是在亭子的顶上就是了,谅他们也想不出什么新把戏来。” 两个人就这么绕了好几圈,暗一带着人到了,人不多,六个,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走吧,进去吧。”顾玦拿着火把站在第二个,前面一个死士先向下走,下面自带的冷气丝毫不屑于他地牢里阴冷的感觉。 大概走了快一盏茶的时间就走不了了,前面的路被封死了,粗糙的感觉让人一看就是临时做的,这些人,居然能做到这般地步。 “能不能撬开”顾玦问那个正在尝试打开的死士,他也知道几乎没有希望,因为他看见了地上凝固的铁水。 “回侯爷,这石头里浇筑了铁水,打不开。”死士摆弄了一阵实在无能为力。 “走吧,回去吧。”顾玦带着他们往回走,又回到了宅子里。 “我们回一趟丞相府。”顾玦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就和杜识从房顶上用轻功直奔升平街,速度快了好几倍。 “苏相。”顾玦规规矩矩行了个晚辈礼,“又来打扰了。” “侯爷可是去过宅子里了”苏相摸摸胡子,“有什么问题吗” “实不相瞒,敢问苏相近年来可修缮过那处宅子” “应当是去年的事,门房报上来说花园里的亭子要修缮一下,许多都漏雨, 老爷准的。”管家上前来回话,“如今账房里还有当年修缮的记录,奴才这就去取来。” 顾玦沉默的坐在那里,半垂着头,丞相夫人六年前就过了,苏相从那时候就没去过那间宅子的话 “请侯爷过目。”管家把东西递给顾玦。 顾玦看了一眼账目,记下了修缮人的名字和地址就带着杜识告辞了。 “相爷,咱们府里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不碍事的,本相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苏相喝了一口茶站起来,准备去书房打打谱,他如今也该告老还乡了,请辞早已提上日程,他也清净不少。 谁知道刚到书房凳子还未坐热,下人就报:“相爷,小小姐来了。” “祖父。”苏蕊向来在苏相这没什么正形,她独怵她母亲,直接提着裙子就进来了,“孙女来陪您下棋了。” “你哪是来陪祖父下棋的,怕是来打探消息的吧”苏相把刚摆出来的子放回棋篓里,“来,你执白棋先行。” “那孙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蕊也不客气,直接就捏起一子落在天元1,气势倒挺足。 苏相则是慢慢悠悠下在小目2,“你次次这样下都输得溃不成军,还次次这般下” “万一有一次赢了呢”苏蕊又捏起一子下在棋盘上,“我总能赢一次的。” “你若是个男儿倒还好,可惜你生做了女儿啊,”苏相感叹了一句,觉得也是时候好好提点一下这位未来皇后了,“可是你可知道,面对不稳定的局面,你身在家中有长辈替你撑着,可是入了宫呢你若不能次次赢,那就要有承担的觉悟。” 苏蕊捏着一颗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落下了,“可是在宫里有皇上撑着不是吗” “皇上也是男人,你能保证次次都让他偏袒与你吗”苏相下完这一步捡了她一颗子,“你不能,苏家也不能。” “苏府里没让你经过什么肮脏的事,你就知道装傻,”苏相下棋动作很快,“可是装傻并不代表那些事就不在了,你可明白” 苏蕊看着自己刚刚下了十几手就结束的棋局有些恍惚,她当然什么都清楚,可是,要是自己真的打无准备的仗那输得可能可比赢的大。 “明白了吗”苏相把子收回棋篓。 “明白了。”苏蕊闷闷的说,“祖父就想乘着我分心然后赢孙女真是太过分了”然后提了裙子就跑了。 苏相笑笑,不再多说什么,拿起棋谱自己下了起来。 苏蕊知道她应该怎么做了,她入宫虽然有和顾穹宇两情相悦的情分在,可是他不但是她未来的夫君,还是一国的君王,朝堂和后宫是息息相关的,她要在宫中走好每一步才能保住苏家,不只有情爱,还有国家和家族才是。 第十一章 前朝动作,查无此人 “你看她那个样子,走起路来都像是没骨头似的,在咱们面前倒是神气的很。”一个绣娘又没长记性的当着芍音的面对着她冷嘲热讽,“淑妃娘娘都指明让她绣衣服呢,不对,是缝衣服呢。” “是个女官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缝衣服,和宫女有什么区别呀” 芍音忍了又忍,可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事,那日可没有人看见那宫女把衣服给她,是谁传出去的。 而此时宫外的“忠臣”们炸开了锅。 “还好动作快,要不然就被姓顾的那小子给发现了。”陈釜听完属下的报告用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主子安排少人是对的,蒋先生,你是如何安排的” 蒋邑城摸摸自己的山羊胡,气定神闲的开口:“近来还请将军不用安排人手了,宫里之前传出来的消息此刻就可以让主子烦恼好一阵了。”顿了顿又说,“宫里的人既然有心给主子使绊子那我们就可以趁着这样,让主子更明白我们的忠诚才是。” “蒋先生说的有几分道理。”宋元清本来坐在一旁品茶,听到这话才开口,“宫里的人给主子不快,与我们无关,不会引起主子误会。” 陈釜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心里开始盘算起怎么表现显得忠心耿耿来。 “派人将那些被查着名字的匠人都杀了,一个不留。”陈釜做完结语就先一步离开了书房,突然又折回来,“还要一些知道这事的,不在我们队伍里的人都消失。“ 蒋邑城不置可否,只喝了一口茶没说什么,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那就杀了就好。 陈釜来到自家后院,地方不大,没有他儿时住的院子一半大的样子,更是坚定了自己要辅佐前朝复起的心思了。 “期儿,阮儿,到为父这里来。”陈釜正要走,听见假山后面两个儿子说笑着走过来,“阮儿,今日可有好好陪二皇子学习” “回父亲,儿子今日被放了一天假,今天不去宫里侍读。”陈暮阮规规矩矩回话,颇显得及有书生气。 “自己在家也要好好念书。”和这个说完话,又问陈暮期这个长子,“你呢期儿,今日军营沐修也要好好习武,两个人没事就跑来花园玩,自己回去读自己的书练自己的武。” “儿子明白。”陈暮阮作为嫡子,对父亲他们的事知晓一二,可他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父亲什么,估计大哥都比他知道的多。 “明白了就回你们自己院子,别总出来,小心你们老子我看到了直接腿打折。”陈釜习惯性就用威胁的语气和他们说起了话,陈暮期在他底下当兵听多了也就不觉得什么,可陈暮阮就听不惯了,甚至还有一点生气,慢慢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不动声色的回了院子。 “父亲今日心情还挺好的。”陈暮朝和自己这个不同母的兄弟关系还算亲密,手直接搭在他肩上。 “是啊,应该是那边又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吧。” 芍音拖着自己的身子回房间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一只猫立在游廊的扶手上,也不敢再慢了,快步走到那猫旁边,把那猫抱进了房间。 强忍着疼痛和对那猫身上味道的恶心,拿了东西就让那猫赶快走了,窗子大开,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 “主子大安,属下已照主子要求安排好了人,已然躲过反贼们的追捕,虽损失几人,但保全了属下们的性命,谢主子绸缪,如今属下将所有钉子与前朝人脉都献给主子瞧,望主子在宫中身体康健。” 芍音就这样看下去,整整六张纸,还写的密密麻麻,看的她眼睛都疼了,只见宫里都被他们安插了许多人,内务府,御花园和安和宫都有人,忙瞧了一眼御膳房和御书房,轻笑一声,也有他们插不去人的地方。 稍稍安下了心,粗粗浏览了一遍所有的东西,心里那口气吊的老高,这若是事情败露了,她这还能得一具全尸吗 把自己注意的几处地方的人看齐了记牢了,芍音马上开始烧东西,大热天烧火盆,烧的让她自己都热的不行,等东西都成了灰,她一个房间里都是烟味,只好又开始燃起薄荷香。 迷迷糊糊又在凳子上睡了一觉,芍音只觉得屁股都要裂开了,连带着腰处的伤都疼得不得了,站起来都费力,只觉得快要五体投地了。又在心里默默念着让顾玦不得安生才好 顾玦带着杜识往京兆府去,拿了腰牌一路直达京兆府档案库开始查人,一份一份宗卷查看着。 “杜识,你去户部查出这几个人来。”顾玦将一份宗卷上的几个匠人的名字抄了丢给杜识,“动作要快,拿着我的副佩去。” 杜识嘴张了张,又闭上了,拿了东西就往户部赶去。 户部 和礼部只隔了两扇宫门,杜识往里走时碰见了宋元清,无奈自己职位品级低于他,只好向他抱拳行礼,“末将见过宋大人。” “杜副将这是做什么这么急匆匆的啊”宋元清装似好奇的笑呵呵的问他。 杜识绷着一张脸,心中不悦,可他向来在人前就是这样的,宋元清也没看出什么事来,“末将奉定远侯吩咐前来办事,还望宋大人海涵。”也就不管宋元清什么反应,直接略过他,走进了户部的大门。 “刘大人。”杜识将顾玦的副佩交给刘尚书看了一眼,“我奉定远侯之命前来查人,希望大人尽快处理。” “下官明白。”刘尚书拱拱手,前去安排了。 杜识跟了上去,“希望刘大人查出一人来就先告诉末将,麻烦您了。”对着他作了一揖。 “下官明白,莫要如此。”刘大人把他扶起来,忙去了档案库里派人查看。 “刘大人,查到一人。” “这边也查到一人。” “这边查到两人。” 杜识见识到了户部官吏的速度,现下仅剩一人还未查到了,忙让一人前去京兆府报给顾玦,自己在这里等结果,可这一次就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查到人,只好放弃了,回到京兆府。 “将军,那沈三查无此人。” “几个人里,总要有一个人查不出来的。”顾玦还在翻着卷宗,就抬头看了杜识一眼,“其他四个,若不是本将军的人脚程快,怕是现在一个都活不了。” “救下来几个”杜识捏紧了拳头。 “两个,其中一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知道活的了活不了就是。”顾玦把卷宗放好,“走吧,你回御林军,我回侯府了,今日我就不进宫面圣了,你自己去皇叔那里汇报情况吧。” “将军” “这是军令”说完顾玦就走了,也懒得管他。 第十二章 七月将尽,淑妃有孕 “朕知道了,让定远侯别再追查了,朕自有安排,你下去吧。”顾穹宇挥挥手让杜识走了,自己端着茶盏琢磨着,半晌没动。 顾玦得到皇叔的回话没说什么,只将人交给了京兆府看着,护起来,后面的日子这事儿他就不便插手了,有人会来接管。 这件事对顾玦来说算是过了一段落了,不到七月底,他就正式被他皇叔拜为了大理寺卿,管的事也比从前在宫里当值多了许多,更别说天天要去大理寺上值,应卯1后直到酉时才能散衙。 眼瞧着七月就快过了,离封后大典也就只剩下一月左右的时间了,整个宫中和六部都忙的了不得,尚衣局的绣女更是忙得没时间为其他贵人量身裁衣,只好让几位女官在做事之余各宫跑跑,也算是不得罪贵人了。 “齐史女,有劳了。”芍音这日上午刚做完第十三件外罩的刺绣就被徐向晴派去贵妃那里量身去了,这会儿用了近一个时辰才把她们的身量给量完。 “不必。”芍音把东西交给边上跟着她的小宫女收拾着,微微福身向主位上的贵妃说,“贵妃娘娘还请见谅,连日来尚衣局忙得连轴转,永乐宫的秋装还请多担待一些时日。” “本宫知道的,你们也不容易。”贵妃笑了笑,捻起葡萄看了看,说:“这些葡萄本宫看来极好,就赏给你吧,齐史女也辛苦了,忙活了半天。”说着浅盼就叫了小宫女来端了果盘跟在芍音身后准备回尚衣局。 “谢娘娘恩典。”芍音这一拜可是有些实心的,像贵妃娘娘这样的人在宫中可少见,就是有些为难,若是让尚衣局其他人看见了,那又会有人捻酸了。 “史女不必担心,我们娘娘已经命人去御膳房库里拿葡萄送去尚衣局了。”谷景笑眯眯的送芍音出了永乐宫,知道她心中不安,就直接告诉她了。 “谢谢姐姐告知。”芍音这才安安心心带着小宫女回了尚衣局。 走在宫中,芍音只觉得酷热难当,刚刚永乐宫中都置了冰鉴所以总不觉热,现在一出宫门,热气就直冲脑门,热的鼻子上都冒出来细细的汗。 “史女快些走就没那么晒了。”跟在她身边快三月的宫女看见她热的脸都红了,忙出声安慰。 “嗯。”芍音也加快了脚步,只不巧,转身碰见了安和宫的秋蝉,只好停下了脚步。 “齐史女这是刚从永乐宫出来吧”秋蝉笑着打招呼。 “是,准备回尚衣局。”芍音强忍着被阳光晒的灼热的感觉和她寒暄了一句。 秋蝉估计也看出来芍音的不适,也没多说什么,“齐史女连日的忙,我们娘娘说了,不必记挂着她的衣服,只管封后大典后再拿来再说,不着急。”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芍音又记起来淑妃把她当宫女使唤这事,微微一笑说:“臣知道了,多谢淑妃娘娘体恤,还请秋蝉姑娘替臣谢谢娘娘,今日事多,臣得先走了。” “齐史女请。”秋蝉没纠缠,看她走远了就回安和宫向淑妃复命了。 “娘娘,已经转告给齐史女了。”淑妃刚睡了中觉起来,心情都好了不少。 “去,给本宫盛一碗绿豆汤来,”淑妃想了想,又说,“那就行了,告诉御膳房,今日本宫晚膳想吃鱼。” “是,奴婢知道了。” 芍音回到尚衣局的时候,里面人都安安静静的做着活,里面冰鉴放置的好好的,里面透出的丝丝凉气让芍音瞬间活了过来。 把东西交给徐向晴,“回姑姑,不知刚刚永乐宫是否有宫人来过了” “送来两筐葡萄说是给尚衣局的赏赐。”徐向晴收好量衣的东西,问她:“你自己带了回来吧” “回姑姑,是。”芍音把小宫女端着的果盘给她看。 “那你就自己收着吧,别给了别人叫贵妃娘娘寒了心。”徐向晴没什么反应,“你自己回房换了衣服再去绣房,又病了就要再歇几日,如今尚衣局可等不了你们谁再缺几日做活。” “是。” 换了衣服芍音先吃了两口葡萄再去的绣房,绣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是晚膳时分了,吃了晚膳,徐姑姑命人将葡萄分了,御膳房给的量足,每人都得了一小盏,高兴的不得了。 领完后突然就有小太监来报,“淑妃娘娘有孕,皇上大赏,合宫上下月银翻番。” 芍音心里咯噔一下,淑妃有孕了,那给她绣的那件衣服该不会有诈吧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她一个小小的九品史女,与她又无冲突,平日也不起眼,害她做什么可是,若真的害了她,她也是想躲都躲不过的,还是好好用最好的东西给她绣好了。 回到房里,倒是不像在外头那么热, 谁让她就住在湖边上更凉快些呢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开窗,可是开不开窗那猫要是来了她还不是得让它进来,烦得很。 正想着,把窗开到最大,燃了一把艾叶薄荷,这样就不怕蚊虫飞进来扰她清梦了。 过了一会儿,芍音困得打了个哈欠,准备洗漱睡觉了,刚躺下去,那猫就来扰人清梦了,直喵喵叫个不停。 “真烦人。”芍音翻身起来拿了东西把猫赶走,不耐烦的拆开:主子应该已经知道淑妃娘娘已怀有身孕,据安和宫的钉子上报得知,淑妃娘娘欲对尚衣局女官下手,请主子小心,属下会安排好人护住主子,请主子安心。 安心我能安心就有鬼了。 芍音皱着眉头把纸条扔进灯里,等烧出来的烟都散了才躺回床上,她向来不熄灯就寝,任凭一盏油灯从明亮烧到昏暗,就像她不打算深究淑妃的用意一样,任她去好了。 顾穹宇从安和宫回到乾元宫,感慨宫中难得又有新的子嗣了,从他登基以来十一年,宫中只有三个孩子,夭折了不下两个胎儿,这一次,不知是否能平安降生。 那边安和宫是人人欢心雀跃,只淑妃脸色有些不忿,“若是早些说,是不是这皇后之位就是本宫的了。” “娘娘。”秋蝉欲言又止,“早些歇息吧,月份还尚浅,晚了容易伤身子。” “都已经三个月了,也不浅了。”淑妃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皇上都不在安和宫陪本宫,那就安寝吧。” 侍候完淑妃歇下,秋蝉守在外间,心里想:贵妃娘娘丧了一个大皇子才封为贵妃,淑妃娘娘怎么会被封为皇后呢,也就娘娘想不明白了。 第十三章 国事难全,多事之秋 就这么兵荒马乱的过了七月,国公爷也早就被解了禁了,眼下这些朝臣又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的不可开交。 “如今我大丰国国富民强,羽翼渐丰,应适当减少徭役赋税以全天下万民之福泽,不应维持如此重的税收压制百姓的生活。”站出来的是户部尚书刘大人,站的比较靠前,说出的话铿锵有力,朝堂上人人都听得清楚。 顾穹宇坐在龙椅上转着手中的手钏珠子,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微微抬头,刚准备说话,就听到一道不太近但是很清楚的声音。 “回皇上,臣以为不可如此之早就放开赋税,如今大丰朝虽是日益强盛,但前朝那股攀比之风却只是在大丰朝律例的管治下才收敛了不少。”那人是御史台的谏官,言之凿凿开口,“若是一旦放开赋税减量,难保富商,商贾家族不会再次趁虚而入,扰乱民心,引起混乱。” 顾穹宇把手中的珠串一收,看向那个谏官,又看向刘大人,“不知刘大人可有什么想补充的” “回皇上,关侍郎所言非虚,可臣的意思是减少百姓的徭役赋税,商贾之家少减少一点罢了。”刘大人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关侍郎一眼,“难不成关侍郎想的事连自古以来士农工商都忘了还是关大人身为谏官连百姓福泽都不曾放在心上” “刘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站在关侍郎后边的谏官开口了,“关大人不过是为大丰朝着想,想让大丰朝避免了前朝的困局罢了。” 林东行直接出列,“回皇上,”然后直接侧身看向另外一列的两个谏官,轻笑一声,“在我大丰朝朝堂上谈起来前朝,可是二位大人盼着能和前朝一样腐败,好将自己的田产多于商贾之家” “国公爷话不可以乱说” “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顾穹宇挥挥手制止了这一场争论,“此事朕觉得可行,为天下苍生着想,是我大丰朝的福气,就交给刘尚书去办,尽快将折子呈上来。” 向孟公公递了个眼色,孟公公开口,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恭送皇上。” 顾穹宇心情极好的回了御书房,开始批折子,就这么批了快一个时辰,殿外的小太监就进来禀报了,“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顾穹宇微皱了皱眉,“让她进来。” “是。” “参见皇上。”淑妃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后边秋蝉扶着她行了礼。 “今日天气热,暑气大,你怎么过来了”顾穹宇放下笔看向淑妃,“安和宫的宫人是怎么侍候淑妃的” 眼瞧着皇上要责罚秋蝉,淑妃忙走上前把装了冰镇过的银耳汤的食盒轻轻放在桌上,打开食盖,“皇上不要怪罪安和宫的宫人们,是臣妾硬要来,她们怎么拦得住臣妾” 笑着将银耳汤递给顾穹宇,“还请皇上尝尝臣妾的手艺,看看许久不做臣妾的手艺是否还像当年一样好” 见顾穹宇端去了淑妃才轻松的笑了起来,秋蝉见了悄声退了出去。 “今日来可有事找朕”顾穹宇把汤喝了半碗,嘴里甜的有些发腻,喝了一口茶压了下去,“你如今身子重,不要来回地在烈日下跑东跑西的,要送东西叫宫人来。” “臣妾明白,只是臣妾这也不能经常见到皇上,”淑妃略显局促的笑了一下,“太医也说了,臣妾要多走动走动,对腹中皇子好。” “嗯,”顾穹宇应了一声,“那就这样吧,朕会经常去安和宫转转的,你也不必走这么远的路,在御花园就行了。” “是,谢皇上。”淑妃笑的开心,摸摸肚子,心想有了这皇子,连皇上都更心软了几分,“臣妾告退。” “去吧。”顾穹宇等她走了,拧着眉把剩下半碗汤喝了,灌了好几口茶才把那甜味压了下去。 淑妃坐了轿辇刚回安和宫,皇上的赏赐就到了,几匣子首饰让她笑眯了眼。 芍音紧赶慢赶,才在七月最后一天做完了所有吉服的外罩,高兴的她晚膳都多吃了几口,看的徐姑姑和郑掌侍都抿嘴笑了。 晚膳后芍音禀明了徐向晴,到库房里拿了上好的丝线登记了回到房间,从柜子中把前一月淑妃的里衣拿出来,仔细看才发现一道细细的裂痕个,拿小绣棚绷住了,在心里想了想花样,才在纸上画了花样子出来。 石榴花多子多福,算是个好兆头,也算是她的一份心了。 选了淡橙红色在上边绣好了轮廓,眨眼星星就布满整个天空了,芍音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放下手中的衣服和绣棚起身锤了锤腰,推开门走到了荷花池边,风虽然有些热,可带着荷花的清香就觉得暑气顿消了。 “史女快准备洗漱吧,都快辰时四刻了,再不洗漱就晚了。”伺候芍音的宫女端了水来,看芍音还在池塘边吹风有些着急,“史女今日都差点起晚了,今日早些睡明日就不需那么着急忙慌的。” “好啦,知道了。”芍音笑着回到房间,接过水盆,“你总是这么爱操心,我晓得的。” “史女知道最好。”温雯长芍音一岁,虽刚派来伺候她不久,可十分喜爱芍音的性子,对她向来是姐姐的模样,“奴婢在门口等着,史女可别忘了。” “谢谢温姐姐了。”芍音吐吐舌头,关上了门,快快洗漱完了才把水盆交给她,“姐姐快回去歇息吧,明日我定不会起晚了。” “是,奴婢明白。”温雯端着盆子走了,心下想着明日还是早些来叫她起床好了。 “这才过了几日,郊外又死了人”顾玦拿着宗卷看了,生气的往案上拍了一下,“你们是怎么查事的上回的事也还没查出来,要你们何用” 顾玦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到衙门上任就发现一堆没有处理完的宗卷堆在案桌上,这才半个月就几乎快全部处理完了,忙得大理寺的官吏们几乎是脚不沾地,前一个上司几乎不怎么管事,这新来的一个雷厉风行的让他们还没完全适应,又不能顶撞,还不敢敷衍了事,定远侯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后台。 “行了,本侯也不多说什么,下月中旬,把这几件事都解决了,本侯自然有赏。”顾玦扫视了一眼大大小小的站着的官吏,冷哼一声,“若差事没办好,自然也有罚,今日先散衙吧。” 第十四章 心绪不宁;得到助力 不知道为什么,芍音夜里睡的极不踏实,夜里被惊醒了几次却又没有梦里的记忆,身上的衣服有些黏答答的粘在身后,用手一拉,就算是窗外的风吹来是热的,那也凉的芍音一个激灵。 翻身起床找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两杯水才觉得身上热得慌的感觉少了许多,可既是喝了水,那便也睡不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芍音摸了摸还未绣完的花样,喃喃道。 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睡意渐浓时门却被敲响了,“史女该起身了,莫要贪睡。”是温雯的声音。 芍音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的泪水溢满眼眶,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起了。” “水已经端来了,史女开门吧。” 咬咬牙,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把门打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把温雯惊了一下。 “史女别哭,明日晚些叫你就是了。” 芍音哭笑不得,奈何门里门外的惹人注目,一把把温雯拉了进来关了门,“我不是,我只是困得眯出了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温雯点点头,眼里满是不相信,却动作轻柔的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芍音。 芍音放弃挣扎,把帕子蒙在了脸上心里默念我是前朝的主子我要高贵,我要稳住,我是只老狐狸 用完早膳,芍音走向自己的绣架,今日还没给她安排新活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线先分好,刚分到一半,温雯就拿着今日的活儿来了--三幅帕子,好在这帕子是给杨嫔的,杨嫔性子好,挑的图案就很便宜芍音她们绣着,十分合芍音心意。 芍音绣完一幅,刚掀起那下面的帕子缎,中间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芍音淡定的支开温雯,把托盘拿到自己腿上,迅速拿起上边的缎子飞快的瞄了一眼那上边的内容,忙折了一折塞进自己的鞋子里穿好了,淡定自若的把托盘放回原位,绣起了第二块帕子。 “下去领赏。”顾玦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很满意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快,准,稳,可以收做栋梁之才。 “谢大人。”冯校jia一义为了得到顾玦青眼,查这案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一年前中了榜眼分到大理寺做一个小官吏,上级不管事,下面的人敷衍了事,想有作为的人得不到提拔,反而那些无实才却有心递钱的人精个个儿当了官升了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冯校义,”冯校义忙重新弯下腰,“是去年的榜眼。” “呆在这有些屈才了。”顾玦一沉吟,问他:“本侯会回禀皇上将你提上一提,你好好做事,为大丰做的事好了,不会少了你什么的,在本侯这里,只有能力才算标准。” “谢侯爷恩典。”得到了准话的冯校义直接行了个大礼才离开议事堂,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做事为国效力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芍音夜里睡的极不踏实,夜里被惊醒了几次却又没有梦里的记忆,身上的衣服有些黏答答的粘在身后,用手一拉,就算是窗外的风吹来是热的,那也凉的芍音一个激灵。 翻身起床找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两杯水才觉得身上热得慌的感觉少了许多,可既是喝了水,那便也睡不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芍音摸了摸还未绣完的花样,喃喃道。 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睡意渐浓时门却被敲响了,“史女该起身了,莫要贪睡。”是温雯的声音。 芍音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的泪水溢满眼眶,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起了。” “水已经端来了,史女开门吧。” 咬咬牙,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把门打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把温雯惊了一下。 “史女别哭,明日晚些叫你就是了。” 芍音哭笑不得,奈何门里门外的惹人注目,一把把温雯拉了进来关了门,“我不是,我只是困得眯出了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温雯点点头,眼里满是不相信,却动作轻柔的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芍音。 芍音放弃挣扎,把帕子蒙在了脸上心里默念我是前朝的主子我要高贵,我要稳住,我是只老狐狸 用完早膳,芍音走向自己的绣架,今日还没给她安排新活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线先分好,刚分到一半,温雯就拿着今日的活儿来了--三幅帕子,好在这帕子是给杨嫔的,杨嫔性子好,挑的图案就很便宜芍音她们绣着,十分合芍音心意。 芍音绣完一幅,刚掀起那下面的帕子缎,中间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芍音淡定的支开温雯,把托盘拿到自己腿上,迅速拿起上边的缎子飞快的瞄了一眼那上边的内容,忙折了一折塞进自己的鞋子里穿好了,淡定自若的把托盘放回原位,绣起了第二块帕子。 “下去领赏。”顾玦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很满意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快,准,稳,可以收做栋梁之才。 “谢大人。”冯校jia一义为了得到顾玦青眼,查这案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一年前中了榜眼分到大理寺做一个小官吏,上级不管事,下面的人敷衍了事,想有作为的人得不到提拔,反而那些无实才却有心递钱的人精个个儿当了官升了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冯校义,”冯校义忙重新弯下腰,“是去年的榜眼。” “呆在这有些屈才了。”顾玦一沉吟,问他:“本侯会回禀皇上将你提上一提,你好好做事,为大丰做的事好了,不会少了你什么的,在本侯这里,只有能力才算标准。” “谢侯爷恩典。”得到了准话的冯校义直接行了个大礼才离开议事堂,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做事为国效力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芍音夜里睡的极不踏实,夜里被惊醒了几次却又没有梦里的记忆,身上的衣服有些黏答答的粘在身后,用手一拉,就算是窗外的风吹来是热的,那也凉的芍音一个激灵。 翻身起床找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两杯水才觉得身上热得慌的感觉少了许多,可既是喝了水,那便也睡不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芍音摸了摸还未绣完的花样,喃喃道。 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睡意渐浓时门却被敲响了,“史女该起身了,莫要贪睡。”是温雯的声音。 芍音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的泪水溢满眼眶,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起了。” “水已经端来了,史女开门吧。” 咬咬牙,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把门打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把温雯惊了一下。 “史女别哭,明日晚些叫你就是了。” 芍音哭笑不得,奈何门里门外的惹人注目,一把把温雯拉了进来关了门,“我不是,我只是困得眯出了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温雯点点头,眼里满是不相信,却动作轻柔的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芍音。 芍音放弃挣扎,把帕子蒙在了脸上心里默念我是前朝的主子我要高贵,我要稳住,我是只老狐狸 用完早膳,芍音走向自己的绣架,今日还没给她安排新活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线先分好,刚分到一半,温雯就拿着今日的活儿来了--三幅帕子,好在这帕子是给杨嫔的,杨嫔性子好,挑的图案就很便宜芍音她们绣着,十分合芍音心意。 芍音绣完一幅,刚掀起那下面的帕子缎,中间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芍音淡定的支开温雯,把托盘拿到自己腿上,迅速拿起上边的缎子飞快的瞄了一眼那上边的内容,忙折了一折塞进自己的鞋子里穿好了,淡定自若的把托盘放回原位,绣起了第二块帕子。 “下去领赏。”顾玦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很满意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快,准,稳,可以收做栋梁之才。 “谢大人。”冯校jia一义为了得到顾玦青眼,查这案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一年前中了榜眼分到大理寺做一个小官吏,上级不管事,下面的人敷衍了事,想有作为的人得不到提拔,反而那些无实才却有心递钱的人精个个儿当了官升了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冯校义,”冯校义忙重新弯下腰,“是去年的榜眼。” “呆在这有些屈才了。”顾玦一沉吟,问他:“本侯会回禀皇上将你提上一提,你好好做事,为大丰做的事好了,不会少了你什么的,在本侯这里,只有能力才算标准。” “谢侯爷恩典。”得到了准话的冯校义直接行了个大礼才离开议事堂,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做事为国效力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芍音夜里睡的极不踏实,夜里被惊醒了几次却又没有梦里的记忆,身上的衣服有些黏答答的粘在身后,用手一拉,就算是窗外的风吹来是热的,那也凉的芍音一个激灵。 翻身起床找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两杯水才觉得身上热得慌的感觉少了许多,可既是喝了水,那便也睡不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芍音摸了摸还未绣完的花样,喃喃道。 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睡意渐浓时门却被敲响了,“史女该起身了,莫要贪睡。”是温雯的声音。 芍音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的泪水溢满眼眶,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起了。” “水已经端来了,史女开门吧。” 咬咬牙,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把门打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把温雯惊了一下。 “史女别哭,明日晚些叫你就是了。” 芍音哭笑不得,奈何门里门外的惹人注目,一把把温雯拉了进来关了门,“我不是,我只是困得眯出了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温雯点点头,眼里满是不相信,却动作轻柔的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芍音。 芍音放弃挣扎,把帕子蒙在了脸上心里默念我是前朝的主子我要高贵,我要稳住,我是只老狐狸 用完早膳,芍音走向自己的绣架,今日还没给她安排新活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线先分好,刚分到一半,温雯就拿着今日的活儿来了--三幅帕子,好在这帕子是给杨嫔的,杨嫔性子好,挑的图案就很便宜芍音她们绣着,十分合芍音心意。 芍音绣完一幅,刚掀起那下面的帕子缎,中间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芍音淡定的支开温雯,把托盘拿到自己腿上,迅速拿起上边的缎子飞快的瞄了一眼那上边的内容,忙折了一折塞进自己的鞋子里穿好了,淡定自若的把托盘放回原位,绣起了第二块帕子。 “下去领赏。”顾玦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很满意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快,准,稳,可以收做栋梁之才。 “谢大人。”冯校jia一义为了得到顾玦青眼,查这案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一年前中了榜眼分到大理寺做一个小官吏,上级不管事,下面的人敷衍了事,想有作为的人得不到提拔,反而那些无实才却有心递钱的人精个个儿当了官升了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冯校义,”冯校义忙重新弯下腰,“是去年的榜眼。” “呆在这有些屈才了。”顾玦一沉吟,问他:“本侯会回禀皇上将你提上一提,你好好做事,为大丰做的事好了,不会少了你什么的,在本侯这里,只有能力才算标准。” “谢侯爷恩典。”得到了准话的冯校义直接行了个大礼才离开议事堂,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做事为国效力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芍音夜里睡的极不踏实,夜里被惊醒了几次却又没有梦里的记忆,身上的衣服有些黏答答的粘在身后,用手一拉,就算是窗外的风吹来是热的,那也凉的芍音一个激灵。 翻身起床找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两杯水才觉得身上热得慌的感觉少了许多,可既是喝了水,那便也睡不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芍音摸了摸还未绣完的花样,喃喃道。 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睡意渐浓时门却被敲响了,“史女该起身了,莫要贪睡。”是温雯的声音。 芍音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的泪水溢满眼眶,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起了。” “水已经端来了,史女开门吧。” 咬咬牙,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把门打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把温雯惊了一下。 “史女别哭,明日晚些叫你就是了。” 芍音哭笑不得,奈何门里门外的惹人注目,一把把温雯拉了进来关了门,“我不是,我只是困得眯出了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温雯点点头,眼里满是不相信,却动作轻柔的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芍音。 芍音放弃挣扎,把帕子蒙在了脸上心里默念我是前朝的主子我要高贵,我要稳住,我是只老狐狸 用完早膳,芍音走向自己的绣架,今日还没给她安排新活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线先分好,刚分到一半,温雯就拿着今日的活儿来了--三幅帕子,好在这帕子是给杨嫔的,杨嫔性子好,挑的图案就很便宜芍音她们绣着,十分合芍音心意。 芍音绣完一幅,刚掀起那下面的帕子缎,中间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芍音淡定的支开温雯,把托盘拿到自己腿上,迅速拿起上边的缎子飞快的瞄了一眼那上边的内容,忙折了一折塞进自己的鞋子里穿好了,淡定自若的把托盘放回原位,绣起了第二块帕子。 “下去领赏。”顾玦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很满意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快,准,稳,可以收做栋梁之才。 “谢大人。”冯校jia一义为了得到顾玦青眼,查这案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一年前中了榜眼分到大理寺做一个小官吏,上级不管事,下面的人敷衍了事,想有作为的人得不到提拔,反而那些无实才却有心递钱的人精个个儿当了官升了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冯校义,”冯校义忙重新弯下腰,“是去年的榜眼。” “呆在这有些屈才了。”顾玦一沉吟,问他:“本侯会回禀皇上将你提上一提,你好好做事,为大丰做的事好了,不会少了你什么的,在本侯这里,只有能力才算标准。” “谢侯爷恩典。”得到了准话的冯校义直接行了个大礼才离开议事堂,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做事为国效力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芍音夜里睡的极不踏实,夜里被惊醒了几次却又没有梦里的记忆,身上的衣服有些黏答答的粘在身后,用手一拉,就算是窗外的风吹来是热的,那也凉的芍音一个激灵。 翻身起床找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两杯水才觉得身上热得慌的感觉少了许多,可既是喝了水,那便也睡不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芍音摸了摸还未绣完的花样,喃喃道。 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睡意渐浓时门却被敲响了,“史女该起身了,莫要贪睡。”是温雯的声音。 芍音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的泪水溢满眼眶,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起了。” “水已经端来了,史女开门吧。” 咬咬牙,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把门打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把温雯惊了一下。 “史女别哭,明日晚些叫你就是了。” 芍音哭笑不得,奈何门里门外的惹人注目,一把把温雯拉了进来关了门,“我不是,我只是困得眯出了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温雯点点头,眼里满是不相信,却动作轻柔的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芍音。 芍音放弃挣扎,把帕子蒙在了脸上心里默念我是前朝的主子我要高贵,我要稳住,我是只老狐狸 用完早膳,芍音走向自己的绣架,今日还没给她安排新活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线先分好,刚分到一半,温雯就拿着今日的活儿来了--三幅帕子,好在这帕子是给杨嫔的,杨嫔性子好,挑的图案就很便宜芍音她们绣着,十分合芍音心意。 芍音绣完一幅,刚掀起那下面的帕子缎,中间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芍音淡定的支开温雯,把托盘拿到自己腿上,迅速拿起上边的缎子飞快的瞄了一眼那上边的内容,忙折了一折塞进自己的鞋子里穿好了,淡定自若的把托盘放回原位,绣起了第二块帕子。 “下去领赏。”顾玦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很满意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快,准,稳,可以收做栋梁之才。 “谢大人。”冯校jia一义为了得到顾玦青眼,查这案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一年前中了榜眼分到大理寺做一个小官吏,上级不管事,下面的人敷衍了事,想有作为的人得不到提拔,反而那些无实才却有心递钱的人精个个儿当了官升了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冯校义,”冯校义忙重新弯下腰,“是去年的榜眼。” “呆在这有些屈才了。”顾玦一沉吟,问他:“本侯会回禀皇上将你提上一提,你好好做事,为大丰做的事好了,不会少了你什么的,在本侯这里,只有能力才算标准。” “谢侯爷恩典。”得到了准话的冯校义直接行了个大礼才离开议事堂,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做事为国效力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芍音夜里睡的极不踏实,夜里被惊醒了几次却又没有梦里的记忆,身上的衣服有些黏答答的粘在身后,用手一拉,就算是窗外的风吹来是热的,那也凉的芍音一个激灵。 翻身起床找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两杯水才觉得身上热得慌的感觉少了许多,可既是喝了水,那便也睡不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芍音摸了摸还未绣完的花样,喃喃道。 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睡意渐浓时门却被敲响了,“史女该起身了,莫要贪睡。”是温雯的声音。 芍音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的泪水溢满眼眶,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起了。” “水已经端来了,史女开门吧。” 咬咬牙,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把门打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把温雯惊了一下。 “史女别哭,明日晚些叫你就是了。” 芍音哭笑不得,奈何门里门外的惹人注目,一把把温雯拉了进来关了门,“我不是,我只是困得眯出了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温雯点点头,眼里满是不相信,却动作轻柔的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芍音。 芍音放弃挣扎,把帕子蒙在了脸上心里默念我是前朝的主子我要高贵,我要稳住,我是只老狐狸 用完早膳,芍音走向自己的绣架,今日还没给她安排新活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线先分好,刚分到一半,温雯就拿着今日的活儿来了--三幅帕子,好在这帕子是给杨嫔的,杨嫔性子好,挑的图案就很便宜芍音她们绣着,十分合芍音心意。 芍音绣完一幅,刚掀起那下面的帕子缎,中间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芍音淡定的支开温雯,把托盘拿到自己腿上,迅速拿起上边的缎子飞快的瞄了一眼那上边的内容,忙折了一折塞进自己的鞋子里穿好了,淡定自若的把托盘放回原位,绣起了第二块帕子。 “下去领赏。”顾玦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很满意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快,准,稳,可以收做栋梁之才。 “谢大人。”冯校jia一义为了得到顾玦青眼,查这案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一年前中了榜眼分到大理寺做一个小官吏,上级不管事,下面的人敷衍了事,想有作为的人得不到提拔,反而那些无实才却有心递钱的人精个个儿当了官升了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冯校义,”冯校义忙重新弯下腰,“是去年的榜眼。” “呆在这有些屈才了。”顾玦一沉吟,问他:“本侯会回禀皇上将你提上一提,你好好做事,为大丰做的事好了,不会少了你什么的,在本侯这里,只有能力才算标准。” “谢侯爷恩典。”得到了准话的冯校义直接行了个大礼才离开议事堂,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做事为国效力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芍音夜里睡的极不踏实,夜里被惊醒了几次却又没有梦里的记忆,身上的衣服有些黏答答的粘在身后,用手一拉,就算是窗外的风吹来是热的,那也凉的芍音一个激灵。 翻身起床找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两杯水才觉得身上热得慌的感觉少了许多,可既是喝了水,那便也睡不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芍音摸了摸还未绣完的花样,喃喃道。 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睡意渐浓时门却被敲响了,“史女该起身了,莫要贪睡。”是温雯的声音。 芍音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的泪水溢满眼眶,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起了。” “水已经端来了,史女开门吧。” 咬咬牙,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把门打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把温雯惊了一下。 “史女别哭,明日晚些叫你就是了。” 芍音哭笑不得,奈何门里门外的惹人注目,一把把温雯拉了进来关了门,“我不是,我只是困得眯出了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温雯点点头,眼里满是不相信,却动作轻柔的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芍音。 芍音放弃挣扎,把帕子蒙在了脸上心里默念我是前朝的主子我要高贵,我要稳住,我是只老狐狸 用完早膳,芍音走向自己的绣架,今日还没给她安排新活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线先分好,刚分到一半,温雯就拿着今日的活儿来了--三幅帕子,好在这帕子是给杨嫔的,杨嫔性子好,挑的图案就很便宜芍音她们绣着,十分合芍音心意。 芍音绣完一幅,刚掀起那下面的帕子缎,中间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芍音淡定的支开温雯,把托盘拿到自己腿上,迅速拿起上边的缎子飞快的瞄了一眼那上边的内容,忙折了一折塞进自己的鞋子里穿好了,淡定自若的把托盘放回原位,绣起了第二块帕子。 “下去领赏。”顾玦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很满意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快,准,稳,可以收做栋梁之才。 “谢大人。”冯校jia一义为了得到顾玦青眼,查这案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一年前中了榜眼分到大理寺做一个小官吏,上级不管事,下面的人敷衍了事,想有作为的人得不到提拔,反而那些无实才却有心递钱的人精个个儿当了官升了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冯校义,”冯校义忙重新弯下腰,“是去年的榜眼。” “呆在这有些屈才了。”顾玦一沉吟,问他:“本侯会回禀皇上将你提上一提,你好好做事,为大丰做的事好了,不会少了你什么的,在本侯这里,只有能力才算标准。” “谢侯爷恩典。”得到了准话的冯校义直接行了个大礼才离开议事堂,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做事为国效力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芍音夜里睡的极不踏实,夜里被惊醒了几次却又没有梦里的记忆,身上的衣服有些黏答答的粘在身后,用手一拉,就算是窗外的风吹来是热的,那也凉的芍音一个激灵。 翻身起床找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两杯水才觉得身上热得慌的感觉少了许多,可既是喝了水,那便也睡不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芍音摸了摸还未绣完的花样,喃喃道。 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睡意渐浓时门却被敲响了,“史女该起身了,莫要贪睡。”是温雯的声音。 芍音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的泪水溢满眼眶,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起了。” “水已经端来了,史女开门吧。” 咬咬牙,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把门打开,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把温雯惊了一下。 “史女别哭,明日晚些叫你就是了。” 芍音哭笑不得,奈何门里门外的惹人注目,一把把温雯拉了进来关了门,“我不是,我只是困得眯出了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温雯点点头,眼里满是不相信,却动作轻柔的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芍音。 芍音放弃挣扎,把帕子蒙在了脸上心里默念我是前朝的主子我要高贵,我要稳住,我是只老狐狸 用完早膳,芍音走向自己的绣架,今日还没给她安排新活儿她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线先分好,刚分到一半,温雯就拿着今日的活儿来了--三幅帕子,好在这帕子是给杨嫔的,杨嫔性子好,挑的图案就很便宜芍音她们绣着,十分合芍音心意。 芍音绣完一幅,刚掀起那下面的帕子缎,中间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芍音淡定的支开温雯,把托盘拿到自己腿上,迅速拿起上边的缎子飞快的瞄了一眼那上边的内容,忙折了一折塞进自己的鞋子里穿好了,淡定自若的把托盘放回原位,绣起了第二块帕子。 “下去领赏。”顾玦翻看完手中的卷宗,很满意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快,准,稳,可以收做栋梁之才。 “谢大人。”冯校jia一义为了得到顾玦青眼,查这案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一年前中了榜眼分到大理寺做一个小官吏,上级不管事,下面的人敷衍了事,想有作为的人得不到提拔,反而那些无实才却有心递钱的人精个个儿当了官升了级。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冯校义,”冯校义忙重新弯下腰,“是去年的榜眼。” “呆在这有些屈才了。”顾玦一沉吟,问他:“本侯会回禀皇上将你提上一提,你好好做事,为大丰做的事好了,不会少了你什么的,在本侯这里,只有能力才算标准。” “谢侯爷恩典。”得到了准话的冯校义直接行了个大礼才离开议事堂,心中更是坚定了好好做事为国效力的决定。 第十五章 新的思绪,找到突破 “侯爷。”顾玦的小厮长风端着一叠什么东西进来,看起来倒像是几件衣服,“这是郊外勘察的人取样回来的衣物。” “放一边,”顾玦还在看之前一个拖了很久才解决的宗卷,想从里面总结出一些个新的查案的方法来,这些下面的人能力参差不齐的,总得好好教一教,挑一批能干的人出来才是。 良久,长风见顾玦停了笔,也停止了磨墨,将一边的手巾递给了他,好让他擦干净。 顾玦站起来直接到那张放了衣服的案几前,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挑起了最上面衣服的一角,发现靠近心脉那一处有明显的撕裂,周边则浸满了鲜血。 把最上边那件挑到一边,又挑起第二件,长风刚想拿起第一件收到另一张案几上,被顾玦喝住了,“不可乱动。”长风被吓了一跳,不再动手,只面色有些紧张的站在顾玦后面紧盯着顾玦挑起衣服的手。 “那撕裂处怕是被浸过毒的东西扎穿的,莫要轻举妄动。”顾玦仔细查看那件衣服一边说,“仵作都戴了手套子碰这些东西,也就你敢直接拿手去碰。” 闻言长风更紧张了,“奴才知道了,侯爷仔细。” 顾玦恍若未闻,发现两件衣服的撕裂处有些不同,眉头紧蹙着想着什么,总觉得那撕裂的形状很熟悉。 突然,顾玦把衣服用匕首撂下,这裂口,真的很像那日在国公府查人的时候,那户人家死后身上裂口的样子,可 “去京兆府。”顾玦交代完事情出了衙门就翻身上马去了京兆府,却觉得这东西有蹊跷。 “本侯来调宗卷,还请大人行个方便,”他以大理寺卿的身份来查案,与同僚之间自然要客气一些,可他们则会顾忌他的身份对他恭敬几分,虽说查案方便些,可他这人也会因为身份而受到种种牵制。 “侯爷请,”京兆尹立马命人将宗卷调了出来,“可是有新线索”这案子也成了他们京兆府的一桩难解的案子了,也不知道这案子要何时才能查清,一日不能查清,百姓就一日不能保证性命无忧,安居乐业。 “本侯只是觉得有些地方很疑惑,”顾玦翻着宗卷,只觉得当天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京兆府可存留了当时的衣物“ “来人,去宗卷库里查查。”京兆尹听出些门路来,立马精神起来,他人也将近五十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般难查且毫无头绪的,灭门惨案。 “大人此处可有签子不拘是银的铁的还是木头的。”顾玦顾及这里还有旁人,不好直接拿出匕首挑起衣物查看。 京兆尹忙从身后书架拿出一柄玉如意,水头虽不是那么好可也算是难得了,就这么拿过来挑衣服,京兆尹身边的小吏看的满眼心疼。 “可有什么异样”京兆尹没怎么在意那柄玉如意,只热切的看着顾玦,“那处撕裂口很齐整,但切口很短,应该是特制的兵器造成的裂口。” “嗯,很像,但不完全是。”顾玦看完后心里有了计算,他那里的两件衣服上的撕裂口不是整整齐齐的,反像是有锯口似的。 “本侯先告退,还请大人一有进展就告诉本告诉定国公一声,多谢。”顾玦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却让京兆尹坚定了查这个案子的心。 “去,再去查那户人家平日里和哪些人交流交好。” “属下们已经查过了,没有线索啊。” “去再去查定是漏掉了什么东西”京兆尹拿起刚刚顾玦放下的宗卷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芍音看过了那上面写的东西之后,心绪有些不宁起来,绣花的速度却是没变,害得她绣着绣着线就有些乱了,只好拆开了重新绣,费了不少时间。 “怎么今日这么迟”时间还是慢了许多,被徐姑姑逮住了问,“你又毛毛躁躁的了。” 芍音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在徐姑姑面前的形象已经定了型,就按姑姑的话说就好了。 “回姑姑,昨夜没睡好,故今日状态不佳,险些误了时辰,还请姑姑责罚。” “起来吧,晚间做活了”徐向晴看向芍音的手,“说过多少遍不可在晚间做活,等你日后因为眼睛不好被遣到其他地方你才知道厉害。”语气逐渐凌厉起来。 “臣知错。”芍音低头认错,刚跪着起来,她实在是跪不下去了,再跪,她就起不来了。 “下午好好绣着。”徐向晴拿了东西给芍音,“下午把这些绣完才好,别又像今天上午一样糊里糊涂的。” 芍音点点头,接了东西回绣园放好才随着众人来到膳房用膳。 回到房间她才又把那纸拿出来看了一看,寥寥几排字竟是来求她做事的,她能做什么 呢 前朝的人,手都伸到妃嫔里去了,这般手段,还要求她办事 那杨嫔可真是难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会是他们的人吗可杨嫔说到底还生育了一个皇子等等皇子她有一个三皇子,若是三皇子继承了大位,那前朝 芍音撕碎了那张薄薄的纸,那些人真是,脑子不够,手段来凑。 心里想着事,连午睡做的梦都是这事,三皇子那张稚嫩的脸和杨嫔那张淡淡的脸都显得狰狞了不少,醒来后连颈脖后都全是涔涔的冷汗。 “你今日进宫可为何事”御书房里,顾穹宇没正眼瞧坐在一旁椅子上吃茶点喝茶的林东行。 “回皇上,臣自然是有要事回禀皇上。”林东行虽自在惯了,可该有的礼数还是没忘的,回话还是站起来回的好,“半月前臣家里出来内鬼,让皇上和定远侯费了一番心思,国公府也算是大换血了。” “坐下来说,你要是也开始这样的虚礼,那朕就真的没哪里可以松快些了。” “是。”林东行一撩袍子坐下了,“臣有两个小妾,其中一个是臣母亲留下的,另一个是陈将军送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顾穹宇眼眸中透出一丝凌厉。 “可,那有问题的小妾是臣先母留下的。”林东行说的时候有些尴尬,那人本是想在他到她房里宿时给他下药的,却没想到他从未去过小妾那儿留宿。 “哦你怎么看”林东行被顾穹宇问的憨笑一下。 “臣查了那女子的家事,倒是巧,无父无母无弟无妹,一人一身轻。”林东行喝了一口茶,“实在是查不到,就先交于皇上,另外一个小妾倒是干净的很,干净的很过分啊皇上,您说呢” “把她交给几位嬷嬷。”顾穹宇没说什么,简单说了几个字就没了下文。 “臣觉得实在是蹊跷,就把府里上上下下几乎都清了一遍,眼下国公府里只有零星几个不是原先行军时的老人了。”林东行难得大手笔整顿自己用的人,以往是觉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现在真是不论怎样,都要时刻注意,存留一丝怀疑才好。 “人心难测,不过是银子的事就能让这天下大多数人反目成仇,更别说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做到何种地步了。”林东行说完一通话准备离开,“臣先告退了,国公府还有事要急着回去料理,不用留我了。” 顾穹宇挥挥手让他赶紧走,再呆在这一会儿,他都想把这林东行扣下来了,来了好一会,净说些无用的话。 “孟合”顾穹宇叫了孟公公一声,“你传旨去六部,叫他们好好准备着下个月的封后大典,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奴才遵命。” “定远侯求见。”顾穹宇刚刚准备好好批折子,顾玦又来了。 “宣。” “参见皇叔。”刚下衙顾玦就往皇宫奔去,直觉这事很难解释,还是要和皇叔商量着办才是。 “可是有什么事”顾穹宇趁着他没说什么,先提笔赶紧批了一张折子。 “回皇叔,你可知道为什么会有两种相似的兵器留下的裂痕但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侄儿疑惑甚多。” “不必太过纠结,既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那基本就可以确定不是同一批人干的这些事了。”顾穹宇又批完一张,才抬起头看着他,“直接就可以不把这两起案子放在一起看了。” “侄儿受教,可是这也与国公府之前的事情有些牵连。”顾玦想了想,“国公府的细作肯定不止两批人,现在知道的就有两批,实在是让人无法不联系到一起去。” 第十六章 “朕既然已经任命你为大理寺卿,那交予你们管的案子就归你们自己处理,”顾穹宇想了一想,放下笔,“朕给你一道手谕,和京兆尹一同处理这事,等查出来了再来朕这。” “是,谢皇叔。”顾玦立在桌子边等顾穹宇将手谕写了给他,拿了手谕,顾玦直接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还是像个孩子啊。”顾穹宇又批起了折子,颇有些头疼那些鸡毛蒜皮的请安折子,人家既然递上来了他又怎么能不批一下表示自己看过了就是麻烦的是自己罢了。 “皇上,该用晚膳了。”孟公公见时间不早了,天色完全暗下来了才开口提醒顾穹宇,外头御膳房的管事公公都快站了半个时辰了,听见这话连连感激地看向孟公公。 顾穹宇批完最后一张折子才放下笔,边拿了孟公公递过来的帕子净手边说:“传膳吧。” 孟公公向外招了招手,御膳房的管事连忙从偏殿的小厨房把温着的菜一样一样往偏殿桌上摆。 顾穹宇这顿饭吃的很快,桌上菜不多只有十盘,其余宫妃按品级菜的数量逐级递减,也算是宫中一切皆有规制束缚着每一个人,除非你有银两自己置办吃食,数量得对,东西可以换。 “皇上,请翻牌子。”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牌子进来了,上边的牌子由于妃嫔品级不同材质也不同,顾穹宇啧了一声,拿起淑妃的玉牌翻了一下,挥挥手让他下去。 “皇上可是要现在就去安和宫”孟公公站在顾穹宇身侧,被顾穹宇睨了一眼,慌忙跪下:“请皇上赎罪,奴才无意揣测圣意。” “起来吧,随朕先去御花园逛逛。”顾穹宇也不管孟合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径直走出御书房往御花园去。 “跟上,跟上点皇上。”孟合边扶好自己的帽子边使唤边上的小太监小宫女赶快跟上去,黑压压一路赶忙跟了上去,还不忘自己手里提了盏琉璃宫灯追上去。 “参见皇上。” 顾穹宇走到御花园边上,看见一女子正带着几个宫女往这边来,看了看发现是杨嫔,“起来吧,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皇上,臣妾准备去永乐宫接策儿呢。”杨嫔款款起身说,“策儿下了学就与二皇子去了永乐宫玩,刚刚打发奴才来说用了晚膳再回来,臣妾这才去贵妃娘娘那接回他。” 顾穹宇想了一想,自己已经好几日没见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了,“朕与你同去。” 杨嫔眼中有了一丝奇异的光芒,“谢皇上。” 顾穹宇走在前头,杨嫔跟在后头,后边跟着的人又多了几个,引的宫道上的宫人们纷纷垂头时还在偷看,等仪仗队过去了,几个宫人连忙跑向安和宫。 “皇上被杨琯如那个贱人截走了”淑妃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还去的是永乐宫去看另一个贱人了” “娘娘,娘娘莫要动气,别气坏了身子”哗啦啦宫人跪了一地。 秋蝉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也受不了怒气啊,请娘娘息怒。” “娘娘息怒。” 淑妃闭上眼睛,手渐渐攥成了拳头,幸好没戴护甲,不然手都要刺破了。 “皇上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的,娘娘不用心急。”秋蝉又说。 “你明白什么,本宫还不知道皇上还要你们来说” 而此时的顾穹宇正坐在永乐宫主位上问着两位皇子的学问,贵妃兴致怏怏的坐在下首听着,二皇子顾晟并不是她所出,不过是从出生便养在她膝下,亲厚倒是亲厚,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儿子,还是有些距离的,不如杨嫔母子。 “太傅今日教的东西是否记下了”顾穹宇问完从前学的四书才打算放过他们。 “回父皇,儿臣都记住了。”顾晟和顾策齐声说。 “今夜就先到这里了,朕先回去,你们也早些回宫吧。”顾穹宇走出永乐宫,刚准备回乾元宫就被孟合叫住。 “皇上,您今日翻了淑妃的牌子。” “走吧,去安和宫。” “摆驾安和宫。” “快快,皇上来了。”安和宫守门的小太监忙忙的进去禀报。 “娘娘,皇上来了。”秋雁高高兴兴的递去一方带香气的帕子。 “皇上驾到”孟公公尖细的声音传过来,永乐宫的宫人们跪了一地。 “恭迎皇上。”淑妃刚准备行礼就被顾穹宇托住了手肘。 “你身子重,朕说过许你不行礼的。”然后和淑妃携手坐上了主位,“今日可觉得身子重了” “回皇上,臣妾今日倒是觉得身子好些了,不似前几日总觉得难受。”淑 妃身上的脂粉香一股劲的往顾穹宇鼻子里钻,比往日的味道更浓些。 “你怀着身子怎么还擦着这么重的胭脂香粉。”顾穹宇直接点了出来,擦着香粉对胎儿不好。 “臣妾知道了。”淑妃微微低头。 “朕今日去永乐宫查了晟儿和策儿的功课,觉着孩子长得着实是快,也不知你肚子里这个是不是也这样快。”顾穹宇是喜欢孩子的,无论男女都喜欢,毕竟皇后的册封大典还没进行,没有嫡子也是不好的。 “皇上,早点歇息吧。”淑妃梳洗后看着半靠在塌上的顾穹宇说。 “睡吧。” 淑妃嘴角带笑的睡着了,顾穹宇则平躺着安睡了。 用完晚膳,芍音回到房间拿纸笔写了自己的疑惑递出了宫,就这么闭着眼睛坐着,等外边的人回信。 不出两个时辰,正是合宫都刚躺下睡了的时辰,那猫带着东西回来了。 “回主子,杨嫔的父亲是主子的人,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杨嫔是第一次选秀进宫封为采女的,往后的日子渐渐受宠成了贵人,生下三皇子后被封为嫔。只是杨嫔并不知道主子的事,主子年纪见长,日渐能自行处理事务,还请主子渐与杨嫔相熟,收为己用。” 芍音今日也懒得烧火盆了,直接将纸撕碎了往池塘里一抛便关了一半的窗户躺上了床。 也不知道今日绣给杨嫔的帕子可送了去,不如明日她亲自去送好了,这样也可以多了解了解杨嫔这人到底如何。 夜已深,宫中万籁俱寂,只城楼上灯火通明,宫外也只有打更人提着灯笼敲打着板子的声音在大街小巷中回荡着。 “不用你来,你且睡着。”顾穹宇起身让孟合给他更了朝服便直接去上朝了。 “秋蝉,来替本宫洗漱更衣,”淑妃摸着肚子喊人,“本宫有些饿了。” “姑姑,不知昨日的帕子还在绣园收着”芍音用完早膳就跟着徐向晴进了绣园。 “下面的小宫女即将送去,”徐向晴微微转头,“你问这个作甚” “臣想亲自去送,那帕子上的绣样要再和杨嫔娘娘谈谈,怕娘娘会不喜欢,臣希望娘娘能喜欢臣的绣品,想知道是否得人的认同。”芍音找了个理由,自己确实也抱了这样的心思在,不过,这也只是顺带的。 “那你去吧,早些回来。”徐向晴也没多想,就让芍音去了。 芍音只带了温雯一起去,到了杨嫔的宫室便让小太监进去通报了一声,却迟迟没人传唤她,过了快半个时辰,芍音只觉得自己都快烤焦了才被一个穿着上是大宫女的宫女迎了进去。 “齐史女实在对不住,我们娘娘才用完早膳,差点忘记了史女在门外等着,这不,一用完早膳就让奴婢将您请进来了。”那宫女赔着不是,笑着和芍音说。 芍音木着一张脸点点头,没说什么,随着她进去了。 第十七章 “臣尚衣局齐芍音给杨嫔娘娘请安。”芍音把温雯留在了外面,自己进了璎暖阁,朝着上边容色不俗眉眼淡然的宫装女子行了大礼。 “快快请起,今日如有怠慢还请见谅。”杨嫔让刚刚引她进来的宫女把芍音扶起来,“只本宫未曾与史女有交情,不知史女前来所谓何事” 好一个直接发问,开门见山,可芍音也不是个容易就被拿捏住的,就这么被镇住了,她这个“主子”的脸面何在 “杨嫔娘娘莫怪,臣昨日绣了娘娘这儿的帕子,不知娘娘喜欢何种的花样子便自作主张绣了几种,还请娘娘看看是否合心意。”芍音将手中的东西递交给那宫女,见那宫女准备翻看帕子检查,补充道:“不知道,芍药花的花样子娘娘是否属意” 杨嫔眼睛微睁,又恢复正常,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芍音一番,本不能确定她这话可是话里有话,见她脸上带笑可眉眼冷淡的样子,突的心里就有些不安,笑了笑,“伞儿,下去吧,我对这花样子颇有兴趣,要与史女交谈一番。” “谢娘娘赏脸。”芍音微微福身,瞄了一眼门外。 杨嫔看见了,对着还未退出去的伞儿吩咐:“不许他人进来。” 伞儿道了声是,出门时还把门带上了,自己守在门口站着。 杨嫔翻开帕子,见里面有一张叠着的纸,就在芍音的注视下打开了,然后合上,对上芍音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谁” “杨嫔自己心中不是明白吗”略带着讽刺的话语让杨嫔有些无措。 “臣女参见主子。”慌忙从主位上下来就冲着芍音跪下来,“臣女不知您是” 芍音开口打断:“我不是主子,不必行此大礼。” 杨嫔惊怒的抬起头,芍音悠悠说:“不过主子的话都由我传递罢了,主子可是你们这等人能见得的” “大人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要本宫办的主子说了什么”杨嫔虽话语还算恭敬,可听见不是主子后态度立马变了,连臣女都变成本宫了。 “还请娘娘先起来。”芍音上前虚虚扶住她,让她起来,“臣不过是来与娘娘探讨绣样的。” “是这样的话,”杨嫔也不敢坐,这人虽是个九品女官,可与主子关系甚密,不能得罪了,“本宫只觉得这几幅图样子样样都好,难得齐史女好绣法。” “杨嫔娘娘莫要站着,叫宫人们看见倒说臣不守规矩。”芍音规规矩矩的站立着,看着杨嫔僵硬的模样有些想笑,“只不知杨本祥杨大人是如何与娘娘提的主子” 听到父亲的名字,杨嫔更有些不自在了。 “也不知三皇子如今成长的如何了,是否比二皇子更得皇上宠爱”芍音继续问,也不管杨嫔脸色逐渐难堪。 “父亲自然说主子待人极好,年纪小但处事不惊,十分受人敬佩。”杨嫔也不是胡诌的,她前几日与父亲通信的时候便听说了主子的心思缜密,就对这位主子起了好奇心,年纪小就在宫中呆着还能有这样的断决力,令人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主子今日叫我来,主要是让娘娘认一下这张脸。”芍音依旧站着,也不走动,“毕竟这又不是臣唯一用的脸,可杨嫔娘娘若是下次看见这张脸受了什么难,按主子的意思,还请娘娘多多费心了。” “是,还请大人回禀主子,臣女省得。”杨嫔虽坐着,可双腿依旧僵硬着。 “别动什么歪心思,对你来说,”芍音笑意不达眼底,“你也就只有杨家和三皇子了。”见杨嫔是个胆子还算小的,芍音又补充道:“你,可明白了除去一个皇子还难些,可灭了一个杨家,那还是比较容易的。” “臣告退。”芍音行了礼,见杨嫔差不多神色恢复了,才推门走了出去,罢了还对门口的伞儿说:“若娘娘往后还有什么东西要绣上心仪的绣样,还请姑娘送东西时告诉臣一声就好。” “是,齐史女慢走。” 芍音前脚刚出了璎暖阁还未走出几步,就被安和宫的宫人叫住了,说淑妃请齐史女往安和宫去说话。 芍音见推脱不了就索性什么都没说,跟着就去了,反正安和宫也有冰鉴供应,热不着,她又不会脱一层皮。 “齐史女请,娘娘等候您多时了。”宫门口候着的正是前些日子拿衣服给芍音的小宫女,芍音对她点点头,嘴角不曾掉下来,可眼睛里的冷意却渐浓,“有劳。” “臣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金安。” “齐史女这是刚从杨嫔那儿出来吧”淑妃手里拿着腌渍的蜜饯小咬了一口,眯了眯眼睛,“不知杨嫔那儿可是有什么好东西把人都引了去,叫也叫不动齐史女过来,白白让本宫等你,真 是好大的排场。” 芍音就这么半蹲着保持请安的姿势,淑妃像是只顾着吃蜜饯了似的,连那一小碟都快吃完了还没叫她起来,纵使是放了冰鉴,汗也是如小珠子一般映在衣服上,腰上之前被撞得摔倒的地方也开始隐隐作痛。 “起来吧,天也热了,别总行礼了。”淑妃慢慢擦完手才开口让芍音起来。 芍音慢慢站起来,眼前嗡的一片黑影,微微闭了眼睛缓了缓神,腿上的麻意慢慢蔓延至腰间,稳住自己的重心才好好站稳了些,“谢娘娘恩典。“ 芍音就等在那里候着淑妃想说什么,微微动了动脚踝。 “本宫让人给你绣的里衣绣的怎样了”淑妃喝了口牛乳茶缓缓开口,“绣了什么东西上去就连绣个帕子都要去找杨嫔商量商量,本宫一件里衣都比不过一条帕子来的重要。” 芍音深吸一口气,这下直接跪下了,“还请娘娘见谅,臣常日在娘娘这里来往,对娘娘的喜好多少知道些,可从前从未和杨嫔娘娘来往过,所以需要问问,还请娘娘明鉴。” “那你告诉本宫,你绣了些什么” “臣绣了石榴花,意寓着多子多福”芍音还想说什么,被淑妃拍桌子的声音打断了。 “口口声声说知道本宫喜好什么,那你还会选石榴花本宫挨着石榴花花汁便会全身起疹子,你是何居心”淑妃直接发难,“你这是在揣测主子的心思该当何罪” “臣愿意修改花样子将功赎罪,请娘娘饶恕臣的一时之失。”正面硬扛不过,只好服软认错。 “好,本宫给你这个机会,”淑妃靠到软椅的靠背上,对着秋蝉使了个眼色,“去外头跪一个时辰,就当你将功赎罪了,回去拆了线重绣,本宫就不再追究。” 芍音僵在原地,刚想抬头,又生生忍住了,“谢娘娘隆恩。” “齐史女,咱们娘娘心疼您,特意为您准备了这个垫子,也好跪着舒服些。”秋蝉拿了厚厚的垫子放在安和宫的前院里,笑着说。 “谢娘娘。”芍音一咬牙直接跪了下去,腰板挺的直直的,这么厚的垫子,刚跪下来就感觉到了热,跪了不到一刻钟,汗水直接流进了眼睛里,刺激的芍音眼泪也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刚跪了半个时辰多,太阳也越来越高,晒的人都要站不稳了,温雯急得了不得,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皇上驾到。”孟合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淑妃整个人一改刚刚懒懒靠着的样子顿时精神了不少。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淑妃到底记住了顾穹宇说的话,没行大礼,只微微福了福身子罢了。 顾穹宇一进安和宫的门就看见有一女官跪在地上,膝下似乎还垫着一块厚垫子,阳光太晒,他一时没看清楚是谁,只是大步流星的直接走到主位坐下。 “平身吧。”顾穹宇坐下喝了口茶,温温的,微微抬眸看向淑妃,“这女官可是得罪你了这般跪在宫殿门口。” “回皇上,这女官不但揣测臣妾的心意,还蔑视臣妾的命令呢,臣妾叫她到臣妾宫里来都要等她好一会儿,架子大的不得了。”淑妃半点没有先前面对芍音的嚣张跋扈,对着顾穹宇就是一阵撒娇,“不过是尚衣局的九品女官,也敢这般对臣妾不敬。” 尚衣局九品 顾穹宇定睛看了看,年纪也小,心下明了这个跪的笔直的女官是齐韶音了,这烈日下头又是跪着又是暴晒,这还吃得消 “叫她起来吧,朕会安排人告诉尚衣局的徐修仪好好惩戒她,这么小的事情还要你动这么大的气,”顾穹宇把茶一饮而尽,“这茶沏得好,可惜你如今不能同朕一同品味。” “那臣妾就听皇上的,今日就先放过这女官了。”淑妃笑得灿烂,秋蝉上去连同温雯把芍音扶了起来,“往后等臣妾将小皇子生下来,咱们一同品茶可好” “嗯。”茶续上了一盏,顾穹宇看着几乎被汗水浸泡的芍音有些怔愣,喝了一口茶掩饰了情绪,“好茶。” 真的很像啊,齐韶音。 第十八章 “史女你慢点。”饶是芍音已经走的够慢了,在边上扶着的温雯还是觉得她应该再走慢一点,不然这身体哪能吃得消这样折腾。 芍音脸被晒得通红,连发根都被汗水浸着,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一块,尽量让自己走的稳一些,总不能太狼狈,虽说此时已经足够狼狈了。 “史女,我扶你去边上的亭子里歇歇吧。”温雯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头着急,从淑妃宫里出来她就没停一下脚,走几步脚就软一下,还不肯休息。 “没事的温雯,我可以,不用歇,”芍音对着她笑笑,用力在地上踩了踩表示自己没事,“再说,从这儿到尚衣局才多远早些回去还可以早些坐在冰鉴旁边呢,何必再多晒一阵子呀。” 温雯只得好好扶着她往尚衣局去,尽量不让她脚下一软就摔在地上,心里将淑妃骂的狗血淋头,只可惜她现在也没力气了,她刚刚也跟着跪了许久,估摸着膝盖都青紫了。 “你这又是怎么了果然是不能让你出去一刻”芍音回到尚衣局给徐向晴禀报的时候果不其然的被数落了一番,自己也就穿着湿衣服站着听,“在哪里弄的” “回姑姑,是在安和宫,淑妃娘娘罚的。”温雯见芍音垂着头只站着不说话就有些急了,“淑妃娘娘随意捡了个理由就罚女史跪了半个时辰,还借着说让史女跪的舒服些拿了个厚垫子让史女跪着,更是出来一身汗。” 徐向晴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芍音,见她目光有些涣散,脸上的潮红渐渐退了下来变得苍白,立马用手摸了摸她的手臂,又湿又冷的,打断温雯,“你快去,不,你,”看向边上路过的小宫女,“去太医院寻太医过来。” 温雯立刻紧张起来,见芍音嘴唇渐渐发白,声音有些抖,“姑姑,奴婢扶史女回房间躺着吧。” “动作快些,先扶她回房间,”徐向晴略懂一些去暑的办法,“小梁子,你去搬一个小冰鉴到齐史女房间,翎儿,去小厨房冲一些盐水来。”吩咐完了就让郑掌侍去瞧瞧她,自己还是去了绣房盯着绣女们做活。 温雯先让芍音喝了盐水,才帮芍音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太医也带着药箱来了,“太医快来看看史女,史女好像是中暑了。” “姑娘还请让让,臣才好给史女诊脉。”太医有些无奈温雯挡在床前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是,奴婢知道了。”退开到一旁去,紧盯着太医诊脉。 “史女确是中暑了,臣会给史女开一副方子,还请一日煎服两次,喝盐水确实有用,可以多喝些水,别再在太阳下暴晒就可以了。”太医诊完脉就走了,翎儿见温雯脸色也不好,忙跟太医着去拿了药回来,还多给温雯带了一副药。 “我没事了,你看我现在还能下地跳一跳呢,”喝了药,芍音见温雯一副要哭的样子,忙开口劝,也不顾自己嗓子还哑着腿还软着就要下床蹦跶两下给她看。 “史女你快歇歇吧,以后你可别再出尚衣局了。”温雯眼泪都被吓回去了,“你说我好不容易在史女这伺候着,万一史女出了什么事,那奴婢可不是又要去其他宫里当差了” “去别的宫里有什么不好的”芍音实在不知道呆在自己边上伺候有什么好的,她这里又没什么好处可以得。 “哪里好万一进了安和宫怎么办”温雯把芍音按下去,让她好好躺着,“史女是女官当然不知道,如果分到的主子那里不好,那奴才要受的罪可太多了,主子不把奴才的命当命也就罢了,可那些有些资历的宫女太监也会来作践你,若主子受人欺负,那一个宫里的奴才都是不讨好的。” “所以跟在我身边是很好的选择”芍音明白了,如果是温雯这样不求做人上人的性子,在女官边上侍候才是最好的,“那你可真是不求上进。” 温雯摸了摸芍音颈后,没出什么汗了,方开口:“我爹娘说了,在宫里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保得一命熬到出宫罢了,宫里争着什么呢有什么好呢看来史女是大好了,都能戏弄奴婢了,那奴婢就回禀姑姑将冰鉴收走好了。”说着就要去搬冰鉴。 “别呀,好温雯,是我不求上进。”芍音忙笑着开口求饶,“还请温雯姑娘给我拿点吃的吧,我有些饿了。” “那就请史女好好躺着,奴婢这就去拿些吃食来。”温雯把扇子留给她,关了门往膳房里去了。 芍音听见脚步声渐远,立马从床上起来,她听见猫的叫声了,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拿了东西马上把猫赶走了,看了下里面的东西就立马往床褥子里边一塞,躺好,拿扇子猛扇,把刚刚那动作出的汗都差不多扇干了才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 温雯端着绿豆汤和小菜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样 子--芍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脸对着冰鉴,手里头扇子轻轻扇着,她推开门的时候正好掉在芍音自己脸上。 “史女起来把这绿豆汤用了才好。” 芍音一听又是汤汤水水的马上就不好了,她现在肚子里除了盐水就是药,本就想吃一口热乎饭缓缓,可现在又是一碗绿豆汤,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只好坐着就着案几喝了汤,吃了两碟爽口的小菜,缓了缓才开口谢谢温雯。 温雯见她吃完了,嘴角慢慢上扬,“史女眼瞧着明天就可以回绣房了,果真是吃了药好的快啊。” 芍音笑的有些艰难,“那我好好睡一觉,你也快去吃吧,不用再过来了。” “那奴婢晚膳的时候再过来,再顺带把药给你拿过来。” 眼见温雯就要关门,芍音忙说:“晚膳帮我添碗饭。”见她答应了才放放心心的睡下了。 顾穹宇在淑妃处用了午膳就回去了,刚回乾元殿这老天就变了脸,雨点砸在地上比一般的小石子还大些,他就一个人站在廊下看了会儿雨,雨下的太大,他的衣服上都沾着许多水渍。 “皇上,这雨下大了,还请皇上回內殿吧,这下了雨虽凉快些可也不能让雨打湿了衣服啊皇上。”孟合劝的是苦口婆心,皇上听得是有耳无心。 又站了一会,顾穹宇见雨势一点没小,就回到內殿,坐在桌前良久,“这雨倒是下个没完了,怕是又有不少地方得是涝灾要开始了。” “还请皇上先更衣再处理政务。”孟公公大着胆子开口,“龙体安康才能好生理政啊。” “那就先给朕更衣。”顾穹宇被他念的烦了,起身去了寢殿换了衣服才重新坐回位置,给黄河长江边的官吏下了圣旨要他们好好防着涝灾和旱灾,如有发现涝灾和旱灾定要好好治理,不能有丝毫差错。 做完这些都已经是快到晚膳的时候了,草草用了晚膳遣退了所有宫人,把紧盯尚衣局齐史女的暗卫召了来。 “属下参见皇上。” “不必多言,今日去安和宫的可是齐韶音”顾穹宇虽然看见她的样貌就已经确定了,可还是多问了一句。 “回皇上,是齐史女。”规规矩矩的做了回答。 “为何去” “齐史女从杨嫔娘娘处出来就被淑妃娘娘请去了,之后就被寻了个由头罚跪了,之后皇上来了才得以回去。”暗卫补充道:“齐史女中暑后经太医诊治就没再出门。” “你回去吧。”顾穹宇有些头疼,淑妃怎么和谁都能起冲突,连个女官都要打压,总不成是有了身子故脾气大了些的缘故,可她平日也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顾穹宇来到偏殿的书房,除了几排书架子以外还要几排放画的架子在后边。顾穹宇径直走向最后边的架子,打开一个平常被人好好清洁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副卷起来的画,里面的女子面容姣好年幼,最多不过二八年华的模样,眉眼间与今日见着的尚衣局九品女官几无两分。 “芝儿,你的孩子也要和你一般大了,这么多年了,朕还是第一次见她,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从前的你,你可会怪朕“ 可惜,没人可以回答他了。 下过雨的天云都散了,星子布满了整片天空,宫中的天空不时扑棱着几只鸟,把林子中的其他鸟都惊的飞了起来。 芍音本是坐在窗边听雨打荷叶的,可雨声越来越大让芍音心里越来越不平静,便起身将东西从褥子里拿出来看着。 “近来和周边一个国小可野心不小的国勾搭了起来,得知那一国的人实际上也零零星星布满了大丰国,两边的人就在一些事上得到了共识,可如今在郊外处理的人被定远侯发现了,并且疑心与定国公的事情有了牵扯,已与京兆尹共同处理这些事情,皇帝也已经知晓,请主子示下。” 那都被发现了,她能怎么办呢那就,顺其自然好了,谁让他们,都没告诉自己这个“主子”,就和别人搭上线了呢 这可是不信任她能成事啊,就算她确实不想,也决不能让一群属下轻贱她。 第十九章 “走吧,随本侯去京郊大营走一遭。”顾玦趁着今日大理寺点完卯清查过了卷宗时候还早,带着自己的小厮去京郊大营里提人。 “侯爷。”京郊大营的差事顾玦也是有份的,不过是他的亲信叫他将军,其他人叫他侯爷罢了,那守岗的士兵见了他立马行礼放行,不过转身就报给了陈釜。 顾玦没在京郊大营里转,只是去一营把杜识给点了出来,便进了他自己的帐子安排事宜,顾玦也没和杜识绕圈子,先问了京郊大营这些日子的事情,再打算和他说近日郊区的事。 “将军,这京郊大营里可真是越来越乱了,特别是将军你这些日子不在啊,狗娘养的,一个个都不念着将军平日里对他们的关照了,”杜识气起来直接脚就想往桌子上踹,“那些人也是些狼心狗肺的,一营二营的弟兄们倒还是像往常一样,其他两营的人就是真的吃里扒外了,气死老子了,在老子面前阴阳怪气阳奉阴违的,估计是在自己家后院学了几招吧。” 见杜识真的火光大,还像倒豆子似的继续说,顾玦睨了他一眼,杜识马上把火气憋回了肚子里,气焰渐渐弱下来,“本来就是,老子又没说错“还想再挣扎一下,见顾玦已经开始揉手腕了这才安静下来。 “本将军又不是不知道你说的,不过是懒得去管罢了。”顾玦把手放在桌上,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东西,“不过是想知道这京郊大营到底有多少人不是忠于皇室而已,也只怪这些人耐心不够,本将军就只离开京郊大营一月不到就这么急着露出马脚,又有什么好怕的不正好一网打尽吗 “切。”杜识小声嘀咕着,“你说什么都对,反正我也懒得想这么多。” “现在我不会常在京郊大营,你必须要想这么多。”顾玦盯着他,看得杜识有些心里发毛。 终于,“好好好,老子欠了你的,我帮着你想。”还在嘀咕,“我真是顶着副将的身份做着主将的事操着皇室的心。” “这话你还是少说,小心被人记下了会掉脑袋。”顾玦玩着自己的扳指,漫不经心的说,“你要好好注意着点一营二营的人别被其他人混了进来,我今天还有事要吩咐你,最近京城的郊外有一场命案,虽然算一场,可是人却被杀在几处地方。” “这是怎么算的”杜识有点迷糊了。 “伤处的伤痕一样,说明用的作案工具一样,”顾玦有点着急这个发小的脑子不好使,“杀人的手法一样,说明是有一批还算训练有序的人做的。” “那和你要吩咐我办的事有什么关系” “还记得国公府的事吗” “当然记得,老子这辈子都记得那根针。”咬牙切齿杜副将。 “嗯,就是你被本将军罚的那次,”幸灾乐祸定远侯,“那些人的手法,和那些人有些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一批人。” “那我要做什么” “你好好待在京郊大营里,就装作本将军什么都没和你说过的样子,不可以露出破绽,”顾玦要先安排好这边的事,之后的追查才好调人方便,“但你要时刻派人盯着其他几个营,而且连一营二营的人都要重新观察,如果见有些人性情大变或者喜好突变立马来告诉本将军。” “属下知道。”杜识打小在边疆长大,边疆少数民族多,各种的秘术也不知道研究过多少。 顾玦嘴里说的易容之术还是见得多,若是一般还很难判别出来,可若是性情大变,习惯突改,那就不就不离十了,观察的仔细了,不愁捉不到人。 顾玦把东西留下来了就带着人走了,刚出京郊大营就看见陈釜带着自己的亲卫朝京郊大营过来,直直的对上顾玦。 “臣参见定远侯。”陈釜笑呵呵粗声粗气的向顾玦报了抱拳。 在京郊大营顾玦可能还会回一个礼,可这出来京郊大营,顾玦直接站着受了这一礼。在京郊大营他虽是皇室人,可官品在他之下,军令不可违,出来京郊大营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爷,皇帝的亲侄子,谁都得给他行个礼,受不受也是他的意愿。 “陈将军不必多礼,”顾玦虚虚一抬手,“陈将军事务繁忙还要来京郊大营处事,本侯自愧不如,十分敬佩。”冷着一张脸说这些话也到还合适,正好衬得他更加嚣张懒散了。 “侯爷今日不也来了侯爷真是谬赞了,臣不过是捡在侯爷后边罢了,只是平常比侯爷来的勤快些,”陈釜依旧笑呵呵的,连那双吊三角眼都看着柔和不少,眼里那一抹精光掩饰的恰到好处,叫人看不出一点不对来,“臣清闲的很,不像侯爷还要几处跑着忙活。” “陈将军若是嫌太清闲了,那本侯自会前去皇叔面前替将军再谋上一个不清闲的好差事,”顾玦 才不惯着他,他又不是不知道这陈釜的就是一只笑面虎,直接怼了回去,“只是怕到时候将军会忙得没时间来京郊大营了。” “不劳侯爷费心了,本将军还不需要侯爷来替本将军筹谋,本将军老了不中用了还有两个儿子呢。”陈釜脸上的笑未撤下来,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淡。 “那本侯就不多叨扰了,先行一步。”顾玦也不和他再废什么话,直接走了,留下陈釜带着亲卫站在原地。 “哼,毛头小子。” 陈釜对于顾玦来说不过是一个野心比较大的人,不好对付,而且这么些年也没听见皇上有意对付陈釜,就没有放太多的精力放在陈釜那,可今日他刚来不久陈釜就来了,难说这京郊大营里有多少人是他的,也就多留了一分心思在陈釜那儿。 顾玦骑马去了城郊,那几处出了命案的地方也因为来往人比较少而保存的较好,那一处现在大理寺的人也只剩了寥寥数人在那里守着,等顾玦来勘察最后一遍就撤走。 “参见侯爷。”守着的人见顾玦来了马上向他行了见礼。 “不必多礼,把那几处地方都带本侯去看看。”顾玦也不想多说什么,直接就开始最后一遍的勘察,希望再最后揪出什么东西来。 将这次的事与之前国公府的事情联系起来,顾玦着重勘察了不远处那间土屋周围的植物,幸好这几日未曾下过雨,东西保存的很好,果真在土屋里面院子墙根处的野蕨菜上有着和上次很像的粉末。 “来人,装起来,带走。” 上次景修也用了快半月才研究出来这东西的药性和用处,这一次,应该不需要这么久了。 上一次的破绽虽然不明显,一定是没有人告诉他们,所以这一次能拿到的这么快,全是靠了上一次只带了暗卫前去取证,这一次怕是会让他们知道这点小破绽了,下一次怕也再难找到了。 景修拿到这一次的东西后就有点难受,上一次弄这破玩意害得他医术差点被人质疑,这一次可不能再有这种质疑了。 “侯爷,这东西与上次的东西有些不同之处,还请给微臣一点时间。”景修用竹镊子从容器中拿出那植物,只消一看一闻就发觉与上次不同,“这药品与上次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可其中有两味药微臣还不能确定,需要好好细查一番。” “当然,景太医不必心急,”顾玦没有多大的振动,他也知道这事急不来,他不能着急,要耐耐心心的把那些人揪出来,“等有了结果,只需派人来知会本侯一声就好了。” 顾玦从太医院出来时还未过午时,日头高的让人晒得有些恍惚,只是这天让人觉得闷得厉害。 本想从御花园后边穿过去到乾元殿的,可顾玦远远就看到两个瘦弱的女子搀扶着走,穿女官服制的女子踉跄着,可腰仍然挺得笔直,边上的宫女努力搀扶着。 见她们的步子走的那么慢,顾玦的步子也慢了下来,一直离她们大约十丈之远,只觉得那女官踉跄的背影有点眼熟,便一边走着,一边想那女官可在哪里见过,等她们转了个弯看不见了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撞到的那女官,背影还挺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看见她那么狼狈了。 想起来了就没再多管这事了,脚步也快起来,刚到乾元殿便被告知皇上去了安和宫,顾玦只好先去了自己在宫中的住所等皇叔回殿,只是没想到,在宫中用完饭看了一会兵书,就忽然噼里啪啦掉下雨点来,又将他堵在了殿里。 “侯爷,不然咱们今日就呆在宫里明日再回去吧” “未有皇上旨意外男不得在宫中留宿,你可是不记得了”顾玦翻了一面兵书淡淡提醒,“我等雨停了就去见皇叔,然后就出宫。” “是。”小厮继续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再不开口。 “侄儿参见皇叔。”顾玦雨一停就往乾元殿赶。 “雨刚停你就来,在你住所久留一会儿也不妨事。”顾穹宇刚从偏殿的书房出来便正好接见了顾玦,“你有什么发现” “侄儿今日早些时候去了京郊大营,呆了不过两刻钟陈釜臣将军就来了,来的可快。”顾玦把自己的疑惑说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而且,今日好在是上午去了,若拖到明日,那样证据就会找不到了。” “是什么” “与上次几无二样,都是植物上留了一点粉末,侄儿已经交给了景太医了。” “嗯,做的不错,”顾穹宇难得夸他一句,“这事继续查吧。” “是。” 第二十章 芍音一大早就起来了,距离早膳也还有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坐在窗前拿了那件里衣一点一点的拆着线,小心翼翼的拿了剪刀剪开绣好的线再拿手一点一点的抽出来,还好料子轻薄绣线极细,不然就这么一点一点抽着线头,手指就得破了。 就这么一做半个时辰,房门就被敲响了,“史女可起来了” “起了,进来吧。”芍音过去把门给她开开。 温雯手里端了水进来,放在桌子边的架子上,看见桌上的一堆断线和线头皱皱眉头,“史女怎么一大清早起来就做这些东西肯定是又没睡好了。”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芍音自己拧了毛巾洗了脸,拿了盐漱了口才说,“我只是睡多了而已。” “史女总是这样,奴婢才来伺候你多久,就发现不止一二回了,还说呢。”温雯才不相信芍音说的话,“早上奴婢给史女已经把药给端到炉子上煎着了,等用完膳就可以用了。” “好。”芍音笑着将水盆递给温雯,“你快先去吧,我自己会更衣的。” 见温雯端着水走了,芍音跟在后头把门给关上了,脸上的笑才消了下去,皱着眉头回到桌前拿了里衣拆完最后一点线才换了衣服去膳房。 芍音进了膳房,里面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就剩徐姑姑和几位女官还没来。 “齐史女好的倒快,昨日中暑那么严重今日就好了。” “可不是,都严重到搬了冰鉴去呢。” 绣女们大多嘴里的话都阴阳怪气的,七拐八拐的就酸着芍音的待遇。 “你们怎么这样呢齐史女明明中暑就很严重才搬了冰鉴去,你们下次也中暑成这样,徐姑姑肯定也会给你们搬冰鉴的。” 芍音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那开口说话的人,眼生的很。 那绣女见芍音看她,对着芍音笑了笑,“你们这么酸,怕是今天的早膳都是酸的吃不下了吧” 正说着,徐姑姑带着几个女官过来了,里面马上安静下来,连头都一致的垂了下来,就刚刚替芍音说话的绣女慢了半拍。 “吃吧。”徐向晴拿了筷子先夹了一点姜丝,其他人才端了碗喝起了粥。 “温雯,那个绣女是谁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喝药的时候芍音才能逮住温雯问个事。 温雯接过空碗,递了一块蜜饯过去,“那是刚从永乐宫调过来的绣女,就是尚衣局最忙的时候调来的,不过一月,你当然不记得。”见芍音皱着的眉头松开继续说:“她先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尚衣局招人的时候贵妃举荐的,叫画意。” 芍音点点头,去了绣房。 那画意就坐在离芍音不远处的绣架边,芍音这个月居然都没发现这边多了个人。 见芍音过来,画意就对着芍音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理着绣线没再抬头看这边。 芍音绣着东西,是不是就感觉有人看她,也就不时装着找东西看一眼边上有谁在看她,几次过后,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也就没有了,心下疑惑是有人专门来监视她,做完活之后直到午膳前都绷着一根弦。 “奴婢画意见过齐史女。”去膳房的路上,画意走到芍音边上,也不顾旁边绣女的眼神,一点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嗯。”芍音脸上还是那抹浅浅的笑,“你是新来尚衣局的绣女吧。”实在是没话说,只好没话找话。 “齐史女居然注意到奴婢了,奴婢真的很崇拜你。”画意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一脸的纯良,“我是自愿从贵妃娘娘那里到尚衣局来的,真的,在贵妃娘娘那里见过史女的绣样,很好看,很精美,奴婢很想向史女学习的。” 芍音一时语塞,但这话说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贵妃娘娘那里的确有很多绣品都出自她手,“那你真的很喜欢绣花了。” 这人笑的太灿烂,她应付不来。 “奴婢自小就绣着花,只是手艺不精,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画意一张脸垮了下来,“真想像史女一样可以绣的那么好。” “你会的。”芍音努力保持着气氛不要太尴尬,眼瞧着膳房就在眼前才松了一口气,“先好好吃饭吧,吃了饭才能好好学习绣法的。”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只好出言安慰。 “嗯,是呢。”说着画意又笑起来,“那我吃了饭再来找史女探讨问题。” 芍音端着笑,在心里暗道麻烦。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膳房,那些绣女都一致的抬头然后把头扭到一边,画意落座后边上的人还挪了挪。 芍音才懒得管这些人,她从一开始就没体会过这些人 的善意,自然也就不在意,该吃吃该睡睡,徐向晴一抬筷子就吃起了饭,眼神都没给除了饭菜以外的东西。 用完午膳,芍音出了膳房,画意刚想跟出去就被边上的绣女拉住了,“你和齐史女那种人交谈什么,你不想在尚衣局好好过日子了” “你拉我做什么,你和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自己过不了安心日子”画意嘴刁的狠,完全没有刚刚和芍音说话的活泼纯真的模样,怼完了人就跟着芍音后边去了。 “齐史女回房间吗”画意小跑两步就跟上了芍音,徐向晴她们都还没有走远,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回头瞥了一眼就没多理会了。 “嗯,”芍音脸上的笑微微僵硬,接着话说:“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住的离史女还挺远的,不像史女,一个人住着一间屋子。”画意比芍音稍微高一些,可脸上有着芍音没有的婴儿肥,微微嘟嘴就像是在撒娇,“三个人一间屋子呢,奴婢在贵妃娘娘那里都是两个人一间的。” “那你就好好学习绣法,多绣绣就能升做女官了。”芍音安慰道,这话有几分真在,反正她觉得是这样的。 “嗯,奴婢知道,奴婢会向史女学习的。”脸上笑意更浓了,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我中午还要午睡,不知道你是不是要”芍音想一个人回去,她向来不喜欢有人进她房间。 画意眉眼弯弯,“原来史女是要午睡的,那奴婢也要向史女学习才是,奴婢这就回去午睡,一定能像史女一样绣的那么好。” 这和绣技有什么关系啊 “嗯,那你先回你房间吧,下午绣房见。”芍音先走了,画意就站在那儿看着她走远,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画意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房间里的其他两个绣女还没回来,脸立马就垮了下来,走到梳妆镜边上,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回皇上,侯爷昨日拿来的东西,微臣查出来是什么东西了。”景修一夜没睡,终于在巳时把东西找了出来,忙去了御书房找顾穹宇。 “是什么东西” “除了上次几乎相同的药粉,还加了一中叫舞菌的药草,”景修见顾穹宇看向他,解释道:“我国古代书籍中就有记载,清异录中说:菌有一种,食之人干笑者,士人戏呼为笑手矣。就是这样的,可以使人神志不清,手舞足蹈后浑身脱力,产自北方。” “朕知道了,留一些下来,日后或有用处。”顾穹宇点点头表示明了,“朕会派人去告知定远侯的,你下去吧。”北方,北边倒是有几个小国,平日里来朝贡时也还算恭敬,看来也不安分。 “孟合,传朕旨意,将定远侯和京兆尹都召进宫来,朕有事找他们商议。” 两个人动作都很快,在宫门口碰了面就一同去了御书房,两人心里都知道皇上是为什么召他们来了。 “参见皇上。” “坐吧。”顾穹宇随意抬手让他们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皇叔可是有什么事”顾玦开门见山,他已经稍微摸到一点东西了,只是没有实质的证据将逻辑连起来。 “景太医前面来过了,那药粉中多填一味药是北方特有的东西,只需一点就能让人出现幻觉,然后四肢无力。”顾穹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侄儿明白了。”顾玦稍微缕了一下就大致知道了,那肯定是北方小国与前朝那起人勾搭起来了。 “回皇上,微臣这里有了新的线索。“京兆尹站起来向皇上报了抱拳,“前些日子城西的案子,死的那个马婆子在几年前多次与城外的一个人贩子交流甚密,定国公府正是在那人处买的那个奴才。” “嗯。”顾穹宇示意他继续。 “其他人贩子说,那人处卖的奴才都是看起来细皮嫩肉或是身强体壮的,虽然看着是脏了些,可是那气势看起来就不像是被人拐来的或是被卖的。” “可查到了那人是谁” “臣已经派了人去了,下午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好,你们先回衙门吧,这事得好好查,”顾穹宇知道一次性是做不到的,但他们小动作不断,不急这一时,“查不到底也无妨,只管好好查,能查到哪里就查到哪里。” “是,微臣侄儿告退。” “不知大人可有什么想法”顾玦和京兆尹一同从御书房出来往宫门走去。 “微臣想到了几个朝贡国,怕是他们的野心都不小,平日里看着低眉顺眼的,心里倒是心思活络的很。”京兆尹也知道有些小国不安分,只是未曾有过这么大的动静。 “呵。”顾玦笑笑,心中有了成算。 不怕他们野心大,就怕他们耐得下心来,能露出破绽就能找到他们人。 第二十一章 顾玦和京兆尹商量好方案已是第三日中午,这方案一定行动可就快了起来。 “说来也是巧了,下官亲戚的老友就有一个是与买卖奴才有关的。”京兆尹不好说的太直白,人牙子这身份可不好摆在明面上,“昨日已经派人去打点好了,本官已经让人放出话去说定国公府上需要车夫和小厮,定远侯府上缺了下人,想必最迟明日就会有消息了。” “大人动作果然利落,晚辈也是这样想的,”顾玦自然觉得与京兆尹一起办事极快,效率极高,“明日有消息后派人来告诉晚辈就好,执玉定会事先安排好人与大人的计划相配的。” “有侯爷相助那本官也就放心些了。”京兆尹也很满意这一次的合作,比以往都轻快,多个人就好商量些。 “那晚辈就先回去了,告辞。”顾玦见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先一步告退了,阻止了京兆尹送他出去,自己上马走了。 芍音不想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光是淑妃那头她都烦透了,更别说这段时间宫里宫外的人都给她递了不少消息,她光是看着上边的字都头疼,有时候还要自己磨墨摆了文房四宝给他们回东西,整理桌上的东西都让她烦不胜烦。 “芍音一起去膳房吧。” 对了,还有这个让她头疼加倍的画意,就好像她的冷漠和冷脸都被她免疫了一样,让她没办法甩脱她,平白给自己平常的动作添了许多不便。 芍音叹了一口气,打开门走出去,也没搭理她,径直走向膳房。画意也不在意,叽叽喳喳跟在芍音半步后边说个不停。 “到膳房了。”芍音这才回头看了画意一眼,提醒她安静。 “嗯,奴婢知道,史女先进去吧,我们等会一起去绣园。”画意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眯着的眼睛看起来开心极了。 这样的事这几天都在上演,其他绣女们都一副见了脏东西的态度对画意,倒让芍音有几分愧疚,对画意的态度有了缓和。 “嗯。”最后还是松动了态度,芍音其实还是很想有个朋友的,只是这么些年来,她还未遇见一个主动与她做朋友的人,难免心中有些触动。 画意听见后眼睛眯的更紧了,笑的开心,华芍音,我们,做个朋友吧,对方唯一的朋友。 正吃着早膳呢,芍音用调羹一点一点喝着粥,碗里的粥稠的很,米粒晶莹剔透的样子让人胃口大开,闻着都有一股浓浓的米香,吃着更是满口生香,可芍音就是走神了。 昨天夜里收到的东西让她心颤,外面的人每一次做事都让她胆战心惊的,总觉得做完了就有人立刻将她捉拿归案,像三年前那个前朝余孽一样了。 死人确实不能说话,什么都说不了,可把所有有可能被查到的得力之人都一个一个杀了,那,日后怎么还有人肯为她所用 野心倒不小,一边说着与马谡国结盟做事,一边又想掏空马谡国的政治台底给自己做嫁衣裳,这种把戏,略微一揣摩就容易被人猜到,就算要这么做,那也要等自己羽翼渐丰才行。 芍音自己也清楚,前朝的人散乱的很,心也未必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态让他们想得出让她一个女娃来当国君就为了光复自己的野心,估摸着,这么一个决定,没个极大的野心也做不出来,也就他们自己人不愿意看不透而已。 “芍音,芍音。” 突然被人碰了一下,芍音吓得打了个激灵,“怎么了” “你吃完了,别喂了。”郑掌侍就坐在芍音边上,小声调侃了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为了掩饰尴尬,芍音眯着眼睛笑了笑,夹了一个小面点吃了才算掩饰过了。 芍音今日倒是没什么事,所有女官都被徐向晴叫到了绣园偏殿,那里是徐向晴平日里在尚衣局绣东西的地方,位置较高些,可以看见一众绣女的动作。 “你们自己各自检查一部分封后大典的绣品,省得我一日日不得闲,还得操心这个。”徐向晴面前的大绣架上是即将完工的册封后服,上面的凤凰像是要飞起来似的,就连这样绷在绣架上都能看见绣工的精巧绝伦,羽毛上的绒毛都根根分明。 “这事你们自己去安排吧,我还有事要做。“徐向晴懒得在这些事上再操心,不过是最后一遍和第一遍她自己过了就行。 “是。” 反正徐向晴就坐在她们边上,也没人可以动什么手脚。 查了近一个上午,每一个绣品的部分都快查完了,到了尾端倒开始有了些差错。 “回姑姑,这边的帕子线是松的,尾端的结线也没有打好。”一名女官拿了东西上来禀报。 “拿来,”徐向 晴放下针线,接过帕子看,果真是质地次的不行,不然也不会在查了这么久之后还能一眼就看出,“这是谁负责的地方” “回修仪,是臣失职了。”另一名女官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心中有懊恼也有害怕,“还请修仪责罚。” “责罚倒不必了,你拿下去将功折罪。”徐向晴也不多追究,毕竟日子越来越近,她们只消办好了事就好了,只要有时间解决的事,那就只看最后的结果,“这剩下的东西,就归你查看了,其他女官可以先走了。” “谢修仪。”那女官只觉得膝盖磕的生疼,心中松了一口气,更是不敢再有什么耽搁和疏忽,仔仔细细的开始检查着剩的不多的绣品,盼着从里面找出什么东西来和她一同承担怒火。 “奴婢给徐姑姑带来了今日上午的活儿,请姑姑检查。”画意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的绣品多的不像是一个人做的。 “你一个人的”徐向晴皱皱眉。 “回姑姑,是奴婢那边几个绣娘一起的。” “怎么回事” “奴婢只是帮她们拿过来罢了,没有帮她们绣。”画意怕徐向晴不信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奴婢可绣不了这么快。” “你下去吧。”徐向晴见她拿着托盘无处安放,就指了指一边的矮柜上,“放那儿。” 画意将东西轻轻放下,见边上就是吉服的外罩,嘴角微微上扬,从袖子里滑出一个钝器,见没人看她,拿了钝器就往外罩上猛的一蹭,见那外罩线几乎被磨断,动作极快的收了东西才走。 “回修仪,这里也有差错,”那女官将那件外罩递给徐向晴,“看着倒像是无意间磨得。” 徐向晴拿过来看看,果真是,但翻转了细看又像是有人故意磨的,让人有些摸不清头绪,“你去,叫齐史女过来。” 那女官如同碰上大喜事一样飞快的去叫了芍音。 “你自己看看,怎么回事”徐向晴将衣服递给芍音。 芍音记得这件外罩,是最后几件绣完的吉服外罩中的一件,还是颇费功夫才绣成的,“臣不知道怎么会成这样。” “你是不是没有将本修仪的话放在心上”徐向晴淡淡的开口说道,“就算不是你做的,那也是你收拾的不好,让东西平白被糟蹋了。” “臣知道了,臣带回去绣吧。”芍音想着拿回去绣,可徐向晴才不会让她再自己一个人回去绣了。 “你就坐在这好好绣,本修仪就坐在这,正好可以改一改你这上边有些地方的不足。”徐向晴许久没有指导过其他人绣东西了,让芍音刚刚还有些不爽的心情马上消了,飞快地将外罩上坏了的部分清理干净,在绣架上绷起来了了。 “先从左边开始绣,可能会更顺手些。”见芍音动作快,徐向晴先有了一丝笑意又掩了过去。 “姑姑,用午膳了。”小宫女来偏殿叫人,没一会儿徐向晴就出来了。 “你去告诉温雯,让她记得给齐史女带午膳,不然她主子就要饿着了。”徐向晴就这样用着一张严肃脸说着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芍音绣的入了迷几乎什么都听不见,都要笑出声来了。 温雯知道之后,刚打算给芍音装饭菜就看见那个日日粘着芍音的画意已经拿了一个食盒装了饭菜了。 “画意姑娘这是装给谁的”温雯怕自己自作多情就多嘴问了一句,万一有了两碗饭,那史女吃哪一份如果不是但是她没盛饭给史女,那史女岂不是要挨饿 画意对着温雯扬起了笑脸,“当然是为史女准备的了,就是不知道史女喜欢什么,就每一样菜都夹了一些。” 温雯拿起食盒,发现真的很重,“画意姑娘,这些太多了,史女吃不了的。” “那你告诉我史女喜欢吃什么不吃什么,我好帮史女夹菜。”笑的让人看起来就惹不了嫌,温雯便说了两样芍音不吃的东西让画意捡出来了。 芍音一口气把东西绣完午膳时间已经过了,肚子里还没什么饥饿感,就直接回了房间。 走到房间附近,看见有一个人就站在亭子里,见她来朝着她拼命招手,然后手上拎了个什么过来了。 “你做什么”芍音没急着开房门,看着拎了个食盒的画意有些疑虑。 “给史女拿了饭过来,知道您没吃呢。”画意把食盒稍微打开一点,饭香就飘了出来,倒勾的芍音饿了。 “嗯,谢谢。”芍音接过食盒就开了门进去,“下次让温雯给我就好了,天气热,站着也容易中暑。” “那可不行,奴婢把史女当朋友,当然要好好和史女交往啊,怎么能假手于他人”画意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认真的劲头让芍音松动了。 “那,谢谢你了。” 第二十二章 翁中捉鳖,险些暴露(上) 第二日一早顾玦就接到了京兆尹给他递的消息,惊叹于事情办的快的同时自己也马不停蹄的开始安排,先给皇上递了折子,然后从大理寺挑出一部分小吏让他们当做普通百姓往城西赶集去了。 顾玦自己坐在大理寺不动,毕竟自己边上有多少眼睛盯着自己也不知道,连派去报信的人都用的自己的小厮,还有暗卫们都是暂时替他传消息人手。 “长风,来。”顾玦在大理寺主台上坐了大约半个时辰,像往常一样带着自己的小厮去了办公的内室,那里安全些。 底下远远的有一人悄悄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处理卷宗。 “你自己就呆在这里别走动,本侯过一会儿就回来。”顾玦将衣服与长风对换,自己易了容施展轻功一路去了京郊大营边上的山上。 “末将参见将军,”杜识带着几个一营的心腹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今天的日子倒也凑巧,正好碰上京郊大营各营自主训练的日子,他就带了几个人早早等在了从前找到的清净山头与顾玦碰头。 “免礼,我们先去那边,那里距离京兆尹约好的地方近。”说着顾玦就带着几人往那边山头奔。 京兆尹这边也派了人就匿在各个角落,这种事情他们倒是做得多,比让他们打斗娴熟多了,这才把打斗的武力之事交给了顾玦处理,顾玦身手好,不缺这点武斗人脉。 “乔老四,你今天来的可早啊。”两个人贩子碰头了,那乔老四就是京兆尹这边联络的人牙子,“怎么不见你家老太婆啊,啊哈哈哈哈。” “呵,格老子的,那婆娘不知道又干什么,一大清早就与我干起仗来,你说气不气,”乔老四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给另一个人牙子看,“你看啊,那草鞋印都在手上,老子这边手都肿了,就是不和老子出来。” “你乔老四还是怕老婆,我宁三就不怕。”宁三笑的贱兮兮的往乔老四身上拍了一下,“走吧,我们一起去那老地方买几个人回来,这样,你好和你家老婆子交差啊,哈哈哈。” “就你能耐,话这么多,走吧。”乔老四给了他一拳,宁三连连求饶,带着他往更西边去了。 京兆府上的人见越来越偏僻,只好几个人分开了,幸好里面还有其他地方买卖奴才的,就装作买人的牙子到处看看。 乔老四还从未来过这么里面的地方,刚刚碰到他熟悉的牙子打招呼都有点不自在,就这么心里别别扭扭的跟着宁三一起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老哥,老哥,今日我可给你带了个大生意啊。”宁三还未进院门,就隔着门朝里面喊,“老哥快来开门啊,老弟是宁三啊。” “吱呀。”门被打开,里面是一个面无须发,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看起来精瘦精瘦的,可那男人随手拎起门边的木栓的样子又让人觉得这男人不简单。 “进来吧,人在后院,随我来挑吧。”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乔老四一番,突然停下脚步不走了,盯着乔老四问宁三,“他真是来买奴才的我看着他好像挺像是来” “害,老哥你别看他这样,他就是有点不适应,”宁三用脚踢了他一下,“以往都是他婆子来的,今日这不,挨了打了,才迫不得已自己过来,你看。”说着就把乔老四的袖子卷起来,给那男人看那个红肿的草鞋印。 “宁三,哪有你这样随便和别人说的,信不信老子抽你。”乔老四像是火突然冒出来了一样,举了手就要去抽宁三。 “好了,二位随我到后院去吧。”那男人看了这场面也就不多计较什么了,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转身带了他们往后院去。 乔老四觉得有地方不对劲的,这院子连鸡都没养一只,哪里像是他们,就算这人牙子的日子比其他百姓宽裕,那家鸡家鸭也是要自给自足,自己吃着总要啊。 还有那男人,语气怪的很,妖妖调调的像是从喉咙里出来的声音一样,让人听着难受。 还有这宁三,性子好像和往日里不一样了。 就怀着疑惑,跟在那男人后边时转头看了一眼宁三,宁三直接对上他的眼睛,里面是宁三从未有过的情绪,乔老四也算是个头脑灵活的,马上就转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轻轻点了点头。 顾玦等人就在不远的山处放倒了两个像是站岗放哨的人,绕着山头巡了一圈见没什么别的人了,才安安心心回到山头那继续盯着。 “将军,他们来了。”下面探查的亲卫见乔老四和宁三进了那小院就立马上来报给了顾玦。 “你们,去那边,你们,随我呆在这里等着,”顾玦安排好了人在几个方向守着,眼睛一直没离开后面的小院。 杜识有些疑惑的 看着顾玦这么快的就安排好,问道:“将军,那院子里我们的人怎么办” “你可知道那灰袍子边上的人是谁” “不是宁三吗”杜识不懂就问,正好换来顾玦的一瞪。 “怎么你瞧了这么久,都没看出来这是苏瑜” 苏瑜是苏相的嫡亲孙子,是苏蕊的亲哥哥,功夫在杜识之上,平日里和顾玦,杜识关系也算得上是好的,可今日杜识竟没有认出他来。 顾玦在心里满意的紧,那匠人养了这么久,果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刀刀用在刀刃上。 “今日来我这挑的是什么人府上的奴才” “嘿,老哥,我哪回来不是带着好人家的采买来的”“宁三”连忙陪笑,“今日不就是国公府和定远侯府的大生意吗,你看看,都已经先带了百两银子过来了,这还能有假”说着给他看了看背上的包袱,一块一块的鼓了起来。 “你们自己挑吧。”说着就到了后院。 听到栅栏被推开的声音,后院里即将被买走的人都抬起头来打量着来人。 “这些人怎么看着都这般健壮”乔老四出声问那男人。 “自然是给的吃食都是极好的才能养成这般。”妖妖调调的声音让乔老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这里都是不对外卖的,你若不是为了有脸面的人家买奴才,我还不让你进来。” “是是是,老哥说的是,我都是沾了乔老四你的光才进来的啊。”这声音颇有些贱兮兮的讨好模样,“宁三”的样子倒是逗笑了后院的几个人。 “赶快挑,别总问这些有的没的。”那男人有些不耐烦了,摔着袖子站到门边。 “宁三”挪到他旁边,和他搭话,“老哥,你这里的人都是打哪拐来的,比我都壮呢。” “去去去,你吃的什么,我给他们吃的什么,能比吗” “哎,可是老哥,你平日里都是怎么用吃食的啊,都不见你这有一个会动的禽类什么的,就连根菜叶子都看不见。” “有人会给我送现成的。”那男子渐渐烦躁起来,从未见过这般话多的男人,真是难搞。 “好的好的。”“宁三”见好就收,回到乔老四边上,状似无意的看了看里面或坐或站的人,看见里面有好几个服装不大相同的人也有些警惕的看着四周,自己慢慢往旁边挪了几步,像是给自己挠痒的样子打了手势告诉了顾玦他们里面有多少人,怕他们隔远了看不清楚,又做了一遍。 “你别在这傻乎乎乱动了,打着老子几下了都。”演戏演全套,乔老四怕他动作太明显,推了他一下,“你不好好和我一起挑人,万一挑的人不好,咱们都要掉脑袋的。” “知道了知道了。”又傻乎乎摸了摸头,比了个不起眼的手势给顾玦他们,真的开始认真看起人来。 那男人见他们终于老实挑起来,便回了前院放了只鸽子。 那鸽子才飞不远,就被顾玦他们打了下来。 “将军,看,这里绑了东西。” 顾玦接过一看,“大人”都只以大人相称,那到底该是那个大人才是。 “你去,告诉京兆府的人,去敲他的门,就说官府办案需要搜查,”完了还补充道:“最好闹起来,才能把他们闹的动起武来。” 这下动作倒快,几个官差上去就直接拿了刀把往门上捶,锤的声音震天响,很快那男人就来开了门。 “几位官差老爷,有何贵干啊。”语调转换的倒快,一下子就不那么趾高气昂了,只是垂在身边的那只手紧紧的握着。 “让开让开,我们要进去检查,你这地方不大,倒挺干净啊。”官差们把那男人推到一边,自己就到处翻找起来,四处都没放过,把前院翻得一塌糊涂。 “官爷这是为何啊,小民从未做过什么事啊,真心冤枉。”那男人不敢拦,只能隐忍不发,“小民不能让你们就这样砸了小民的房子啊。” “怎么了”后院的门被乔老四推开,后院的情形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这买卖奴隶虽不判罪,可还是得罚款和扣大额的商税的。 乔老四看见这架势也正常反应的吓了一跳,又反应过来,“各位官爷,小民先走了,小民先走了。” “不准走。”说话的是官差,可拉住乔老四的却是那男人。 那男人手劲像个铁爪似的紧抓着乔老四,让乔老四倒吸一口凉气,顺着力道后退几步,“宁三”在后面帮他稳住了,拍拍他的背,让他知道不会有事的,就退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 瓮中捉鳖,险些暴露(下) “官府办事,你也敢拦”官差把刀一横,“该不会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官爷们这不是都看得见嘛,就是买卖个奴才。”那男子赔着笑,可眼里的凶光不减,“小民可从未做过其他事了。” “干没干过不是你说了算的,弟兄们,进去搜。”官差冷哼一声,用蛮劲推开他带着一路人就往里面闯,那男子这回倒是没有拦着,倒是大大方方地侧身让他们进去了。 “宁三”就跟在那男人后头,见那男人随着官差一同往那边去时朝后院递了个眼神,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后边,还顺带紧紧抓住乔老四,压低声音对乔老四说:“你先别急着走,等到里面人动手我会带你走。” 乔老四点点头,跟在后面怯怯的样子被回头看的男人见了不屑的摇摇头,倒是确认了这两人就是来买个奴才的,也就没再管他们了。 后院里一个人轻巧的翻上屋顶,施着轻功就往后面的山里奔过去,走的道也毫无章法,就像不认识路一般的到处走,见真的没有人跟着,才放心的往一个方向去。 “去。”顾玦对着杜识说,让杜识小心翼翼的跟在那人后面,看看去的是哪里,杜识今天为了这事连甲衣都没穿,就怕发出一点点声音,只在里面套了件软甲,倒也轻快便利。 杜识跟在后面远远的地方,只要能看见那人在哪里就够了,能确定方向才是最重要的。 山里树多,杜识不敢在林中跟着,就飞身上了树梢,用脚轻点着树冠追上去,这事也难两全,如此这般就不好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眼看就要下山了,突然从旁边嗖嗖出来两支箭往杜识身上去,杜识连忙侧身躲过了,没时间去想放冷箭的人是谁,依旧追在那人身后。 杜识发现路越来越熟悉,定睛一看居然又来了生平街,那条贵人们住的地方,稳了稳心神,心底依旧泛起一丝不安。 一个信号打上天,把杜识吓了一跳,只见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就是两柄小刀飞过来,杜识躲闪不及,略微擦过了手臂。 “暗算老子,等着。”杜识一个躲闪也从袖中射出几根暗箭,见那人躲过后手持一把短刀向他冲过来,笑了,“正合我意。” 见那人越来越近,杜识从腰间一摸,抽出软剑也朝他冲过去,两件兵器相交的一瞬碰击出火星,几个回合下来,杜识已经击落了他手里的短刀,软剑抵在了他脖子上。 “说,你去的是哪家贵人处。”软剑微微用力。 “哼。” “不说就算了,反正,皇上总能查出来的。” “要是那狗皇帝真能查出来,我们也不至于能逍遥到现在了。”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还没等杜识说完,那人就咬毒自尽了,“啧,真晦气。”幸好两人在一个小巷里没人看见,杜识扔了一个信号在那处,立马就转身往城西赶。 顾玦见杜识追上去了就带着人慢慢往那边移动,突然听见一声尖啸,立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带着人就往后院冲,里面已经打作一团了,顾玦见乔老四已经不在了,知道京兆尹的人已经把他送走了,就没有顾忌的冲进去就杀了起来。 顾玦看见苏瑜手上拎着那男人还要与其他人撕打,自己也就快速杀到了苏瑜边上,给苏瑜杀出一条路让两个亲卫护着苏瑜和那个男人往大理寺去,自己又杀了进去。 没到一盏茶的时间里面的人也就死的七七八八了,自己这边的人到是只受了些伤,那几个官差实际上就是大理寺挑出来的几个人,伤的重一些。 “别让这些人都死光了,”顾玦回头一看,杜识已经回来了,对他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见杜识摇摇头,顾玦脸色有些阴沉的盯着那院子,仅存的几个男子被压在地上只能恨恨的看着顾玦,顾玦没在这里问什么,下巴都卸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带走。” “侯爷,皇上让您进宫一趟。”顾玦刚换了衣服坐回大理寺,宫里就来人请了。 “本侯知道了,请公公先走,本侯马上就到。”顾玦没想放过大理寺里的细作,现在就可以开始整治了。 “冯大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本侯刚刚本侯在里间的时候谁不安分了。”顾玦看向冯校义,前些日子他办的事好,顾玦向顾穹宇替他请了功,顾穹宇拜了他为大理寺丞,官至六品。 “回禀侯爷,上午的几个时辰,各位大人都去过了茅房,只两位大人看着身体不适去了两趟茅厕。”冯校义一个上午都一边办事一边紧盯着大理寺的人。 “辰时出去的有谁”顾玦面无表情的坐在上头,“听长风说,有人在辰时特意经过了本侯的门前,做 什么” “是张检张大人。”冯校义并非把所有人的时间记下了,不过是被特意叮嘱了看住某几个人罢了,这会子那张检倒是不慌不忙的起身到堂中行了一礼。 “微臣不过是想向侯爷报告事罢了,”张检微微抬起头,“不过是侯爷不在,微臣就没能汇报。” “那张大人为何过了许久才回来”冯校义反头问他。 “自然是去了茅房。”张检不改说辞,就是不说自己去干什么了,“难不成还要找个人到茅房门口盯着吗冯大人一上午不干正事就光盯着我们这些人上茅厕了” “这事就不用张大人操心了。”顾玦幽幽开口,“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一只早已僵硬的鸽子就被人送到了张检面前,附带一张染着血迹的纸条。 “这鸽子,你作何解释”顾玦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变脸的样子,“你该不会要说,一只鸽子而已,怎么就确定是你的呢” 张检张了张嘴,脸色有些发白。 “那么你猜,本侯的人是在哪里打下这只鸽子来的”顾玦单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身子微微前倾,“是在宋大人宅邸附近。” “微臣无话可说。” “别啊,把大理寺另外几个人都交代出来,你就可以上路了。”顾玦盯着下面的人,八品以下的小官都没在,这也是顾玦早早安排好的。 “我不会说的。”张检宁死不屈的样子让顾玦看了反胃。 “那你的家人呢”长风见顾玦皱着眉头,替顾玦说:“你可以不要命,他们呢” “他们当然是和我一起死啊,侯爷糊涂,夫唱妇随的道理,你不明白。”张检眼里的疯狂让顾玦丧失了耐心。 “拖下去吧。”没什么感情的挥挥手,立刻就有人把他押下去了。 张检被押下去的时候还一边大笑一边喊着:“顾玦,你们顾家不过是偷来的皇室,总有一天会回到华家的手里的,哈哈哈哈哈,到时候就是你们顾家全族灭亡的时候” 声音越来越远,顾玦却坐在椅子上笑了起来:“呵,说得好,华家,灭都灭了,难不成是想晚上来本侯府里灭本侯吗”扫视一眼下面的人,眼神在一个人身上凝视了几秒,“心怀鬼胎的,本侯来者不拒,通通杀无赦。” 说完就出了大理寺,让冯校义继续呆在大理寺打理接下来的事情。 “参见皇上。”顾玦来到御书房里,京兆尹已经在里面了,顾玦就对着京兆尹行了晚辈礼。 “你来了,坐。”顾穹宇让他们坐下,“孟合,把那个人带上来。” 只见之前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被两个御前侍卫押了上来,苏瑜也跟在后面一起进来了。 “臣参见皇上。” “免礼。”顾穹宇看向苏瑜,“你来说,这人怎么回事。” “回皇上,这人似是前朝太子的近侍太监,”苏瑜看了那人一眼,“之前处理的时候逃过一劫,没有抓到他,没想到他居然就在天子脚下生活,他所有贩卖的奴才都是前朝培养的细作或是前朝的后代,国公府的人就是。” “呸,顾穹宇,你就是一个小贼,咱家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你们顾贼。”周总管一见到顾穹宇就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连咱家这样的自称都出来了,“咱家恨不得扒了你的皮,为太子殿下报仇雪恨。” 顾穹宇冷冷地盯着周管事,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见周总管说的难听也只是皱皱眉,“怎么,朕这皇位继承的名正言顺,周总管之前可没少给朕的父皇使绊子。” “咱家只是后悔没在你那父亲还未变强的时候弄死他,也后悔没把你们这些小贼人弄死。”周总管自己身上还滴着血,眼神也像是淬了血一样紧盯着顾穹宇。 “那朕还得替父皇谢谢你了,谢谢你让我们活到现在,推翻你们大凉。” 周总管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盯着他恶狠狠的瞪着。 “本侯也要谢谢你,没有在后牙槽藏毒自尽。”顾玦跟着顾穹宇开口,“不然,你还到不了这里让皇叔感谢你呢,看来你也没有那么那么忠心耿耿嘛,居然会放过我们顾家。” “你胡说”周总管气急了,话脱口而出,“陈大人一定会为我们前朝报仇的”话一出口就知道晚了。 顾玦和顾穹宇对视一眼,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就没再问什么了,都是京兆尹和苏瑜在问,周总管既然已经知道暴露了一点就再没有开过口,一开口就是咒骂和不屑的冷哼。 “把他押下去,打入天牢,但要看住他,别让他死了。”顾穹宇发话,“朕要让你亲眼看见你忠心的前朝余孽们都是如何死在朕的人手下的,押下去。” “回皇叔,今日杜识追的那个人是往升平街方向去了,”顾玦等周总管被带走之后才说,“侄儿可以先去户部把那条街附近的街道的人查一遍。” “嗯,朕 就在御书房等你查了回来。”顾穹宇点点头。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顾玦带着几张手写的名单回来了,“皇叔,周边几条街的人家都查过了,这些是姓陈的人家,这些是姓陈又做了官的人家。” 顾穹宇接过名单,上面第一个名字让他皱起了眉头--陈釜。 第二十三章 各怀心事,终归一类 “史女,姑姑在绣园偏殿等您。”芍音用过午饭回了房间,还没一会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听声音是徐姑姑边上的翎儿。 芍音刚想站起来就出门,结果手往枕边一模,立马改口,“好的,翎儿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无奈的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把那个信封用老办法藏进褥子下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推开门去了偏殿。 “见过姑姑。”芍音看见徐向晴坐在绣屏前没动,就知道她走神了,“姑姑,姑姑。” “你来了,过来。”徐向晴被芍音一喊停止了游神,点点头让芍音过去绣屏前,“我问你,昨日的外罩是怎么一回事昨日事务繁忙一直没来得及问你,现在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 “回姑姑的话,芍音昨日看见那外罩的时候也十分疑惑,那件外罩臣记得很清楚,是不久前才做完的,因为是给贵妃娘娘做的所以颇费了一番功夫。”芍音自己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臣的所有绣制品都是分开来一件一件摆放好的,不可能会有被磨破的样子。” 徐向晴先看了芍音一眼,确定她没说谎之后,才把目光投向了绣屏上的后服,上面的凤凰还差了最下面的几根尾羽,整件衣服几乎都用了最好的东西绣制,绣线更是用极细的金丝银线一根根缠绕做出来的。 “你觉得这件朝服做的如何”徐向晴微微侧头看着芍音。 “极好,极美。”芍音回答的中规中矩的,心中有了想法,“姑姑是说,是有人故意把那件外罩弄成那样的” “你觉得是谁” “臣觉得不是她们。”芍音摇摇头,“她们没有机会碰这些东西的,若是说是趁臣不在的时候做的,那就只有臣中暑那天是一整个上午不在的,可那个时候外罩基本都交上来了,不可能在您那里被人弄坏。” “嗯,那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解决”徐向晴仍然盯着芍音的脸看她什么反应。 芍音微微低头弯腰看着徐向晴,眨了眨眼睛,“姑姑昨日不是罚臣重新绣了吗就当做是臣不小心弄的了。”她得沉的下心来,这件事,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她现在也做不了什么,那就背一次锅好了,闹大了也不好。 “行了,你回去吧,休息一会儿再回绣园。”徐向晴收回眼神,心里觉着这芍音悟的还是很快的,这件事说来也是不大不小的,可若是查出来是某个贵人做的,还不是得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平白给自己找气受,没得多此一举。 芍音回房间的路上一直也在想刚刚徐姑姑问她的事情,她之前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自己真的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马虎才没保管好外罩,现在想来怕只是人祸。 “史女安。”画意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把芍音吓了一跳。 “下次别这样了,很吓人。”芍音拍拍自己胸脯,顺了口气,“你怎么不回房间睡觉” “奴婢中午向来是不睡觉的,懒得脱衣穿衣的麻烦。”还是那个笑嘻嘻的画意,“而且史女不也没在房间吗我当然可以不在房间啦。” 芍音摇摇头,“我是有事,你呢”把画意的手从肩膀上轻轻拿下来放开,“睡一会儿下午就不会绣的犯困了。” “是,史女说的是,奴婢这就回房间睡觉。”画意朝芍音行了个礼,,笑盈盈的回了自己房间,房间里面两个人睡的极熟,画意熟练的把床下的小香炉熄了,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想到之前自己安排的事,嘴角的笑意差点就溢出来了。 昨日她故意将齐芍音绣的东西弄破,就是为了好好传一个东西出去,这不,今日不就顺利的达成了么 昨日画意帮芍音将食物都装进食盒之后就径直去了游廊尽头的亭子中等待,就这个等待的半个时辰里,她能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食盒就放在亭子周边的扶手上,用食盒挡住自己的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精巧的类似于埙的东西吹了起来,只是丝毫声音都没有,可画意吹的起劲,不一会儿就来了一只头顶上有着翎羽的鸟,除此之外,竟然看着与一般麻雀别无二样。 画意用食指摸了摸那只鸟的羽毛,那鸟也配合的蹭了蹭画意的手,画意将一个什么东西放进了鸟的脚边的小桶里,盖好盖子,又拿起那乐器来吹了一会儿,那鸟听懂了似的啾啾叫了两声就飞走了。 华芍音,你可知,我究竟是谁 “阿提亚,你说这大凉国与我们来信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体格健壮的男人手上拿着一小卷被打开的纸,肩膀上还站着那只头上有翎羽的鸟,“怎么觉得比那位和我们碰头的大人还要厉害些。” “安纳西,拿过来给我看看,刚刚没仔细看。”半靠在虎皮凳上的 男人只是略微抬了抬手,连眼睛都没睁开。 安纳西双手将纸卷交上去,阿提亚那双如羊脂玉一般的手拿起纸卷慢慢打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眯着把上面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笑了,薄唇微启:“这人很有意思。” “什么意思”安纳西不太明白,他只觉得这人很聪明,想到的点子很多,没看出来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阿提亚将纸卷轻轻一甩就甩到了下面的桌子上,“你看,此人看起来是要我们的人去帮他们做一件事,可是言语间都意味着那大丰国皇帝已经对那里有了疑心,我们的人派过去看起来是要去帮忙,可是只是想借我们的人告诉大丰国皇帝,这里面的细作有很多,而且,你难道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定远侯” “您是说,大丰国皇帝兄长的儿子”安纳西对定远侯没什么映像,只对当年打下大半江山的顾穹庐十分敬仰,“他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比他爹还厉害” “呵,你真是一介武夫,只知道这些。”阿提亚重新躺了回去,“那定远侯顾玦,可是查案办案的一把好手啊,连带兵打仗都不在话下,在西边的时候那可也是能震慑住西疆的人啊,有他在,那不是大丰皇帝疑心的地方迟早得被端了” 安纳西明白了,“那大王子,我们该如何安排是否要告诉与我们相交流的大人” “不用,这对我们又没有什么坏处,”阿提亚打了一个哈欠,“你就安排一些还算是对我们忠心,但是没有利用价值的手下去吧,反正去了肯定是回不来的,你看着安排。”用手抹去眼角眯出的眼泪,朝他挥挥手,让他出去。 那人,还真有意思啊,真想见见那人。 之前安排人进大丰国定国公府的人也是他,这几日那些人被拔掉也有他的功劳吧,还有一步步设局,让他们伪造相同兵器去大丰国京城郊外杀人的事,真是好聪明的人,有意思。 画意在那香还未散尽的时候还是被那香的药性给带着睡着了,可睡着的她脸上没有一丝放松的样子。 芍音回到房间,也没有心思再躺回床上睡觉了,把门给拴好,从褥子里拿出那东西,刚打开来看一眼,脑瓜子就嗡的一下有些懵。 “回禀主子,宫外出事,周总管被抓,安插进大理寺的六品官员被杀,城西的点完全覆灭,还请主子考虑属下建议,将玉佩交与属下,属下才能调动最后留下的那只秘密军队,才能继续扩张军队,为日后的复起奠定基础,还望主子三思,莫要错失了时机给属下们的行事带了困难而失去难得的获得日后胜利复起的希望,请主子早日将玉佩交于属下,为主子铺路” 芍音看完了,将玉佩从里衣的腰带里抽出,感受到玉佩上的温度一点一点退去,自己心里的冷意也一点一点加重。 坐在那里良久,芍音站起身走到桌前拿出一根针来,往自己小指上一刺,血珠一点点冒出来,咬咬牙将血珠一滴一滴滴入玉佩上的凹槽中,滴了两滴见它没有反应,就把玉佩放到桌子上,自己捏着自己手指让冒出的血冒的更欢快了,血一滴一滴不断的滴入凹槽,等凹槽满了起来,玉佩发出一声清响,分成了三个部分。 芍音忙把手指放进嘴里含着,见手指尖都白了,心里把前朝的人骂了个底朝天。 拿起玉佩,只见那玉佩并没有想姑母说的那样分成两半,而是分成了三个部分,有些惊讶,中间的玉珠晶莹剔透的,血滴在里面显现出了血字,玉珠里面是兵符二字,而那分开的两边则出现了令牌两字。 “呵,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都了解啊。”芍音明白了她血缘上亲祖的意思,039“那就,把你们要的玉佩给你们好了。”反正,有了军队也不会听他们的话发兵,扩张军队罢了,还可以当做屯田自给自足啊,也省了当朝的粮食不是 爽快的把玉佩装进信封里,又研了墨在宣纸上写了寥寥数字:你们好好做吧,吾也不愿意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们好生培养将士吧,吾将令牌交于你,好好做,别让吾失望。 仍旧放入枕下,芍音出门的时候没关窗,她知道,只要她没关窗,就有人会来取走东西,便没有故意在门前放香灰就去了绣园。 第二十五章 难查主使,赋税难统 “陈釜,他的府邸在那边。”顾穹宇放下手中的文书看向顾玦,“还有陈鸿则,他的宅邸也就在升平街后面。“ “皇叔不可只看着这两位大员,还有不少的官员在那几处,都需要好好探查。” 京兆尹听了也点头附和着,“这陈釜陈将军当年可是屡屡立下战功,一点一点帮助先帝夺过了许多的土地,”京兆尹与陈釜也共事过,所以并不觉得陈釜会是那样的人,“况且陈将军还将自己的二儿子送进宫里与二皇子作伴读,大儿子也早早入了将籍,不太可能是他。” 顾穹宇沉默了一会,让京兆尹先下去了,把顾玦留在了宫里说话。 “玦儿,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谁有关” 顾玦略显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微微坐直了身子,“还是要多查查,能调动这么多人,还有一定地位权利,那么一定是在前朝也有官职或者,父辈在前朝立下过功劳。” “朕又何尝不知道这些,还有一种可能,”顾穹宇把刚刚放下的文书慢条斯理的合起来,“曾经享受过前朝带来的暴利,可在我大丰朝绝对没有,或是比起原来少了很多的利益的人,这起子人,也绝不占少数,还可能是绝大多数。” 顾玦没有说话,手指在袖子的隐藏下轻轻点着大腿上衣服布料的花纹。 “你看看这个。”顾穹宇叫顾玦拿了两本奏折过去看,自己喝了一口茶开始看其他奏折。 “刘大人办事倒是快,可是也有一点点的不足,这位关大人倒是会纠错的很,揪着这一点点的不足死命的挑刺,肯定是另有所图,”顾玦将两本折子读过之后放在一起比较,“那关大人很抗拒向商贾依旧交那么多税啊。” 顾穹宇没有表情的批着折子,刘大人说的可是减少百姓赋税徭役的事,对商贾的税收早已是从古至今不曾宽松过的,可是那姓关的总是揪着这一点不放,少不了让他生疑。 “刘大人的法子在民间稍有见效就惹来了许多人的不满,朕倒是要看看,是商贾给他们的钱更多,还是朕收的税更多。”顾穹宇表情略微有些生气,“难不成朕少了他们的俸禄这腐败之风应该逐渐加速减少了,不然,连大丰国的钱财进了哪里人的口袋都不知道” “是,侄儿会告知刘大人和御史台好好管着的,”顾玦早已厌恶透了官场上大大小小的官,官官相护的恶心样子,说是前朝的腐败严重的超过百倍,这更是无法想象。 “你留下来陪朕用午膳,朕又事与你说。” “是。” 饭是在乾元殿摆的,离御书房也就是一炷香的路都看见许多的宫女太监弓着腰行礼,这么大的日头,晒得人头脑发懵。 “不必多礼了,咱们叔侄就不用来那些虚的了。”顾穹宇见顾玦入席前还朝他行了礼,怕他这么久没入宫会有些拘束,就让布菜的太监下去了,“只留着你的小厮就好。” 每一道菜都有人在下面试了几遍毒,确认无误之后再端上来呈给他们。 “皇叔说的是,侄儿有些疑惑,还请皇叔指教。”顾玦一边点头称是,一边问顾穹宇,“都说民间的徭役还是很重,赋税也有时不太合理,敢问皇叔,按季节来决定最后的赋税徭役不比所有徭役都定死了更好吗” “国土广大,各地的东西收成不一样,将所有时间的赋税徭役都定在一个范围之内,才能让各个地方都感到公平。”顾穹宇继续说:“按季节来说话收税是行不通的,可按各地的产物和实际情况来规定一个定值,才能好好让各地区的百姓都能感念到我大丰国律例的可靠与公平。” “侄儿受教,但还有一事想不通。” “何事” “若要按人头收税,那么刚出生的幼儿如何能交得起这么重的税款,为什么不按土地来收税呢”顾玦想了很久,依旧觉得按人头收税十分不合理,“按人头收税,那那些商贾富户家人少但地多财厚,可不是失了公平二字的含义“ 顾穹宇微微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可是,“玦儿,你可知道要在大丰国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变革,要实施下去谈何容易” 他又何尝没有和刘尚书交流过这件事,可现下连减轻赋税就受到如此阻力,按田地交税,谈何容易 “好了,不说了,用膳。”顾穹宇没再让顾玦问下去,直接叫人用膳。 顾玦也明白应该怎么做,只用完了膳就向顾穹宇告辞了,刚出了宫就被杜识拽去了那条小巷。 “你怎么回事你不是中箭了吗”顾玦没敢大力甩开杜识,怕让杜识的伤口继续裂开,“你发现什么了。” “你过来,我没让人把那个刺了我的人带走,就让他晒在 了那条巷子里,关键是,”杜识一个大喘气,让顾玦心头更是不爽了几分,“那人的脸,很不一般。” 两个人紧赶慢赶的来到那条小巷子,巷口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围了起来,百姓也就只能瞧着干看热闹,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一个劲的叽叽喳喳的站在一边。 “将军你看。”那人的面巾早就摘下了,露出的脸让人觉得不妙。 是一张异域人才有的脸,鹰钩鼻,薄嘴唇,深邃的五官,还有耳后的奇异图腾。 “看来,他们行动了。”顾玦点点头,从蹲着变成站起来,略微动了一动脖子,松松筋骨,“人都死了,留着干嘛”看向边上的侍卫,“没见过,想看着图新鲜下饭” 下面的人立马将那人拿麻袋裹了带走了。 “你也不用这般生气,”杜识蹲在地上研究那个信号弹,“这玩意倒是比从前好了许多,时间也更久了,现在还冒着热气呢。“ “那是因为现在是酷暑盛夏,才会被晒得这般还冒热气,你看看冬日里它还会不会几个时辰还热。”顾玦碍着在大庭广众之下硬生生忍着没翻起白眼来,语气无比的嫌弃。 “嘁。”杜识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啦走啦,将军你就是这样的死要面子。” 顾玦回了大理寺,坐回案几继续看着后边的宗卷。 芍音回绣房时已经是踩点了,却发现绣园里还有三人未到。 “来个人去叫她们起床,有个午休都能睡过。”徐向晴让小宫女去了那几人房间,芍音拍拍胸脯庆幸自己没躺到床上再睡一觉,要是睡过了头,那也太丢脸了。 芍音拿着自己下午要做的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扭头就发现那个坐在离她不远处的画意今日还没来,这才明白就是她们房里一起睡过了头。 几人匆匆忙忙赶来绣园时已经是迟了一刻钟了,徐向晴没有放过她们三个,罚过之后也就让她们回了自己的绣架,也算是给其他人的一个警示。 绣院里在宣布放饭的前一瞬还安静的针落可闻,下一秒就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热闹的让徐向晴有想不让她们吃饭的冲动。 “史女,我今天被罚了”画意还是看见芍音就黏了上去。 “嗯,我看见了,”芍音伸手把她推开,“还没绣完吗” “没有啊,还有很多,今天怕是要熬夜绣东西了,”画意看上去蔫耷耷的,若是能看见,后面的耳朵和尾巴估计都耷拉着了。 “嗯,你加油。”芍音见她脸色越来越沉,忙问:“是不是因为我今天让你回去睡觉才让你睡过了头的” 说来芍音还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是为了人家好,结果反而害了人家,还挺愧疚。 “是啊,奴婢从来不午睡的,谁知道就这么一睡就睡过了。”画意脸上的笑又重新扬起来,“可是睡午觉真的很舒服呀,史女说的果真没错,奴婢现在都不觉得累与困呢。” “那,你要是日日都午睡,不能适应的话岂不是日日要受罚”芍音渐渐有了一个麻烦了点的主意,“我日日中午来叫你觉得可以吗”就当做是赔罪好了。 “那奴婢就先谢谢史女啦”可以说得上是喜笑颜开,画意本就是想让她说出这句话的,只要能让她们的关系更进一些,那就够了,“我明日定会等史女过来的。“ 芍音点点头,“先去用膳吧。”芍音中午紧张了那么久,下午又坐在那绣了一下午没个停,早就饿了,肚子都饿出声音来了。 “好。”画意对着芍音甜甜一笑,她自然听到了芍音肚子叫了一声,眼睛更是笑的看不见了。 芍音慢慢的吃着饭,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今日的菜实在是没有她爱吃的,所以故意慢慢的吃到了最后,见最后一位绣女也走了,她才放下了碗,里边还剩了几根油麦菜。 “史女。”又是画意。 “你怎么还没有走”芍音稍微接受了一点画意的大大咧咧神出鬼没,可还是抖了抖。 “这菜史女今日可是吃不惯”画意直奔主题,“这里是上午从前与我交好的小宫女给我送来的栗子糕,史女估计没吃饱,就从这里拿一些去吧。” “你不吃”芍音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 “史女拿一些,不是全拿,还要剩一些给我的。”画意直接怼了回去,“奴婢也是要开小灶的。” “那你就拿去我房间吧,这样分也不方便。”芍音还真没想到怎么包那些栗子糕。 画意直接扯了芍音就走,“就坐在那亭子里吃吧,别麻烦了。” 芍音被她拉的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稳住了自己,跟了去了。 第二十六章 分歧初现,引起怀疑 “你再说一句你要去做什么”陈釜脸色铁青的坐在上首看着弓着腰一言不发的二儿子,“逆子” “儿子以为,去宫中与二皇子同住同学更有益于皇子与儿子的交流,”陈暮阮只盯着脚下,那盏被父亲砸了的茶盅碎在他脚下,“能让儿子日后在大丰得到更好的差事为父亲为陈家光耀门楣。” “你翅膀硬了,陈家还不需要你来光宗耀祖”陈釜不知道陈暮阮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了侍读也就罢了,若再去宫中常驻,那不就意味着给了顾穹宇那个贼子自己的软肋吗“不许去” “回父亲,这件事是贵妃娘娘给的口诏,父亲没有办法将儿子留在家中不去宫里。”陈暮阮抬起头,语气有些强硬,“儿子如今已经长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定不会坏了父亲的事。” 陈釜一顿,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放屁你老子一心为大丰,一生戎马功劳,还不能请皇上撤回一个贵妃的口诏”隔墙有耳这一招不论何时都见效,他说的任何话都还是要小心谨慎的才好。 “父亲就让弟弟去吧,二弟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陈暮期见两人僵持着,自己上前说,“父亲的地位与功劳在,就没人敢轻看了二弟。” “滚出去”陈釜怒目圆睁,一个庶子,也敢在这儿说这种话,“我难道心中没有成算吗要你这个孽子来提醒我”声音骤然压低,“老子放在宫里的人没用吗要让阮儿去冒险” “父亲不必如此生气,皇上的圣旨明日就会到了,这是我们父子都无法拒绝的。”陈暮阮站直了看向陈釜,把跪着的陈暮期拉起来,“儿子先回房了。” “儿子告退。”陈暮期向陈釜规规矩矩行完礼才出了书房。 “二弟,你今日属实有些过了。”陈暮期就跟在陈暮阮边上慢慢走着,“父亲今日生了大气了。” “他又不常管教我,我为何要好好听他的话父亲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是为大丰国做事的,”陈暮阮看向陈暮期,好好一个男儿,不为国家效力却一心想着前朝,就是日日被父亲看着管教给教坏了,“不管你们做什么,我作为陈家的人都是参与在里面的,但我作为二皇子侍读,做什么都是为了大丰朝,可以与你们无关。” “二弟,你”陈暮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负着手慢慢跟着。 “你可以告诉父亲我今日的话,无妨,”陈暮阮比陈暮期矮半个头,抬头看向陈暮期眼睛,“没有我,说不定你与你姨娘就是嫡系了,反正我母亲过世许久了。” 沉默良久,终究还是陈暮阮打破了:“我回去收拾包袱了,先走了。” 陈暮期就站在原地看他越走越远,心中一股不明不白的恨意与羞愧翻腾着,最后握紧了拳头,吐出一口气回了自己屋里。 陈釜就坐在书房几个深呼吸,头脑更清楚了一点之后也明白自己的嫡子进宫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好命人摆好纸墨笔砚,准备写给宫中那位。 “大人,这是刚从宫中传出来的。”陈府的府兵小跑着将一个信封交给陈釜。 陈釜接过后掂了掂,面无表情的让人都下去,这才略显喜意的将信封拆开,里面先出来的玉佩让他越发得意起来,只觉得离前朝复兴更进一步了,仔仔细细将玉佩看过后才小心翼翼的放到软布上,最后才将主子的信打开看。 等陈釜看过信后,才一点点冷静下来,准备立刻着手自己早已规划过无数遍的计划,可看见摆好的墨宝,只好闭上眼睛,认命的写了东西交与宫中。 芍音今日送走了画意才有时间将淑妃的东西拿出来绣一绣,不说眼睛累,就是画着图都觉得手和脑子累得慌,要求真多,也不知道从前送去安和宫的东西是怎么过了淑妃这一关的。 天气热,芍音绣着手中就出了些许汗,只好取了一块棉布压在手中,还戴上了许久不用的顶针,就这样断断续续的绣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手就比平常酸了不只一个程度。 “喵。” 还来芍音放下手中的东西,只是因为手中汗多了,那块棉布就这么粘在了手侧,芍音没怎么在意,拿了东西拍了那猫一下就坐了回去,全然没有发现手中棉布不见了。 芍音看见信中东西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什么叫陈暮阮日后会以二皇子侍读的名义暂住宫中,望她能帮衬一二,至少看着他一些,照顾着他。 笑话她连自己都不一定能照顾好还照顾他儿子,怎么想的他一个将军之嫡子还会在宫里受人欺负 不再理会他的信,随手撕成碎片扔进了一边的小香炉里,拿起未绣完的里衣继续绣了起来。 那猫在宫中的红墙上跳跃着,灵活的样子让人看着便觉得这猫好动又有 灵性。 “你看那猫”在宫里巡逻的禁卫军见那猫脖子下方竟然有一块方正的白色的东西,忙拍了拍身边的弟兄。 那猫跳的飞快,那个被拍了一下的禁卫军士兵仅仅看见一道淡黄色的影子一越而过,只能从那跳起时飘起的尾巴看出那是只猫。 “猫怎么了宫里不是时不时就有猫吗”那禁卫军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那只猫身上有块白色的东西,倒是奇怪。“ “说不定是从哪个宫里出来的时候带走的,你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那士兵笑笑,再没去想这件事了。 在靠近宫门的地方,站岗的小兵只觉得什么东西飘到了他脸上,用手拿了一看,是一块白色的布料,边角齐整,不过上边的针眼多得让人没办法忽视,连那小兵都看出来了这些都是针眼。 “你手上拿着什么”今日守城门的是京郊大营的二营,都头是二营的长官庄啸,见小兵手上拿着东西不好好看着出声责怪,“站个岗也要拿块破布擦汗你平日里白练习了” “回都头,这块布突然从天迎面飘到属下脸上,这才失了神。” “拿过来吧。” 庄啸接过那块布,看了看又摩挲了一下,上面针眼多,不是经常做女红就是经常练习针灸的,“你去占你的岗,我就在这站着。”可这玩意为什么会到宫门这里来令人费解。 宫门落钥之后,庄啸带着一队人在宫门口到后宫宫门前的地方转悠着巡逻,正好就碰见禁卫军的统领带了人也往这边来巡逻了。 “庄都头。”来人与庄啸他们的关系都不错,相互打了招呼之后便错开了,又忽然间想起来刚刚下属报告的事,重新叫住了庄啸:“你可有见过一只身上像是有白布的猫出宫” “不曾见过什么猫,不过倒是有块白布落在我的属下的脸上。”庄啸回答着,“那布上除了几个针孔就别无他物了。” “还是要好生看着,不能再和你多说了,巡逻要紧。” 两人双双抱拳别过,一左一右的继续巡逻,保护着这一隅的安全。 第二日早上交换人手时,杜识嘻嘻哈哈的搭在庄啸肩膀上,被庄啸拿手肘撞了一下肚子,“卧槽,庄老二,你这是欺负伤患啊赔银子,少说也要一百两。” “你也值一百两”庄啸不屑的打量了杜识一下,翻了个白眼继续换自己的常服,“你这样子像个受过伤的怕是还没见到大夫伤就愈合了。” 突然摸到了个柔软但上边又有些凹凸不平的东西夹在自己甲衣上,就顺手摸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你难不成也有心仪的女子了”杜识一把抢过他手上拿着的布,“你这也忒寒碜了些,什么都没绣啊。” 庄啸继续换着衣服,“正是这事,不看见这东西我都忘了,那禁卫军统领说看见一只猫身上有一块白布,而昨夜又恰好有一块这样的白布飘落在宫门口,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开窍了,”杜识耸耸肩,身上的铠甲发出一阵碰撞声,“这东西也奇怪,怎么上面有那么多针孔啊” “这就不是我知道的事了,我累了,先走了,你慢慢琢磨。”庄啸打了个哈欠冲杜识摆摆手,走了。 “走的真快。”杜识小声嘟囔着,随手把那快布揣进袖子里,出了那扇休息间的门,杜识又是那个永远没有什么情绪的副将。 “史女,你起来没” 芍音是被温雯拍门叫起床的声音叫醒的,连忙翻身起床开了门,“起了起了。” 昨夜画后面的图样子折腾了太久,又在床上翻腾了许久才睡着,这会子起的太猛,芍音整个人直接一阵眩晕连忙靠在了门上缓缓。 温雯端了水进来,放置好了却没看见芍音人跟过来,转头就看见芍音靠在门边,“史女快过来吧,再晚就要迟了。” 芍音睁开眼睛觉得好些了,仍有些恍惚的走到桌前坐下,任由温雯帮她洗了脸,漱了口。 “史女动作快点吧,换了衣服就快去膳房吧。”温雯跟个老母亲一样总催着她怕她迟了,听到她应下后才端了水出去,还顺带把门带上了。 “害,缺觉啊。”芍音长叹一声,认命的换起了衣服,把桌上东西整理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那快固定针用的棉布哪去了”翻找了一阵无果后,芍音只好先把这边放下,再一次踩点进了膳房。 第二十七章 得到保护,心中安宁 “齐史女,贵妃娘娘请你到永乐宫走一趟。”永乐宫的小太监一大早就到了尚衣局去叫芍音。 无奈芍音连凳子都还没坐热乎就被叫走,只好先去和徐向晴告知了一声,就带着温雯去了永乐宫。 “史女,这天气可真够热的,这还没到巳时就这么热,再晚一些那可真是要热死人了。”温雯和芍音轻声抱怨着,芍音只是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姑娘不急,等到了永乐宫就凉快了。”那永乐宫的小太监倒是机灵,跟着就说了,“这么点路姑娘就忍忍就过去了。” 温雯脸红了一红,忙拿帕子掩了口,下次出来还是不要说话了,让人听去了多尴尬啊。 芍音用余光瞥见温雯的动作,自己也微微笑了。 还未进永乐宫就感到一股凉气铺面而来,让人的脸上都放松了不少。 “臣参见贵妃娘娘,杨嫔娘娘。”见到殿里对坐饮茶的两人芍音被吓了一跳,这杨嫔怎么也在这,稀奇古怪的。 “今日还麻烦齐史女走一趟啊,这么大热天的,坐吧。”贵妃笑着对芍音说,往日里都是芍音来往贵妃这里量身裁衣自然也亲热些,“给史女上茶。” “谢娘娘。”芍音站起来,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就算是坐了也只敢坐一半,“敢问娘娘因何事召臣过来“温雯听了直冒汗,哪有这样问主子贵人的,史女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好在贵妃并不在乎这些,也是与芍音相处的久了,也高兴不用和人绕着圈子说话:“今日杨妹妹过来拿了一把团扇,本宫看着上面的花样很好看,就问她是谁绣的,她说是你,这不,本宫就将你叫来说说话,也想着让你帮本宫绣几把。” “姐姐这可就是让我一人做坏人了,”杨嫔笑着打趣道,“明明就是姐姐自己想着了,见了妹妹的就推到妹妹身上来。” 芍音坐在下面,小心翼翼的喝了口刚刚端上来已经晾凉了的碧螺春,只觉得香甜满口,回味甘甜。 “妹妹还别说,本宫还想让史女帮本宫绣几条帕子,就用本宫上回从库房里拿出来的白编绫做吧。”贵妃一开口就让芍音多少有点无奈,这料子倒是好料子,可这又是团扇又是丝帕的,她得多绣多久啊,“史女就觉得可行吗” 芍音忙站起来行了个礼:“臣无异议,娘娘明日派人送来尚衣局就好。” “你坐着,别总站起来行礼,本宫看着累得慌。” “司徒姐姐,这白编绫是什么料子,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杨嫔问的是贵妃,却给芍音递了个眼神。 “回娘娘的话,白编绫是吴绫的一种,以轻薄著名。”芍音老老实实回了话,“因为这种绫布本身就是有隐隐的彩纹,又是曾经的贡品,所以格外难得。” “确是如此,”贵妃剥了个葡萄吃了,看向芍音,“那就还得多多麻烦齐史女了。” “贵妃娘娘信任臣,是臣的荣幸。” “司徒姐姐,你还不知道吧,这齐史女家中与妹妹我是同一处的,我就说上次第一回见怎么就觉得亲切,”杨嫔见芍音低着头也不说话,就把自己想好了的话说了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上次齐史女去了妹妹那里一次,刚出来就被淑妃姐姐的宫人带走了,听说还受了罚病了一天。” 芍音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嫔的意图她也明白了七八分了。 贵妃没有说话,只是呷了一口茶,“还有这种事”那女人可真是蠢得没话说了,连女官都去折辱,“你身为大丰女官,怎么可以让人随意打罚你们徐姑姑没有说过” “回娘娘,淑妃娘娘是罚臣办事不力,臣该罚。” “可不是嘛,淑妃姐姐就因为齐史女绣的是石榴花,就直接罚了她跪在殿外一个时辰呢,”杨嫔一开口就是反着嘲讽,“那可是快午时的时候,放了冰鉴都热得慌呢。” 后宫无主,贵妃就代为执掌凤令,这事她自然是听到过风声的,不过是没有去深究而已,可如今人都在面前了,这杨嫔也为她开口了,她也不好不发话。 “齐史女大可不必担忧,在这宫中还是有规矩在的,本宫自会为你出头,有本宫发了话,你大可不必再蒙受委屈,若是身子不好了,本宫与杨嫔妹妹的东西可就没人绣了。” “谢娘娘。”芍音得到了回复,立刻便准备离开。 “母妃”清脆的少年音传来,芍音马上后退一步向他行礼,三皇子顾策跑得快,已经到了杨嫔身边,又对着贵妃行了大礼,“儿子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安。” “快起来吧,别跪着了。”贵妃让他起来,见他一人先进来,便问:“晟儿呢” “二哥还在后边呢,带着他的侍读过来了。” “三弟又跑的这么快,也不知道等等你皇兄我。”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随着顾晟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我今日去接陈兄,也是你闹着非要去的,又不愿意等,真是。”完了还要摇摇头。 “参见母妃,杨母妃。”顾晟对着二人行了大礼。 后面跟着的那位身穿浅绿色云纹服的披发少年就是今日进宫暂住侍读的陈暮阮,也跟着行了礼,“参见贵妃娘娘,杨嫔娘娘,给娘娘请安。” 芍音就一直半跪着保持行礼的动作,见几人都说完话之后芍音才开口:“臣见过二皇子,三皇子。回娘娘,时辰不早了,臣要回尚衣局了,还请娘娘见谅。”芍音实在是跪不住了。 “光顾着说话都忘了你在这了,齐史女请回吧,来日绣好了再来也行。”贵妃笑笑免了芍音的礼,让浅盼拿了一个装有小金锭子的荷包给了芍音,“本宫就不留你了。” “谢娘娘,臣告退。”芍音双手捧着荷包出了殿门,只觉得一股热流迎面而来,就想快些走回尚衣局去。 杨嫔摸着三皇子顾策的头发,心想终于有个人可以保住那个齐史女的了,这样主子会满意了吧。 “刚刚那个宫女是谁啊,怎么见了我们还跑”顾策问顾晟,被杨嫔捏了一下脸颊,“母妃,好痛。” “那不是宫女,是女官。”杨嫔纠正他,“不可无礼,夫子教于你的东西你可别玩的浑都忘了。” “是,儿子知道了。”顾策只好乖乖低头认错。 贵妃那也和陈暮阮吩咐了话:“你既然进宫了,呆在晟儿身边侍读自己的学业也不能落下,侍读也不能差。除了晟儿的学业,你还要好好看着他的行为举止,要及时纠错才好,本宫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陈暮阮一一应下。 “本宫命人给你安排了寢殿,就在晟儿的泗阳宫中的偏殿,你们就好好学习,切不可玩物丧志。” “母妃,别说这么多了,阿阮都知道的。”顾晟可宝贝这个比他大一点的侍读了,把他当了兄长来看。 “贵妃娘娘,我们何时可以用膳啊。”顾策年纪小,刚刚玩了一阵肚子早饿了,“儿子有些饿了。” 贵妃被顾策给逗笑了,也不说什么训诫的话了,“你真是在长身体啊,饿的真快。”稳了稳自己让自己不要笑的不端庄,“告诉小厨房,快点做了菜来,三皇子饿了。” “谢谢贵妃娘娘。”顾策一骨碌坐起来,拿了葡萄就吃起来,宫人伸手想要帮他剥好皮,却被他瞪了回去,“自己剥着吃才好吃,你们都不许动。” 浅盼轻声问陈暮阮有什么忌口,陈暮阮摇摇头,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微笑。 那人就是陈将军的儿子 芍音在回尚衣局的路上方反应过来,可惜刚刚没能抬头看一眼那人长得甚样,只记得是件浅苍色的云纹云雾绡,东西倒名贵,可若不是行内人还真看不出来,只会觉得是普通的锦缎而已。 今日得了贵妃的庇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好歹是多了一个保护罩,日后也不用再担忧有人刁难了,可以后皇后入宫了掌管凤印,她还能不能就呆在保护罩里还是个问题,而且刻不容缓啊。 饭前,徐向晴先宣布了一间大事:“十日之后,尚衣局大部分人都只为封后大典做准备,少数人负责宫中其他事情。”完了又补上一句:“以你们这几日的表现为判定标准,行了,开席吧。” 屋子里静的可怕,连平日里吃饭夹菜时碗筷碰撞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吃完最后一口饭,芍音自己跟着徐向晴去了偏殿。 “姑姑,还请姑姑给我裁一块棉布来,臣昨日发现臣拿来垫手的棉布竟四处都找不到了“芍音厚着脸皮开口。 “拿去吧,别再丢三落四的了。“芍音接过那块平整整洁的布料摩挲了一下,比自己那块手感好太多了。 “谢姑姑,臣先回房间了。“芍音拿了东西就走,“记得中午要躺一会才对身体好。“ 徐向晴听了哭笑不得,把剩下的布料放好,继续坐下来准备好了那凤凰还没绣完的部分,可刚拿起针,就感觉眼前有些晃,眯了眯眼睛,又没有这种感觉了,才继续绣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说服一人,明白多事 “京兆尹大人不必多忧了,皇叔已经同我说过这事他会安排更适合做的人去做的,”顾玦一大早就去了京兆府告与京兆尹,怕京兆尹之后还有什么动作会影响到自家皇叔的事,“晚辈就先行告退了,大人留步。” 京兆尹虽然一头雾水,可多多少少也明白皇帝的心思,这细作的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人多口杂,是该静静的看着,适当出手才好。 今日一天都没有什么大事,除了安排了一些其他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着急着办以外,就再无多的事了。 “你怎么不在营中训练,跑我这里来做什么”顾玦放卯之后就回了侯府,门口的侍卫告诉他杜副将来了不久,他就直接去了正厅,果然坐在那里喝茶。 “今日轮到我沐休了,你怎么这个表情”杜识见了顾玦那张带着嫌弃的脸就想骂人,“我就不能放假将军府上我来不得” “哦。”顾玦就这一下,整得杜识嘴炮攻击无效。 “我今日有事来找你,正常点。”杜识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了,气的都不想开口了,“你看这个。”从袖子里将那块白布递了过去,见顾玦接过然后看向他才继续说。 “就这个,是今早庄啸给我的,说是昨日禁军统领告诉他有禁卫军看见一只猫,脖子上有一块白色的东西,结果昨日庄啸在宫门站岗的弟兄就被这东西蒙住了脸。”杜识用下巴指了指顾玦手上的那块白布,“上边什么都没有,就是好多针孔。” 顾玦一拿住的时候就发现那上面的凹凸不平十分明显,而且上面还有些地方微微发黄了,看着就像是用了挺长时间的。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会不会是靠猫来传消息”杜识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估计有个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他这可是一下午想出来的成果,怎么会不对。 顾某人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向杜识,“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要传出宫的消息”然后甩了甩手上用指头拎起的白布。 “这,万一这些针孔是什么东西呢”杜识一时语塞,“可是我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看啊,那么多人用鸟的,用鸽子的,来个用猫的用狗的也未尝不可啊。” 顾玦沉默了一会儿,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就是这东西太旧了,怎么也不像是要传出宫去的,可那猫,又怎么解释。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顾玦点点头,凝视了那块布一会儿就让杜识回去了,“你想留在我这用饭” “我还是先走吧,就将军吃的那东西,味道都没什么,我还不如自己回家吃。”杜识一听就赶忙摆手溜了。 “呵,白肉都吃不得,没品味。” 约莫一刻钟,侯府的饭菜就上来了,也就是一叠碟白肉,两碟青菜和一盘炙羊肉一碗羊肉汤也就罢了。 杜识曾经也是留下来吃过一次饭的,还是这些东西,不过炙羊肉换成一碟小炒牛肉也就没了,杜识吃是吃得下,就是吃着吃着菜就没了,他永远记得顾玦的那句话--饭管够。 然后顾玦命人给他续添了两海碗饭,吃的他沐休那几天都没心情出去玩了。 顾玦用完晚膳在侯府溜达了一会儿就径直去了地牢,那猫实在是蹊跷,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把他提出来。”顾玦让守地牢的人把之前在城西活抓的其中一人给拷出来挂在墙上,“让他醒醒。” “哗啦”一盆冰水掺着冰碴子就这么浇在了那人身上,那人即刻就猛的睁开了眼睛,疼痛让他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他即将溢出口的呻吟也堵在了嘴里。 “你嘴里的毒囊取出来了,别咬了。”顾玦见他咬着牙,直接开口就把他寻死的路堵死了,“别想咬舌头,要是咬一下,本侯就将你的牙给一颗颗拔了,本侯人心软,想给你留口气活着。” 那人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脸上的血污被刚刚的冰水给冲掉了不少,露出了有些狰狞的侧脸。 “你这脸,是自己弄的还是,你主子他们弄的”顾玦紧盯着他,面上却显得格外懒散,见那人果然有一瞬的瞳孔缩小,顾玦心里有底了,“你若是说出什么来,我倒是可以帮你灭了你主子让你报了仇,你觉得还划算吗” “放屁”嘴都难张开的样子,还有力气骂人,顾玦也觉得有些好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哦是吗”顾玦笑了笑,“那既然说不通,就只好请你受刑了。”给属下递了个眼神,自己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冷冷的看着刑具往他身上招呼。 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 顾玦再次开口:“怎么,现在呢你不惜命还是惜你母亲,妻儿 的命”果不其然,那人的青筋都直接暴起来了。 看来用的方法果真是不在新而在于管用。 “这样吧,本侯跟你谈个条件,你说出你知道的东西来,本侯就去保你家人怎么样” 那人忍着痛,把垂下去的头艰难的抬起看向顾玦,“你,当真” “本侯说的话,哪里会有假” “你要知道什么”那人突然吐出一口血,咳了两声,顾玦登时就坐直了看着他,“你不用这么紧张,不是服毒。” “本侯要知道,你们背后指使是谁” “不知道,这只有上边的人才知道。” “你们上边的是谁” “就知道,就知道是叫金四。”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交流用的是什么” “动物,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你答应的事要做到” “在哪你家人。” “在郊东的一个一进院子里,咳咳,旁边有口井。” 顾玦示意手下把他解下来,“本侯还要留你几日,至于你的家人,本侯会安顿好,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将这些告诉本侯” “呵,若不是他们在那些人手里握着,我裴江怎么会做这种事”裴江又吐了一口血,“谢侯爷。” “带他去后院挑一件房住了,再叫个大夫过来看看。”顾玦心情颇好的安排,可又想起来什么事,“令堂叫什么” “我父亲名青,早就过了。” “节哀。”顾玦点点头,见人将他带走了才一个人回了书房。 这裴青,有些耳熟。 动物,动物,猫,鸟,犬多着呢,难找。 “皇叔,还请给侄儿一封谕旨让侄儿去查一查。”顾玦下了朝就去找了顾穹宇,把昨日的事又重新说与了顾穹宇听。 “好,坐吧,朕写好了就给你,”顾穹宇展开一方黄色巾帛写了起来,“你拿着这东西可别太过张扬,对他们友好些。” “侄儿明白。”拿了东西就带了一队御林军往尚衣局去,这么多针孔,还有这种料子,孙嬷嬷1说最好去尚衣局走一趟,那里面最多这种东西了。 “参见定远侯。”徐向晴见顾玦带了一队人过来忙出来迎接,“不知侯爷过来,臣有失远迎。” “免礼,还请里面说话。”顾玦让御林军留在了殿门外,自己跟着徐向晴进了偏殿。 芍音见那黑衣阎王来了,心中一咯噔,自己应该没露出马脚吧前几日的信件也好好处理掉了,不会出事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绣着手里的活。 “徐姑姑请,”顾玦坐在上首,请徐向晴坐下,“本侯来是想要问一件事。” “侯爷请讲,臣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东西你可知道是谁的”顾玦把东西给了徐向晴。 徐向晴眼皮突突的跳,“这应该就是尚衣局的东西,是臣要求她们每次绣东西前都要准备这样一块棉布擦手,要求她们就把闲置的针直接插在上面,这样东西极不容易弄脏,而且针也不会丢了。” 听了徐向晴的解释,顾玦基本就确定那人就在尚衣局了,“那徐修仪可知道近日有谁问你要过这东西或者知道哪位绣女这东西不见了” “臣想想,”徐向晴脑子转的飞快,近日也就是芍音过来要过棉布,是芍音的吗“只有一位齐史女问臣要过一块新棉布。” “那就请徐修仪将那位齐史女请来这里了,本侯就在这等着,让她动作快些。”顾玦拿起刚刚送上来的茶抿了一口。 “去,把齐史女叫来。” “齐史女,定远侯请您过去。”这话一出口,绣房中更安静了,几十双眼睛都看向了芍音,芍音就在这些注视下放好绣线直接去了偏殿。 画意见芍音去了,加快了手上绣活的动作,还好只剩那么一点点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臣齐芍音给侯爷请安。”芍音低着头向顾玦行礼,许久没听到声音把她叫起来,心里叹气,这些贵人都把这些人当什么了跪了也不叫人起来,真难受,不让她起来又一直打量她,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起来吧。”顾玦是被吓了一跳,这女官不就是他之前碰到过几回糟糕样子的人么还真这么凑巧“你叫什么” “臣名齐芍音。”刚刚都说了,干嘛还要她说一遍。 “你可知道这块布是谁的”顾玦让小厮将东西给她看,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 “是臣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会在侯爷这里,”芍音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棉布,“臣找了许久不见就问徐修仪拿了一块新的。” 第二十九章 躲过一劫,感情渐深 “你可知道本侯在哪里找到的这东西”顾玦闻言笑了一下,看着她神情不像是作假的样子,继续问。 “还请侯爷告知。”芍音向他福福身子,一脸的疑问,她还真不知道哪去了。 “应该是在一只猫的身上吧被本侯的兵捡到了。” “一只猫”芍音面上不显疑惑,只是略显出些思考的神色来,“可是一只浅棕色的猫” 顾玦刚想开口,就被门口来的人打断。 “请侯爷赎罪,奴婢不知侯爷在此。”来人正是画意,端着几张帕子就站在门口,“奴婢来上交今日的绣品。” 徐向晴微微一愣,“你放过去吧。”这画意刚来尚衣局,可在宫中也混了许久,怎么胆子就大成这样 “确实是一只棕色的猫,你圈养的”顾玦饶有兴趣的看着芍音,宫中除了高位妃子可以圈养宠物,其他人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回侯爷,那是臣经常拿点心喂的一只猫,不知道是从何来的。”芍音想到了那是哪一天,“就是前两日的事,约莫是傍晚的时候喂了它。” 顾玦眼睛微微眯起,“记得还挺清楚。” “那日臣在绣淑妃娘娘的东西,喂完猫之后那块用来隔污的棉布就不见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才问徐修仪重新要来一块。”芍音保持淡定,眼睛对上顾玦的眼睛。 “奴婢可以作证,奴婢也很多次同齐史女一起喂了那只猫,那只猫都被喂肥了。”画意放下东西走到芍音后侧边跪下,“史女虽与奴婢相识不久,可两人喂猫的时候已经不下一只手那么多了。” 快别说了芍音在心里呐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画意要帮她说谎话圆了这件事,可看着顾玦不是那么好看的脸,还是想让画意赶快闭嘴活命的。 “是这样吗齐史女”顾玦微微压低了声音看向芍音,“那倒是本侯错怪你了。” 芍音没有说话,低下头,眼睛挪开撇了撇嘴,保持沉默,这话她又不能接,难不成还说:是是是,就是你错了。 顾玦心中存疑,也没再久留,“徐修仪,本侯先行告辞,今日多有叨扰,日后定会派人送来赔礼。” “恭送侯爷。” 徐向晴见一队人跟在顾玦后面离开了,这才站起来,把宫人都屏退了,“你们两个,感情好”又指着画意点了两下,“你也是,胆子倒大,连定远侯都不怕,本官的尚衣局还真是人才辈出啊。你齐韶音倒是淡定,看着侯爷眼睛说话,也不怕侯爷一个不快你们头就不在身上了” 徐向晴简直能被她们两个气死,“这种事也能抢着出头去侧殿领罚一人五十张花样子” 芍音眼前一黑,这要搞到什么时候五十张 “是。”画意扯了扯芍音,让芍音跟着行了礼去了侧殿,生怕芍音又说出什么来让她们受得罚更多。 真不让人省心。 徐向晴虚惊一场,吐了口气方心有余悸的坐下。 顾玦出了尚衣局,刚走出不远就碰见了穿着藕荷色宫装的杨嫔,三皇子的母妃,“小侄顾玦见过杨嫔娘娘。” “侯爷多礼了,快起来。”杨嫔将顾玦虚虚一扶,“不知侯爷今日进宫又为何事啊早早就进了宫,不如教导策儿一会儿也好。” “回娘娘,小侄还有要务在身,今日怕是恕难从命。”顾玦颔首拒绝,脑子一转,又问到:“敢问娘娘,在宫中可曾见过什么猫狗之类的动物” “怎么突然问这个”杨嫔愣了一下,笑到:“嫔妾可不会养这些小动物,可平日也确实见过几只猫儿在宫中转悠,嫔妾的宫女还曾经喂过几次。” “是这样,那就谢谢娘娘告知,顾玦先告退。”顾玦听了之后也只能先告辞,这样一来,这事就更不好办了,这要到何时才能查出那动物是什么。 顾玦让御林军回去巡逻了,自己往御书房去了。 “回禀皇叔,侄儿无能,今日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顾穹宇听了笑呵呵的喝了一口茶,“你说朕说你什么好还是果断了些,做事要谨慎,不能太冲动。”见顾玦还跪着,又说:“起来吧,今日的事朕知道了,只是日后被你今日审问过的人该如何自处你可想过” 顾玦呆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这事,以往审的都是罪人,往往是罪不可恕不能生还的,今日这一个女官被他在众人面前叫进去问了,好像是有些难办。 “你会怎么做”顾穹宇一见顾玦那样子就知道他不知道怎么办了,“好好想想吧,别让人难做。” “是,侄儿明白。”顾玦难得有些头疼,这赔礼道歉可比审问犯人难多了。 “你回去吧,朕已经让人送了些新鲜瓜果送至你府上了,别浪费了。”顾穹宇见他不说话了,直接把他赶回了侯府。 顾玦出宫后没回侯府,反而跑去大理寺坐了一天岗直到放卯了才回侯府。 “这图样子也太难画了”画意抄着抄着就想撂笔不干了。 芍音跪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抄着花样子,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谁让你冲进来就直接插话了你这般在徐姑姑眼里就是胆子大了,活儿太闲了。” “还不是为了你啊”画意刚抄了十几张就有点眼冒金星了,这图样子一繁琐就跟那迷宫图似的,弯弯绕绕的看得心烦。 “本官又没要你来。”芍音那娴熟的笔法一看就是常抄的,如鱼得水,顺畅非常。 “你现在还在我面前本官本官啊的,真没良心。”画意吐槽完了又拿起了笔继续抄,脸上的严肃渐渐就显出来了,连那婴儿肥都显得不那么可爱了。 芍音又抄完一张,叹了口气,揉了揉跪的有些痛的脚腕,“你先抄,等我抄完了我的再帮你抄。”要不是徐姑姑给的花样子不一样,她就把后边的一式两份了。 “那就谢谢芍音了。”得寸进尺说的就是画意这样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史女,画意姑娘,奴婢给你们拿了吃的来了。”外面来的是温雯,芍音站起来刚要去开门,就晕了晕,忙站定了稳住心神闭紧了眼睛。 “史女站着干嘛”画意见芍音定住了忙去开了门,温雯一进来就看见芍音直直的站着,“用午膳了。” 芍音睁开眼睛就看见案上的馒头咸菜,又想晕,忙假做腿酸揉了揉腿,“这就是今日的午膳厨房没菜了” “不,这是徐修仪特意为史女和画意姑娘准备的午膳。”温雯笑呵呵的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你们慢慢用膳吧,奴婢回去吃饭了,据说今日做了排骨,可惜史女没缘分了。” “你最好走快点,别让我抓到你。”芍音听了直想骂人,温雯就快步走了,还不忘把门带上了。 “你快来吃啊,再不来我就吃完了。”画意老早就跪坐下开始啃馒头了,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夹着碟子里的咸菜,“这咸菜还挺好吃的。” 芍音默不作声的立马跪坐好拿了筷子和馒头就是一口,就着咸菜这馒头也好吃了不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只偷藏粮食的土拨鼠。 “你笑什么”芍音吃着就听见画意像是憋不住了似的笑了出来,咬完一口的馒头咽了下去才开口问她。 “没事,哼,噗哈哈哈。”画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笑声也越来越大,直到笑的仰倒在地,才止了笑捂着肚子直抽抽。 “该。”芍音吃完一个馒头,拿帕子擦了手,看都懒得看地上打滚的画意,把盛了食物的案几端到一边,拿了笔就继续描起了图。 画意笑完了,从地上坐了起来,两眼都笑的泪意朦胧的,也不擦,一口一口把馒头吃完了,连咸菜都不就,只透过那双泪眼看着芍音。 华芍音,傻子。 芍音手快,自己的花样子描完之后拿了画意剩下的就开始描摹,临着临着就发现没几篇了,有些惊讶的看着画意。 “看我干嘛,快摹啊,画完了就可以出去了,这里好热啊。” 芍音低头,这人没法交流了,她还是好好画吧。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花样子都被画完了。 “我负责画,你就负重整理好了。“芍音把图纸往画意那边一推,理直气壮的开始收拾桌上的纸墨笔砚。 画意一边口里笑骂着一边收拾。 “你刚刚不是描的挺快的吗怎么会想让我替你描”芍音还是想不明白,一开始描的那么痛苦,后面怎么就快了起来。 “就你描的多是吧我那么好学的人,当然是私下里努力了。”画意努努嘴,“史女那是日积月累的被罚才会这么熟练,我可是自愿的。” 芍音一时语塞,瞪了她一眼,拿起自己那份就出去了。 “你等等我,怎么还急了呢”画意笑着追上去,手搭在芍音肩上,被拂下去又搭上去,来回几次,芍音懒得再管她,就随她去了。 “你们动作倒快,拿来吧。”徐向晴见她们二人来的这么快,心中暗暗赞叹,看过后也就放过了她们,让她们回去做活了。 芍音一回去就听见了几声窃窃私语,转头环视时又什么都没听见了,笑笑不去理会,坐下就开始赶自己的活儿了。 用晚膳之后,芍音一如既往的先回了房间,膳房里众人见女官们都走了,热闹起来,一味的编排芍音,越说越难听。 画意把手里的汤匙重重的往碗里一掷,“哐当”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诧的看向画意。 “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别在这风言风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不靠手艺吃饭,反 倒是用编故事说书谋生了,再说一句让我听到了,就禀报姑姑将你们这些爱嚼舌根的人都逐出去”画意环视一圈,笑了,“或者,我禀报了贵妃娘娘将你们的舌头割了去倒好贵妃娘娘与我还是有几分赏识的。”画意把接下去想说的话藏起来直接起身回了房间。 让你们死个把两个,小女子还是做得到的。 第三十章 物尽其用,准备人手 第二日上午,顾玦就派人到尚衣局赏了东西给芍音,一匣子的珍贵绣线和几根崭新的绣花针。 芍音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就是如果能再赔一点好看的料子,就算是一点点边角料也可以啊。 尚衣局的留言不攻自破,其余人都讪讪的坐在自己绣架前不敢看芍音,反观画意则笑着的脸上有一丝满意,几分警惕。这顾玦倒是会做几分人,可这样芍音就会被人盯上了,两难。 可见芍音毫无感觉的样子只好无奈摇头。 那边的顾玦都快被杜识笑死了。 “你真的就直接带人上人家尚衣局去了你没事吧”杜识真觉得顾玦这是一点点的认知都没有,哪有这样去问话的好歹人家也只是有点嫌疑,又不是和那些已经定罪的细作一样,“你给人家赔礼道歉了么” 顾玦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也是,我们顾大将军,定远侯怎么会和一个九品女官道歉呢”杜识继续作死,见顾玦从看变成瞪的眼睛才闭嘴。 “赏了东西给她,也算是结了。”顾玦收回视线,喝了口茶,“你不是在沐休来我这这么勤快,下次叫魏叔把你拦在外面好了,剩的来碍本侯的眼。” “我这不是听人家说了这事才来的吗,昨天我都没来呀,都没有走在吃瓜第一线,”杜识突然噤声,“错了错了,是关心顾将军的第一线。” “你就是在找死,你等着我回京郊大营再说,本侯今日先不动你。”顾玦也没再看他一眼,只觉得这儿时的晚伴怎么越长越欠了,欠打,怎么就没和他这个“赤”学到一点点 “你送什么了”杜识还是想问。 “不就是一点针线啊,她一个绣女还能送她其他什么东西吗”顾玦不耐烦了。 “她好像是个女官吧” “是啊。” “你好歹说女官吧,绣女地位可没这么高,可千万别在人家面前说。”杜识觉得这人没救了,“你注意点,小心人家下次看你不爽在你衣服里面下药。”话是这么说,可这事儿倒还真在不久之后就发生了。 “哦,知道了,你想象力倒丰富。”顾玦下起了逐客令,“你走吧,不然本侯看着你总想和你切磋一下,最近新习得了一本武功秘籍的内容,拿你来练手也未尝不可。” “别,我走了,这就回去睡觉,您留步。” 见杜识走了,顾玦这才有点疲乏地往靠背上一靠,这都什么事啊麻烦。 转眼间就过了八月,宫中的菊花和桂花都陆续开了,花香溢满了整个宫中,这下就为难着芍音了,她一闻到太浓的香味就想打喷嚏,一打起来就没个完了,好在她的绣架离那些桂花树栽的地方还比较远,脸上围个丝帕就好多了。 “阿嚏”芍音正带着温雯往淑妃宫中去,入了九月,那早早绣完的里衣就该给淑妃了,“咱们走快些,阿嚏”芍音路过尚衣局不远处的几棵桂花树时还是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容易快步走出那块区域,又是另外一角种了桂花树,就这么隔一会打一会喷嚏的,温雯脸都快绷不住笑出来了。 “史女暂且忍忍,马上就到安和宫了。”温雯重新递了帕子过去让她捂着,“淑妃娘娘那里就没有桂花了。” 芍音打喷嚏打的眼冒金星的,听了这话脑子当机了一会儿,桂花是没了,但淑妃她熏香啊以往这还没什么,可现在天天喷嚏打个没完,定是会想打喷嚏的。 “你等等,我先揉揉鼻子,揉完了再进去。”芍音快到安和宫时停了下来,狠狠揉了揉鼻子,等鼻子没有那么痒了才进去。 “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芍音进去就低着头跪下见了礼,“臣将给娘娘的衣物绣好了,今日给娘娘送过来。” “嗯,起来吧,秋蝉,拿了收起来吧。”淑妃叫她起来,这回居然没有为难她,那也挺好的。 芍音站起来后头下意识微微抬起一些好看见底下,谁知淑妃眼尖,看见了芍音鼻头的红色,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你是什么意思给本宫送衣服你很委屈” “娘娘赎罪,臣一入秋就闻不得香气,刚刚一路上都是花团锦簇的,臣怕殿前失仪才在宫外揉了鼻子。”好嘛,刚刚站起来就要跪下去,芍音只好跪下解释,“还请娘娘见谅。” “呵,你的意思是本宫刻意为难你了”淑妃还是想惩处她,可转念一想又先放过了她,“行了,你起来吧,本宫跟前站不下你这尊大佛。” 芍音谢了恩一溜烟就离开了安和宫,脚程比之前快了不少,生怕自己会被淑妃又抓回去罚跪。 “齐史女,这是淑妃娘娘念在你尽心绣好了东西的份上赐给 你穿戴的,还请史女好生戴在身边。” 芍音以为自己脚程够快了,结果刚坐下开始绣东西安和宫的人就来了,接着就是一个香包给了芍音,芍音一闻就想皱眉头,可在那宫人面前忍住了,“谢娘娘赏赐。” “这是昨日内务府送来的桂花艾叶香囊,娘娘见史女如此诚心诚意十分感动,特特派奴才寻了给史女送来。”说完那宫人就走了。 芍音拿着那个香囊,咬了咬牙,这种日子过的,她还不如带着他们造了反自己当上位者去杀伐呢 这种情绪只出来了一瞬间就被芍音强行压下去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被一旁紧密关注着她的画意看到了。 画意低下头,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她要是真没压住,那这淑妃可是最大的恶手,造孽啊。 把香囊系在腰间,芍音几个深呼吸才继续拿起针,看那架势就像是想把那绣架上的缎子当淑妃扎了。 因为膳房离那桂花树近些,芍音在这几日都是让温雯端了到房间里吃的,今日也是这样,芍音一回房间就把那香囊卸了挂在门里边的拴上,离她越远越好。 芍音虽说把之前外边属下给的名单给扔了,可她记性好,把宫中的那些没什么很显眼地方当差的人名给记了下来,这下可派上了用场。 等温雯把东西都端走了,她就把门给锁了摆了纸墨笔砚写了东西让那猫把东西给送了出去。 陈釜接到宫里那位的东西时心中还有些不安,一打开连就黑了-- 吾近日在宫中时常为桂花香气所扰,身子不适,汝需要派几个宫中的人将桂花日日夜间摘去一些以确保吾身体无碍,这样吾才能在日后配合你们做出更好的计划。 让钉子帮她摘桂花,她也真是会物尽其用啊 陈釜气的脸色发青,还是下了令让人照做了。 主子要任性,那就只能依着,半点都不能怠慢 这是蒋军师的原话,尽管陈釜觉得这话实在是放屁,让细作去摘桂花,这是一个主子做出来的事吗 顾玦觉得最近做事有点不顺,几个案子都查了快半月才有了眉目和结果,让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做这个大理寺卿的工作了。 “回侯爷,人犯已经漏网,已经着人押去大牢了。”属下上来回禀了刚刚那件案子的事情,让顾玦又有了些信心。 “你下去吧,宗卷留下。”快到放卯的时间了,顾玦还不打算走,想继续把这些案子的东西再好好看几遍,看看自己之前的思路哪里出了问题。 就这么一直看到快到戌时,顾玦才理好思路准备回府。 “小的给侯爷请安。”顾玦刚走到大理寺门口,迎面就是一个国公府的小厮上来请安。 “你是国公府的小厮起来吧。” “回侯爷,小的奉国公爷的意思来请您赏脸到府上用晚膳,谁知道侯爷竟不在侯府,就找到了大理寺来,还请侯爷恕小的莽撞了。” “不必,确实应该,走吧,去国公府。”顾玦翻身上马,“别让国公爷等久了。”不然那为老不尊的就该嘲讽他了,他才懒得听他念叨。 “晚辈见过国公爷。”顾玦到国公府的时候里面的菜已经是热了两遍了,“晚辈来迟,自罚一杯。”说完拿起酒杯就吃了一杯酒。 “哼,你是本事大了,都快放本爵爷的鸽子了。”林东行吹胡子瞪眼的看了他一眼,“本爵爷和书儿都快饿死了你才来。” 林逸书见提到自己了,忙见缝插针的与顾玦两人一同见了礼,“侯爷。”“世子。” “坐吧,”林东行看向跟在后面的奴才,“你们都出去,离门口一尺远。” “国公爷谨慎细微,晚辈自愧不如。”顾玦拱拱手坐下了,呵,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才开始注意,打的怕不是一些其他的主意,“不知国公爷请晚辈来有何要事相商” 林逸书正襟危坐的听着两人的对话,颇有些自己想参与其中的急切。 “书儿你今日也可以听着,日后好行事。“林东行看见林逸书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你应该知道快要到封后大典的日子了吧“ 顾玦点头。 “我的人得到消息,有细作将在封后大典那一日动手伤人,准备对皇后下手,侯爷你觉得呢“林东行放下手中的酒盅,看向顾玦。 “既然不能确定真假,那就都当做是真的去准备,又备才能无患。“顾玦点点头,“晚辈会安排好人手在迎亲路上观察,如果有人敢动手,那就休怪我在大典当日断他们的命了。“ 第三十一章 准备迎亲,暗流涌动 眼看着日子马上就要到九月十一了,阖宫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的,说老实话,尚衣局这一回做的床幔帘子比芍音进宫三年来都做得多,现在看见宝石玛瑙珠子都想吐。 “主子可有什么关于封后大典的计划,臣想在封后大典当天趁乱做将那些送亲的和观礼的都做掉一些,引起惶恐才好办事。“ 芍音见了这内容都想叹气,这么傻的属下是不是来整她的只好自己苦哈哈的拿了纸传了令下去。 “封后大典不许有任何动作,若被百姓知道是前朝做的,那日后的兴复还有何指望不许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练你的兵去,不许再提,若让我听到半点风声,你也讨不了好。” 把信送了出去芍音才往椅子上一倒,今日串那些珠宝到帷幔上串的她手指都快要磨破皮了,手指指尖的那一条细细的老茧也越来越硬,刚开始还会一点一点剥掉,可到了现在,芍音早就觉得无所谓了,剥了还是会长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就这么倒在椅子里,腿一摇一摇的,突然门就被扣响了,芍音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弹起来,“谁啊” “史女是我,画意。”芍音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还是过去给她开了门。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忽又瞥见画意手中的纸包,“你又去哪里弄吃的了怎么就没人抢了你的去” 画意把纸包打开,一股香甜的味道就慢慢飘出来,“看这些栗子糕,也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小宫女给我的,闻着就香甜。”今日吃的糕点是桂花糕,难得芍音愿意去膳房吃饭,可那糕点是一点未碰。 “给我的”芍音问她,伸手就去拿,却被画意虚晃一下躲开了。 “史女陪我去外边吹吹风说说话就给你。”如今入了秋,吹来的风也凉快了许多,“走吧走吧。” 顶着一张娃娃脸的画意一撒娇,芍音还真的拒绝不了,“好,走吧,我关个门。” 芍音一边关门都能听见画意嘟嘟囔囔的:“我们就在边上,还能有人进去偷东西不成” “我不过关个门你都嘟囔半天,那你要和我说多久的话才会把糕点给我。“芍音略带无奈的看向画意。 画意笑笑,走到亭子里坐下,把纸包打开铺在石凳上,芍音就坐在纸包的另一边。 “听说史女曾经见过未来皇后娘娘,不知道这未来皇后得是怎样的容貌才华才能封为皇后啊。“ “你想做什么皇后娘娘也是你能编排的“芍音看向画意的眼神带了一丝责备。 画意嘴角一僵,“哎呀我就是好奇,连淑妃娘娘,贵妃娘娘那样的家事和容貌都不行,那皇后娘娘该是何等的容姿啊,又没有别的意思。“ 芍音见她有点不快的样子,心里有点愧疚:“皇后娘娘人很好的,长得也好看,比淑妃娘娘好看。“不就是私下里议论了一下宫妃嘛,又没人看见。 “这样啊,看起来你还对皇后娘娘挺有好感的啊。“画意留意着芍音的反应,见她确实是对未来皇后赞赏有佳,心里有了打算。 两人抛开这些话题不说了,又说了一会儿其他的话,抱怨了一会儿最近宫中忙碌却也不知道忙碌什么,两人就把栗子糕拿出来一块吃了,直吃的芍音想打嗝才散了。 画意回了房间就先把口鼻捂住了,把事情安排了下去,唤来那只鸟送走了,才不紧不慢的把躺在床上的两名绣女叫起来。 “你们怎么就睡着了,还未到酉时呢。“ 那两名绣女迷迷瞪瞪的看向画意,“我们睡着了怎么回事“ “是不是太过劳累,才会一会房间就倒头睡着了“画意说着就把窗户关上了,“要是太累了就先洗漱了再睡吧。“ 听听,这话说的多漂亮,那两个绣女还真觉得是今日做的事太多才睡着了,心里还对画意存了许多好感了,“谢谢你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邋遢到什么样子呢” “没事没事,咱们什么交情啊。” 见画意笑的一脸的和善可爱,那两个绣女心里倒有些无措了,她们虽与画意同住一间屋子,可却与其他绣女一样因为芍音而疏远了她,没想到画意人这么好,居然一点都不计前嫌。 “嗯” 画意等她们出去打水了,脸马上就垮了下来,连时常向上翘起的嘴角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安纳西,安排人在后日好好看着皇城的动作,不能让人搅乱了封后大典。”阿提亚任由那只小鸟啄着自己头发上的玉珠,“你好好办,那位说了不能有一丝差池,不然日后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可是,大皇子,那与我们合作的大人的人也要拦住吗”安纳西有些疑惑,这 应该怎么算 “拦,”阿提亚将那只鸟放出窗外,“那位说了,要是还有前朝的人去兴风作浪,那就是背主,更应该杀。” “是。” 见安纳西下去了,阿提亚无聊的翻了个身面向软榻里面,这皇城呆着也太无聊了,连出个门骑个马都不许,父皇也真是,真以为把他当质子压在这他就会安安分分让他好过了吗 那人的字倒是好看,就是看不出男女来罢了,这行楷,不错,有点意思。 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刚打算睡,又起来,还是进了里间的大床上倒下就睡了。 九月十一那日早晨宫中早早便是灯火通明的,宫人们都穿上了红色的喜服在各个地方乱中有序的做着事。 “给徐姑姑请安。”芍音几乎没睡,天刚亮就到了绣房偏殿给徐向晴请安,谁知道还有几个比她去的更早的女官候在那里了,“各位安。” “齐史女还是来的这么早,对规矩还是这么遵从着。” “过奖了,傅司掌,还是你们来的更早,芍音这还是不太懂规矩的。”芍音打着哈哈,也不想再和她们说什么了,毕竟是前辈,不回复也不好,“还得多向您们学习。” “齐史女过谦了。”声音里面都带着笑意。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说着话,不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的到了宫门大开,准备迎接皇后的时辰了。 在大丰朝,这是第一次有封后大典,所以举办的格外隆重。礼部和工部的人翻阅大量的史书与规矩才勉勉强强将这场封后大典变得如此壮观。 “娘,女儿,女儿就要进宫了。”趁着还没上妆,苏蕊和她母亲钱氏执手相看,眼泪溢满了眼眶,连话都说不利索。 “莫哭莫哭,今日事大喜的日子啊,”钱氏抬手抹了抹眼角漫出来的眼泪,“别哭了啊,蕊儿呀,你说过你当皇后是欢喜的啊,此时哭什么呢,别哭了,乖。” 见母亲哭的如此难受,苏蕊更是眼泪止不住的冒出来,“女儿不想进宫了,娘,女儿舍不得你。” “吱呀”一声,门开了,算算时间,正是妆娘和全福老人来了,钱氏忙拿了帕子将苏蕊脸上的泪水擦了,“快,端水来伺候小姐洗脸。”然后才默默转过身把脸上的泪水抹掉。 “见过皇后娘娘。” 苏蕊忙起身将两位扶起,“快起来,小辈万万不敢受礼。”那全福老人都快八十了,受了这一拜她心里还得不安。 “皇后娘娘坐吧,民妇帮娘娘开脸。” 苏蕊就这么仰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感受着脸上两根丝线动作时的微微刺痛,闭着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与顾穹宇的相遇实在是俗套的不行了,那是在他还未登基的时候,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九,登基八年,她如今也是双十年华,他们相识已有十年了。 那是十年前的七夕庙会上,顾穹宇自己出来逛庙会,顾穹庐在家里同妻儿过节,他闷得慌,娶了两个侧妃,都是为了稳定朝局,甚是无趣。 “你,把这些给我,这一钿银子就是你的了。”一个戴着猫脸面具的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吸引了顾穹宇的目光,就看见她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十两的银琔给了那卖糖葫芦的婆婆。 顾穹宇鬼使神差的买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头上,就这么到了那买面具小姑娘面前,“哎,小姑娘,这糖葫芦怎么卖” “你要吗”小姑娘拿了一根下来,“那就送你一根好了,本姑娘也不缺这几个钱。” “那你为何要从那婆婆那儿买来这些糖葫芦” 要不是听见面具后面的声音好听,苏蕊才懒得理会他,“那是在帮那婆婆,你看她年纪那么大了,还要在这里卖糖葫芦谋生,我这样直接给她十两银子不就可以让她先回去了吗” “姑娘好心肠,”顾穹宇看了看她身边,发现没有什么人跟着她,可这衣服手首饰怎么看都是贡品一级别的东西,“怎么出来没人跟着” “你不也没有嘛我没有也正常,谁不是溜出来玩的”苏蕊说了这一大段话,脸上的面具都闷出汗了,将糖葫芦的杆子交给顾穹宇,顾穹宇下意识就接过了,定睛一看那小姑娘居然把面具给摘了下来。 “这东西好吃的吗”苏蕊见那狐狸面具的男子拿着糖葫芦放在嘴边一直没拿下来,有些奇怪,“我也来尝一尝好了,还没吃过这东西呢。” “来,你吃一串。”顾穹宇拿了一串递给她,“我不是偷溜出来的,我就是出来走走。” “你都没有心爱之人吗”苏蕊舔了一下糖葫芦上面的糖衣,甜丝丝的。 “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满嘴都这般话”顾穹宇惊了一下,脸上烧了起来,火辣辣的,“把你面具戴上好了,你年纪太小,不能总露面。” “戴上了我怎么吃” 顾穹宇这才发现她的面具是全脸的,忙说 :“我去帮你买个新的,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哦。”苏蕊没有一丝自觉,就站在那里等。 顾穹宇快速的买了回来,见她认认真真的站在那里吃着糖葫芦,失笑,刚认识的人就这么相信,这是真心大。 “戴上吧。” “谢谢你了。”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 “我是苏相的孙女,你呢” “我是圣上的儿子。” 苏蕊顿时觉得嘴里的糖葫芦不香了,“那你是皇子民女多有不敬,还请皇子赎罪。” “没事,你既然已经到家了,孤就走了。”顾穹宇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又回过头说,“记住了,孤是二皇子顾穹宇,不是大皇子顾穹庐。” “民女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