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恨海鸳鸯梦》 作品相关 (1)关于文学 文学是什么? 无非是把藏在心里面的是非恩怨、爱恨情仇故事用文字来描述记载下来。 我是一个一心想写出最好长篇小说的人,搞写作的人,大概都是抱有这种心理和梦想的。 如今,面对繁荣昌盛的网络文学,我这个仅有小学文化的人,竟然有些迷茫困惑,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实不相瞒,因某种原因,我只是个小学毕业生,但却从没放弃对文学执着的梦想,也曾几度陷入迷茫困惑。文学,它可以说是我千古梦寐的乡愁,这条坎坷之路布满了荆棘,但我还是愿意一直走下去。不管写的好与坏,总之我愿意为它付出自己的思想和心血。以前在刊物上发表过小说和诗歌,一心想成为作家,想以赚稿费谋生过,现在想来这谈何容易呀! 我是在四大名著的陪伴下长大的,那可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巅峰之作。受其熏陶,受益匪浅。那个时期,古今中外的名著没少读了,对外国文学,因文化习俗不同,再因学识有限,也读过一些,但多数不敢恭维,不过最欣赏的是《百年孤独》。 在我自己尝试着写作时,基本上是很少在看别的书了。 我只是个喜欢用文字编织故事的人,畅谈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却在不知不觉中,也等于把自己这朵无名的小花给编织进了命运这个看似色彩斑斓的花篮里了。其实,在浩瀚的茫茫人海之中,我是被命运打捞进鱼缸里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鱼儿!用文字倾诉心声,让孤独与寂寞缠绵。一个一心想写出最好长篇小说的人。这部《情天恨海鸳鸯梦》可谓是心血之作,相信它是最能剖析人灵魂的,也可以当剧本来用。 我坚信! 我执着! 我想把它献给还不曾泯灭的爱情,请期待我将把它绽放成世界上一束最美的玫瑰吧! 这是一部长篇小说,也算是完整的剧本。 在本书里,你可以看到一个俊俏泼妇的历史传奇,一个真正的女汉子,巾帼不让须眉。在爱恨情仇里演绎着她轰轰烈烈的人生,故事里充满了悬念和魔幻彩色、离奇和诡异,讲述着人生,诉说着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 一个美丽女子,肩上挎着一支双管猎枪,她长着长垂臀部的麻花辫子,在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身边跟着一条黑狗。她徘徊于“鹊桥”上,痴情的只是为了等候自己的“愚夫”归来—— 这一情节里的画面时常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并且鼓励着我来完成它。 这部作品,后来一段很长时间不更新了,并非是想放弃,过后总觉作品里欠缺些真正想表达的东西,使其美中不足,现在在所发过的章节上又进行了大量修改,自己认为满意些了,希望朋友们不吝赐教。 这是站在伦理道德角度审视人生的一部作品,可以剖析人的灵魂,也是有历史缩影在里边的。在这部作品里,运用了很多属于东北独具特色的方言,及风土人情的描述,有着浓郁的文化底蕴。 从前,在没有电脑时,我在十六开白纸上反正面写下了高达一尺多厚过的一部作品,而且是字的大小如虱似虮,密密麻麻,估计足有三四百万字吧,其重量有几斤(等哪天真的有必要称量一下的),它用时十年,但不是这部。 我最初写作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只是为了想讨一个心仪女孩儿的欢心,希望拿着成功作品向她表达爱意。当我在刊物上发表了小说和诗歌的时候,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我只记得她最初的模样,永远年轻漂亮。 在小学时,在刚学着写作文时,我是班级里写的最好的一个,第一篇就成了老师的示范文。在后来,凡是写作文,老师都是先要读我的,我觉得那是件很荣耀的事情。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读课外书的,并且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些东西,后来才明白,那就是属于构思吧,也算是奠定了我的写作基础。 后来,为工作四处奔走,可以说是漂泊流浪过,从人生到情感上都经历过挫折和打击,现在想来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了!所以我说过:凡是命运赐予我的,我都无力拒绝! 这几年来,我在写作上犯了丢苞米捡芝麻的错误,因为要写新东西而忽略了已经算是完成了的作品,没能将它打抄出来。我想在我写完这部后再用心去完成它。 关于这部《情天恨海鸳鸯梦》,我本想把它改名为《魂葬情渊》的,可在网上搜索时,竟被多家网站转载着,网页几乎多达64页,这种可以说是罕见现象让我感到有不小的震撼和激动,而且是拥有了一些读者,所以就不改了。初来17k时,经历了几十家文学网站的邀请,留言让网编不厌其烦的删除,最后还是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在这部作品里,包罗万象,所涉及的领域是:伦理、道德、诙谐、魔幻、艳情、浪漫、离奇、抗日、挚爱、罪恶、悬疑、唯美、诡异、讽刺、推理。 有关涉及男女不雅之事,我不敢奢望与《金瓶梅》一争高低,那可称得上是千古名著,充其量也只是因情节需要而打了擦边球而已,也绝不是刻意以此来吸引读者的眼球,何况读者诸君都是高雅之士呢,岂能用庸俗的东西来蒙蔽了眼球。不敢露骨描写,所发之文关键时必有删减了,怕的是涉“黄”啊!这样一来,竟然有些觉得才华被埋没了的感觉,嘻嘻—— 有的章节,但请不要看了内容之后起反感。因情节需要而为之,人无圣人,皮囊和灵魂都是相同的。文字之所以美丽,在于表达。只要思想健康,我的作品就是纯洁的,需要以正确的心态来理解我的作品,那样也就等于理解了人生。褒善贬恶,鞭挞在各种欲望中的丑陋灵魂,雅中有俗,俗中有雅,充分做到了雅俗共赏,这是作者想表达的东西。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并且搜集了那个时期常用的言语,如今好像用的人少了,尽管有些是俗的掉碴儿了,甚至是有些下流不堪,却又不能否认它语言的精髓存在。之所以用文字表达出来,就是想不要让现在的文明将过去一些东西遗忘。忘记过去等于是背叛! 有人曾问我,在你的小说里怎么对话那么多?我说它不只是小说而且是剧本。有人问我,你小说里有狼、有熊、有白狐的情节怎么拍?我相信有现在的科技,会拍出来的。 我是希望它将来不仅能出书,而且还要拍影视剧。 这就是我的文学梦想。 我真的是只有小学文化,并没有哗众取宠之意。世上具备天才的人极少数,多数人靠的是努力实践。因才疏学浅,这书写的不好,也望朋友们见谅,理解万岁,谢谢!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作家,但是却缺少真正的好作品。 只要是沿着文学这条路往前走,就能看到理想中的希望。 另外,如果有朋友们会认可这部拙作,还望请帮助宣传一下,博客、微信、qq、好友都成。我在这里拜托了,只是为了将来出书和影视。 由于这部作品很久没有更新了,是因母亲患病的原因,现在母亲竟然是奇迹般的好了,相信冥冥中自有神佛保佑。 在这段期间,我有闲暇时则在构思和修改这部作品,觉得有些不足之处,加以补充。 现在重发,只是希望能让读者朋友们们更为满意一些。不签约,不上架,不收费。如有欠缺,还望赐教。 2015.5.19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乡愁》 原来难舍的是 迟疑欲去的脚步 原来压抑心事的是 不堪凝望异乡的月亮 ---- ---- 把我的乡愁 在每三十天中 以蹈矩不变的规律 在运行着 ---- ---- 在三百六十五日内 让我尝尽 阴晴圆缺 月月中 总有那么几天 它像一轮碾轱辘 夜夜滚动在湛蓝的磨盘上 而那颗颗星星啊 便是我被压碎 被扬乱的心 化成 一粒粒闪亮的泪珠 ---- ---- 不信 你在有雾的清晨 俯拾遍地皆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醉》 把烦忧扎成捆 抛进忘情河里 任其漂向陌生领域 ---- ---- 一切仿佛 禁不起拾掇 把记忆的角落 打扫的不留 一丝纤尘 ---- ---- 把心置放在 62度酒精上熬炼 生命在麻痹中走失 躯壳在呐喊 召唤灵魂的归来 ---- ---- 把寂寞守成岛 之后独居上面 用日夜做钩 用生命做饵 垂钓岁月里的沧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背影》 透过玻璃窗上的那一层 薄薄的冰花 望你的背影 那模糊的 是我的心事 是我的忧伤 ---- ---- 梦里不能表达的 醒时又怯于启齿 寻找了数年理由 终被你一袭嫁衣裳 变为遗憾 ---- ---- 昔日为爱情沸腾过的血啊 冷却了心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就这样,爱着你》 躲在日夜的夹缝里 偷偷想你 翻阅着朝升暮落 你的模样被珍藏着 珍藏成缀满枝头的红豆 招摇出缤纷的相思 采撷不尽 ---- ---- 就这样,爱着你 爱着你 以阳光的姿态 燃烧着情丝 灰烬化作点点滴滴泪痕 ---- ---- 就这样,爱着你 爱着你 以夜幔的轻柔 缠绕着你 缱绻里 铺就了走向你的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爱》 我想 绕地球一圈去寻找你 ---- --- 却没想 其实,你就在身边的 不远处 ---- ---- 每一次的回眸 都是为了 彼此的接近 (为一读者的笔名有感而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浪漫遐想》 我想乘一朵流云去飞翔 在无垠的蓝天舒展翅膀 把彩虹之巅做太空走廊 去蟾宫把嫦娥霓裳羽衣欣赏 在吴刚献上的桂花酒里酣畅 把玉兔的捣药声当作最美妙乐章 ---- ---- 凤舞凰翔的日子 一个个玲珑剔透的 吹弹即破的不易珍藏 我要拽住太阳的尾巴去流浪 把每段飘零的时光精心来守望 把寄托的种子埋进孕育希望的土壤 不再用徘徊的脚步圈起迷茫 不再用站在往事的岸边打捞感伤 ---- ---- 那样我就会像脱茧蜕变的彩蝶 有挣脱束缚的自由 去飞着找回一个全新的自我 以崭新的情感 去抚摸光滑的岁月 用快乐渲染琐碎生活的点点滴滴 脚步不再有羁绊的犹豫 实现畅想中的渴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蹚过一湾浅浅的乡愁》 沿着记忆的旅程 跋涉出沧桑的感叹 在蒙尘的心壁上 重刻着旧梦 ---- ---- 今昔有别 只是一株花的回忆 潇洒绽放 从容凋谢 要记住 有蝴蝶来过 要记住 有蜜蜂路过 ---- ---- 远眺彼岸 伊人风采依稀 把心涉水而行 蹚过一湾浅浅的乡愁 ---- ---- 往事啊 恰似一叠乡愁 在翻阅里任其飘零 纷飞的仅是章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问候》 我们,一起分享着太阳这个火炉 我们,一起分享着月亮这块蛋糕 ---- ---- 把喜怒哀乐 把悲欢离合 如五谷杂粮收集 然后在胸腔里发酵 酿制出了酒的味道 只需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就可醉卧在时光的斜坡上 聆听红尘岁月里的歌谣 ---- ---- 你、我、他 无论是咫尺 无论是天涯 让呼唤在空气里传递着信息 让感知去探索彼此的脉搏跳动 让熟悉剥落陌生的茧壳隔膜 让生命的感动牵手每一瞬间 让诚挚的呼唤传遍地球每处角落 让友谊倾诉遥远的心声与思念 ---- ---- 轻问一声:朋友,你还好吗 一句善意的问候 就可让人坐在春天的墙头上 去眺望远方优美的风景 ---- ---- 朋友,你还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四季短章》 (一) 一朵花 初绽笑靥 便泄露了一个秘密 满山遍野都在传播着 红红绿绿 (二) 一只蝉 乍练清唱 引来了一池蛙的喝彩 骄阳酷似一盆燃火炉 何处避暑 (3) 一片叶 褪掉颜色 笼罩了天地萧瑟寒意 生机颓废了它的活力 满眼沧桑 (4) 一条鱼 冰封浅滩 结束了畅游世界的梦 被一只鸟发现误传出 淹死水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云》 猜想 是嫦娥奔月时 因走的太匆忙 丢下了件件彩衣 飘留在空中 ---- ---- 日久天长里 彩衣破了 好心的风 常把漏洞缝上补丁 ---- ---- 但又破了 会被鸿雁偷走一片 不知送给何方伊人 寄为情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难道你只是我今世的传说》 谁在孤芳自赏里憔悴 谁在为情海捐献眼泪 每当你的出现 总会刹那温柔了我的双眼 虽没相爱的誓言 但无法阻挡我的一厢情愿 何日让我的泪在你的心湖里泛滥 。。。 。。。 谈情惹恨 难道你只是我今世的传说 多想把你的手儿牵 站在亚洲的天空下 聆听红尘岁月里的歌谣 一起走进经典的浪漫情缘 要让你听见 要让你看见 那动人心弦的诗篇 。。。 。。。 举案齐眉 相敬如宾 形影不离 白头偕老 一起相依相偎走过 这变更的春夏秋冬 直到朝来暮往把脚步变老 恩爱中使其夕阳渲染的更为绚烂 然后在三生石上刻下你我的名字 相续来世之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诗歌《遗忘》 ???????????? ?????????? ?????????????????????????? ????????????????? ??????θ????????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讥讽(二)(2) 愚夫顿时面色羞惭了,没想到他这次竟然直呼自己的绰号,不禁气恼。俗话说:骂人别揭短,打人别打脸。以前忍气吞声,但时间长了,又在曾经娇妻现在泼妇责骂他是窝囊废的蔑视下,并在父亲离世的悲痛中,他再也忍无可忍了,不甘受此奚落之辱,就反唇相讥道: “有钱难买我愿意,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一些烂舌根子的,就别学癞蛤蟆干鼓肚了,也不怕胀死!自己的小毛驴儿,爱咋喂草料就咋喂,我想从屁-眼儿喂呢,你管得着吗?要是吃饱撑得没事做,就咬着草根子一边眯着去,看看蚂蚁上树也行,少他娘的拿我寻开心!吃柿子净捡软的捏,别给脸不要脸,你们真以为我是好惹的吗?别把我给气急了,小心我把你腿打断了再给你插到腚里去,你信不信?就你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还有什么资格来嘲讽我?真是厚颜无耻,自不量力!你还想找挨踹是咋的?你别再惹我生气,小心我会打你个满地找牙,再数数有几颗!我看你的蹄甲子是欠掰了,不然你不舒服是吧?你真不长记性,忘了那次我跟你说啥了?” 他的再次强横,而且依然是伶牙俐齿的,足以让朱乐又一次瞠目结舌了。以前平日里愚夫总是唯唯诺诺的,就连顽童都可取笑他,他也不急不恼,总是付之一笑。好像弥勒佛一样,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这让朱乐记忆犹新的是,自从愚夫娶了泼妇之后他的性情就开始变了,那是在去年过年的那天,在辘辘井前挑水时,他因没吃到愚夫打到的狼肉而心生怨怪,本想拿俏寡妇吴荷戏弄他几句,结果也没占到便宜。而在今天,他再次领教了愚夫这张已经是今非昔比的嘴了,不再软弱可欺,孙子似的形象不复存在了,却变得有些理直气壮、威风凛凛了,这不得不让“鸭屁”感到惊讶,那次被气恼的愚夫差点儿把他扔到井里喂蛤蟆去! “哟嗬,你——你——你小子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了,是不是有厉害媳妇给撑腰了?!” 想戏弄他的朱乐,开始有些尴尬,口吻中也掺杂了些嗫嚅,甚至是畏惧。 愚夫横眉竖目,一个男人要是靠着一个女人来给撑腰这对男人来讲是种侮辱,他坦然回敬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别蹬着鼻子上了脸,若是谁再敢无理取闹,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嘲笑别人,也不掂量下自己,纯粹是卑鄙小人。逞口舌英雄,算什么东西,有能耐就拿枪抗日去!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了,要是不削你吧,我就得把眼珠子抠出来让你当泡踩了!” 话音一落,愚夫这回可真的是没有再惯着他,上前就是左右开弓,奖赏了朱乐两个清脆的大耳光。把躲闪不及的他打的是直愣瞪眼,有些懵登转向,刹那间人像是傻了一样。等回过味来,就见朱乐的嘴撇的跟舀水的瓢一样,好似下巴颏子离轨脱钩一样,眼睛一红,好险挤出泪水来。他下意识地四外看了下,见是没有人观看到自己被“奖赏”的一幕,不禁是暗自有点儿庆幸,不然会遭人说笑的。 “真是不禁搭理,跟酸脸子狗似的,闹着玩的话都当真。还恼了,真是的!” 朱乐咋着舌,吐了两口唾沫,觉得自讨没趣,就小声嘀咕着,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就灰溜溜地走开了。他的两条短腿带点儿哈巴,俗话“锣圈腿”,又叫“狗钻裆”。他边走边摸着像火燎似疼痛的腮帮子,感觉有一颗大槽牙都在晃荡了。由此可见,愚夫也真够敢下狠手的了。好家伙,就这两个大耳擂子,足可让他记恨下半辈的了! 他虽觉得很委屈,但是也不敢声张,只好像是吃了哑巴亏一样。在体格魁梧的愚夫跟前,也只能是逃之夭夭了。像是忘记了讹人的这项本事,或者说他不敢。不过,这次让朱乐再次领教了曾经拙嘴笨舌的愚夫已是今非昔比了,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啥人学啥人,肯定是受了泼妇的影响,从中潜移默化了,才变得口齿伶俐的,而且也有了敢打人的胆量了。 此时的朱乐,不得不又一次对愚夫有了重新的认识。 愚夫还是不解气地骂了句:“咋不叫那个小日本一脚把你给踢死?死了也就不会再讨人厌了!” 朱乐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说:“要是把我给踢死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因为是你把他抓回来的!” 在以前,在很多人心目中都会一直认为的是:愚夫是一个溜轴都压不出屁来的蔫巴鸡,软弱可欺,可现在倒好,一踩尾巴都能一个高蹦出十八条垄去。自从有了老婆之后,他这个人就有了霄壤之别的变化了,看来这枕头风是带有迷魂汤作用的啊!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愚夫看着朱乐的远去背影,他的心里没有一点点的高兴劲儿,相反的却是不禁黯然神伤了起来!如此一个龌龊小人,竟然也敢戏弄自己,真是胆大妄为,都是平日里自己的怯懦给了一些认为自己好欺负的人宽容放纵,才助长了一些狂妄之辈的无礼挑衅!在命运里被安排的一切不如意,是他所避之不及的! 他站在那里一片茫然失落,看着朱乐腰间挂着的那个铜锣和棒槌,在他颤动的身体下在有节奏地拍打着他瘦瘪的屁股蛋子,时有铜锣和棒槌相撞发出微弱的清脆响声。他一时间真是不知该对这种人该是蔑视还是该同情!当把侏儒一样的朱乐看在眼里时,他就会联想到了听别人讲的卖炊饼的武大郎,就是有《金瓶梅》这一禁书在手,以他大字不识一斗也看不了。 但他仍能记忆犹新地想起,在去年,当村里的老寿星伍元祖将一个铜锣和棒槌交到了朱乐手中时,并且吩咐说:“朱乐,你没事就负责巡逻工作,要是发现了日伪军,你就连敲四下,要是发现了土匪就连敲八下,那样好提醒并招集村民,早做准备。”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除了被泼妇为了不堪家庭暴力想自杀的刘翠花向荣家讨公道,聚众“讨伐”打老婆的荣凡辉敲响过一次外,和一次抓到个日本鬼子才发挥了它第二次作用,那铜锣几乎在他的手里一直是装聋作哑的,其实这也正是村民们所一致期盼的。只要是那铜锣不响,就能证明这个村庄是安全的。自从朱乐拥有了这个自认为是荣耀的使命后,就开始摇头尾巴晃起来,闲暇无事时,像溜门子狗一样,都可见到他大摇大摆地走东家串西家的身影,就是村子周围的边边落落犄角旮旯都遍布了他的足迹。这也应该说是他的“敬业值守”了,可在一些人的眼里仍在睥睨他这猥琐的形象! 往事仿佛历历在目,今日却情何以堪! 这个在战争年代里的村庄,真的能一直如此与世无争的逍遥下去吗? 可是在一些有安危意识的人心里,常常充满了一种焦虑的恐慌。这个赖以为生的家园,随时都可在风雨飘摇里被颠覆的!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是几户拖儿带女新来的村民们嘴里所描绘的,也是在他们身上真实的写照!战争的烧杀抢掠,在残酷的吞噬着属于老百姓的幸福和快乐! 他的父亲很离奇的死在了大年夜,而且是躺在为自己打造的一口大棺材里去世的,母亲从那时开始也精神失常了!为了给爹娘治病,欠下了一屁股两眼子的债。旧债未还,新债又添! 他跟泼妇结婚才短短的一年多,没想到本来还算是幸福美满的家庭竟然会发生了如此巨变! 此时,在他的心里,竟然是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请给我翅膀,我要飞翔! 他渴望挣脱这窘困生活的束缚。 经此反驳抗议,愚夫的话自会被朱乐传耳过舌了,真是起了杀一儆百的作用。在他面前,一些人的放肆嘲讽就有了收敛。当然了,在他从“龙骨山”上俘虏了一个像是侦察地形的日本鬼子之后(那鬼子自称是勘探地质的),人们对他是肃然起敬,几乎是都刮目相看了,只是有各别的人对他抱有嗤之以鼻的不尊重态度。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他在别人面前显得蔫头耷拉脑的,可曾经在泼妇面前是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其实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如今不堪忍受羞辱,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在后来的几年里,当他尝试着审视自己的人生时,才会突然惊讶地发现,自从是爹患病不在了之后,自己的命运在那一时刻才开始是真正的转变了,转变到了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温馨和幸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暗恋(一)(7) 来人无不啧啧称赞,都说陶家娶了个漂亮媳妇,羡慕陶振坤好福气。其实柳杏梅自一进村子,盖着红盖头,在洞房里也一直没有抛头露面。先前儿只能凭借着传言或者是在小时候见过的印象来说的,好奇的人则在洞房门口探头探脑地去看,一睹已揭了盖头的新娘子风采,果然容貌非凡。 估摸着该来的都来了,在开宴之时,陶其悦就站在院子里对坐在桌前的众人说:“我与我兄弟商量过了,这两天的天气不算太热,所以就没麻烦去占用东西两院,那样也不太方便,所以如有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海涵,缺啥少啥的尽管吩咐,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陶家总共准备了八张桌,东西两屋炕上地下都摆了桌,能着开了就没占邻居的。在这么个小村子里,估计人客也多不了。跑堂领头的是老伍家少一辈的排行老七伍欢,已有十七岁,他带领几个年轻后生端盘子端碗的。能让一个少爷身份的人劳忙,可见伍家给足了陶家面子。另外,那个回村报信的少年,也主动参加了端茶倒水的行列。他就是邻居孟万鹏的儿子常发,他腿脚勤快,不死眉塌眼的。 “七少爷,有啥活儿你尽管吩咐!” 伍欢就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声说:“拜托,请不要叫我少爷好不好?我也不是什么少爷,要是让我爷爷听见了会让他老人家不高兴的!在咱们这村子里,是没有什么老爷少爷的。” “这是为啥?” “人人平等。” 常发似有不解其意。 陶其盛首先在东屋里炕上的男新亲桌上给陪客的伍元祖敬酒,他说:“老太爷,有您大架光临,这让其盛深感荣幸,今天一定要多喝两盅振坤的喜酒。” 伍老太爷笑呵呵道:“其盛啊,你太客气了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有你老人家来捧场,这是往陶家人脸上贴金呀,让陶家真是篷壁生辉了。薄酒素菜的,请多担待一些。” 伍老太爷手捊须髯,很是和蔼地含笑说:“都是一个村子住着,说客气话就见外了,你敬完了酒就去照顾别的桌吧,这里我们随意。” 给伍老太爷敬完酒后,依次是给送亲的人,陶其盛多少也陪着喝了点儿。 “那请各位慢用,我出去看看。”陶其盛客套几句退身出来。 来到院子里,他对对陶其悦说:“大哥,你也找个闲桌挤挤吃吧!” 陶其悦说:“我不急,都是自家人忙啥的,后边还有两桌呢,有孟国安和落忙人只能是安排到后边了,那就等腾出闲桌再说吧。” “那好,没落下人吧?” “刚才没来的凡是写了礼的都打发人叫来了。振宗不在家,不然他倒也可以帮些忙的!” “等他毕业回来,也该张罗一门亲事了。” “是啊!” “我去跟孟国安打声招呼再给他们敬酒。” “去吧。” 陶其盛走过去说:“国安啊,你是忙在前头吃在后头,对不起了,等一等坐桌吧!” 孟国安正独自一人坐在那礼账桌前嗑着瓜子喝着茶水,显得一副无所是事的悠闲样子,没有了要写礼的人,这张桌就冷清了下来,他已经把礼账和钱都交到邱兰芝手里了。收钱的缪可言已被叫去坐桌了,他可不是一般的亲戚关系,身份在哪儿呢。 “叔,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好,一会儿我陪你喝两盅。” 陶其盛跟孟国安说完,转身来到酒席宴前。他是一家之主,对每个人都是笑脸儿相迎,礼多人不怪。 陶其悦高声说:“大伙儿都请把手里的盅子清一清,东家来满酒了!” 此时菜已上齐,陶其盛站在桌前向众人抱拳拱手道:“承蒙诸位乡邻不弃,来给捧场,十分感谢!薄酒素菜,粗茶淡饭,还望吃好喝喝好啊,我来给你们敬酒了,多谢赏光了!” 众人也都客气了几句。 陶其盛对每张桌每个人都是一一敬酒。 还真别说,这天儿真还不是太热,有点儿阴蒙蒙的,这倒令人担心怕是下起雨来,所以人们加快了吃喝进度。 在每个桌前都敬过酒后,大家就随便吃喝了。 于是,就有的桌上在吃喝一阵子过后,就开始划拳行令起来,增添了喜庆气氛。 结果,雨没下起来。在这个中午一过时,众人陆续是酒足饭饱了,无论男女,个个撑得是小肚溜圆儿,肚皮是很容易被难得的美食给搞大的,他们一个个都是嗝噗着,虽说是没有酩酊大醉的,但也惺忪了眼睛脚下绊蒜了,先后起身寒喧着离去。在吃喝面前,村民们就会失去了矜持和脸面问题,把鸡鸭鱼肉,连那具有东北特色菜的猪肉炖粉条都扫荡一空,有的盘子里比舔的还干净,这会让东道主觉得东西准备少了而有失体面,可是在这个穷山村里,差不多每家都是这个样,谁也别挑捡谁?谁又能和伍家比!然后是自有帮忙的人,帮着把杯盘狼藉的碗筷拾掇着收起,借了谁家的也是谁家的人顺便捎带回去,陶家就是有两门子至亲,是陶其盛的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至于邱兰芝娘家那门亲戚自从被小日本占领了村子,哥嫂带着孩被驱逐后就音空信杳下落不明了。说到朋友,他也算得上是个走南闯北过的人了,多少也有两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可路程远又不太平,所以也没给去信儿。陶振坤的两个姑姑领着孩子在前几天就回来了,今天两个姑父才来。 婚礼倒也顺利,没有喝多闹事的。 大概是因为有近八十高龄的伍元祖坐阵在陶家,另外还有他四个不可轻视的四个儿子,及八个孙子有四个大孙子也在。就在东屋里炕上陪女方的男客,而西屋的洞房里则安排了女方女客。 因为伍元祖是和平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也是唯一大户人家,家境富有。他虽从不以一村之长的身份自居,但却在人们心目中没有第二个人能与之一争这权势。另外他的四个儿子也在场,是都不容忽视的。所以平时有些调皮捣蛋的,碍于伍家的威严而收敛了放肆。 伍家虽然不是做官为宦的,但是能给面子捧场这对陶家来说也是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说到这里,其中还有个小插曲,在由陶其悦领着陶振坤按桌给来宾敬酒时,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寡妇,让他显得格外尊重,平时一向滴酒不沾的他,在别人起哄的要求下,也破例地陪喝了一盅。按照这里的习俗,新娘要在炕头上“坐福”,是不会出来和新郎一起敬酒的。 作为新郎官的他正以平时少有的一张笑脸面对着每一位来宾,一份腼腆里掩饰不住春风得意的喜悦情怀。 相貌俊美的寡妇微笑着举起酒盅子对他调侃道:“振坤兄弟,看把你美的,真是骑驴啃豆包——乐颠馅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嫂子为你高兴,就破了不喝酒的例子。来,咱俩碰一杯!祝你们永浴爱河,明年抱上个大胖小子。” 当时有人逗他说:“新郎官不是不喝酒,是怕喝多了等晚上耽误事,那样新娘子可是会不高兴的!” 众人哈哈大笑,也不知是酒上脸的原故,还是——总之是他满面通红。 如同受宠若惊的陶振坤也举了盅子说:“谢谢嫂子的祝福,这几天没少麻烦嫂子帮着张罗了,忙东忙西的。” “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他的耳朵里装满了祝福的话,心里自然是很甜蜜了,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话。 “哪儿的话,帮着干点儿是应该的,别的也帮不上啥,就别客气了。” 两盅相碰,二人一扬头都把酒一饮而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煎熬(一)(11) 其实,她在大姑姐陶敏莹的嘴里探听过,的确丈夫是被一只公羊撞到了小腹上,当时人就昏了过去。那年是两个人刚结婚不久,陶其盛的姐夫应村里人拜托前来邀请陶其盛去给别人打做结婚用的一套家具及另外一家的一口棺材。在证实这一点后,她只能是自怨命苦地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了! 陶其盛躺在那里翻过身去,眼泪竟悄然流了下来。 邱兰芝嘟囔道:“多亏那时我怀孕了,不然能有儿子结婚这天吗?!” 一听妻子这话,陶其盛更是难过起来,简直是苦不堪言。 而邱兰芝呢,其实也有着一个羞于启齿的秘密,成了解不开的心结。 这夫妻俩,都有着不堪回首的一段经历,谁都不愿说出来,这种隐瞒彼此认为对方都不知道。因为有真爱的存在,所以有爱无性的婚姻还能维持下来。 邱兰芝把呕吐物打扫出去,回屋不声不响地上炕铺了被褥躺了下来,她若在女性生理周期的“月事”来了之时,但也会兴致勃勃的多想和“无能”的丈夫要以行动重温着当年美好往事,这是非常扫兴的事情! 而他们的儿子呢?陶振坤回到了屋里,坐在炕上看着新娘子直发呆。眼前守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名誉上是自己的妻子,却难成夫妻之实,给他的感觉却是无从下手,就像是一只猫在守着一只刺猬一样!刚入洞房,本就对男欢女爱充满了期待与憧憬,欲望膨胀之下,却得不到发泄。裆里的那只怪兽一次次被不可遏制的欲念唤醒,又一次次在煎熬中慢慢沉睡,自是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夜,失眠了! 这父子俩,说起来倒也是好笑又是可悲,都在忍受着生理上的煎熬!!!! 而陶振坤有所不知的是,就在这天娶亲回来的路上,却让已经算是新娘子了的柳杏梅多了个美丽的梦。在路上,有一匹枣红马经过了迎亲的队伍,马上是一个青衣英俊威武的男子,手里拎着马鞭子,有一张白晳标致的脸型,看上去是个翩翩美少年的模样,他却朝她多看了两眼。虽然说那人戴着墨镜,但她几乎是能猜想到那双藏在后面的眼睛一定是多情的,当时令她怦然心动,认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自己这辈子想找的。 那年轻男子骑马走出不远,然后拨马返回,对这几个人说:“前面的山上时常会有土匪出没,你们可要格外小心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可别当了压寨夫人!” 不等别人询问或者是感谢,他拨马又朝向方一个路口跑去了。当时柳杏梅痴痴地盯着他的远去背影发呆了,像是一颗芳心也随他而去了。 当时有一个小伙子(谢天悟)说:“说话尖声细气的,不会是个女的吧?” 另一个小伙子(袁永涛)说:“不可能,啥世道,一个女的敢乱逛!”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多情之人。一见钟情,是大有人在。 那是一次美丽的邂逅相遇,足可让多情人意马心猿。 所以,她对本来就深感讨厌的陶振坤所要求的男女房事竭力拒绝着,只有保住这清白的女儿身才会去配做那美丽的梦,她不知道和那人会不会再相见?总之,像陶振坤这样的,绝对不会是她想所要的男人。再有,她忘记了临来时爷爷奶奶的叮嘱,尽管没有提及男女之事,但她这也是有违妇道之责。在那个思想封建的年代里,关于一个女孩子的新婚初夜经验绝大多数都是以母亲暗中传授的,她也不例外—— ---- ---- ---- ---- 第二天清晨,柳杏梅这个新媳妇也开始头一天下厨房做饭,她先给公婆请了安。在邱兰芝的指导下,柳杏梅先给灶王爷烧香磕了头,这是种习俗,那时有“男不拜月,女不辞灶”一说。 邱兰芝还很神秘兮兮地把陶振坤拉到一旁悄声问:“你们到一起了吗?” 陶振坤似不解地问:“娘,啥意思?” “我的傻儿子,连这都不懂,就是——就是——杏梅她是黄花闺女吗?” 陶振坤的脸当时腾地一下红了,明白了娘的意思,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娘,你咋啥都问!” “当娘的问一下有啥不可以的。” 陶振坤为了逃避这种尴尬,却仓惶地跑了出去。他知道,娘是在问柳杏梅是不是处子之身。柳杏梅根本不让他尽丈夫的义务,怎么会知道! 在外面给驴添草的陶其盛,见到他出来了,竟然看着有些发呆起来。没有谁能够透过他的眼镜片去看到他的表情,经及那藏匿心底里的多年秘密。昨天的一场醉酒,也只能是短暂的麻痹了他的神经。 在早饭过后,陶家两姐妹和家人都要回去了,也再三挽留不住,最后由陶振坤把两家七口人送出老远。他们都是步下走着,索性两家人都是同一个地方的,是六七十里地远的“靠山屯”,路上都有个照应,另外除了姑姑姑父外,三人之中一个是陶振坤的表哥两个则是表弟。 在临走时,泪盈盈的陶敏莹拉住弟弟的手叮嘱说:“其盛,要是有了爹的消息,你可千万早点儿通知我,爹他这辈子不容易啊,又当爹又当娘的,把我们三个拉扯大,而我们却不能报答这份养育之恩!” “姐,放心吧,我会的。”陶其盛满口答应着。 这是多年里来两姐妹最为牵挂的事。 哑巴妹妹陶敏芬拉起哥哥的手,无声中让眼泪流下,但她能听见别人的话。 这姐弟妹三人相隔路程虽说是不算太遥远,但也很少一见。 目送着一奶同胞的姐妹俩,在陶其盛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同时,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是,她们两个都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别看妹妹敏芬是个哑巴,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经嫁了人,但她文雅端庄,美丽贤惠,现在公婆丈夫和儿女对她都很好,姐姐的家也一样,日子虽然说都很穷困,但儿女双全与和睦便是通往幸福的阶梯。让他心在滴血是,隐瞒多年藏在他心里有关爹的真相,却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这对关心失踪父亲的姐妹俩来说是他一直深感愧疚的一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寡妇(二)(16) 对于后面旺旺的喊声,陶振坤装作置若罔闻,可忍不住眼泪狼藉了一脸,他是没有勇气回头去看那在命运里挣扎的母子俩。他知道,此时的吴荷脸上肯定也是梨花带雨一般了! 是啊,吴荷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袭熟悉的背影,酸涩涩的心中竟是一片茫然失落,在痛楚之下,眼泪也潸然而下了。那是因为,在陶振坤的背影里,让她在捕捉着对自己丈夫的回忆! “娘,你咋哭了?”旺旺望着他娘,有些疑惑不解。 吴荷佯装揉了揉眼睛,把泪痕擦去,抚摸了下儿子的头,勉强笑了下说: “是蠓虫子飞到娘的眼里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话会不会骗过聪明伶俐的儿子。别看旺旺年纪小,有些时候却是也具备一些大人思想的了。 “振坤叔他咋的了?” “他大概是没听见吧!”而在吴荷的心里想来,看到陶振坤这种表现,似乎已经揣摩到了他的心事。 “他又不聋!”旺旺在责怪。 陶振坤却知道,那双忧怨而深情的眼睛,那双熟悉的眼睛,那双女人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就在他的身后,现在并且在一直在注视着他,那也是曾经让他迷恋过的眼睛,甚至是唤醒他初恋的一双眼睛,让他不能忘怀的眼睛,然而却不是属于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柳杏梅的那双眼睛! 在这双也柔情似水过的眼睛里装着过他,而他名誉上的妻子眼睛里却装着幻想中男人的影子——没想到,爱情,婚姻,竟是如此折磨人的恶魔! 在村口处,他将肩膀上的青草捆摞在了地上,几只在觅食的野鸽子被惊得飞起,好似要冲向那蓝天白云间要与盘旋的两只雄鹰去媲美。他仍没有回头去看上一眼,是怕让自己脆弱的一颗心增加痉挛抽搐的疼痛! 在昨天下午,他拿起了家中的那支双管猎枪,领着上门找他的旺旺,带上“黑虎”(狗),去附近的山林中转了一圈,打到了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也不知是为什么,旺旺的娘和他的爷爷奶奶会让他时常来找自己玩,也很放心,而他却很少去苗家了。大概是认为他是个好人的缘故吧! 回到家里时,见柳杏梅正在屋门口洗衣服。人在房檐下的阴影里,坐在小板凳上。 那棵杏树的浓荫正正歪歪斜斜地向着东方铺展着,枝杈上落了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日落西山,晚霞红彤彤的,似浓墨重彩渲染着天的一角。 他就把那只身腰细长的黑虎在院子里的一条锁链上拴好,两年多的朝夕相伴,在长大的过程中,在他的精心驯养和训练下,这只雄性的狗也颇通人性,别看平时很温顺,打猎时带着它,可给人壮胆不说,在猎物面前,它表现的可是无比的勇敢和凶猛了。黑虎则是苗运昌那只猎犬“追风”的崽子,只生一胎也只有一个。他招手将旺旺叫到跟前,从一个挎在肩上的大凡布兜子里掏出一只羽毛漂亮公野鸡递到他手里说: “拎回去叫你娘给你炖着吃,回去吧,别乱跑!” “嗯!”旺旺答应一声,就转向低头正在洗衣服的柳杏梅,很懂事地用甜甜的童音说了句:“婶儿,我回去了,再见!” 柳杏梅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旺旺,一句话也没说。 他说:“还是我把你给送回去吧,不然不放心。” “不用的,这条道我常来常往,丢不了。” 旺旺的口气像是个大人,他拎着野鸡就欢天喜地地跑出了院子。一只野鸡,对一个孩子来讲,就是不小的收获,很容易就会拥有了一份知足感的。 看着旺旺离去的背影,可以让他想象到的是,他们一家四口三代人围坐在炕桌前,吃着野鸡肉,也是件很幸福和惬意的事情。说不定,苗汉翔和老伴也会为此要喝上一两盅酒呢,那样岂不是很快乐。苗运昌不在了,他们是很难得的再吃上野物的,只是在有时候他打到后会送去。 这时的柳杏梅开口了,她嘟哝了句:“挺大的一个人,一天到晚也没个正形,后面弄个小跟屁虫,非亲非故的,倒像是个野孩子!是你的干儿子呀还是你的私生子?!” 他把猎枪放到墙跟儿前戳好,把装有子弹和一只野兔的兜子扔到一边。就算是柳杏梅冷嘲热讽,但总比整天装聋作哑要好的多,可算是有搭话的机会了。他就凑上前去,弯下了腰说:“这孩子没了爹,怪是可怜的!” 柳杏梅低着头继续洗着衣服,却说了句:“是这孩子可怜还是孩子他娘可怜?” 他一愣,心里一噎,像胸腔里堵了个饱嗝一时间打不出来,闷了下说:“这是啥话,歪心邪念的!” 柳杏梅冷哼了一声,含沙射影地说:“别打不着狐狸反倒弄一身臊!” “胡说八道,越说越是离谱了。” “那寡妇很风流吧?”在结婚那天,柳杏梅虽然是见过吴荷,但人多她也未必会记住是谁了。 “不知道。” “长啥样?” “人样。” “漂亮吧?” “在我眼里,你也漂亮。” 自从结婚后,吴荷还没来家里呢,这不知道是为啥。他站在那里顺着柳杏梅的胸前衣领往下看,有两个扣子没系,可以看到里面穿着个粉红色肚兜,白皙的肌肤深陷了一道沟,再趔着身子伸长脖子使劲往里瞅,有两个鼓鼓囊囊皮球状的东西却被肚兜给裹住了,他恨不能把眼珠子抠下来塞进去一看究竟。 柳杏梅抬头瞟了他一眼,慌忙把两个纽扣系上了,面带生气地说:“贼眉鼠眼的,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他就嘻皮笑脸地说:“挖出来更好,看不着那我就摸你,有句成语怎么说来着,是盲什么盲什么象——” “盲人摸象,没学问!” 他下意识地四外看了看,见没有外人,父母也不在外边,胆子也就大了些,就眯缝起了眼睛装起瞎子来了,同时厚颜无耻地说:“对,你就是那象,我就是那盲人,我——我就摸呀摸呀摸呀摸,噢,这是脚;再摸呀摸呀摸,噢,这是大腿;再摸呀摸呀摸,噢,这是——” 他边说边两手朝着柳杏梅的身上做着某种猥亵的姿势,大有跃跃欲试的冲动想法。 柳杏梅担忧他再继续摸下去会摸到什么地方,就急了说:“摸你个头呀摸!你——你还摸不够了呢?” “没够!” “下流!” “在关键时候还咋就不让摸了呢?悲哀呀!” 他迟愣在了那里,失望让他变成了与木雕泥塑一个模样。 柳杏梅噗哧一声笑了,嫣然一笑里使得俊俏的脸颊有些绯红了,似羞答答的那么楚楚动人。 他一下子却傻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息间凝固了一般,又是让自己呆若木鸡。面对如此美丽动人的老婆,多日里冷若冰霜的面孔常让他惴惴不安,这如花绽放的灿烂一笑,给了他久旱逢甘雨的感觉,仿佛是来自上天的恩典,同时也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只癞蛤蟆,只能是痴呆呆地望着天上飞的天鹅而馋的直流口水!心里痒痒的,那种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瞧你个呆瓜样!” “你眼珠子缺油了是咋的?转悠转悠也看不出我‘呆’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诱惑(一)(21) 柳杏梅动了动身子,没起来,头也没抬,只是似为遮羞地将衣襟向下拉了拉,像是在下意识里盖住了那对眼球的诱惑之处,之后就说:“都去什么老伍家了,说是有人明天过大寿,被叫去帮忙了。” 这时陶振坤在想:也不知她这是真睡着了还是见到自己回来了在装睡。但他知道,爹会写礼账,能识文断字的人可不多,娘会做菜,每逢村子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都离不开他们。他就问:“你吃饭了吗?” “我不饿,也没烧火,有早上的凉剩饭,你就将就着吃口吧。鸡和狗我都喂了,也给驴添了草,就是没饮水了。” 柳杏梅的嘴里没有说“俺”这个字,倒让陶振坤有点儿欣喜了,这说明她有进步。只是那个“我”字,依然是显得有点儿生硬。 “还不到睡中午觉的时候呢就躺着,你咋了,是身子哪儿不合适吗?”他说着就去要摸柳杏梅的额头,是想试探下发烧了没有。这是出自真心的,绝对还没有要占便宜的想法。 柳杏梅挥手把他拔拉开,说了句:“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就不盼望俺好!” 她的“俺”字又从嘴里溜达出来了。 陶振坤被弄了个臊猫,但也不以为然。似觉得柳杏梅对他的冷漠,已成司空见惯的事了。在这个还没真正成为他老婆的美人儿面前,他一直是如履薄冰一样的小心,怕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她的容颜大怒! “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于是,他就轻叹了声,无可奈何地去外间屋里洗了把脸,然后在盆里找了个苞米面干粮,就着淹咸菜吃了起来。喜事上有点儿好剩菜,早已打扫的一干二净了。他狼吞虎咽的吃完后,用葫芦在缸里舀了凉水喝了几口。 等再回到屋里,见柳杏梅像是真的睡着了,睡得呼呼正香,只是换了个脸朝外的姿势,看着她那凹凸有序的曼妙身体,俊俏不俗的脸颊,有如初绽的杏蕊粉红。花格的外衣一排精巧的纽扣,胸脯上隆起了一对馒头状,又似在衣衫里偷藏了两个香瓜,这时衣衫皱褶下略显小了点儿,就露出了腰间白皙细腻的一截肉来,那是让人能想到一把几乎都能掐过来的***,连那隐约凹陷的像樱桃般的肚脐眼儿在均匀呼吸的起伏下都可一览无余。摆在他面前的就是幅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秀色可餐美人图,如触手可得,那排纽扣就是一根藤蔓,只要是顺藤就可摸到瓜了。在想入非非之下,就觉着自己浑身迅速涌起了一股热流,似无法抗拒一种诱惑,心里似有乱纷纷的蚂蚁或者是蜘蛛等物在抓挠下痒痒的,迅速产生了生理反应。连呼吸也不通畅了,嘴里唾液增加,就咽着口水,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其样子就像是怕踩到地雷一个样,紧张而兴奋,心跳得厉害。在别人的燕尔新婚里,大概都会沉浸在蜜月期的恩爱缠绵之中,在温柔乡里陶醉,在心理和生理上彻底得到恣意发泄积攒多年的情感和荷尔蒙,可他倒好,两样啥都没捞着!不能情意绵绵的倾诉,又不能让人类的“种子”播种进可孕育生命的“土壤”里。这个时候,在不可控制下的他屏住了呼息,俯身低头去轻吻了下那花瓣一样的嘴唇,如蜻蜓点水一样敏捷快速,甚至都没找到肌肤相亲的感觉。 对于他的侵犯,柳杏梅还是激灵地一下子被惊醒了,他的人已躲到了一边,在微笑地着看她。 柳杏梅蓦然起身,腿耷拉在炕沿儿下。此时在柳杏梅眼里看来,他就像是一只黄鼠狼要对付一只鸡! 他瞧架势不对劲,就把身子移到了门口。见势不好,以便逃跑。溜之大吉才为上策,免去被“母老虎”攻击! 再看柳杏梅,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趔着身子想下地,但又停下了,表情由愤怒转为微笑,俊俏的脸颊上泛起了绯红色,羞答答娇滴滴地说:“你不是想要我吗?那好吧,既然是嫁给你了,那俺早晚也是你的人,就认命了!过来,我现在就把身子给你。” 说着,她就用手解开了衣裳领子前的两个扣子,露出小黄花点缀的粉白色背心,背心里是个红色的肚兜,那丰满的胸脯散发出了香瓜般的诱惑气息,似带着弥漫芬芳的味道。 他站在那里,有些看傻了,但还在犹豫不决着。可面前千娇百媚的柳杏梅就像是绽放香艳灿烂的一朵玫瑰花,足以让贪恋的蜂蝶眷顾。他禁不住这种勾魂摄魄的诱惑,心里在想:难道她真是想通了???? 柳杏梅朝他招了下手说:“别发愣了,你要是不想要,我——俺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他的人似感饥渴难耐,嗓子眼儿里在腾腾冒烟,喉结像球似的在上下滚动不定,机会难得啊!于是,就大着胆子,试探着凑上前,一手按在柳杏梅的肩膀上,一手颤抖地去解剩下的纽扣,眼睛仍然贪婪地盯在那高耸的两个“香瓜”上,喘气都不均匀了。 正在这时,柳杏梅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正打在已经是没有丝毫防备的他脸上,清脆悦耳。 对这突如其来的惩罚,他有些晕头转向了。 在柳杏梅再次要挥手要教训他这个色鬼时,他便躲向了一边。手摸着脸蛋子,有些火烧火燎的,痛得他咧了咧嘴,牙差点儿都被打晃荡了。刚才的焦灼欲望在刹那间便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心里在暗骂:这娘们儿可真够狠的了,一点儿手下也没留情,打得是结结实实,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啥动物投胎转世的! 这时柳杏梅却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来,如悦耳的银铃一般,说:“这是给你个教训,你要长记性,要是再敢占俺的便宜,看俺不拿菜刀把你剁了才怪呢!” 她说完这句话,就使劲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似有洁癖一样,接着便连吐几口唾沫。也许,这是一个少女珍贵的初吻,如芬芳的花蕊竟被无耻的蜂蝶给玷污了! 他看在眼里,心里是一阵子的难过,可脸上却没带出来,就嘻嘻一笑道: “打是亲骂是爱,实在不行拿脚——”他转身把屁股撅给柳杏梅接着说:“——踹!” 柳杏梅就跳下了地,抬腿就朝他屁股踹去。 他撒丫子就跑出了门外,见柳杏梅并没有追出来。就仰天大笑两声,真是有着欲哭无泪的感觉,却是一脸的无奈哦! 这时就听圈里的那头草驴在叫唤。 他怔了怔,就走进圈里,拎起一旁还满着的水桶放到驴跟前,驴就低头去喝。他又出去在昨天割的青草堆上抱起一下子去给驴放到槽边。驴吃着草,他抚摸着驴那黑亮的皮毛在发愣。 他若有所思之后,喟然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驴啊驴啊,是你把我老婆给驮回来的,你老实让她骑,可她咋就不老实让我骑呢?!我啥时才能驯服她?!老朋友,你能告诉我吗?” 关于夫妻之间的那点儿事,对他来说,如同讳疾忌医一样,尽管心里苦闷,却无法对别人倾诉衷肠,也只能是对驴(牛)弹琴了,一吐心声! 这时就见黑毛驴扬起头来“呐呐”地叫了几声,那声音在他听来似哭似笑。 他只有对着驴苦笑!发一下牢骚,也能缓解一下心情的。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年代,摊上了这不懂三从四德的女人,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太怯懦无能了! 一只不知是谁家的大狸猫“喵——喵——”地叫着,在石头墙上左顾右盼地走过,在传递着发情的信息,找寻着异性伴侣。 他心里在想:都说猫了狗了的二八月才发情呢,没想到这个月份就忍耐不住了,似乎是在违返自然现象! 院子里的一只长得是花红柳绿的漂亮大公鸡,正领着它的几个妻妾们很悠闲地散步呢,它的身子显得高大熊壮,有王者风范,挺胸腆肚下,雄赳赳气昂昂的,似浑身上下都显露出了自豪和威武。他看着公鸡的妻妾成群,不禁就是暗自羡慕了起来。心想:下辈子我也投胎做个大公鸡,可以一夫多妻制,去了姑家有姨家,不能指着一棵树上吊死,何必只为一个柳杏梅而犯愁呢?这种憋屈啥时才会是个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禁果(二)(26) 陶振坤听完她的话,也是即同情又难过!他知道,或许吴荷并不是真心喜欢上自己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根本无法和苗运昌相比,她之所以投怀送抱,大概是想用他来填补一下对丈夫思念的空虚,或者说是有着女人之间的那种嫉妒心理存在的原因,争风吃醋,才让他有机会一享艳福的。有关吴荷的身世,他也曾是略有耳闻,但这时才都知道了。他搂紧了吴荷,因为在他心里确实对这个娇媚女子是有所垂青的,也泪眼朦胧地说:“万般皆由命,半点儿不由人!人情冷暖,世太炎凉。你们的故事,让我感动!” 他想问她你也爱我吗?可到了嘴边的话他却说不出口来,他有自知之明,无一是处的自己怎么能和秀优的苗运昌比呢?这让他有些自惭形秽了! 吴荷把头依在陶振坤的胸前,幽幽地说着:“我永远会记得,那天他拿起猎枪,临走时他对旺旺说:‘儿子,过年了,爹去给你打只梅花鹿回来!’可是他去了再也回不来了!那天,他没有带‘追风’(猎犬)去,因为揣了崽子的追风就要生了,只带了那只鹰。在只有那只鹰飞回来,却不见他人的踪影,才会让人想到是出事了!” “也是跟着那只鹰去寻找,我是第一个发现运昌哥骨架的。” “是呀!” “那天他没叫上我,要是我也跟他去了,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说这些已没用了!也不知道这山里究竟有没有梅花鹿,凡正我是一次也没见过,只是运昌哥说是有,他见过,那就大概是有吧。以前曾听说是老伍家的先人追一只梅花鹿到了这里,见这里风水好,才在这里定居的,随着后来人来的越来越多,才形成了这个和平村的。荷儿,记得那时我也就跟旺旺那么大吧,听说村里来新媳妇了,就跟一些小伙伴争着抢着去看,那是在你家的大门口看见了你,还记得当时我看到你时还忍不住喊了句话呢!是——好像是——” “是‘新娘子好美呀’!” 陶振坤愕然道:“当年的话你还记得?” 吴荷苦笑了下说:“我想,一个女人听到被赞美的话她是不会忘记的!也是那时,你是我第一个被认识并且会记住的孩子。” 陶振坤真是感慨万千,说:“也许正是因为你的美丽在吸引着我,等我慢慢地长大了,就试探着去接近运昌哥,理由是要跟他学习怎么打猎,同时更想看到你。” “这我能看得出来。那时我也早听说你订下娃娃亲了,而且那姑娘长得水灵灵的。” “只有见到了你,我就会想起她的。” “也许正因为是这样吧,我才会把运昌当宝贝一样的那猎枪给了你!” “只是不知道他是被什么野兽给吃的,不然的话我一定会给他报仇的。” “快别说报仇的话了,动物也是生命,也许是他杀生太多,才遭报应的!我劝你以后也少去打猎吧,很危险的。” 陶振坤点头答应。“我会记住的。荷儿,你知道吗?和运昌哥打猎时,我们会常喊一句话。” “啥话?” “我们就站在高山上,面对着一望着无际的大森林常喊‘请给我翅膀,我要飞翔’,这话是他说的。” “这话我却不知道!” “可是——一切都变了!其实,他在我的心目中就是个英雄,在我所熟悉的人中,他是无人可比的真正男子汉!” 吴荷擦了下眼泪,苦笑了下说:“是的,一切都变了,变得让人感到陌生!在结婚后,我发现运昌他有时骑着马出去三四天或十天半个月的才回来,他有些怪怪的,很神秘的样子,不过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一些大鱼大肉的好吃东西。只不过问他究竟是出去干什么去了他也不说实话,总是借口去打猎或出去闲逛了,这打猎还吃住在山上这些天?去去闲逛会去哪儿?连他爹娘也隐瞒着,见他行踪诡秘的,我怀疑他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就试探着问他他却一直是矢口否认。每次出门时我都送他,每次回来时多数我都是在外面等着他的!” 她在很深情地回忆着往事,却充满着一个女人的苦涩和幸福。 陶振坤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运昌哥他是那么爱你的,怎么会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呢?你这么想肯定是冤枉他了!我跟他学打猎时也见过几次他像是出远门,也不带上我,一出去就是好几天,也不知道是干啥去了。不会是去打猎,不然他是不会不带上我的。究竟是干什么去了,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谁也不知道。” 吴荷叹了声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现在他究竟是出去干什么了也随着他的死成了不解之谜了!” “我总觉着运昌哥不会是那种人的!” 陶振坤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对神出鬼没的苗运昌也不免是疑窦重重。他不禁会想到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那是在山上找到一具不全的骨骼后的两天之后,也就是村里好多人一起把苗运昌埋葬后回来的路上,羊倌郝强很是神色慌张地跑过来说,在河的冰冰上看到了一个很大的东西。当好奇的人们奔去围观,竟然是一条撞破厚厚冰冰从窟窿里钻出的大蟒蛇,在它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伤的,早已死了,甚至是冻僵了。在人们惊愕不解之后,有人建议家家户户分了。那一年,村子里每人都吃到了蟒蛇肉,再穷的人家过年也是有肉吃的。 吴荷苦笑了下说:“他是哪种人现在已经是不重要了,还是听天由命吧,人不可和命挣!还是说你吧,要是杏梅老是不让你碰,你打算咋办?” “这种事我能咋着呢!” “在这一点上,你没运昌的本事!男人娶老婆并不是只为了干那种事,还要生孩子的,为了传宗接代。” “是的,我真没用!” “我想只要她没啥大毛病,早晚也会是你的人的。一个女人的性子再烈,也会被男人驯服的!” “要是有毛病,能会是啥呢?” “那会是——不可能会是‘石女’吧?” “什么是‘石女’?” 陶振坤听到吴荷口吻中似有惊愕,就愣住了。 就听吴荷说:“这事我曾听女人们在一起讲过,就是她那个地方不能用,是实芯子,也就是说她那——那地方你——你——是不能用的,也不来‘月事’,当然也就不能生孩子了!” 陶振坤一听这话有些着急了,爹娘还等着陶家有子孙后代呢,就问:“她要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呢?” 吴荷摇了摇头说:“没听到过有啥办法治!” “唉!”陶振坤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下变大了一圈儿。 “万一是那样,你想咋着?” “不知道!” “那就等你弄清楚了再说吧,万一是,到时候对她是休是留就看你的了。真要是,那可够坑人的了!” “世界上还有这种女人呢?” “可以说不是完整的女人!” 两个人沉默了下,陶振坤似有心不在焉,忽然想起了什么,就问:“你说咱们这里有宝藏吗?” 吴荷笑了:“你这是做梦都想发财呀?说啥梦话呢,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能有啥宝藏嘛!” 陶振坤不禁喟然长叹一声说:“运昌哥活着时,他几次对我似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什么宝藏的事,我问他,他像是又隐瞒着我。在他出事前几天,他突然对我说,说是要到那——那——屄——就是‘地狱谷’里去察看的,需要做些准备,可他却——!” “那是他在逗你玩呢,我是他老婆,跟了他七八年,也从没听他说啥宝藏的事,你就别信这瞎话了。宝藏,笑话,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要是他知道有宝藏,还能在这里跟他爹娘受穷?他呀,除了那杆猎枪外,就是拿那个麒麟铜锁子当宝贝了,可那个铜锁子也随着他的死给丢了!我当然是不信这——” 正在这时,忽听地里不远处响起了沙沙咝咝之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唠嗑(一)(31) “我知道,现在要占你身上的便宜倒可以,要是占你嘴上的便宜可就难了!” “你别没个正经的!” 陶振坤嘿嘿一笑。 “爹可是救过你一条小命儿的,你得知道感恩图报才是。” “你说啥?”柳杏梅一愣。 “在你出生时,是我爹救了你一命。” “滚一边儿去,瞎嘞嘞个啥,七不沾边八不靠沿的事,我跟你爹咋还扯到了一块了?你就别瞪眼说瞎话了!” “这事儿你不知道?” “知道啥呀?” “不知道以后问你爹娘好了,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只是知道你就出生在那‘巨-屌’和‘屄-坑’的地方。” “胡说八道,简直是无稽之谈!这是你小子又在变着法儿的取笑我呢吧?” “信不信由你!” “那你得给我说个清楚!” “这事你爹娘没跟你说起过?” “当然没有了,咋回事?” “以后你问你爹娘好了,一问便知,不是我有意在捉弄你就是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不过你不知道也好,说起来也不算是啥光彩的事。要是真说起来呀,没有这事,怎么能谈到我俩这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呢!” “你瞎唠叨啥呀!究竟是啥会事,我这就去问你爹娘去!”柳杏梅说着就要起身下地。 陶振坤一把又把她按倒说: “稍安勿躁。就你这火爆的脾气啥时才能改改呀?!你也不想想,就连你爹娘都不愿跟你说的事,这话你怎好问的出口来是吧?算我多嘴了,你要是真想问的话,我看你还是等有机会时问你爹娘好了。也算不得是啥坏事,用不着往心里去。” 柳杏梅一听这话,也就忍耐住了急躁的性子,不过一颗心却开始七上八下了起来,难道说自己的婚事会和自己这出生有关系?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打死我都不带相信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听你这话的意思吧,除非是你重新钻回你娘的肚子里去,然后再爬出来,那样也不知——” “说这话你也不觉得缺德?!” 陶振坤嘻嘻一笑,接着继续翻动着,同时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柳杏梅,笑了下说:“别想太多了,会伤脑筋的。” 柳杏梅却在心里打定主意将来要非把这件事搞个明白不可,由于勉强打起精神问:“那书上的字你认识吗?” “多数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不过都觉得有点儿脸儿熟似的。” 柳杏梅苦笑了,说:“看来你真是从那爹哪儿学来的东西都随着大粪给拉出去了!” “可不是咋的!我也听我爹讲过这书里面的人物,你倒像里面的一个人。” “谁?” “当然是王熙凤了,除了她还能有谁配得上你,那可是除了她之外配别人就对不起你了。” “去你的,我却不喜欢王熙凤。” “为啥?” “因为她貌美如花却心若蛇蝎,攻于心计,最狠毒不过了!” “那你喜欢谁,不会是贾宝玉吧?” “贾宝玉是我最讨厌的人,没有男子汉气慨!” “那你喜欢谁?” “就是十二金钗里面的薛宝钗了,她温雅贤淑,心地善良,我——” “哈哈——” “你笑啥?” “我笑你你喜欢的人咋就跟你的性格不相配呢?可笑!可笑!真是可笑!” “我这性格我也不喜欢,可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是天生的改不了!” 陶振坤没说啥,顺手从柳杏梅的头上把那支黄登登的簪子拔了下来,这支簪子长约半尺有余。 柳杏梅一把抢了过去。 “谁稀罕,啥破玩艺儿,当个屄儿宝似的。我是愿意看你这条大辫子,垂到屁股蛋子时来回摆动的样子,带劲!可比咱家那驴尾巴长多了。”陶振坤就抓起了她那散落开的又粗又长辫子摆弄着,真是油黑发亮,在辫梢儿处用红头绳扎住。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好汉子不说屄,好狗不撵鸡,你可倒好,啥脏话都敢噜噜,三句话不到头就拐弯骂人。” 柳杏梅说着翻了下身子,趴在炕上,把枕头垫在胸前,手里拿着那支尾部雕镂成一朵梅花形状的簪子,做工精湛巧妙,还坠有两串小穗子。她用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仔仔细细端详着,并且说:“你说这是啥破玩意儿,你家可是没有。这可真是个宝贝,是纯金子的。是我太姥姥传给我姥姥,我姥姥又给了我娘,我娘又给了我的。别看我娘家没赔送什么嫁妆,你们看着就觉得寒酸,这个簪子可值钱了。” “你以为就你有宝贝呢?实话告诉你吧,我家也有宝贝的。”陶振坤侧着身子看着她手里的金簪子,不以为然地说。 柳杏梅的眼睛一亮,就问:“究竟是啥宝贝,快说?” “是张虎皮,也是我家祖传的,被娘一直锁在柜子里。另外,我采了颗野山参,虽说有了年头,但挖早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真的?虎皮!” “当然了,谁骗你不是人!” “那我可的看看,我可是没看过老虎是长啥样子的,也开开眼。” “当然可以了!你小时候来我家大概有三趟吧?就没看到吗?” “我是来过三趟,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呀?”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将来j是要给我当老婆的,自己的老婆我还能记不清楚。” “说你胖吧还真喘上了,险些没成你老婆。” “要不是对你来个霸王硬上弓,恐怕现在你还是个没开-苞的黄花大闺女呢,说来道去的,我够英明果断的了吧?” “你还有脸说呢,也没个羞臊的!你家的宝贝我能看到了?还不得藏着掖着的!” “这话也对嗬,别人都不知道。” “虎皮值钱吗?” “不清楚,大概多少也总得值点儿吧。” “你们家是穷掉肾了,还用虎皮当传家宝呢,真是件新鲜事儿,还真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呢,连里也没看到过!照这样看来,从那老祖宗那辈儿起,就没富裕过!” “也许吧!就是咱们这跟前的山上就有老虎,我跟苗运昌打猎时就曾亲眼见到过,那时他还活着,可惜人却没了好两年多了!”陶振坤想到了苗运昌,自然就会想到了吴荷。 “他是怎么死的?抛下了吴荷和孩子可够可怜的了!” “是打猎时不知是被狼还是别的什么野兽给吃了!” “悲哀呀!嗳,你家有存钱吗?你爹这些年当木匠,应该是攒下些了吧?” “你没听说过吗,一年下来,影匠白嚎,木匠白凿。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就是有手艺也不敢出远门揽活的。在这屁股大的村子里,一年到头下来也没几个婚丧事的,打家具做棺材的多不了,所以说就赚那仨屄俩蛋的,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可——不过嘛,说归说,总之比较起来,就比没手艺的人多少强了些。这些年倒也口挪肚攒的积蓄下了点儿钱,不过咱俩这一结婚呀,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罢了,结果呢弄得是屌蛋精光,幸好没拉下饥荒也就算是烧高香了!” 他是有所不知,他的爹娘为了给他结婚还真就拉下了不少的饥荒了,只是隐瞒着他罢了。 “为啥?这婚结的一结就给你们家结穷掉肾了,不至于的吧?!” “还不是你爹那老财迷,还把兄弟呢,他可够黑的了,和我爹要了四百斤小米,伍佰元钱,才能让我娶你,这简直是在卖闺女嘛!” “这也是你爹娘养你这个败家子儿儿子赚的!彩礼那可是当初就这么讲的,我家一窝八口的总得活着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话又说回来了,总不能白养我十八年吧?不然那样养闺女可真就成了赔本买卖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噢,现在你知道吃亏上当了,那你当初咋还不退了这门亲呢?” 陶振坤叹了口气说:“哎!要不是相中了你,就是你上赶门子嫁我我还不要呢!” “那礼份子是多少,刨去吃喝等花项总得有赚头吧?” “这个你也不是不清楚,爹娘都跟你叨咕恨不能都有八百遍了,咱这小门小户的,没有和当官为宦的有交往,也没摊上有尿(能耐)的亲戚,满打满算的弄个没出窟窿就不错了,完了剩下的还不是礼尚往来的账,等以后谁家有事不得还回去呀!也别说,咱俩这结婚席店儿在目前村子里也能占个中上等了,八盘四碗的,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不丢份儿,要说每家每户一个不落的都来捧场是不可能的,我给礼账过了下目,除了那个一向是抠嘎不撇的老光棍儿——矬子朱乐,还有穷光蛋的楚云昭,都来了,这让咱家脸上有光呀!” “这还用说,谁有粉都爱往脸上擦,没有愿意往腚上抹的。想要脸面就得打肿脸充胖子,不过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儿!你应该子承父业,学这木匠手艺的,将来也好养家糊口?” “我不喜欢叮叮当当锤锤凿凿的,所以教我也学不会。听说爹的手艺是跟姥爷学的,可姥爷死了时却没能给自己准备下一口棺材,是用高梁杆子卷出去的!” “这真是‘卖炕席铺土炕’!这一家子过日子八家子在立高瞧着呢,以后咱得好好过,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你说得也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天灾(一)(35) 从这天起,陶振宗就真的开始跟陶其盛学艺,第一次学得木匠活儿就是做一口前所未有的双人棺材。见儿子缄口不再提上学或者去当兵的话,还拜了师父要学木匠活,名师出高徒,这是陶其悦夫妻俩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们就拎了一只大公鸡和两瓶酒亲自登门向陶其盛夫妻表示感谢! 邱兰芝本以为这件事只是笑谈,没想到陶其悦一家人竟是如此认真,不好反悔,又看在是自家的份上,也不好埋怨丈夫的“弄假成真”了。再有陶振宗这孩子也乖巧伶俐,很是讨人喜欢,尤其是唯一的儿子却不是继承他爹这门手艺的那块料,也不能失传了,所以也就就坡下驴的同意了,并且答应不收学徒费。这对陶其悦夫妻来讲,不亚如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他们夫妻俩不再抱有望子成龙的想法了。 陶其盛对这个勤快认学的徒弟很满意,有知识,一点就会,可以说是触类旁通。 在这段时间里,陶其盛推掉了所有前来找他打家具的生意。 见陶振宗天天来家里,从早到晚,有时爹娘还把他留下在家吃午饭,这让陶振坤很不高兴。尤其是这小子口若悬河,讲上一些有关他上学时的经历及对现在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都把柳杏梅听得入神了,就像是在听评书一样,能使人入迷! 于是,陶振坤没事时也往师徒二人跟前凑,有时干脆还搭把手。陶其盛自觉奇怪,就问: “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恨不能躲远远的,现在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陶振坤就说:“那是我现在也想学了!” “你小——这是气犊子眼胀!”陶其盛却把“子”字给省略了。 陶振宗在一旁听后似有所察觉什么,但他也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儿子”要继承自己的衣钵,这让当“父亲”的很高兴,所以陶其盛根本也不会往别处去多想—— ——-——-——-—— 于是,一天夜里,陶振坤和柳杏梅在被窝里办完了夫妻间的恩爱之事,他搂抱着那光滑的身子,看着在柴油灯光里的美丽老婆,还是忍不住地说:“我看振宗那小子来咱家,不只是为了学艺,像是另有所图!” “图什么?”柳杏梅似有不解其意。 “他是闻到骚味了。” “啥骚味?” “狐狸精的。” 柳杏梅这才明白丈夫所指了,就笑着问:“你吃醋了?” “我都快掉到醋缸里淹死了!就那小子贼溜溜的看你眼神儿,我真是受不了,恨不能给他扎瞎了!每当看到他跟你套近乎,我的心里就堵得慌,通着我的面儿这不是在往我眼里插棒槌吗?!” “你不是用狗刨都能游江过海吗,这本事哪儿去了?” “醋缸太小,不淹死也得闷死,根本玩不转!” 柳杏梅就数落地逗他说:“你还真别说嗬,也许他的‘种儿’比你的好使,不啥我试试和——” 陶振坤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说:“你敢!等我倒出工夫来,给你做个笼套戴上,我就天天牵着你在身边,看谁敢打你的主意。” 柳杏梅就伸手去搔他的胳肢窝。 陶振坤就一把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在她耳畔哽呜着说:“梅子,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把你抢去!” 柳杏梅对他的话也感到很激动,就说:“是你想多了,瞎担心什么,想些没用的东西会伤脑筋的。操心会使人变老的,到时小心我可是不愿跟个老头子在一起的哦!” “但愿如此!” “必须这样!” “我是长得有点儿人不待见狗不搭理了!” “瞎说,哪能呢。咋,我不待见你了?黑虎不搭理你了?别装可怜了,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我是不会以貌取人的,长得再好那脸上还能生米下面是咋的?是吧!” “你这话可是真心的?” “我啥时候糊弄兔子瞒-婊-子了?!”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搂紧了柳杏梅。 柳杏梅在幽暗中似乎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的喜悦泪光,却在自己心里品尝着被爱的滋味—— ——-——-——-—— 几天之后,当一口已经具备雏形的特大号棺材出现在人们意想不到的眼帘时,邱兰芝、陶振坤、柳杏梅这三人都被彻底是惊呆了,瞠目结舌之下,都觉得太是惊世骇俗了,而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却都充满了困惑和忧虑,就像是被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着! 本来郁郁葱葱的眼里世界,却被秋风一来,正在要搜刮尽了红红绿绿,让生命颜色只剩下了单调的暗黄,已有落叶随风飘舞,杜鹃鸟在远山啼叫。季节走在日子里,从不会耽搁了它的脚步。 在进了农历七月中旬之后,秋收的季节就要紧跟着到来,村民们正准备着忙碌起来。拾掇出屯粮的地方,磨快了锋利的镰刀。民以食为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比较早熟的庄稼,如已经是沉甸甸的黍子和谷子及黄绿豆,只是还稍微欠一点儿熟透,等等,再等等,等到都上成了再开镰,那样会多打些粮食的。有些人都把场院整理出来了,当然陶家也不例外。 然而,上天正在这时却跟村民们开了个乐极生悲的残酷玩笑! 这一天,本来是晴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在上午,连风丝儿都没有,就在人们歇晌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把人们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跑到窗前一看,只见黑压压的乌云从四面翻腾涌起,惊涛骇浪般向着高空聚拢,像是四分五裂的一块黑布在无形中被缝补在一处。 在村子里,有人急忙跑出门外,在慌慌张张中收拾着外面的晾晒之物及备下干柴。 而陶家四口人,在忙完上述的一切后,着注重点就是那口大棺材,想轻易挪动它如同蚍蜉撼树一样困难。担心要是被雨淋了会开胶,也不好油漆。 于是,四个人集中智慧,最后借用了杠杆的力量,费劲八累地总算是把它弄进了早就收拾好的偏厦子里,上面苫好黑油粘纸,以防被雨淋到。 等刚忙完一切,随着就是电闪雷鸣起来,接着就是豆粒子大小的雨点儿落了下来。勇敢的燕子成群结队地在空中飞翔,叫吵着似是在欢迎雨的到来。四人抱头鼠窜似地跑进了屋去。紧跟着就是乌烟瘴气的瓢泼大雨,几乎是倾盆而下。跟着就是几道闪电撕裂了浓云,随后是两个震耳欲聋的霹雳。柳杏梅情知不妙,吓得预先掩住了耳朵。触目惊心下,在有的人家里,猜测说是有什么精灵作恶多端,触怒了雷神爷要将它劈死。 就在人们惊恐万状的猜想之际,像烟雾弥漫的大雨里却掺杂了不少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冰雹。转眼间谁家的院子里都下成了河,水把坑洼处瞬间填满了,然后就顺着栅栏或者石头墙的空隙四溢而出,最顺便的就是大门口了,因为人人家里为防水灾而都把通向大门口的路修成了坡形。燕子们这时才放弃了勇敢,纷纷回到了各家各户檐间的巢穴里躲避起来。 于是乎,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直念阿弥陀佛,并在供奉的观世音佛像面前烧香磕头,祈求菩萨保估,别让这雨造成灾害,他们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雨。 可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却无心理会人们的苦苦哀求,他们最简单的愿望都会不能实现!还有一部分人,则用火铲铲起灶膛里的灰朝门外扬,这具有迷信令当据说是很灵险的,可忙碌半天也是枉然徒劳! 由于雨势太大,那种简单的防患措施也失去了作用,院子里的积水几乎是眨眼间就泛滥成灾了,无孔不入的遍布了每一个家庭,雨水交融下顺着门窗涌入了屋中,房顶也漏水,窗棱上糊的纸已破碎成了个个大窟窿,人们则用瓢盆往外舀水抗洪,纷纷忙碌成蚂蚁状。雨水很快汇聚成河,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白亮亮的冰雹及杏树叶和葡萄叶。更有甚者,比如那些住在低洼处的人家,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险些灌了蛤蟆! “这下庄稼可完了!眼看就要到手的东西竟真的是打水漂了!”邱兰芝痛心地说。 这时,在陶家当院的那棵杏树,四人亲眼目睹的是,天上掉下一硕大圆球之物,闪烁着白光,似天外来客,将有一碗口粗细的杈子在狂风暴雨中喀嚓一声被砸后折断在雨水之中。四人惊骇不已,当时的陶其盛看了,就感到了某种不祥之兆,在心里有着大限来临时的悲观绝望! 那圆球之物迅速隐藏于雨水里,只露出了鹅蛋大小的影子,因它比别的冰雹要大些,所以才能够看得清楚。 “是冰雹!”柳杏梅嘴里喊着,就要跨出门外。 她却被陶振坤一把拉住问:“你干啥去?” “还没见过那么大的冰雹,我去——” “你想找死呀?!” 那个特大号的冰雹让柳杏梅充满了好奇心。 邱兰芝在惊惧中回过神儿后,望着房顶担忧道:“要是落在房顶上呀,这恐怕是要被砸漏了!” 陶家的房屋地势略高些,但也有水漫过了门槛儿涌入,陶振坤冒雨披衣奔出,用锨取土挡住并踩夯实。 三人都为他提心吊胆起来,怕那罕见的冰雹再会落下来。 黑虎被拴在那里,可水足以已漫过了它的四肢,此时它跨在自己简陋狗窝顶上的高处,因倚靠着偏厦子,上面索性还有遮挡之物,所以才不会被雨淋雹砸,但也惊恐万状地在嘴里发出呜呜嚎叫,似在呼唤它的主人来救护,那迅速狂涨的雨水也大有要吞噬它的趋势。 陶振坤正想要去帮它,它却挣脱了锁链,在深达腹部的雨河里纵越着身子又似涉水游来,随着主人一起逃也相似地奔进了屋中。 “黑虎真聪明,自己会挣脱锁链逃命!”柳杏梅真要对陶振坤宠爱的黑虎刮目相看了,忍不住去摸它一把,结果弄了她一手湿淋淋的。 黑虎抖动了下身子,雨水四溅,柳杏梅就惊慌地躲避。 另外三人却无心注意这个情节,只是忧心忡忡地望着外面的不减雨势,眉头都紧锁着,心里都在盼望着暴雨冰雹早些过去,尽量减少自然灾害。 早在黑虎之前,那几只鸡本来是躲进窝里的,可当雨水涌进窝里后,一只一只的几乎是被水漂移而出。在那只漂亮又落魄的大公鸡很有见识的带领下,它的妻妾们惊叫着尾随其后,是像学着游泳一般用翅膀扑打着水面逃进了偏厦子,纷纷跳上了那口大棺材。它们居高临下又惊慌失措地看着水面在上升着,这样对它们来讲似乎都觉得不太安全! 由此看来,动物们的求生渴望也不比人逊色几分。 圈里的那头黑草驴也表现出了恐惧,挣动着拴在槽上的缰绳,嘴里发出咴咴之声,水眼看着就要漫过了它的膝盖。 人们不知道这样的暴雨这样的冰雹究竟能下多久了,但是谁都明白,要是时间再长半个时辰,那就会有房倒屋塌的可能! 此时那猖獗的雨水肆虐,恰似要“水漫金山”一般,有所不同的是,不是神话中的法海跟白娘子在斗法而已! 这时菜园子里被冰雹砸落的两个倭瓜随着院子里一些轻便的物体并排着晃晃荡荡地漂浮出了大门外去了,这让邱兰芝眼睁睁地看着深感惋惜! 这种气势磅礴的场面就是连伍元祖那么大年纪的人也从未经历过。 邱兰芝还说了句:“幸亏是大中午的,振宗回去了也好帮下家里的忙!像这样暴雨冰雹的,千万可别造成啥烂子来。家有干柴细米不漏的房屋的,全村也挑不出十户来!” 陶其盛却有捶胸顿足之态地长叹道:“这回庄稼是完了!” 本来他们夫妻二人背地里盘算着,今年的庄稼长势良好,看来会有个好收成,有了余富粮可卖,多少也能有点儿钱好堵饥荒,可这个美梦顷刻之间就被无情地给毁灭掉了,只有种了麦子的人家才算是收获了!另外,陶其盛打算着给儿子结了婚之后,就外出去卖手艺赚钱的,连这个想法也不复存在了,因为他得了不治之症,现在还在隐瞒着! 现在,他发愣地遥望着远方,那是平时触目可及的前面山林,就是那个“巨-屌”与“屄-坑”的方向,而这时白茫茫的视线里却模糊一片,不仅仅只是雨雾的阻隔,而且还有眼里朦胧泪水,所以才会无法看清楚了。难道说在那深山老林里会有他报牵挂的人和事吗?二十年了,几乎是弹指一挥间,在这二十年里,他心里所承受的痛苦是别人根本觉察不到的。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其实只是表面上故意装出来的罢了。尤其是在雨天雪天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多了隐疼和担忧,这是一个做儿子的自然反应,羞辱和怨恨也不能掩盖住一份久已远去的亲情!在电闪雷鸣中,他会想到河边上的那棵被雷劈过的大柳树,在他六岁时的年幼心灵里铭刻着当年的一段往事,眼里浮现出的一幕是:瓢泼大雨过后的烟雨朦胧里,在河边上,一棵被雷劈后断下少一半的柳树枝杈的树下,一个小女孩趴在一个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年轻女子身上直哭的一幕。那是他的母亲和四岁大的妹妹敏芬,母亲死了,妹妹从此成了哑巴。那是烙印在他童年的记忆中,至今都难以拂去的阴影! 如今,在时过境迁中是用了多少日日夜夜堆积起来阻隔了曾经与之擦肩而过所发生的事情,不堪回首中只要是一回忆仍然是历历在目犹如是再次的重叠,就会带来万箭攒心之痛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关爱(一)(39) 它就是再聪明伶俐,也是只哑巴牲畜,岂知人的喜怒哀乐?! 这时一个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从东院走了出来,她弯驼着脊背,走路时的身体颤颤巍巍的,看着他们就疑惑地问:“出了啥事了,这墙那院,就听你们——你们这是——?” 柳杏梅就说:“大娘,是我爹病了,我们这是带他去城里看病,就请你老帮着照看一下门儿好吗?” 这个老太太是邻居,老伴没了,跟儿子儿媳一起过,儿子孟万鹏,儿媳李艳萍,都是四十挂零的年纪了,一个孙女鸿雁已嫁人有两年了,还有个孙子叫常发,就是陶振坤和柳杏梅结婚时,那个跑回去报信的少年。这家人都很忠厚老实,为人也和善。 “是得了啥病呀,这么快,不是好好的吗,咋没听说呢?”孟老太太上前盯着陶其盛关切地问,并且用瘦骨嶙峋的手去摸了摸他那汗津津的额头,她这种民间最普遍的诊断方法自是要比一些庸医还逊色了。 此时早已是心乱如麻的邱兰芝就说:“这病来的很突然,现在还不清楚呢,才要去检查一下。” 陶其盛就欠了欠身子,微笑着说:“老嫂子,那就劳烦你了!” “看下门儿没说的,那你们就快去吧。看来不是头痛脑热的小灾小病,就抓紧治吧,可别小病给耽误出大病来!”孟老太太倒也是个热心肠的人,答应的很爽快。 “我们大概得明天才能回来。”陶振坤说。 孟老太太就说:“没关系,我别的干不了,看个门儿望个户儿的没问题,快走吧。” “大娘,那就麻烦你老人家了!”柳杏梅客气地说。 “你这孩子,就别客套了,都是老邻旧居的,谁家还没个大事小情的,走吧。” “大娘,我也跟着去,要是我爹娘找我,就麻烦你告诉他们一声!”陶振宗也上了车。 “好的,去吧,多个人也是个帮手。” 陶振坤赶起了毛驴车。 在路上,碰到了十几个男女一窝蜂般要涌向陶家看望陶其盛的人,他们是为了不知道陶其盛突然间得了啥病,出于关心而放下了在地里正捡拾的粮食而来。为首的就是老寿星伍元祖的大儿子伍进福、二儿子伍进禄、三儿子伍进禧、四儿子伍进祈这四兄弟,他们的身体都很健康硬朗,两鬓都已斑白,但仍是神采奕奕的,在村子里可谓都是德高望重的人。伍进福已近知天命,其他三个兄弟也是过了不戓之年了。按照辈份来排,就是陶其盛夫妻俩还得以用长辈称呼呢。伍家是这个村子里的第一大户人家,也是首富。但在伍老太爷训诫下,都按照辈份长幼来称谓,在平易近人中没有身份和地位上的炫耀,争取力求人人平等,拒绝着有人曾称呼他们是“老爷”、“太太”、“夫人”、“少爷”、“公子”、“少当家的”、“少奶奶”、“大小姐”,但有些人自感卑微无法不加以尊重的称呼! 伍家四兄弟出现在田地里并不是为了干活,一场雹灾造成的收成损失对伍家来说是算不得什么的。这些年来,在春耕秋收的大忙季节里,伍家是以雇佣短工的方式来完成庄稼地里一系例操作流程的,从来不参加劳动。之所以出现在地里,则是奉爹之命带有体恤民情之意,估算下灾害程度。到了这个季节,已是没有了任何可采取的补救措失,因为种什么都晚了! 于是,陶振坤就只好把驴车停了下来,柳杏梅和陶振宗也很恭敬地下了车。在众人关心的询问下,就又简单地介绍了下病情。因为陶其盛夫妻俩的人缘在村子里很好,谁家要是有个大事小情的,那真是有求必应,为人厚道,从不偷懒耍滑的,再有陶其盛有一门让别人都会有所求的手艺,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关心的。 陶振宗在人群里寻找着父母的身影,却没有看见,想必他们没有在那一块地上,不知道这种事,要是知道肯定是早来了。 当时伍进福拉着陶其盛的手,非常诚恳地说:“其盛大侄子,人吃五谷杂粮的,谁都有个生病长灾的时候。有病咱不怕,要好好治,就是缺个钱啥的,尽管开口,没啥说的。” 陶其盛深受感动,就说:“谢谢大爷爷了,就怕是有钱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呀!” 他却不知这辈份究竟是怎么排的,又没有嫡亲关系,伍进福也就比他大十几岁,比老四伍进祈小四岁,没想到却是要称呼他们爷爷辈上的人。这种叫法,凭心而言,让他觉得有些拗口和别扭,但又是不得不叫。 伍进福安慰道:“别瞎说,说这丧气话干啥!都说年过七十古来稀,我家你大太爷爷都八十岁的人了,可还是耳不聋眼不花的呢。你才刚四十开外,不就是个生病长灾的吗,有啥大不了的,治一治就好了,别担心。” 别人也纷纷劝说。 “这好不当的,咋说病就病了呢?! 柳杏梅望向说话尖声细气之人,乍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个孩子呢,原来竟是个矮矬子,看样子也年纪不小了,比正常人要大的脑袋上稀了巴登的头发还黄了嘎叽的,并且是卷卷勾勾。这样的异类人物,她自然是要多看两眼了。她曾几次老远的见过此人,在陶振坤的嘴里得知他叫朱乐。她看着朱乐,就会联想到人是猿猴进化而来,并且是坚定了些此种说法,此时她并没有嘲讽和可笑之意,也没有睥睨歧视,更多的是怜悯与同情。这个人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是造物主的不公,生来就就可以说是带有悲剧色彩的!于是,也就自然想到了儿时的童谣所唱的一句:“大脑袋小细脖,管吃饭不干活——” 而这个朱乐呢,是村子里最喜欢凑热闹的人。在陶振坤与柳杏梅结婚那天,他没有参加婚礼,那是他怕随份子。村里人谁都知道,这个朱乐是最小气的一个人,抠门儿得很,视钱如命。他因为没捧场,所以对陶家的人觉得见面有些不好意思,才一直是有意躲避着。再有,他与陶家也没啥来往。要是想让他主动掏钱的,他得看是家衬人值的,村里除了伍、林、杨这三家大户外,恐怕是再也挑不出第四户的了,再说有钱的人家也根本不会求到他的头上的。这只能说明他这个人视利眼很强,比他穷的人家他还真就是瞧不起呢。 伍进祈对一个中年人说:“二姐夫,你收购药材多年了,也成半个大夫了,不啥你给其盛看一下吧?” 那个中年人就是杨旭,他说:“庸医误病,何况我还不是大夫呢,只是略比别人懂些药性罢了,让我给看病可是不行的!看来他病的不轻,还是快去城里看看吧。” 伍进禄说:“据昨天去城里回来的廖思南他们说,去县城要有‘良民证’才能出入,伪军和日本军检查的很严。” 伍进禧说:“那是要下个月,也就是后天施行,你们去还可以,这病长的也真是时候。” 伍进祈说:“那就快走吧,别耽搁了。” 伍进福说:“吉人天相,快走吧,路途遥远,赶早别赶晚,等回来再看你,一路上你们要多加小心啊!其盛,你小子给我听好了,要好好活着,可别忘了我那口寿材还等着你打呢!” 陶其盛很是感激,就含着眼泪说:“大爷,你真会开玩笑,你老体格好着呢。要是我能好了,将来一定给你打寿材,而且还是免费的。” “你小子可要说话算数!” “一言为定,绝不食言。” 伍进福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问:“你们带的钱够吗?” 柳杏梅说:“也不知道该需要多少钱的,先去检查一下,不够再说吧!” 伍进福就去口袋里摸,结果摸出的是一脸的茫然,口袋里是空空如也。但在场的人谁也不会笑话他,因为谁都知道伍家可是有钱的,只是没带而已。 接着他的三个弟弟也去口袋里摸,也是一个鏰子儿没掏出来。 在场的人几乎是都在下意识的去掏自己的口袋了。不过呢,多数人是没钱的,其中也有装了钱的,但却不肯往外掏,却要故作无奈地摇头。其实,为了给振坤结婚,陶其盛是东求西借的筹措了些钱的,就是在完婚之后收了礼钱也是没能还清。不知道是被借之人谁在说闲话时说了出去,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所以有钱也不敢往外掏了。由此可见,好人在与钱财面前来衡量,也会偏轻的,这就是自私的人性啊! 别人不说,就说那个朱乐吧,他的身上可是带了钱的,也是全部家底经常随身带着。可他就更不会大方的拿出来了,怕这钱是有去无回,就是瞎不了,借给别人也不会放心,倒不如带在身上安全踏实。 人们身上是极少带钱的,这是因为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钱在人的心里有时候是被淡漠的,几乎是缺少用钱来作交易的项目,没处可花。可在不久之后,当刚来不久的焦恒和花蕊偷偷兴起了赌和嫖这两项男人最感兴趣的事情后,才会让有些人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 伍进福说:“你们等着,我回去取钱去,多带些总是有好处的。” 陶其盛感激地说:“先不麻烦了,我们只是去检查一下,要是用着时再——” “这样也好,用着时尽管开口。在城里要是遇到啥为难着窄的,你们可以到华龙街的一家‘龙祥杂货铺’去找哪儿的老板,他是我的亲家,我那个没成亲的女婿叫龙含玉,只要一提我的名字,就是有困难也会得到帮忙解决的。” “我们记住了,到时候说不定还真要麻烦人家呢。” “提不到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只要是能帮上忙就好,那就趁早走吧。” “河上的桥不能走了,得等河水再消消修补了。” “那就得从别处多绕些路吧!” 陶振坤挥动起了手里的鞭子,驴车朝前走了,柳杏梅和陶振宗这才又上了车。 村民们朝他们挥手相送。陶其盛看在眼里,不禁潸然泪下,多年的相处,他对善良的村民们早已产生了浓厚的感情! “好人呀!”伍进福叹道。 一句“好人”,却能代表着说明一个人的品德和人格。 泪窝子浅的人,无不泪眼盈盈的了,尤其是几个心肠软的女人! 就陶振坤而言,他不像他的父母那样对人热情开朗,平时少言寡语,性情有些孤癖,给人的形象与印象又不是那种出类拔萃、清高自负的人,他总是一副蔫头耷拉脑,像个得了瘟疫的病鸡一样,所以才在人们的心目之中大打折扣!别看他在柳杏梅面前显得是油腔滑调、巧舌如簧,但在别人面前就会变成口拙舌笨的另外一个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奉献(二)(42) 她是在想:既然那张虎皮是陶家的传家宝,怎么好通着陶振宗说出来呢。 其实陶振宗心里也在疑惑,那张虎什么?但他发现柳杏梅是像是在有意遮掩,也就不好追问。 邱兰芝把柳杏梅拉起,然后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哭着说:“好媳妇,我和你爹对你这份孝心都心领了,谢谢你!” “娘,咋还跟我客气了呢?这是我为咱们这个家应该做的,还是治病要紧!” 就是陶振坤和陶振宗也被柳杏梅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而感动了。 邱兰芝擦了擦眼泪,笑了笑说:“看来你爹当年没白救你一命。” “娘,咋回事?”听婆婆这么一说,柳杏梅认定确有此事了,绝对不是陶振坤在骗她。 陶其盛说:“你就别东扯葫芦西扯瓢了,说那没用的干啥!” 陶振宗听了婶子的话也感到纳闷。 陶振坤的脸上则涌出了一份窘态。 由此看来陶其盛是在有意隐瞒什么。 夫妻二人从柳杏梅惊讶的表情上来断定,有关她怪异的出生她还不知道,看来是她的爹娘没跟她提起过。 而柳杏梅呢,自从在陶振坤嘴里得知了有关自己的事后,就一直是念念不忘了。这时见公公阻止了婆婆,也不好再追问个究竟了。 不管怎样,尤其是陶振宗,他被柳杏梅这份大度和善解人意而为之倾倒了,更加对她充满了爱慕之情。一个举动,一句言谈,都能锦上添花的更加完美了一个人的形象。 这情景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 第二天早晨,五个人在店里勉强吃了口饭,几个人一商量,由三个年轻人上街办事,邱兰芝留下照顾陶其盛。 陶其盛再三叮嘱说:“现在不太平,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少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邱兰芝也说:“快去快回,办齐全了东西咱们好趁早回去。” 三人答应着出了店房,溜溜达达的上了街。 三人之中,唯有柳杏梅没来过县城里,就是见到那电灯都感到新奇。晚天晚上这三人半宿没睡觉,在客店院子里的台阶上坐着,望着不远处的万家灯火,高楼大厦,看着天空的闪烁繁星及那轮弯弯的月牙,心里都是无限的感伤,叹息着命运怎么会这么无情地折磨人?! 他们出来早了,晨曦里,曙光驱散了灰暗的阴霾,太阳刚要喷薄欲出,彤霞灿烂,凉风习习,似散兵游勇般侵袭着身体。此时的街上是冷冷清清,人影稀寥。家家户户的烟囱里正在炊烟袅袅,买卖店铺也没开门营业呢。 他们寻寻觅觅,在街上找到了一家当铺,门楣上“纪氏当铺”的招牌很醒目。徘徊在门前,满腹的忧虑和焦急。左顾右盼,总算是等到了开门时间。 被店伙计热情地迎进店中,请坐献茶。然后像是进到里边去给老板通风报信,在稍等一阵子之后,才见一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绅士模样的掌柜出来,他的鼻粱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人到也显得慈眉善目。 柳杏梅说明来意,便将那支金簪子递了过去。 店掌柜接过看了看,自是识货之人,见多识广。结果断言这簪子很普通,并非珍贵物件,其价值仅仅是金子而已。 柳杏梅也觉得没什么可争辩的,本来如此,簪子虽有四代人的相传,但并非历史悠久。 “店掌柜,您看能当多少钱?家里有病人,我们急等着用钱!” “死当活当?” “何为死当,何为活当,这有区别吗?”柳杏梅对此事似懂非懂。 店掌柜笑了下说:“当然是有了,死当多活当少——” “活当!”陶振坤立刻说。 店掌柜说:“死当七十活当五十,这价可也不低了。” 最后经过一番计价还价,店掌柜见他们说的可怜,最后以六十达成了交易。 柳杏梅接过当票和一叠子钱点好,才走出了当铺。 她看着手里的当票,心中不禁凄然酸楚,上面写有被当之物的期限,过期就不能赎回了。期限四个月,再想赎回没钱谈何容易呀?! 她泪水盈睫,心爱之物从此将不再属于她了!于是,心痛之下,就做势要把当票撕毁,却被陶振坤给拦住了,并接过了当票看了看,然后放进了口装中,强忍着眼中的泪说: “回去借钱也要把它赎回来。” “不用了,当就当了吧,就当是从来没有过算了,何必为一件东西拉饥荒呢!只是,倒不如死当了,那十元岂不是打水漂了?!” “那——这当票还是留着吧,就是没钱来赎,起码也是个记念,这算是我欠你的,有朝一日我一定给你补上!” 柳杏梅摇头苦笑了下说:“只不过是支簪子嘛,有没有就算了,还不如死当了呢!” 陶振宗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深受感动地说:“嫂子真是大方,办事不拖泥带水,很豪爽,是个女中豪杰了。” 柳杏梅淡淡地一笑,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事已至此,别无它法! 此时的街上,开始车水马龙了起来,逐渐多了男女老少,人来人往,也有小商贩开始沿路摆摊儿卖蔬菜等物。鳞次栉比的店铺都已开了门,三人急忙去筹办所需的购买之物。在日本人占领东三省期间,为了治理好所谓的满洲国,真正实现“大东亚共荣”,倒也尽力了。可是,在有血性有民族心的中国人面前,谁会买侵略者的账。所以经济显得很是萧条,失去了曾经的繁荣。 在将应用之物买齐全时,拎着抱着往回走着,路经一座豪华别墅,铁栏栅镂花大门,是两屋小洋楼。这时有一辆黑色轿车驶来,鸣了下笛,在门前停下,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先下了车,人长得是油头粉面,风度翩翩,很恭敬地打开了车门,就见从里面下来了个花枝招展,风情万种的日本女子,浓妆艳抹,但也相貌姣美。她身穿花色艳丽的和服,脚穿木屐,头型是高耸的发髻。她手挽着那男子的胳膊,走路姿势向前倾,迈着蹑手蹑脚的猫步,似要抓耗子一样。这时院子里出来个中年女仆,把大门拉开,毕恭毕敬站在一旁。就见车窗里又探出个戴礼帽的胖乎乎大脑袋来,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他对那对年轻男女说了句听不懂的日语,然后挥了挥手,车就开走了。 柳杏梅边走还边回头看,觉得很是好奇,日本女人的装束看上去很美,体态婀娜多姿。人配衣服马配鞍,在她想来,要是女人这辈子能穿上几件漂亮衣裳,精心打扮一下自己,因为有“女为悦己者容”一说嘛,那也不枉做一回女人了! 陶振宗说:“日本女人是很温柔贤惠的,他们比中国更是男尊女卑。” 柳杏梅忍不住问:“她背上怎么还背着个小垫子呀?” 陶振宗笑了,说:“听说那东西叫‘带’,是个装饰品。” (时隔数十年,在前年,既是2012年,中日两国因钓鱼岛而产生争端。偶然接到了一短信说:“日本侵略军好色,所以被称为黄(皇)军;黄(皇)军爱干那事,所以又叫日军;战败后没事干了,改为自-慰队,自-慰就是自己日自己,所以叫日本人;日本人随时都要干,所以女人后边背块毯子;日本人干那事不分地点,所以为了记住在哪里干的,在孩子的名字前面加上山口、井边、松下等地名——”因觉得可发一笑,特此推荐共赏)。 陶振坤就问:“日本为啥要侵略中国?” 陶振宗说:“日本只是个岛国,面积不大,只因经济发达,武器先进,就开始飞扬跋扈起来,为所欲为,野心勃勃,企图吞并我们的国家。因为中国地大物博,像块肥肉,而日本就像只蚕,想吃中国这片桑叶。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本能造成无法控制战争的边界,像是疯了一样四处侵占。在1927年,日本首相田中义一在大连召开了臭名昭著的‘东方会议’后,给日本天皇的奏折中就明确提出了侵略中国的扩张纲领,其中提到‘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 柳杏梅说:“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不是就像是一只狼想吃一头大象吗?” 陶振坤叹气道:“内忧外患,这是家族不和外人欺!” 柳杏梅纳闷儿地说:“看他们也没按着尾巴呀?咋跟畜生一样!” 陶振宗为她天真的话一笑说:“还不是依仗着武器先进,经济发达,欲望就会膨胀。现在德国、日本、意大利这三国同盟,企图征服和称霸世界。阿道夫·希特勒是德国最高统帅,德国和意大利这两个法西斯这两年在欧洲也开辟了侵略的战场,进攻北欧和西欧,占领了丹麦,挪威,卢森堡,荷兰和比利时,同时进入法国。而日本呢,在侵略我国之前,就已经侵略了蒙古,朝鲜,我们这东北,在大前年开始全面侵华战争,占领香港,澳门,印度,马来西亚,菲律宾,印尼,缅甸,老挝,越南等大部分东南亚国家,有些是殖民地。现在的这个世界上,到处都在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陶振坤和柳杏梅对陶振宗所说的有些是根本就听不懂。 陶振坤忧虑地叹道:“不知道这战争啥事候才能结束?!” 陶振宗压低了声音说:“咱们远的不说,只要是日本人不被赶出中国的一天,那就不会结束。你们别看这街上像是没什么事儿似的,其实,在行人里都是藏龙卧虎的,一定有共产党、国民党、还有特务,都是便衣。看似表面平静,其实内藏险恶!看来,就是日本人被赶出了中国,也很难太平的,国共两党就能真的放下刀枪言和吗?人民的苦难,除了自然灾害外,就是来源于战争!” 他的话不禁令陶振坤和柳杏梅紧张起来。 此时已是日上三杆,三人正准备转向另一条街回店房。正在这时,就忽听街上的东头隐隐约约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就忍不住驻足观望,就见来了一队人,高举着标语条幅,上面大字写着:驱逐日寇,还我山河。每人手里都拿一面小黄旗挥舞着,并还向路人散发着传单。由男男女女组成的队型宛若一条游龙,有学生和工人,有农民和商人,他们高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抵制日货,誓死不做亡国奴!全中国人民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就听哨声响起,一群警察不知从哪迅速出现,他们肩膀上挎着枪,手里拎着警棍,一拥上前拦阻游行队伍。这时又见两辆军车在两辆摩托车开道下鸣着刺耳警笛呼啸而至,从上面跳下数十名日本兵,手持长枪,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三个人这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都为同胞们捏了把汗。 就见那些无所畏惧,游行抗议的人们,他们面对如狼似虎的警察和日本士兵,手拉手站在一处,个个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他们声音洪亮地唱起了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 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了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 流浪——” 那慷慨激昂的声音里充满了凄凉和哀怨,但却也悲壮,能听得人们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听了可顿生同仇敌忾,增添斗志昂扬的激情与勇气! 这时警察日本兵和那些游行抗议的人发生了冲突,开始驱赶抓捕。 三个人看在眼里,神经立即绷紧了! 陶振宗说:“现在,很多被日军占领区,都有组织有纪律地发动了抗议游行,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一致抵制日货。”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也许是因为这,才要‘良民证’的。可是,如今的东三省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了,溥仪在新京(长春)也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这无畏的流血牺牲还有多大的意义了?!”柳杏梅感慨万分,同时也为那些游行抗议的人捏了把汗。 陶振宗说:“只有在流血牺牲中,才能唤醒麻痹的中国人,不想当亡国奴,那就得起来反抗,岂能让侵略者站在国土上肆意横行。” 陶振坤一拉柳杏梅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快走!” 陶振宗紧随其后,回到了店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悲愤(二)(44) 陶振坤手搭凉棚望去,在看清楚之后,如释重负地笑了,说道:“不要惊慌,是黑虎找咱们来了!” 别人这才松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汪汪——”黑虎叫着眨眼间来到了跟前,它伸着舌头喘息着。 柳杏梅说:“它大概这是饿急了,才挣脱了锁链子找咱们来的。” 陶振坤蹲下身去,黑虎扑进了他怀里,人狗两个就亲昵地戏耍了一番。陶振坤抱歉地说: “我的朋友,因为走地太忙了,倒把你给忘了,对不起!” 他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也一直是在惦记着黑虎的。他站起身来,拉着黑虎的一只前爪子,黑虎直立着身子学着人走步的样子。他拿起了一个馒头,向空中一抛,黑虎纵身一跃,张嘴叼住,跑到一边去吃了起来。 接下来,几个已经是饥肠辘辘的人就匆匆吃了几口馒头垫垫底儿,然后又继续赶路。过不多时,就进了群山环抱的腹地,路的两边是巍然屹立的悬崖峭壁,似鬼斧神工的杰作,怪石嶙峋,狰狞恐怖,就是猿猴也难攀援纵上跃下。仰头望去,天似狭窄的一道缝隙,苍穹之上可见雄鹰展翅盘旋。毛驴车在坑坑洼洼的逶迤山路中颠颠簸簸费力地前行。陶振坤步下赶着车,柳杏梅和陶振宗也下了车步行在后。这里地势险要,令人望之生畏,被人称作是“鬼门关”。 这时空中传来了咯嘎的叫声,抬头看去,见是呈现出人字队形的大雁队伍,正从他们的头:“你就吹吧,我要是学打枪,一定不会比你差的。” 陶振坤说:“那以后我教你好了。” “真的?” “骗你是小狗!” “太好了!”柳杏梅高兴了起来。 陶振坤就对爹问:“爹,听别人说当年你和爷爷打猎时还看到过一只白狐狸呢,可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我问过你,你却不说,这是真的吗?” 陶其盛微怒道:“少听别人胡说了,别人说啥你都信!” 他说完闭上了眼睛,脸上似有一丝痛苦掠过。 邱兰芝的脸色也稍有一变,开始沉默不语了。 柳杏梅对公婆这一表情感到诧异,觉得他们这像是在隐瞒着什么。在她进了陶家以来,却从没在公婆的嘴里听到过提起陶振坤爷爷的事。 接下来,一路之上,倒也平安顺利。只是几个人都在想:那只狼的脖子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发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接近黄昏时,总算是进了和平村了。 在陶家的大门口,正有邻居孟万鹏一家四口似在等待他们回来。当看到他们时,就迎了上来询问病情。另外,村子里的一些人也闻声而来。 关于陶其盛的病情状况,也没必要隐瞒,都向乡亲们实话实说了。当众人一听,都感到震惊和惋惜! 于是,在第二天开始,村民们都络绎不绝地前来看望陶其盛,不是带礼品就是拿钱的,都表现出了最诚挚的关切。让陶家始料不及的是,老寿星伍元祖亲自率领自己的四个儿子及八个孙子登门探望,这对陶家来讲,是种无尚荣耀,同时也起着表率作用—— 这天晚间,柳杏梅摸了把剪子递到了陶振坤手里。 陶振坤一愣,就问:“干啥?” 柳杏梅又抓过了长长的大辫子递给他说:“没了簪子,你就把它剪了吧!” 陶振坤固执地说:“不剪!” “为啥?” “这样好看,显得永远年轻。” “别人看了会以为还是个大姑娘呢!” “腚大点儿的村子,东边放个响屁西边都能听到了,谁还不知道你是我的老婆,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梅子,你说爹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感觉到天都要快塌下来了!” 陶振坤说着,心里一难过,把柳杏梅拥入了怀中,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就掉下了泪来。 “事已至此,你也别太着急难过了,我们要好好照顾爹吧,陪他走完人生这最后一段路程。爹的病看来是挺严重,不过大病小病不能得到有效治疗也都会要命的,咱们只能是就盼望着有奇迹出现吧,,像癌症这种病,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问题是,这种病大夫说了无法治好,要是能治,咱们就是扒房子卖地、砸锅卖铁也得治,可是再多的钱也是买不了命的了!就是大夫的话,太邪乎,就是胆儿的没病也得吓出病来,也未免太有些耸人听闻了,不能全相信。另外,不管咋样,我们也不能灰心放弃,要好好精心伺候他,有什么好吃的给他做,补充些营养,身体说不定就恢复了呢。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做晚辈的只要是把孝心尽到了,也是问心无愧的,这也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捍卫(二)(46) “别说了,俺嫁俺嫁!”她扑进奶奶的怀里哭了。听到爷爷奶奶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她还能再固执吗?她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所以毅然穿上了嫁衣。 奶奶擦着眼泪说:“女人,一生下来就得认命,你嫁出去后,可得改一改这倔脾气,嫁了人就得听人家的,就不能任着性子了。你在家里就是你爹娘管不了,那是因为有爷爷奶奶宠着惯着,不让别人抹你一点儿不是,到了陶家可得给陶家长脸面,要遵守三从四德。隔了这么远的路,世道又不太平,以后再见面就不容易了,别做让家里人担心的事!在奶奶和你爷爷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就你这拧性子,要是和你哥调个个儿就好了,可惜你却偏偏托生个女儿身,人有时是心强命不遂的!” “奶奶,俺听你的就是了,放心吧!” 如今一切都已变成了往事! 这时陶振坤和邱兰芝扶着陶其盛接了出来。 柳承德一见陶其盛那病病殃殃的样子,颇感愕然,快步上前问:“兄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陶其盛激动的脸上泪水纵横,哆嗦着手拉住了柳承德,颤声地说:“大哥,一言难尽呀,没想到兄弟临死前还能见上你一面呢!” 双手紧紧相握,这是多年经历过考验的友谊啊! “这——这——是——兄弟,何出此言?”柳承德大惊失色。 “大哥,亲家婆,快进屋里说吧!”邱兰芝含着泪往里相让。 柳杏梅她娘也是诧异不已。 于是,柳承德夫妻俩就在陶家盘桓了两天。在他们执意要走时,由陶振坤拿着猎枪护送过了“蛤蟆沟”,索性也没发生什么事。 过了两天,也没见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柳杏梅这才放下了心。爹娘一来,那么过年自己也不用回去了,再说家里有病人也走不开,这倒也省得惦记。 在这几天里,陶其盛吃下了陶振坤在山里采的那颗已经有些年头了的野山参,可依然不见有啥好效果出现! 背地里陶振坤问柳杏梅:“你问过你的出生是在哪里了吗?” 柳杏梅则是叹了口气说:“这事以后就别提了!” 陶振坤心想:这事她肯定是问过她爹娘了。 附近出现了土匪,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迅速让村子里的男女老少皆知。交头接耳下, 立时沸沸扬扬起来,如一股恐怖的阴霾笼罩在了和平村的上空,人人提心吊胆。 打家劫舍的山贼土匪,真是令人深恶痛绝! 在令人惶惶不可终日之即,村里老寿星伍元祖挺身而出,已有八十高龄的他,在这种几乎是四面楚歌的局面上,因为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可以说是有凝聚力和号召力的,因为伍家在本村占据着根深蒂固的显赫地位。他发话了,招集了村民,在他家宽敞的院子里开个会。他德高望重,一呼百应。 伍家那气派的深墙大院里,拥拥挤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议论纷纷。陶振坤也来参加了,他加在人群中间。伍家的四合大院,占地足有六七亩,有二十多间房屋,红砖绿瓦的,都是一拉溜齐整的房子,红油漆的门窗,窗户上镶了一种不透明的花玻璃。在没见过啥世面的村民眼里,已经是显得够是金碧辉煌的了,大门外的两尊石狮子就可衬托出气派的象征,还立有四个拴马桩。空气中时不时的弥漫着阵阵腥膻的气味,那是在墙外有牛羊圈的原故。在这远离城镇的深山之中,还有林杨两家住的是砖瓦房,但与伍家来比较,自然是逊色了许多。另外,在院子内的牲口圈里的槽前拴着四匹马和三头驴。马是伍家少爷们出门时用的,驴是耕地拉车用的。由此可见,足以充分显现得出伍家家大业大的气派来。别看伍家是和平村的首富,但并不使奴唤婢,充其量也就是雇佣两个放牛羊的,是郝强和燕盟。伍家的地势是本村最高位置,在村民的眼里显得高傲宏伟。由于村子坑坑洼洼,所以每家房舍都是七高八低的,而且也是犬牙交错,根本无法提到规划整齐和秩序。 这些人的到来,足以让狗叫上一阵子的了,在伍家的院子的四面都拴有狗的,狗是能起到看家护院作用。两种不同的鸟鸣声很好听,那是来自院子中的的两棵苹果树上的两个笼子,两棵粗壮的苹果树枝叶繁茂,叶杈间隐现着青红的苹果。笼子里面有两只不同的鸟,听说是鹦鹉和画眉。 身体仍然硬朗的伍元祖,穿着长袍马褂,在苹果树下的荫凉处由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鹤发童颜的他,苍白的头发向后梳拢,虽显稀薄但也长至垂到了肩头,似留有清朝的遗风,他花白须髯飘洒胸前。古铜色的脸膛上皱纹堆垒,目光却炯炯有神,不怒自威。虽说还是步履矫健,但手里还是拄了根雕琢精致的檀香木拐杖,似能在一种老态龙钟的沧桑感下给人以敬仰和威仪。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他的胸前衣襟上挂着一条金灿灿的链子,一头装在口袋里,谁都是知道那是块瑞士产的金怀表,在他大拇指上还戴了个碧绿的翡翠扳指。他身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却坐着他结发妻子苏氏,苏氏的年纪也七十七了,黑白掺半的稀疏头发在脑后梳了个髻,白皙的脸孔上已经是皱褶纵横,两腮微有凹陷,因为已掉了几颗牙齿,却在端庄中流露出了慈祥,身材略显瘦小,但也算是还硬朗。在她的耳朵上戴有金耳坠,右手无名指上还戴了个金戒指,腕子上戴着玉镯子。她的脚是“三寸金莲”,是裹过脚的,所以一双鞋子看上去是小巧玲珑,也代表着封建时期女人被压迫的一种象征。这里的妇女绝大多数都是不裹脚的,由于要田里干活,裹了脚就不利索了。据说这个若大年纪了的老太太,仍掐着家里的一把钥匙,负责管理着钱财,进出都有账目可记,这是伍元祖给予她的一项权力。伍元祖虽然可称得上是富贾一方了,但却不像别的财主豪绅那样,妻妾成群,雇有佣人,作威作福。多子多孙的他,家教甚严,不纵容子孙的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一家老少待人和善,平易近人,通情达理,所以赢得了村民的一致尊重,马首是瞻,一呼百应。他的儿孙们,对他是唯命是从。 在这对白头偕老的夫妻身后,则是规规矩矩地垂手站立着他们的四个儿子,伍进福、伍进禄、伍进禧、伍进祈。另外,在他们哥四个的身边却站着他们的八个儿子,大的都过而立之年了,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其形象是名副其实的东北大汉,两个小的也在舞勺之年时,他们每人的名字只占了一个字,依次是:龙、凤、呈、祥、合、家、欢、乐。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女眷,是哥四个的老婆和六个容貌较佳的姑娘,都待字闺中,可算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了,其中已有三个碧玉年华的订下了亲,有两个订下的婆家就是本村的,另一个是远处县城里的,是曾经伍家在县城里有生意时订下的一门亲事。六姐妹中最小的两个在十二三岁的豆蔻年华,她们的芳名分别是:妮娇、妮娃、妮娉、妮婷、妮姽、妮婳,在一些没知识的人嘴里叫来有些拗口。平时她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遵循着大家闺秀的传统方式,并非只是热衷于琴棋书画,而是惯例于女红方面的技艺。这六姐妹们,虽不是一奶同胞,但跟其他哥哥弟弟一样亲如手足。这就是关于老伍家有“八龙六凤”的说法。老伍家也可谓是书香门第了,名字自然不会很庸俗的。伍家四兄弟都不愿女儿侄女的远嫁它乡,或是贪图荣华富贵,择高枝而攀,认为在跟前比较放心。还有龙凤呈祥的妻子,四个少妇不是拉着就是抱着各自的孩子,有的在襁褓之中。另外,不见伍合的妻子,大概是还在坐月子。就今年四月份结婚的伍家,他的妻子也在场。 在这众目睽睽下,没让女眷回避,可见伍家人也已不再是那么思想封建了。 这可是个四世同堂的大家族了,是让外人敬佩的和睦大家庭。 其实,人生,最让人羡慕的,并非是别人有多少财富和多大权势,而是一些真正生活在幸福里的人们。这座深宅大院里的男女老少,也不知道他们的幸福究竟能维持多久了,一切都将在悄无声息中改变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推选(二)(48) 有人听见了,就怒声地质问他:“焦恒,你还是不是中国人,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呢?!” 那男子悻悻道:“这话实在是有些可笑,我当然是中国人了,我是从战区死里逃生来的,我的三个家人就是惨死在日本鬼子炮火之下的。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现在还叫我记忆犹新呢,这辈子我也是恨透日本人的!” 他说完这话,就拉着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走出了人群。 那两个穿着打扮与众不同的男女吸引了陶振坤的注意力,大概是比较新颖时髦的原因吧。他见那陌生的年轻男子显得风流倜傥,那个年轻俊美的女子的双眉之间像是有一颗绿豆粒大小的红痣,也许是爱美特意点上去的,两人交头接耳地说着走了。他初次见到,所以不认识,也从没见过是谁家串门的亲戚,就心里在想:难道这俩就是吴荷嘴里所说的焦恒和花蕊? 就见那女子走路的姿势像风摆荷叶一样,显得婀娜多姿,那屁股拧的好似两半了之后可以再重组拼凑,也未免太有点儿夸张的招摇了。要让某些男人看了,在担忧的同时,那种翘臀扭胯之态却充满了吸引眼球的诱惑,足可想入非非了。她扭拧的屁股,让人联想到怕是被落上苍蝇去叮吸,结果抖落的却是一堆聚集一处的眼珠子。 两个人离开了伍家院子,那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却忧心忡忡地说道:“只要是中国人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以日本一个小小岛国的无理挑衅和侵占,早晚会激怒东方这头雄狮的,倒时也不堪设想!还想统治亚洲呢,真是异想天开!” 那男子竟嘻嘻一笑说:“管它雄不雄的呢,只要你是雌的就行。” 女子诧异,就问:“啥意思?” “生意来了,你还不去接客!” “是谁?” “王三!” “他!他不是个正经人吗?” “有啥正经不正经的,男人长着那东西就会爱这口。你就是朵鲜花,是男人都想摘的。只要是有你那块臊肉在,就会钓到贪嘴鳖的!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嘛,有谁不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呢?” “你算是把我给豁出去了!” 那男子暧昧地嘻嘻一笑说: “我不是没你的功能吗,要是有也早就不用你了,要是真让你闲着了恐怕你也不愿意。咱得穿衣吃饭吧?没办法的事,只能是委屈你了,何况你这辈子也无法让人给你立贞节牌坊的了,你是从烟花柳巷中逃出来的,而且这一行对你来讲是轻车熟路,你就——” “你咋就不能跟别人一样开点儿荒种点儿地呢?有个五六亩地也会吃穿不愁的,我喜欢男耕女织的生活,可这辈子却与我无缘!我们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里,承蒙这里的乡亲们收留,才有栖息之地。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是会害了别人——” “管它道德不道德的呢,咱们总得有口饭吃吧?你也知道,就我吧,要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纯属是胡扯,可也是一介书生,对耕种根本是一窍不通,坐吃山空,我们总不能扎脖饿死吧?就当是良心丧于困地吧!” “我这真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本以为跟你逃出来,就能脱离苦海了,却没想到又跳进了火坑,我真命苦!”这个女子心里似有天大的委屈和无奈! “花蕊,活着就得过日子。再者说了,就当是你重操旧业好了,既能赚钱又舒服何乐而不为呢?” “叭嘎!” “你会日本话?” “被你给气的,也只会这一句,日本人民骂人的这话连小孩子都会!” “我还纳闷呢,你咋会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日本人的鸟语我只能是听懂这么一句,就是浑蛋的意思。” “我——真是没想到中国人里也有你这种吃软饭的败类,难怪男人都缺少志气呢!就拿这东三省来说,本来拥有几十万的军队,却拱手让给了日本人。照这样下去,肯定会亡国的!” “听这话,你倒不像中国人似的?” “那是我为中国人感到羞耻!” “我不懂政治,手里也没权没兵的,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不然我早就率领军队到东洋那个小岛上把天皇的脑袋拔拉下来当球踢了,好为我的家人报仇!” “你就吹牛吧,不然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怎么会让一个小国欺负着,就知道耗子动刀枪窝里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女人吃青春这口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要是等我老了呢?” “此一时彼一时,老天爷是不会饿死瞎家雀的,就走一步说一步吧!” 那女子似欲言又止,她对自己悲苦的命运深恶痛绝,但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这两个人还是鬼鬼祟祟地走了。 这时在桌前站起了个老者来,他微有驼背,头发花白,眼睛里却也有神彩。他就是苗运昌的父亲苗汉翔,在村子里也是个有学问的人,他说:“老爷子,俗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翅不飞’。别看咱们这村子小,也有七八十来口子人。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所以不能群龙无首。自从伍家的先人带头来此建村,这里似与世隔绝一样,大概也是为了躲避战乱,图得是能够太平地过日子。这些年下来,也算是安居乐业在这里了。以伍家的基业成就,财力及威望,一直居于全村之首,您老德高望众,又见多识广,就是我们的领头雁,别无二选,也能服众,我看老人家就主持大局吧,村民们当以您老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大家伙你们说如何?” 众人对他这文绉绉的话似懂非懂,见有人带头赞同,也就附合着一致同意。 伍元祖则欠身谦虚道:“汉翔呀,谬赞了,承蒙你的好意,让老朽有些惭愧了!如大伙儿信任不弃,我谢谢了诸位了!可我毕竟是年纪大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可能统领全村的,非你老人家莫属。”苗汉翔很诚恳地说。 荣老歪也说:“汉翔大哥说得对,除了你老人家就没旁人了,就别推辞了,只有你才能担当此重任,换别人自是有不服管束的。” 伍元祖叹了口气,看了看四个儿子,就说:“我的这四个不成气的犬子不具备大智大勇,我的孙子也都年轻,尚且缺乏历练,要说有能力担当重任的,就是与我有忘年之交的运昌那孩子了,要是他还活着定是年轻有为,以他的才智,足可保一方平安的,可惜他不在了!但除了他之外,全村上下也没有最佳人选。既然是你们的推荐,村民认可,那我就也不推辞了,暂且尽力而为,等日后遇到有合适的人选后,我会主动让位的!等有机会,我们要购买枪支弹药,用来保卫村庄保护亲人。” “老爷子这么瞧得起他,我在这里代他谢谢了!可运昌他——哎!”提到了已不在人世的儿子,苗汉翔心痛如绞,只是在众人面前不好流泪罢了! 说到了苗运昌,自然是让苗汉翔和吴荷心里难过的了,旺旺毕竟还年纪小些,但对爹的记忆也是很深刻的! 经众人集思广益,出谋划策,最后决定:提高警惕,可以挖窑洞或是地窖,将财物粮食掩藏,有猎枪的人,负责保护村民。要是鬼子来了,不宜硬碰硬,先让大姑娘小媳妇的到隐蔽处躲藏起来,免遭被侮辱糟蹋。要是土匪来打家劫舍,到时看情况而定,能打则打,一致对外,誓死保卫家园。事到如今,只能是静观其变,到时再随机应变了。没事尽量少去城里,免生是非,与陌生人莫提和平村的事。伍元祖将一个铜锣和棒槌交到了朱乐手中,吩咐说: “朱乐,你没事就负责巡逻工作,要是发现了日伪军,你就连敲四下,要是发现了土匪就连敲八下,那样好提醒并招集村民,早做预防准备。” 伍进福并拿起铜锣和棒槌给众人做式范。 另外,由伍元祖出钱,买些教课书和笔墨纸张,并聘请陶振宗来教那些孩子读书,省得天天像散兵游勇一样东游西荡的,文化知识的重要性对一个民族来说是不可估量的,连这样一位老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至于学费问题由他来支付。学堂就设在伍家,有宽敞的房屋,桌椅板凳的也不成问题。 伍元祖说在他有生之年,他只能是为自己这满目疮痍的祖国唯一能作的贡献而尽一份力量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让萎靡不振的村民们精神抖擞。达成一致共识,做为和平村的一份成员,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为保卫家园尽献一份力量与责任的权力。 这个耄耋老人的义举令村民们大为感动!他的言行,成了指挥人们的思想和无助中找到了一种依靠,像从中获取到了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也是一面指引方向的旗帜。 陶振宗对这个爱国老人由衷敬佩,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慨然应允,并决定义务性教学,村里大大小小有三十多个孩子,女孩子也在接受教育的范围内。 有此一系列准备,村民们才稍稍放了点儿心。 数日一过,也没发生所担心之事。 中秋节已过,那时的节日,对穷苦老百姓来讲,谁也不放在心上,除了过年,则跟平常素日一样。每年这个时候,正是收获的季节,人们都开始忙碌收割庄稼了。可是今年呢,一场雹灾,把人们变得无所事事了,使人们的心里充满了空虚和惆怅,家家户户要节减平时口粮度日了。不过,在伍老太爷的督促下,并没有放松警惕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踪迹(二)(50) 他在微有寒意里镇定了下心神,让急促的呼吸均匀下来。站在被藤蔓编织成蜘蛛网状的山洞前,看着一条从巍峨山上奔涌而出的一股泉水正朝着山下蜿蜒流去,汇聚成潺潺溪流去投奔山下的仙女河,清脆的哗哗声铮淙地宛如发自琴弦,仿佛是天籁之音给人以宁静的享受。 大自然的美给人以纯净的感觉,可以赏心悦目。 他站在山洞外,似犹豫着,胆怯着,最后还是坚定地迈动了如灌铅般的脚步,才像是开始有勇气向里面走去。那些猴子见他往里走,就又吱吱地喧嚣起来,有些骚动不安,因为这是属于它们的洞府。越是往里走就越是有些阴暗起来,里面怪石嶙峋,狰狞可怖,冷风习习,但又显得很宽敞。这里有好几个山洞都是相连着的,凸凹的高处岩石上有水珠滴落的嘀达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烂味,同时也掺进了腥臊。脚下铺了一层厚厚枯枝落叶,走在上面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发出了阵阵窸窸窣窣之声,这是长年累月里形成了地毯一样。走在这个阴森之处,连自己脚下发出的声音都是扣人心弦的。 他的眼内忽然出现了两个黑影在闪动,然后就听到了吱吱声。 “你——你在吗?” 他站住了脚步,很是茫茫然地问了一句,声音里竟然是有着小心翼翼。 结果没有人回答。 没有了猴子的叫声后,山洞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这种沉寂会让人感觉到有种窒息的压抑。在此同时,他会突然感到有些担忧起来了,而这种担忧则会让他迅速产生了一颗心似乎是有着被撕裂般的疼痛! 而这种疼痛,又是对亲人的那种关心。 而在这种关心之下,却让他又是很矛盾的!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已经不在这里了?难道他已经是死了????——!!!! 不会,不会的!在娘的坟墓前看到的脚印分明是不两天留下的,不可能会这么——?! 忽然间,他的心里又变得空荡荡起来了,像是五腑六脏都被在瞬间给什么东西掏的一干二净。 人的灵魂没了,只剩下了一具肉体的躯壳! 这些年来,在岁月的长河里,在他抛弃了对生活的美好憧憬之后——不,应该说是美好憧憬抛弃了他,他打捞到的几乎是一无所有,妻子儿子是属于他的吗? “哎!” 他不禁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在充满诱惑的人生里他所捕捉到的也许只是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罢了! 他来这里,是因为觉得命生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是不多了,趁着有一口气尚在来这里完成一个未了的心事,不然死了躺在棺材里也不会瞑目的—— “你还在吗?在就快出来见面!”陶其盛提高了声音。 他的声音落下,还是没有人回答。于是,他立刻在心酸又心痛的情况下直想哭,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那样,很是悲伤! “你以为我死了吧?” 正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来自一个巨石的背后,而且那声音听上去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听上去有虚无缥缈的感觉。 “我——你还活——”他有些激动了,同时心里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心里究竟是个啥滋味! 这时在巨石的背后闪现出了一个人来,在显得有些朦胧之中里但仍能看清楚那人——不,看上去简直不像是个人,是人的话也应该说是个“野人”,他的头发很长,披散在肩膀上,头发跟那长垂至胸前的胡须都是灰白色的。他身上的衣服是——不,那算不上是衣服,是用几种兽皮缝制的,光着一双肮兮兮的脚。他的个子高矮及胖瘦和陶其盛差不多少,也显得很瘦弱。最是令人奇怪的是,无法看清楚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孔,因为那张脸孔上竟然戴了一个用树皮做的面具,在两个窟窿里只露出来两只眼睛,鼻子和嘴都没有露出来,而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幽幽光芒,仿佛是来自于地狱里的幽灵,在阴森中透着种神秘和诡异。要是换作别人初次遇见,定会是魂飞九霄云外的,然而陶其盛却没有被惊吓到。 “你——你——还好吗?”陶其盛的声音有些哽咽了,隐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不知是啥表情,不过仍像是有着无法抑制的激动。 那人说:“老天爷还没让我死呢,所以我一直在接受惩罚!” 那微颤的声音像是被扩散了一样,好似不是来自这个人的嘴里。 “我——”陶其盛看着保持一定距离的那人,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来干什么?”这时那人的口吻显出了冷冰冰的。 “我——我——有——有几个月不见了!”陶其盛变小了的声音里显得有点儿嗫嚅。 “你就当我死了算了!” “可我——不能!”陶其盛似想从自己这无力的话里在争辩着什么。 沉默了下,那人就叹息道:“我罪孽深重,不值得你放心不下,这又何苦呢?!” 迟疑了下,陶其盛问:“是你把狼打跑的?” 那怪人淡淡地说:“我还是不想看到你比我死的早!” 陶其盛的身子轻颤了一下,这时他用颤抖的手在兜儿里掏出一瓶酒来,还有两个苞米馍和两个鸡蛋。他没上前递过去,而是放在了一个大石头上,然后是朝后退了几步。 那怪人略显诧异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陶其盛黯然无语,此时此刻,他无比沉重的心情依如多年里的每一次探访,撕心裂肺中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情景。这是比死都要难受的事情,死对每个人来说都可以做到从容接受,因为人活百岁也终究逃避不了一死,可活着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堪承认事实! “你是忘记我早已不食人间烟火了吗?!”那人的声音里带着几许气愤和责备。 陶其盛喃喃道:“是——是——振坤他——他——娶媳妇了。” 那怪人似怔了怔,然后很平静地说:“这是好事,该向你道喜了。” “可我——你却没能参加他的婚礼,我——”陶其盛吞吞吐吐着,好像是突然间缺少了言语表达能力。 “你——你还在怀疑他不是你的骨肉吗?” “我——我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我偷着曾滴血验亲——” “愚蠢,我混蛋难道你也混蛋!那东西可信吗?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的确,也许我是一时糊涂对她居心不良,动了可耻的邪念,可并没有真的得逞过,倘若不是你回来喊‘捉贼’那嗓子,我真的就变成了禽兽了!关于这件事,这些年来我已向你解释多次了,可你就是不肯相信,太钻死牛角尖了!”那怪人愤怒道,用手狠狠地拍了下身边的一块巨大石头,看上去有些尘土飞扬。 陶其盛没有争辩。 他的话可信吗?不能相信啊! 在这种事情上,语言的可信度太是薄弱了。 誓言的另一半是虚伪的欺骗,难道不是吗? 他的心在滴血,诅咒自己的人生怎么会遇到这种难堪而不幸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面具(二)(52) 这种复杂而矛盾的心情能有谁理解呢?! 可那只手在近在寸许时却滞留住了一会儿,然后是无力地垂下了,像是始终没有勇气落在那张静候的脸上。在那个怪人的眼里,闪起了亮晶晶的液体。因为有面具,所以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眼泪却可以证明一切。在那面具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一颗灵魂???? 陶其盛努力控制了下自己紊乱如麻的心情,在不安的紧张中,似乎有些庆幸抑或是也有些失望!他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淡淡地说:“那——那请你保重吧!” 在他转身之际,却是泪水潸然而下。他颤巍巍地拄着木棍,磕磕绊绊地走出了山洞。站在山洞外,阳光很耀眼。他有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被阳光都可以不堪一击地倒下。 这时在洞里飘出一句不完整的话来:“其盛,我的——” 那悲怆的声音在他听来有些虚无缥缈了,可一颗心却在痉挛中被撕痛着。他摘下了眼镜,把已经是狼藉的泪水擦干净,当戴上镜子后,可那泪水还是会肆意而下,朦胧了视线! 此时他好想回家,家不仅是他的归宿,是他的牵挂,也应该是他死的地方。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属于自己的亲人身边!同时,在他的心里像是完成了一项使命,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就是死,好似也会心安理得了一些,好似在人世间减少了遗憾与牵挂。他努力支撑着十分疲惫的身体,朝家的方向慢腾腾地走去,他的脑海里渐渐呈现出了一片空白,往事好像是真的离他很遥远了。在费力地走上一道高岗上时,他的耳朵里突然灌进了听似很遥远的话来: “我还没死,你是不能死的!天啊,该惩罚的人是我,我要以死来证明你妻子是清白的!” 陶其盛心里一惊,急忙回转头去,就见那个穿着兽皮的怪人正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那一“屌”一“屄”的方向奔去,他边跑边举起个酒瓶子往嘴里喝着,这时他的脸上那个面具已然不见了。先是只看到他的侧影,接着就是背影。在侧影时,让陶其盛看到了曾经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尽管二十多年已经过去,依然似有着从不曾改变的清晰;在背影时,看到的是弯驼的脊梁及那飘舞的一头乱糟糟蓬蓬松松的灰白长发。 “你想干啥去?” 情急之下,陶其盛喊了一句。 那怪人对他的话像是充耳未闻,仍在继续跑着,仍在继续喝酒,只是同时传来了他的哈哈大笑的声音,可在那笑声里却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悲伤,在山林里久久回荡着,鸣叫的鸟儿都被惊呆无语了。 陶其盛一个没注意,从那高岗上跌倒滚下,然后爬了起来,什么也没多想就朝着那怪人追去。他是想用这带病的疲倦身体去拼命地追赶,可他不惜用尽哪怕是最后的力气也要把多年里来想忘又忘不了的怪人给追上,去阻止他想要做出的轻生行为。可是,两个人的距离却明显地是越来越远了。不一会儿,就眼见着那怪人已经是站在了“屄-坑”的边缘上了,有好几只猴子在那里的果树上吱吱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不——!” 陶其盛声嘶力遏地喊着,可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是——那怪人毅然纵身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屄-坑”。这一情景就像是与当年跳进仙女河时的画面重叠了一样,他站住了,也惊呆了,人傻了一般,抛下了手里的木棍,木雕泥塑了有顷的身子慢慢地弯曲了下来,就跪在地上趴在那里,好一会儿后连连磕起了头,就听他嘴里在痛心疾首地喃喃叫着: “爹,爹!对不起,对不起!你和娘生我养我一回,却没得上儿子的济就——爹——!有朝一日,我与你们九泉之下团聚,可我却有何颜面与你们相见,我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呀!” 在传统的思想观念里,男人只有忠臣孝子才是可以敬慕的,也曾想效仿一些耳濡目染之人。只有这时陶其盛才像是恍然大悟,难道原来心里纠结的疑虑竟然到头来是错误的?!由此看来,他的一生所背负的只有苦难,可惜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父亲,这一名词在每外个的心目中都应该是伟大和神圣的,给人以生命和养育之恩。对陶其盛来讲,他想报答,可却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当初所犯下的错误,竟然会酝酿下如此人生悲剧! 他在哭泣中吐了口鲜血,撕心裂肺的疼痛泛起,然后是身子慢慢的倒在了那里,接着就昏迷了过去。多年里在他心里隐藏的那颗“毒瘤”,难道非得要以死的形式来剔除吗?! 时间好像是一下子静止了下来。 似乎是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汪汪,汪汪——” 远处传来了狗的叫声。 他悠悠苏醒了过来。 是黑虎吗? 他擦了下唇角上的血迹,把掉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擦了擦戴上,又把地上的血迹用沙土掩盖住了。他并非是近视眼,多年里来,之所以戴上镜子,似在有意遮掩,怕别人透过心灵之窗窥探出他的隐私来! 果然是黑虎来了,它是先出现在了陶其盛朦胧的眼里,很快就来到了跟前,后面紧跟着的当然会是陶振坤了,在他的手里拎着那支双管猎枪。陶其盛抚摸着黑虎的头,看了眼后边的“儿子”,在他的心酸里突然间有了一种幸福的温暖感,是“儿子”接近了亲情吗? 陶振坤见到爹倒在了地上,就惊慌地跑上前来。 “爹,你这是怎么了,咋还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没事吧?” 陶其盛苦笑了下说:“我没事。” 陶振坤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他两腿酸软无力的有些站不稳了。 “你还病着呢,刚好些,就走了这么远的路,能没事吗?来,我背你回去!” “不用,我能行。我来这里,是——是想到你奶奶的坟前看看!”陶其盛在极力隐瞒着刚才所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陶振坤理解是:人这辈子谁又能忘记自己的娘呢?!” “你要来,咋也不吱个声,我好陪你来。这不年不节的,也不到上坟烧纸的时候!起来吧,刚好些,就别硬撑着了。”他把枪挎在肩上,不容分说地弯下腰把爹背起就走。 陶其盛还是忍不住回头朝着那“屄-坑”处望了两眼,嘴里不禁喃喃道:“爹!爹!” “爹,你想我爷爷了?” “是——是——啊!” “爷爷他只要是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陶其盛有些倦怠地把头枕在了陶振坤的肩膀上,心里一片空荡荡的,胸腔里的东西仿佛被痛苦给掏空了。 “爹,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呢,就为了到奶奶的坟前看看吗?”陶振坤心有疑惑。 “是的,我想到你奶奶的坟前看看,夜里我梦到她了。” “奶奶她还好吗?” “还是在那棵大柳树下被雷劈死时的样子,鼻子和嘴里都在往外冒血,她说她想我了!”陶其盛的声音有些哽咽。 “要来也该让我陪你来的,这里有野兽。娘和杏梅都在到处找你呢,你可都要把人给急坏了!” “来时没告诉一声是我的不对!” “爹,以后你就好好养病,啥也别多想了,家里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操心。” “我成了你们的累赘了!” “你不能这么想,啥累赘不累赘的,你是我爹,我和杏梅孝顺你和娘是应该的。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 “好吧,我听你的。”陶其盛忽然觉得他放慢了脚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野人(二)(54) 这个野人会是大名鼎鼎的苗运昌???? 他不是已经葬身兽腹死了快三年了吗?! 那么这个人怎么还会自称是苗运昌呢?! 这仿佛像谜一样有待解开。 “野人”似乎是再一次失望了,他无可奈何中在怪人的尸体旁蹲下身来,伸手翻动了一下怪人的身体,分开那散乱面颊上的长发和胡子仔细瞧去,因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但仍会有着曾经一面的熟悉印象。他张开了右手掌,在那手掌中赫然竟是托着一颗珠子,圆润剔透,看似嫩如婴肌。昏暗之中,那颗珠子闪烁起了光芒来,如灯火灿烂,将周围照亮了些,也照亮了他自己那张看上去依然很年轻英俊的脸庞。难道说这是颗珠子是夜明珠?借着这光亮,他去看那怪人,见他是一张衰老的脸孔,鼻子嘴都在往外冒血,就用手去擦了擦,再看去时惊讶道: “你——你不是陶愿景大爷爷吗?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的?怎么还会是这个样子?你不是外出打工去了吗?怎么——” 一连串的追问,可惜那怪人却无法回答了。 “野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看着面前的这具尸体,就茫然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个疑问,让穴居此处的他是无法解开的谜。本来快近三年没见过自己的同类了,这次惊喜地见到了,却是个离奇而死的同村前辈! 一股酒的香气在这深穴里伴随着潮湿和霉腐味道弥漫开来,他寻觅之下,把一个酒瓶子抓在了手中,索性那瓶子并没有摔碎,还剩有半下子酒,瓶子倒在那里正在往外流淌着酒水。他欣喜若狂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虽说没喝上一口,但那神情像是已有几分愜意的陶醉感了。由此看来,他以前也是个嗜酒之人。他把那颗有如鹌鹑蛋大小的放光珠子放进了衣袋里,嘴对瓶子嘴地啜饮了一小口,似格外珍惜的样子,巴嗒一下滋味,真是件令他心花怒放的事情,看来他是很久没喝过酒了。于是,他接连喝了几口,然后看着见少的酒不禁喟然长叹了一声。 这时,就听地穴里响起两声“呱呱”叫声,他一个后翻身,其动作敏捷,扑向叫声传来之处,在挥手之间,手里就多了一物。那物本是活的,刚要纵身跳向有两米远的一处潭池,却未能逃避掉。一潭池水与投下的几缕微弱的阳光辉映下,似把光亮增强了一些,这才可以清楚看到,在这人手里擒获到的原来竟是只青蛙。在这昏暗之中,竟能准确无误捕获到一只小动物,足以是件让人惊讶的事情了。这潭池水的面积约有十平方米,呈锅口状,由于地处昏暗,其深浅难知,难道是雨水汇积而形成的吗? 在池潭上方,隐隐约约漂浮起一层朦胧的氳氤雾霭。 这个地穴看上去是个圆形,但其面积却不小,从下仰望,可见是直上直下的,所能看到的天也只有锅盖那么大,真是深不可测。而周围的石壁有凹槽亦有光滑,是无法攀援而上的,那除非是带翅膀的飞禽或者是蝙蝠飞虫之类的东西,否则任何动物失足坠落,肯定是九死一生,就算是侥幸还活着,也休想逃出生天,葬身与此是劫难。还有,在石壁的一个角落处,堆放着一具很庞大的野兽骨骼,白森森的骷髅很是狰狞可怖。在另一处,却有着看似一堆在熠熠发光的东西,却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而且,在这深穴的中央处还有燃烧过的几小堆篝火的灰烬,看来不是取暖就是为了照亮,或者是烧东西吃,也许还有—— 就见那只青蛙在他手里弹蹬着腿,张大了嘴巴,瞪大的一双黄豆粒大小的眼睛盯着“野人”流露出了恐惧。而这个“野人”则盯着那只青蛙时却是有着喜悦表情的,他笑了笑说: “你陪着我在这里打发这无聊的寂寞已有一段时间了,也算是已经长大了,谁让你也掉下来了呢?认命吧!我和你一样,竟成了井底之蛙了,虽是有缘,但也苦命!今天有天赐佳酿,当以佳肴伴饮,野果欠佳!我就索性把你当成下酒菜吧,算我欠你一条命,有来生我必会以命相报的!” 说着,也不将那青蛙开肠破肚剥去其皮,就把那青蛙的头先送进嘴里一口咬下,并且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咯吱咯吱之声不绝于耳,然后喝下一大口酒。 这简单的一餐,对他来讲则成了一次饕餮盛宴,简直是太有点儿奢侈了。由此来看,这个“野人”在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 不大一会儿,酒尽蛙无,他看了看涓滴无存的瓶子,又是一声万般无奈的长叹,把那瓶子抛向一边,抬头看了眼头顶上那高不可攀的一小小洞口,沮丧地守着一具尸体凄然道: “本想大醉一场,等一觉醒来,一切能有所改变,可是——爹,娘,儿有罪,不能守在你们跟前尽孝了!吴荷,我的爱妻,我对你不能履行承诺,这是我有愧与你!旺旺,我的儿子,爹不能对你尽养育之责了,你们现在怎么样了,都还好吗?这是我这辈子欠你们的!振坤,还有我的那些好兄弟们,你们可知我现在成了坐井观天之蛙了?如同近在咫尺间,可却真的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凭我苗运昌一身本事,却要困死此‘幽灵谷’绝地,这是人之可悲,生死何异啊!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目睹侵略者在祖国的土地上胡作非为,这是作为中国每一个人的奇耻大辱,而我却不能再尽保家卫国之责,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囚禁此地,度日如年,苟且偷生,不知可否有再见天日的那一天呀?!” 言罢于此,泪水潸然。 他把头埋在膝盖间哭泣了一阵子,一股阴寒的气息扑来,他还是战栗了一下。他抬起头擦拭了下眼泪,站起身来,仰望上方那如一轮明月的唯一出口。他走向坑穴中央处,把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 “请给我翅膀,我要飞翔!” 他的这句经常爱说的话,竟然像是一个魔咒,应验在了他的身上。他虽然是绰号称作“玉蝴蝶”,但是终究没有长着蝴蝶的翅膀,所以才被囚困在这深达数十丈的地牢里! 喊完这句话,他停了停,喃喃地说:“安琪儿,你哪去了?把我抛在这里就不管了!” 这近三年里来,他无数次对安琪儿千呼万唤着,可却不见那只被他驯养多年的鹰踪影,也就无法把自己囚禁于此的消息传递出去。想必就是安琪儿也在这附近寻找他,就算是听到了他的呼唤,也是对此深壑畏而难下的! 然后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走到了那怪人的尸体跟前,蹲下身来,其神色黯然,心痛地说道:“陶爷爷,你对我有恩,我只有把你埋葬才算是报答了!” 说完他转身在石壁旁用刀子挖掘着土,他是不会忘记两年前的那个雪天里,在他玩弄着一只戴着麒麟铜锁子的小狼崽子时,远处有人喊了声: “小心!” 与此同时,安琪儿惊叫一声由他肩膀上飞走了。 他刚一怔,就见有把锋利的刀子正悄无声息地刺向了他的脖颈,他急忙闪身避开,下意识中左手去挡那人的胳膊,右腿出自本能反应快迅踢出,随着一声惨叫,就见刚才还对他百般献媚奉承的一个悍匪,在地上捂住裆部翻滚着。 等他再去寻找喊话提醒之人时,只看到一个正要隐身丛林之中的一个人背影,那个背影正像是现在摔死在坑穴的这个怪人。 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他无法得知的! 他一下下挥动着手中的刀子,似带着充满怨恨一下下挖着坚硬的土壤。 要是换作陌生人他肯定会舍不得埋葬的,要食其肉来充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白狐(二)(56) 当他再看去时,那只白狐却是踪影不见了。 父子俩眼看着就站在了悬崖边上了,再也无路可退。他爹拉着他的一只手并用身体挡在了他前面,在这岌岌可危之际,他对父亲的依赖感竟是那么的强烈,因为自己渴望爹的保护,可爹那在颤抖的肩膀却又渐渐让他失去了可靠的信任。一不小心之下,在他后退时一脚踩在了一块椭圆形的石头上,那石头一松动就滚下了一个陡峭的山坡坠落下悬崖了。他一个趔趄就滑倒在地,身子顺着草坡向下滑去,爹的手却握紧他的手不放,同时把爹也拽倒在地上。 “爹!” “儿子,抓紧爹的手,千万别松开!” 脆弱的生命,难道就这样轻易的结束了吗? 在眼见就到了悬崖边上往下坠落时,两个人顺坡下滑的身体却突然间停了下来,原来是有一块不大的石头挡住了他下滑的身体。这样一来,父子俩在绝望中萌生了庆幸的喜悦,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当心神一稳之后,他看到了附近长有一棵粗壮的树,枝叶繁茂,开着黄白花,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那时他不认识是什么树种,后来才知道是槐树)。由于求生的渴望,这时他脑子里还产生过一个念头:要是能和爹一起爬上那棵树,狼就会是够不着的,那样就会得救了! 现在,只要是爹一松手,他依然会继续滑落下悬崖的,那将是九死一生,倘若没有爹在拼命地拉着,那块石头也不会起多大作用的!这时爹在情急之下放下了右手里的那支洋炮,两手紧紧地拉住了他,把他的身体往上用力拉着。 就在这时,他看见其中一只狼猛地扑上前来,一口咬住了爹的左脚腕子,也在朝后边拉扯着。他爹痛叫了一声,然后紧咬牙关,额头上的汗如黄豆粒子一般滴落下来(至于这天是个什么日期,因当时年纪小,后来他已记不清了,只认定是发生在一个春天里的故事)。 “别咬我爹,放过我们吧,求你了!”他大声地哭喊着。 一个孩子对野兽恳求,这能说明是他太天真幼稚吗? 这时他爹竟对他笑了笑,却是一脸的痛苦之色,他说:“没想到咱爷儿俩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爹!救我,我不想死!”不知是炽热的阳光太耀眼,还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了一切。但此时他却能够清楚的意识到,在他看来是无所不能的爹,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了,甚至是绝望! 那是一种沮丧的绝望,悲哀的无助!在后来他长大了才逐渐明白了爹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不过,他爹的那张还依然年轻的脸是他不能忘记的! 在好多年后,无论是在回忆里还是在梦乡里,他爹的那张脸孔依然是清晰如昨日所见。这样一来,就会注定他将是无法从阴暗里走出来了—— 生命,是需要相互支撑的,更何况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呢?! 魂不附体的父子俩就在死亡的边缘上徘徊着挣扎着,谁能成为他们的救星? “有人吗?快来救我们!”在求生的渴望支配下,他突然间高声喊着,要是能有一个猎人从这里经过那该有多好! 他再次听到了爹的嘿嘿笑声,不过那笑声听起来要比哭还难受! 在这个时候,他是多么的想念在家里等待他们能够打到猎物回去的姐姐和妹妹,在这生死离别的一刹那间,他渴盼着对那份亲情的眷恋! 另一只狼也正要跑过来。 也就是在这对死亡充满极度恐惧的时刻,忽听一声嘶吼,那是种咆哮,带着狂怒与威武,山谷间余音阵阵。他睁开了紧闭的眼睛,觉得有两滴水珠儿在眼皮上滑落到了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模糊中看到丛林的上空飞翔起一群鸟雀,叽叽喳喳地盘旋着。在不远处,他骇然地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一身长长的黑毛,在它颈下胸前有一条明显的白色月牙状斑纹,看上去甚是威风和强壮,刚才还四肢着地缓慢走着,这时就真立站起,呲着洁白的长牙齿,正用鼻子东闻闻西嗅嗅,其脑袋像狗,眼睛却不大。 这家伙一出现,本想上前撕咬他爹的那只狼停下来在那里犹豫住了,处于观望状态。 他不认识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就见它笨重魁梧的身躯慢慢腾腾地走到了一棵松树下,站起身来向上看去,接着伸出爪子扒拉下一个悬于树枝上像硕大蘑菇状的东西,突然就见它一阵慌乱,似受到什么东西攻击了一样,但它还是显得很顽强,对落在地上的那东西摇头晃脑地吃了起来(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熊在吃野蜂巢上的蜜,遭到了野蜂的蜇)。 他更是害怕了,无助地喊了声:“爹!那是——?” 他爹的表情更是难看起来,没有回头去看就说了句:“是熊瞎子!” 由于熊的突然出现,对狼起到了震慑作用,让它们不敢为所欲为,似乎是一切都是处于僵持的状态了。熊很快吃完了东西,它向父子俩这边走来。那只观望的狼似对熊很惧怕,然后似很慌张地掉头跑开了,而那只正咬住他爹腿的狼也似发现情况不妙,犹豫中松开子咬着爹腿的口,它望向了那个个儿头魁梧的巨兽,很不情愿地呜呜几声,露出的牙齿上沾着鲜红的血迹。见那怪物正朝这边走来,这只狼也只好放弃了它贪婪的野性,灰溜溜地向逃走的同伴追去,很快就隐身在丛林之中了。 看到如此怪物走来,他更是惊魂出窍,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爹就十分惊恐地说:“不好,是熊瞎子过来了,快上来!” 这真是走了两个煞星又来了个阎王!他听别人讲过,这熊瞎子要是用舌头在人的脸上舔上一下,那人的脸就没了。 狼去熊来,再次给父子俩的生命构成了严重威胁。他借着爹的向上拉劲,奋力向上攀爬,弹蹬着腿终于脱离了濒临坠崖的危险地带。这时那只熊瞎子已经离他们也就是十几米远了,父子俩再次陷入了极其危险境地。 “爹!” “你快往回跑,别管我!儿子,到任何时候都别忘了自己是个男子汉,你姐姐和妹妹就全靠你照顾了!” “爹!” “别管我!”他爹一把抓起了那支洋炮,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那只熊瞎子。 他转身就跑,脖子上的那个布兜子也没丢下,直奔不远处的那棵大槐树。他年纪虽小,但却知道两条腿的人是永远跑不过四条腿野兽的! 远处幽幽传来两声嚎叫声,听上去像是那只神秘莫测的白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凶险(一)(57) 枪响了,接着就是一声嚎叫。 为了阻止那熊,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开枪了。 他在一哆嗦之下,回了下头,就见那只熊瞎子直立起了身体,疼痛难忍地张牙舞爪转了一圈儿,左耳朵上冒出了鲜血在往下流,却没有倒下去。对于这个体型笨重巨兽来说,不是普通枪就能一枪毙命的,更何况是没有击中要害呢。他在想:肯定是爹在恐惧中手忙脚乱的,所以枪打的不够准了! “爹,快过来,咱们上树!”他高声喊着,知道熊瞎子厉害,被激怒的它要比狼还凶恶,被逮到只有一死!只要是上了树,也许还能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他爹还在举着没有枪药的枪,仿佛是在与熊瞎子对恃着,那时他不知道爹是被吓傻了还是在恫吓着那熊瞎子是在掩护着他跑,像是忘记了自己跑了!后来才知道,那是爹在为掩护他赢得逃跑的时间。 “你快上!”他爹没有回头,却在紧盯着那头熊。 他把布兜子甩向背后,抓着树枝就拼命往上爬。那时他的个儿头也不低了,能到爹的胳肢窝地方。再有这棵树多亏枝杈多,不然就难上了。就关于这上树一事,才使父子俩大难不死,后来他爹还多次夸奖了他,这也算是急中生智吧! 在一处没有可蹬跐的枝杈地方,他两手握着树枝在打秋千了,只要一泄气就会前功尽弃地掉下来。 正在他万分焦急时,他爹看了他一眼,开始朝他这边后退着,然后拎着枪跑了过来(那速度称不上是跑,因为是瘸着一条腿,裤子的裤腿处被撕开了,被狼咬的地方鲜血直流)。爹来到了树跟前,先是托着他屁股向上推,然后是托起他两腿。 “爹,你也快上来!” 那只熊瞎子像是被打懵了,一时间还没缓过神儿来,或者是也顾忌他爹手里的那个会冒烟家伙。 他爹把枪斜挎在肩膀上,怕是掉下去,也费力地攀上了树,他在上面也帮着拉住爹的衣服领子往上扯拽。 “其盛,再上高些!” “爹,你的伤?” “我没事儿。” 再往上爬时,他忽觉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原来是被一根枯枝给刮伤了(这个留下的伤疤一直伴随到他死,这伤疤就像是时刻在提醒他不要忘记过去一样)。 在居高临下时,父子俩认为是安全了,终于可以喘口气歇息一会儿,他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郑重地说:“我——我不能死,你——你是更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抛下你们三个不管的!你——” 他爹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在后来,他才明白爹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意思! “爹!姐姐和妹妹还在家等着呢!”他是想用这话提醒爹,为了姐姐和妹妹,千万不能悲观绝望。其实,在这个时候,他真想大声地哭出来。他是多么想用哭来证明自己的无辜和无助,哭能代表着一个孩子的可怜和脆弱。但他遏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因为不想让已经是束手无策的爹增加压力。他自信要比姐姐妹妹勇敢坚强的,因为他是个男人,爹曾为此多次训教并鼓励过他。 站在树上,他四下里看了下,却没发现一个人的影子,感觉到他们父子俩像是被人们抛弃了一样的难过! 失望和绝望袭上心头。 该怎么办?此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唯有祈求那熊能离开,将他们放过。 可是,那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能就此善罢干休吗???? “那火药罐子没丢吧?” 他摸了下布兜子说:“没有!” “这就好,看来我们还有希望逃过这一难的。你把它——” 看来爹是想做准备,以防不测。 就在他刚要伸手摸向那兜子时,却发现那熊瞎子这时才反应过来,它摇了下头,抖了抖身子,然后伸出长舌头舔了下从耳朵顺着脸淌下的血。接下来,它闻着爹腿上流下的血迹开始搜寻着。这样一来,刚才萌生的沾沾自喜又没了,他听说过这家伙之所以叫熊瞎子,据说是眼神儿不太好,视力有限,往往是依靠着灵敏的嗅觉来寻找目标的。 已经来不及往枪里装火药了! 其实,在看到白狐到此时的时间是很短的,这一系列变故估计也超不过十分钟。 见熊瞎子顺着爹流下血的踪迹寻觅而来,他又绷紧了浑身每一根神经,甚至是能够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爹!” “嘘——抓住树枝,别说话!” 紧张中,恐惧感再次袭来。 他站在一根粗壮的枝杆上向下看着,双腿哆嗦得像筛糠,几乎随时都有可能瘫痪下来,甚至是害怕不知啥时握紧树枝的手会突然间松开,那就完蛋了!在大气不敢喘的情况下,那只熊瞎子还是违背了他的心愿来到了槐树下,它直立起身子,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那是在捕捉父子俩的踪迹。 父子俩都屏息敛气着,心也都提到嗓子眼儿地方了! 他从上向下看,见爹腿上的鲜血正在向下滴落,一滴又一滴的,像是雨过天晴后檐间的滴雨,没有一条线似的成串下落,不急不徐,显得秩序井然,有条不紊,看上去很有节奏感。但是,那每一滴血,让他看在眼里都会有让心痉挛的痛楚! 他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此时他真想放声地哭起来,同时有着大小便要失禁的感觉,可他——他觉着脸上似有汗珠子流下,不仅是一滴,而是连续的。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在向下看时,发现自己的汗竟然正一滴滴落在了下面爹的头上,而且是红色的,不,那不是汗,而是血,那血在爹的头上又流到了脸上,从脸上又迅速往下滑落,滴在了他爹被狼咬伤的那条腿的脚上,父子俩的血溶于一起。不料想有一滴混淆的血液竟然会落进正仰着头向上看的那只熊瞎子微张的嘴里,它低低地哼了一声,开始贪婪嗜血,伸出舌头舔着,静静地品尝着一滴接一滴落进它嘴里的鲜血,显然他们也被发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父子(一)(59) 他爹喝了几口水,把瓶子递给他。 他爹看着他,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我们这可是死里逃生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听了爹这话,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高兴。可看着爹那笑容时,竟然是包含着无奈和苦涩。他扬起头来嘴对嘴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那瓶里的水已经晒热,入腹不够凉爽,却也如饮琼浆玉液般酣睡淋漓,然后泪盈盈中怯怯地说: “爹,以后咱再也别来打猎了!” 这次父子俩险些丢掉性命,岂能不害怕?! 他很是垂头丧气,仍心有余悸,再也不会对打猎抱有好奇心了(尤其是当后来发生了苗运昌惨死的事情后,他会更加感觉到当年的可怕。其实,人们都不知道,苗运昌并没有被野兽吃掉,而是被囚困在了地狱谷里)。 他爹没说话,看上去心情很沉重,开始往枪里装火药,虽逃过此难,可依然是在深山老林里,得以防万一呀! 那是他似乎还不太懂,做为山里人,除了粮食之外,打猎也是种收入。 “大难不死,菩萨保佑。爹死不足惜,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就好,你是陶家的希望。我要是死了,相信你会和姐姐妹妹能够坚强地活下去的。” “不,爹不能死,我们已经没有娘了,不能再没有爹!”他在心酸中哭了。 “好孩子,你很懂事!” 他爹微微一笑,慈爱地抚摸了下他的头又说:“做为一个男人,以后不要轻易地流眼泪,因为眼泪有时候却代表着懦弱!” “是的,爹,我记住了。” 一丝温馨的笑容爬上了爹那看似无比疲倦的脸颊。 最后,他给爹找了个木棍拄着,并让他扶着自己的肩膀一瘸一点地往回走,所庆幸的是路上再没遇上什么野兽。 一路上,爹的嘴里反复地叨念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爹的声音里听上去有些哽咽。他曾多次听到过爹像是在吟唱这首歌谣,那时他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猜想出的是,爹一定是在想娘了,因为他多次在爹的梦呓里听到过一个人的名字:薛蓉! 那是娘的名字。 今天这事未免实在是有些诡异莫测了,先是白狐,接着是狼,然后是熊瞎子,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情节,在他后来多年里每每想起,依然会是在心里涌起恐怖色彩的!直到振坤长大了也偷着学打猎,他曾多次劝阻,可就是说不听他!当振坤和村子里最优秀猎手苗运昌学打猎后,他才会是有所放心了。 从那之后,他爹再没带他去打猎过。在他十三岁的这一年,爹却带他走出了山外,来到了六十多里地的一个地方,名叫“桃花庄”,那里有几十户人家。他拜了一个姓邱的木匠为师,达成的协议是,他跟着学徒,不收学费,只是帮着干活,吃喝的也不用花钱。邱师傅比他爹大 三岁,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老伴也是个善良的妇人,从此他开始了学艺生涯。 在学徒的那几年期间,他表现的非常勤快,撂下耙子就是扫帚,那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因为认识了美丽的小姑娘兰芝。在跟着师傅邱海生走南闯北去做木匠活时,也是在成长过程中,他最牵挂的是师妹兰芝。在与兰芝相处的日子里,发现她是个聪明可爱、乖巧伶俐的好姑娘,对他也很好,让他有着与之是青梅竹马般的感觉。师傅是个远近闻名的木匠,手艺好,却体弱多病。 他忘不了临来前爹对他叮嘱的话: “女生外相,是外姓人,你的姐姐和妹妹早晚会嫁人的,陶家的将来就指望着你了。只要人家肯收下你为徒,你就要不怕吃苦受累,另外要孝敬师傅师娘,还要尊敬师哥师妹。爹和人家也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你爷爷和奶奶也过世得早,咱陶家又一脉单传,本来人单势孤的,你要是有了手艺,也算是长了志气,在村里也不会让别人瞧不起的。家里你不用惦记着,爹有空就来看看你。” “爹,你就放心吧,只要是人家肯收我为徒,我一定会听话的。” 他爹叹了口气说:“你爷爷临终之时说什么财宝,可财宝会在哪儿呢,这些年也没个线索!要是得了财宝,咱们的生活就可改变了。可它只留下了一张虎皮,那也算得上是财宝吗?!” “爹,你就别想那财宝不财宝的了,不属于咱的,强求不得。等我学会了手艺将来挣到钱也会孝敬你、也会让你享福的。” “有你这话,爹很高兴!” 邱家的日子也不富裕,只是在他来后,师傅才腾出身子带着他可以出外揽活赚钱了,也是个伴,而他的儿子邱亭却不能跟随,因为家里总得留个男人照顾的,那时邱亭已经十四岁,像个小伙子样了,兰芝却只有十一岁。让他奇怪的是,邱家的服饰跟别人(汉族)不同,村里很多人都是,这里男人穿的上衣衣短,斜襟、宽袖、左衽、无纽扣,前襟两侧各钉有一飘带,穿衣时系结在右襟上方。他们还喜欢外套黑色或其他颜色的带纽扣的“背褂”(坎肩);女装一般白色,短衣长裙。短衣有长长的白布带在右肩下方打蝴蝶结。长裙多有长皱褶。裙有缠裙、筒裙、长裙、短裙、围裙。那时他不了解,后来才知道是朝鲜人。 在那个时候,他这个懵懂少年人也开始渐渐懂得欣赏着装的美了,认为比中国人土里土气的打扮要好看的多,同时也在朦胧里意识到异性的吸引力了。 这真是“百里不通风,十里不同俗”(中国的朝鲜族,是部分人从明末清初陆续从朝鲜半岛移居东北逐渐形成的一个少数民族。其文化与朝鲜半岛的文化有着深厚的渊源。迄今为止,仍然有些人称朝鲜人或韩国人为高丽棒子,其实这是种蔑称。所以说,“高丽棒子”一说是起源于上世纪的中国东北。 在清末时期,觊觎东北的日本人开始向东北进行大规模渗透和殖民,在9.18东北沦陷后更是达到高峰。而要进行殖民最重要的就是移民,尤其初期日本在华人员多数是军人,日常统治和管理也需要人!但是限于日本本国状况,经费等很多问题,所以从日本本土不可能调来足够的人手,于是,日本就从当时早就与日本“合并”的朝鲜半岛征调大量的韩国(朝鲜)人来中国,这些朝鲜(韩国)人在接受了所谓“日韩同祖” 的教育后,来华后开始为虎作伥。 但是日本人对韩国人根本不信任,所以这些朝鲜警察手里没有配备任何武器,还不如中国的伪警察,伪警察还发一根警棍。无奈之下,这些韩国人就用朝鲜妇女洗衣服的洗衣棒当打人的武器。这些韩国(朝鲜)人,就随身带根棒子,稍见人不顺眼,就用棒子一顿毒打,由于这些韩国人比日本人还凶,所以老百姓背地叫他们高丽棒子)。 不过,邱家人的汉语说的都很流利,和汉人几乎是没有什么不同。大人要说倒有可挑剔,而两个孩子则是会两种语言,他们是在五年前被移民到了这里的。而这一家人倒也和善,并没有蛮横之举。他跟着师傅学艺,心里很是踏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越界(一)(61) 婚姻,是人人向往的归宿,也是男女间的一次赌注,结果是输赢的博弈。 他和邱兰芝结婚了,在新婚燕尔里卿卿我我,享受着无尽的恩爱缠绵。 在结婚十五天时,他姐夫贾良和妹夫缪可言来了,说他们村子里有人要做木匠活。他征得了父亲的同意,只是娇妻他对恋恋不舍,背地里说: “其盛哥,我怕!” “兰芝妹,有爹在你怕个啥嘛?!” “我——那你可要早些回来?!” “放心吧,做完活我马上就回来,只有挣到钱我才能让你和爹过上好日子的,你就在里家等着吧!你要勤快些,多替爹干些活,那——我会很感激你的。” 为了改变穷困的生活,就要付出勤劳,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规则。 他跟随着姐夫和妹夫去了靠山屯,一去就是十二天。在他回来时,因兜里揣着赚到的钱,所以自是欢欢喜喜的了,那真是归心似箭,盼望着一家三口团聚,重温家的幸福。在靠山屯一个姓郑的人家做活时发生了一件让他想起仍是后怕的事,那家养了十几只绵羊,有一天一只长有月芽形状犄角的健壮公羊竟然出其不意地攻击了他,一头撞在了他的裆部,当时他就倒地昏厥了过去,可见是不轻。在两天里,他见到自己的尿液里竟带着血丝,那真是害怕极了,在发现赖以传宗接代的男人命根子安然无恙后才算是放了心。 这是一个六月的季节,下午的阳光依然是明媚的,鸟语花香,心旷神怡,路上由姐夫和妹夫护送过不平安地界后才分手,亲情给了他感动。 当过蹚了深没膝盖的仙女河后,望着和平村村民们开垦耕种出的一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只是数日不见,好似又长高了不少,一看之下不禁心生亲切,那是农民们赖以生存的资源。 所以他很想看看属于他自己家的庄稼,在离不算近的丛林山坡上,他眺望着他家的田地,那是一块谷子地,同时也可看到了他所盼着见到的熟悉身影,谷子苗儿都长得快到他爹的膝盖处了,邱兰芝也站在垄里挥动着手里的锄头,她只是稍稍被他爹落在了后头一些。自从他娶了邱兰芝过门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来,发现她依然保持着在娘家时的勤快和贤惠,这是他这个做丈夫非常满意的事情。只要是她能孝顺爹,也算是替他这个做儿子的为他和姐妹来弥补爹多年在儿女身上所付出的代价了。 他没有看到庄稼地里还有别人,正在他美滋滋地看着时,忽然见邱兰芝抛下了锄头扭动着身子,像是很慌乱的样子,似在挥手拍打啥东西。他爹回了下头,似像问了邱兰芝什么,然后也抛下了锄头,快步奔了过去,也挥舞起了双手。 他看在眼里颇觉奇怪,给他眼里的情形就像是两人在扭秧歌。邱兰芝抚摸着肩膀,他爹在一旁看着,然后上前察看,竟似欲解邱兰芝脖颈处的衣服扣子。在这个已显炽热的季节里,女人也穿着单薄的衣裳,前凸后翘的体型极易吸引男人的眼球。 就见邱兰芝躲开了他爹伸出的手,猫下腰去捡起地上的锄头走开了,而且不是继续锄地,而是匆匆忙忙走出了庄稼地,看样子是要回去。他爹站在原地似迟疑着,发呆地望着邱兰芝离去的背影。 这是出现在他眼里定格的画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公公和儿媳妇呢?那情景太过于暧昧了! 这不禁上他心理上迅速有了敏感想法在作祟!他抓着放在肩头上背着的装有干木匠活所用的家具那个大口袋的手像是无力中撒开了,坠落在了他身后,接着他颓废地瘫坐在了地上,简直是不敢相信出现在眼里的一幕,岂能不疑窦顿生?! 鳏居多年的父亲,在一个漂亮的女人面前也能真的就抛开了七情六欲了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没什么事,那么邱兰芝怎么会突然走了呢? 孤男寡女在一起时间一长就会“日久生情”的,公公对儿媳妇也不例外,古往今来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他坐在那里痛苦迷茫着。 如果真是发生了他想象中的那种乱-伦之事该怎么办?那将会是他没有勇气去面对的问题! 他隐藏在山林里一直待到了天黑,月亮和星星都挂在了天上,然后被涌起的几片浮云遮掩的朦胧了大地上的一部分,才悄悄地潜伏进了村子,想要证实一下公媳之间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越轨私情,疑虑在怂恿着他“捉奸”。 静悄悄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点亮着灯光,几乎是都早早关门上锁了,透过窗户看去都很昏暗。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多数人家都是已经吃过了晚饭,正准备睡觉。夜是容易遮蔽真相的帷幔,而真相却常常就隐藏在其中像是在等待人对它的挖掘。 那个时候,和平村也就是只有三十户不到的人家,连狗的叫声都听不见,静谧的出奇。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跳过了篱笆墙,蹑足潜踪地来到了西屋窗户下,那窗户扇子是关着的,并且拉着帘子,不过有灯光透了出来。他抬起了头,透过窗户纸和帘子,就可隐隐约约看到了里面。一看之下,他颇为一惊,就见到屋里地上有两个人影子一高一低站在一起,贴得很近,像是有亲昵的举动,接着就看到那高影子猛然间抱起了那低影子走向了炕。 “爹!你这是干啥?不要!不要!你不能——” “兰芝,我已被你迷惑,你已经成了我的——” 站在窗外的他,听到了妻子邱兰芝的惊慌哀求声,同时也听到了他爹厚颜无耻的话。一刹那,让他如遭晴天霹雳,顿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凝固了。但却没有失去理智,斟酌之下,没有叫喊,没有破门而入阻止。他顾忌的是,这种事一旦揭露了,他爹和妻子将会怎样面对?颜面扫地何以见人! 这种关系发展的也太迅速了?! 于是,他在这种关键时刻所选择的是迅速逃离,跳出了篱笆墙,随后高声喊了起来:“有贼,村里着贼了,快出来人抓贼啊!抓贼!” 他连喊数声,这一叫喊,顿时间安静的村里传来了狗叫声一片,随之左邻右舍就有了开门声。除了伍元祖的家,谁家都是穷家少业的,是禁受不住贼人来偷的,所以人们的警惕性都是很强。就不是有外贼,村里也有爱偷的贼,想不劳而获的大有人在,丢东西也是常事。 阮庆方拎着一支猎枪出来了。 他是以“贼喊捉贼”的方法来阻止眼前不堪目睹的龌龊之事的继续。 孟超(孟万鹏他爹,那时还没死)大声咳嗽着,他则是手里拿着个铁叉也匆匆走向了大门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赎罪(一)(65) 当走出了庄稼地,来到了仙女河的岸边上,他在一棵大柳树下站住了。这棵大柳树与从不同,不同的地方只是比别的差不多少了一半,一望之下可见其裎裸的一面,如被斧削刀劈过一样,多年的伤痕是无法愈合的,不过仍然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另一面枝繁叶茂。这棵树的故事,在有关联的人看来是有悲剧和沧桑感的! 也许,这里才是改变一个家庭的开始。 这里,有着他挥之不去的记忆;这里,是他初尝痛苦的起源;这里,是他过早失去母爱的噩梦;这里,是他葬送幸福! 他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六岁的他和姐姐看在眼里的那惊人一幕,四岁的妹妹趴在娘的身上哭着,那成了他刻骨铭心的伤痛! 随着光阴荏苒,他在蹉跎岁月中长大成人了,可是仍然无法淡忘过去,回忆对他来讲就像是一片泥泞的沼泽地,他深陷其中挣扎着! 这时他爹也来到了跟前,同样也站在了树下,他仰头看着树,脸上的表情显得很麻木,接着被痛苦的表情取代了那麻木,脸如干白菜的颜色。 父子俩谁也没有先说话,沉寂里衬托着压抑的气氛。 他冷漠地注视着他爹,心痛之中却带着几分嘲讽和几分怨恨,他有些诧异地看见他爹微闭上了眼睛,竟有两颗泪珠被眼睑挤落下苍白的脸颊,随着一丝苦笑泛起,他颤抖着声音说: “你竟然会选择这里来说?!” 他态度生硬地说:“难道要去我娘的坟前去说吗?” 他发现他爹的身子猛烈地震颤了一下。 “在这里我就已经是无地自容了!” 他默然无语,心中似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想必你已经是知道了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是——是——兰芝对你说的?” “她没说,这种事她好意思说吗?” “哎——是爹的错,一时糊涂,千不该万不该——爹对不——” “你现在还配说一个‘爹’字吗?”他心里有很多怨毒不好听的话,却难以说出口。 他爹愣了一下,又凄然地苦笑了下说:“你说得对,现在我已经不配了!” “你曾经教育我的那些伦理道德哪去了?” “我承认,自己成了衣冠禽兽,一步走错已无法回头了!” “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一时糊涂,铸成终身大错,罪不可恕!” “知道就好!将来这日子可还咋过呀!” “兰芝是个好孩子,错的只是我,你别怪她好吗?” “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这可真的是冤枉她了,别对她有误会——”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有啥冤枉不冤枉误会不误会的?!” “可你冤枉她误会她就是对她的不公平?!” “两个道德败坏的人还有啥资格谈公平?真是可笑!” “为了证明她是无辜的,那我——我可以给你跪下,求你——” 他见他爹真的要跪下,就闪身躲开说:“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请你原谅我吧,以后决不会再犯错误了,好吗?” “你认为这种错我这辈子会原谅你吗?” 他这话一出口,就见他爹完全是一副震惊的、傻傻的样子,眼睛里不再是羞愧,而是陌生地看着他。锄头在手里滑落在地,接着慢慢地走了,不是走向回家的路,而是摇晃着身体走向不远处河边的一座小土丘,那土丘若在远处看,俨然就像是一座孤伶伶的坟墓。每当目光所及时,都是会让他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联想。 “你要去哪儿?”他在下意识中,还是略有惊疑地问了一句。 那摇晃的身体仍然在走着,只是悲痛万分地抛下了一句:“我的儿子不肯原谅我了,我已生不如死,活着已经失去了意义!” 在这时,他已意识到他爹的那种悲观和绝望,也能猜测到所选择的去向,所以他抛下了手中的铁锨直追过去。 他爹站在了土丘之巅,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哈哈地狂笑起来,状若神经错乱的癫狂。 “你想干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他爹突然纵身跳下了河里。村里人都知道,那是仙女河水最深的地方。 他冲上了土丘,看着河水泛起了一个很大的涟漪,紧接着被流水抹平的恢复了原状,只是看到了一个露出水面的脑袋,在渐渐沉溺着。一个水性好的人,如果想死的话,也是会被淹死的。 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他什么也没多想,也纵身跳进了河里,河水迅速将他淹没,他扑腾几下才露出头来。他奋力向他爹在的地方游去,想去拉扯,想重新找回从前温馨的父子之情。可是,他的这种努力是徒劳的,随着眼前几米远的那个头颅不见了,他也被水淹没在其中。几口水进肚,就失去了知觉。 在他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仍在河水里,只是被人拉着向岸边游着,那是他爹救了他。 “你——为——啥——救——我?”他断断续续地问。 “因为你是我的儿——是陶家的唯一希望。” 他的疲惫不堪身体被拖上了对岸,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着一肚子的水。 他爹站在他身跟前,一脸懊悔与羞惭益于颜表,极其痛苦地说:“你——你以要好好对待兰芝,要好好过日子,就是你不——不再认我这个爹也好,但我们毕竟是父子一场,这——这是我对你最后唯一的恳求了!” “你——你还想干什么?” “我既然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就应该赎罪,就当我是禽兽好了!”说完,他爹光着两只脚踉踉跄跄地朝着山林里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在狠抽着自己的耳光,那声音竟然是那么的响亮。 他想站起来去追,可浑身却没有了力气,疲惫的像是一滩泥,只能喊着:“你回来!你回来!你——” “那个家已经不属于我了!” “你——你走了,你让我对别人怎么说?” “你就说——我出外打工去了!”这话的声音是来自山林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初识(一)(67) 就这样,日子匆匆而过,斗转星移,岁月蹉跎,留不住的是荏苒而去的光阴。 蒲公英撑起小伞在山林里四处徘徊流浪,寒冷的秋风如利刃一样疯狂肆虐地屠杀着每一片绿色,鸣叫了仅仅一个夏天的蝉在这场无情地屠杀中惨死在树的枝杆上,也许只是抛弃了躯壳,但不知灵魂的去向。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燕子已辞别了北方前往南方去定居了,那里也有它们的家园,鸿雁也已由北向南的大迁徙完毕,只剩有一年四季长期留守的鸟类仍在这里循规蹈矩地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在栖居着,例如喜鹊和乌鸦,它们又用干柴加固修缮了巢穴,以备防御寒冷的到来。也就是这个时候,闲散而无聊的一些男人们,则禁不住焦恒的再三怂恿偷偷聚在他寄居处开始赌博了,而女人们仍是一如既往的在这段时间里做些针钱活,为家人准备棉衣和棉鞋。陶家已将葡萄放进了地下的土棚子里隐藏了起来,只有等待来年春天再露面了。就整个村子而言,似乎被一股颓废气氛所笼罩着,在压抑里又渴望着新的东西注入。日子就像喝进去的是水撒出的是尿那样平淡,也许这样平静的生活才是人们真正所需要的,可却往往被人们忽视淡忘着。 秋天已过,冬天来临。 《秋天的印象》 秋,饕餮了夏的秀色 以寒风做牙签 剔尽一丝残垢 ——-—— 树木,被剥光衣裳 裎裸不出,少女胴体的诱惑 只有支撑的骨架 那是骷髅的印象 ——-—— 嶙峋的山脉,凹凸出躯体 一抺闲云,在打发无聊的时间 为其梳妆 ——-—— 回忆,衔接了过往 我站在岁月窗口,轻敲键盘 打印出你的模样 一切的蛰眠,在苏醒 还原了从前 (这个秋天,正如我的诗里所写的这样。) 一场秋雨一场寒。 然而,这个并没有给人们留下好印象的秋天却已经过去,冬天却已取代了它的位置。紧跟着,腊月接踵而至。在这段期间里,几乎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讲。 人们早已把被冰雹砸个稀巴烂的庄稼,也就是那些干透了的秸杆收割回家,像往年一样储备了起来,不仅能当柴火烧而且也可喂牲口。 冬天,对农民来讲,最是闲暇的日子。柳杏梅就用破烂布料打些袼褙,准备打算做几双鞋子,家里每人都有份。只是,在她心里所担忧的是,不知道公公是否还能不能穿上自己家做的鞋子再走上人生这一旅程?!诚然,就像是婆婆也在准备给自己的丈夫做一双鞋一样,尽管那套寿衣中已包括了一双鞋。再做,不论是穿与不穿,起码是对希望的寄托。 但需要一提的是,在绝大多数人有了要猫冬的想法时,那两个刚来村子几个月的人却并没有闲着,焦恒开始招集人赌博,他好从中抽水钱;而花蕊呢,她仍在出卖着一个女人的身体和灵魂在偷偷摸摸做着就是一个妓女的皮肉生意。这两个人也真够是有经济头脑的了,应该算是生财有道了吧! 因为赌和嫖自古以来就是属于男人们的两大爱好。 就是往年忙着打猎的人里也有的被这两样爱好所迷恋的开始变懒惰了。 但陶振坤也和某些知道日子过的人一样,在他爹病轻时就套毛驴车到山上去砍柴,吴荷也参与其中,有时苗汉翔也会帮吴荷来搭把手的。 而邱兰芝呢,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护在陶其盛的身边,给他无微不至的照顾,那是一个做妻子的对丈夫的依恋和关怀。她在想:就这样厮守的日子也不知究竟还能相伴多久?不能拥有就意味着失去! 人生啊,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一个过程罢了! 难道不是吗? 话说这天,陶其盛打起精神,坐在桌前和家人一起吃晚饭,他说:“不管咋样,日子还得照样过。现在都进腊月十六了,离年帮近的,该怎么过年还是得过年,准备磨米好蒸年羔和豆包吧。杏梅头一年来咱们家,这是第一个年,也得像回事儿似的。” 邱兰芝放下手里的碗筷,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说:“你就好好养病吧,这些都用不着你操心,我们会安排妥当的。” 陶其盛看着三人,幽幽说道:“我活着就当我死了,这日子还总得一样过,你们也别一天到晚的都垂头丧气,没个乐模样,这让我看了更是心里不好受!” 陶振坤和柳杏梅互看一眼,心里自是难过,食欲大减! 在那个年代里,在东北地区,这个时候,多数地方的村民们便开始陆续赶集上店的办年货了。所谓的办年货, 就是过年之前要作很多准备,要买很多东西,比如说:吃的、用的、穿的、戴的、耍的、供的、干的、鲜的、生的、熟的,统名之日“年货”。过年之前采购工作称为“办年货”。有些地方的人会买糖果瓜子,亲戚朋友来拜年时,就请他们吃糖果和瓜子等。还有拜年时送的礼物,到亲戚朋友家拜年时,传统习俗是要带一些礼物。 年货一般包括鞭炮、对子(联)、灯笼、冻梨、冻柿子等。家里有小孩的还要给小孩买件新衣服,这是规矩。在农村置办年货多选择赶集,就是大家约定俗成地在固定时间、固定场所进行的贸易活动的俗称,年集是一年中规模最大参与人数最多的一次,一般在旧历新年前腊月二十五。年货的品种有香蜡、纸码、鞭炮、年画、红纸、白糖、烟茶、糖果、佐料等。不过,这对深居山中的和平村里人来说,就是手里有钱但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要赶集就得必须进城。而进城是需要“良民证”的,这一关就不好过。所以很多村民们就要把想买的东西提前想好并记在纸上,托能随便进出城的人捎回来,具备这种能力的,只有伍、林、杨这三家。 邱兰芝说:“杏梅,我和你爹曾经本打算着年前让振坤陪着你回趟娘家的,可你爹这一病吧,振坤也抽不出空儿了!” “娘,就是爹不病,我也没想着回去的,路途远且不说,又是兵又是匪的,也不安全。”柳杏梅善解人意地说。其实,她的心里面真的是好想回娘家看看的,看看再回来,也好会免去对家人的牵挂。 “有你这话,娘啥都不说了!” 在昨天,柳杏梅去阮家借来了理发的推子,她给公公和振坤都剪了头。在那个年代里,多数人家理发都用的是剃头刀子或者是剪子,能用上推子也是比较不错的了。她很自信自己的手艺,别人肯定是嘴里说不出像狗啃的一样那话来的。 在第二天下午,陶振坤背了半面袋子黍子,由柳杏梅拿了细罗和簸箕笤帚,前去到村子里碾台处碾米。碾台就在村子中间,离唯一的一眼辘辘井距离不远。因为东西不多,就不用套驴去了。 夫妻二人拐弯抹角,穿街越巷,转过一家院落,就看到了那露天的破旧不堪碾台,这时没人占用。在附近一家大门口前,石头垛和木头疙瘩上都坐满了男女老少,妇女有的在纳鞋帮或者是鞋底子,有十来个孩子在玩耍戏闹。暖融融的阳光明媚下,显得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很是闲情逸致。虽是冬天,但最近几日天气由冷转暖,所以他俩也没戴帽子和围头巾子。 一抹淡淡的白云漂浮在天际,几棵杨树上落着几只野鸽子和喜鹊,都各自在梳理着翅膀上的暗灰色羽毛。庄稼地里的粮食遍地皆是,谁能捡拾的干净,让一些鸟类没有了饥饿,觅食不愁,看来这个冬天该是飞禽的享福时节,比人的日子要好过些。 不远处,看见常发正带着几个小伙伴用弹弓对鸟类进行射杀。 柳杏梅说:“现在村子里有学堂了,那些孩子没上课吗?” “谁知道呢!” “不知振宗教的啥样,我也真想去听听课的。” “你的心可真不小,还有这闲心呢?就是有一肚子学问,在咱们这里能当饭吃是咋的?!” “有总比没有强,谁愿做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 柳杏梅倒也能理解陶振坤,公公这一病让一家人都没有好心情了! 两人朝前走去,正路过一家破落的院子,三间破土房看似都濒临坍塌了。在大门口处却坐着四个人,俩大人俩孩子,一个男人在低头吸着旱烟,一妇女在一旁却显得愁眉不展,另外则是一个约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一个则是六七岁的男孩儿,他们的衣服都很破旧,显然不是富裕人家的。 在经过他们身边时,那长相有几分姿色的妇女主动搭话问:“你们这是压碾子去?” 由于柳杏梅不认识,就没说话。 陶振坤说了句:“嗯!嫂子你们待着呢?” 那妇女则应了一声又说:“怎么不套驴使?” 柳杏梅嘀咕了句:“他比驴好使。” 陶振坤瞪了她一眼对那妇人说:“就这点儿东西,用不了一炷香的工夫,也就犯不着套驴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泼辣(一)(69) “你个骚狐狸精,你——你个养汉老婆,你个遭现世报的——” “你个卖屄货!你个臭婊-子!” “你个挨日的,我——” “你不挨日你找男人干啥?你要是贞节圣女,能嫁人吗?早出家当尼姑了,说不定早有人给你立贞节牌坊了!要骂人,不用现学。你要说浑的,当心我把你嘴颤子给撕烂了!” 突然间,两个情绪失控的女人就发生了唇枪舌剑的谩骂之战,有时候女人的性子要比男人还暴躁,一点就着。女人骂街,是会把最露骨最肮脏的话说出口的,粗俗不堪里也有着它的率真和坦诚,却远离了文明和修养。脐下三寸的私秘处则成了攻击的目标,这一原始人类弊病是在教育下也无法剔除的,其实也逃避不了一种返璞归真的本能人性。博大精深的语言艺术是包罗万象的,其淫秽也在其内! 两个女人赤-裸祼对骂真是不堪入耳,充满了淫秽味道,让两个旁听的男人都感到面红耳赤。 陶振坤焦急地说:“梅子,算了,跟不讲理的人掰扯道理没有用,还是让给他们先——” 他爹有病在身,又要过年了,不想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打架,怕惹出事来不好收场。 柳杏梅不愿意道:“凭什么?还讲不讲理呀?就你窝囊,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你也受得了?!” 正在僵持之际,这时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愣头愣脑的,黝黑的脏兮兮小脸上带着惊恐。 齐玉珠看着小孩子,怒声问:“国强,你死到哪儿去了,不是让你看着碾子的吗?” “我——”小男孩儿支支吾吾地说:“娘!我去拉屎了。” 齐玉珠的性子有些彪大呼哧,一把扯过孩子,举手就打他的屁股,边打边骂:“让你看着碾子,谁让你拉屎去了,憋着不行吗?早不拉晚不拉,偏偏——不听话的东西,跟你爹一个德行,看我不打死你才怪呢!” 孩子被打哭了,哭地是抽抽答答,很是委屈。 而当爹的王三看在眼里,却是无动于衷,不劝不拦。 柳杏梅看不下去了,就上前一把推开了齐玉珠,责备道:“你是后娘咋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呢,拿孩子撒的哪门子气!” “我教训自己的孩子,用不着你管!”齐玉珠有些发泼,一把把柳杏梅推了个趔趄,随手在碾子上扑拉一把,把一些黍子扫落地下,洒在沙土地上。 柳杏梅一见,不禁勃然大怒,上前就抓住了齐玉珠的衣襟,抡手就给她来了个清脆的大耳光。接着两个女人就撕扯到了一起,别看齐玉珠有“屁股之王”的称号,但她的个子却不如梅杏梅高,仿佛把该长在别处的赘肉都招集到屁股上去开会了,最起码要是填补在不显眼的胸脯上也会增加下女人味的。在推搡之下,齐玉珠一不小心来了个“马失前蹄”,脚下一绊蒜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让旁边的人能够感觉到地在轻颤了下,如同是轻微的地震。别人且不说,就说给陶振坤的错觉恰似她那特大号的屁股简直是要把地球砸个坑,要跟陨石坠落一比高低。 齐玉珠爬起身来发疯般的再次冲上前,在和柳杏梅撕扯之下又很快成了手下败将,她被揪住头发,一只胳膊被拧在背后,身子被摁趴在了碾台上,挣扎不了。 陶振坤见老婆真是个合格的泼妇,也就不免要得意洋洋的观战了。见两人如此缠斗,竟让他有闲暇联想了:公鸡掐架是充满暴力和血腥的,而这母鸡掐架则是带着柔情缠绵一般。 “快撒手!”王三却看不下去了,他上前就拉柳杏梅,自然是偏向自己的老婆了。 齐玉珠被柳杏梅撒开,她一反手,就打向柳杏梅的脸,但被柳杏梅闪身躲开了。柳杏梅见王三还抓着自己的胳膊,明显是在拉偏架嘛。她就右手一挥,也是虎了吧唧的不管头青卵子肿的一阵上下乱忙活。和女人动手王三自然是有投鼠忌器的焦虑了,自古有“好男不和女斗”的警世名言。他躲躲闪闪招招架架,却不敢真打实凿的下狠手,在心生胆怯下,由于躲闪不及他的脸上着实的被柳杏梅挠了一把,结果在他脸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王三摸脸一看,见手指上带血迹,不禁恼羞成怒,也有些急眼了,举手就要打柳杏梅,并骂道:“他娘的,你个臭娘们儿敢挠我,看我不——” 陶振坤自然是不会让王三得逞了,也怕自己的老婆吃了亏,要是在她漂亮的脸蛋上也被挂彩,岂不是可惜?!要是留下不可治愈的疤痕,那将是惨无人道的憾事,因为那时根本还没有整容一说。他上前就抓住了王三的手腕子,把柳杏梅挡在了背后,怒视着王三说:“好男不和女斗,两个女人动手掐架,显不着你!” 若是凭着他深藏不露的一身武艺,就是有三四个王三也不是对手,可他遵守着苗运昌的训诫,不会在人们面前轻易展示的。 王三看着平时蔫巴鸡似的陶振坤,此时也是威风凛凛的怒不可遏,又体格健壮,就不禁犹豫了下。他平时盛气凌人惯了,没想到柳杏梅不是吃素的,为了老婆,往日里憨厚老实的陶振坤也敢挺身而出跟他叫板了。 正在这时,就听一个少年喊了句:“打起来了,有热闹看喽!” 原来是常发,他领头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喽罗兵”,就是几个小孩子,叫嚷地也跑到了跟前看热闹,有的孩子手里拿着刚才打到的野鸽子和麻雀。 俗话说“看热闹的不怕事大”,骂人打架也是村子里的调味剂。 那些大人也随后趋之若鹜,人们见柳杏梅这个新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就都有些好奇,所以一拥上前,这回两个女人可是针尖对麦芒了,谁也不肯让步。首先过来的就是吴荷,她自然是关心陶振坤了。 王三心生胆怯,就没敢跟陶振坤动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真和陶振坤动武他真是没有必胜把握! 这时旺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他手里拿了块石头,偷着就往陶振坤的手里塞。陶振坤冲他摇了摇头,微笑着抚摸了下他的头。他向碾台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握在了碾棍上,心想要是再动手,他就抽出碾棍对王三两口子不惯着了。 吴荷见这剑拔弩张之势,真是一触即发,不禁焦急起来,就说:“不就是压个碾子吗?谁早谁晚的,都让着点儿,也没必要打起来呀!乡里乡村的住着,为这点儿事也不值得。” 众人也嘁嘁喳喳议论了起来,有人纷纷劝说。 齐玉珠自是难咽下这口气了,险些气得口吐白沫,抚捋着散乱的头发,然后掐着腰就骂: “你家都要死人了,还有闲心到这里来撒野来呢?!” 陶振坤听她这话,心中大怒,但肚子鼓了好几鼓,嘴巴张了几张,似有一肚子话却说不出来,脸憋的像个下蛋鸡一样紫红。别看他平时在柳杏梅面前巧舌如簧,妙语连珠,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了! 柳杏梅则不然,勇往直前,反应敏捷,顶烟儿上,就接话反骂道:“谁家一百年还不死个人呀?你要是气犊子眼胀,那你家就个个像得瘟疫一样,一个接一个死光算了!” 在她心里想:都说“炕上有病人,地下有仇人”,这话真不假!也同样的是,炕上有病人,地下有仇人,在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一切都可联系到一起的,让恩恩怨怨难以摆脱! “我就不让你使碾子,看你咋着了?!”齐玉珠的嚣张气焰已被柳杏梅给压下去了。 柳杏梅冷笑道:“大家伙听听,想必你们都是明白人,凡事都得以理服人,咬着屎根子犟有用吗?你要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还看着把别人憋死呢,世上有你这样没人性的吗?撂下笤帚占碾子,你要是看着一个男人就说是你汉子,那你们家岂不成烂汉子店了?!” 人群中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觉得柳杏梅骂人比较文明也很有趣。 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 齐玉珠被骂的有些理屈词穷,一时间哑口无言,她也的确是错误低估了这个秀气的年纪轻轻小女子了,认为又是个刚来不久的亲媳妇,看着文雅娇柔,没想到竟是这么的厉害! 这时人群中挤出个矮矬子,有中年的岁数,就听他嘀咕了句说:“泼妇!” 不料他的话却被柳杏梅听见了,她见这个人就是在村子里经常来回转悠,手里拎着铜锣和棒槌,像是个更夫,又像是个耍杂技卖艺的,从陶振坤嘴里早就得知他是朱乐,也了解到了他的人品。几次见到他时,他都会在不远处驻足朝她观望的。就算是看不清楚表情,可她也能够猜得出那是一双色迷迷充有淫邪之念的眼睛。因为她知道,但凡是喘气的男人都好色,就是没有行为上的表现,不能说明心里没想法,就是太监还有非分之念呢!记得第一次与他的近距离的接触,那是在送公公去城里看病的那天。朱乐算得上是个男人吗?这时的朱乐,在腰间仍挂着那铜锣和棒槌。看着朱乐的猥琐样,除了“名人”武大郎之外,还有两个人物可比,那就是《封神演义》里的土行孙和雷震子,这让她不禁更是怒上心头,冲他劈头盖脸的破口大骂道: “玩你娘的臭粑粑蛋儿去,没工夫搭理你,这关你屁事?!没事找泼狗屎把嘴堵上,找个背旮旯地方眯着去。看你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熊样,人嫌狗不爱的,还没仨块豆腐高呢,简直就是武大郎又投胎转世了,掐巴掐巴不够一盘儿,摁巴摁巴不够一碟儿,还有脸活着呢?也不怕脏了别人的眼睛!我看你是哈巴狗戴串铃——装啥大牲口?你爹当年揍你时也不知是咋想的,要是知道你这副尊荣,他一定后悔当初咋没把你甩到墙上喂苍蝇!是你急着投胎,没考虑就下了你爹的‘棒槌’山爬出了你娘的‘水帘洞’,依我看呀,你倒是不如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等再爬出来也许会托生出个人样来,别跟大蛋耗子成了精似的!就你呀,简直就是癞蛤蟆蹦到脚背上——不咬人膈应人!相信就是掏了一辈子大粪的人也不会见到像你这么个花脖屎壳螂的!” 俗话说:通着矬人别说短话,可柳杏梅却不会惯着他!此时的她,俨然就是个在骂街的泼妇。 众人捧腹大笑。看柳杏梅年纪轻轻,其样子简直就个黄花闺女,说出骂人的话来竟然啥难听的都敢往外噜哧,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娘儿们要说出口也得掂量一下,真是不知羞耻,有违妇道!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儿淑女的影子,一个新媳妇竟然说出一些有伤大雅难听的话来,真够叫人“耳目一新”的了。她的无所顾忌,足可伤风败俗,众叛亲离! 这个矮矬子就是朱乐了,至今是孑然一身,光棍儿一个。他见自己的话引火烧身,就在片刻的窘态百出之后,又嘟哝了句:“谁不想生得伶俐长得乖,骑马坐轿有人抬?可我爹娘就偏偏给我弄了这个样,我能有啥办法!” 他说着,就想往人群后面退,知道柳杏梅不好惹。 柳杏梅把盘在脖子上的辫子抖开了向背后一甩,就对他不依不饶地骂道:“就你这井里的蛤蟆酱里的蛆,也敢惹姑奶奶不高兴,就是你钻到耗子窟窿里去,我也会拎着你尾巴把你给扯出来的!” 朱乐一听这话,就没敢再躲避。真让他有点儿肝颤,怕跟王三一样会受到女人那五齿钢钩袭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斗嘴(一)(71) 那些村民又返回到原来的地方待着了,仍在说说笑笑的,似对一场吵架没放在心上,最多也就是当作看了一场免费的戏罢了。 留下的也只是一种议论评说。 吴荷与陶振坤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地正要拉着旺旺的手默默走开。 陶振坤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嫂——嫂子,那两个人是谁?” “你问谁呀?” “就是那个穿地花里胡哨的女人和那个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我在老伍家见过一次,他们是谁家的亲戚还是——?” “噢,是他们俩呀,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见过他们?” 陶振坤摇头。 “他们是几个月前来的,男的叫焦恒,女的叫花蕊,现在住在李思恩家腾出的两间厢房房。来了之后,也不开荒种地,却吃的喝的穿的都比别人强,不像是什么好人,别搭理他们。” 柳杏梅就说:“要是这样的话,就把他们当两泼臭狗屎一边儿晾着去吧。” 吴荷说:“他们一来时,伍进禧还从中搭桥搓和,想把我公婆那几间闲着的房子租给他们呢,公婆都同意了,可我给拒绝了。” “为啥,闲着也是闲着,多少还挣点儿房租钱呢?”柳杏梅问。 陶振坤就笑眯眯地望着吴荷说:“到手的钱怎么能让它打水漂了呢?!” 吴荷瞟了他一眼,俊脸微红一下,,嗔怪地说了句:“也不图意那仨瓜俩枣的,有了也不好干啥。园子可以种菜,供一年吃的,屋子可以放东西,另看日子穷,破烂货也得有个地方放的,也算是没闲着。再说自己的房子让别人住心里也不得劲儿,说不定哪天一高兴我还搬去住呢。不说这个,再有我盘算等旺旺大了好娶媳妇用呢,我们这老少三代怎么也不能挤在那三间房吧?!别人住着也不放心,不是自己的他们懂的爱护吗,要不修补损坏的地方,几年下来那房子还不得塌了呀!” 她这话听起来条条是理头头是道,以至让柳杏梅敬佩道:“还是荷姐深谋远虑,想得周到。” 只有陶振坤的心里却在暗自好笑,尽管这些话吴荷花没对他说过,但他却能明白,吴荷这话是一半真一半假,大概主要的是那几间空房子有几次竟然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偷情淫乐秘密所在。自从两个人苟合于玉米地一回,就开始保持了亲密关系。 在这一点上,两个人是心照不宣罢了,不知内情的人怎么能想到。 “杏梅,用我帮忙吗?”吴荷看着柳杏梅问。 柳杏梅笑道:“不用了荷姐,没多少东西,就不用麻烦了,不然还得把衣裳弄脏了。” 因吴荷是寡妇,她就以姐称呼,不叫嫂子。自从陶其盛生病以来,她隔三差五的就去陶探望,几乎是成了常客。在她看来,吴荷也是个热心肠又苦命的女人,这让她很同情。也从陶振坤的嘴里听说过当年他和吴荷的丈夫苗运昌有交情,有了这层关系,所以她也并不多想什么。 “那我就回去了。”吴荷说完这话,转身拉着旺旺走开了。 自从陶其盛病后,吴荷就有了去陶家的理由,隔三差五的就登门探望,也跟柳杏梅混热了。在数次接触下,她发现柳杏梅是个热情开朗的人,比较容易交流。而在今天,当她亲眼目睹了柳杏梅泼辣的一面后,就有了敬畏的感觉。心中有了忐忑不安,若是她和陶振坤的私通关系一旦被察觉,或者是被发现,醋意大发的柳杏梅,必不会轻易放过的,那时真是不堪想象! 柳杏梅对陶振宗说:“振宗,你歇歇,还是让你哥来推吧。” 陶振宗冲着她一笑,说:“不用,我自己来吧。像王三那种人,洋风乍冒的,今天算是碰到钉子上了,教训他一下也解气!” “他们这是欺人太甚,自找的!”陶振坤仍在愤愤地说,他的眼角余光却在偷偷瞄着离去的吴荷。在他的体会和认知下,老婆有老婆的好处,情人有情人的妙处,女人的身体在用着时的区别也许并不大,最重要的是给人的心情和感觉并不一样,也许这才是某些男人乐此不疲的真正原因吧。 陶振宗又说:“我跟李思恩是这墙那院,最近几天来,他们有时招耍钱的,就是平常素日里的,他们那里也是串门的不断,都是几个男人,我看那个女的不是什么正经人。” 柳杏梅就取笑道:“她没勾搭你吧?” “嫂子,你说啥呢!”陶振宗羞红了脸,低着头就推碾子。 他倒是干劲十足,比套驴还勤快,不用鞭打吆喝,更没有懒驴上磨屎尿多的麻烦,就推的碾轱辘吱吱溜溜地转悠。只要能让他的眼睛里别离开柳杏梅的身上,他的心里就像是灌了蜂蜜一样的甜。由于是陶其盛病倒在炕上,他没法再跟着学木匠活了,这段时间里心中很是憋闷懊丧,只能是以看望师父的病情为由,每次多瞟上柳杏梅几眼,就当是过过眼瘾了,聊解满腹的相思之苦!他从见到柳杏梅第一眼之后,就是一见钟情,一厢情愿的犯了相思病,把自己变成了花痴,寝食不安,简直就快要茶饭不思了。 渐渐地,柳杏梅也感受到了他在暗恋自己,在心里只有觉得好笑,真是被陶振坤给言中了。这种事,谁也不愿挑明。无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这个教书先生当的咋样?” “就那几个孩子倒也认学听话,还可以吧!有时间就教教,倒也随便。” “也不收学费,当然自由些了。” “承蒙伍老太爷瞧得起我,我也不能不尽心的!家里有点儿活要干,所以下午没上课。” 此时,柳杏梅打扫着碾台上的碎米,也不多话了。 而陶振坤呢,有时就搭把手。一场无缘无故的就生了一肚子的鳖犊子气,让心里膨膨胀胀的很是不舒服。 柳杏梅把那碾碎的黍子面筛筛簸簸的,由于不太多,也就一个钟头不到,就完工了。 柳杏梅跟陶振坤收拾利索一切,她用笤帚给陶振宗拍打着身上的面粉和尘土,并对呼呼喘息之中的他说:“谢谢你了,等蒸好豆包你去吃哦!” “别客气,好的。”陶振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陶振坤背起了面袋子,柳杏梅拿起了家具。 陶振宗说:“等明天我去看我叔去。” 陶振坤说:“好的,明天去吧。” 柳杏梅见王三两口子仍站在不远处等着呢,她就冲着他们招了下手,并且鞠了个躬,转身和陶振坤走了。 陶振坤偷笑说:“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真有你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 “是朋友就不是冤家,是冤家也不怕多这堵墙。软弱被人欺,像你这样,以后还咋支门过日子?我可不愿跟一个窝囊废受气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斗嘴(二)(72) “就你呀?让我说你啥好呢!都说新媳妇的屁零叽啦,可你这一放突突地像开机冠枪一样,只是出来的地方不对劲儿,等哪天我给你弄个箍嘴戴,看你——” “去你的,你又埋汰人了,嘴损不损呀?!人都是两个肩膀扛个乖乖(脑袋),打架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也就你是个囊囊踹,一点儿男人的气概都是没有,真够了老实巴交的了,让人家骑在脖梗子上拉屎连个响屁都不敢放!我这辈子摊上了你这色货呀,感到憋屈!站着撒尿的是爷们儿,难道你是蹲着撒尿的不成?” 陶振坤被数落的心里不是个滋味,但还是嘿嘿一笑。虽然说这次吵架是凯旋而归,他却没有高兴的心情,泼辣的柳杏梅也让他这个大男人在人庭百众面前觉得颜面扫地了,像耍猴似的被人说笑着,一定会成为笑柄的!他说: “是站着是蹲着撒尿你还不知道?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有啥好闹腾的,我不是怕他们,而是忍一时风平浪静。” “你就是有说的,还海阔天空呢,自己孬种也不肯承认!” “你没听说过吗,‘吃亏是福,难得糊涂’?!” “ 放他娘的臭狗屁!有时候经典哲理名言也不完全是肯定都对的,郑板桥他咋不把自己的老婆送给别人搂上几宿呢?也只是劝人方法罢了!” “你吃横汉子屎了?胡搅蛮缠一气!” 柳杏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嗳,在吵架时,那两个插嘴的人是谁?那个朱乐我认识的,你也对我说过。” 陶振坤想了下说:“是——那个中等个子的是孔武,人蔫坏顶不是个东西过了,那个黑大个儿的是荣凡辉,是个打老婆的能手。咋,你还骂地不过瘾呢?” 柳杏梅没说话,只是在心里牢牢记下了两个竟敢无礼招惹她的名字,心中暗想:搁着你的等着我的,等有朝一日,要是你们俩落到姑奶奶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非得让你俩出洋相不可,姑奶奶可没那么多温柔惯着你们!于是,她嘟哝了一句: “常赶集没有不会遇到亲家的时候,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由于王三两口子气势咄咄逼人,让她失去了涵养性,本来依着她禀性,那是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使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自从公公患病卧炕这段期间,自然而然心里会淤积一些忧虑和郁闷,趁此机会似借题发挥一下,让心里倒也痛快些了。 “你真厉害,不憷硬,得理不饶人,真是想不到!在我们这个村子里也有泼妇,可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简直是——” “是啥?” “刁蛮加狂傲!” “泼妇咋得了?给你丢人了?起码不容易受人欺负,就算是泼妇但咱讲理。你寻思跟你是的呢?一脚都踹不出个屁来,还像是个男人吗!要是个男人,以后就挺起胸膛来,别窝囊废一样,让别人瞧不起,不故意惹事吧但也别怕事。你小子可要记好了,像三从四德那老俗套子我可是不会遵守的。你说,咱家跟他们有仇吗?” “爹娘在村子里是有名的老好人,没跟谁结过仇疙瘩。你呀,嘴没个把门儿的,也不拿得罪人当回事儿!”陶振坤心里在想: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王三不是好惹的,怕将来会遭报复! “听赖歹(狼的俗称)叫还不养小尜尜(猪的俗称)了呢,有啥可怕的!你爹娘还老好人呢,我看是白当了,看来也没为下多少人,要是为下了,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还能值为这芝麻粒小事儿能不给咱们面子?!谁像你,简直是不像个男人!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不是我的性格。和我比,你是荞麦皮打糨子——不粘板!我这嘴没藏着掖着的,是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他们又没长尾巴,有啥可怕的,不能惯着,越惯着就会越逞强!打骡子马惊,我要让别人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平时王三两口子为人处事的还行,都开外面,今天也不知抽得哪门子风!你是属啥的,我看是跟老爷们儿裤裆里那玩意儿一样,咋越拔拉越硬呀?!你也就是下边缺那零碎,不然——” “瞎咧咧啥呢?你这嘴就是扯犊子话多,你这话简直是屎壳螂放屁——臭上加臭!你爹给你灌的那点儿墨水难道说都是垃圾吗?咋把你教育出这种龌龊思想呢!难道说是你一下生时接生婆忘记了给你擦擦嘴了?咋还带着股子臊气呢!” “你怎么这么说呢?!”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叫你常拿话埋汰我了呢!” 陶振坤也不再介意,只是嘿嘿一笑说:“依我看吧,你这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看来在娘家时就是个厉害精吧?” “咋的,后悔娶我了?” “没有的事,我这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然这些年白等了,岂能让它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吧,就是宁愿让母老虎给吃了,也不会让母老虎给吓跑的。” “说不定哪天你惹着我不高兴,我就把你给吃了。” “就是被你吃了我也愿意!从今往后,有你当保镖我的胆子就大了,以后腰板儿挺的溜直。梅子,你真不简单呀,那众目睽睽之下,你都有所不惧,真是光屁股撵狼——胆大不害臊,像个巾帼英雄。” “我倒是真想成为像穆桂英梁红玉那样保家卫国的女英雄的。” “自古以来乱世出英雄的嘛,不分男女。今天你看到没有,把那两口子气得恨不得直咣咣放驴屁?太解气了!” “这么说,那可是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好不容易捞着了,却不懂得把握,可惜了!” “啥机会?” “你咋不蹲到他俩屁股后面捡便宜去呢?” 陶振坤嘿嘿笑道:“我可是没那种爱好。” 柳杏梅不禁想到自己盛气凌人的肆无忌惮骂人时,一些妇女听后把嘴撇的跟瓢一样,倘若再努力一下,下巴颏子就会有与耳岔子摘钩的可能性出现。这是因为那些女人信奉的是三从四德,遵守的是三纲五常,在封建礼教下她们被熏陶于男尊女卑的枷锁里,甘愿臣服于男人立下的规矩里严格约束自己的行为。她认自己这是对同胞们的出气,却遭遇到了不理解和白眼,不过她不在乎。在他想到男人们有些理屈词穷的招架不住这种攻势要妥协的态度时,她有着几分洋洋得意,却不会为此将对自己人格带来怎样的影响无所谓。在她来讲,就是天王老爷招惹了她,她也会让其颜面扫地的。她想争脱这千百年来强加在女性身上不公平的樊篱禁锢,可是仅凭她一己微薄之力,又怎么能撼动这根深蒂固的观念,变为现实呢?不合理的顺从则是女人的悲剧! 于是,不由地叹息了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慈善(二)(74) 陶振坤在一旁踢了她一下。 可柳杏梅并没理他,接着说: “你也听过林则徐的‘虎门销烟’吧?别再当‘东亚病夫’了!那东西是害人害己,能毒害人的身心健康,我们的国家没少受了鸭片的毒害,以后都戒了吧,好给子孙后代做个榜样。前车之鉴 后事之师。都是土里刨食儿的庄稼人,脸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的,能容易吗?一年到头也没个啥进项,无非也就是靠着人在种天在收的,好年天收的还行,有了余富粮,倒也可变卖俩零花钱。就像今年吧,眼看着就要进仓的粮食,却被一场想不到的冰雹给砸地稀里哗啦,几乎就是颗粒无收。人无粮食不行吧?总不能勒紧裤带硬挺着!家里要是有闲粮另当别论,要是没有岂不是别子!做为一个男人来讲,一家之主,就有责任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否则不配是个男人,我瞧不起!我——” 陶振坤真有点儿急了,拉了柳杏梅一把,示意她别说了。并嘀咕了句:“得话痨了?你这是癞蛤蟆打呵欠——多余张这臭嘴!” 他没想到柳杏梅竟会对还算是比较陌生的人说出这些意想不到的话来,简直是多此一举! “我——”楚云昭一脸惊慌失措,尴尬万分,简直是无地自容了! 那妇人就白了丈夫一眼说:“就你哥呀,死犟死犟的,说皮说不了瓤,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要不然日子还能过到这种地步了!” 就在这时,梅香拿了个小黑瓷盆儿和一个掉了碴片的陶瓷碗领着弟弟跑了出来。 柳杏梅蹲下身来,解开了面袋子,接过碗来就伸进袋子里舀了满满上尖的一下子黄米面,倒在了梅香端着的盆儿里,梅香也蹲了下来接着。 楚云昭的老婆在一旁急忙说:“够了,你们也不多。” “咋着也得够吃一顿的吧。” 柳杏梅说着就又把碗伸到了袋子里,看着俊脸儿红扑扑的梅香问:“你叫梅香?” “嗯!”梅香点点头。 “今年多大了?” “十四了。” “快成大姑娘了,你长得可真好看!” “婶儿更好看!“梅香的脸更红了,羞羞答答的似擦了胭脂粉一样。 柳杏梅为了梅香对自己的赞美,就一大方又给舀了两碗,对梅香越看越是喜欢,发现果然跟自己长得很像,心里揣摩着等有机会要和她交往交往。然后把碗放到了盆儿里,对那小男孩儿问:“你叫啥?” 此时小男孩儿倒也很大方,用稚嫩的童音爽快地说:“狗蛋!” 柳杏梅忍不住一下笑出了声来,就说:“小家伙,你的名字可不如你姐的好听,让你爹再给你取一个吧!你俩都上学了吧?” “没——有——!”梅香看了下她爹说。 “为啥?” 梅香没说话。 柳杏梅就明白了,说:“谁知将来会是啥样,孩子还小,总得让他们学些知识的,那样总是有好处没坏处的。又不用掏学费,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这时狗蛋打了个喷嚏,接着咳嗽了两声,就有两行鼻涕流了下来。狗蛋也没及时来擦,眼见就要流进嘴里了,正在柳杏梅为他暗自担忧之际,就见他一张口伸出了舌头,很灵巧地就把那像漏粉条一样的鼻涕吸进了嘴里,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将那鼻涕咽下肚里,似怕浪费了人体资源一般,真是应了那句“不干不净,吃了不长病”的话了。 柳杏梅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禁对这种“陋习”产生反胃的恶心,那完全是在自毁形象的龌龊表现。不过,她并没有讨厌,相反的是付出了同情,因为狗蛋这一行为在那个时期一些孩子身上很普遍,尤其是男孩子要比女孩子更为明显,皆因贫困和没知识的原故! 她耐心地说:“吃鼻涕很脏,那是不讲卫生,以后可别这样了。也不戴个帽子,小心要感冒的。” 那时的孩子也皮实,抵抗力和免疫也好,不似现在这么娇惯。 狗蛋嘿嘿一笑,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却又用衣袖去擦了下鼻涕的痕迹,没想到他竟是以这种简单方式来回应讲卫生的。 楚云昭夫妻俩看在眼里,不禁为儿子这丢人行为而尴尬!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责备。 她疼爱地摸了下梅香的粉嫩脸蛋儿,又摸了下狗蛋的头,边系了口袋的线绳边看了那夫妻二人一眼,站起身来说:“大哥,嫂子,你们看这俩孩子多好呀,儿女双全,你们应该感到幸福才对,别忘了:知足者常乐。” 楚云昭夫妻俩此时有点儿发呆了,泪水盈睫,大为感动。 “谢谢婶儿!”梅香甜甜地说。 柳杏梅朝她一笑,拿了东西跟陶振坤转身就走。 “大冬天的,又快过年了,这家要啥没啥的日子可不好过呀!”柳杏梅大有悲天悯人的感叹。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忍气吞声冬仨月,春暖花开谁怕谁。穷人家的日子,只要是冻不死饿不死就属于万幸了!” 柳杏梅轻叹了声,接着吟诵了杜甫的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这世道呀!” 陶振坤就埋怨道:“你呀你呀,真是狗肚子盛不了二两酥油,属耗子的是咋的,咋还摞下爪就忘了呢?让你别说大烟的事,可你却屁大的工夫也夹不住,还是给抖落出去了,跟个快嘴八哥似的!” 柳杏梅则笑道:“我这才叫心胸坦荡,没藏没瞒的,我这是好心,说出来了爱听不听吧,总之我是问心无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遗嘱(一)(77) “这就是好现象。”柳杏梅说着,也是激动不已。每个人都有权力和义务来捍卫一个家庭的完整,努力与祈盼共存。她就朝着摆放在柜子上靠墙角的一个泥胎雕塑的观音菩萨像看去,在观音菩萨像跟前的一个黄瓷小香炉里,和那条金鱼盆子前都有三炷已燃烧半截的香在袅袅缭绕着烟雾,同时心里不免就将信将疑了起来。 “爹,这就好,不然这个年可咋过呀!”陶振坤不禁眼里噙泪。 陶其盛放下碗筷,接过柳杏梅递来的一碗小米汤喝了两口说:“今天是小年儿,等吃完了饭后,把我的寿衣拿出来,我要试试合不合体,今天是腊月二十三,然后咱们就贴对联和挂钱儿。” “爹!这——?”一听爹这话,陶振坤手里的碗险些掉落下来。 “他爹,你说啥呢,凭明白人咋净说糊涂话?你的病不是好多了吗?你看有谁试寿衣的?我还寻思呢,年纪轻轻的,刚一病就准备了寿衣,这不吉利,是庸医误人了!”刚感到喜悦的邱兰芝顿感冷水泼头,一颗心一阵子的痉挛抽搐。 陶其盛语出惊人,未免有点耸人听闻了,这让柳杏梅也被惊地是哑口无言。 陶其盛很坦然自若地一笑说:“一切不可强求,只能是顺其自然吧!穿新衣戴新帽,贴对子粘挂钱儿。你们看我现在像是好些了,但病长在我身上啥情况我自己知道,这也许就是回光反照吧!对我来说,时日已经不多了,就让我早一些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息吧!” 听他这么一说,别人悲伤的情绪油然猛增。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这是个愿望,怎能不给予满足呢?! 邱兰芝就掩面而泣。 陶其盛就好言安慰。 这样一来,菩萨和金鱼又在邱兰芝的心里减少了可信度! 那条金鱼在盆子里快速游动着,像是要挣脱这窄小空间的束缚,它在希冀着江河湖海的广阔。 拾掇完碟盘碗筷,搬下去桌子。柳杏梅一时间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看着婆婆似在征求意见和吩咐。 黯然神伤的邱兰芝在哽咽中没言语,只是指了指一个没有锁的柜子。两节柜子都用黄油漆走过,上面有一龙一凤的两大彩图。从其新旧来判断,年头不会远,想必是出自陶其盛之手,却也能透着几分古色古香的气息。作为一个能工巧匠来说,谁都愿意用精雕细刻来点缀生活中每一部分的,使其精彩辉煌。 柳杏梅心领神会,过去把柜子上的一个圆形的烟笸箩挪开,那烟笸箩经过精心裱糊过,上面粘贴着用精美彩纸剪裁出的花卉和鱼鸟图案,花花绿绿的,引人喜爱。陶其盛和陶振坤是不吸烟的,准备这物件一是用来招待客人,二是这器皿可做妆点作用。她打开柜盖取出了那套寿衣寿帽和鞋袜,另外还有秋衣秋裤和裤衩,这是在城里买现成的,另有棉衣棉裤和一套被褥也是由邱兰芝亲手做的。还有,她在柜子里看到了一个叠放整齐却觉得怪异的衣服,但没敢打开来看,就多看了两眼。关于陶振坤说的那颗人参,她是见到过了,已经让公公吃了,因为还没长成人形,所以也不是什么太稀罕物。 一旁帮忙的陶振坤就明白她的心思说:“你还不知道,其实娘是朝鲜族的,那是当年娘的嫁衣。” 要是不说,柳杏梅真还是不知道。只是心里在想:朝鲜族和汉人没啥区别,只是服饰上有所不同,不过现在的婆婆跟汉族没什么不同了,原来那叠的板板正正的东西竟然是婆婆当年的嫁衣。 陶振坤在想象着娘当年穿着嫁衣时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柳杏梅心里极其难过,泪眼盈盈,把东西摆放在炕上,掩面跨出门槛儿,躲进了外屋。公公要脱换衣服,儿媳妇在跟前多有不便。她边擦眼泪边去往还没熄灭的灶膛里填柴,洗刷了碗筷,又在锅里用白面熬糨糊,是准备粘贴对联和挂钱儿。 她的心痛似乎并不比那母子轻多少。幸福是种心态感悟,在嫁到陶家几个月来,她发现公爹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婆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并没把她这个外姓人另眼相待,所以心里很是欣慰。面对站在死亡边缘的公爹不是悲哀绝望,竟是那种从容淡定,让她由衷敬佩。可是,对待有限的生命,她爱莫能助,只能是在心里默默付出着悲天悯人! 邱兰芝和陶振坤帮着把陶其盛里外衣服换上,倒也非常合体,陶其盛感到满意。 邱兰芝肝肠寸断中忍不住泪流满面。陶振坤也是痛心疾首中泪水纵横。 陶其盛就说:“大过年的,别哭哭啼啼的,别让我看着没个乐模样,杏梅第一年到咱们家,我能陪你们再过个年也就不错了!叫杏梅进来吧!” 陶振坤擦了把泪朝往屋喊了声:“梅子!” 此时柳杏梅已将糨糊做好,盛了半小碗儿。听在叫自己,就擦眼抹泪地进了屋。 陶其盛对她问:“杏梅呀,你看爹这套衣服啥样?” 柳杏梅对公爹上下打量了一下说:“倒是挺合体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穿的早了些,万一你没——” “病长在我身上我知道,早些穿上也能感觉一下新鲜,要是两眼一闭,就啥也不知道了! 过年了,等明天你们都把好衣服穿上,别为了我的病让别人看了都垂头丧气的。” 三个人都点头答应着。 陶其盛盘着腿正襟危坐在炕上说:“杏梅,把镜子递给我瞧瞧。” 柳杏梅转身从柜上拿过了一面小镜子,双手递给了公爹。 陶其盛接过镜子对自己左瞧右看,就开玩笑地说:“这一打扮呀,倒像个新郎官了。” 旧时期做寿衣,有许多讲究。外衣里子用红布做,寓意子孙后辈会红火。帽子上边缀红顶子,亦象征后辈儿孙红火,其颜色多为蓝褐两种。 在柳杏梅看来,娘在做那棉衣棉裤时是量身而做的,不肥不瘦,可现在穿在公公的身上,倒是显得有点松皮拉骨的,垮里垮搭,可见陶其盛要比原来消瘦了不少。就算是衣帽鞋袜再新鲜,但让她看了也是心里有些胆怯的,觉得瘆得慌。面前的公公,像是僵尸复活了一般。 “那新娘子呢?”邱兰芝忍不住问了句。 “在地底下等着我呢!” “你还想要结鬼缘呀?” “有何不可,那里也是需要过日子的!” “胡说八道,你无情无义!” “他娘,你说这衣服是不是比咱俩成亲时的那套衣服还好?” “再好我也不愿意让你穿上!” 陶其盛笑眯眯地看着妻子,刚要说什么,却连连咳嗽了起来。 邱兰芝急忙上前,给他轻轻捶打后背又抚捋着前胸。 陶振坤和柳杏梅看着干着急! 陶其盛缓过口气来,脸色憋得通红,他喘息一下,就说:“他娘,把咱那传家宝拿出来,我有话说。” 邱兰芝愣怔了一下,就把一串钥匙从腰间解下,递给了柳杏梅,同时嘴里嘟囔了句:“值不了几个钱儿的东西,有啥可显摆的?还传家宝呢!” 陶其盛以叹息的口吻说:“可它毕竟是祖辈留下的!” 柳杏梅猜想说的一定是那张虎皮吧!她接过了钥匙来到柜前,把锁打开,见柜子里面摆放整齐的一些东西都不是贵重之物,只是有一个很大的粉白色的大包袱,她心想就是这个了。 陶振坤帮着掀着柜盖说:“拿出来吧。” 柳杏梅双手谨慎地拎出,来到炕前把包袱皮系的疙瘩解开,看到了里边的东西,竟是色彩斑斓的皮毛,手感柔滑细软。她推到了公爹面前,帮着把漂亮的虎皮铺展在炕上,虎皮保管的很完整。由此可见,是经过精心护理的,必须要懂得皮毛保存知识方可做到这一点,不然是很容易损坏的。 当陶其盛用颤巍巍地手去抚摸那虎皮时,就见他热泪盈眶了,唏嘘了一声,对陶振坤和柳杏梅郑重其事地说:“咱们家有这个东西,村里人谁都不知道。也许它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它却是你们太爷留下来的,所以成了其它无法取代的念想。那时日子穷,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可相传,大概是这才选定了它的。为了给我治病,杏柳还把自己心爱的簪子给卖了!振坤你听着,要是将来日子过有了,你可要再给她买一个。” “爹,你放心吧,我记住了。”陶振坤含着泪频频点头。 “爹,你还提这事干啥,我都忘了。”柳杏梅说。 “爹这辈子最不愿欠人情的,没想到却——没了簪子,你的头——?” 柳杏梅莞尔一笑说:“爹,不怕你笑话,你儿子说这样更好看。” 陶振坤在一旁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陶其盛看了眼“儿子”,轻叹了声,接着刚才的话茬儿说:“到了我这辈子,你爹无能,没能给你们挣下啥殷实的家底,但在为人处事方面来说,无愧于心。要是以后的日子遇到了困难,你们就把它卖了吧,多少也能值几个钱儿!” “他爹!”邱兰芝眼含热泪地说:“别说这让人揪心的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置马牛,都是穷身子哪有那个富贵命!” 陶其盛看着虎皮,若有所思了下,幽幽怨怨地说:“你们的曾祖父,也就是我的爷爷,连我都没能亲眼见上面就死了,那时我还没出生呢!据我的父亲——你们的爷爷说,他不是是死与生老病死,而是年轻轻的被人杀害了,在临死前有一息尚存之际,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就断气了!”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那个苍老踉跄着纵身跳下“屄-坑”的身影成了他最近心痛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眷恋(一)(79) 在往年,粘贴对联挂钱都是过年的头一天或者是当天,可今年陶家似打破了这里的习俗,当然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心了。 陶振坤就朝他说:“今天是小年儿,这天儿多好啊,早点儿贴吧,说不定哪天就会好大劲儿了,要是一冻就贴不住了。阮大爷,我看你也趁早些贴上算了!” “我才不急呢,这东西贴不贴的没啥用,也就是图意个吉利新鲜!年瞎年瞎,这些没用的东西才是浪费呢!你爹咋样了?” 村里人都知道,阮庆方家前几年日子困难时,根本过年是不贴对联挂钱放鞭炮的,他曾经就说过:“看别人家的对联挂钱也一样感觉新鲜,别人放鞭炮也能听响,又不用花钱,是件好事!” 有人说他小气抠门儿,有人则在同情中赞成。 陶振坤就朝着大门口指了指。 阮庆方就走开了。 柳杏梅就说:“你这可是站的高看的远,东拉西扯的,也不怕扭了腰!” 陶振坤就猫下腰来,眼里闪烁着狡黠之光,低了声地对柳杏梅嘿嘿一笑说:“在被窝里那么折腾都没扭了腰,这更没问题了。” 柳杏梅一听他这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话,俊脸飞霞,就气恼地抬脚狠蹬了下板凳。再看陶振坤站在不稳的板凳上嘴里“哎哎呀呀”就差叫妈了,张着双臂摇摇摆摆地像是个不倒翁,险些大头冲下来个倒裁葱。还是柳杏梅没有袖手旁观,上前扶了他一把,陶振坤才算是站稳当了下来,似要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他身上的功夫也不至于险象环生,大不了一个跟头翻落在地,他如此“虚张声势”,无非是想逗柳杏梅开心。 他看着笑嘻嘻很是得意的柳杏梅,就绷起了脸说:“你这是想谋害亲夫呀?” 柳杏梅就嗔怪地瞪视着他说:“谁叫你满嘴喷粪来呢?别摔出你蛋黄子来!” 不论怎样,由于陶其盛的病情有些好转,才会让这小两口有了不可言喻的打情骂俏,心照不宣的暗自高兴是可想而知的。 陶振坤边粘着挂钱儿边问:“梅子,你说爹提到的财宝会是什么呢?” “这我哪儿知道,要想知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啥办法?” “等你到了地下时去问你的老祖宗呗。” “去你的,你咒我呢?也不怕自己守寡,嘁!” 柳杏梅咯咯地笑了,她的样子是妩媚动人的。 “你说这财宝跟宝藏能比吗?”陶振坤仍不死心。 柳杏梅说:“听上去宝藏自然是数目要比财宝大了,你还有啥想法是咋的?” “没事想说说而已!”陶振坤从没跟柳杏梅说过关于在苗运昌那里所得知的宝藏一事。 “你别一心不得二用了,想那些还跟你有关系是咋的?跟个财迷似的,还是好好粘你的挂钱儿吧,别歪歪斜斜的,真是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中!” 陶振坤心有所想,但却闭口不说了,因为知音难遇啊! 邱兰芝搀扶着步履蹒跚的陶其盛已来到了大门口,正驻足来看,那鲜红的纸上龙飞凤舞的魏碑体黑字。 陶其盛一看之下,脸露微笑。 “没想到振宗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字写得也好看,看来书真是没白读了,以前咱家和村里人差不多都是你写的,孟国安的字没你写的好,可是——写的是啥?”邱兰芝问,她大字不识一斗。是旧社会里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中的其中受害者之一! 陶其盛就念道:“上联是‘院庭不大聚财富’;下联是‘柴门虽低出人才’,横批‘吉星高照’。” “好不好?” “这些东西,都是吉祥话,无非都是自我安慰而已!” 邱兰芝对丈夫的话似懂非懂。 在门上的一个横杆上,粘着一排五颜六色的挂钱儿,在微风里轻轻飘荡着。 这对联和挂钱儿都是出自陶振宗之手,他曾在家时跟陶其盛学过毛笔字的,现在他这个秀才可是派上用场了。今年陶其盛不能动笔写了,以至让多年里一到年关门口就有络绎不绝前来求他写对子的人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没人写了不知求谁是好!在人们为此焦虑时,陶振宗开始了他的毛邃自荐,某些人抱着不信任的试试看想法,结果却得到了普遍认同和赞赏,名师出高徒,评论下认为是两个人的书法在伯仲之间。还有挂钱儿,也是由陶振宗用自己特制的小刀子及用旧的挂钱儿式样做模板刻出来的。 无形之中,徒弟有取代师傅的趋势。 在陶其盛想来,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陶振宗代替了陶其盛,这个腊月里,他忙地是不亦乐乎。除了教学之外,就是给别人写对联。当然了,挂钱儿只限于自家和陶其盛家,别人好坏自己也能刻出来的,谁也不肯花一分钱去城里卖现成的。 关于鞭炮则是托村子里办有“良民证”的伍龙在城里给捎带回来的。这过年了,平时省吃俭用的人家,也收敛了吝啬变得要比往日里慷慨了许多,为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人过个幸福年,也得托伍家龙、凤、呈、祥这哥四个有“良民证”的购买东西。 “你说这对子和挂钱儿是不是贴早了?” 邱兰芝没说话。 陶其盛苦笑了下说:“要不早点儿贴上,万一我死在年前,就没法贴了,按照习俗,家有丧事,不宜粘贴对联和挂钱儿的,那样我也就看不到了!” 邱兰芝眼圈一红,泪水盈睫,嘴唇颤动了一下说:“你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尽说好话难道就吉利了吗?” “人这辈子底抓上挠的巴结个啥劲儿?!”面对不久与人世的丈夫,大大减少了邱兰芝对生命曾经持有的热情! 陶其盛轻叹了声说:“睁着眼时就是为了生活而活着,等闭上眼不再睁开时则万事皆休。活着,也为了生命的繁衍,人留后代防有老,草留后代防来春。其实说来道去的,人这辈子掐头去尾也就是二三十年好光景!光腚光地来,就是拼死拼活地挣下万贯家财,死后也带不走什么,也等于是光腚光地去,只是给子孙后代打江山罢了!” 此时他有着揪心的疼痛,不禁想到了他爹陶愿景,多年里来在深山里以扮演“野人”来惩罚着自己,为当年所犯下的乱-伦之错而忏悔赎罪,万没想到父子俩的恩怨竟会以他毅然跳下了“屄-坑”来结束的! 邱兰芝心里悲伤,话也就少了。 陶其盛看着神色黯然的妻子说:“我认为还是振宗说的有道理,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是不会放过这里的,早晚的事,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像这样的年也不知道还能过几个了!” “也许他们是不会发现这里的,再者说不去招惹他们,他们还不让咱们安生了是咋的?!” “天底下不会有这种好事,一旦发现就是场灾难,起码得交粮纳税!另外还的土匪,想必也不会放过这里的,亲家不就遇上了吗,幸好是没出人命,实属万幸了!” “我们穷家少业的,除了那头驴和那条狗,再有那张虎皮,还能——” “还有咱们的——儿媳妇呢!” “你说杏梅她——?” “红颜祸水啊!” “那可咋办?” “没办法,顺其自然吧!” “村民们不是团结起来——?” “面对强敌,光凭几条破猎枪能顶啥用!” “那——” “别想太多了!” 这时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稀寥的炮竹响,新年的喜悦气氛在渐渐笼罩了整个村子。 陶其盛爱怜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摇了摇头,然后挪动了手中的木棍,迈步而回。邱兰芝紧紧偎依在他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 黑虎在向着夫妻俩摇头摆尾地显亲热。 “这是条保主的好狗啊!”陶其盛幽幽说道,似有满腹的感叹。现在,家里的一切景物,对他来讲都是有故事的记忆,所以充满了眷恋之情! 阮庆方扒着石头墙头,探着头对陶其盛问:“其盛兄弟,你这病可总算是好了!” 陶其盛扭头看向他说:“是庆方大哥呀!这病想全好了谈何容易呀,能挺过年去也就不错了!” “瞧你说的,这是啥话,谁不盼望好的。人要是不到寿呀,阎王爷是叫不去的!”阮庆方倒也会安慰。 “也许是吧!” “你这衣服是?” “图个新鲜。” 邱兰芝扯了下丈夫,就对阮庆方说:“大哥过来说话吧?” “不了,等改天吧,我还有点儿事儿。”说着,阮庆方的脑袋瓜子就不见了。他皱了下眉头,觉得奇怪,人还没到病危的时候呢,就提前穿上了寿衣,让人看了晦气! 邱兰芝忧心忡忡地说:“咱欠下别人的钱也不知得啥时候才能还上?!” “我这辈子怕是不行了,那得看振坤和杏梅的了!” 俩人来到了屋门前,见那小两口正忙着贴对联,两边的窗户上已粘上了挂钱儿。柳杏梅在窗台的一块板子上给一张对联上抹好糨子,举着递向了陶振坤,陶振坤正踩着板凳往门框贴对子,他接过回头看了一眼,就问:“爹,你看着点儿,看贴的正不正当。” 陶其盛用手指挥左移右动,才贴好。他对邱兰芝念道:“上联是‘天泰地泰三阳泰?’;下联是‘家和人和万事和?’,横批是‘万事如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戒色(一)(83) 楚云昭说:“没事,离心远着呢,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死不了的。” 柳杏梅边给那手指包扎边说:“死不了那也得受疼,好端端的一只手,却少了根手指,这又何苦的!多亏现在不是大忙季节的,不然这地里的活要全靠嫂子了。等养好了,倒也不会影响干活。听梅香说,大哥是个很有毅力的人,能听妹子的话把大烟给戒了,这很不容易啊,妹子我佩服你!好好在家养着吧,介在些,得过段时间才能把伤口养好了。” 沈琴棋说:“没想到梅香这丫头竟长主意了,会想到了妹子你!” “这说明她长大了,懂事了,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倒是对我也信任,我岂能置之不理。都是邻里乡亲的,谁家还没有个大事小情的!只是你俩这一闹腾,都快把孩子给吓破胆儿了,害得她姐弟俩哭天抹泪的。要是你们真肯听妹子的话,以后可要避免再发生这种事了,不许在孩子面前打打闹闹的,这对孩子影响多不好!” 沈琴棋抹泪叹道:“人敬有的,狗咬丑的,就我们这穷日子,找别人也不愿搭理,还是妹子热心肠。从能给我们面上来看,你就是菩萨投胎转世的。” “嫂子真会说话,把我比作菩萨我可是愧不敢当。我想人生在世,相遇即是缘份,就得互相帮助才对。这过日子,千万不能灰心,只要不垂头丧气,一心一意地往好了过,总有一天会让人瞧得起的。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看得出,哥和嫂子都不是那种不要刚不要志的人。要人穷志不穷才行,只要你们肯努力,一扑拿心地过,就会改变这困境的。这过日子呀,不怕背兴,就怕淡兴,这一淡兴呀,就什么都是不是了!我常听我娘家爹讲,人这一辈子,活的都不容易,谁家都是三起三落,没有一帆风顺的。” 说着,柳杏梅把两个孩子拉到夫妻二人的身边,一副慈爱的样子,抚摸着姐弟俩的头说: “看看,你们的这两个孩子多好啊,乖巧懂事,连我都喜欢上了。要不是因为年龄限止啊,我都想求你们答应我,让我认他俩当干闺女干儿子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同时都热泪盈眶了。柳杏梅的大方率真,不拘泥俗礼,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摒弃了虚情假意的客套,着实令人感动。 沈琴棋拉住了柳杏梅的手说:“大妹子,你真是个好人,有菩萨一样的热心肠,谢谢!我们会听你的话的,放心吧!” 此时她也是很后悔,在耍钱场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急又气之下竟说些不三不四让自己丈夫下不来台的话,对导致一个男人在颜面扫地的一气之下,好端端的剁掉了一根手指,不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真是追悔莫及! 楚云昭也说:“我如果再做出不听大妹子的话来的事,就让我遭天打雷劈!” 他的这话里想表达的意思无非是:戒烟!戒赌!戒色! 在佛语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而一个“色”字,并不是单一的只对男女暧昧关系而言的。而人生在世,谁又是能逃离的了“色”的范围呢?贪欲及景物,都是“色”呀!有色的世界,有色的人心,万般皆为色,岂能无色?无色而不精彩啊! 柳杏梅笑了,说:“别起誓发愿的,那东西不灵验。只要你俩认为我说得对,听我的话就好了,也算我是没白废唇舌。嫂子,都说顺的好吃横的难咽,这男人呀,拿尊严比啥都重要,有时是需要像哄孩子一样得哄着,那样他就会乖乖听话了。一个犟另一个更犟,那还能不生气的,以后就别把心小的跟个针眼儿似的!” 说归说,做归做,可她让自己的丈夫感觉到尊严了吗?人吧,有时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做为一个人来讲,都是多面性的动物,这真是人嘴两张皮,翻过来掉过去说都是理。别看聪明懂理的柳杏梅,也有缺点的一面。也抑或说是,她表现出了泼辣霸气的一面,是为了给自己懦弱的男人树立榜样,作为一个男人,是不可以过于软弱的,那样会让别人瞧不起! 这时就听梅香说:“爹,娘,杏梅婶儿还给弟弟取了个名字呢,叫楚歌,唱歌的歌,连大名和小名都有了,比石头好听吧?” 柳杏梅说:“是我瞎取的,你们不喜欢就别——” 沈琴棋急忙说:“当然喜欢了,还求之不得的呢,我俩都是睁眼瞎,不识字的老白丁。就连这丫头的名字呀,也是我俩哼哧憋肚的想了好几天,在看到院子里的那棵梅花时才会想到的呢!这没文化,连取个名字都费劲!” 柳杏梅说:“所以说呀,这没文化就是人的一大缺点。现在好了,村子里有老师了,又不用花钱,就让他们好好学习吧。等将来咱们中国解放了,有了知识才能为国家做贡献。梅香这孩子很聪明,别耽误了让她学习,也别歧视女性,连共产党的毛主席都说了,‘妇女也能撑起半边天’。我们现在虽然是生活在被满洲国的统治下,但是要坚信总有一天会把小日本打回姥姥家的。倒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我们是中国人,我们才是这片土地上的真正主人!” 楚云昭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了一下,用那只好手搔了搔头说:“我活着也想亲眼见到那一天的,不再受鬼子的管束。说来说去的,这是我不对,一定是梅香在你面前告我的状了。我以为吧,咱们住在这穷山沟里,像癞蛤蟆见不起大天一样,有文化也没啥用,不能当饭吃,还不得顺着垄沟找豆包吃!说不定日本鬼子啥时就能来到这个村子呢,要求征粮纳税,还有土匪也——所以——以后不再这么想了,以后谁也说不上会是啥样,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呢,有希望才有奔头,我让她学习就是了。” 柳杏梅笑了,说:“这么想就对了,有希望才有奔头,大哥这句话说得真好!我们躲在这山旮旯里,对外界的消息不灵通。但听振坤说,人全国都掀起了抗日浪潮,只要是中国人团结一心,相信小日本在中国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在城里遇到游行的抗日团体,那一振奋人心的一幕成了她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感动,中国人不全是孬种的!!!! 梅香就冲她爹拧了下鼻子,很得意地拉住了柳杏梅的手,心里别提是有多高兴了。在她尚且幼小的心灵里,简直是要把柳杏梅当做是她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来看待了。 柳杏梅去看那盆中的梅花,有种羡慕之情油然而生,不禁喃喃道: “‘有田不耕仓禀虚 有书不读子孙愚。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少壮不经勤学苦 ,老来方悔读书迟。书到用时方恨少 事到经过才知难’。” 梅香就说:“杏梅婶儿,你的名字里有个梅字,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梅字。” “是巧合吧,也是我们之间的缘份。” “妹子,你要是喜欢这花,你就把它搬去吧!”楚云昭诚恳地说。 “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欣赏一下就行了!” “妹子,放在我们这冰房冷屋的,说不定啥时就糟践了,也不懂咋样经营!你就把它搬回去,暖屋热炕的,兴许能救它一命,花也是生命,是需要爱它的人来养的!”沈琴棋说得也非常真诚恳切,觉得对柳杏梅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喜欢就把它搬去吧。”梅香也说。 “这花耐寒,是不怕冷的。我初来乍到的第一次,就要你们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呢?!” “喜欢就别客气!”已定名为楚歌的狗蛋加石头突然冒出了这一句。 这让柳杏梅感动不已,凭心而言,初见此花,她就由衷地喜欢上了,不仅是因为这花也有个“梅”字,还有这花曾经令多少文人墨客赞扬歌颂过。 “妹子,你是个好人,我这人不会说不会道的,你对我们的这份恩情,我们都会记在心里的!”楚云昭忠厚地说。 柳杏梅一笑道:“人这一辈子,没有一帆风顺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帮助了你们,没想过让你们感恩戴德,也没盼着你们的报答,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心甘情愿。” 出自善意里的一切,都是可以发现它美好一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秘密(二)(86) “老婆,我们拉饥荒了!”陶振坤来个“不打自招”,倒也是聪明之举。 柳杏梅微微一笑说:“有人肯借就先拿着,手里有钱遇到事儿时心里也坦然些,咱又不是不还,还也是搭交情的事儿。但要记清楚了,人情是要还的,得写在账本上,和谁来拿什么东西看爹的都记着,那也是礼上往来的事,借谁的将来好还人家,别等到时候想不起来,心里没个谱怎么行,可别让人讲咕咱,就是背后说三道四的咱们脸上也无光。” “你说得对。那——那你不问这是谁的吗?” “还用问,不就是你老情人的吗?除了她还能有谁上赶门子的?嘁!” 柳杏梅这话,显些让陶振坤的魂儿出了窍,急忙搪塞道:“你可别胡说,那会糟蹋人的!当年我和人家苗运昌交好,所以对吴荷嫂子嫂子的也快叫了有——有五六年了。再说人家对咱们也好,总不能拒人千里之外吧?你以后这舌头在嘴里一打滚时,先要想想还有牙在把门儿呢。” “瞧瞧,这开句玩笑的话都不能说了,至于横鼻子竖眼的吗?跟吃了横汉子屎似的,还解释个啥劲儿嘛,跟做贼心虚似的!” 陶振坤缓和了下脸色嘿嘿一笑说:“以后说啥之前要先掂量掂量,别直说直道,有时候会伤人的。” “用不着你教训我!” “哎,你抱的是啥呀?” “你真眼拙,是花呀!” “啥破东西!” “你这是要饭还嫌馊呢,再好的花在不懂得欣赏的人眼里也是种糟蹋!” “就你懂行了吧,秃老婆爱颜色!” “哎,我说,我这一提盆儿,咋就引来你这么一顿雷烟火炮的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可——” “你看你,说你来劲吧,还抓着别人的小辫子不撒手了呢!连你都看不上我,还有谁能看上我?吴荷虽说是没了男人,但人家依然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要是把全村子里的女人都拉出来溜溜,论身材论模样,也挑不出第三个能比上她的,就连新来的那个花蕊也排不上班,信不?” “那——那能跟她一争高低的第二个人是谁?” “这还用问,当然是我老婆了!” “她们俩谁好呢?” “我要说是背着抱着一边沉吧,肯定会让小心眼儿的人不高兴了,是吧?” 柳杏梅就翕动鼻翼扭头四下里去闻什么。 “跟狗似的,闻啥?” “原来是你小子,今儿个的嘴像抹了蜜了,我说嘛,咋没闻到臭哄哄的大粪味呢!” “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你是得了转脖子风了呢,都快把我的屎给吓凉了!” “去你的,真是不禁夸奖!” “你这像是闻不到臭味还不习惯了呢。梅香找你干啥去了?” “她爹娘在吵架,让我去劝劝。” “吃闲粮不多,管闲事可不少,狗揽八泼屎似的,自己身上的疥还没挠好呢还有闲心帮别人挠秃疮去呢?我看你是腚大把心都快给拉出去了!你这是‘肥了别人田,荒了自家的地’,我——” 陶振坤心里在想: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没那天的施舍,也就不会招惹这麻烦的。 柳杏梅不高兴道:“我就不爱听你这狗屁呲的话!人家还求你啥来着?叫我能不去吗?大人有个大脸儿,小人有个小脸儿,老母猪还有个长瓜脸呢。梅香来找我证明她心里有我,认为我能帮上忙,何况还是人命关天的事,要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你就看呵呵笑了?!沈琴棋哭的跟个王大娘似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别说是还来叫我,就是谁碰上了也得劝说劝说的,你咋跟冷血动物似的呢?没有人情味!难怪别人管你叫愚夫呢,啥都不懂!” “那——劝好了吗?” “我要是没那金钢钻也就不揽那瓷器活了,水萝卜就酒嘎嘣脆,三八两句话,马到成功!迎刃而解!” “你可够快刀斩乱麻的了,依我看吧,你这是狗掀帘子——全凭嘴了!” “这是本事,你是比不了,你也就是扯王八犊子的话有两下子,是——那种狗卵子上不了席的货!”柳杏梅嘻嘻一笑。 “你也会说脏话?” “跟啥人学啥人嘛!谁家没个大事小情的,谁家门前也没挂着万事不求人的牌子。都是邻里乡亲的,要是没个来往,岂不是过死了门了!” “值为啥?” “戒色!” “咋回事?” “楚云昭的老婆怕自己的男人跟那个花蕊勾搭上,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楚云昭都把自己的一截手指给剁掉了,再闹下去还不得出人命呀!” 陶振坤就说:“瞧瞧,依仗着是吃不饱,要是吃饱了还不得撑的把房盖掀起来呀!我看那个花蕊也长得一般,就是有两件子比别人好的衣服,会打扮一下,弄得跟个狐狸精似的!” “她不好看谁好看?” “当然是陶振坤的老婆好看了。” “去你的,在我面前又来这捋须拍马的话了。男人呀,哪个女人都成不了他肚子里的蛔虫,都说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 “我对天发誓,我可是从没这么想过。只要是有了你,就是让我当皇帝,有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的,我都不要。” “你可别嘴上抹蜜了,谁知道你心里会不会想着哪个野女人呢!” 陶振坤的心里怦然一动,觉得不宜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了,就岔开话说:“花蕊,花蕊,你觉得这是真名吗?” “我才没闲心猜这个呢!咋的,你对她也感兴趣了?” “胡扯!她要是比你好嘛,兴许我会的,可惜她不如——” “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陶振坤嘿嘿地一笑说:“这话赶话的,赶来赶去的咋把自己给赶到圈子里去了!” “愚呗!” “别人说我愚行,唯独你不能说。” “为啥?又伤着你的自尊心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说你被傻子给睡了。” “滚蛋!” “就是这么回事儿嘛!” 柳杏梅想了想,就忍不住笑了。 陶振坤说:“你这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再有,赌咱就别说了,就是楚云昭有那色心色胆的,可他没钱怎么去嫖?他可是比不了王三的。” “他长得也是人模狗样的,说不定花蕊不要钱,就爱那一口呢,谁管得着了是咋的。” “有那好事儿我咋就捞不着呢?悲哀呀!” “去你的,做你的白日梦去吧!给!接着,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挺沉的呢!”柳杏梅把花盆塞到了他胸前。 陶振坤抱住了说:“这花是人家为了感谢你这个和事老送给的?” “不是偷不是抢的就是了。” 柳杏梅拍了拍手上的土,又把手放在嘴边呵上几口暖气,然后把两手抄进袖筒里。虽说是个暖冬,但吐口唾沫也会在三分钟内结冰的。她一扭头,无意之中就看到了远处那个耸立的石峰,就问:“这时我倒是起来了,那个究竟是什么?你还没跟我说呢!” “啥呀?” 柳杏梅就挥手指向了远方山林之中的那个像是一柱擎天的石峰,又问:“是塔吗?” 陶振坤忙用肩膀把她的手推开说:“啥你都想摸,够不着的!” “那究竟是个啥呀?” “‘巨-屌’!”陶振坤似没好气地说。 “‘巨-屌’是个啥东西?”柳杏梅迷惑不解,非要不耻下问。 “你不是有学问吗?” “你以为有学问就啥都知道?!” “是——是——就是男人那东西!这回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 “庸俗!下流!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庸俗下流也是肉眼凡胎的人所避免不了的,你的斯文也早被脏话给污染了,嘁!” 柳杏梅嘻嘻一笑说:“知我者夫君也!” 陶振坤就瞪了她一眼说:“知道就好!” “不过对待斯文的人就要以斯文对待,对待不斯文的人就要不以斯文来对待,懂吗?!” “你这嘴咋说咋有理!” “是谁的东西那么大竟割下来放到哪里招人议论?”柳杏梅竟有着奇思妙想地问了句。 陶振坤竟被她这天真幼稚的话给问乐了,就说:“傻丫头,那自然是仙人了,凡人谁能有那本事!你不会再问那该有多疼了吧?” “别没正经的!” “看样子你还信以为真了吧?” “鬼才相信!” “实话告诉你吧,那是石头形成的,因为它像那个东西,所以人们才会这么叫的。当初苗运昌就是死在那个跟前的,离不太远,运昌哥给它取了一个名字是‘幽灵塔’!另外呀,也是在那里,还有个叫‘屄-坑’的地方呢,深不见底!那里有人称之为‘恐怖地带’,很阴森,让人心生害怕,所以一些猎人都不愿去那里的。” 柳杏梅自然是会对这不雅的称呼感到好奇了。 “俗话说‘好男不说屄,好狗不撵鸡’,咋两样都取了这不知羞耻的名字?!” “这有啥羞耻不羞耻的,都讲文明那会把祖宗留下的语言给忘记的!凡正是我觉得吧,也许因为这是最恰当的比喻,由此可见人类是最具备形容智慧的,它还有个文雅的名字叫‘地狱谷’。” “这名字倒也有趣些。” “你这是放屁吧嗒嘴,能品出啥滋味来了?!” “好就是好!” “是运昌哥给取的。” “噢,这名字取得也好,两个雅名听起来倒都不错,看起来你的运昌哥是个文明人了?” 陶振坤似有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了,别看他没上过学,我认为他不比振宗差啥,因为他爹就很有学问的,老私塾娄子了。” 柳杏梅有所明白那不文雅的名字究竟是代表着是什么了,无非是最简单易懂的男女生殖器官,就问:“苗运昌长啥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她小的时候,也曾跟随父亲来过和平村,关于是否见过苗运昌,在她的记忆中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唉,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啊!在我看来,咱们这个村子里,没有哪个小伙子能比上他的,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在我的心里,他就是个英雄人物,可惜是死的太惨了,只找回来一把骨头架子!他死的那年,也是个暖冬,只是刚下了一场雪,他去打猎,就再也没回来!临走时,他对旺旺说‘儿子,过年了,爹去给你打只梅花鹿回来’!结果,一去不复返。以他的打猎经验,怎么能被野兽吃了呢?而且还好像是根本一枪没放!” “这也难怪了,我说的嘛,就凭荷姐那模样,二百五的男人是配不上她的!真没想到你这在别人面前装熊蛋包,跟蔫鳖似的,心里还有祟拜的人呢?!” “别叫我‘熊蛋包’,那可是孔武老婆熊凤妹的绰号,我不想和她争,她可顶不是个东西了,打老骂少的。你好赖还没打老骂少呢,不然你俩是背着抱着一边沉!我——” “少拿我说事儿,我才不愿跟别人比呢!” “我有个‘愚夫’名号就知足了。嘿嘿——梅子,其实吧,你是有所不知呀,就我这个人吧,你是看皮儿看不了瓤的,别看我表面给人不待见样,就内心而言,我是宁愿给好汉子牵马坠镫,也不给赖汉子当祖宗!真不禁混呀!转眼都——” 他真想把苗运昌跟吴荷的爱情故事讲给柳杏梅来听,可他又是不敢说出口,怕是柳杏梅会刨根问底的追问他是怎么知道那么详细的。这像他跟吴荷的暧昧关系一样,也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咋的了,别说话吭哧憋肚的好不好?跟犯了大肠干燥似的!有屁快放,别夹着,也不怕憋坏内脏!” 陶振坤开始往院里走着,边说:“明天就是他三周年的忌日了!” “我咋就不知道,也没听说呀?” “能啥事都让你知道吗?嘁!又不是好事,你就别当天下知了!” “那咱家也得去呀?帮着张罗——” “用不着的,就吴荷领着旺旺到坟前去烧上几张纸得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苗家的亲亲故故呢,也不来吗?” “这是啥年头呀,都隔山南河北的八十丈远,谁来呀!现在的人呀,都是姐俩出门子——各顾各儿的!苗汉翔还有两个姑娘,路上又不太平,肯定是不能回来了。” “荷姐的娘家人呢?” “她的娘家人早跟她断绝关系了!” “咋回事?” “一言难尽,以后再对你说吧。再有,纸节周年的,前两年苗家也没操办过,是苗汉翔不让。” “为啥?” “不太清楚。” “那——那看在荷姐对咱家的份上,也不能不理不睬吧?还有你当初跟苗大哥也算是好哥儿们的,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她——她是想让我陪着她们娘俩去,因为那荒山野岭的,说不定啥时候就会跳出野兽来的!” “啥也甭用说了,那该是你义不容辞的事儿,必须得陪着去的。明天你多拿些纸去,活着时日子穷,万一死了在那辈子还能花着了呢,就让他也富裕富裕,好多买些东西过个年。” 陶振坤看着柳杏梅,有点儿诧异了,就疑惑着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还能咋想!” “你大概就是观音菩萨转世的。” “去你的吧,这又穷又苦的日子,人家观音菩萨才不来呢!” 在柳杏梅的心里在想:苗运昌真有陶振坤嘴里说的那么好吗?可惜是无缘见上他一面,一睹他的风采! 陶振坤说:“就别说那没影的事了,今天晚上送灶王爷,你要记着早点儿把应用的东西准备好了,不懂得就问娘。” “看来这事该由你来做了!” 陶振坤抬头望着天,心里有种沉重感。 阳光明媚,如春天里的三月,给人以温暖和舒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仪式(二)(88) 关于那只猫与那条金鱼同归于尽,自爆同亡,孟阮两家邻居是默不作声,陶家也就当是他们没看见没听见了,不然怎么会当成一切都不知道呢? 如此诡异之事,仿佛就是针对陶家的人发生的,对外人来讲只能是天方夜谭里的故事!陶家的人自是不宜张扬的了,如果将来有人要是问起那条金鱼的去向,用自然死去则是最好的解释和搪塞! 当日黑天之后,人们在灶神像前摆上供桌,点灯焚香。供品最主要的是以糖稀加麦芽、江米等做成的饴糖或称“饧”,民间称为“灶糖”。东北各地在“小年”之前有专门的小作坊制作贩卖,而且是很正宗的,其特点是甜、脆、粘,还贩运到关内。北京就把“灶糖”称做“关东糖”。清代时期宫廷祭灶所用的灶糖,都是由盛京总管内务府进贡的。这种糖之所以要做得粘和甜,是因为祭灶时人们要用它抹在画像中灶王爷的嘴上(还有的抹在灶门上方),意思是让他上天后“嘴甜”,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多汇报所在之家的好处,而到说“坏话”时嘴就被糖粘住,张不开嘴了,为供糖之家“隐恶扬善”。所以,东北民间顺口溜说:“灶王爷、本姓张,骑着马、挎着枪,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安康”,这也是人们对灶王爷的希望和祈求。总之,灶王爷作为联系人间与天堂的使者,这一天是最重要的被照顾对象(当然了,有的人家里供奉着菩萨或者是佛,再有就是各路神仙,同样会受到香火和祭品的)。 除灶糖外,另外供品通常还配有谷草一把、炒豆或高梁米一碟、清水一碗,据说这是给灶王爷上天时的坐骑预备的。人们在送灶时,要特意用秫秸(高粱杆)做成马、狗、鸡,为给灶王爷领路和代步之用。烧香、跪拜、抹糖等诸项仪节结束后,就把灶神像取下,连同这些狗、马一起焚烧“升天”,并放鞭炮为之“送行”。 过去东北新媳妇过门第二天正式下厨房做饭之前,首先得给婆家的“灶王爷”磕头行礼,对其恭敬有加。按理说,整天围着锅台转、烧火做饭的家庭主妇,是和灶王爷“朝夕相处”的人,祭灶应以她们为主。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因为那时在民间有着“男不拜月,女不辞灶”的“规矩”,所以祭灶只是家中“老爷们儿”的事,妇女没有资格参加,这似乎有失公平。 祭灶日既然是“过小年”,当然全家人也要吃一顿比平时丰盛的晚餐。过去雇长工、伙计的人家,一般都是从这天开始让他们放假回家,准备过年。而自家在外地的人,也都在此后陆续归来,准备团团圆圆地“过大年”了。 从小年的这天开始,就算是正式开始了“过年”的筹备工作了,“小年”相当于“大年”的序幕。在对比下稍有富裕的人家,则是赶集上店的张罗着置办年货了,而穷苦人家过年跟平时没啥大的区别,大人仍是愁眉苦脸,在盼年的孩子们没有添新衣新帽新鞋的情况下,虽然闹心,但在大人的许愿下似乎也能容易的陶醉在比平时喜庆的气氛里。 在陶家,今年比往年有所不同的是,例行这种仪式的不再是一家之主的陶其盛,而取代他的是“儿子”陶振坤,另外身边还多了个娇俏的柳杏梅。 陶振坤跪在供桌前,在锅台上方的墙壁上面钉有一块木板,木板上放有一个香炉碗,插着三炷香,供桌上放有一个碗,里面盛着煮熟的饺子,一双筷子,还有一个酒盅子里倒满了酒,另外桌子一旁则是放着一个盛有五谷杂粮和碎干草的用竹子编织成的筛子。他将三沓黄纸点燃放在一个盆子里焚烧,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今天是小年,请灶王老爷吃饱喝足了好上西天,见了玉皇大帝要好话多说坏话少言,七天之后别忘了回来过大年——” 他在想:他在这个家里正要取代了他爹的位置,而这种取代竟让他很痛苦无奈! 而在一旁看在眼里的柳杏梅却是暗自觉得好笑,在她看来,因为这种习俗未免有点儿荒唐和滑稽,是在自欺欺人,迷信这东西在愚弄着无知人们的思想。可是,关于今天那狸猫一事,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是超自然现象,就是用科学也是难解其谜的! 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陶振坤站起身来说:“我们也放鞭炮去。” 在外面放鞭炮时,柳杏梅则是远远站在一边双手掩住耳朵在看着。 一个双响在点着稔子后随着一声爆炸声响腾空而起,接着在幽暗的天空又是一声脆响,绽放开了一团烟花。 陶振坤看了下柳杏梅,就对她说:“就你这小胆儿,还敢学打枪?” 柳杏梅说:“别瞧不起人,胆子是可以练出来的,说不定我也是个神枪手呢。” “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不信以后我要证明给你看!” “那是在浪费子弹,你以为那子弹像我那个‘子弹’一样多呢?!” “你又没正经的了,我看——”柳杏梅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陶振坤的耳朵。 痛的陶振坤哎哟哎哟叫着求饶说:“别揪掉了,要是变成了单耳立(兔子种类里的别名),那样在你眼里更磕碜了!” “知道就好!”柳杏梅这才放开他。 陶振坤揉搓了下发疼的耳朵,躲向一边说:“看来你只有在被窝里才会老实一些。” 陶振坤见柳杏梅又要上前来追他,他就左手拿着个炮仗对着她,右手拿着的一支香做式要点火。柳杏梅不禁害怕,就跑回屋里去了。也不完全是出自害怕的原因,她还要炒几样菜呢,小年这天必须是要改善火食的。 陶振坤自鸣得意地呵呵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逐客(二)(90) 他的愚蠢滑稽样,引起了柳杏梅的掩嘴莞尔一笑。带着羞涩和妩媚,真是风情万种,楚楚动人。再美的美女要是没了羞涩,也会缺乏美的内涵的! 焦恒也笑了,笑的有些暧昧。 在朱乐眼里看来,他这一笑比哭还要难看,像有幸灾乐祸的嘲弄意思,大有十步笑百步的嫌疑,不如柳杏梅笑的是那么如花灿烂的好看,耐人寻味。于是,他不禁心中不高兴,就想报复地说:“你不是本地人,我们这里有些话你听不懂,你不想问问她刚才说你的话是个啥意思吗?” “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真是不懂!”焦恒扭头望向朱乐,似在征求他的解释,可他却在心里暗恨朱乐真不是个东西,这是对他来个赶鸭子上架。朱乐的有意提盆打罐,他也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朱乐就朝地上吐了两口痰,清了清嗓子,兴致勃勃地说:“她是在夸奖你呢,说你跟王八乌龟一样长寿,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嘛。另外,她还给你算了一卦,说你活在岸上是不会长命的,最好是回到河里去,这回明白了吧?” 他这么说,倒也没有添油加醋、煸风点火的意思。 就见焦恒怔了怔,吧达吧达嘴,但也觉得不是滋味,好像似懂非懂的样子。其实,他对这骂他的话是心知肚明,除非是傻瓜才能理解成是夸奖。他抓耳挠腮一下,继续故作糊涂,只是为了遮掩自己被欺侮的恼怒。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好发作,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就当是哑巴被驴给日了! 此时的他,就会想到“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毕竟不是这一亩三分地本乡本土的人! 他满脸羞惭,瞥了眼柳杏梅,讪讪道:“常言道‘嗔拳不打笑面’呢,我是来探望病人的,本是一番好意,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也不该骂我?” 柳杏梅冷漠道:“骂你我还浪费唾沫星儿子了呢,你还别不高兴。说实在的,我这是为你敲响警钟,奉劝你别在这里胡作非为,你招赌抽头,你老婆以身子当地种,这会让别人家庭闹不和睦的。你们是在走投无路下来到这里的,能收留你们,寄人篱下,你们该当怀有感恩的心,现如今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和平村里是需要和平的,你们这么做,俨然成了害群之马了,也不想想,净做些伤风败俗、见不得人的事,还会和平吗?开赌场开妓院的,该到城里去,这里不适应。你要是再胡闹八方的,将来你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死无葬身之地也说不定!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你们要是有廉耻和自尊的话,就该有自知之明,开荒种地,自立更生,不要做下三滥的事,让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滋味你也好受?我这是诚心诚意的在奉劝你,别忠言逆耳,以免到时候后悔不及。” 这时的焦恒,自觉是颜面扫地了,没想到竟然是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子给戏骂了一顿,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了,就愠怒了脸色说:“我的人生格言是:只要活地潇洒,就不怕千刀万剐。” 柳杏梅也气恼了,提高了嗓门儿说:“说你胖还喘上了呢!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看来我这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要是当作耳旁风,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你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时的朱乐朝东西两院望了下,神色略显窘迫地说:“大妹子,你这大声百嚷的,都招来别人听了,也好意思的!幸好是青天白日的,不然别人还会以为把你咋着了呢,你——” 柳杏梅一听这话,回头去看了眼孟阮两家,果然两家的院子里有人朝这里张望,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火气,就怒骂道: “谁是你大妹子?滚你妈的洋孙去,我都没拿你当打鸡-巴棍儿!就你这人嫌狗不爱的熊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啥德性,快找没人的地方撒泡尿偷着淹死算了,活着还有啥劲,简直是在糟蹋粮食,你咋不嘎吧一下子替好人死了!” 再看朱乐,狗舌头一条的小脸儿上红的像关公,本来干瘪的小肚儿刹那间鼓起如同要和怀有四五个月的孕妇一较高低。小体格简直快要蹦起来了,要是有孙悟空的本事,想必早就腾云驾雾的逃之夭夭了。他的嘴唇哆嗦着问: “你咋骂人?” 柳杏梅面带讥讽地说:“我骂人了吗?我骂的是畜生,没想到你连人话也能听得懂!” “你还是个女人吗?看你人牌子长得跟画上的四大美女似的,咋啥话都敢骂出口,真没教养!” 柳杏梅并没有对自己的出言不逊感到羞耻,就笑盈盈地说:“是女人咋得了?行男人骂女人就不行呗?女人也是人,你也是女人养的!你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掉腰子东西,缺肝少肺的,里扒外卖,都是杏熬倭瓜一色货,快学臭壳螂玩屎蛋去——滚!还是回鳖窝眯着去吧,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你——你——”朱乐被气得险些吐白沫。 一旁的焦恒也是癞蛤蟆干鼓肚,对柳杏梅的指桑骂槐来个一勺烩,他忍无可忍地嘟哝了声:“真是个泼——” “妇”字还没来得急出口,就听柳杏梅说道:“泼就泼!” 就见她手里抓着盆沿上的袜子,把盆子朝着两个人的身上泼去,水形成了一道银亮色的雾幔,向两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身上笼罩过去。 再看两个人手忙脚乱的躲避,倒也显得腿脚利索,向后连连退了数步,总算是闪开了这倾盆而下的水灾。但水在跟前激起的沾土泥巴却崩溅在了两个人的裤子上,那斑斑点点形同马蜂窝状。 朱乐破衣褴褛,脏些倒也无所谓。而焦恒呢,似有洁癖一样,无法做到不以为然,皱着眉头急忙弯腰去拍打裤子,没想到不但没弄干净,反倒更是狼藉一片。随着慌乱的擦抹,就很自然地向后退着,因为没长后眼,结果被一根露出土壤的柳树根给绊倒,身体失控的后倾,来个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仰面朝天,手里拎的东西却没撒开。他没锻炼像鲤鱼打挺那种功夫,却几乎是来个就地十八滚的动作,爬起身来,就见柳杏梅和朱乐笑的是前仰后合,好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另外,也见到左邻右舍有人在看自己的洋相,是孟万鹏和阮庆方,这二人只是在院子里看,他们的夫人却没有亲眼目睹这大快人心的精彩一幕,真是一大憾事! 柳杏梅本来想把水泼出去之后,已将手里的盆子都举了起来,要给这二人其中之一的头上或者是身上来一下,但瞬时间又想到盆子虽是铜制品,要是磕磕碰碰出坑包来反倒不美观了,真是投鼠忌器。 不过呢,在村子的不远一拐角处,倒是也有一人目睹了这场景,他是马占山。但他却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做到胡思乱想臆测的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龌龊(二)(94) 焦恒不以为然地一笑说:“赌场无父子,谁的小棉袄不过冬啊!赌有赌的乐趣,嫖有嫖的兴趣,这两样你都不懂!” “我也不想懂,有人说耍钱鬼跟养汉老婆一样,没皮没脸的,有了第一回就想着第二回。” “你不赌也可以,那我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的?” “啥话?” “就是找花蕊乐呵乐呵呗,不然这辈子白托生一回男人了!” “要是不花钱可以,花钱门儿都没有。要想从我手里抠出钱去,做梦去吧!让我花这风流钱,势比登天,你也用不着在我跟前拉皮条了!” “你的钱放着也不会下崽儿的,小心藏在哪儿不被人偷了就会被耗子给嗑了!” “这不用你操心!”朱乐还是下意识地把手去摸了摸胸前的衣襟。 焦恒这时才发现他那打着补丁的旧棉衣上有略显鼓鼓囊囊的地方隆起,胸脯的两边一高一低,细看上去像是发育畸型的青春少女。他是从别人嘴里得知半人半鬼的朱乐是个有钱的主儿, 孤家寡人一个的他,多年里来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真是口挪肚攒的积蓄下来不少的钱,是个真正的守财奴。所以他就想变着法的骗取他的钱,没想到朱乐真是软硬不吃,让他花钱那简直是在要他的命一样! 只是他有所不知的是,人们生活中是离不开油盐酱醋的,但对朱乐来说,倘若是人要能离开盐了,他的菜里绝对不会一粒盐的,就像菜里一年四季都很难见到油腥子那样,粮食对他而言都是种奢侈的浪费。钱财是他生命的另一半,所以他要当好这个忠诚的管家。 朱乐见他眼神贼溜溜的,似不怀好意,就有些忐忑不安了。 焦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对他说:“其实吧,别怪我直言,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也是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说实话,人都是活在七情六欲里的,谁也逃避不了有私心杂念。” 朱乐就不客气地说:“你又不是我的大儿小女,我是什么人你别管!人家柳杏梅说得对,你要是再这样胡闹八方的,无法无天混下去,聚赌招嫖的,为害乡里,到时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是——是——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人活一天说一天,我可是没闲工夫想那么多!”焦恒本想借着花蕊人尽可夫的身子捞到几个钱,没想到朱乐这家伙竟是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意志,简直是爱财如命,雷打不动! “我这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不够哥儿们意思!别怪当哥的不该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我看就你呀——要是没有卵子拽着还得上了天呢!” 焦恒不但不气反而倒乐了,就说:“这话我已从那泼妇的嘴里听到了。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两人话不投机,闹了半红脸儿。 这时的焦恒才像是有所明白了,大概是因自己和花蕊的臭名昭著才被柳杏梅给拒之门外的吧?!这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似乎也没料想到自己和花蕊的知名度会提升的这么快,从默默无闻到家喻户晓,心里似飘过一丝得意。但他没有去考虑,他和花蕊是以狗男女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心目中,而柳杏梅却是以骂街的泼妇形氏而名噪山村。更没心情去想的是,正如陶振坤所言,这个村子东边放个响屁西边都能听见了。同时,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和花蕊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因自小凭着家里生活富裕,父母的溺爱,养成了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不良习惯,成了名符其实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唯有在精打细算勤俭持家怎过日子面前是个地地道道的门外汉。这样的一个好吃懒做的人,想要依赖赌和嫖来维持生活,冥冥中会注定是什么命运呢?!没被日本鬼子飞机炸死,苟且偷生中就得过且过吧,已和行尸走肉没有啥区别。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畏惧和悲哀的情愫。是粮是莠他也分不清楚,庄稼地里的活他草刺都没捏过,要开荒耕种,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自认身娇肉贵的他也受不了这份苦和累。尽管花蕊多次想摆脱这没有尊严的娼妓生涯,可一意孤行的他都当成了耳边风! 此时就连自己都不敢承认是什么好人的朱乐,也对焦恒卑劣的品德有了蔑视的看法,一个做丈夫的竟然会给自己的老婆拉皮条,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不免不得不让他怀疑这还是夫妻吗?! 他看了眼焦恒手里拎着的那摘篓点心,心中不免怦然心动,就说:“我陪你来一趟,把鞋底子磨薄了不说,又受了顿臭骂,你欠我的情儿,该咋补报?” “这事小弟自会铭记心头念念不忘的,等有机会我——” “你是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儿,依我看现在就是补报的最好机会!” 朱乐说着,冷不丁地伸手把那点心抢在手里,转身撒丫子就跑,那样子像是不顾头不顾腚的,以至让他别在屁股后面的铜锣和棒槌在那摇摆中来回撞击下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叮当声,随着丢下的那一串响声他的人跑远了些,头也不回地喊着: “就当你这是孝敬我了!” 别看他略显锣圈儿腿不长,跑起来简直能跟兔子比赛。 焦恒有心去追,但值为这点儿点心也没啥必要,计效这些让别人见了也会笑话的,才索性不追了。他把烟蒂抛在地上狠狠地踩灭,回头看去,还没有走开的柳杏梅仍站在那里,似乎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所以让他感到十分的懊恼,没想到今天他可算是把人丢大了!他站在那里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觉得世界上真是啥人都有!无奈中掉转头郁闷地走了,此时的朱乐已然不见了踪影。心想:从伍家买来的点心就当是一不小心被狗给吃了!这真是做了件费力不讨好的事,这辈子终日打雁到头来却被雁给叨瞎了眼睛,栽在了女子和小人的手里,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此时他的心情真像是哑巴被驴日了,有苦也说不出! 他还是喃喃道:“这真是虎落平洋被犬欺,没想到阴沟里翻船了,流年不利啊!” 朱乐一阵子撒欢尥蹶儿地往前蹽,别看他腿短,又有点儿锣圈腿,俗话说的“狗钻裆”,却跑地迅速不慢,惊得路上鸡鸭鹅拍打着翅膀惊叫着四散而逃。他回头看了下焦恒并没有追来,这才放下心了,就放慢了脚步,边走边看着手里拎着的点心,不禁美滋滋的。他想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跟个外来户也没啥瓜葛,这便宜不占白不占,真是不虚此行。要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捞到,反被柳杏梅骂个溜够,那也太不值了!这么一想,他就心花怒放了,一时间忘乎所以,把屁股后的铜锣和棒槌扯到手上,用力敲了一下,那清脆而响亮的声音迅速朝四外传播出去,惊飞了几只在地上觅食的麻雀。这一声响不要紧,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了起来,急忙用手去把仍在余音嗡嗡缭绕的铜锣抱在怀里按住。自从他接过这铜锣在手以来,当成了非常荣耀的特殊使命要来完成,而伍元祖定下的规矩他时刻不敢忘记。没发现鬼子和土匪进村,他是不敢贸然随便敲几下来听听的,有时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搂在一片空虚的被窝子里敲击着,听着那演奏出优美的音乐声打发着满屋子的寂寞。当过了一段时间后,这铜锣还没发挥出警示的作用,就觉得这东西像枷锁一样套在了身上,不敢有玩忽职守的懈怠,一有时间他就不得闲地绕着村子去转悠,并且期待着发现情况和害怕发现情况,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理矛盾下把日子一天天过去。向伍老太爷汇报平安无事时,努力强调着自己的精心和责任来讨好这个已然顺理成章的村子统治者,在得到认可的几句赞赏褒奖后,让他感觉到有些感激涕零了。而这一声无故的锣响,他怕惊扰了村民像捅了马蜂窝一样炸了营,而自己捅的这娄子可不小。伍老太爷倒也宽宏大量,他的四个儿子也和蔼可亲,就怕他的八个孙子,那龙、风、呈、祥、合、家、欢、乐里其中哪一个让他见了都跟耗子见了猫一样麻爪的,对他像阎王爷审小鬼一样!谁叫自己长得这副德性讨人嫌了呢?在这方面他倒也有自知之明! 这时他惊慌失措地朝四下瞅瞅,像掩耳盗铃一样怕被人发现。庆幸土街上没人看到,正在心神稍安之际,他一抬头,目光穿着过一道院落的矮墙,看到了一张俊俏而笑盈盈的脸颊,一 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在看着他。 朱乐望着那个美丽的少女愣住了。 原来那个美丽的少女是梅香。 梅香在院子里,风儿一阵阵地席卷搜刮着飘落在地上的各种树叶,而她就拎着簸箕和笤帚去匆忙而有序地一一把凌乱的它们收集到一起,打扫出应该属于院落里的一片清洁。这个美少女出现在别人眼里的,是一个单纯勤快的朴实形象,仿佛是要把人类美好的一面搜集一身。让人看了,会在瞬间产生对她的怜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意淫(二)(96) 她心里是这么想但嘴上什么也不说,每当看到爹娘愁眉苦脸中叹息着向她说内疚的话,她反倒劝慰着说:“等咱家日子过好了再穿,也会不比别人差啥的,能有衣服穿冻不着就行呗,还分新的旧的干啥!” 在她心里想的是:只要是爹从今往后戒了扎大烟和赌博,相信会有把日子过好那天的!这是一种信心和期待,而让她有这种信心和期待则是柳杏梅给的,所以她一直对热心肠的柳杏梅抱有一颗感恩的心。 每一个少男少女的朦胧初恋都是纯洁而美好的。 那时流行一首童谣,唱的是:丫头爱花,小子爱炮,老头儿爱顶破毡帽,老太太爱着破裹脚儿!—— 不管咋样,日子就是再穷再苦,但也阻止不了一个女孩子走上发育成熟之路的。 返回头去再讲柳杏梅,可站在那里享受温暖阳光的她还就真的看到了朱乐抢走焦恒手里东西的一幕,她也忍不住笑了。心想这两个家伙都是什么人呀?!看来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时东西两院观看的李艳萍和冯四娇也回了屋中去,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焦恒那句下流的话,冷哼了一声嘟囔道:“非撑死饿死你们这两个龟孙子不可!” 她充分相信自己的美丽力量是能够征服好色男人眼球的。无论男女,对倾慕的异性都存有意淫的想法,这是不可否认的,但并不是非想要去得到和占有,正如她对那个路上偶然相遇却又讳莫如深的对其付出了思念的美男子一样,虽然不能变为现实,但是却不能遏制想像。她回头朝院子里看了眼,见刚才出来的婆婆从房后出来了,大概是去了趟茅房。邱兰芝见儿媳妇站在大门外,东瞅西瞧的,不知是在做啥,也走了出来。 “娘!” “你在这站着干啥?” “没事,看看。” “刚才狗咬啥?” “是‘鸭屁’和焦恒来过。” “鸭屁?”邱兰芝像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朱乐。” “那焦恒呢?” “是一个前不久新来的。” “他们来干啥?” “想看看爹!” “那咋没见他俩进屋?” “被我给撵走了。” “为啥?” “姓焦的洋风乍冒,贼眉鼠眼的,那个朱乐也甭提,前窜后跳的,摇头尾巴晃,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啥稳当客儿,看得出他们俩个都是没安好良心的东西!我们本分人家应该跟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别瓜扯瓜蔓扯蔓的有任何关系。本来就七不粘边八不靠沿的,犯不上搭理,所以就没让进来。” “我们是不图意他那点儿东西,可人家毕竟是好心,犯不上得罪人。初来乍到的,也想着混个人缘,能想着来看看,就是瞧得起咱们,可你却不给面子!” “好心?呸!好心早让狗吃了,一块臭肉弄得满锅腥,像那种人还提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在我看来都是心怀鬼胎!就是与人来往,那也得分是谁,总该有好坏之别吧?!” “这——咋回事?”自从丈夫得病后,邱兰芝几乎是很少再走出这个大门口了,所以对外面的事开始变得孤陋寡闻起来了,所以也无心去过问最近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而陶振坤和柳杏梅也是守口如瓶,从来不爱把一些不雅之事在长辈面前拉舌头扯簸箕的。 “娘,你就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清楚,再说也不关咱家的事。与好人来往可以,与坏人来往会多是非的。咱家与那姓焦的非亲非故又是不认不识的,谁知他安的是什么心。” 邱兰芝眼露疑惑,但她没有继续追问。就是心里认为她办这事有些欠妥,但也不好责备。现在她已经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身患重病的丈夫身上了,对儿媳妇为人处事不够周详也无意计较,更是没有心情指教她待人接物之道了。 “爹呢?” 但此时有些清高自负的柳杏梅,却怎么能够意识到人与人之间是不容易划清界线的,以至后来发生了许多让她不愉快甚至是痛心疾首的事情呢! “他睡着了。” “这天儿多好,当让他出来晒晒太阳,这样对身体也有好处。要是死趴的躺在炕上,好人也得憋屈出病来!” 邱兰芝打了个唉声说:“要是他能出来还说啥,一天不如一天了,得了这病真是遭罪呀!你爹他病成了那个样子,像是有早晨没晚上的,我也没心情打理这个家了,恐怕这个家就由你和振坤来管了!” 说着,她就泪眼盈盈了起来。 柳杏梅见婆婆眼泪婆娑的,就忙说:“娘,你也别这么说,说不定爹他哪天就好了呢。再有,我们都年轻,还不懂过日子之道,还等着爹和娘来教导呢。今天老伍家杀牛宰羊了,咱也称它点儿好给爹炖汤喝,娘你看——?” 自从公公病后,这段日子里,婆婆终日守护在身边照料着,让她能从中看到恩爱夫妻的那份体贴和关心,使人感动。婆婆憔悴了,头发也白了许多,也见老相了几岁,都是惆怅的!摊上闹心的事,人愁易老! “就是把御宴摆在他眼前,他也吃不下了!”邱兰芝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娘,你也别太着急了,人的命天注定,急坏了身子也没用!你照看爹,麻烦你把盆子捎回去,把袜子晾在衣竿儿上。” “那你干啥去?”邱兰芝接过了盆子,里面放着双袜子。 “我去找振坤去,看他们咋还没回来。” “刚走多大一屁时,离坟地的路挺远的呢,再说了又是山又是林的你一个人去也不安全,等等就回来了。” “没事的,放心吧。我还没到山林里看看景致呢,所以想趁这个机会去看看。爹他没事的,我们也会快些回来的。”柳杏梅走了两步,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林,触目可及那隐约中像塔一样的所谓“巨-屌”耸立于远方,她听说过村子里的坟地就在那附近,也想到跟前亲眼目睹一下像男人那东西的怪石。自从在陶振坤嘴里听到有关“巨-屌”一说后,她就动了好奇心。另外,还有那“屄-坑”一说,想见识和证实一下下流村民的形容说法是否恰当,还有村子里最神秘人物苗运昌也是死在那附近的。孤身一人前去,倒也胆惧几分。何况吴荷和旺旺这娘俩都不敢去,还找了陶振坤当保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遐想(二)(98) 谁都会有意淫的想法,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这是不可否认的存在一点。相恋的情侣,恩爱的夫妻,在他(她)们朦胧的潜意识里,也会有另外的异性存在。思想上的背叛不等于是身体上的背叛,只有行为上的背叛才是真正最可怕的背叛!就是表面上再纯洁的人,在其灵魂深处的褶皱里也会藏匿着不可剔除的污垢,这是无可厚非的人之本性。 有两次花蕊还到学堂里去像小学生一样坐在一旁认真听他讲课,仅管他心里嫌弃,但也不好意思将其赶走。那是她的第二次去时,他正在给学生们讲解南宋时期抗金名将岳飞的《满江红》一诗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词就用粉笔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地写在讲台旁上方挂的一块黑板上,为得是能够让初学写字的孩子们看得清楚看得明白。 他是从岳飞的籍贯和出生及字“鹏举”来历讲起,和岳母在他背上刺下“精忠所国”的意思,又讲了他是怎样勤奋好学的,后来长大如何率领岳家军抗金的,直到最后这个民族英雄被奸臣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和儿子岳云一起死被害死在“风波亭”的。他讲的是慷慨激昂,正气凛然,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用词婉转而又简单易懂中颇具磁性的感染力,让十几个男女学生听得是聚精会神,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他口若悬河,妙语联珠,让同学们听的津津有味,全神贯注,以至课堂上是鸦雀无声,似乎是连喘气的声音都可在认真去听下能够捕捉的到。只有听到他似在自言自语中的讲述,每个孩子都听得入迷了,并且让孩子们随着自己的表情和口气影响着他们年幼的心里感受。 这就是像在演讲时一样的魅力所在。那个时期没有影视传媒,广播喇叭也没几个人见过。书籍也是少之又少,再说村子里能有几个人认识字的。所以听故事就像在听评书一样,尤其是让懵懂无知的孩子们感到好奇和喜欢。 在孩子们中间坐着一个美少女,她油黑的长发扎成了两个小辫子,鹅蛋型脸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镶嵌的两颗黑葡萄般的宝石,闪烁出柔和的光茫,有着梦幻般的迷离,幽邃里似藏着不为人知的一个少女秘密;又似两泓清澈的没的任何杂质的湖水,静谧的没有一丝涟漪,映射出了纯净无瑕的内心世界。白皙的脸颊似擦胭抹粉了一样,煸动的长长睫毛宛若蝴蝶的翅膀。虽说衣服有些破旧,但却遮掩不住那份脱俗的美丽。所以凡是有美的存在,必有引人注目的地方。 她就是楚云昭的闺女梅香。 她能上学堂来听课,其功劳在于柳杏梅,要不是在柳杏梅的劝说下征得她爹的同意,她是根本不会有机会来学习文化知识的。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下,女孩子是缺少一视同仁这个机会的! 让陶振宗有所不知的是,他的潇洒和英俊,是在村里公认的典型美男子。他的才貌和儒雅气质,都深深吸引了一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心,使这颗心里常常是涟漪泛滥,开始有了美好的憧憬和向往,有了如烟似雾的一缕情丝在缠绕着那朦胧的想法,富有诗意一般的陶醉感,那就是初恋的情愫,却在隐隐约约中埋藏在肺腑里,如同是冬天里的种子在土壤中静静等待着春天的到来,好经受雨润才会发芽。 一个怀春女孩儿的甜蜜心事他是无法揣摩到的。也因心有所属的原故,他又怎能去费心思去猜测一个才年仅十四岁马上就要十五岁女孩儿的那心事呢?! 等他讲完了关于岳飞的故事,话锋一转,就说到了日本鬼子是如何侵略中国的,细数着那杀人放火的累累罪行,真是令人发指,怒不可遏! 这时胆子比较大一些的旺旺就插嘴说:“老师,振坤叔说日本鬼子都不是好人,对吗?” 他笑道:“凡是侵略者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了,他说得对,做为中国人我们都要去仇恨他们,因为他们是每一个中国人共同的敌人,这我们有足够的充分理由去仇恨他们!他们想霸占我们的国土,想成为咱们这片神圣国土上的统治者。我们要坚信,有朝一日我们中国人一定会把他们赶出去的,到那时我们才会有好日子过。等中国解放了,那时你们也长大了,可以放心地走出这个村庄,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要用学好的知识建设我们的祖国,做一个有理想有抱负、对国家有用的人。你们要记住‘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 这时坐在一旁的花蕊朝讲台上的他胆怯地举了举手,神情有些紧张。 他很坦然地对她说:“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花蕊很礼貌地站起身来,嗫嚅着说:“陶先生,你就那么恨日本人吗?” 他愣了下说:“不用客气,叫我的名字好了,‘先生’二字愧不敢当,请坐下说话。我问你,做为一个中国人你难道就不恨日本人吗?” “我——我——”花蕊没坐下,却是在支支吾吾中欲言又止的样子。 旺旺瞪起了带怒的眼睛,像是对花蕊的话感到不满,就高声喊道:“不恨日本人的都是大坏蛋!是叛徒!是汉奸!” 别看旺旺年纪小,却是一语惊人。让他都刮目相看了,真是虎父无犬子,苗运昌也是他敬佩的人,可惜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风华正茂,年富力强,真是英年早逝,谁不痛惜?!(因为所有人都是以为苗运昌死了,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就在‘地狱谷’里)在几年前,当苗运昌肩膀上扛着双管猎枪,很招摇的领着俊秀的吴荷大模大样又得意洋洋地走进村子时,那情景立时轰动了整个村庄,本来平静的村子顿时沸腾了起来,吸引了男女老少的眼球。当时他也挤在孩子堆里,看到那一幕,至今还让他记忆犹新,甚至是念念怀忘,在他尚小的记忆里,那是一个出色男人的一种何等荣耀?!在后来一段日子里,他从大人们嘴里听到过关于二人一些咸淡的议论,说他们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着不是拐骗就是私奔的成份,都是很传统的那老一套说词。在看到恩爱中的两个人很幸福的样子时,他竟有些为他们感到不平了,认为那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是棒打不散的鸳鸯。只是在后来,当陶振坤不知怎么攀上了性情孤傲苗运昌的,两个人竟成了异姓手足般的朋友,有些形影不离了。现在,陶振坤又娶了个如花似玉的柳杏梅,真是让他嫉妒又羡慕。吴荷是个如玉的佳人,其美丽有目共睹。苗运昌英俊不凡,尤其是他身上的那种桀骜不驯中蕴藏着骄傲,那放荡不羁里衬托出了洒脱和自信,这种性格里有着无人可比的气质。凭心而言,他在骨子里是瞧不起陶振坤的,认为他长得是“角瓜脑袋倭瓜腚”样(这是村里人对蔑视和嘲笑一个人的形象所比喻的话)无论他是和苗运昌还是柳杏梅在一起,都是如同始终靠着反射着的太阳光辉才能放光的月亮一样相形见拙! 旺旺这出人意料的表现,让同学们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他就嘿嘿地一声笑了,并且难为情地伸了伸舌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祭拜(一)(103) (我本人并没有对《痧胀玉衡》这部医学著作研读过,就不知其中是否记载着有关“胀屌痧”这种病例,或者是有此类病而名字叫法不同。而我也不是有意编造,曾在一长者面前求证过,这种病令他耳熟能详,讲得有枝有叶,似跟亲眼目睹过一样,其患者有名有姓。得此怪病的丈夫则对老婆是终日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而且是让本来纯属正常的**关系变得不再人-性化,那简直就是摧残和蹂躏,遭受虐待羞辱的老婆对近乎是变态的丈夫望眼害怕地东躲西藏,这个贪婪淫欲的男人最终在女人身上掏干了自己的身子,直至精尽人亡。大概这种病对患有阳痿之疾的男人是种盼望,总之是要比服用“伟哥”胜强百倍,信不信由你,呵呵——写下《疗痧》这两段章节时,其心情一度受到数日煎熬,因稿子写在u盘里,不料却发生了故障再也打不开了,那种心情恰似再次尝试了一次失恋一般,只好等静下心来再凭着记忆重写。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感觉,特此寥寥赘笔以表欣慰之情。) 再说陶振宗,他风风火火地急匆匆连跑带颠的穿梭在山里丛林之中,有着焦急与盼望。凡是柳杏梅身体所在之地,都是他所一心向往的地方。他对柳杏梅可以说是爱慕已久了,几乎是不比陶振坤差啥,在他的童年记忆中当初柳杏梅来过和平村,那时他就已经对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柳杏梅投入了一份朦胧的暗恋情怀,在他眼里看来她就是童话里的美丽公主,典雅而腼腆,其区别仅在于她的性格变得与童年记忆中判若两人而已,褪色了女性的温柔做作,却另有一种率真豪爽,都是令他为之神魂颠倒的。 对陶振宗而言,他外表谦恭儒雅,其实在骨子里却存在着恃才自傲的成分,很是瞧不起村子里一些粗俗的人,他虽没有金榜题名,但也是人们眼里被尊重被羡慕的秀才。当他审视自己这份情感时,也觉得这自作多情是只有徒劳地付出却根本得不到任何回报,因为那毕竟是爱上了一个已经是有夫之妇,何况还是同宗之人之妻。面对进退维谷的境地,他甚至是怨天尤人的在想:“既生瑜何生亮”?因这种不公平而感到悲哀!周瑜和诸葛亮这两位古人早已稳稳当当占据在历史一页,而他陶振宗充其量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相提并论下在庸庸碌碌中是有霄壤之别的!可是,作崇的心里却剔除不了他对陶振坤的强烈蔑视,认为他就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类的人,肥头大耳的形象有点儿向猪八戒靠拢,丑男配美女极不相称,只是对柳杏梅占了捷足先登的便宜! 然而,不是水性扬花的柳杏梅似乎早已破译出了他的心灵密码,所以才把他拒绝在千里之外—— —— —— —— —— 陶振坤一清早就去了伍家的杂货铺,门楣上挂有“便民商铺”的牌匾。柜台上所摆放的东西虽说不是琳琅满目,但也小到烟酒茶糖,大到锄犁农具,还有各色衣裳布料,凡正是一些老百姓的日用品很全。现在城里戒严了,进出得有“良民证”,这对门路广的伍家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进货渠道也是来自县城,伍进福未出嫁的姑娘妮娇就订亲那里曾经一起开店铺的一家姓龙的,如今龙家的生意依然在做着。 卖货的是伍龙的媳妇严方慈。 他见她称得上标致的脸上缺乏乐模样,尽管他极少与村里人接触,但也能从一个人的表情上揣摩出不寻常的端倪来,这不知是为什么,难道是两口子闹别扭了?这是第一判断的想法。他卖了香和上坟纸,另外还有一瓶酒。 当时伍元祖也在,他询问卖这些东西的用处。陶振坤如实相告,说是要陪吴荷娘俩到苗运昌坟墓前祭奠。 伍老太爷就叹息一声说:“人活着时不禁混,这死了也如此,运昌那孩子眨眼都没了三年了!” 他的痛惜之情益于言表。 他吩咐孙媳妇将每样东西多备上一份,由陶振坤带上,也略表伍家的一份心意。 由此可见,苗运昌在伍老太爷的心里是有分量的。 别看伍老太爷八十高龄了,他也许是村里人中最能起早的一个,凡留意的人都会发现,每天早上他都会是围着村子转上一圈儿的。大概是由于他保持了多年的这种习惯性运动,才会锻炼出如今还是很矍铄健朗的体魄。 有人背后议论说他精心,不然怎么会有家大业大的伍家。古语说:创业容易守业难。没有精明头脑和勤奋的人是难创业和守业的。就凭这一点上,他要比他四个儿子还有积极性,有永不服老的那种劲头。 商铺里的货品几乎和城里的价格不相上下,谈不上价廉物美,其真实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开的,是为了对不方便的村民排忧解难。 如果爹的病情还不稳定,他是脱离不开身子的,那样也就不可能陪伴吴荷和旺旺这母子俩前去苗运昌坟前祭拜的—— —— —— —— —— 现在,此时此刻,陶振坤、吴荷、旺旺三人正跪在苗运昌的坟前祭拜,旺旺就在两个人中间,也显得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是对父亲的缅怀哀悼。 对一个孩子来说,早逝的父亲那音容笑貌只停留在童年的记忆里! 面对一座孤伶伶的坟茔,陶振坤和吴荷却都与以往的心情截然不同了,各自心里都是难为情的,同时抱有羞愧,为的是从前叔嫂已经变成了情人。 在坟墓里的人,只是野兽嘴里留下的几块残骨,俨然就似衣冠冢。由于苗运昌是被野兽吃掉的,也属于是横死,再加上他爹苗汉翔不肯相信儿子会是这么死的,还有习俗一说法,所以拒绝着让他进祖坟。 而曾经称兄道弟的哥们儿;曾经恩爱的妻子,却给一个地下亡魂戴上了绿帽子! 在刻有苗运昌名字的墓碑前摆放着点心、酒瓶、一炷香、水果。 陶振坤和吴荷把手里的纸张一沓沓一次次投进面前的火堆里,篝火烈焰飞腾,浓烟袅袅上升,仿佛在倾诉着对死者亡灵的无限哀思,这种祭奠方式是来自古老的传承。 风轻云淡,懒洋洋的太阳带着它惯有的慈善微笑似有意放慢了脚步,在注视着人世间最是令人心痛的一幕!林子里,松涛阵阵,一些鸟儿在婉啭而啼,仿佛永远都在歌诵着属于它们的家园。 这时的吴荷心如刀绞,肝肠寸断,以前她是一心一意爱着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没想到今生却不能长厢厮守,如今竟是阴阳相隔,天各一方,两世为人。 “运昌,我和儿子还有振坤兄弟来看你了,你在地下放心吧,我会照顾爹娘的,也会给他们养老送终。就是再苦再难,也会把我们的儿子抚养成人的,让苗家后继有人!你死了倒心静了,可活着的人还要受罪!就是我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希望你也不要怪罪我们——” 她泪流满面,一字一句叨念着,一番话倾诉出肺腑里的悲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异象(二)(108) 相信女性在看似龌龊又纯属正常的有关性方面的心理活动和好奇的想象下其智商也不会比男人低的。 为此她还是不高兴地朝着陶振坤责问道:“你挺大的一个活人,火熄灭了没有都疏忽了,要是造成烂子你兜的住吗?真够没心没肺的了!” 吴荷听了她这也等于把她一勺烩的指桑骂槐的话,就是心里一阵子的不得劲儿,也不好介意说什么,能做到的只能是忍气吞声了,更何况这事还是因她而起的呢?!只希望尽快把火扑灭,也好弥补一切。不然要是造成巨大损失,那其后果真的是不堪想象的! 战争和侵略虽然是把这个国家搞得是千疮百孔了,但一切自然财物仍是属于这个国家,有民族气节的人是不会承认这个满洲国的。也可以说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周围的一草一木也属于村民们共同拥有,谁都有权力保卫这份产业。要是火势蔓延到无法挽救地步,那将会是让她以死也难以谢罪的! 所以说,她的焦急程度是不言而喻的。 还是孩子的旺旺则忍不住为他心目中的好叔叔受这窝囊气辩护道:“婶儿你别冤枉好人,叔是把火灭了的,还用土盖上了呢!” 不知是急的还是委屈的,或者是因儿子的据理力争的解释给她带来了欣慰感,总之是吴荷泪水盈睫了。 柳杏梅看了看旺旺,对于一个孩子,她不好再说什么了,却也嘀咕了句:“这可是死灰复燃了!” 陶振坤觉得自己这泼妇老婆不管不顾的话连累了无辜,就瞪了她一眼说:“都别急,也不用怕,又不是刮大风的天儿,惹不来大祸的,再说振宗肯定是在跟前扑火呢。” 他这镇定的话,也能安抚一下忧虑的心。是有意给她俩宽心丸吃,其实心里也着急八慌的,至于旺旺“吃”不“吃”的倒也无所谓,他认为是个男人的心胸都会比女人宽大的。 也许,这话更像是针对吴荷来说的,听话听音儿,因为这火灾与她有着直接的关系。 一个让吴荷有依赖感的男人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足以给她精神上的支撑,不然她都濒临崩溃甚至是窒息到要昏厥了! “老师也来了?!”旺旺有些惊喜起来,因为老师不仅仅是教他学习认字写字,还有从爷爷奶奶和娘或者是包括陶振坤在内都从没让他听到过的好听故事,所以他对陶振宗这个老师感到敬佩和亲近。 另外呢,别人有所不知的是,当陶振宗发现旺旺对自己很亲热时,在心里就萌生了好似可以跟陶振坤一争高低的感觉,沾沾自喜着,像在为一个孩子心里的位置有意争宠,这是由于对柳杏梅的暗恋和对陶振坤的排斥所产生的心理动态。 四个人边往回跑边顺手折下应手的可来扑打火势的树枝,别看旺旺年纪小他也不例外。当他看到娘那心急如焚的样子时,还关心地说了句:“娘,你放心吧,那火着不大。” 这让吴荷激动地在想:自己生的这个“小男人”也渐渐成了她的脊梁骨了,有时在言行上已有了大男人的风范。 在陶振坤折下一趁手的柳树枝时,还没忘朝着黑虎在的方向喊了句:“黑虎,快回来!” 他相信在这片山林之中,有几种动物是可以成为黑虎致命克星的,但以它的聪明是完全可以临危脱险的,在这一点上他比谁都放心,坚信不移。 当四个人急匆匆拿着灭火的家伙来到那片坟地前,果然见陶振宗手里拿着树枝子在奋力抽打着蔓延的火势。正因为发现的及时,再有不是大风天儿,所以得到了有效控制,着起来的只是干枯的蒿草,索性树木没有燃烧着。虽然如此,但也把他忙活地是汗流浃背了,在烟熏火燎下,不亦乐乎的他也显得很狼狈,本来一张俊美小生的面孔,此时绘画的脸上也变成了像是唱戏的大花脸谱了! 看到没有酿成大的火灾,四个相觑之下终于松了口气,尤其是吴荷,激动地热泪盈眶,心里直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都没说话,同时参加灭火行动。片刻之后,火与烟的踪迹便荡然无存了。 吴荷感激道:“振宗,幸亏是你来了,谢谢你!” 陶振宗以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渍,笑道:“嫂子,跟我用不着客气。” “你怎么来了?”陶振坤对着陶振宗问。 “是婶儿不放心嫂子一个人来,怕路上不安全,所以让我跟来了。” “我爹他没事吧?” “没事,婶儿正给叔刮痧呢。” 一旁的柳杏梅却不领情地嘟囔了句:“我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是咋的?!” 一听这话,让陶振宗感到委屈和难过,似有眼泪流进了苦涩的心里。当爱一个人却不被对方所爱时也是种错误,而这种错误却让心有所属的人执迷不悟,犯下愚蠢的糊涂!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如果人世间没有爱恨情仇,那么就不会有男女间的可歌可泣故事传诵了。 “老师!”旺旺靠近了陶振宗,扬起小脸儿有点儿拘谨地叫了一声。 陶振宗爱抚地摸了摸旺旺的头,然后搂着他的肩膀依偎在自己身旁,显得师生间关系很亲密。他的目光在柳杏梅的脸上一掠而过,被美人冷落的滋味很是不好受! 这时黑虎安然无恙地跑回来了,不知它对眼前的一幕能不能看得懂?! “黑虎,你看到啥了?”旺旺上前蹲在它跟前,抚摸着它的脑袋问。 黑虎以一串呜呜声作了回答,一个天真的儿童是没有听懂兽语的特异天赋的,不过如此亲昵的表现却也能给大人一种温馨的感动,可诱导对儿提时代的回忆。 黑虎站在刚燃烧过的灰烬上,其不可承受的高温尚在,它踮起前爪子用舌头去舔舐,最后还是忍耐不了躲到“灾区”圈之外。 再聪明的动物也不具备人类智慧的,因为人的脚上是穿了带有厚厚鞋底鞋的,具有隔热功能。 这时的柳杏梅才去看苗运昌的墓碑,上面只是简单地刻了“苗运昌之墓”五个字,甚至连年月日都没有。里面埋葬的存留尸骨就是陶振坤所崇拜的英雄吗?阴阳相隔,岁月里的时光会冲淡一切故事!她是能够理解未亡人吴荷面对夫君坟墓时的悲怆心情的。 此情此景,真如廋信《枯树赋》里所说的那样:花易谢,雾易失,梦易逝,云易散。物尤如此,情何以堪?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在坟墓面前,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的,都不会让人有好心情。往日里巧舌如簧的柳杏梅,此时也不知该用何等语言来安慰吴荷几句才好,看着泪眼婆娑的她只能是付出了一份同情! 在五个人仔仔细细检查了没有半点儿火星可再导致火灾后,才开始往回走。四个大人都变得少言寡语起来,只有旺旺嬉笑着在逗弄着黑虎。在四个大人的心里竟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沉重的压抑感!陶振宗也不例外,因为那是受了柳杏梅的冷落所至。 平时爱说爱笑的柳杏梅也甘于沉默了,本来打算把焦恒和朱乐拒之门外时所发生的有趣故事讲出来与陶振坤分享的,就是通着吴荷和陶振宗的面也没关系,可这时她却不愿把自己的光辉事迹说出口了,不是怕吴荷和陶振宗见笑,肯定会惹来陶振坤对她的责备的,索性就不说了。 “哞哞——” 远处树林中传来了牛的叫声,透过树林的空隙可以看到牛的身影。一个瘦高人的身影闪现出来,他就是牛倌燕盟。他要是跟羊倌郝强站在一起,那真是相映成趣,一个高瘦一个矮胖。 燕盟朝他们望过来,把手里赶牛的木棍举了举,陶振坤则是也举了举猎枪,以此表示打招呼了。 在往回走的路上,旺旺突然惊呼道:“叔!你们快来看,这是啥印子?” 四个大人就聚上前来看,在一处枯草稀寥的沙土地上,留有几个清晰可辨的野兽爪印,有成人巴掌大呈梅花形状。 “是狼?” “是狐狸?” “是熊瞎子?” “是老虎!”在陶振坤看后断定了说。 其他四人听后不禁毛骨悚然,真是有些谈虎色变! 柳杏梅就惊愕地问:“这山上真是有老虎呀?” 陶振坤以一个猎人的经验说:“这山林这么大,什么野兽没有啊,以前我跟运昌哥打猎时就在‘鹰愁崖’那里亲眼见到过一次,不过离这里很远的。” “振坤叔,啥是‘黑瞎子’?”旺旺好奇地问。 陶振坤就对他微微一笑说:“就是熊,是种很可怕的动物,个头儿很大。” 看来真是有老虎在这里出没了,使人的心里迅间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黑虎就对那爪印子依次地嗅着。 旺旺又好奇地问:“老虎长啥样?” “老虎——” 不等陶振坤把话说完,柳杏梅就拉过旺旺到一边在他耳边悄悄说:“我家就藏有一张虎皮等有空了我拿给你看,这事可不能对别人说呀,要保密。” “真的吗?” 柳杏梅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两个人还拉勾打赌了。 也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拉勾打赌保密,这种把戏别说对一个孩子了,就是大人发誓有时候也不管用的。后来旺旺为了在孩子们面前相互吹牛时有炫耀的资本,忍不住还是把陶家有虎皮的事情说出来了。 另外三人却猜想不到柳杏梅会是说了什么,竟然让旺旺高兴起来。 (这是柳杏梅对讨人喜欢的旺旺有所疼爱,认定一张虎皮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金银财宝,做传家宝让人听着有点儿笑话,就没当回事。也因这有口无心的话,以至后来却给她带来了间接的致命沉重打击!) 当五个人站在一座山坡上,“鹊桥”就在眼前,一棵粗壮的巨柳光秃秃的矗立在桥头一边像是守护神一样。居高临下,触目所及,那个水转筒车已经冰封在了仙女河里,也就可看到村子后边的一块平坦的空地,由远处看很小的一片,其实也有几亩多,那里是个家家户户共用的一个场院,可是一场冰雹之灾让它失去了用处,不然秋收时五谷杂粮都会堆放在那里,等收拾干净只剩有等待碾压的粮食才运回家去存放在仓库里(其实也打不了多少粮,随便搁放都不会占多大地方的)。而今年这个本该丰收的秋天,在场院上却任意让荒芜蒿草恣意生长着,曾经在秋天即将来临时,也有人提前去清锄打扫铺垫平整过,没有用上还是得让重得生机的蒿草肆无忌惮地漫延着横行了起来!在场院的周围,也是树林环绕。 那里有人影晃动,让人以为是捡拾干柴的人。 当仔细看去,是个妇女。离远看去,就见她脚下像是踩了个石头东西,把一根绳子抛起挂到一棵歪脖树上,抓了那头和手里的一头系了个疙瘩扣,就把脑袋朝绳套里钻。这时就见有两个孩子慌慌张张地扑奔上前将那妇女抱住大腿不放。 “不好,看上去像是有人要寻短见!”柳杏梅惊呼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救助(二)(110) 柳杏梅疑惑道:“还真有这样的牲口人家?” 陶振坤就冲柳杏梅说:“算是你这辈子有福,没摊上刁公公恶婆婆,这也不是啥新奇的事儿!” 柳杏梅说:“能过到一起就过,过不到一起就散,还指着一棵树上吊死是咋的,你还非得把着他下巴颏儿打嘀噜吊?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不是掰生,我这人嘴里盛不住话,真不知你是咋凑合着过来的!也就是你,换作是我,就是不跟他打散烟,也早就撒丫子走人了,还揍他那勺子烂干饭呢!以前我只听他说过一嘴,也听说过童养媳挨打受气,还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横理不说的人家呢!” 刘翠花说:“大妹子,你初来乍到的也许不知,不信你可以问他们就是了!” 陶振宗和吴荷在一旁点头。 吴荷叹息道:“也不知道翠花嫂子这些年的日子是咋熬过来的!公婆啥样倒是算了,连自己的男人都没疼没热的!就是让别人看了,都看着不过眼了!旺旺的爷爷奶奶对我可从不会这样的,他们还指望着我养老呢!” 柳杏梅就问:“连他爹也管不了他?” 陶振宗说:“就那个荣老孬呀?可别提了,不知道底细的人是不知道了,看他出来说嘴行,八面风光的,显得比别人都明白似的,其实就是糊涂蛋一个。他哪儿有本事管教儿子呀,现在儿子管教他了还行!” 柳杏梅就对刘翠花说:“你也真是太软弱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是人都不是吃屎长大的,都得讲道理,荣家的人不明白事儿倒也罢了,那村子里总有明白的,别人也许是管不了,那你就没去找伍老太爷去,他能不主持公道?” 刘翠花说:“我不是没想过,也说过,左邻右舍的也没少劝说过,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了,可这倔种人家也是油盐不进,时间长了,弄得别人也躲着懒得管了!把我逼急时,也说过要找伍家人评理的,可孩子他爹就发狠说‘你要是敢找伍家的人,看我非把你的腿打断了不可’,他说的出来就做的出来,我害怕,所以一直没敢!既然他们黑眼疯似的看不上我,把我往死路上逼,那我也就不活着了,让他们这个年也别想过消停!” 柳杏梅就气愤道:“你这寻死是拙志,你死了他们还是会照样过日子,便宜他们了不是?!荣凡辉,他又不是孙猴子,还敢反了天不成?今天幸亏这事让我们给遇上了,不然你要是死了得多冤屈,我还真就不信这邪了,倒要看看他能把你咋样了!” “就你——?”刘翠花惊疑地看着柳杏梅,从她身上找不到一点儿可信感! 一听柳杏梅主动插手要管这闲事,陶振坤有些急了,就拉她到一旁低声说:“女人有三样本事。” “哪三样?” “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那是弱者的表现!” “你是强者了?” “那是自然。” “依我看呀,你就别瘦驴拉糨屎硬逞能了!我的姑奶奶唉,你咋啥事都是爱破裤子先伸腿呢,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怕惹麻烦!依我看,还是二大爷的裤裆——免了吧,这事别人躲着怕还来不急呢,咱们无意中救了她也就算了,你还大包大揽地逞什么能嘛?!这是放着心静不心静,这是费力不讨好!多少大老爷们儿的都管不了,就你——?” 柳杏梅就说:“去你的,我说你吧,一遇到麻烦事就想着躲到阴山背后眯着去,还算是个男人吗?!男人管不了的事,女人就也管不了了吗?我是没有那金钢钻就不揽那瓷器活儿!我姓柳的就是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看见不平的事就想管,我倒要见识一下荣凡辉那小子是阎王爷咋的,是的话,我也要学下孙悟空要闹它一下阴曹地府的!人奸没饭吃,狗奸没屎吃。救了她又撒手不管了,那还叫啥事?!人心都是肉长的,要是再闹出人命来,能过意地去吗?!我说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呢?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要是有姐妹在人家受打骂的气,你能眼看着不管吗?寻死觅活的,难道非得闹出人命来才知道后悔吗?没看到也就算了,这遇上了就不能不管,你别拦着,这事我还真就管定了” “你真是死爹哭妈活犟种一个!我的意思是生那鳖犊子气呢,那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讲不清!劝架这事,就是两碗水再往平了端,也是打哭一个哄笑一个,等过后人家两口子要是和好了,仍是臭死一窝烂死一块,你却得罪了人,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他们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两口子就是这么回事!清官难断家务事,湿里有你的还是干里有你的,我看你就——秃尾巴的鹌鹑别充大尾巴鹰了。闲事少管,莫出担风险。别弄一身糨子抖落不掉,到那时可咋整!” “又不是天塌地陷的事,有啥可怕的,姓荣的他长尾巴了是咋的?他是阎王爷呀?能派小鬼把你给抓了去是咋的?就你这种懦弱的性格呀,怪不得要当亡国奴呢!” “就荣凡辉那不是人的东西,有理也讲不通,没事找事,我怕你——” “打盆儿说盆儿打罐儿,总不能有的也说没的也道吧?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我倒想看看他是啥变的!” “要是运昌哥在就好了,荣凡辉是最怕他的。一回荣凡辉偷了张启家的一只老母鸡,还没等杀了吃呢,发现丢了鸡的张启老婆马丫就是满大街地找鸡,刘翠花心里过意不去,就偷着把那鸡给放了,没成想那只鸡刚跑出院子,竟被马丫堵个正着,结果她堵在荣家门口是好一顿臭骂,一口不承认的荣凡辉在马丫不依不饶下就气急败坏了,就牵怒于老婆了,撒气地就是一顿暴打。正好碰上运昌哥路过,上前劝说,荣凡辉不知好歹,没说好听的,运昌哥一怒之下,三拳两脚就把他打地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嘴里仍骂骂咧咧的,结果被运昌哥给剁掉了根手指头,并警告说‘你再偷我就再剁你手指头’,从那以后他在运昌哥面前彻底服了,老实的跟孙子一样。” “那是受熊不受敬,惯的他,我倒要和你的运昌哥比一比,看我能把荣凡辉治服了不!” “现在爹正在闹病,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 “一时半会的死不了!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不能就这第撒手不管了,要是再出现岔乎头,那样也良心有愧啊!” “你!”陶振坤为柳杏梅这话而难过。 柳杏梅知道刘翠花是那个胆敢无礼挑衅她的荣凡辉老婆,自是火不打一处来,就想抱打不平了,非要给刘翠花出出这口恶气不可,同时也是在给自己出气。这回总算是让她抓住了荣凡辉的小辫子了,她要来个揪住不放,决定非得让他颜面扫地不可!于是,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劲儿就上来了,想让荣凡辉见识一下姑奶奶是何许人也。她撇开了陶振坤,转身来到了刘翠花跟前,两个孩子正哭地是抽抽答答,她摸了摸梦琪和添喜这姐弟俩的头,然后一把拉了刘翠花的手说: “光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人都是父精母血、爹揍娘养的,不是草科里爬出来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咸盐换来的,究竟是啥牲口人家,我倒要见识一下,就是阎王爷的鼻子我也要摸摸看看,有啥大不了的!这事凡正是碰巧遇上了,就不能不管,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别人管不了,我就还真管定了。嫂子,别怕,走,我送你回去,看他们怎把你咋样了,我就真还不信这个邪了。他们是人不?是人就得讲理,我来替你出这口气!” 陶振坤知道,柳杏梅的那股泼辣劲又上来了,耳朵里是听不进劝的!在那个男尊女卑,唯夫命而是从的年代里,一个做妻子的却剥夺了他这个做丈夫的权力,一个男人的尊严何在?可他又没办法管束这个说一不二的泼妇老婆! 陶振宗倒是很佩服柳杏梅雷厉风行这一点的,就帮腔道:“这事还真不能乌了巴秃算了,要是再闹出个有个好歹的,咱们对别人也说不清道不明了,还是要找荣家讨个说法对!” 吴荷看了眼蔫头耷拉脑的陶振坤,只好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咱们撒手不管了,再弄出个好歹来,也没法交代。” 几个孩子发出了兴奋的叫吵声,原来是在经过一堆苞米秸杆垛时看到了一只躲藏在那里的野兔,他们喊嚷着围堵捕捉。结果那野兔厄运难逃,被孩子王常发给摁住了,另外几个孩子一拥上前,却把几个脑袋撞到了一起,弄个“人仰马翻”。他们揉着脑袋,跟着拎了兔子的常发跑了过来。 “振坤叔,出啥事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陶振坤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样,只好跟着一起朝村子里走。 “我逮到了一只兔子!”常发高兴地把手里攥着两只耳朵的兔子举了举。 另外几个孩子也跑了过来,有的戴着棉帽子,有的光着秃脑瓜儿,有的戴着手巴掌,有的光着手,有两个手都粗糙裂缝的了,冻得肿的像个肉包子,时尔把手抄进袖筒里取暖,就那样可还在贪玩。虽然说是暖冬,但是气温也在摄氏零下三四度左右。他们有的拎着冰车冰锥,有的拿着冰尜(陀螺)和用布条子编拧成的鞭子。 陶振宗说:“它死了没有?可别跑了!” 他的话音儿刚落,就见常发手里的兔子激烈地弹蹬起腿来,原来它在装死。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常发的手被尖利的爪子给挠伤了,在受痛下他撒了手,那兔子落在地上就跑开了。他的手被挠伤了几道口子,顿时血淋淋的了。但他不甘心就这么让兔子逃命去了,对黑虎喊道: “黑虎,快追呀!” 而此时的黑虎,像是对追捕兔子的游戏没兴趣了,对常发的话不予理睬,何况是它的两个主人没发话呢。 黑虎只对它的男女主人唯命是从,自从它挣脱锁链偷着跑到迎亲的路上去接女主人,竟对柳杏梅也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更有这几个月它的漂亮女主人给它添食倒水的,畜生也有一颗感恩的心,日子一长,人畜间也会产生深厚感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说法(二)(112) 当这锣声被不知道情况的人听了,真是慌了手脚,初听以为不是土匪就是鬼子进村了呢,乱作了一团,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就要躲藏。当在锣声中辨别出不像是伍老太爷给定下规矩那样,才算是稍有放心了。这是第一次锣声在村子里敲响,又不是谁家办喜事,所以凡是听到的每户人家几乎是倾巢出动,都好奇地跑了出来,想一看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柳杏梅的“队伍”随着人越聚越多,一下子壮大了起来,男女老少都有,大有同仇敌忾之势,都跟随着她像潮水一般涌向了荣家,如同讨伐军浩浩荡荡。在她的鼓动号召下,激起了人们的气愤,纷纷把矛头指向了荣凡辉。 到了此时,在恐惧中担忧的刘翠花才彻底充分相信了柳杏梅有为她讨个公道能力了,有人给她撑腰谁还愿意死呀?! 人们蜂拥地来到了荣家的大门口,柳杏梅首先站住了脚步。荣家的院落也不比一些人家的能好到哪儿去了,三间破土房也呈现出了东倒西歪的趋势,一只拴着的大黄狗显得骨瘦如柴,本来有气无力的叫声里还能听出点儿威风劲来,在见到人多势众的情景时,它就哼哼了两声躲到一边趴下了,好似任何事都与它无关一样。在一旁是它简陋的穴居,是用石头磊起并盖了棚子。 本来离远儿地就看到院子里有人影晃动,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又不是聋子,这时却关门闭户了。 “我们冲进去把荣凡辉给揪出来!”辛东方说。 柳杏梅停止了手里的锣声冲着大伙说:“我们这么多人不能贸然进去,俗话说‘一尺墙三尺法’,不能坏了这规矩,就在外面把人叫出来,评评理,讨个说法。” 辛东方又说:“他要是蛮不讲理,那就是肉皮子紧了,咱们就给他梳梳皮子,平时我就对他那股子像有什么了不起的傲气看不惯。” 在这让众人吃闭门羹的情况下,陶振宗就出主意说:“俗话说‘把孩子打哭了大人就出来了’,梦琪,添喜,你俩就装哭,看他们出来不出来!” 柳杏梅瞥了他一眼说:“这是啥馊主意,拙办法!” 陶振宗见美人儿嗔怪,就是脸一红。 梦琪和添喜这姐弟俩还就真这么做了,听老师的话嘛!真还就哇哇哭了起来,虽然说是装哭,但也很像模像样,这是孩子们所拥有的一套特殊本事,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有些雷声大雨点稀而已。可在柳杏梅听来,未免有点儿像鬼哭狼嚎了。还真别说,哭着哭着真还就弄假成真了,由此看来这姐弟俩像是演戏的好苗子,弄假成真的却达到了如同报丧一样的境界了! 可是效果不理想,荣家仍是在“以静制动”,孩子也是白白浪费几滴泪水罢了! 谢天悟是个火爆脾气,他怒道:“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我进去把他从窝里掏出来,非让他下跪求饶不可!” 朱乐见伍龙也跟来了,于是他扯着公鸭嗓朝里面喊:“荣凡辉你出来,大家伙提前来给你拜年了,还不快出来接迎着,这样是没有礼貌的,伍大少爷也在!” 接着,人们跟着推波助澜的起哄,都乱成一锅粥地喊叫了起来。 结果,没人出来,屋子里的人避而不见。 这时加在人群中的伍龙也心里有气,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劲了,因朱乐报出了他也在,可荣家的人还置若罔闻的不予理睬,是件丢面子的事,就说:“凡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要是不认错赔不是,就不能轻饶了他!” 伍家的人说话都是带有权威性质的。 朱乐就趁机献媚道:“有伍大少爷给做主,这事不解决都不行了。” 众人点头附合着。 且说躲在屋子里的三人,此时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荣凡辉他娘顺着门缝往外瞅着,慌了手脚地说:“出了啥事,外面这么闹闹囔囔的?我们又没招没惹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呕气的吧!” 荣凡辉急地如同套在磨上的驴直打转悠,恨不能在屁股上挠出两道沟出来,他也胆憷地说:“这下可惹来麻烦了!肯定是臭婆娘挨打了就出去告状了,没想到这娘儿们今天还长本事了,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出去找人告状,招来这么多人跟逼债似的!” 荣凡辉他爹平日里一向是沉稳老练,就说:“又没出人命,他们能把咱们咋的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啥怕的,还想孙悟空大闹天宫呀?在屋憋着也不是办法,总得出去弄个明白才对!” 荣凡辉就来气了呛他爹说:“怎么挡怎么掩?臭词滥用,你以为是说书呢!你能请来如来佛是咋的?你也翻眼皮看看那领头的是谁,泼妇一个,招惹了她可算是要倒霉了,她这个新媳妇可是不好惹呀!” 他娘就咋舌地说:“你还有怕的人?还是个女人!照这么说,这事还惹大碴了?你也是的,咋没事捅这马蜂窝呀?!” 荣凡辉就恶狠狠地瞪了他娘一眼训斥道:“你也别一推二六五,还不都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给撺掇的,让我压不住火才打出事来的,这下可好了,简直是捅了天大的娄子!” 他娘就说:“我是看不惯她那吃相,才——” 荣凡辉破口骂道:“就你吃相好,自己吃饱了就不管别人饱不饱了,就怕人家吃多了,粮食再好你咋不扎脖节省着?看你们两个白叼食的废物,还没到七老八十的呢,就喊着腰酸腿疼的说啥也干不了了,就是想偷懒使唤人家刘翠花。你俩给我等着,到了拿不动腿老棺材瓤子的时候,不死也活埋了!你俩说说,这些年里刘翠花咋就把你们给得罪了似的?看人家就像眼中钉肉中刺一样,恨不得一脚把她踩到泥窝窝里去。要不是你们两个不从中加坏话,我也不至于经常打她骂她的,这下子可好了,惹祸上身了吧?他们倒是不能把我吃了啃了的,我怕是这一闹腾丢不起这个人!” 这种辱骂,是两个老浑蛋教育出的小浑蛋赚得!在这个尊重伦理道德的年代里,像这样叛逆孽子是罕见的! 他娘说:“我们咋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打老骂少的,真够是大逆不道的了。早知这样,还不如一下生就把你给掐死呢!” 荣凡辉就反驳道:“你们也图意过瘾来着呢!” 他娘立时臊了个大红脸,瞪了眼老伴儿说:“你听听,他说的还是人话吗?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他爹就铁青了一张驴脸骂了句:“混帐东西,越说越不像话了!你现在说这些牢骚话还有用吗?还是火燎眉毛顾眼前吧!” 他娘赌着气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出去说个软乎话吧!” 大门口外的朱乐声音不高地朝里骂了句:“别在屋里猫着了,我这双眼能看紫泥三尺的,我早就看你到你了,拱拱的,小心我拿杈子把你当王八插出来!” 别人见他不敢大声叫骂,都对他投以睥睨地一瞥。 这时柳杏梅又把手里的铜锣连连敲了几下,等人们安静了下来时,她就朝里面喊:“姓荣的小子,你打老婆的能耐哪儿去了?你还是个爷儿们吗?是就快滚出来,别装兔子眯着,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算啥本事,大家伙可是都在看着呢,人有脸树有皮的,你也不怕丢人呀?!还是堂堂男子汉呢,我看你都不如一个好老娘儿们,就是躲在鳖窝里也下不出王八蛋来,难道还非得麻烦人从里面拽着小尾巴把你给拖出来是咋的?两个老浑蛋生了个小浑蛋,这时才知道没脸见人了?识相的,快滚出来!你老婆都要上吊自杀了,你还有闲心躲着装孙子呢?还想过年呀,都快要办丧事了。今天你要是不给大家伙一个交代的话,你就别再想有好日子过了!我们来是为她讨个公道,评评理,不是来打架的!” 屋里的荣凡辉终于是脸上挂不住劲了,这分明是让人堵在了窝里捅呀!于是,在火往上撞下就要开门出去。 他娘拉了他一把说:“别出去!” 荣凡辉甩开了他娘的手,气愤地说:“我就不相信了,一泼尿还淹不死一群臭屎壳螂!” 柳杏梅这激将法还真就起了作用了,她的话音刚落,房门“咣”地一声开了,先是荣凡辉第一个像是从灌进水的洞里面蹿了出来的老鼠,身后跟着他犹犹豫豫的父母,那情景跟要赴刑场一样的难。 荣凡辉硬着头皮,不横装横,怒气冲冲地来到了人们面前。在这个村子里,让他最忌惮的是伍林杨这有姻亲的三家,再有他的克星苗运昌不在了。除了这些,他就是属螃蟹的,可以说是横行霸道了,谁都会对他畏惧三分,有些年轻人是暗气暗憋,早就想找个机会教训他,但不惹到头上,也不好轻意冒犯这个瘟神的。宽容不等于是顺服。这时他掐着腰板儿,示威地朝着柳杏梅瞪起了牛蛋子眼,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妈了个巴子的,到我家来撒的哪门子泼,你们这是想聚众闹事啊?!” 他爹娘一见这阵仗,顿时有点儿傻眼了,简直是懵了圈。 由于荣凡辉掉了颗门牙,所以说话的声音就显得舌头有点儿大了,吐字不清。 别人也没想到荣凡辉开门见山就是横鼻子立眼不问原因,说出这伤众的话来,顿时让一些人义愤填膺。 这时的陶振宗和辛东方都凑在了柳杏梅跟前,有意在为其护驾,要是荣凡辉犯浑敢对柳杏梅动手,一定会没有他好果子吃。两个人都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打算,得罪人也在所不惜。 没等柳杏梅说话,朱乐有点儿讨好荣凡辉的样子,他阴阳怪气笑嘻嘻地说:“大家伙儿提前来给你拜年了,你也不出来接迎着,可缺礼貌呀?!” 荣凡辉冲他把眼一瞪,骂道:“谁稀罕,都给我滚出去,我家门前可不是搭台唱戏的地方!” 柳杏梅见他右手食指少了一截,已知道那是苗运昌的杰作,他此时完全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也就无法心平气和了,冷笑道:“你别嘴巴郎叽的,一张口就大粪味喷出来了,就是找尿漱漱也行呀!我们找你当然是有事了,没事还看蚂蚁上树呢,谁愿扯你这犊子,还不早把你当臭泼狗屎扔到一边晾着去了!” 别人一听她这骂人的话,都忍俊不禁地笑了。听泼妇骂人,这是一些村民内心喜欢的享受。曾经有过一次一饱耳福,就够回味无穷的了。 “你!你——我——”荣凡辉一时语塞,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了,脸涨得通红。 “啥你我的,还驾呢!你老婆差点上了吊,要不是被我们给救了,你恐怕现在就是哭都来不急了,那样就等着你前去收尸了!” 荣凡辉撩起眼皮瞄了下刘翠花,脸上并没出现让人们渴望看到“大惊小怪”的神色,他冷哼了一声说:“姓柳的,你算是干啥吃的?敢带头来我家闹事,别以为我像别人那么好欺负!她那不是好好的吗?又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就是死了能怨得了谁?她咋就不嘎叭一下子死了!死了算她命短,死了我还巴不得呢,好再换一个新鲜的,一天到晚沮丧着个脸子,跟个吊死鬼一样,连我看着都有点儿害怕!” 刘翠花一听这伤她心的话,就忍不住又哭了。换作任何一个女性对丈夫的这种羞辱都是无法忍受的,那是伤透了心的委屈! 两个孩子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鸟儿,偎依在母亲的身边。对自己翻脸无情连六亲都不认的爹,也是充满了畏惧的。 人们就七嘴八舌地骂开了。 柳杏梅气往上撞,就说:“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我还真就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通人情的呢!噢,你现在嫌弃人家了,当初你的眼被猪油蒙上了是咋的?还是你爹娘给你们包办婚姻的?你不愿意,那这两个孩子是哪儿来的?跟你过一天也是你的妻子,你就应该对她负起一辈子责任。都儿大女长的了,说这话你还有点儿良心吗?你的良心让狗吃了都嫌脏!现在的共产党就提倡男女平等呢,你凭啥张嘴就骂抬手就打的?别以为这里不负天朝管就没王法了!就你这没人性的东西,还想换新鲜的呢,想得倒美,要是没了她,除非是傻子再嫁你吧,不然就得走光棍儿这条道,也掂量掂量自己有多沉,就这话也不怕风大顺着豁牙子把舌头给煽了?真够恬不知耻的了,你简直就是死脑筋不开窍,二潮八蛋一个!” 这种连挖苦带损的话,让荣凡辉一时语塞,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黑脸膛在发紫中都走型了,像大肠干燥一样哼哧了半天憋地脸红脖子粗才说出来:“她是我老婆,我想咋着就咋着,三天不打她敢上房揭瓦,我不打她手就痒痒,你管得着吗?” “别拿不是当理说,这是蛮不讲理。你老婆也是人,天下人管天下事,想管就管着了!还瓦呢,去掉泥巴就成露天地了,别以为有两间破鳖窝趴着就不知道姓啥了,你要是有住高楼大厦那本事,还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荣凡辉的一张大黑紫子脸上掠过一丝暧昧的笑容,盯着柳杏梅说:“我看你这是吃饱撑得,没事找事。你长得是好看,不过你要是我老婆也照样,别看‘愚夫’宠着你,拿你当娘娘是的,换了我也照样不惯着!” 这简直就是公开调戏嘛! 人们都为之愤怒了。 不料柳杏梅却笑道:“就你这副德性的,给我当儿子我都嫌丢人现眼,人类里咋还出妖精了!就是天下男人就剩一你个了,看你一眼都会后悔后半辈子的。姑奶奶我就是爱管闲事,看见理不公就想管,今天要是不能把你治个心服口服,我这个柳字倒着写不说,赶明儿个我就打行礼卷走出这和平村,你信不信?” 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认为柳杏梅大言不惭,把弓拉地太满了。 柳杏梅是个任性而为的人,可出自她的质朴纯真,一颗善良的心对谁都没有半点儿恶意,正义感极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蛮横(二)(114) 荣老孬也上前来了,而且是笑脸相迎地说:“振坤家里的,你消消气,都是乡里乡亲的,又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有话好好说,咱们进屋说去,有茶有瓜子的,吃着喝着说,谁的理谁的非自会说清楚的。你看这些人站在这儿,让我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呀?!犯不上大动干戈,吵吵八喊的也不像话,要是凡辉做得不对,我批评他也就是了。你看——?” 柳杏梅心里想:荣老孬,看来他爹娘可真够有才的了,取个名字连品德都带出来了,让人佩服!她就不客气地说:“你这么大岁数才知道要脸啊?要是要脸的话,就不会纵子行凶了!我看你这是为老不尊,没听说过‘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句古话吗?你可是既为人父且又为人师的,因为他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是你这当爹的不够格儿!不用进屋了,不是怕你的‘鸿门宴’,是没那个时间,进屋能着得下这么多人吗?想唠家常话也找不上你荣家的门儿上来。你们不是不讲理吗?咱们村子里自会有讲理的人,走,咱们找伍老太爷说理去,要是他老人家评不出个理来,我姓柳的二话不说就走人!” “别——别——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不打不相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犯不上把事弄大了,我——” “吃闲粮不多,管闲事可不少,找谁说去他也管不着!管天管地,还想管人拉屎放屁咋的?没事干了?她死不死的关你们屁事?没事挠墙根去,她死了明天我就给她出殡,都不用旁人帮忙!”荣凡辉被气个眼蓝,他当啷插上一棒子,这等于是火上浇油。 “大伙听听他这话还是人话吗?按个尾巴就是驴,真是个死爹哭妈的活犟种!就冲这股子犟劲儿呀,他要是拉泼屎看着不直溜都得吃了重拉!说这大话,你这是家雀下天鹅蛋——也不怕给胀死!姓荣的,我看你今天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来我今天就非要和你上纲上线的较个真儿不可了,不然没完,不弄出个子丑寅卯来算我白活了!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是病猫呢,我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柳杏梅彻底被激怒了,回头对议论纷纷的众人大声地说:“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里也有伍家的人在场,都给我听着,不是我姓柳的说话放肆,要是连伍老太爷也管不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他也就不配当这一村之主了,今天非得给受气包的刘翠花讨个公道的说法!” 一旁的陶振坤听柳杏梅顾头不顾腚的这么一说,真是让他急得是干瞪眼没辙,哭的心都有了! 正在这时,就听人群外传来了一个苍老而宏亮的声音说:“这话说得好!是啥事我也管不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啥事我管不了,我要是管不了正好当众让位!” 人们立即鸦雀无声了。 朱乐眉开眼笑道:“还真别说,伍老太爷真的来了,大伙快让开道儿。” 果不其然,说曹操曹操到。 人们闪躲一旁,随着一声咳嗽,戴了那是对牛弹琴!这不是吗,那——翠花嫂子,你别愣着,光哭是哭不来公道的,快过来,你有苦有冤的就对他老人家说,相信只有他老人家是能给你做主的,除了他老人家也就没别人了!这些年你在荣家挨打受气的也不敢去求,这会儿人可就在你跟前了,所受的啥冤屈都可以如实地讲出来,诉诉你一肚子的苦水吧,也好让在场的大家伙儿听个明白。” 伍元祖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柳杏梅,严肃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眼里闪现出了欣赏的光芒,点了下头。 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就柳杏梅这番话,真是巧舌如簧,一下子就把伍老太爷捧的老高,容不得他不拿出权威来把这事处理好了,不然真的是会难以服众。 刘翠花心领神会,她来到了伍元祖的跟前,扑通一下就跪下了下来,哭诉道:“老太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呀,你就是我的青天大老爷,你要是管不了,那——那——我还得寻死,真是活不起了!” 这时的琴琪和添喜在陶振宗的教唆示意下也来到娘的跟前一起跪下了,而且还哭了起来。 “有啥话起来说,我今天就当一回铁面无私的包公了。”伍元祖说,他做出了要弯腰搀扶之势。 柳杏梅把刘翠花母子三人扶了起来。说:“嫂子,你就说吧!心里有啥委屈,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荣老孬诚惶诚恐的上前对伍元祖低头哈腰地说:“老爷子,还是到屋里坐下来慢慢说去吧,在这儿站着多不好?!” 伍元祖朝他冷漠地问了句:“还真要把你家当升堂问案的地方了?” “这——”荣老孬一脸的尴尬,皮笑肉不笑的比哭还难看几分。伍老太爷的不客气,令他有些无地自容!以老伍家的财势地位,是他这个下等人家是无法攀比的,能经常成为伍家的座上客,完全是他借助了投其所好,因为伍老太爷的爱好就是下象棋。此时让他担忧的是,怕的是在伍老太爷心目中因家放庭矛盾而失去以往的待见,那样一来他赖以的虚荣感就会荡然无存了! “我——我——我真是没法再活了,还是让我死——死了算了!我——”刘翠花哭的是泣不成声。 柳杏梅倒为她着急了,就说:“就你这抽抽答答的,有理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干脆还是让我替你来说吧,咱放下远的不说说近的。是这么回事,今天不是运昌哥的三周年祭日吗,我们几个在山上坟地回来时,快到桥边时离老远就看见有人在场院的那片树林里要上吊,被两个孩子及时发现并拉扯住,我们离地远一时也到不了跟前制止,总不能见死不救看着不管吧,就让黑虎——噢是我家的这只猎狗过去帮忙,总算是这才把人救下来了。等我们跑到了跟前才见是她,一问上吊的原因才清楚,说出来也是让人见笑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桩,却没想到这一桩小事险些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来!就是早上翠花嫂子吃了俩豆包,让大伙儿说说,一个大人吃俩豆包能是个事儿吗?而老两口子却嗔着吃多了,就说三道四的,一旁煽风点火,结果招来了一顿毒打。要说这事也不值当的非要寻死灭活不可,还没到这种地步,可是这些年来她挨打受气的不是一次两次了,想必一个小村子里住着,就是东家下狗西家下猫的小事也瞒不了别人,何况对这大事定会早有耳闻吧?就是她再能忍气吞声,这左邻右舍的也是该知道的。天长日久了,连曾经劝架的人都躲着,因为当了耳旁风,过后啥样还啥样,狗改不了吃屎!我领这些人来就是想给她讨个说法,还她一个公道。却不曾想到这家人个个不懂人情大道理,这不知道说感恩的话倒也不挑捡,可气的是救了人反倒还救出错了,属猪八戒的倒搭一耙,还嗔着我们好心好意的救人了,世上哪儿有这样横理不说的人家嘛?!不信嫂子你就把袖子撸起来,让大家伙看看,打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简直是遍体鳞伤了,还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但凡是能受得了,也不至于要狠心把两个还没长大成人的孩子给撇下不管去寻死的,那样的母亲少见吧?!这事我也没必要添枝加叶,当时救下翠花嫂子时振宗也是在场的。老人家您是个明白人,评一下这个理儿,这救人还救出错来了呢,这世上咋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能言善辩的她把前因后果滴水不漏的讲了一遍,充分展露出了她口才的表达能力,就把事情的原尾说个清楚道个明白,有来龙去脉却又是简单扼要。 旺旺这时就站在了黑虎的跟前,黑虎也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和关注(如同现在的动物明星一样)。 她说着就帮刘翠花把棉衣袖子挽起来,露出了一截胳膊。一些人上前观看,不禁目睹之下惊嘘不已。有的心软女人一看了,就流下了泪来,同时谴责声不断,就连伍元祖看了也直皱眉头,脸上起了怒色。 陶振宗说:“我是亲眼目睹的,的确是这样。” 陶振坤也频频点头。 吴荷也说:“事情就是这样的,柳杏梅没说假话。” 好人都是能死在证人手里,这三人也是在秉持公道的原则。 柳杏梅接着说:“多亏这是冬天呢,穿了棉衣,要是穿了单衣那还不得打坏了呀?!我没添油加醋,实事求是,你们说说,还有谁家的媳妇跟她一样受气的?在这个村子里再也挑不出第二个来吧?像这样的谁的娘家人不惦记着,有些人都有姐妹吧?要是你们的姐妹也这样受欺凌虐待你们能愿意吗?挺好的一个人咋就掉进牲口圈里了呢?!” 众人纷纷摇头,并且对站在一边低下了头的荣凡辉是怒目而视。 就听柳杏梅依然振振有词地说着:“有国才有家,这国动荡不安,非我们力所能及的,不说也罢!这家嘛,一个家庭要是不和睦,何来的幸福可言?凡是投奔这里来的,有哪家人不是冲着这里是远离战火硝烟的,没有杀戮没有剥削,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了,能让人们安居乐业,心里踏实。在这里,要是还有人挨打受气的,那这里还算得上是‘和平村’吗?老祖宗——这么称呼总觉得不好——您老德高望重(据说称呼祖宗是有点儿骂人的意思),一言九鼎,明辨别是非,是这一村之主,翠花嫂子人太老实,才软弱可欺,就得仰仗着您来给她做主了,不然她有冤无处申有屈有无处诉,实在是太可怜了,大家可都在看着您老人家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恭敬(一)(115) 伍元祖看着柳杏梅呵呵笑了,赞赏地说:“好孩子,你这是抬举老朽了,我有何德何能,惭愧!好马出在腿上,好人出在嘴上,就你这张嘴,说得是头头是道,八面玲珑,是我这把年纪头一次有幸遇上的,可谓是‘帼国不让须眉’了!” 柳杏梅笑道:“我这是胡说八道,让您老人家见笑了!” 伍元祖说:“见笑不敢,你让老朽佩服还来不及呢,有侠义之心,敢做敢当,真是难得,是个奇女子啊!” 柳杏梅就不好意思起来,粉颊羞红。她的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在让人们错愕之余就差看到天花乱坠了。 众人见以伍元祖的身份竟对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子客气,就对柳杏梅更是刮目相看了。 伍元祖对刘翠花说:“你挨打受气我也曾听说过,只因琐事缠身,忽略了过问,相比之下,不如一个刚来的新媳妇了,真有愧这一村之主了!荣当家的,这事可属实?” 柳杏梅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三八两句话就把伍老太爷推到风口浪尖上了,这就是语言和智慧的魅力所在。 荣老孬见问,赶紧上前回话,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在伍元祖面前不敢使用“栽脏嫁祸”的伎俩,想没理也狡辩三分那是不可能的,就支吾道:“是——可是——” “刘翠花可有错?” “没——没错,是我教子无方,让你老人家操心了,也麻烦了大家,没闹出人命来,这得谢谢几个年轻人,真是惯子如杀子啊!孩子一大,翅膀一硬,也打不得骂不得了,今天在众人面前丢人了,惭愧!”荣老歪捶胸顿足,就差老泪纵横了。 伍元祖面沉似水,见他唯唯喏喏的样子实在是感到可气,就愠怒地说道:“枉我平日里对你的待见,你说的比唱得都好听,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小人一般见识!就连自己生的儿子都管教不了,还有心觍着个脸对别人说三道四呢?说嘴打嘴,成何体统,公公都当不好,就不配做一家之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嫌给村里人丢脸?不能高高兴兴一家人过好年,真是明白人倒糊涂了。常言道‘好儿子不如好媳妇’,儿媳妇总是要天天围在身边转的,要能知疼知热的侍候着那该有多好!要是刘翠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这个家可就散架子了,到那时连后悔都来不及了!人家刘翠花是个多好的媳妇,明理懂事,又勤快又孝顺,还为你们荣家生儿育女了,没功劳也有苦劳,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出几个来,这是我知道的,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呀你呀,让我可咋说你好?惯子如杀子!明白人净办糊涂事,你真是枉做一回人了,好赖不知,香臭不辨,退到一边去!” 这时再看荣老孬,那张驴脸上的表情极其难堪,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在往后退时,脚下一块小石头差点儿把他绊倒,险些坐在地上。 他的狼狈相,引来了几声嘲笑。 伍元祖看了眼已经是手足无措了的赵芹,赵芹只好胆怯地走过来,垂手而立。 伍元祖慢条斯理地问:“刘翠花可有错?” 这时朱乐跑进了屋里搬了把椅子出来,放到了伍元祖身边,用衣袖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毕恭毕敬地说:“老太爷还是坐下审案吧,大老爷哪儿有站着的,多累呀!” 伍元祖没理睬他,也没坐下来。他的两个孙女还是站在身边,却从始至终都没说上一句话。却以童稚的眼睛在看着别人,像是对大人们之间的事不太理解! “就会溜须舔腚!”柳杏梅能很有眼力见的朱乐低声骂了句,见朱乐那副奴颜婢膝样把她恨得是牙根直痒痒,真想一脚把朱乐踢出东半球去,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是最好不过了。 赵芹嗫嚅道:“她没错!是——是我们做的不对!我——” 伍元祖冷冰冰地问:“这么说,那你们两口子是鸡蛋里挑骨头,是在替儿嫌妻了?” 赵芹这下哑口无言了,儿媳妇跟绵羊一样,让她让东不敢上西,让她打狗不敢撵鸡,何错之有?一时间她也想不出该挑啥毛病了,站在那里装木乃伊。 “不可理喻!” 伍元祖轻叹一声,用手里的烟袋指了下呆若木鸡一样的荣凡辉说:“你过来!” 赵芹默默地退到了荣老孬身边。 荣凡辉只好低着头蔫蔫地来到跟前。 “刘翠花可有错?” “有!” “举例说明,何错之有?” “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有就是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说清楚?” 荣凡辉闭口不答,显示出了装聋作哑的本事。 “那这么多人就跟你耗着了?你凭什么打人?都要出人命了你知道不知道?” 荣凡辉的嘴跟贴了封条一样,干脆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伍龙忍不住上前来对他横眉竖眼地说:“你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不张嘴了嘿!” 荣凡辉终于开口了,竟然是理直气壮地说:“她是我老婆,我打自己的老婆难道还犯法了?!” “我看你就欠打,有你这样跟我爷爷说话的吗?!”伍龙再也无法容忍他在爷爷面前如此放肆了,说着就是对荣凡辉后脑瓜勺地方来了一巴掌。 荣凡辉被打的一激灵,还没等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就被一脚踢跪在了地上。伍凤、伍呈、伍祥、伍合、伍家这哥五个一见大哥带头动手了,就没再犹豫,如狼似虎地上前对荣凡辉就是不管头了腚了的一顿拳打脚踢,谁还顾得上他头青卵子肿呀,只是避开了致命的重要部位,能出气就好。这还不说,更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也不再袖手旁观了,就是杨泽湖和林朝阳,林朝阳是林桐的儿子。就这几个表兄弟,早就在背后嘀咕好了有意要教训荣凡辉了,这样一来还能让他囫囵了?是逃不了鼻青脸肿这顿胖揍一劫的! 都说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没用伍家老哥儿四个,这几个人也是扯着耳朵腮动弹的关系。只要是一个出手,别人岂能隔岸观火。 “不要打了!不要——” “不能打他!不能——求老爷子发发慈悲别——” 俗话说“打了和尚满寺羞”。 荣老孬和赵芹见儿子挨打,夫妻俩脸上挂不住劲,真是又着急又心疼,就要上前拦阻,结果被两个年轻小伙子扒拉到旁边去了,原来是程茂然和袁永涛。他们俩是少连桥儿(连襟),是伍进福和伍进禄的姑爷,也就是妮娃和妮娉这叔伯姐俩的未婚夫。他俩见舅哥舅弟的动了手,也不甘落后,问题是——不是爷丈人发的话,不好在爷丈人面前动粗,所以受到了约束。 其他的人可就不在乎了,来个“混水摸鱼”,都想以抱头翻滚在地上的荣凡辉一试身手,练练拳脚功夫。这可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了。 这种暴力场面在孩子眼里简直是太恐怖了,所以把妮姽妮婳这小姐俩吓得躲在了爷爷背后去了不敢看。 而伍元祖没阻止,这就等于是默许了。由此可见荣凡辉的人缘真是有点儿差劲,不过都说秦桧还有仨好哥儿们呢,此时就是有跟他近边的人也都退到后面去了,有伍老太爷坐阵这里,一般说话没有份量的人是不敢贸然插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恭敬(二)(116) 没人上前求情,就连柳杏梅都觉着解恨,也能由此可见荣凡辉的人缘不咋的了。其实,秦桧不是还有三个好朋友的吗?就是平时跟荣凡辉多少还算是有点儿交情的,觉得人微言轻,更何况是在默许了的伍老太爷跟前,岂敢贸然插嘴。她就嘴里在小声说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还真别说,荣凡辉还真是有硬骨头,没被连打带踹的喊爹叫娘,嘴里不哼不哈的,他只是顾头不顾腚的手刨脚蹬在地上弹弦子。这并非是拳脚下留情,等杨泽湖把荣凡辉从地上捞起来时,再看他已经是没有孩子模样了,嘴斜眼歪的,肯定是心也不正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跟个肿瓜一样,嘴巴上带着血。要是丢在大道上,是不会有人能认出他是谁了!有人认为他不被打出尿来也得被打出屎来,可是谁都没闻到臊臭味儿。这棒子骨玩意儿还真挺抗击打的,也有人对他肃然起敬了。 “打老骂少的东西,还挺有硬骨头的呢,你小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再不知道好歹,看我不掰你蹄甲子才算怪了!还敢耍横,我看你是屁股拔罐子——作(嘬)的紧!” 杨泽湖举起胳膊来就又要朝荣凡辉的脸上来个肿上加肿打巴掌。 “住手。”这时伍元祖才发话了。 “姥爷,这种人讲理他是不会听的,只有把他打服了!” 伍元祖这才把躲在背后的两个孙女拉到面前,爱抚地摸了摸她俩的头,一脸的慈爱,笑容可掬地说:“有爷爷在,哥哥在,这么多人在,是不用害怕的。” 荣凡辉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那唾沫里可以看到带有血丝,他还是倔强地说:“以多欺少,打死我都不服,打扁了身子打不扁的嘴!” “你小子是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伍龙摁住了荣凡辉的肩膀。 杨泽湖的巴掌还是要往荣凡辉的脸上落。 伍元祖摆了摆手。 这时他的四个儿子也来了,由于家里正有人忙着杀牛宰羊的脱不开身,才晚来了一会儿。再有,听那锣声知道是有事了,但不会是土匪和鬼子来了,所以才放心些。四个人都站在了爹的身后,没敢吱声询问。就像是早就站在一边的两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一样,都有六十多岁了,则是伍老太爷嫁在本村的两个闺女,伍娥和伍媚这老姐俩,她俩见到了四个弟弟也只是点点头。 由此可见伍家的家规是有多么的严了,只有静静地待在一旁看着爹是怎样来处里这件事的。这姐弟六人都是清楚地知道,别看爹都八十岁了,但并不糊涂,甚至是要比一般六七十岁的人还明白事理。 杨泽湖的胳膊放下了,没敢向荣凡辉的脸上打去。 伍元祖淡淡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以示惩戒就得了。” 陶振坤在旁边嘀咕了句:“打不出你屎来算你肛门是长死轱辘的,那也得从嘴里往外冒!” 柳杏梅就剜了他一眼说:“就知道见缝插针,你倒是会挑逞能耐的时候?!” 陶振坤也不介意,有伍老太爷亲自出面,再棘手的麻烦事也会迎刃而解的,最起码柳杏梅可在这种麻烦里解脱出来了,所以他把一颗悬着的心稳稳当当地放回了原处。 这时荣凡辉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跪着别动!”林朝阳怒喝道。 荣凡辉也不甘示弱,大声嚷吵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堂堂七尺男儿,上可跪天,下可跪地,中间跪父母,这样强迫我跪别人我不服!” “你跪我爷爷还委屈你了?”伍凤逼问道。 伍元祖笑了,用烟袋锅子敲了敲荣凡辉的头说:“你小子还算有点儿骨气,我倒是欣赏你了,起来吧。” 伍龙只好松开了手。 荣凡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竟没被打瘫痪了。 这时伍元祖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对两个孙女吩咐说:“姽儿婳儿,来,你俩给爷爷装袋烟。” 妮姽就从那长长烟袋杆儿上把一个悬挂着的烟荷包拉开,从里面捏取了碎烟叶后装进了烟锅,只三捏子就装满了。然后,由妮婳从爷爷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个漂亮的打火机来,她打开了上面的盖子,拇指一摁就打着了,然后就点着了烟。伍元祖把一头一个精美的烟嘴子叼在牙齿健全的嘴里,深吸了一口,然后慢悠悠地吐出了口袅袅烟雾。 在场有没见过的人只是对妮婳手里的那个打火机感到了好奇,认为那可是个贵重的洋玩意儿。 而最让柳杏梅感到好奇的并不是妮婳手里的那个打火机,而是那个看上去能有一尺半长的烟袋,不算太大的烟袋锅是金黄金黄色的,就像以前她的那枝簪子,上面一圈儿雕镂着一朵莲花在盘绕着,长长的烟杆上也是花样繁多,那个烟嘴儿也晶莹别致,不是玛瑙即是翡翠的,里面隐约呈现出几丝暗红色。她在娘家时曾经见过个别老者使用的镶铜錾花烟袋锅儿,却从没见过这么做工新颖而精美的。以他伍元祖的身份,想必定会是不俗之物。那个烟荷包也是绣工精美,一面是龙一面是凤的图案,是用了上等的丝线,而且还可从那新鲜色彩上看出来不是用了很久了。以前她曾听教书先生讲过,这烟荷包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故亦有苏绣、湘绣、粤绣、京绣、川绣、闽绣之分,以及苗绣、壮绣、侗绣、土绣、满绣等各族风格。各地烟荷包的形状有葫芦、元宝、鸡心、宫灯、动物、花卉状等不拘一格,但共同的特点是分为有盖与无盖两种烟荷包。无盖烟荷包穿绳后可束腰及收口,使烟丝不至散落和受潮。通常有盖的工艺比无盖的繁琐,其鉴藏价值亦高于无盖的。有些烟荷包还配以玉坠或流苏,古人将之系悬于旱烟杆下或腰际,一步三摇,更显悠闲自得,显得气派十足,从而衬托出绅士风范来。在那个有盖的烟荷包上,还悬系着一个小巧玲珑形似金鱼的物件,是用赤黄金丝盘制而成的,在金鱼嘴处凸出一根约寸许的钉子头东西,头部尖利,可用来投油子堵塞的烟锅。 伍元祖见她好奇怪地盯着看,就问:“你看出啥来了吗?” 柳杏梅见问,就嫣然一笑道:“我只看出了这烟袋可不是个俗物,我猜想这烟袋锅儿是金子的,至于这烟杆就不知道是啥木质的了,那烟嘴子不是玛瑙就是翡翠的。” 伍元祖呵呵笑了下说:“算你有眼光!” 柳杏梅就说:“我一个乡下丫头,也没见过啥世面,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让您老人家见笑了!” “这话是客气,你还是有见识的。” “只不过是读了几天书,实物是没见过的。” “你识字?”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信这话,是贬低女性的谬论,才拧着性子说服了我爹,也得到了疼爱我的爷爷奶奶的支持,就在村子里念了两年的私塾。教书先生是个才华横溢的中年男子,后来听说他是个**分子,以鼓动‘赤-化’罪名被人给抓走了,从哪就没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那是我十三岁时候的事,但至今却仍记忆犹新。也没见到他鼓弄是非,一个安善良民,教书育人,何罪之有?唉,啥世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伍元祖感叹道。 柳杏梅瞪了一眼陶振坤然后就说:“可有人还说我这是头发长见识短呢!现在咱们这个村子也有学堂也有教书先生了,这让村民们还得感谢您老人家呢,这可是做了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没文化知识的人就是愚昧的!” 陶振坤在一旁张了张嘴,但还是把到嘴边儿的话给咽回去了。他这个样子还是让柳杏梅给看见了,但没有问他想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和谐(一)(117) “姑娘,你过奖了,这还不是多亏有振宗这个大学生了吗,我就是有心教,可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再说文化水也不多,也怕将来落得个误人子弟的骂名,你说是不是?” “老人家真会开玩笑,要是由你老人家教呀,那可是孩子们的福气,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保管他们个个都是秀才的材料,丰富的社会经历就是最好的教材。” 这时伍元祖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你这话我老头子爱听,就是你把我举到天上一撒手,掉下来摔着我都不怕!” 这时伍家姐弟六人,包括小一辈的兄妹都感到诧异了,平时他们的爹他们的爷爷可是不苟言笑的,甚是严肃。没想到今天却竟被一个看似小丫头片子的柳杏梅给逗得开心了,竟是如此的“失态”。 有人却也在想:这一老一少的,说说笑笑的都把该处理的事情给忘了。 就是站在哪儿等待继续接受训斥的荣凡辉都感到了为自己似乎是被遗忘一般而发懵! 就是躲到一边看热闹的孟国安都被吸引过来了,他的身边站着孔武,孔武的身边还站着个小男孩儿。 原来孟国安躲到墙根处去当圣人了,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他正在远处来个“隔岸观火”,却见孔武领着儿子耀凯来了,在经过他身边时孔武略显诧异地问: “哥,你咋不凑前儿看热闹去?” 孟国安冷笑了声说:“狗咬狗一嘴毛,管闲事落不是,这蹚浑水揣泥窝窝的事咱不做,有啥好看的!” 孔武说:“是耀凯特意跑回家告诉我的,不能不看,有陶振坤的那个泼妇媳妇带头,一定是有好戏看的。” 孟国安叹了口气说:“咱们这村子看来是要变了,一个年轻轻的女人家的也爱出风头,也太招摇了点儿吧?看来是陶家的祖坟埋错地方了,新来的媳妇想来个‘母鸡司晨’,坏了这里的风气!由着一个泼妇的性子耍闹,愚夫也真够愚夫的了,也不管管,他这丈夫也不知是咋当的,大概是想管也管不了吧!如今陶其盛病在炕上,他知道这事也死的快些!就咱们这个村子,还真没见过有谁家的女人敢胡来的,这回可算是开了眼了!” 陈旧的封建思想在约束着他的理智,让他变得目光短浅起来,这成了可悲的人性弱点一面! “我倒是觉得这姓柳的挺有意思,敢想敢做,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啊!” 孟国安皱紧了下眉头说:“我有种预感,这女子也许将来会改变咱们村子命运的!” 孔武不以为然道:“你多虑了,简直是杞人忧天,她一个女人家还能有啥作为了,还能反了天是咋的?!” “连伍老太爷都被惊动来了,现在有说有笑的,看来伍老太爷很赏识她。你别多一嘴少一嘴的去掺和,到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咋得罪的。这回呀荣凡辉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人多势众的,刚才就挨了好一顿捶巴了,打不扁他算他长得结实,看来是引起众怒了!” “我才不管这烂眼子事呢,再说咱也管不了,只是来看看热闹,他们就是闹出人命来也不关咱们哥儿们屁事!走,看看去。” 耀凯说:“大伯,不看白不看,白看谁不看!鹏鹏呢?” 孟国安训斥道:“你一个小孩子懂得啥?他在人群里呢吧!” 提到的这个“可心”是孟国安的独生子,后来取名鹏鹏的。可有些人叫习惯了,对后取的名字有些生疏。这跟楚歌一样,反正取名字也不用花钱,可以随心所欲的取。 耀凯对孟国安扮了个鬼脸,嘿嘿一笑就跟着他爹走向了人群。 原来孟国安和孔武是两姨兄弟,真有“孔孟一家”之说的意思。 孟国安见这爷俩儿去了跟前,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躲在这里让别人看了也不好。另外,也听不到打骂声了,变得息事宁人起来,也感到了有点儿纳闷,所以忍不住就凑上前来。 孟国安这个人,自恃肚子里有点儿文化水,平日里就有些傲慢态度。而且是自认是“瓜田不拾履,李下不正冠”的君子坦荡荡之人。以前吧,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的,不是请他就是请陶其盛去写礼账,过年写对子,自以为是的把自己当成村里面的红人了,虽然他也承认毛笔字没陶其盛写的好,但是也有人找。自从陶其盛得病后,他竟然会在心里有着幸灾乐祸的想法,如今又冒出个陶振宗,当了义务教书先生,而且还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像是抢了他的风头一样,所以他的心里也存有嫉恨。另外,在苗运昌不在了之后,朱乐拜托他向吴荷提亲,也许是却不开面子,他就真的把吴荷跟朱乐往一起撮合过,吴荷当时就没给他好脸色看,一口拒绝,那连挖苦带损的话让他悠然在耳,几乎是被扫地出门,当时是又羞又恼。此后他在暗中发现,吴荷像是与陶振坤像是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这也成了他的怨恨一方面。但他又给人的感觉是个谨小慎微之人,掉个树叶都怕把关给砸破了。其实也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鼠腹鸡肠、嫉贤妒能的伪君子而已。像他这种人,在别人眼里是个老好人,冷哈哈热笑笑的,对谁也显得不好不坏,却也是最可怕的人,那是笑里藏刀,正如人们所说的:咬人的狗不露齿!在世界上像他这种人是屡见不鲜的,一件无所谓的小事儿上面要是放在他心里也会成为一种不堪承受的压力(在后来,他在狭隘的小人心理作崇下,当亲眼和孔武在山上看到身披虎皮被一恶汉凌-辱时的柳杏梅,却没有出手相救。事后竟在一石壁上题有一诗,虽是一时的即兴和泄愤,但却对柳杏梅酿成了逆转一个女人命运的悲剧!而柳杏梅却以德报怨的救了他的儿子,这也是他给自己造成了最是悔恨后半生的过错)! 这时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就在人群后边往向挤,他个子不算高,却胖乎乎的,一副愣头愣脑样。 就听后边有个妇女在喊:“地瓜,你个鳖犊子,二半吊子玩意儿,挤啥呀挤,哪里显着你了?快给我滚回来!” 柳杏梅看了眼挤到跟前的那个男孩子,见他长得是奔了头凿古眼,就认定是他爹娘在匆忙制造他时根本没考虑要琢磨出啥样才是讨人喜欢的相貌来,她笑着说:“听见没有,没文化给孩子取的名字都庸俗!” 她自然就想到了梅香的弟弟,以前的名字叫“狗蛋”又叫“石头”了。 陶振坤在柳杏梅旁边说:“是郝强的二儿子地瓜!” 柳杏梅倒觉得伍老太爷很和蔼可亲,就像她娘家的爷爷一样,所以就不拘谨,落落大方地蹲下身来,抓了伍老太爷那烟袋杆上的那个烟荷包来仔细瞧看,并且说:“这做工真好,是谁的手艺这么巧?” 伍元祖就略带洋洋得意地说:“这可是我的六个孙女的手艺,她们每个人都绣过,这两个小的也动过针的,是她们在我八十大寿时给我的礼物。” “这物件可就贵重了,一针一线都是情意在里面,也代表着祝愿,可见您老的这六个孙女是有多么孝顺的了。” 柳杏梅说完站起身来,就看着此时偎依在伍元祖身边的妮姽妮婳,见她俩长得小巧玲珑,而且是秀气可爱,就忍不住用身子挡在伍老太爷面前伸出两手去摸了摸她们俩的粉嫩脸颊说: “跟银娃娃似的,要是我也有这两个小妹妹那该是有多好玩呀?!” 小姐妹俩的俊俏脸儿一红,腼腆中却也不忸怩。 陶振坤见她如此放肆,就急忙上前把她拉向一边说:“不得无礼,别没大没小的老少尊卑不分,论辈份,你还得称呼她俩是五姑奶奶和六姑奶呢,在两位大小姐面前你也太不像话了!” 他又忙向伍老太爷解释说:“老——老太爷,她就这性子,不管不顾的,你老人家——” 伍元祖微笑着说道:“我不介意,她不拘小节倒很好。” 心直口快的柳杏梅就笑着小声说了句:“萝卜小长到背‘辈儿’上了。” 伍元祖叹道:“人活七十古来稀,我今年都过了八十大寿了,但不知明年八十一还能过上过不上了?!” 这情形下,别人自知是没插嘴的份了,柳杏梅就跨前一步说:“看您老人家现在的体格和气色,别说八十一了,就是一百八十一大寿都能过得上。大富大贵的人都长寿,不然这福能让谁享去。您老人家这辈子多子多孙,儿孙满堂,是别人得用多少辈子都修不来的。等明年您老过八十一大寿时,不用我婆婆去做菜,到时我也要露一手的。” 伍元祖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那可是再好不过了,那我可要等着到时品尝你的手艺了。人们不是常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百年的兔子没人追’吗?我要是能活那个岁数呀,恐怕是有人要把我当老怪物的喽!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是老要——?” 说到这时,他连连咳嗽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和谐(二)(118) 伍进福忙上前轻轻拍打了两下爹的后背低声问:“爹,你没事吧?” 伍元祖摇了摇头说:“没事,我从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柳杏梅这孩子真会逗我开心。” 柳杏梅就说:“老太爷,您是不是想说‘老要张狂少要稳’这句话?” 人群之中传来了唏嘘之声,认为柳杏梅真是有点儿胆大妄为了,这些年里,只有一个苗运昌在伍元祖面前言行无所顾忌,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个黄毛丫头似的柳杏梅。 连一边的陶振坤都为嚣张的老婆担忧了,认为她这是——一只受宠的狐狸在得意忘形下也敢摸虎须,就不怕惹祸上身?! 没料到伍元祖却是笑吟吟地频频点头说:“是是是,就是这句话!” 柳杏梅就解释道:“这话听着是有点儿不文雅,其实是解释开了也没什么。‘张狂’是指的精神,人老了只要精神在,那就说明身体好,表示健康。‘少要稳’是说年轻人要稳重些,不然会显得跟没修养没家教似的。” 伍元祖开心地笑道:“解释得好,正是这个意思。婳儿,把你手里的那个打火机送给你这孙媳妇吧!” “哎!”妮婳答应一声,没犹豫就把手里的那个打火机递向了柳杏梅。 柳杏梅急忙谢绝道:“这个我可是不能要,无功受禄寑食难安,我——” 伍元祖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能说是无功呢。那东西是我家你大爷爷的城里那个亲家、也就是你还没过门的大姑姑将来的公公龙云飞在给我祝寿时送我的,连我的几个孙子见是新鲜玩意儿都争着抢着的想要,我都没舍得给。今天你能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开心,也不算是啥贵重礼物,就把它送给你当作是奖赏吧!” 受宠若惊的柳杏梅就说:“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是小女人但也不敢收的!” 伍老太爷冷下了脸色说:“你要是嫌弃就不要,那样我可要生气了!” 这时妮姽也说话了:“爷爷好心好意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使一些人没想到的是,连两个伍家小姐身份的孩子都对柳杏梅亲近了。在一些人想来,这是自愧不如的!在这种和谐淡定的气氛里,人们缓和了气愤和紧张的心情。 柳杏梅再也不好拒绝,只好把妮婳手里的那个漂亮打火机接了过去说:“既然老太爷执意要给,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愧领了。谢谢老人家!谢谢五姑奶奶和六姑奶奶!这可真是小姑奶奶了,我——都是不知该咋叫了!也不知我的两个小姑爷爷现在在哪儿呢?” 妮姽和妮婳一听她说到”小姑爷爷“,就愣了愣,随后似有所明白,姐妹俩都不禁俊脸羞红了起来。 伍老太爷笑吟吟地捊着胡须说:”只是个称呼罢了,但叫起来也的确是有些不自在。要说起这称呼吧,有些人不知道,其实嘛那得说和你的爷公公有关系,有一次我俩下棋打赌,输赢的赌注也只是长了一辈儿,他要是赢了我则是错下一辈儿来,结果他输了。本来是开个玩笑的,没想到他却真打实凿起来,说愿赌服输,于是也就稀里糊涂地叫了。说起这伍家和陶家排的辈份来,连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排的,这大概是和上几代人有关系吧。不过呢,以后你们年轻人也不要过于拘泥俗礼,可以改一改的,不然都没法叫了。“ 柳杏梅莞尔一笑说: ”原来是这样呀?原来是我爷公公一局棋就把自己输到孙子辈儿上了,有趣!“ 一旁的陶振坤也恍然大悟了。 在场的人看在眼里,无不对柳杏梅是由衷地羡慕起来,能得到伍老太爷的赏赐那可真是种莫大的荣耀!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形能使人淡忘了刚才惊心动魄的情景,似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柳杏梅看着漂亮的打火机,真是有些爱不释手的喜欢,打火机两面是烤漆的两幅山水画,色彩鲜艳,甚是美观。她见过妮婳怎么使用,自然是难不住她了。 陶振坤见妻子像得了宝贝一样眉开眼笑的,心里也甭提是有多么的高兴了。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在场的人谁又能得此殊荣来着?! 伍老太爷说:“这个打火机是要用火石和汽油的,不能用时就去我家里取,有了它自会是要比用火柴节省些的。” “哎!”柳杏梅答应了一声。 这时伍元祖又吸了两口烟,然后抬起脚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把烟灰磕净,这才把目光投在一旁的荣凡辉身上,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近前说话!” 刚才没有急于解决问题,竟然唠起无关紧要的嗑来,让当事人和观众都受到了冷落。其实,这一小段落里却也隐藏着一份心智,足可让在火气头上的人趋于冷静一些。 此时的荣凡辉在挨了顿胖揍后,仿佛终于脑袋瓜子开窍了,他的蛮横倔强就是在和众人过不去,和众人过不去就等于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他蔫头蔫脑地来到了伍老太爷的面前,垂手而立,显得规规矩矩,那种刚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桀傲不驯态度荡然无存了。 伍元祖看着拘谨起来的荣凡辉,表情柔和了下来,他语重心长地说: “打老婆是逞不出英雄来的,只能说是你品质恶劣,别再钻那死牛角尖了,不撞南墙不回头那是傻瓜的行为,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良药苦口,衷言逆耳,别为了个虱子烧了皮袄,因小失大,那是愚蠢人才会做的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没吃过活羊肉还没看过活羊走吗?一个幸福的家庭是需要和睦来维护的,等你的岁数再大些,你就会懂得了,只有家庭团团圆圆才是你最想要的,家庭成员少了谁都是种痛苦的事。你才三十多岁,儿大女长的了,可对有些事还欠考虑,我这话你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人劝吃饱饭。万一要是你媳妇不在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到那时日子可就难了,家还像个家吗?在这战争年代,能有处安身立命的地方,有个完整的家是件幸运的事。就你这倔脾气,也就是苗运昌不在了,他要是还在的话,你的手指不知还能剩有几根了!我说这些话可都是为你好,听不听在凭你。光棍儿一点就透,眼子棒打不回。你这样,能教育好孩子吗?你又不傻不乜的,别放着一个完整的家不要非得弄散了!我的话你能听懂吧?” 众人也没想到,战战兢兢的荣凡辉这个棒子骨玩意儿竟然“扑通”一下给伍老太爷跪下了,连磕仨头,心悦诚服地说:“老太爷教训的是,你老人家的话我能听懂,以前我畜生不如,请老太爷原谅,放心,我以后改了就是了,一定会对孩儿他娘好些的。” 说完这话,他涕泪横流了起来,真是连羞带愧。 伍元祖手拈胡须而微然笑道:“孺子可教也!不吃一埑不长一智,起来吧,记住这个教训。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以后别做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的事就行了,你最应该感谢的是救了你媳妇一命的人。” 荣凡辉擦了把泪水站起来,来到了柳杏梅面前,略带尴尬地说:“谢谢你救了我老婆,不然这个家可就真完了!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是不会忘记的,我——我给你磕个头表示——” 他说着真要跪下。 “别,别,我可不敢承受你这大礼参拜的,这样是会在折杀我阳寿的,担当不起。再者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当跪天跪地跪爹娘,怎能轻易跪与别人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你们两口子恩恩爱爱地过日子,把两个孩子拉扯成人,谁看了都会高兴的。”柳杏梅急忙把他给拦住了。 “我听你的,我以前只服过苗运昌,你是第二个人,这次我彻底服你了!谢谢你,谢谢你们救了我老婆,我——我会改好的。” “也别这么说,也不用谢,知错能改就好,快去向嫂子赔个不是吧,她会原谅你的。” “哎!”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得改口叫姑奶奶了!”辛东方喊了声。 荣凡辉搔了搔头皮,一时间不好意思了起来,但他还是拿出了男子汉敢做敢当的勇气来,对着柳杏梅就说:“姑——” “你可千万别这么叫,他对你开玩笑呢,你要当真倒也没啥,可我却怕被你这一叫给叫老了,你说是不是?” 在场的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人们对他固执行为并不太觉得荒唐可笑,倒认为他是条汉子。 荣凡辉又对吴荷与陶振坤和陶振宗以及旺旺都一一表示感谢过,这才踌躇地来到了老婆刘翠花面前。 “孩儿他娘,我——我——” 他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口来,脸憋胀的像关公在世。面对结发多年之妻,尽管对自己粗暴行为感到悔恨,但碍于一个男人的尊严却把想表达的语言吝啬了起来。 一些人在倾耳谛听他那羞于启齿的话,可他那迟迟不肯说出口的话竟然要比女人生孩子还有难度了!最后竟嘿嘿傻笑了几下,把头低下了。 如此一来,倒是皆大欢喜了。 幸福的内涵来源于谅解与关爱,有一个完整的家才是该人们最需要的。 相信有此经历之后,荣凡辉会彻底改变以往的坏毛病,会善待自己妻子儿女,并且孝敬爹娘的。每个人的改变,都是需要经历和感悟的,难道不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慷慨(一)(119) 他这个难为情的样子,结果却让刘翠花破涕为笑了。 “说不出口就别说了。” 这句话,能够充分证明一个女人的宽宏大量。在淫威下经常遭受打骂的她,为了孩子,为了完整的家,见丈夫低头认错了,心中自是欣喜,这等于是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女人往往最是难以撇舍下的,就是对儿女的牵肠挂肚,让她举棋不定的在左思右想,让她可以忍辱负重,让她可以苟且偷生。只要是自己的男人能够知错悔改,不让一个完整的家庭破裂,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 柳杏梅就出来打圆场说:“人家这可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关于赔礼道歉的话,大伙儿可是没耳福听了,大概是留着两口子等过后当悄悄话说去吧!” 她的话把众人都给逗乐了。 刘翠花很是感激地看了看柳杏梅,然后弯腰就要跪下。 柳杏梅急忙将她拦住说:“嫂子,别这样,以后要好好过日子,要是再有啥委屈的话,可以找我说说,我解决不了,还有众位乡亲们呢,再说伍老太爷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更为重要的是,我相信你家我哥他这回肯定是会彻底悔改了,不然他就白披了一张男人皮,那样的话连我都会耻笑他的。 “你和他们的救命之恩我是不会忘记的,谢谢!” 刘翠花说完就拉着两个孩子躲到一边去了。 伍元祖把荣老歪两口子叫到跟前威严地说:“这个村子是需要和睦的,以后你们家要是再有生气恪恼的事发生,那这个村子就容不下你们了,这话你俩都给我记住!” 两人急忙诚慌诚恐地点头答应。 这时伍娥和伍媚老姐俩才来到了伍元祖跟前。 “爹,事情了结了,你可别生气了。” “爹,这种事也犯不着生真气。” 伍元祖呵呵一笑说:“你爹连这点儿气量都没有了吗?!” 柳杏梅就低声问陶振坤:“这两个人是谁?” 陶振坤就低声告诉她说:“是老太爷的两个闺女。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那我们还是快点儿回去吧,都中午了。” “急啥嘛,再听听。” “还有啥好听的!” 就听伍进福说:“爹年纪毕竟是大了,生不得半点儿气。” 伍元祖笑了笑没说什么,从椅子上由伍娥和伍媚搀扶了一把站起来。 柳杏梅就忍不住上前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头能跑马。老太爷要是真的被气着了,那可是怪我惹的麻烦了。老太爷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为这芝麻粒大的小事动肝火的是吧?” 伍元祖笑道:“当然不会了,有你这话想生真气都不成了。你爹的病咋样了?” “已有几天下不来炕了!”陶振坤说。 伍元祖叹息道:“多好的一个人,咋说病倒就病倒了呢!龙儿,一会儿你割两块牛羊肉给他们送过去,年午更好吃顿饺子。可惜你爹他走不动了,每年杀牛宰羊的时候,都叫他陪我喝上两盅的,可今年——哎!” “哎!我记住了,一会儿就送去。”伍龙爽快地答应道。 伍进禄插话道:“牛羊已经拾掇好了,正准备饭菜呢。” 柳杏梅说:“我正打算去称二斤呢。” 伍元祖说:“用不着称,拿去吃就是了。同村住着,非亲是友的,一个病人,吃二斤肉也是应该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 “有啥不好意思的,难道非得花钱就好意思了?你们也不是富裕日子,只要伺候好你爹就行了,他这辈子不容易呀,没享着啥福,刚娶了儿媳妇,没想到却病了!” 陶振坤和柳杏梅很是感动。 这时在一旁的朱乐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了,他和焦恒在柳杏梅面前挨了顿臭骂后,回去把点心放好,就不请自到地去了伍家帮着杀牛宰羊了,他忙活了大半天,伍龙只答应给他点儿牛血羊血,连肠肝肚脏的边儿都没捞着,更甭说是肉了,也只能是盘算着在中午时到伍家好好吃上一顿解解馋。他是个不知羞臊脸皮厚的人,见便宜就想占的主儿。那真可是应了那句话了: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捞不着。本来就这点儿血的赏赐,没想到还被柳杏梅这个泼妇给踢翻篮子了,沾了不少的土,却还是舍不得扔掉。陶家没人去帮啥忙,却白得了牛羊肉吃,真是太不公平了! 柳杏梅在人群中没有看见吃了闭门羹的焦恒,他大概是回去偷着生憋屈气了,那个风姿妖娆的花蕊也没被这“惊天动地”的事吸引来。这让她会隐约觉得自己这威风八面气势被人忽略而是种轻视! 伍进禧则拉了伍进福走到一边低声问:“大哥,你看中午都请谁吃饭?” “一会儿还是请示一下爹吧,咱们张罗请的人怕是爹看着不顺眼,到时别惹他老人家生气就是了。”伍进福显得老成持重。 伍进禧点头称是地说:“那就这么安排吧,不过我在想焦恒吧——咱们没少在他家玩时麻烦了,有时管喝管喝的,不请他吧未免有点儿过意不去。” “说得也是,俗话说‘宁落一群不落一人’,每年都有谁,该请该叫的还是照样吧。如果要是有焦恒,也不好意思把花蕊给一个人撇下,我看陶其盛是没法叫了!你——” 他俩正说着,伍进禄和伍进祈这哥俩儿也过来参与商讨,说来说去最后还得由当家做主的父亲来拿主意做决定,这哥四个的话也是只能做参考意见。 柳杏梅见伍元祖是个慷慨大度的老人,随和善谈,没有富贾一方的凌人霸气,显得和蔼可亲,就不禁灵机一动地说:“有老太爷做一村之长,是村民的福气,谁家要是遇到了为难着窄、缺襟短袖的事,想必以老人家的开明和仁慈,都会助一臂之力的。” “那是自然,承蒙谬赞,让老朽惭愧!” “应该当之无愧才对。” “你的话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很高兴!我这辈子,只要做到无愧于自己的人生就知足了。”伍老太爷的眼里燃起了神采奕奕的光泽。 柳杏梅依然以奉承的话说:“您老人家这是虎老雄心在,当是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来自勉。您老算得上是成功人士,是让人学习的楷模,标榜着可敬的人生观念。不似有些人为富不仁,欺压乡里,瞧不起穷苦人。您老乐善好施,教子有方,伍家妻贤子孝,树立了良好的榜样。我早就听说过伍家没少帮衬接济了贫困户,如今又办了公益学堂,懂得有知识才会有希望,孩子们才是一个民族的延续和寄托。现在的东北虽然被日本沦为殖民地,但相信总会有一天鬼子会被赶出中国去的。您老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私的善举,是值得人们敬佩的,这也说明目光远大,能够看向未来!” 听柳杏梅妙语联珠的恭维,伍老太爷先是发怔,然后捻髯呵呵而笑,说道:“没想到,知我者竟是一个小女子也!” 说完这话,他面对众人高声说:“乡亲们,老朽在此借机有话说,我不是地主恶霸,也不是土豪劣绅,只是蒙祖宗庇佑而比别人略攒薄财而已,相信我的子孙也不会做出为富不仁的事来,希望大家伙的心里都是有一杆枰。自从我的祖辈来此定居,这里就成了我的故乡,我爱这里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喜欢这里的宁静祥和,这里是与世无争的好地方,尤其是在这战争年代,这里成了最佳的避难所在。之所以不肯去外面某城市另谋居处,是不想有违先人心愿。我们能聚在一起住在这小山村里,就是种缘份呀。以后我希望大家和睦相处,互敬互爱,一家有难,都可伸出援助之手相帮,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这样会给人幸福感的。不要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会遭到严惩的,这是我定下的规矩,望诸位遵守。我们这里是‘和平村’,确实需要的是‘和平’了。振坤的媳妇虽说是初来乍到,但她的贤惠善良,乐于助人,是有着良好的品德,是值得学习的榜样。可今年一场雹灾,损失不小,来年大伙儿也不用为种子犯愁,我家有。另外呢,谁家缺粮少穿的,尽管开口,我伍家可做到有求必应,这一点还是有能力做到的。这就过年了,总得有过年的样子,我家有商铺,没钱也可拿东西,赊欠不是事,啥时有啥时给都行,只要心里有本账就可以。孩子大人都要高高兴兴过年,大人怎么着都行,别委屈了孩子们。” 他的话音儿刚一落,柳杏梅就带头鼓起掌来,她在一个老人的身上看到了慷慨与豪迈,这是她所希望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慷慨(二)(120) 一时间,掌声雷动,足以让在场愁眉苦脸的人感激涕零地展颜一笑了。 对于伍老太爷的慷慨承诺,完全是来自于能说会道的柳杏梅博得了这个大财主的欢欣。所以说,一些人对柳杏梅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存感激,终于不会再为粮食而苦眉苦脸了。只要是伍家肯借,那么就不会忍饥挨饿的。不过呢,在她赢得某些人的敬重同时,也会引得寥寥可数的几个抱有男尊女卑封建思想人的嫉恨! 正所谓一人难称百人心! 伍老太爷掏出了那块金怀表打开盖儿,看了下时间。然后对柳杏梅说:“你宅心仁厚,申张正义,乐善好施,这是难能可贵的。要是人人都是如你一样,那么人人都是会生活的很幸福快乐的。” 柳杏梅笑道:“老太爷这夸奖让我受宠若惊了!” 伍老太爷轻叹了声又说:“当初我的先人来此建村,就图个安稳。现在的中国土地上,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在肆虐横行,到处都是战火硝烟,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里,何处还会有这里的安逸?在国家危亡之际,我们在这里偏安一隅,躲避战乱,如同苟且偷生,难道你们还不知足吗?若不是当政者和军官们的软弱无能,怎么会把东三省拱手让给日本人,还沦陷成了“满洲国”,让日本人统治,这真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耻辱啊!没有国泰民安,何来的安居乐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与激动,那是忧国忧民啊! 柳杏梅说:“老太爷,您老人家也别太悲观难过,您老的这份爱国之心,令人敬佩。现在听说外面到处都掀起了抗日浪潮,驱逐倭寇,还我山河,相信中华儿女总有一天会把侵略者赶出去,谁也不愿做亡国奴的。” “可我这辈子,恐怕是不能亲眼看到那一天了!” 柳杏梅一笑说:“您老人家的身板儿硬朗着呢,没病没痞的,是会看到那一天的。” 伍老太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眼中竟然涌起了眼光。他凄然道:“到了我这个年纪,行将木就,就是有心杀贼也无能为力了!倘若要是能够退回二十年三十年的,我会义不容辞的奔赴战场,保家卫国,就是抛头颅洒热血,死也壮哉,也不枉投胎男儿一回!” 在场的人一片沉默,可心里都有一份义愤填膺。 伍龙上前说:“爷爷,中午了,回去吧。要是万一有一天日本鬼子敢来咱们村子欺负咱们,我们每个人绝不做缩头乌龟,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屈服的,誓死不做亡国奴!” “对,那就和他们拼了,人早晚有一死,死怕什么!”辛东方带着喊了一嗓子。 于是,人们的情绪开始沸腾了,挥舞着拳头,高喊着:拼了!!!! 伍老太爷把目光投向了众人,频频点头。他在团结一心、同仇敌忾里看到了希望。这份慷慨豪迈的决心,让男女老少都有了一份永不屈服的斗志。 等群情激愤平息下来,伍老太爷说:“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 是的,谁也不愿有那么一天的! 伍老太爷扭回头,看着长孙说:“你跟媳妇闹别扭了?” 伍龙似有一惊道:“没有呀!” “可我见方慈有点儿不高兴,可我听说有人在聚众赌博,是吗?”伍老太爷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凡是在场参赌的人都是一惊。 “是她说的?” “别管她说没说,就说是不是?” “是。” “经过我允许了吗?” 伍龙赔上笑脸说:“爷爷,我们是背着您偷着玩了几把,您别生气,这不是过年了吗,闲着没啥意思,咱们这里也没啥热闹,就手痒痒的——” “都是是穷家少业的,平时舍不得吃啥不得喝舍不得穿舍不得花的,就是有积蓄,也是口挪肚攒的,是赌就有输赢,输了就是个窟窿,闹家庭矛盾,影响和睦。古训有言,‘赌博出贼性,奸情出人命’,这是存有危害性质的,可以由小引大。” “爷爷,都是小来小去的,跟耗子娶媳妇一样小吹小打,您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等有事时也晚了!” 伍老太爷用冷漠严肃的目光看了下四个表情窘迫的儿子,又斩钉截铁地说:“都给我听着,过往不究,以后谁若是再敢赌博,就剁其手以示惩罚!” 他这一村之主这话一出口,就是不可违背的命令,谁敢不遵从。 一些赌徒的家人听后自是赞成这一规定了,而一些输了想翻本的赌徒却心凉了半截。就连热衷于赌博的伍进福、伍进禄、伍进禧、伍进祈都是顿时间蔫头耷拉脑了! 赌博,是最具有刺激性的一种娱乐方式,它风靡于这个地球上凡是存在人类的每一处角落,等同男女性事令人入魔般迷恋。 伍老太爷咳嗽了一声,用犀利逼人的眼神看了下众人,又说:“另外,有人种大烟用大烟,这事我刚知道,我也有失察之责。真没想到,你们竟敢背着我坏了两项规矩,真是胆大妄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得服从我管。不过看在这要过年了,需要个平安喜庆,在此也就不深究了,我希望种大烟用大烟的人把那害人非浅的东西销毁戒掉,一旦上了瘾人可就废了。如若不听奉劝,再种再用,到时可休怪我绝不轻饶!” 朱乐很不自然地把头低下了,显然他是告密者。 另外,加杂在人群中的楚云昭对投来的目光也深感惭愧,他心里真的是感激柳杏梅的劝告,横下心来及时地戒了那毒品,不然真不知道具会出现啥后果呢,同时也要感谢伍老太爷的宽容。 人群中一片鸦雀无声,似在悉心聆听教诲着。 伍老太爷又用悲天悯人的目光环视了下村民们,之后略带伤感地说:“借此机会,我想说的是——首先这个村子没有剥削压迫,远离了战争杀戮,虽说有些人脱离不了贫困,只要用心过日子,但不至于愁吃少穿的,这也是外面有多少人所向往的地方,难道你们还不知足吗?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很多村民在点头称是,伍老太爷这语重心长的话是能说到人们心里去的。 “今年的年景不好,先时还风调雨顺呢,没想到突然的一场雹灾简直是让人们颗粒无收。天意使然,无力回绝!我想村里存粮的户也没几家,民以食为天,活着就得吃,有揭不开锅的,到时可去向我家去借,说到借,就得讲借讲还,因为你们不是缺胳膊少腿没有劳动能力的,如果来年年景好了就是秋后一笔账,当然也不会涨利的,如数还上就可以。有伍家吃的,就不会让任何一家挨饿。伍家是有屯粮,要是白供谁吃就会养成懒惰习惯的,你们可以把这当成是先君子后小人吧。另外,关于明年的粮种,大伙也别急,伍家愿无偿奉上,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总不能守着田地没种子吧。” “谢谢老太爷!” “伍家才是我们的大救星!” “老太爷真是菩萨心肠!” 伍老太爷这话一出口,就感动了无数民众,像是在这冬天里,守在火炉前,总会有暖流涌入心间的。有的人在连声称谢中热泪盈眶,对伍老太爷频频作揖行礼。别人且不说,其中显得麻不仁的楚云昭却强烈感受到了流进心里的温暖,能生活在这个村子里,让他觉得自己和家人都是很幸运和幸福的。此时他心中羞惭,但也暗自发誓:一定要用勤劳将日子过地丰衣足食起来,那样不仅是对得起老婆孩子,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关心他的心! 柳杏梅趁机笑道:“常言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咱们有了伍家的这棵大树,是热不着的。还有,吃水不忘挖井人,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做人,必须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让她没想到的是,身为首富又是一村之长的伍老太爷,没有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傲慢,却显得非常平易近人。 当伍老太爷望向笑吟吟的柳杏梅时,他似乎隐约发觉,自己竟然像是被面前这个美丽的小女子设了个套,那些奉承的话只不过是诱饵,他却没加防备的一步踏入陷阱里了。不过呢,他欣赏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让他也得到了众人的拥戴。 就是子孙中有人心里不同意,但谁也不敢表达其不满情绪。令村民们惊讶的是,一向是不苟言笑的伍老太爷,多年里来给人最深刻的印象是不怒自威,冷漠深沉,让某些人敬而远之,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子用伶牙利齿给哄的破天荒的笑逐颜开,得到了一村之主的赏识。但有的愚钝村民则是认为,柳杏梅像是一个巫女一样会使法术。 在这个世界上,有付出才会有回报。可以说柳杏梅采用的是攻心术,每个人的共同弱点就是谁也不愿意拒绝赞美之辞的,她为村民们赢得了生活保障。 这时人群之中挤出来了个小巧玲珑的伊人,来到了柳杏梅的跟前,她是梅香,就见她笑眯眯地踮起脚尖,似对柳杏梅有神秘的悄悄话要说,柳杏梅就微弯下腰侧耳去听。 梅香在她耳边说:“你在我的心目中就是个女英雄。” 柳杏梅没有说话,却笑容可掬地伸手抚摸了下梅香的头,心里自己是很得意了。 陶振坤以前并没有太注意在他眼里仍然就是个小孩子的梅香,在那天见柳杏梅对她很是喜欢后,才会有所注意。此时对梅香看去,已然是个妙龄少女了,脸儿似芙蓉,楚楚动人,竟是个小美人儿。在这一看之下,似乎也有着让她怦然心动的感觉。由于惦记家里,他就又扯了下柳杏梅的衣角,示意该回去了吧。 伍老太爷看在眼里,自然是明白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见天空有些灰濛濛的,太阳也黯淡了许多,淡淡的浮云在编织着天空,有寒意在阵阵袭来,就说:“看样子今天像是要下雪,这雪真的是该下了!没事了,大伙都散了吧。” 人们开始离开荣家,各自往回走。 这一次,用不着擦胭抹粉也是天生丽质的柳杏梅,再一次在群众的眼里光辉了一下完美的形象,足以令善者尊重、恶者忌惮。 离开了人群,柳杏梅嗔怪地瞪了陶振坤一眼说:“你这是积极屁儿撵嫖客——立时不等,一屁时的工夫都等不了。” 陶振坤把手伸进帽子里搔了下头皮说:“快中午了,娘要照看爹,腾不出身来做饭,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是你们家的奴仆!” “别说的这么可怜好不好?又没人亏待你,有啥好抱怨的!” “这一天天的,没个闲着时候!”柳杏梅叹了口气。 “是呀,你白天闲不着,晚上也是闲不着,这就是女人的命呀!” “你又没正经的了!” 陶振坤嘿嘿地笑了,讨好地说:“你这次可算是功德圆满了。” “看不惯姑奶奶就想管,我就这个脾气。” 陶振坤看向似有郁郁寡欢低头往回走的楚云昭,有梅香跟在身边,说:“要说村里第一个先没粮吃的就应该是楚家。” “为啥?” “以前楚云昭又是赌博又是扎大烟的,整天拖着腚的懒,没见过几次他跟老婆上地里收拾庄稼,一天到晚甩着膀子晃,真的成了闲屌逛了。这庄稼不精心伺弄,就不会有好收成的,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他家就会断顿。尽管沈琴棋勤快,但这巧妇也难做无米之炊呀!” 柳杏梅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看在梅香的份上,就是谁家挨饿我也不会让楚家挨饿的。” “为啥?” “因为梅香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梅香要是个男的,那我可是吃醋了!” “那你就干脆钻进醋坛子里淹死算了!你知道梅香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吗?” “我正想问呢。” “她说我就是她心目中的女英雄。” “这孩子真有些可笑。” “可我并不觉得只是她可笑,这是慧眼识人。” “梅香是长得好看,跟你一样,我在想——” “说!” “我是想说——说——说不出口来。” “那就憋大肚儿好了。” “我是——说就说嘛,要是将来我有了钱,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把梅香纳妾,你做正房,我被你俩像是孪生姐妹给伺候着,那样的话,我就成了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女人嘛,属羊的,一个也是赶着,两个也是放着,不知你意下如何,是否——?” “同意。” “咋,你同意?”陶振坤见柳杏梅爽快地答应了,立马瞳孔放大了一倍,险些达到了眦目欲裂的程度。 柳杏梅娇声笑道:“那样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 陶振坤嘻嘻一笑说:“肯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奇葩(一)(121) 就见柳杏梅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别给你个热屁腾腾牙就能美出鼻涕泡来,伍家那么有钱也没见谁纳妾,就你这副只能是顺着垄沟找豆包吃德行的还想发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就你这色货的,还想吃着碗里的又看着盆里的呢?我看脸皮厚的连子弹都打不透了!” “得,我刚一做美梦你就给我来个破灭,太残忍了!今天你这小嘴是说话吧吧的,不尿坑哗哗的,跟爆豆子似的一样,锛儿都不打一个,所以才让伍老太爷对你是刮目相看。你可别瞧不起人,这驴粪蛋子还有发烧的时候呢!” “快拉倒吧你,要是那样,我倒愿意做正房,日子有了都好过,那就等你这个驴烘蛋子发烧吧!” 陶振坤沉默了下来,他是在想:要是真的能找到宝藏,那时自己的理想也许真的就能够实现的。 “‘人老猫腰,树老焦梢’,这话不假!” 陶振坤一愣,转身见柳杏梅在寒风猎猎里站住了脚步,正回头看去。伍老太爷被子孙们簇拥着在往回走,他的腰真的是有略显佝偻了。 “莫笑他人老,转眼白头翁!” “我没笑人的意思,只是对人的衰老有些感慨罢了!” “就你感慨这个多,想不老就满地球去找唐僧肉吃好了!” “要是世界上真有唐僧,我也会做妖精的,吃了他的肉可保我容颜不老。” “痴人说梦吧你!要是永远像年轻小伙儿那样腰板儿直溜儿,人就不会老了。” “看得出,伍老太爷年轻时肯定是个有胆识有气魄的人。” “那是镶金牙啃(肯)(腚)定的了。”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呢,这话也不尽然。” “像伍老太爷这样的好人的确是少见!原来你也会溜须舔腚的——” “这是啥话,多难听!” “那就溜须拍马好了,马屁精!看你,把伍老太爷哄的都快返老还童了。” “穿衣戴帽,各有所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愿听奉承的话呀?当面说几句恭维的话,嘴皮子也磨不薄的,不然伍老太爷能开恩救济贫苦大众吗?!” “你倒是挺有心机的呵?” “只有秀外慧中才是完美的结合。” “不过——你又学狗了?!” “啥意思?”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呗!不过呢,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你了,还别说,真有一套,这下总算是把荣凡辉给治得服服贴贴的了,也给刘翠花出了多年经来的憋屈气!荣凡辉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地痞流氓,让人畏惧三分,你却不怕,真是有胆量。” “老太太吃麻花——要得就是这个劲儿!你不佩服也不行,以后——” “在我的记忆中,他最怕的人应该是运昌哥,没想到——” “照你这么说,没有钟馗还就没人敢捉鬼了呢?要都像你这个前怕狼后怕虎的胆小鬼,那这个世界上的恶人都可逞强了!”在柳杏梅的心里,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借着这件事,惩罚了曾经在跟王三两口子为了碾子而发生争执时,荣凡辉对她戏谑。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另外她还记得有一个孔武呢,等逮到机会也不能轻饶了他。 “其实,我也并不是怕,要是论打,就他那样的有个五六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我这张嘴在别人面前会变笨的,所以凡事都是都是要以和为贵。” “你就会在我跟前吹,起风了,小心闪了舌头。以后要是你有错犯在我手里,我也照样不惯着!” 陶振坤轻叹了声说:“看来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是屁话,驴唇不对马嘴。圣人也是女人生女人养的,他也不是山旮旯里长出来的。歧视小人可以,这么说也是对他母亲和姐妹的不尊敬,你懂不懂?!” 柳杏梅如此辩驳,让陶振坤一时间无话可说,孔子那像是哲理性的警世名言仿佛被攻破了,经此一说,他似乎也觉得存有弊病。 “就你这脾气,真是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 “姑奶奶就是这个火暴子脾气,但讲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就你呀,肯定是驴托生的,就是有个倔劲,我是拿你没辙了!说我说不过你,打我打——又舍不得,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泼妇娘们儿,我也就只能是当愚夫了!” 柳杏梅刚要说什么,这时出现在她眼里的是一幅另外的画面,在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盈然伫立着三个相依一起宛如天仙的美女,貂皮大衣在风中猎猎起舞,展示着窈窕身姿,虽说离的远些,看不清庐山真面目,似“犹抱琵琶半遮面”那样给人若隐若现的朦胧,但也能让她断定不是相貌平庸女子,在名贵时髦的衣服衬托下,显得艳丽妖娆,她们恰似在给这个萧瑟荒凉的季节增添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们是谁?” “是伍家三姐妹,妮娇、妮娃、妮娉,她们都是名花有主了。另外还有一个妮婷,刚才陪伴在伍老太爷身边的那两个是最小的。平日里,这三个大家闺秀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算是难得一见了!” “只可惜离的远些,不能一睹芳容!” “同为女性,有啥可惜的?” “欣赏美,是没有性别之分的。有机会,我要见识一下她们。” “我们这种小贫民,是高攀不上的!” “想开些,人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有这种想法只是心理作崇而已!” “人是摆脱不掉现实的,我看你这是纯粹自我安慰!” “人就怕自我贬低!自卑和自尊是两个共同体,相互依赖又相互排斥,所以才会造成矛盾心理的。” 陶振坤苦笑了下说:“你就天真吧!你看,那两个人是谁?” 柳杏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是焦恒和花蕊也远远的躲在一旁在观望,她心里不禁暗自好笑,因为想起了自己将焦恒和朱乐骂个狗血喷头时的情景。 陶振坤忍不住谴责和讥讽道:“一赌一娼,真是绝配!伍老太爷只知其赌,不知其娼,若知其娼,不知他该当如何解决?!” “管好自己,莫论他人。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禁言慎行,做人之道。” 陶振坤斜睨了她一下说:“再说就该名哲保身了,拘谨地活着,倒是有违了你的个性,那样你还是柳杏梅吗?” 柳杏梅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笑说:“你说的也是。” 就在这时,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地间立时昏暗了下来,乌烟瘴气铺天盖地而来,人被刮的是东倒西歪,脚下轻飘飘的变得无根了,想控制也无法站稳,像是地球失去了吸引力。 在柳杏梅花容失色下,急忙拉住了陶振坤的手。两个人就地有些失控地旋转了起来,那摇摆的样子如同是在表演芭蕾舞,沙尘和枯叶吹打在脸上隐隐作痛。一旁跟随的黑虎见两个主人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是在嬉闹,所以它也高兴地跟着左跑右跳的,大有助兴之意。 柳杏梅还是没有忘记眯缝着眼睛望向别处,就见伍家的人已团团将伍老太爷围在了中间,在为其遮挡突然袭来的狂风。有些人东躲西藏,捡那墙角旮旯处猫着。 天气骤变,温度随之下降。令陶振坤也有点儿惊慌失措,他紧握着柳杏梅的手,似怕一松手就会把她当成风筝给放飞了。 于此同时,不难会让人联想到那场惊心动魄的雹灾,将人们寄予厚望的丰收好年景在片刻之间给砸个稀巴烂! “不会是又有什么天灾吧!”陶振坤大声说。当然,在这寒冬季节里是不可能会出现冰雹的了。 “是有妖怪来了,快找猴哥儿来降服!”结果柳杏梅一张嘴,就有无数沙子涌入,她的那条长长的麻花辫子在风中飘舞着,像一条黑蛇在蠕动爬行。 尽管是在咫尺间,彼此的声音听上去都显得模糊不清了。两个人的身体都轻飘飘的,大有要腾云驾雾的感觉。 陶振坤还是忍不住张开了紧闭的嘴大声问道:“是啥妖怪?” 结果,他的嘴里也被刮进了沙子。 “是‘黑风怪’!”柳杏梅说完,把嘴巴低向肩膀处,紧闭上眼睛,人已经是有些晕头转向了。 “那是什么妖怪?” “像你一样,是黑熊成了精!”柳杏梅大声说。“黑风怪”是《西游记》里盗取唐僧袈裟的那个妖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奇葩(二)(122) 陶振坤用力一拉之下,把顺势而来的柳杏梅情不自禁地拥入怀里,搂抱住了她说:“你又在诋毁我的形象了!” “这是恰如其分的比喻。” “你还认为自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呀?” “你也是这么想吗?” “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妻。不管怎么样,我的长相就是再不济,今生能娶到你,就不枉投胎一回男人。” 柳杏梅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了一种温馨感。 陶振坤把嘴巴附在柳杏梅的耳边说:“梅子,我在你眼里是个窝囊废,这是你眼睛犯的错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一个真正爷们办的事。” “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总有那么一天,我要让全村人都对我刮目相看的。” “我也希望看到那一天的。乱世出英雄,中原大地上战火纷飞,只有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方显男儿本色。” “你想让我去参军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想当亡国奴,有啥不可!” “可我舍不得离开爹娘和你!” “有时豪言壮语也只能是说说罢了!” “就是不上战场,只要是给我机会,我也一样会成为英雄的,别老以为你男人只有被窝里那点儿本事好不好?!” 柳杏梅没说话,挣脱了陶振坤的拥抱,绕到了他身后,攀住了他肩膀向上一蹿,便骑在了背上,搂住了脖子。 陶振坤惊慌地说:“你想干什么?” “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货,我要让你背我回家。”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柳杏梅咯咯笑道:“管它斯文不斯文体统不体统呢,有钱难买我愿意!” 陶振坤见她倒也不在乎,不是执意不让背,就索性随了她。收拢起了她的两腿,走在扑面而来的劲风里,踉踉跄跄,趔趔趄趄,了!” “梅子,你有学问,那我出题考考你如何?” “你这个笨蛋还能出啥题呀?” “听着,题是——‘世界上什么多来什么少,什么欢喜什么恼’,请回答。” “这又是听你爹说的吧?” “这你别管,请回答!” “答是——‘小人多来君子少,借时欢喜要时恼’,这个地球人都知道,你拿它跑来蒙我来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陶振坤嘿嘿地笑了。 柳杏梅问:“你还有啥要问的?” 陶振坤想了想说:“你说,为啥人们常说‘老不看三国,少不看西游,男不看红楼,女不看西厢’呢?” 柳杏梅一笑说:“老不看三国,是怕被人说成是老贼,老奸巨滑;少不看西游,是怕年纪轻轻的就学叛逆,不务正业的四处乱逛;男不看红楼,是怕男的掉进温柔乡出不来;女不看西厢,是怕女的不学好,跟人私通或私奔! 这个是教育注意事项来着。” “可你啥书都敢看。” “可我并没学坏,这纯属个人定力问题!” “在你面前,我就是个文盲,甘拜下风!” “你是文盲加流氓。班门弄斧,是自己把猪赶进死胡同里去了!” “知我者夫人也!我现在驮着你,等晚上你驮着我,咱俩松悠地也能蹽它二里路。” “说着说着又来了。”柳杏梅一张嘴,就在陶振坤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呀哎呀,你咋还咬人呢?我知道你是啥托生的了!” 柳杏梅明白,他在骂自己是狗,就用胳膊勒紧了他的脖子。 而真正的狗,却跟随在他们的身边。 陶振坤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装作翻了白眼珠并且费力地说:“你别跟王八焐蛋似的,是想要憋死我呀?!” 柳杏梅就呵呵笑着用拳头擂打他的背部几下。 这夫妻二人,在此时可以说是幸福快乐的。他们肆无忌惮的对话,因顺风飘远,也许会被别人听见的。至于就算是被有人听见了,也无所谓是何种感受。 “老伍家那老哥四个有多少儿女?” “我只知道有‘八龙六凤’。” “哪‘八龙六凤’?” “儿子‘龙、凤、呈、祥,合、家、欢、乐’;女儿‘娇、娃、娉、婷、姽、婳’。” “他们都是谁是谁的孩子?” “详细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就像这辈份一样乱七八糟的,让我直发懵!” “你真是笨蛋一个!” “可我这笨蛋是不好煮着吃的。” 回到家门口,陶振坤放下了柳杏梅。这时候狂风渐渐小了些,可是天空阴云密布,预示着即将有雪来临。两个人却见到本来粘贴好的挂钱和对联都被风刮的残缺不全了,挂钱有的撕裂有的缺少一半,显得光秃秃的,另外一张对联也不知了去向。 柳杏梅抱怨地说:“看来是白忙活了,还得重贴!” 陶振坤无奈地说:“不用了,就当咱们是提前过年好了!” 柳杏梅说:“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我得先往屋里备下些柴火,你进屋忙去。” “小心点儿,别跟拉拉蛋鸡似的,沥沥拉拉,弄得院子要哪都是,还得打扫。” 柳杏梅进了院子,把黑虎拴在了它的窝跟前。 陶振坤在柴垛前抱了些树枝子和苞米秸杆,进屋时是柳杏梅敞开门的,她在准备做饭。在灶火坑前放下,他又出了屋门,则是把一些怕被雪盖住的东西收藏到了有遮掩的地方,然后给驴添草。两个人像上次跟王三两口子打完架一个样,谁都没打算把这光荣事迹在爹娘面前饶有兴趣地说道说道。柳杏梅知道,公婆都是思想守旧的人,被封建观念束缚着,一旦得知抛头露面打抱不平的儿媳妇所做所为,定然是会大伤脑筋不高兴的。另外,邱兰芝曾经所嘴里念叨过谁能制服蛮横的荣凡辉,她却不知道她的这个刚过门不久的儿媳妇完成了她的“心愿”,要是知道了也不知会做何感想?忙完了这些,他刚进屋不多时,黑虎便汪汪地叫了起来。 陶振坤开门一看,原来是伍乐带着妮姽妮婳出现在了大门口。他就回头对柳杏梅说:“是伍家的八少爷和五小姐六小姐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暴雪(一)(123) 在大门口,伍乐的手里拎着两嘟噜东西,他的身边立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自行车。在那个年代里,谁家要是有辆自行车,可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伍乐已经是个少年人了,比新叔伯哥哥伍欢小两岁,已有十五了,他如花似玉的两个妹妹就有着亭亭玉立的样子站在他身边,妮婳则是他的亲妹妹。 陶振坤和柳杏梅急忙快步迎上前去。 “八少爷和二位小姐,请屋里坐。”陶振坤显得有点儿诚惶诚恐,他觉得这样称呼比较顺口些。 “请不要叫少爷小姐,爷爷不让接受别人这样称呼的。这是牛羊肉,爷爷吩咐送来的。”伍乐把东西递了过来。 “谢谢!”陶振坤把东西接过。 “这是火石。”妮姽说。 “这是汽油。”妮婳说。 柳杏梅接过妮姽递来的一个小纸包和妮婳递来的一个小瓶子。 “谢谢!快屋里请!”柳杏梅倒是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伍乐彬彬有礼地说:“不用客气。这天要下雪了,我们得马上回去。” 柳杏梅说:“请回去转告老——老祖宗,瞧瞧,你们的辈份也真是太大了,都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排了,回去就说我们谢谢了。” “好的。” 说完,伍乐推起了自行车,迈腿骑了上去。车子一走,妮姽抢先伶俐地坐在了车座上,她发出了宛若银铃般的一串笑声。 “哥,停一下!五姐,让我坐嘛!”妮婳就在后边喊着追赶。 妮姽说:“我们快回去,看峥嵘还在哭鼻子不,不让他来就哭。” 伍乐说:“都是你俩非得要来,所以没带上他,他不会到太爷太奶跟前告咱们的状吧?” 妮婳说:“爷爷奶奶就是疼他这个重孙子。” 已经有四岁多大的峥嵘是伍龙的儿子。 在不远处妮姽跳下了车子让妮婳来坐。 看着兄妹三人离去的背影,柳杏梅有点儿感慨道:“伍老太爷真是言而有信呀!” 陶振坤则是掂了掂手里用报纸包了的牛羊肉,份量不轻。 这时妮姽和妮婳回头冲着柳杏梅嫣然一笑,大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风韵。 这让柳杏梅更多了些对她们的好感(也许,正因为是伍家的恩情及对这份好感,就在两年后,当陶振坤回来报信说日本鬼子要侵占村子,在全村人撤离和平村的时候,柳杏梅才会让这小姐妹俩一前一后与自己同乘一匹枣红花马上,那马是她的结拜姐妹姬婕妤留下的)。 夫妻二人的心里都油然而生一种被人情温暖的感动,同时酸楚伴随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灰濛濛的空中开始飘落下稀寥的雪花来。当他们走进屋里时,鹅毛大雪竟密密麻麻而下,在迅速朦胧里遮掩了可见的景物。飘雪如落羽纷飞,很快将大地上的一些杂物铺满一层晶莹的洁白,似企图遮掩肮脏的污垢一样。 —— —— —— —— 在傍晚时分,漫天飞雪已显歇息之势,只有星星点点在证明着还在继续,灰暗的苍穹依旧笼罩着大地。麻雀、野鸽子、喜鹊、乌鸦在喧嚣不休,似乎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雪给吓得惊慌失措了,为无处觅食而担忧烦躁着。这个下午,它们都没有填饱肚子,而在这个即将来临的漫长黑夜里则会受到饥饿的煎熬。 陶振坤用铁锨清除着院子里厚达半尺的积雪。 骤然下降的气温使人感到寒冷阵阵袭来,似乎可以让人们意示到了真正的冬天存在,所谓的暖冬已不复存在,像是冬天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的柳杏梅呢,她正蹲在门口一旁的房檐下那个用石头垒成的炉灶前用一遮盖坛坛罐罐的小圆盖:“你还是先去做饭吧,我打扫好了。” 在上午时候,陶振坤和柳杏梅在东屋和爹娘说着一些闲话。陶其盛看上去还是那样,躺在炕上,面色腊黄,有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吃了不少的汤药,却难见其病情好转!而邱兰芝呢,人也越发显得憔悴了,在丈夫病后这段时间里,她的头发也明显有一些发白的了。 陶其盛对振坤说:“振坤,要是爹——哪天真是不在了,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但你要记住,做人可以忍受贫穷,但不能没有尊严。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只有有尊严的人才配得上别人的敬重,尤其是一个男人,绝对不可以懦弱,那样会让人瞧不起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相信振坤会是他的亲生儿子。 “爹,我记住了。”陶振坤频频点头。 陶其盛把目光望向了柳杏梅。 柳杏梅走上前来。 “杏梅,你是个好——儿——儿媳妇,陶家能娶到你,是种荣幸。爹就要不能和你们共同来维护这个家了,这是你们的不幸也是爹的不幸,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们了!还有你娘,我要是不在了,你们一定要对得起她,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爹,你好好养病,你就放心吧。只是——我还没能怀上陶家的骨肉,爹,对不起了!”柳杏梅的心里自是万分的愧疚了。 陶其盛轻叹了一声说:“俗话说‘不怕儿女晚,就怕寿命短’,你们都年轻,一朵花才开,再说了结婚时间又不长,对孩子是不用急的。” “谢谢爹能这么说!”柳杏梅觉得公公是个很宽宏大量的人。 “人生,命运,哎!”陶其盛说完这话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暴雪(二)(124) “爹,我记住了。”陶振坤频频点头。 陶其盛把目光望向了柳杏梅。 柳杏梅走上前来。 “杏梅,你是个好——儿——儿媳妇,陶家能娶到你,是种荣幸。爹就要不能和你们共同来维护这个家了,这是你们的不幸也是爹的不幸,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们了!还有你娘,我要是不在了,你们一定要对得起她,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爹,你好好养病,你就放心吧。只是——我还没能怀上陶家的骨肉,爹,对不起了!”柳杏梅的心里自是万分的愧疚了。 陶其盛轻叹了一声说:“俗话说‘不怕儿女晚,就怕寿命短’,你们都年轻,一朵花才开,再说了结婚时间又不长,对孩子是不用急的。” “谢谢爹能这么说!”柳杏梅觉得公公是个很宽宏大量的人。 “人生,命运,哎!”陶其盛说完这话闭上了眼睛。 这时黑虎在外面汪汪地叫了起来。 陶振坤和柳杏梅出去一看,见是陶其悦和老婆骆芳来了,就把二人往屋时迎。在门口处,俩人跺了跺脚,蹭了蹭鞋底下的雪,陶其悦摘下棉帽子撞了撞上面的雪,骆芳则把解下的头巾抖了抖。 在外屋时,柳杏梅说了句:“爹,娘,是大爷和大娘来了!” 一进里屋,邱兰芝急忙下地穿鞋,边说道:“大哥和嫂子来了。” 躺在炕上盖着被子的陶其盛也想起身,陶其悦上前按住说:“兄弟,你有病在身,还是躺着吧。” “这样很失礼的!” “咱们哥俩就别讲究礼节了,你现在比不得从前,人到啥时说啥话,就不要客气了。” “嫂子,你们快炕上坐,这大雪泡天的还出来,快上炕里暖和暖和。” 骆芳望着陶其盛问:“兄弟的病可见轻了些?” 陶其盛苦笑了下说:“想完全好了谈何容易,大概是离死不远了!” “快别说这晦气的话,说不定过了年这病说会自然而然的好了呢。” 柳杏梅从们手里接过帽子和头巾放到了一边,就去拿了个陶瓷茶壶,往里放了两捏子苿莉花茶,然后拎起了厨柜上的一个暧壶往里倒了热气腾腾的开水。在陶其悦和洛芳脱鞋上炕盘腿坐下之后,便也将沏上的茶壶放在了炕上,另外陶振坤则把四个茶碗摆在了炕上。 “大爷,你抽烟吗?我拿给你烟簸箩——” “你爹有病,是怕烟的,就不抽了。” “没关系的,我不怕烟,你就——” “那也不抽了。” “外面的雪也很大吧?”邱兰芝问骆芳。 “从小到大,还头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雪呢。要不是下着雪又刮着风,恐怕这雪足有溜腰深了,那样想来也来不了,雪都把沟洼地方填平了,这雪还能小的了?!” “那你们怎么还出来了呢,这道上——?” “雪被风踅的是这一块那一片的,我们是专挑浅的地方走,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呢。看这架式,这雪一时半会儿的还停不了。我和振宗他爹都惦记着他叔的病,就蹚着深到膝盖浅没了脚腕子的雪过来看看。” 柳杏梅估计茶沏的也差不多了,就先给陶其悦和骆芝各倒了一碗,然后问公公:“爹,你喝水吗?” 陶其盛摇了摇头说:“我不渴。” 柳杏梅就把一碗放在了婆婆跟前。她跟陶振坤就站在地上,像是都很懂规矩。这时她偷眼去看骆芳,见她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也有几分风韵犹在。尽管已不是初次相见,可给她的印象并不怎么深刻,只认为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中年妇女。在公公病后,多次前来探望。可她不会忘记的是,在当初迎娶她时这个所谓的大娘就在其中。 “振宗呢?”陶其盛问了句。 骆芳说:“他在家打扫雪呢。” 陶其悦喝了口茶,口打唉声地说:“说到振宗,真是叫人不省心!” “怎么了?”邱兰芝莫名其妙地问。 陶其悦说:“提到振宗就让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学业没成,放弃了大好前程不说,回来也不消停,一门心思的想去当兵,说什么非要抗日救国不可!如今咱这东北,虽说是满洲国,但其实是日本人的天下。就凭他去当了兵去抗日又能怎样,还不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的结果,张少帅的几十万东北军都没能阻止住日本人的占领,现在还抗的哪门子日嘛,除非是想去当炮灰找死!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岂不是让我断子绝孙了吗?!” 听到这里,柳杏梅忍不住嘀咕地说:“自己祖国的大好河山岂能让侵略者占据,若不想当亡国奴,就得重在参与,我看振宗倒是挺有男子汉气慨的。” 陶振坤急忙扯了她一下衣襟说:“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闭嘴!” 一听这带有岐视的话,几乎可让柳杏梅火冒三丈,她刚要据理力争,但邱兰芝发话了:“你俩别吵吵,还是听你大爷把话说完。” 柳杏梅只好忍住了,她就狠狠地瞪了陶振坤一眼。 陶振坤冲她挑衅地横眉竖眼一下,也只有在长辈面前他才能显示一下做丈夫的权威。 怒火中烧的柳杏梅真想奖赏他两记耳光尝尝,但在长辈面前她真不好太放肆了。 陶其悦看了看柳杏梅,发愣了瞬间,但也没有理睬,就转回头去接着说:“可在兄弟答应收他为徒学木匠后,他的心倒也安定下来了。现在振坤已成了家,他也算是老大不小的了,我们本想给他也张罗一门亲事,也好了却做父母的一桩心愿,可他总是扭头别棒的,不管是有媒人提到村里谁家的姑娘,他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好像谁也配不上他。肚子里有几滴墨水,这心气就高了,咱们也不是富贵人家,有人要是肯嫁也就不错了!好话说了几箩筐,可他就是当成耳旁风,根本是油盐不进,真是急死我和你嫂子了!咱们村子里倒是有几个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的闺女,我问他中意哪个,也托媒人去说说,可他却说没有一个是称心的!如今这个世道不安定,外面不是有日本鬼子就是有‘胡子’(土匪)的,还能找人到外面提亲去不成?!” 陶其盛说:“大哥说得是,总不能舍近求远,世道不好是问题,再有还隔山涉水的呢,能在本村找一个是再好不过了。” 骆芳说:“就是呀,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振宗他就是死活不开窍!咱们村跟他班大班大的差不多不是娶了媳妇就是订了婚了,这让做爹娘的怎么能不着急呢!要是他来,倒是希望你们能劝劝他。只有他娶妻生子了,或许才会安下心来。” 陶其盛说:“振宗是个好孩子,仁义也懂事,他要是来了我们尽量劝劝也就是了,至于听不听,那就在凭他自己了。你们也不要太为这事着急上火了,他的年纪并不算大,以才貌双全的他来说,想娶媳妇并非是啥难事。” 只有柳杏梅最是明白陶振宗为啥不肯找对象的原因,可她却又不能把这事挑明了说出口来。 陶其悦叹了口气说:“别人当着我的面也是对这小子赞不绝口,我认为那是抬举他。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做父母的都是这个样!他虽做了教书先生,但又不挣钱的,图意个啥,家里的活也很少插手,可碍于伍老太爷的情面我们又不好拒绝。你们说在咱们这巴掌大的地方,知识能当饭吃呀?简直是费力不讨好!” 陶其盛轻咳了两声说:“大哥,不是我这个做兄弟的说你,此言差矣。你们把我扶起来坐坐,这净躺着也累呀!” 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陶其盛从被窝里扶了起来,他的上身只穿了件背心,陶振坤给他披上了棉袄,把身子依靠在重叠一起的被子上。他面色呈现灰白,显得虚弱无力,时尔呲牙咧嘴一下,额头见汗。 陶其悦见他这样,就略显惊讶地问:“兄弟,看起来你很难受?” 陶其盛苦笑了下说:“人有享不了的福,却没有受不了的罪!病摊在了身上,要强也没用了!” 骆芳就问:“你觉得痛吗?” 陶其盛说:“这种要命的病,哪儿有不痛的。” 骆芳又说:“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得这种病呀,这份罪可得咋捣炼!” 陶其盛说:“得病是不分好人坏人的,大概是我做下什么孽了,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吧!” 陶其悦说:“村里有谁不知道你是个好人,何来的孽嘛!” 陶振坤说:“我想给爹弄点儿大烟,听说那东西能止痛,可他说啥也不用!” 陶其盛说:“我这辈子自认是行得正走得端,光明正大,就是痛死也不会用那种害人的东西。” 女人泪窝子浅,骆芳有些泪光闪现地说:“你真刚强。” “这病能摧垮我的身体,但却不能摧垮我的意志。” 陶其盛表现坚强地说,其实在他心里面似乎是愿意承受这种病痛的折磨,那是因为像是觉得对惨死在“地狱谷”的爹一种忏悔及惩罚,认为这是一种报应,天意使然。现如今,旧疾未去,又添新病,所谓的“胀屌痧”,大概是对生理欲望和占有欲望的一种嘲讽吧!凡是命运所赐,谁又能拒绝呢?!他心情黯然,转头对陶其悦说: “接你刚才的话,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见知识对人的重要性,谁不想识文断字,没有文化知识的人等于是两眼一摸黑,跟瞎子没啥区别。我们还不是多少认识一些字,才略知古今之事。孩子们也需要知识,有知识方能知晓世间一切,方能懂得仁义礼智信,知道该怎样做人。这里尽管是被日本人控制,谁知道将来会是啥样呢,我们这辈子是老死田园了,没啥出息,可对孩子们来讲是有未来和希望的,要是有一天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那时知识就有了用武之地,祖国需要知识来建设。生活在这里的人,不可能一辈又一辈都死守这里,有可能迁移到外面的世界去。” 柳杏柳对公公这番带有慷慨激昂的话而感动,公公的想法是具备高瞻远瞩的。 “是我一时想不开,还是兄弟有远见。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该为子孙后代着想的。”陶其悦有些心悦诚服地点着头。” “大哥和嫂子都在,我有一事相求?” “啥事?” 陶其盛轻咳了两声说:“要是我哪天走了,两个孩子毕竟不年轻,这支门过日子的事他们还有些不懂,烦劳你们多照应着些!” 陶其悦说:“兄弟,你说这话我不爱听,有些扯远了,说不定过了年到春暖花开时你这病就会完全康复了呢。再有就是,我们是一个姓氏,一笔写不出两个‘陶’字来的,还没出‘五服’呢,虽是两家也等同一家,和村里再近边的也没有第三家了,侄子侄媳有事,我们还能袖手旁观吗,这一点你尽管放宽心好了。有别人看笑话的,没有自己家看笑话的!” 骆芳插嘴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好好养病吧,就别费心劳神的了,啥也别多想。” 陶其盛说:“把他们托付给你们,我也就放心了!” 别人听了他这话,都是眼泪心酸的。 就又说了一阵子的话,陶其悦和骆芳起身要走,几经挽留吃午饭,可两人还是执意回去。 在这期间,邱兰芝真的是有些焦急了,担忧丈夫那讳疾忌医的怪病发作,那将是何等难堪的事。陶其盛也是如此,恨不得这二人快走,怕自己这羞于启齿的毛病突然又来,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他们不是吝啬一顿饭,挽留就未免有些是虚情假意的客气而已了,害怕当众出丑,而小夫妻的挽留则是诚心实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怪胎(一)(125) 经过一番礼让和婉拒之后,邱兰芝、陶振坤、柳杏梅将他们送出大门外,陶其悦和骆芳踏着由家家清扫后形成了连接贯通的一条街道往回走去,而这条宽窄不一的街道像条银蛇在蜿蜒伸展着它的躯干,三人驻足凝望了一会儿。空气冷嗖嗖的,令人直打寒战。让人感觉到,整个村庄都被一种安详静谧所笼罩着,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太阳不再有往昔的和熙明媚,它那张顽皮笑脸已蒙上了昏暗表情。雪花依然在潇潇洒洒飘舞着,只是不再那么密密麻麻了,看上去尽管是稀稀拉拉的,可在清扫过后的地上又落下了足有三寸厚度。 昨天夜里,陶振坤几次冒雪去外面将堆积窗台上的雪打扫,怕时间一久就容易把窗户纸浸湿弄破,尽管是这么小心,但还是有一个窗棱的纸被狂烈的风给吹刮成了个窟窿,寒风迅速涌满了屋子。针眯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何况这窟窿可不算小呢!是柳杏梅连夜里打糨子找纸重新粘贴好的,索性爹娘那屋没出现这种情况。尽管是狂风暴雪之夜,可那只令人讨厌的夜猫子还是围绕在陶家附近哀嚎个无休无止,好似在证明着它的顽强与耐力。因为这只丑恶的鸟接连几夜在陶家徘徊,于是白天陶振坤就前后左右的到树上寻找,果然发现栖息在树上时,就用石头驱逐。即使是白天飞了可夜里还要必返,像是这里有它锲而不舍的眷恋。就在这一只鸟的身上,足以让陶振坤伤透了脑筋。他虽是个优秀的猎人,但在爹的仁爱包庇下不能滥杀无辜,才会让一条小命儿得以延长。 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家的男孩儿传来了调皮捣蛋的嘻笑,结果却接着响起了一个声音粗犷男人啕唠一嗓子的训斥:“你要诈死尸呀?看你是肉皮子发紧了!” 接着,就传来了男孩儿的哭声,是因受到了家法责罚之故。“我还没死呢,你就嚎丧,给我闭嘴,不然打死你!” 听上去是很清晰的,但却分辨不出这一老一少是谁来。不过呢,让三人听后却是心里很不舒服,本来就很压抑的,又添了些许心烦意乱。 不禁让柳杏梅为之担忧的是,疑似楚云昭在打儿子楚歌。 三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返回时,在经过鸡窝时,仅剩的三只鸡在这雪天里躲藏在里边不肯出来了。 忧心忡忡的邱兰芝说:“你们再杀一只鸡,炖点儿鸡冻,总点儿有些过年的样子!” 陶振坤没言语。 “哎!”柳杏梅答应了一声。 陶振坤说:“娘,天儿冷,你快回屋去。” 进了屋,陶其盛说要躺下来,三人帮着他重新躺好。 由此可见,他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了,病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三人的心里都有些惊慌。 又说了一会儿话,柳杏梅把话锋一转问道:“爹,娘,我当年是初生在‘地狱谷’那地方吗?” 邱兰芝诧异道:“啥‘地狱谷’?” 柳杏梅就嘟了下嘴巴,涩然了表情,附在婆婆的耳边低声说出了那个有失文雅的名称:“就是那个‘屄-坑’!” “哦。”邱兰芝这才有所明白。 柳杏梅说:“上次我娘来时,她都对我说了,真是这么回事吗?” 陶振坤问:“咋回事?” 柳杏梅就说:“我是娘怀胎要满十二个月尚未分娩,迟迟不肯出生,别人都是认为这是件奇事,家里人不免担忧和恐慌。一天我爹偶然遇到了一个游方道士,被指点迷律说,要让爹带上娘一路向东直走,在一高山之处,自有胎儿的出生地。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得听从了,果然——在那地方我出生了,是有这种离奇怪事吗?” 邱兰芝似犹豫了下才说:“既然你娘都对你说了,那也就没啥可隐瞒的了。确实有这事,你出生时是难产,正巧遇到了你公公,当时情况危急,母子性命难保,是你爹主动求帮忙的,救人要紧,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才——你是先出生的,接着你娘还生下了一个肉蛋,那个儿有咱们吃饭用的碗那么大,也搞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由你爹给抛进‘天坑’了。是两个大男人稀里糊涂给你娘接的生,虽然说他们对接生这事都是不太懂,但是结果却是母女平安。那时你爹不可能带着你娘和刚出生的你再走几十里的路回去的,所以被你公公都带回家来。是我伺候着你娘出了满月,才由你爹又来时带了回去。后来在你公公去你们村做木匠活时,两个人拜了把子,并给你和振坤订下了娃娃亲。这件事如果说出去就可当作奇闻轶事成为别人笑柄的,所以知道的人都会加以隐瞒。” 柳杏梅这才相信了自己的出生经历,她感激地说:“这么说来,爹和娘都是我的恩人了! 邱兰芝叹息道:“有啥恩不恩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当时他们检查过那个肉蛋是什么了吗?不会是个胎儿吧?!” “据说他们当时觉得古怪,也没细看,里面要是胎儿能有多大了,是也活不成的。” 柳杏梅不禁对自己这种出生方式感到尴尬,甚至是蒙上了几许悲哀的阴影,由婆婆嘴里得到了证实,她不再对这种认为是荒诞不经之事将信将疑了。当进一步揭开身世之谜,才会发现与陶家有如此密切的渊源,这是天意吗?! 邱兰芝说:“也不知道你这孩子究竟是个啥命儿?跟别人不一样!” 柳杏梅喃喃道:“凡是命运里赐与我的,我都无力拒绝!” “那时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陶振坤装愣充傻地问。 邱兰芝说:“傻孩子,那时你才两岁大,能懂个啥!” 陶振坤瞟了柳杏梅一眼嘀咕了句:“天下竟会有这等奇事!原来你是在我家出的‘满月’,难怪会注定成了我媳妇呢,原来是缘份呀,命里一开始就注定的了!” “去你的。”柳杏梅白了他一眼。 “怪胎啊!” “你才怪胎呢!” 躺在那里的陶其盛闭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邱兰芝说:“杏梅呀,你今年刚来我们家,这过年了,你爹这一病,也不能给你添一件新衣服了!” 柳杏梅展颜一笑说:“管它新的还是旧的呢,有衣服穿就行了呗,我不争竞的,等将来日子有了再穿也不迟。” 邱兰芝说:“你这孩子就是好说话,通情达理。” “没有的日子是不可强求的,很多人还不是一年到头老虎下山一张皮的,也没见到有多少人都换上了新衣服的!” “那就等着看将来吧!” 这时陶其盛睁开了眼睛,说:“振坤,杏梅,到了这时候,有一事不得不说了!” “他爹!你——?”邱兰芝似要阻止。 陶其盛叹息一声说:“纸里包不住火,是到该说的时候了,我怕自己说不定啥时候就会咽了这口气,到时候你会说不清楚!” 陶振坤和柳杏梅惊疑地互看一眼。 柳杏梅问:“什么事?” “说起来是爹有愧你们啊!”陶其盛的声音有点儿哽咽了。 “爹!”陶振坤有些惊讶了。 “你们找纸笔来,要记上。”陶其盛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表情。 柳杏梅不知道是何事,但还是找来了纸笔。 陶其盛长出了口气说:“杏梅,你来写,伍老太爷家200元,陶其悦家50元,孟万鹏家30元,阮庆方家25元,我——” 他说到这里开始咳嗽了起来。 邱兰芝上前给他轻轻敲打着后背。 等陶其盛停了咳嗽,柳杏梅就问:“爹,还有吗?” 陶其盛又叹了口气说:“这些就够多的了!” 陶振坤忙问:“爹,这是什么?” 陶其盛说:“是爹给你们拉下的饥荒!” “爹,你不是说——?” 邱兰芝说:“你岳父家要的彩礼——咱们家也没有那么多,为了给你们结婚,只好舍皮赖脸的去借了。之前没跟你说,是怕你为这事着急上火的!” 陶振坤立时有些傻眼了。 柳杏梅也吃惊,但她理解她爹娘养育她一回也不容易,何况家里也不富裕,她哥哥娶媳妇时也是朝别人借了钱的,需要她这个做妹妹的嫁人后的彩礼钱来还。 陶其盛说:“本来我打算着给你们成了家,我还不老,又有手艺,就算是外面不太平,只要是出去了,也能找到活干的,这些饥荒也犯不得是啥愁事。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是老天爷不给我机会了!人活着要讲信誉,我不能赚钱来还,就要靠你们了,这是爹对不起你们的!这些年里,我虽有手艺,可世道太乱,也没积攒下多少钱,我——” 邱兰芝含着泪说:“不,他爹,你是挣了些钱的,要说给儿子娶媳妇那是富富有余,只是没少帮衬了我的那个穷娘家!” 陶其盛勉强笑了笑说:“你爹是我的师傅,你是我妻子,你娘家的事我能不管吗?!” 邱兰芝擦了下眼泪说:“可帮到头来,可哥嫂他们却杳无音讯了,生死不明!” “只要是他们还活着,早晚你们会见面的。” 此时陶振坤是哑口无言了,本以为所欠伍家的买药钱就够让他有些焦头烂额的了,没想到又是雪上加霜,足以让他心急如焚起来。 柳杏梅迟疑了下,比较镇定,她含着微笑说:“爹,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我们。日子没有不能常没有,人一辈子呀都是三起三落的,爹也不要为这事着急难过。我和振坤将来会把欠的这些钱给如数还清的,你就放心的好好养病吧。你要是好了,比啥都强,这些饥荒算不得什么,将来好好过,总会有钱的。” 陶其盛望向了陶振坤,用颤抖的声音说:“振坤,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白活了?” 陶振坤上前拉住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湿润着眼睛说:“爹,你不能这么说,这怪不得你,钱的事你不用发愁,将来我和杏梅一定会都还清的。” 陶其盛脸上的表情是一阵的激动,但紧接着他皱紧了眉头,露出了痛苦之色。 邱兰芝明白,是他那见不得人的怪病又犯了,忙说:“你俩都是出去吧,让你爹静一静,或许能睡上一觉!” 在出来后,陶振坤和柳杏梅相对无语,但能理解穷人的日子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谁家的日子还不是沟沟坎坎?这事也怪不得当父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怪胎(二)(126) 站在西屋里,陶振坤手里拿着那张所欠债务的纸,他认为这就是爹给他留下的遗产一部分,懵懂的他有些精神恍惚,不知所措。他曾经认为自己家的日子在全村是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地位的,因为爹有一门赚钱手艺,心存侥幸的自豪过,虽不敢与属一属二的人家攀比,但也是有着优越感的,可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一时间他竟成了个负债累累的继承者。对他来讲,他不敢承认,可也无法拒绝不接受。这真是个讽刺,而且这讽刺未免来的太突然太无心理准备了! 柳杏梅似乎是在用胆怯的目光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这欠下的饥荒倒也没啥,将来会慢慢还上的。只是——看样子,爹的病越发的严重了,只怕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身边不能离开人了,你——” “怎么会是这样呢?!”陶振坤对她的话没有生气,只是痛苦地喃喃着。 “可谁又愿意是这样呢!” 陶振坤有点儿痴呆呆地看着柳杏梅,然后把她拥入怀里,将下巴枕在她肩膀上,凄然道:“梅子,我真的是害怕失去爹!他还年轻,才四十——” “这我知道,但是黄泉路上没老少,谁也不能拒绝这生死规则!” 陶振坤哽咽地哭泣着。 柳杏梅心里酸楚,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他说:“不能改变的,就那它顺其自然吧!在爹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对他照顾的很好,也算是尽了孝心,就是不在了,也会减少我的们愧疚的。生老病死,命里使然,你也不要太为此难过!” 她在在安慰着丈夫的同时,也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午饭之后,这夫妻二人无聊对坐,内心都是徬徨不安的。冬天的夜长,有着充足的睡眠,在这大雪天里还能干些什么呢。 为了打发这份空虚,柳杏梅捡了些苞米穗子用簸箕端到炕上来,二人就开始盘膝坐在炕上搓起苞米来。关于焦恒和朱乐前来登门拜访一事,朱乐只是个牵线搭桥的引路人,她始终没对陶振坤说,似怕受到责备,又顾忌会遭到那张臭嘴的奚落。 “闲着也是闲着,该干的活早晚得干。”柳杏梅说。 陶振坤用剪子把苞米穗子穿了一道道凹糟,以便于好搓。 柳杏梅手里掂量着一个瘪瘪瞎瞎的苞米说:“伍老太爷说他家有种子,不然真还是件愁人的事,你看这粒子怎么能种呢?!” “谁说不是呢!”陶振坤无精打采地应付了一句。 柳杏梅看着这副模样的苞米,就不禁想到了自己曾经对陶振坤说的那句荤嗑来:“你看看这苞米穗子,就是矬子里拔大个儿,这个头儿都不如好汉子裤裆里的那棒槌大!” 那次陶振坤就是对她用暧昧下流的话一番挑逗,可现在的他却变得沉默寡言了,几次看到他眼里泪光闪烁,知道是做儿子的为爹而担忧难过。 在这个时候,柳杏梅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够有效的来安慰他那颗愁闷的心了,于是忍不住才饶有兴趣地把逐客一事说了,觉得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让他多少化解一下苦恼的。在她察颜观色下,如然见到了陶振坤那啼笑皆非的表情了,如同便秘一样的难受。 “柳杏梅,你个大冤种,别人送礼你不——” “我不稀罕,像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最好别来往,免惹事非。” 陶振坤怔了下,心里在想: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就柳杏梅的长相而言,自然是够了招蜂引蝶的了,她要是能把陶振宗也拒之门外就更好了。 沉默了下,柳杏梅又说:“大爷的话我不爱听,要是振宗真的去当了兵,说不定咱们这村子里还真就能出个抗日大英雄呢。这保家卫国,人人有责。不想当死亡国奴,就得奋起抵抗。” “就你说的容易,怕不怕死暂且搁在开外不说,难道就抛下爹娘不管了吗?你有那心,你爱国,那你咋不去?” “可惜爹娘把我鼓捣成了女儿身,要不然呀,早就义不容辞奔赴前线了,咋的吧?” “你也就是说说吧,你可以学花木兰替父从军呀?” “你还真别说,有待考虑。”柳杏梅心想:传说中的叱咤就是母亲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才生下的一个肉球,而她竟然会在娘的肚子里待了近十二个月。神话中的哪叱故事是何等的轰轰烈烈,可她呢,难道也会有着与众不同的故事? “就你?快拉倒吧!” “我咋了?” “你要是上战场,日本鬼子一定会高兴的忘记了祖宗的。” “这是为啥?” “哟哂,花姑娘大大的有呗,你还不得成了他们的那盘菜!” “滚犊子,少胡扯!” “骒马上不了阵!” “你这是小瞧女人。” “自古以来,女英雄也就那么几个!” “你说我娘怀了我十二个月,这事你相信吗?” “大概是你娘记差日子了,也不知是你爹啥时候鼓捣上的你。” “放屁!看你闹的,连屎搁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柳杏梅在簸箕里往外挑苞米碎瓤子。 陶振坤嘻嘻一笑。 搓了一阵子苞米,陶振坤像是不愿在妻子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脆弱,就下地穿鞋说:“你自已搓吧,我出去打扫一下雪。” 他戴上狐狸皮帽子和棉手闷子走出了屋。 柳杏梅又搓了会儿苞米,也觉得无趣,就把簸箕端了下去,也戴上围巾和手闷子来到了外面,她见陶振坤在清扫着又是厚厚一层了的积雪,顺手也抄起了一张锨来,走上前去。一出屋,她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寒冷。 “外面太冷,回屋去。” 柳杏梅没说话,挥锨铲雪。 陶振坤过去扯下柳杏梅头上的围巾。 “你——?” 陶振坤摘下自己头上的狐狸皮帽子给她戴上。 “我不冷,你——” “戴着!”陶振坤命令似的怒喝一声。 “你呢?” “我都是出汗了。” 柳杏梅被这份关爱感动着。 陶振坤看着她愣怔了一下,望着皑皑白雪说:“这雪要是白面该有多好?!” 柳杏梅对他这话忍不住噗哧一笑说:“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哪里会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简直是做梦娶媳妇,不靠谱!” “想想也是好的嘛!缸里还有多少水了?” “大半下呢,你问这个干啥?” “要是没水了,这大雪地的怎么去挑,通往井的路需要修!” 柳杏梅想了下说:“这到不难。” “你去挑呀?” 柳杏梅一笑说:“在《红楼梦》里,妙玉在栊翠庵请薛宝钗、林黛玉、贾宝玉喝茶,就是用从梅花上采的雪来沏的。雪是无根之水,想必是要比井里的水还干净,融化了就是水。” “你真是个怪胎,连这法子都能想出来。” 柳杏梅一怔,嫣然一笑道:“怪胎?怪胎就怪胎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老天爷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她后面那句是羊倌郝强的经典口头禅,这句话终于把陶振坤给逗笑了。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在长声怪调地哭。 “谁家的孩子?”陶振坤茫然地问了句。 “不知道,哭不死的孩子饿不死的狗,闲着也是闲着,练嗓呗。”柳杏梅不以为然地说。 拴着的黑虎在左蹿右跳着,那是在讨主人的眷顾。 陶振坤看着黑虎有些伤感地说:“在往年里,每逢一下雪,就是最好打猎的日子,可今年却!” “往年有这么大的雪吗?这么大雪地的,谁还会出去打猎呀,肯定是都在家里猫着呢!” 陶振坤走向了黑虎,放下了手里的扫帚,蹲下身去把黑虎解开,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对走上前来的柳杏梅问:“早上喂它了吗?” “就是我忘了吃饭也得喂它,不然又惹你不高兴了,它可是你的心肝宝贝。” 柳杏梅是有所不知,这黑虎对陶振坤的重要性了,这算得上是吴荷送给他的礼物,还有那支双管猎枪,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陶振坤对黑虎说:“我不能带你去打猎,你自己去吧,逮两只兔子回来,好和鸡掺在一起炖冻。” 黑虎在犹豫着。 “去吧,我相信你的本领,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别贪玩,快去快回呀!”陶振坤在它的背上拍了两下。 黑虎像是明白主人的意思,真的就朝外面跑去了。 “小心些!”柳杏梅像是在对黑虎叮嘱,她不禁暗自佩服陶振坤竟然能把一条狗训练的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 陶振坤站起身来,去望着黑虎的身影在雪地里快速纵跃着,他的眼里浮现出了茫然若失的表情。黑虎是颇通灵性的,在相处中能彼此了解。他心里在想:自从在苞米地里含糊地答应了吴荷不再杀生后,除了那条鱼之外,他真的还没杀生呢。父亲的突然病重,不仅成了他不能去打猎的理由,也算是遵守对情人的那份承诺了。只是为了给爹滋补身子,在迫于无奈之下,杀了几只鸡而已!现在让黑虎去独自捕猎,也算不得他亲手杀生了。要是让黑虎继续闲待下去,一只好的猎犬也会变得懒惰和生疏猎杀技能的! 柳杏梅说:“这么深的雪,让它自己去寻找猎物,你能放心吗?别让它跑丢了。” “你以为它是你不认识路呢?!” “你除了变法地骂人外还有啥能耐?” “我的能耐可大了去了,就是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凭它的聪明机智和勇敢,是不会有危险的,你就等着瞧好吧。”陶振坤说完这句话,一转身就解了裤带,撒了泡尿。 “大白天的,你也不背个人。”柳杏梅扭了下头说。 “背别人可以,你还用背着吗?我身上的零件你也不是没见识过。” “快点儿吧,小心冻成冰棍儿,一拔拉就掉了。” “看来你是怕守活寡呀!” 柳杏梅噗哧一声笑了说:“你也怕戴绿帽子吧?” 陶振坤系好裤带,再次望向黑虎,可见不到它的去向了。 柳杏梅若有所思地说:“这场大雪,不会像那次的大雨加冰雹会带来自然灾害吧?” 陶振坤一愣,就问:“啥意思?” “我是说,那次村里有人家墙倒屋塌的,这雪会不会压塌了房子或者是被雪掩盖住,封堵了房门出不来人——” 陶振坤一把拎过柳杏梅手中的锨扭头就走,嘴里说了句:“你在家等着!” “你干啥去?” “看我的干儿子!”自从与吴荷有了情人关系后,他在心里已把旺旺当成了干儿子了,心里的关切情同己出,也想过就是自己要是有了孩子后,也会做到一视同仁的没偏没向。 柳杏梅追上前,脚下一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被手疾眼快的陶振坤扶住了说:“小心点儿,要是把屁股摔两瓣儿了我可没手艺给你缝上。” “谁是你干儿子?” “旺旺,我是这么想的。” “你是嫌我没怀孕,就急着——?” “你别多想,苗家的地势跟别人不一样,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我也去。” “听话,在家要照看爹的,有事好去找我。” 柳杏梅摘下帽子给他戴上。 “你快回来,娘不是叫杀鸡的吗?” “你杀吧。” “我不敢!” “你不是要学打枪的吗?杀鸡也是给你一次练胆儿的机会。”陶振坤说完走了。 柳杏梅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在发呆。 陶振坤蹲下身去,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布条子,把裹了獾子皮的两个裤腿子又扎上两道,以免钻风和进雪。 柳杏梅在背后看着他时在想:要是他再披上老羊皮袄,肩膀上挎了那支双管猎枪,身旁跟着黑虎,那他完全就是一个猎人了。 她虽然没见过陶振坤每年冬季雪天里打猎的样子,但是完全可以凭借着丰富的想像力来勾勒得出他的风采。 她呆呆地伫足那里,不知为何,突然间心情乱了起来。 罕见的暴雨罕见的冰雹,罕见的狂风罕见的暴雪,尤其是那条具有神秘色彩的金鱼和那只 离奇惨死的猫,再加上陶其盛得了不治之症,这可是不平凡的一年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鹌鹑(一)(127) 柳杏梅站在那里,看着陶振坤匆匆远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了惆怅情绪。陶振坤的举动,看似合情合理,为了拜把兄弟的家里人安危着想是理所当然的,可又难免不会令她猜疑,似隐约中窥探出了端倪。 吴荷,吴荷,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是可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心动的。 在一些男人的心里,家花永远不如野花香! 她愤愤地嘀咕了句:“你要是敢和吴荷偷情,我绝饶不了你!” 等她怀着醋意的心情回到屋里,把锅里添上两瓢水,并在灶膛里用伍老太爷给的那个打火机点着了火,随后就架上几块木头,接着就拿了一个空碗和一把菜刀出来,走到了鸡窝跟前,将碗和刀放在一旁。在这大雪天里,鸡躲在里边不肯出来。 “咕咕,咕咕——” 她连叫数声,可鸡就是不出来,仿佛鸡也有预感一样在拒绝着厄运的到来。 无奈之下,她见给鸡喂食的那个破盆子里已经是空荡荡的,就只好回到屋里去抓了把苞米粒子出来,洒落在盆子里,就算她投进了诱饵,可鸡却还是不予理睬。她想一定是时常有鸡被抓捕屠宰,被受惊吓的也会学聪明了。于是,她躲到了一边,不一会儿,鸡还是禁不住食物的诱惑,第一只出来的是那只羽毛漂亮的大公鸡,它十分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似乎没发现危险存在,这才试探着走近食盆子。在啄食几粒苞米之后,它拌动着翅膀咕咕叫了几声,似在为一妻一妾传递着安全信息,让它们尽可放心的出来享受美餐了。人有人言,兽有兽语,禽类亦是如此,自然也会有着人类不解的语言了。再看那两只母鸡也放心大胆地钻出了窝来,到了盆前争抢食物,身为夫君的大公鸡倒也懂得怜香惜玉,很是谦让,不争抢有限的食物。 站在一旁观看的柳杏梅见有机可乘,心开始在有些紧张地怦怦乱跳起来。她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又要上前去添食,小心翼翼地走近,鸡也对她放松了防备。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腰伸手去抓其中一只稍显肥胖的一只芦花母鸡,可鸡倒也灵活敏捷,反应能力很强,眼看着便是手到擒来,不料没有抓牢实,那鸡惊叫着从她手里逃跑了,手里只留下了几片鸡毛。魂飞魄散的大公鸡和另外一只也在嘎嘎叫声中逃走了,它们都没有来得急躲避到窝中去。 柳杏梅不禁心生懊恼,惋惜不已。但她怎肯善罢甘休,这是婆婆交代的任务,也是丈夫对她的考验。于是,她就向着那只东躲西藏的芦花鸡进行了追捕,意在必得。谁料想那鸡急不择路,跑上了一旁不用清扫的积雪上去了,厚厚的积雪将它陷入其中,有些寸步难行了。 柳杏梅心中欣喜,嘴里叫着:“看你往哪儿跑,我就不信孙猴子还能逃出如来佛的掌心去!” 她也跨步踏进雪里,没三步那雪几乎就陷到膝盖了,一个趔趄,她的两手探进了雪里,冰冷迅速在赤手上蔓延,努力站稳,这次倒是轮到她有些寸步难行了。由于接近,那只鸡怎么能“束手就擒”,它不甘心在深陷的雪窝中坐以待毙,所以奋力扑打着翅膀,总之它的身子是比较经巧的,没几下还是与危险接长了距离。这时柳杏梅觉得已经是有雪在往鞋里灌了,所以她犹豫了起来,顿时有“望鸡兴叹”了,一种被戏弄的挫败感觉油然而生! 不仅如此,圈里的那头黑毛驴咴咴地叫了几声,在她听来,俨然就是一种嘲讽。她忍不住回头去瞪了那驴一眼,嘴里愤愤地骂了句:“莫非你这蠢货也晓得笑话人吗?饿你三天,让你一个粪蛋儿都拉不出来!” 正在她束手无策之际,忽然眼里一亮,因为她看到了黑虎回来了,而且嘴里果然是叼着一只野兔。黑虎来到了她跟前,把嘴里的兔子放在清扫过的地上,那兔子早已绝气身亡,它蹲下来吐着舌头喘息着,寒冷让它嘴巴上挂着霜,呼吸间嘴里像是在吐着朦胧的缭绕白雾。它摆动着尾巴,盯着女主人,像是在邀功的等待赞赏。 柳杏梅见它并不显得疲惫不堪,精力旺盛。她不知道人畜之间是怎么勾通的,凡正觉得黑虎被陶振坤训练的像是颇通人性了,对主人惟命是从。 见黑虎似以疑惑的眼神在盯视着自己,她不由地忽觉脸上有点儿发烧,在身上擦拭了下沾雪的手,就责斥道:“连你这畜生也在看我的笑话吗?” 黑虎嘴里嘤咛一声,像是抗议。 她不禁对自己这“对狗弹琴”的话啼笑皆非起来,挥手指了下那只深陷雪中的芦花母鸡对黑虎怨怼地吩咐一声:“还不帮我去把它逮住!” 黑虎像是不明白她话的意思,踯躅了一下。 “快去!” 黑虎搞不懂漂亮的女主人怎么会突然间对它发火了,真是莫名其妙,一个畜生怎么能琢磨透一个女人的心情呢?!不过这次它像是知道了女主人的意思了,望向了那只芦花鸡,接着纵身上前,扑进厚厚的积雪里,那只鸡在它面前是来不及逃脱的,结果是被一口咬住了脖子,很快返回。 柳杏梅这才意识到竟然还站在雪里,从雪里出来,她拍打了几下两腿上的雪,又跺掉了鞋上的,将两手拢在嘴边哈气取暖。 黑虎叼着的鸡在扑棱着翅膀挣扎。 柳杏梅上前把鸡抓住,这才对黑虎表扬了句:“你真有本事!” 她拎着鸡来到了搁放碗和刀的地方,这鸡的脖子上并没有留下伤口,显然黑虎嘴下留情了。她把鸡的两个翅膀拢在一起抓紧,然后又将脑袋一拧同放在左手,她是几次亲眼目睹陶振坤是怎样杀鸡的,这是照葫芦画瓢而已。她皱着眉头把鸡脖子上的毛拔掉,露出了鲜红的肉皮,这才拿起了那把菜刀。 这时的那只躲在远处朝这边观望的大公鸡在呱呱叫着,另外一只母鸡则是形影不离地跟在一旁。积雪的树上落了几只喜鹊和乌鸦,它们同样在叫着,像是在看着人世间弱肉强食的杀戮。 柳杏梅把刀放在了鸡的脖子上,几经犹豫,迟迟不敢下手。黑虎就蹲在一边看着,像是在看着人类也存在着残忍一面。 柳杏梅对着黑虎说:“你看吧,我可要‘杀鸡给狗看’了,以后要是你不听我的话,当心这鸡就是你的下场!” 说罢,她一闭眼,嘴里还喃喃地叨念了句:“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 她终于一刀割下,如拉锯一样,鸡在她手里剧烈颤动着。 这杀生的确是需要勇气(倘若没有经过锻炼,后来怎么会敢果断地朝两个特务开枪呢)。 等睁开眼看时,鸡的脖子几乎是被割断了,只剩下了一层皮在连接着,鲜血迅速涌出。她倒拎着鸡让那血流进了地上的碗里,直到血流尽为止,碗里接了有半下。她似很困惑地望了下那两只剩下的鸡,一直没有对那只肥壮的公鸡痛下杀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早晨需要听它打鸣来报时辰,二是想靠它来繁殖鸡氏一族。 她亲昵地摸了下黑虎说:“你等着,鸡和那兔子的肠子肚子都是属于你的,就当是对你的奖赏好了。” 说完就拎着鸡拿了菜刀并且端了碗朝屋走去,在经过那只兔子时也顺便拎上了。当回到了屋里,就听到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她把沸腾的水到进了一个盆子里,然后把鸡放进去,在一个板凳上坐下来开始拔鸡毛。等拔光了毛,就把鸡放到菜板上开膛,将肠肝肚脏全部取出,另外把苦胆割下,这个过程在一个干活麻利的人手里是不会需要很长时间的。 等她用锨端了肠子肚子给黑虎送去时,黑虎却不见踪影了。兔子是要扒皮的,她要留给陶振坤来收拾。 她把奖赏黑虎的美食放到了一个专门喂狗的盆子里。这时还不见陶振坤回来,她就走出了大门口,朝着该是他归来的方向眺望着,却不见一个人的影子。但却可以听到村子里有孩子们的嘻笑声,同时也偶尔会响起几声炮仗。她想孩子王常发是不会猫在家里的,一定是跟伙伴们在一起玩耍。 这时她眼见着有一只鸟在空中飞过,是低翔而疲惫的,接着像是再也飞不动了,就一头掉进了附近的雪里。她惊喜地拄着锨过去在一雪窝窝里伸手把它逮到,原来是一只浑身是雪的鹌鹑瞪着惊恐万状的眼睛,腹内无食的它又冻又饿的早已是精力枯竭,但在危险面前还是会在她手掌里垂死挣扎的,不惜一丝余力。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只鸟呢! 此物可是美味佳肴。俗话说: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醋意(二)(132) 陶振坤的心骤然一惊,难道她发现了自己与吴荷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可能,他同吴荷在一起时当着任何人的面也都表现出“安分守己”的样子,对她的态度是尊敬的,时刻谨慎中不敢流露出丝毫轻薄的言行举止,只有在两人保密而认定安全下的偷情时才敢放肆的为所欲为,否则的话在别人眼里所出现的场面都是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的。就是柳杏梅再聪明也只能是枉加猜测而已,是抓不到现型把柄的。只要是矢口否认,岂耐我何?他如此一想,也就可以从容面对了,只是装作出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就没急于争辩的来解释,那样更会加重柳杏梅的疑心。别看他外表憨傻样,却是心思缜密之人,真可谓是那种“大智若愚”一类的人物。不然的话,就凭他跟吴荷的情人关系,控制不住的贪欢纵欲,眉来眼去的,岂不是早就露馅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那是对某些行为鲁莽缺乏理智人而言的。对陶振坤和吴荷来说,二人齐心协力在克制下就可把这“火”给包住。 “你咋爱翻拭这事呀?都问我两三回了,话说三遍狗都不理的,你觉得有意思吗?跟老母猪想起万年糠似的,就你这张臭嘴呀,没事也得嘟囔出事来!” “别打马糊眼,快说!” “小点儿声,别——” “你不说,我就大声——” 陶振坤急忙翻身捂住了她的嘴说:“我看你这是丈母娘叫大嫂子,没话搭搭话,真是莫名其妙,你咋会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你也懂得为我吃醋呀?” 被捂住的柳杏梅嘴里发出了一串呜呜声。陶振坤见她憋得难受,就快手刨脚蹬了,才放开了手。 柳杏梅长长地喘了口气说: “因为你是我的男人!” “这话让我听着高兴!”陶振坤听得出她的话带有理直气壮的口吻。 “这两天我总觉着你俩的关系并不一般,她有事怎么不求别人去呢?常常有事没事的来咱家里,我觉得她名义上是来探望爹的病情其实是幌子,看你才是她的真心,所以这让我的心里有点儿不踏实!” 她的话真是一针见血,让陶振坤的身子一震,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你不是说像我这熊样的是没有女人看上的吗?” “说不定是王八瞅绿豆对眼儿,说不说?!” “你这是冤枉好人,拿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就你呀,净想掐着撒尿往歪歪了刺,满脑子的歪门邪道。我和运昌哥是亲如兄弟,吴荷当然是嫂子了。关心苗家的人,这是实属人之常情,你就别老挑眼摸刺了,心眼儿小的跟芝麻粒似的。看你办事跟个莽张飞一样,咋就钻了死牛犄角呢?别不依不饶的,就这关系,爱信不信!”陶振坤装作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为自己的无辜而叹息一声。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当然了,你要是不想简单,就可以随便往复杂的地方去想吧。”此时的陶振坤显得很坦然。 柳杏梅见他对答如流,若无其事,也没露出什么可以让自己再继续刨根问底的破绽,想必从他嘴里也掏不出什么让自己担忧的桃色故事来,在稍有放心下,一时激动的心血来潮,她起身钻进了他的被窝里说:“咱不说这个扫兴的了,来点儿让你高兴的,你想不想那事?” “快想你没影的事去吧!没心情,爹他——” “你说要是那条神奇的金鱼还在的话,娘常给它烧香祷告,爹的病明显见轻了,可那金鱼却被那只讨厌的猫给吃了,结果惨死在爆炸中。我总是觉得,那条金鱼像是跟爹的生命有关联一样,你说是不是?” “‘老天爷的意思,我也没办法’!”陶振坤再次借用了牧羊人郝强这句经典的口头禅。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他不在了,地球也照常会转,我们也得照样过日子,你就别显你是世界上唯一的大孝子了,到那时你还能跟了去是咋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横竖挡不住,这就是人的命儿!” “真是一层肚皮一层山,猪肉贴不到羊身上!要是你爹的话你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是我爹又怎么了,他也不例外,是人不是神,都一样,也是父精母血而成人的,也是父母生父母养,也有吃喝拉撒睡的习惯,也同样吃五谷杂粮和生病长灾。阎王爷也没给他下特赦令,发给他免死牌!人活百岁终有一死,都是早晚的事。你着急难过,这能解决问题了吗?病长在他身上,你能替他是咋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想开些吧,就是再着急难过也是屁用没有!只要在父母活着时做儿女的能孝敬他们,别活着不孝死了哭叫,就问心无愧了!”柳杏梅一番慷慨陈词后,她就毫无顾忌地去解他的裤带,并把手向里边摸去,擒得柔软一物。 “别烦我了!”陶振坤对她这种大不敬的话倒也深感理解,把那只手扒拉开。 “这恨人恨不死,说句你不爱听的话,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看他遭的那份罪,真不如早点儿咽下那口气,也算是享福去了!” “你嫌麻烦了?” “天地良心,我一天到晚三顿饭的伺候他啥时嫌麻烦了,别说这屈死好人笑死贼的话,我哪天不是热汤热饭地伺候着,也从没说过半句怨言的话。他吃不下喝不下,就差扒嘴喂扒嘴灌了!现在连大小便也不能自理,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就差给他接屎接尿了,这些在你眼皮子底下也该看得清楚,我姓柳的闺女在你陶家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也不怕遭天谴?!” 被柳杏梅一顿呛,陶振坤倒觉得理屈词穷了。他也确实承认这个看似“泼妇”的老婆竟然会有着别人少见的一份孝心,所以在心里很感激。 柳杏梅见他无语可说了,就又继续挑逗着说:“你以前那猴急样呢?你不想要孩子了?要想让爹娘早些抱上孙子就得想这事儿!你家一脉单传,要是断了香火,我倒是成了千古罪人了!别忘了,有耕耘才有收获。” 陶振坤哑然无语,似有无限的忧伤在怀。对于夫妻之事,才略显冷漠。 柳杏梅在继续撩拨他。 “你还有这闲心,难道就不为饥荒发愁吗?” “发愁就能解决了吗?等慢慢有钱再还呗!” “靠啥来还?” “总不能去偷去抢就是了,先别说这个,都好几天了,我犯瘾了,我要嘛!”柳杏梅近乎是在哀求。 陶振坤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喘出,带搭不理的,似有洋洋得意地说:“你求我了?看来呀,这女人是需要男人征服的,只有男人占有了女人的身子,女人才会顺从男人的。” “你这厚颜无耻的家伙,还有脸说呢,有什么自鸣得意的?真是得了便宜卖了乖,简直就是个强奸犯!你也别臭美,你有所不知,哪天我差一点儿就把你给阉成了太监!” 陶振坤闻听此言,不禁激凌下打了个寒战,以这个泼妇的性格真的是能做到的。 “最毒不过妇人心,看来你比砒霜还毒上三分呢!” “明白就是聪明。” “那你怎么没有?” “我考虑再三,一是怕你一脉单传的陶家断子绝孙,二是怕自己守活寡!” “有三吗?” “当然有,那样也许自己就无法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陶振坤此时的心里稍感欣慰,就说:“就你当初哪股倔强劲儿,恨不能拉泼屎见不直溜都要塞回去重拉,回头一看还是不直溜,就干脆把那屎吃了,那天你骂荣凡辉就这话!我那是在行使一个做丈夫的权力,算不上是强奸。” “我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咋不说一失身成千古恨,再回首已不干净?“ ”屁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猎狼(二)(138) 晚饭之后。 邱兰芝仍在握着丈夫的手,那副不变的姿态,在小夫妻俩看来,似已成了一幅定格了的画卷,悲怆而感动。 因为日益病情加重的陶其盛已经是要到了不吃不喝、汤水不进了的那种程度了。 柳杏梅梅将一个红通通的火盆端进了放在地上,一股虚无缥缈的热浪在冷清的屋子空间渐渐弥漫开了。她摸了摸炕头说:“炕热屋子暖,我在灶膛里架了几块大木头。” 陶振坤在想:爹,你还能感受到温暖吗?还能感受到多少时日了呀? 他的眼泪直在眶中打转悠。 在吃饭时,柳杏梅几乎是强迫地让婆婆吃了几口食物。她说:“娘,你要是不吃东西,再病了,那口双人棺材怕是真要派上用场了!” 这话没有遭到陶振坤的责怪。 夜渐渐地深了。 “你们睡去吧!”很难再轻易开口的母亲突然说话了。 陶振坤看着躺在那里如同安然入睡的父亲,心中悲痛。他无法猜测到,再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以现在苟延残喘的爹是否能够支撑过去!据爹对他讲,当年他也是用一头毛驴把娘接到陶家的。据娘讲,她的娘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在她嫁人后的不几年,村子里闹饥荒,老姥姥早已去世,姥爷被冻饿而死,哥哥携妻带子逃荒在外,直到今天仍下落不明。如今那个“桃花庄”已被日本人占据了,真实的情况会是这样的吗?娘还说,爹的手艺就是姥爷传授的,可从爹的嘴里却从不曾听他提起过。也许,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就会碰触到埋藏在心里那份记忆中的痛!这就像他从不愿轻意提起年轻却早早死去的爷爷和奶奶一样,并非是做儿子的薄情寡义,而是把那份对父母的怀念深深埋藏在了心里! 苦难经常屡见不鲜的频繁出现于落后的国家和贫困的家庭里! 而他这个身为人子的,多年里来在平常素日里却缺乏对父母之间的情感交流,是他的沉默寡欢性格吝啬了语言,在外人眼里看来是那种“溜轴都压不出屁来”的拙嘴笨舌之人,却不是恃才自傲而孤芳自赏的那一类。在父母面前如此何况在别人面前呢,加之“愚夫”绰号更是令他闷闷不乐。他没有柳杏梅的处之坦然,对有关“泼妇”的绰号虽不像桂冠那样容易让她喜欢,但也不会耿耿于怀的去费心神的计较。从小到大他缺少同龄人可交心的朋友,除了苗运昌例外对他这个闷葫芦刮目相看。而他这个被当弟弟看待的朋友却给哥哥戴了顶绿帽子,让死者的鬼魂都不能安眠于地下!现如今的他,只是唯有在柳杏梅面前他才会畅所欲言的能够强烈表达出语言的魅力。 因为逢年过节时,爹总是早早的到奶奶及太爷太奶的坟前把纸烧了,这就足可证明爹没有忘记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父母和亲人!关于爷爷,对他来讲,仍是音讯杳无,生死未卜(他怎么会知道,在爹的守口如瓶下,爷爷已经葬身在“幽灵谷”里了呢)! 而如今,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正在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的离自己远去,可他却无力挽留,这是何等的悲哀啊!爹是个勤俭朴素的人,一般家里的琐碎事情他都要亲力亲为,可他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还能让自己依靠和支撑多久呢?! 他惊愕地发觉到:只有平安和睦的生活规律才是正常维护家庭幸福秩序的重要条件,可是自从爹这一病之后,母亲在伤心难过之下也被日夜拖累的憔悴不堪了,这种循规蹈矩的日子像颠倒过来按错了位置一般不可再次重来,掌心间再也无法抓住过去一缕美好的时光。这样一来,不禁令他有着惊慌失措的迷茫和无助! “呱呱——呱呱——” 窗外的那只夜猫子(猫头鹰)又在院外的树上开始叫了,那种难听的叫声让人听了心里觉得瘆得慌,最近一连几天夜里它都在围前左右的树上叫个没完没了。 母亲是最讨厌这禽类中的它了,因为在中国人的传统思想里,夜猫子给人的印象跟幽灵魔鬼一般可憎恶,遇到它是不会给人带来吉祥好运的。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它虽没进到屋中,可这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却是如此固执地纠缠不休,不请自来。有几次他都到外面去以石头圪垃的奋力朝树上掷去驱赶,怎奈何他前脚一回它后脚尾随而至,像是冤鬼讨债一样的执着!恨得他真想一枪打死它,但又舍不得浪费一颗珍贵的子弹,再加上吴荷劝告他以后别再杀生了。 看来,正是这种无可奈何的纵容,才助长了这只丑陋恶鸟的嚣张气焰! 虽说这夜猫子在这山村里是司空见惯的一种鸟,一年四季都可看到它的无处不在,但它光顾了有重病人之家,自然会引起反感的,甚至是预示着不祥之兆即将到来,人都是很迷信的! 在昨天,由于夜猫子的频繁光顾,终于让邱兰芝烦躁之下发话了。 “这大雪天的,怎么也饿不死这可恶的东西?!” 平时最善良的母亲也抛开菩萨心肠开始咒骂了,她虽是朝鲜人,但也了解了中国的习俗。 被激怒的他再也忍无可忍了,这该死的家伙一再的挑衅他宽容的底线,这无疑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他凶狠地说:“我去用枪打死它!” 一旁的柳杏梅没有表态。 这时没想到父亲却说话了,他声音低沉地说:“慢着!” “爹!”他急忙把头凑向爹的嘴边去听。 爹似费力地睁开眼睛,从那一条缝隙中看了看他,又闭上了,嘴里却说着:“魔由心生,别去管它,它要是能躲过这雪灾一劫,也算是死里逃生的不容易了。” “哎!听你的。” 正是父亲这仁慈之心,让那只可恶的夜猫子生命才得以延续。 “娘,有事叫我们。”柳杏梅对陶振坤递了个眼色。 他们回到了西屋,两个人的心情都是非常压抑而沉重的,吝啬了语言。 没有点灯,陶振坤没脱衣服和鞋,就扯过枕头和被子顺着炕脚冲外躺下了。 “你不脱了睡?” “我在等狼来。” “会来吗?” “也许吧!” 陶振坤用被子蒙上了头。 柳杏梅发了下愣,只是脱了鞋子,扯了枕头和被子,也顺着陶振坤合衣躺下了。 等她听到被子里传来陶振坤小声的啜泣时,就上前搂住他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一切都是天意,而且天意不可违呀!” 可她也哽咽了起来。 在他们昏昏沉沉刚入睡不久,就听黑虎叫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谜团(二)(144) 在吃完喝完后,柳杏梅帮着吴荷把桌子收拾了下去,没再停留,就由陶振坤端了满满一大盆狼肉和骨头要回去。 苗家的人把他俩送出了大门外。 苗汉翔问:“那张狼皮你们也拿回去吧!” 陶振坤说:“不介了,你们留着吧,要是谁进城里,让他捎带上,到皮货店去卖掉,多少也值俩钱儿。” 柳杏梅说:“你们都请回吧,大冷的天,别冻着。旺旺,等天好了时让你娘领你去我家玩啊!” “哎!”旺旺答应的倒是痛快。 “你俩有时间来串门呀!”韩氏说。 “哎!大爷大娘,再有三天就过年了,我俩会来给二老拜年的。” 韩氏笑道:“嗯呢!那敢情好了,我们等着。” “路上滑,你俩小心点儿。用不了过年,明天杀猪,你俩可都来呀!振坤兄弟帮忙杀猪,杏 梅妹子帮我做饭做菜,中午是要有几个人的。”吴荷叮嘱。 苗汉翔说:“不说倒把这茬给忘了,你们明天可一定要来呀,别忘了,到时也得再找两个人,好帮忙干活。可惜今年啊,你爹他却不能来了!" 其实他本人就精通杀猪这一行,不过的确是需要帮忙的,另外也请客,所以每年杀猪都得摆上两桌子酒席的,被请的人无非是和苗家交情好的。 陶振坤答应道:“忘不了,放心吧!” 两个人倍加小心地走下了铺雪的山坡,下午的阳光照射在雪地上,令人觉得很耀眼。有阵阵冷风刮过,席卷起了片片雪花。柳杏梅走在雪地上有点儿站不稳当,她像是只摇摆的企鹅,又好似要扑蚂蚱的架式。 陶振坤把盆子夹在腰间端着,上面蒙盖着绦绫布子。他对“宝藏”一说在苗汉翔的嘴里得知了来龙去脉,只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而感到遗憾。知道了真有此事,心里也自然是高兴了,他见柳杏梅偎依在身边,就说:“小心点儿,别摔出蛋黄子来。” “我这辈子跟你是有仇咋的,净说这咒人的狠话!” “狼肉好吃不?” “嗯呢!” “你吃饱了没?” “嗯呢!” “你才整下两盅子酒,瞧这小脸儿红的跟小母鸡在下蛋似的,带劲!” “嗯呢!” “你吃屎喝尿不?” “嗯——滚犊子,你才吃屎喝尿呢!”柳杏梅挥手去打他。 陶振坤躲开了,说:“别闹,把盆整扣篓子可咋办!” 柳杏梅脚下一滑,赶紧扶住了陶振坤,然挎住了他的胳膊。 陶振坤看着小鸟依人一样的她,心里自是喜滋滋的,可他嘴上却说:“哟哟嘿,你可算是学会了‘嗯呢’了,这放屁还有不同动静呢,跟喜鹊叨牛屄似的,就知道按照一门子凿!我恨不得把两个耳朵摘下来扔给狗吃了,嗯呢嗯呢的像是大肠干燥拉不出屎来在跟地球较劲一样,听着老别扭了!” “你真是长了张狗嘴!”柳杏梅甩达了他一下。 陶振坤笑道:“我要是能吐出象牙来咱家可就发大碴了。你的那个‘俺’是改成‘我’了,可别再整个‘嗯呢’了。” “我这是入乡随俗。” “这真是‘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 ’,其实是用不了千里的,习俗都不一样。以前村子里嫁来的媳妇,也有几个说‘俺’的,等时间久了些,也慢慢地改过来了。” “‘俺’是咱这东北地区的方言。你知道吗,苗大爷怀疑你谋财害命了?”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柳杏梅就回头向苗家凝望。 “咋,又跟王八瞅蛋似的瞄啥呢,看到梅花鹿了是咋的?” “玩蛋去,你就指着骂人活着吧!我恨不能拿眼皮夹死你!” “那你可得把眼皮撑撕多大豁口子呀?!” “你真膈应人!你说苗运昌是个很尿性(能耐)的人?” “嗯——大娘传染给了你,你传染给了我,我这嘴也险些秃噜出来。当然了,不是一般的尿性,运昌哥是个文武双全的人,能耐可大了去了。他双手会使枪,而且是武艺了得,在村子里挑不出第二个可比的人来。” “你是他徒弟,你能和他比吗?” “这——这个嘛,不好说。” “你好像是很得意嘛?” “嗯——我光嗯不呢。”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苗运昌咋把房子建在了这里。” “为啥?” “为的是方便一个人去寻找藏宝,这样能遮人耳目的。” “也许是这样吧!你说那些宝贝会是藏在哪里呢?” “我又不是会作《推背图》的李淳风和袁天罡,有未卜先知之能,这我哪知道呀!” “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我一定要找到它。” “财宝是可遇而不可得的东西,得有有缘人才能找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不可强求!就是有那个财还得有那个命担呢!” “我就做那个有缘人。” “我看你这是在做白日梦,苗家的人都找了这么多年了,就差把整群山峻岭都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就你这狗色样的也有这本事?一人藏东西,百人难找,想要找到,真如大海捞针呀!” “你是在小瞧我了,爷们儿我非要证明给你看不可!我要是找到了,到那时我要让你变成贵夫人,穿绫罗绸缎,吃香喝辣的,咱们也使奴唤婢,然后——” “然后你再娶上几房小老婆是不是?” “你——你咋知道我是咋想的呢?” “我一猜就知道你没憋着啥好屁,男人都是一色货,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我——你听我说,我是这么想的,也算是为你着想,要是我有了三妻四妾的,那不是等于把你给解放了吗,省得你天天夜里挨折腾了是吧?你不觉得那像是活受罪吗?” “你!你能不能嘴里说点儿好话?咋净喷粪呢!” “别鸡头白脸的,这不还没过年吗,哪儿来的那么多好话嘛!要是那样的话,我就让她们一个个的生孩子,今天她生,明天她生,后天她生,大后天她生,只要抡着班地生,用不了七年八载的,咱陶家就添丁进口起来,成帮成群的,哄哄嚷嚷,那该有多热闹呀!” “听你这话的意思,咋觉着你像是要当羊倌牛倌了呢?噢,和着就我不生,那是你嫌弃我不会生孩子了呗?!” “你也别多心,你要是眼热闲不住了也当然可以生。” “要是那样呀,我就是不被休了,也不可能是撑印夫人了!” “不,你永远是正房,像皇后一样,管着三宫六院。” “就你这德性的,快别做美梦了,现在就咱们四杆子人,说不定啥时候就会饿的三根肠子闲上两根半了,反正现在快离喝西北风不远了!” “有梦想就会有成真的,我是说等咱们爷儿们有钱时,有花不完用不尽的钱,那得多解嘎吱(过瘾解劲)!到那时,我会让爹娘和你过上别人没有的好日子。” “你这是做梦娶媳妇,我劝你就别做这白日梦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小子咋是属耗子的呢,摞下爪就忘!” “咋了?” “你忘了你刚才在苗大爷跟前咋说的了?” “瞧瞧,我刚一做美梦,你就一脚把我给踹醒了!” “省省吧你,有我在,你就别想做为富不仁的事!” “看来我在你这母老虎面前,连美梦都甭想做了!” “美梦是成不了真的。” “借你脑袋瓜子一用。” “咋,你还想扭掉了当球踢呀?” “瞧你说的,见别人一脱裤子,就知道往歪里想。你不是聪明吗,我是在想,你说这财宝会不会跟咱家的太爷说的和苗家说的是一回事呀?” “我对这事铆不知榫的,聪明也不能胡扯关系乱安位的,谁知道呢!” “也是呵!这不是嫖客朝妓女要孩子吗——” “啥意思?” “含糊!” “那是!还是说正事吧,就别想那些不靠谱的外国溜了!” “啥正事?” “我跟你说实话,你也别不爱听,我看爹的样子啊,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也怕是三天两早晨的事儿,有今儿个没明儿个的。就是华陀在世,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柳杏梅嘴里不说心里话,她见公公的脸上已经是挂了死相了! “你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闹心!” “可这是摆脱不了的事实呀!” 这是陶振坤最不敢不愿去设想的事情,可不容回避的事实就摆在了面前,也容不得他气恼了,他黯然道:“也许是过了年就会有转好了呢,这也是瞎子打弹弓,啥是个准儿呀!” “是你亲爹,你当然是盼着他好了。可话又说回来了,能有几个人不是盼着他好的?他毕竟还是挺年轻,不到该寿终正寝的时候,要是过早地死了会让人痛惜,可他的命就是被这样安排的,是谁又能改变的了?到现在,无论是做妻子的,做儿子的,做儿媳妇的,也都算是对得起他了,你就心往宽处想吧,黄泉路上没老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忐忑(二)(150) 柳杏梅则是耷拉着腿坐在了炕沿上,她向来如此。 “爹,你要啥干粮?” 陶其盛摇晃了下头说:“啥也不要,就喝这碗稀饭就得了。” 他端起了碗,那碗就在微微晃荡着。 “还是我喂你吧?”邱兰芝说着就要去接那碗。 陶其盛苦笑了下说:“用不着,你还真是看我不中用了呢!” 邱兰芝说:“你要是不用,那才好呢!” “爹,你吃啥菜,我叨给你?”柳杏梅问。 不等陶其盛说话,陶振坤就在盘子里夹起了一块灌肠放到了他的碗里说:“这是苗家灌的血肠,味道很好的。” 陶其盛看着陶振坤就发了下呆,然后说:“别愣着,都吃吧。” 柳杏梅也夹了块血肠放进了婆婆的碗里。 像这样的饭菜在这不富裕的家庭里一年四季能有几回吃上的,可三个人看着一家之主那哆哆嗦嗦吃饭很费劲的样子,就会影响到了食欲。年的喜悦气氛在这个时候,也大大打了折扣! 陶其盛勉勉强强吃下了半碗稀饭,还是在嘴边往外沥沥拉拉地流着。邱兰芝就在一旁用一块手巾给他擦。吃过之后,他放下碗放下就不要了。如今的他,最近几天就连喝小米稀粥,甚至都快要难以下咽了。照此情况看样子,快要汤水不进了! 陶振坤和柳杏梅看在眼里,难过的眼泪直往心里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知道爹还能崴崴多少时日了! “爹,你要汤吗?”柳杏梅问。 陶其盛说:“不要了。” 陶振坤说:“爹,你坐着觉着累,就躺下吧!” 陶其盛摇了摇头说:“还是坐一会儿吧,成天介净躺着也难受,你们吃,别管我。” 三个人就加快了吃饭的进度。 这时陶其盛就盯着振坤不错眼珠地看了起来,那直勾勾的黯淡眼神里却掺有复杂的表情,像是疑惑居多。其实在他心里想的是:爹在临死前说振坤是他的亲骨肉,可他却在振坤的身上看不到属于自己的半点儿影子。而振坤的长相,又不能和爹对上号! 陶振坤被爹看的心里直发毛,就问:“爹,你老是在看着我干啥?” 陶其盛叹息一声说:“振坤,要是我不在了,这个家你可要撑起来,负担可不轻呀!” 陶振坤送给了父亲一个安慰的笑容说:“爹,没事的,你就放心吧,我和杏梅都年轻,将来的日子也不会作啥太大别子的。就欠下别人的那点儿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你就放心吧。今天是过年,你就别说这让人听了就难过的话了!” “就是,爹,你会好起来的。”柳杏梅也说。 没说话的邱兰芝像是在专注于吃饭,可她的眼睛又红了,随时都可让泪水流下来。 陶其盛苦笑了下,又说道:“振坤,给你娶了媳妇,这也算是我尽到责任了,我就这么大的本事,不过给你留下的是一堆饥荒,至于将来的日子是过好过赖也全凭你了,我也不可能看——” 邱兰芝擦了把眼角说:“他爹,你就别说了,孩子们都懂事,不用你说都知道。今天是年三十,就让他们在这吃饭时高兴些吧!” 陶其盛又是苦笑了下说:“我这是忍不住想说,怕是以后再说——好了,我就不说了,免得让你们心情不好!” 他说过这话,可眼睛还是盯着振坤看着。 连柳杏梅都能够感觉到,今天的公公的确有些异样,这不禁让她的心里也产生了几分慌恐。 陶振坤在忐忑之余,在想:大概是当爹的最是放心不下当儿子的了!其实,他是无法知道,他的这个爹是在想着他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儿子呢! 当陶其盛把目光转移到了妻子的脸上看时,憔悴的妻子让他看着直感到怜惜和心痛,毕竟是伴随他二十多年的女人了! “看我干啥?我的脸上也没擦胭抹粉的!”邱兰芝似有点儿被看的不好意思了。 陶其盛看着看着,他的脸上肌肉就在抽搐几下中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邱兰芝一见,就赶紧扒拉净了碗里的饭说:“你爹累了,他要躺下休息,你俩还是把桌子搬到自己屋里慢慢吃去吧。” “娘,我帮——” “听话!”邱兰芝的话音生硬了起来,打断了柳杏梅的话。 陶振坤冲着柳杏梅使了个眼色,就下地穿上了鞋,搬起了桌子。 柳杏梅撩起了门帘。 陶振坤连盘带碗地端进了西屋炕上。 柳杏梅就又端了一趟饭盆和浅子。 陶振坤返回东屋帮着娘把爹扶着放倒在炕上,盖好了被子。 邱兰芝说:“你爹没事,你俩快去吃饭吧!” 陶振坤和柳杏梅就回到了西屋里。 “你看爹没事吧?”柳杏梅担心地问。 “没事,吃饭!”陶振坤说这话也是给她宽心丸吃,连他自己也是心里没底。他脱鞋上炕,抄起筷子接着吃。吃了几口就停住了,两眼直呆呆的在发愣。 柳杏梅看到,在他的眼里有泪水在迅速凝结着,晶莹而闪烁。 “咋还吃了?” “吃不下了!” “爹说过,爹死娘亡别忘了食脏,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是‘长胳膊拉不住短命鬼’,人一生下来就八个字造就了,他根本就不是个长寿的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发昏当不了死,还是吃吧!”柳杏梅也是眼泪婆娑的,她没想到自已来到陶家过地第一个年竟然会是遇到公公重病缠身,看样子将会是大限已到,不久于人世!在捏心揪肝的悲伤里,这种又是提心吊胆的时候,是很难把好的心情融合到喜庆的气氛里去的!公公要是不在了,这个家就等于失去了顶梁柱,并且是背上了一身的债,她无法会猜想到以后的日子会是个什么样!同时她也在为自己怨叹:咋会是这个命呢! 听了这话,为了不影响柳杏梅的食欲,陶振坤就擦了把流下的眼泪,勉强继续接着吃了起来,那样子如同是在打牙往肚子里咽! 这样,柳杏梅也坐在炕沿上端起了碗,她用筷子在盛有炖冻的盘子里夹了一块兔肉放到了陶振坤的碗里。 陶振坤从碗里夹起刚送到嘴边却看到了上面沾着根兔毛,就用手摘掉了说:“还带毛呢。” 柳杏梅说:“眼不见为净,吃吧。那鸡和兔子我可是洗了好几遍呢,要是剩下一根半根的毛,谁吃了倒是种幸运。井里的蛤蟆酱里的蛆,米里的虫子挑不的,你就将就着吃吧,总比吃糠咽菜强,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就甩天腮帮子颠起大糟牙呛吧,保管也能撑你个小肚溜圆儿。” 陶振坤把肉放到了嘴里连粘带的脆骨头咀嚼着,并且说道:“你去拿两头蒜来,过年了还得好好吃吃呢,那腊八蒜大概也腌好吃了吧?!” 柳杏梅笑道:“我看你这是吃青麻菜就接碟儿——穷摆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等待(二)(156) 陶振坤就匆匆忙忙下地穿鞋,等他开门出去一看,院子里空无一人,黑虎从窝里钻了出来,它像是听到了动静,就汪汪了两声。 “谁呀?” 没人回答。 这时就听见大门口处常发在冲着院子里喊:“振坤叔,该发纸煮饺子了!” “好的,我知道了!” 陶振坤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村子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他紧皱着眉头,心里还在疑神疑鬼着,要是振宗来过,咋也不见个人影呢?回到了屋里,抱怨地骂了句:“他娘的,一场虚惊,可恶!见鬼了!这是要耽误我早日见到儿子嘛!” 柳杏梅见他像是要气炸了肺一样,就忍不住噗哧一笑,嗔怪道: “谁叫你是个贪嘴的猫来着呢?也不挑个时候!你该忙啥忙啥去吧,你还有一摊子事呢,我这就下地去煮饺子。” 此时她已穿好了衣服。 陶振坤就来到了外屋,在供着灶王爷的墙壁那块板上拿起了一子子香,数出了六根并在柴油灯上点燃,然后又在锅台上拿起厚厚叠好的一塔沓子黄表纸和金元宝(也是用黄纸折叠而成的),又拿了盒火柴,就开门走出,先在代表“天地”的地方(也就是房檐下屋门口处)停下,墙上钉有一块木板,上面也放有一个香炉碗,他往里插上三炷香。这时他才想到竟然忘记了给“天地”烧香了,心里不禁为自己的马虎大意有着歉疚感。接着他来到了大门口处,跪下身来,撮起一堆土,将三炷香插上,就划着火柴点燃了一半黄纸和金元宝,磕了三个头。等纸烧烬后,才站起身来。在这个仪式过程中,他看到了东西两院的孟万鹏和阮庆方了,他俩也在各自的大门口处做着与他同样的事情,只是彼此都没有打招呼。然后他回到了天地跟前,跪下并点燃了剩下的黄纸和金元宝,也磕了三个头。在这个时候,他会想到往年都是爹带领他来完成这一系列仪式的,现在他想明白了,那是在传授他经验。蹲在窝边的黑虎,在看着一举一动怪模怪样的他,狗是无法理解人类行为的。 等他进屋时,见热气朦胧中的柳杏梅端着盖财神爷在每年的子时到人间体察民情,为一些心地善良品德好的人赐福。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抢着迎财神。有的人家专设财神牌位,挂财神像。迎神时,先点着香,到院子里向外鞠躬礼拜,口中要念道:“迎财神,接财神,把财神接到家里头。”返身回屋将香插到财神牌位前的香炉里,就算是将财神迎进了家。(现在就是询问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对于究竟是“发子”还是“发纸”一说也讲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只能是充当习俗上的继承者罢了。按照我的想法来说,两者寓意都存在,用能代表“钱”的黄纸焚烧供拜,当还有个寓意,那就是以这种假钱来蒙骗享受者,并祈求赐予真钱来做回报)。 陶振坤来到了屋外,这时就听村子里的鞭炮声简直是要响成一个蛋了,阮孟两家也响了起来,红光在院子里闪烁着。站在提前就准备好的那挂只有壹佰响的鞭前,他就划火柴,连划了三根却都灭了,再找已成了空盒,懊恼中刚要转身回屋去取,却见柳杏梅走过来把伍老太爷奖赏她的那个打火机递了过来。他接过一下子就打着了,跟着就点着了稔子。 在鞭炮刚要响起时,柳杏梅就两手掩上了耳朵躲向了门口。 噼噼啪啪的鞭炮倒也清脆悦耳,不过很快就响完了。 陶振坤忍不住感叹地说了句:“真是年瞎年瞎呀,这是在浪费钱呢!” “叔,你家的鞭炮真爱响!” 柳杏梅瞧去,见是常发正趴在墙头上看着呢,就问了句:“你吃饺子了没?” “还没呢,这就吃去!”常发回答了句,就不见影儿了。 柳杏梅说:“我得看看饺子,可别煮涝了锅。这黑灯瞎火的,你放双响可小心点儿!” 她说完进屋去了。 陶振坤蹲下身去点放在地上的炮仗,第一个随着一声响腾空升起,在高空又是一声脆响,烟花绚丽绽放,瞬间就如同烟消云散了一般。瞬间的美丽,刹那的消失,让他觉得惋惜。令他联想到了美人儿的容颜,青春易逝的啊!他在猜测着,当柳杏梅老了时究竟会是变成什么样子,为了这种不可预知的将来想法,他把自己的心里变成了空荡荡的一片迷茫,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似的。在点第二个炮仗时,一声响后刚一腾空,却撞在了光秃秃没有一片叶子的杏树枝桠上,反倒是给硬生生地弹落在了地上,就跌落在他的脚跟旁边,他被吓得惊魂出窍,一个高蹦起,就抱头鼠蹿地跑开了,随后那炮仗便炸裂开来。躲在附近不远的他,被搞得实在是有点儿狼狈不堪。下意识地向屋门口瞧去,索性没有柳杏梅在看着,不然一定会被她笑话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伉俪(二)(162) “老伴儿,别难过,死对每个人来讲都是最公平的事,只是早晚而已!我已经接到了阎王爷的请柬,邀我前去赴宴,盛情难却,不得不给面子啊!” “这不公平,你才四十二岁,也太早了,要是老天有眼,阎王爷是不会叫你去的。” “可我却想见见阎王爷他老人家究竟是长啥样子了!人这辈子呀,哪打铧哪住犁,人有无福寿为先,人活着就是走一步说一步,阴间路上没老少!生有处,死有地,哪儿的黄土不埋人!我这一病啊,可把你们娘仨给拖累毁了,我要是能早死一天你们也早省心一天!” “好死不如懒活着!只要你有一口气在,我就陪在你身边,看着你还活着,我就高兴。你要是走了,我也跟你去。丢下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别说傻话了,你留下来跟他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吧,咱儿子不用说,儿媳从我这件事上来看,能舍得把金簪当了钱给我治病,就很孝顺,你活着会幸福的,我走的也算是放心些。等他们有了孩子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咱老陶家的后人,你这个当奶奶的可要好好哄着,那时我在地下看着也会高兴的,我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现在我总算是想开了,这人活着时不论是什么东西分你的我的,等两眼一闭就不知道会是谁的了!你要是嫌寂寞呀,就再找个老伴儿好了,我是不会吃醋的!这人活着时啥都分你的我的,非得弄个清清楚楚不可,这人一死呀,就把啥都撇下了,活着时争来夺去的,到头来也只是争夺到一块棺材大的地方罢了!” “年轻夫妻老来伴儿,可你这个伴儿却要不陪我了,你丢下了我不管了,这是你的不负责任,你浑蛋,那样的话,我会恨你的!就是我去了阴曹地府也轻饶不了你!” “你要是去了,我想那时我的头发和胡子都很长了,就等你去给我剪剪头再铰铰胡子呢。见了我呀,你就没怨气了,还不得高兴出鼻涕泡来呀?!” 邱兰芝忍不住哭了。 陶其盛就伸出颤巍巍的手去擦拭她脸庞上的泪珠,并且凄然道:“你要是活地不快乐,小心我从地里爬出来也要踹你两脚的。” 邱兰芝就握住了他的手说:“我这辈子能遇到你,嫁给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真的要是有来世,我们还要做夫妻,到时候不知你还肯要我吗?” “缘定三生,只要我能第一眼就能认出是你的话,那你就没别的男人的份了,你就是我被窝里的人。” 邱兰芝频频点头说:“我愿意。” “兰芝妹?” “嗯!其盛哥,你已经有好些年可没这么叫我了?” “孩子大了,这么叫显得比较太亲热了不好,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是在这么叫你的呀!兰芝妹,还记得我是怎么把你给娶来的吗?” “当然记得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当年你娶我时也像咱们儿子娶杏梅那样骑着驴跟你来的!” “我始终有个遗憾!” “是啥遗憾?” “没能让你坐着大花轿进我陶家的门儿!” “能骑着驴就不错了,我也没挑捡。” 那个年代里,这对无比恩爱的夫妻,就像一根藤上结的两个苦瓜,同病相怜。 “其盛哥,其实我也有一个遗憾呀!” “兰芝妹,是啥?” “是没能多给你生几个儿女!这也怪你,谁叫你那东西被羊扒子撞坏不能用了呢?!” “也许,是命里注定,我们不是多儿多女的命!再说了,这年月,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也受苦受罪,倒不如不来呢!” “说得也是,多了也是受苦受罪的命,有一个就行了!” “你想你的家人吗?” “咋不想啊,做梦都是忘不了的!我的爹娘是在又病又饿中死去的,现在也不知哥嫂和孩子逃荒到哪里去了,是否平安,可这想有啥用,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老驴老马还思家乡呢,落叶归根,何况是人呢!” “这些年来,我们托人四处打听他们的下落,可还是音空信杳。说句不怕你不爱听的话,俗话说‘兔子满山蹦,早晚回老窝’,只要是他们还平安地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的,那时候你们就会见面了。” “会有那一天吗?” “有等待就有希望!” 可是后来她的等待还是没有看到希望!在邱兰芝与陶其盛结婚五年后,她的娘家爹突然病重而亡,做了半辈子木匠的他,却没有用上一口棺材,她娘不久也坠身井里死去! “我真是恨这该千刀万剐的日本鬼子,要不是占领那个村子当什么军事基地,日子就是再苦,也不至于让那些老百姓无家可归,远走它乡!” “等有一天把鬼子赶走了,到那时日子就好过了!” 邱兰芝再次问了句同样的话:“会有那一天吗?”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到那时的人们就会安居乐业了!” “我就奇怪了,他们怎么没投奔咱们呢?又不是隔天南地北的!” “也许是考虑到咱家的贫困处境,不愿来添麻烦!” 那个动荡的战争年代,家破死亡,流离失所的人多了,活在灾难里,谁的心里都会对侵略者充满了仇恨的! 邱兰芝犹豫了下,翕动了鼻翼说:“爹出去打工,都这么多年了,也是一直没回来,真不知道是生是死?要是还活着的话,年纪也大了,身边会有人照顾吗?!” “你想他了?” 邱兰芝一怔说:“你不想吗?他是你爹!” 陶其盛停顿了下,然后用带有哽咽的声音喃喃地说:“他——他死了。” “你怎么知道?”邱兰芝一惊。 “我看到的!” “什么时候?” “前一阵子。” “他回来了?在哪儿死的?怎么——?”邱兰芝甚是惊疑。 “跳下了那个天坑。” “怎么可能?” “是我梦见的。” “梦怎么能当真。”邱兰芝一颗骤然间悬起的心又放下了,可一时间里竟然不知该是希望还是失望。 “有时会变成真的!”陶其盛没勇气说出真相。 邱兰芝见丈夫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让她感到高深莫测。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想一吐当年实情。这些年都过去了,现在眼见着重病之中的丈夫已处于朝不保夕状态,继续隐满就是对不起所爱之人,那将也会是自己一生将无法剔除的一块心病,于是她嗫嚅地说:“其实,这么多年来,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不敢对你说,是怕——” “为什么现在想说呢?” “我——我怕万一哪一天你真的走了,不让你知道,也是对不起你!这些年来,其实我也很羞愧,很痛苦,我害怕说出来,我——” “其实我也怕,就别说出来了!” “你知道是什么事?” “我——别说了。” “这——那事你知道?” “别问了!” 邱兰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原来——你那东西没被羊扒子撞坏过,说坏了是编的瞎话在骗我,你不碰我的身子是在嫌弃我,所以你不再把我当成你的女人了,我一直是个受害者!这么多年来,我心里的怨心里的恨你知道吗?我隐瞒着那——那件丑事,是怕你知道了会不要我了,另外怕家丑外扬,还有啥脸面在这里住着,我也没脸活着了,何况那事不几天之后我发现已怀有身孕,再有我们还怎么生活在一起!实话对你说吧,有一次在地里干活,我让蜂子给蜇了,疼痛难忍,是——是爹帮我用嘴把肩膀上的毒刺吸了出来。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公公和儿媳妇呢?的确,爹在那天晚上是对我动了邪念,要不是你回来的及时,怕我是贞洁不保,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也羞于活着了,这个家早就没我了!他求我不要把这丢人的事告诉你,并且发毒誓向我保证不会再犯错误了,请求我的原谅。我见他是真心的悔改,看着也怪可怜的,就答应了他。我考虑再三,要是告诉了你,咱们家的这日子还能咋过呀?在心里都会堵个疙瘩!所以就一直隐瞒着你,是怕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守灵(二)(168) 还真别说,魂飞魄散的两个人竟没瘫倒昏厥,还知道逃跑。 “诈尸了!” “快跑呀!” 这是他们在多次为亡者守灵都从不曾经历过的事情。 不过这两个人无比恐惧的喊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们。 在傍晚有些帮忙的人吃过晚饭后,就都陆续回去了。天完全黑了时,陶其悦安排好了一切,由于屋子窄小住不下多人,他就和妻子骆芳也回了家,留下来振宗。另外呢,没走的人有吴荷,旺旺是跟着爷爷奶奶的没被她带来。还有沈琴棋和梅香与弟弟楚歌,梅香手脚勤快,抱柴烧火、沏茶倒水的也闲不着。而楚歌呢,像打个知应跑个腿的也能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在黄昏的时候楚云昭挑着水桶送来了第一个豆腐,他还得回去连夜做第二个的。留下来的人不是为了死者,而是为了陪伴劝说活着的。这个时候的邱兰芝坐在东屋炕上,人便成了一副痴呆呆傻乜乜的样子,对于别人安慰的话她像是充耳未闻。也只有到了这一时刻,她真的是欲哭无泪了,仿佛是所有的泪水已经是涓滴无存,眼睛里再也没有泪的成分。 当听到外面的喊声,陶振坤和柳杏梅首先冲出了门外,向着早已远离棺材前来到屋门口的郝强和燕盟惊疑地问道:“咋回事?” “闹——闹——鬼了!听——” “我——我不守——” 两个人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然后他们是逃之夭夭地向大门外慌慌张张地跑去。他们两个仿佛是从那诡异的景象里穿越而过,那不可思议的神秘情况依然会在他们的眼前浮现,如同时间被凝固在了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里。纸灰如烟成柱,烧纸层层叠叠间隔悬浮,旋风在疾速地团团飞转,火球像是要取代了太阳要将这茫茫黑夜照亮,反常异象在作是瞬间是永恒的停留。 陶振坤和柳杏梅的鼻孔里不可抗拒地灌入了一大股子的缭绕未绝的臊臭味,闻之欲呕。除此之外,他们眼前的现象都是正常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状态发生过。 在经过停放在院子中央的那口大棺材前,郝强和燕盟这俩人还是会不约而同地看上一眼,竟然发现一切诡异现象都在回眸的一瞥间恢复到了原有状态,像是根本什么事情也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如同在童话的神秘境界里走过了一回。虽然如此,但是两个人还是去意已决,回家的渴望是那么的强烈和迫切,像是唯有家才是最安全的保护伞,躲藏里面才不会遭遇伤害。 别看郝强平日里走路是东摇西晃的像是找不到平衡感,一步迈不了三尺,时刻有来个倒栽葱的可能性存在。可就现在其速度而言不亚于能撵上兔子。看来这一点是人们多虑了,不然怎么能够追赶上了羊群呢?! “你们别走啊!” 可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人竟然是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门去了。 谁也没理睬疑惑重重的柳杏梅迫切挽留,这事突然的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难道说是——爹他活了?!” 陶振坤抛下了这句带有惊喜的话,快步来到了那口大棺材前,丝毫没有犹豫地用力推开了棺材盖。 这时陶振宗、吴荷和沈琴棋及梅香与楚歌也来到了房门外,都站在了愣怔的柳杏梅身旁。 梅香和楚歌就一左一右紧紧偎依在母亲的身旁都是一副极为害怕的样子。 吴荷看了眼姐弟俩就说:“你俩别怕,没事的。” 可连她自己也不免浑身在发抖起来。 郝强和燕盟的话在这夜里能不吓人吗?! 两个大男人不知是经历了什么事都逃之夭夭了。 他们站在那里没有跟随陶振坤一起上前去,连陶振宗都在提心吊胆下采取了观望态度,等待的是结果。每个人都会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了,看那情形谁要是一张嘴心就会蹦了出来。 诈尸这种事的恐怖成分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它更令人魂飞魄散的了! 而在无比紧张中等待的结果呢? 说起来还是亲情的关切能战胜恐惧的心理,陶振坤几乎是来不及多想就在灵棚里推开了那口大棺材,他在殷切的期盼中叫道: “爹,你还活着,没死是吗?” 在没有立刻得到回答的稍有停顿情况下,他把手伸进棺材里摸去,感觉中爹在里面的身体仍然是保持着原来的姿态,生命的迹象根本就没一丝一毫的存在了。但他在侥幸的希冀怂恿下还不肯死心,就提起那盏灯去察看,结果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诈尸”的蛛丝马迹来。他站在那里看着爹,此时的爹好像是在里面安静地享受着与世隔绝的安逸。 两眼一闭,这个曾经属于他拥有的世界真的是再也与他无关了! 悲哀中的陶振坤眼泪潸然而下。 直到这时他让他清醒意识到,爹从此离他而去了! 是死人抛弃了活人?还是活人抛弃了死人? 别人看到了眼里,这才如释重负了。 邱兰芝没有出来,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别说是诈尸闹鬼了,活着时的人无论是有多么的和蔼可亲,当成为一具尸体时,都不会让人再有亲近感了,这是因为有害怕的原因,所以有人说:“人死如猛虎,虎死如绵羊。” 最后,接下来是由陶振坤和陶振宗在守灵,至于那两个临阵脱逃的家伙也顾惦不上他们了。 那么,别人是无法猜想到的是,郝强和燕盟是被吓得屎尿皆出,回到家也卧炕几日不起,而且是大小便仍在失禁,这成了讳疾忌医的事情。经历了这诡异之事后,别说是以后再为其他的人守灵了,就是连他们到死也不敢再登陶家的门,真的是给吓破胆儿了。 阴暗的天空寻找不到几颗星星,而在这星空之下,却有这俩兄弟在守护着一口大棺材。在寂静里,他们也在守护着一份悲伤与无奈! 陶振坤守护的是父亲。 陶振宗守护的是师父。 不能忘记的是恩是情。 人生百态,有些事情,对有些人来讲是命里注定不容错过的!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当你看别人时,别人也在看你,每个人都是人生这个舞台上所扮演的一个角色而已! 有主角就会有配角。 那么,对陶其盛来说,他这算是退出了人生这个舞台了吗? 可活着的人却仍然要为他继续演绎着什么—— —— —— —— —— 在第二天,陶其悦找陶振坤和柳杏梅商量什么时候出殡,陶振坤执意要停尸七天,以此来尽守孝尽孝。不过在听到陶其悦苦口婆心的一番话后他开始动摇了。 倘若以柳杏梅的心直口快坦率果断,则会早就拿出主意来的。但在这件事情上来说,她这个做儿媳的权力是无法取代做儿子的。 陶其悦语重心长地说:“振坤呀,在你爹闹病的这段时间里来,你和杏梅的孝心是有目其睹的,赢得了人们的敬佩,让别人也不敢说三道四的。不过呢现在你得考虑一下,你爹不在了,你就该是这一家之主,主意得由你来定。看你娘的样子,她是什么也不管了!俗话说这‘停尸如屯兵’,人吃马喂的,咱们这家你得掂量一下,不富裕,是禁不起折腾的,这人来客去的还要好几天,就这吃喝也会成问题,得想想以后还得过日子呢。要是你爹在天有灵,相信他也不会怪罪的。再有,郝强和燕盟都给吓跑了,是不是你爹死的时辰不好,有犯忌的地方,依我看你得找蓝蒂看看去,让她给查一下,什么时候出殡为好,还是早早让你爹入土为安吧,你说呢?” 陶振坤望向柳杏梅那征求的目光,大爷的这番话的确是值得考虑。 丧事是离不开风水先生的,以前郝强他爹就是,可现如今人老了拿不动腿了且不说,别看年纪还不如伍元祖大,却早已经是耳又聋眼又花了,经常犯糊涂,实难胜任。不过陶其悦在这方面历事多年,见的多了听的多了,也就无师自通了起来。郝家会看风水是祖辈留传,向来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这是规矩。可轮到了郝强这辈儿,可以他窝囊踹样,实难胜任,算是失传了。现在呢,在经过几次丧事之后,陶其悦完全是可以取而代之了。至于通阴阳晓鬼神之术他却不懂,也只能是得另请高明了。 就关于陶其盛这诈尸一事,知情的人谁都没有大肆宣扬,毕竟不是啥光彩的事,就连在郝强和燕盟的嘴里得知的也仅仅是半吐半咽,要是说出来那也只是有点儿在自取其辱,对陶家也不好。更何况,别人认为根本是啥事其实也没有呢?这两个人也只能是当作自己吓唬自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出殡(二)(174) 至于那只鹌鹑,也不知是不是柳杏梅喂饱后放飞的那一只?世上的事有偶然也有必然,究竟是与不是,也未可知! 钱二黑看到了这里,就忍不住笑道:“这真是煮熟了的鸭子,到了嘴边还是给飞了!” 赵敏笛说:“忘记带枪了,不然说不定还能捎带着打到野物呢!” 冯勉忽然指向远处说:“快看,那里在冒烟,像是有人在拢火。” 姚威说:“肯定是谁在打猎,用不用过去看看?” 他所指的地方,正是“幽灵塔”和“地狱谷”的地方,那里正有一缕淡淡的青烟缭绕着升腾而起。 荣凡辉说:“不用去看了,他们已经来了。” 四个人一回头,果然就见远处出现了一头驴拉着一口大棺材在茫茫皑皑的深厚积雪里迤逦前进,出殡的人们行动缓慢,步履艰难,在运行不便的地方还得用人来帮着拉。在他们五个人的眼中,那是在这幅画卷里无疑是增添的流动场景,恰似画家无意中打翻了的墨汁泼洒而出的另一番景致。 那一行人等正是延着这五个人踩踏出来十条足迹逶迤而来。 灵幡和花圈在茫茫积雪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光彩绚丽,似乎有些从容和悲壮的感觉! 被抛向了空中的纸钱缤纷飞舞成了蝴蝶的模样,悲怨与伤痛以及失落的表情爬上了每个人的脸庞,化作无声的泪滴溅进已是疲惫的心里。 灵幡又称引魂幡,招魂幡,为亡人引路去西方极乐世界。 怎样从灵幡上区分出所故之人是男是女? 在灵幡中间和两边的飘带最下边来区分。 要求是:男剪箭头,女剪凹。男的在最下边剪五个箭头;女的在最下边剪出五个豁口。 灵幡中间飘带的中间,要“男剪圆形、女剪方形”。取天圆地方之意,男剪十三个圆形,女剪十四个方形。男单女双。 比如故父名叫陶其盛,终年四十三岁,可写成:“世故显考陶公讳其盛之引魂幡”。幡字必须落到生字上。 灵幡两边飘带所写的字,最后一个字必须占上生字。比如下边这个灵幡的飘带: 金童前引路乘龙东去;玉女送西方驾鹤西游。 上一联“金童前引路乘龙东去”是九个字,从金字起“生旺墓绝”念到最后那个字使占上“生”。用此法差下联,最后占生字。 灵幡中间的飘带所写最后一个字,要求男占生女占旺。如果姓名是两字,就在“引魂幡”三字中间加个宝字,“既引魂保幡”女占旺妨此。 在人们簇拥着驴拉着爬犁上的那口特大号棺材走出陶家院子时,土街上也站满了男女老少,他们绝大多数人不是抱着看热闹心态来的,而是想目送陶其盛一程。男的泪眼婆娑,女的潸然而泣,在有些紧张忐忑的孩子们那单纯的瞳孔里竟然也是一片迷惘。由此可见的是,一个好人在人们心里的份量了! 封棺时,四角的需四锨土,由儿女及死者的亲戚朋友,在棺材四周撒一圈。为亲人捧土封棺,封棺后,别人才能用锨挖土埋坟直到结束。 在东北地区殡葬习俗很多,简短截说,在将棺木埋好后,陶振坤和柳杏梅跪在地上哭的是惊天动地,尤其是陶振坤,那真是死去活来,来自撕心裂肺的悲痛! 这真是:人吃土欢天喜地,土吃人叫哭连天! 有人说:活着不孝,死了乱叫! 人都是双层父母,爹娘,岳父岳母,公婆,在他们健在的时候,儿女及媳妇和女婿都能尽份诚挚孝心,那么当不在了后也会减少一份愧疚的。由此可见,孝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美德。 (记得小时候大人们的嘴里常挂着一句话:闺女哭是真心真意;女婿哭不如青草驴放个屁。又有一说则是:丈母娘疼女婿,一顿一个大母鸡;女婿疼丈母娘,一顿一根棒子瓤。那个时候的年纪虽然小,但也懂得这都是当作取笑别人而说的。现在的人们,好像是都把这话给忘记了。之所以写下来,就是为了提醒和回忆。) 至于净宅一说,是死者死在家中,需除殃净宅,免去污秽以保证活人的安康。这是出殡之后风水先生会让一个家人负责打开所有的六窗,风水先生会用五谷粮扔打殃处,同时嘴里要念“洒五谷粮咒”,还有“净宅护身咒”。 陶其盛是自己死在了棺材里的,这种做法不知是否还有意义?! —— —— —— —— 就正月而言,禁忌颇多。正月初一至初三忌使针,意避扎伤诸神眼睛。正月初一至初三忌烧干锅,意避“患疳疮”。正月初五忌使针,意避扎“穷窟窿”。正月初七忌使针,意在避“扎魂”。正月十一、十二忌使针,意避黑旮旯出疮;忌吃粥,意避烂牙。正月十五忌使针,意避扎双眼,俗有“老驴老马闲一天”之说。正月十六忌干活,以休闲“游百病”。正月十九(使针),“骑驴跌手”,意避跌跤。正月二十为“补天补地”日,纪念女娲之节。是日宜扎耳孔(女孩带耳坠),意为不发炎或红肿。正月二十一(使针)肠肚往出溢。意避大病灾。正月二十三,为大出疳日,祀送灶爷,亦忌动刀子,忌洒水。正月二十四(使针)扎恶刺。意避蝎蜂蛰之患。正月二十五(使针)大肚鼓,意避临死会得肚涨病。 正月二十六(使针)学牛吼,意避临死学牛吼。 正月二十七八(使针)双眼乌瞎,意避双目失明。正月二十九(使针)出进肚疮,意避出恶疙瘩。正月忌拆旧衣裳,意为日子越拆越烂场。正月忌拧绳子,意为日子越拧越拮据。正月忌做鞋。俗有“正月做鞋二月埋”之说。正月忌吃搓搓(棍棍面),意避见蛇。 二月初一(使针)小儿抓心,孕妇之忌。 二月二“龙抬头”,忌动镢头锨,意避触犯龙威。 二月初三娘娘婆(观音)散豆,忌使针,意为小儿出麸子、麻疙瘩等不顺当。二月初四娘娘婆放蛾,忌使针,意避小儿患秃痂。 二月初五雷神爷缯鼓,是日劳作为白下苦。五六月忌缝棉衣,只缝寿衣(禁忌之事还有很多,就不一一例举了)。 即便是种种习俗蕴含了迷信色彩,但却也代表着民族文化的传统与继承。 对于这些名目繁多的禁忌,在东北某些区域里用白话来讲称之为“令当”,不过那只是属于曾经一个时代的事情了,如今这些都已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真是应了那句话了:穷讲究这个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鼠食(二)(180) “啥个意思?”朱乐倒是来了个不耻下问。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柳杏梅还是没给他好气。 朱乐见柳杏梅不愿搭理他,就转头去问沈琴棋:“大妹子,你们这是——?” 沈琴棋向来就是个老实人,不会编瞎话,就吞吞吐吐地说:“是——是——去找粮食去了!” 朱乐也似惊疑,看了看梅香和楚歌手里拎的家具,问道:“找粮食,去哪里找——?” 柳杏梅就对朱乐这个讨厌鬼瞪起眼睛骂道:“去哪儿你管得着了是咋的?快滚一边旯装兔子眯着去吧!” 朱乐也不气恼,就又对沈琴棋问:“咋,是你家没粮食吃了?” 沈琴棋有点儿难堪地点了下头,只是不好意思把去挖田鼠洞找粮食的事说出口来。 朱乐望着梅香不怀好意地说:“我借给你们粮食倒可以,不过得有个条件。” 梅香忍不住轻声骂了句:“忘恩负义的家伙!” 沈琴棋的眼睛一亮,目前粮食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就啥也没多想地问:“啥条件,说说看?” “就是——” “快玩你娘臭屎蛋去吧,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没憋着啥好屁,想冒啥坏水我还不知道,快留着你的粮食喂兔子喂王八去吧,白给都没人吃的。看你整天的跟个夹尾巴狗似的东溜溜西逛逛,就知道是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嫂子,别听他的,落井下石的东西,世上多了他这种人真是多了个祸害!你咋也不早死早托生,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副德行了!还不放哨站岗去,要是有土匪鬼子的来了,看伍老太爷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没闲工夫在这里跟你磨牙!嫂子,咱们走!”柳杏梅扯了把沈琴棋。 “你——你咋骂人呢?” “我这是在骂人吗?我这是在骂畜生呢,你能听懂了也真是不错了!” 抛在身后的朱乐就老大不情愿地叨咕了一句:“我放哨站岗的图意个啥,也不给我半毛钱,天塌大家死,我老哥儿一个就一条命,豁出去了!” 已经是渐渐明白事的梅香开始隐隐约约懂得了朱乐是在打她的主意时,就对他是又气又恨了!心里忍不住在咒骂:你这不是人的东西,咋不叫窜稀给窜死! 以前她对朱乐那副尊容是抱有同情怜悯心的,现在只是憎恶讨厌了。 还有些糊涂的沈琴棋就问:“你这是嘎哈嘛,咋不让他把话说完,听听他——?” “听了也是没啥好事,得会气死你,能会有啥正经的!” “那——你带我们是去哪里?” “我家!” “可你家的粮食也不多?” “不多也能解燃眉之急的,然后再想办法吧。” 梅香低垂着头,一张俊俏的脸儿红润着,看上去不再像是被冻的样子。 有只跟着的楚歌才不会费神的去揣测属于大人们的事情,怎样解决饥肠辘辘才是问题。他挤古眨古的好似颇有心计一样,倔强的不肯把一个“饿”字吐露出来! 柳杏梅心想:就朱乐那色的,这个老光棍没想到会寻香猎艳到了只有十五岁的梅香头上,真是可恨! 楚歌还是回了下头,看了眼站在那里若有所失的朱乐就忿恨地骂了句:“武大郎!吃虱子!” 原来,梅香和楚歌骂朱乐是有原因的,那是在正月二十几的时候,朱乐捂着肚子跑进了她家里,小脸儿蜡黄,一家人都像是被他这个“不速之客”给惊呆了。 朱乐像是痛得直皱眉头,他哎哟着说:“云昭兄弟,老哥这是坏肚子了,吃了拉拉了吃的,跟个直肠子驴似的,屁股眼子没个收乎,也不攒个肚儿,这上吐下泄的没完没了,可把我给折腾够呛了!吃了洋药片子也是止不住,没办法就来你这里了。你把大烟给我一块,听说那东西能管用,快救救我吧,再拉我可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都说是“好汉子架不住三泼稀屎”,更何况像他这样瘪瘪瞎瞎发育不正常的人呢?就说是脑袋瓜子还算是比较正常吧,但却像个倭瓜一样要比全村谁的都大! 梅香和楚歌在一旁听着,对他的直言不讳就是抿了嘴偷着乐。 朱乐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吃了什么东西才会坏肚子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在腊月时拿回了伍家送给的牛羊血,他把给的牛羊血存放了起来,总是舍不得吃,只是馋的难忍了偶尔在菜锅里切上一点儿,别说吃饱解馋了,充其量也就是尝下滋味塞塞牙缝就知足了。尽管沾了不少洗不掉的沙土子,吃着牙碜,但他还当作是御宴一样珍惜着。他不想跟那包从焦恒手里抢来的点心一样,不懂珍惜,没几天就吃地是一光二净。在冬天还好,肉了血的可以冷冻保存,不腐不烂,可在天气一暧和了,也就化了再难保质。再吃时也变味了,而且是有了股子难闻的臭气,但也舍不得丢掉一直是舍不得吃,看着实在是冻不住了,这才一狠心一顿就吃了个精光,结果就几个钟点的时间就开始闹起了肚子,又是拉又是疼,不消半天的时间就把他折腾的更不像孩子模样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再想不实际的东西了,茅坑则是成了他最是向往的地方。 村里人谁都知道他,是个镚子儿都舍不得花的守财奴。 楚歌就趴在梅香的耳边小声说:“姐,你说他咋就不找根棒子瓤给塞上呢?” 梅香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来,对弟弟责怪道:“就你会出馊主意!” 楚云昭说:“我没那东西,你找错地方了。” 朱乐说:“你扎大烟,还种大烟,这事村子里没几个人不知道的,更瞒不了我的。” 沈琴棋听了心里直犯急。 这也不是啥秘密的事了,伍老太爷没追究就实属万幸。楚云昭就说:“我怀疑就是你向伍老太你告的密,是不是?” 朱乐像是要把大脑袋摇晃搬了家,连声说:“当然不是我了,我才不缺那个德呢,红嘴白牙的你可别冤枉好人。” “缺不缺德的只有你心里知道。” “兄弟,就是咱俩没有私交,但看在多年乡里乡亲的份上,你也不能见死不救是吧?” 楚云昭只好说:“我是扎过大烟,好承认偷着种过几棵,但我从来没卖过钱,只是自己用了。现在我已经把那东西给戒掉了,只剩下约摸着有小手指肚那么大疙瘩也早就叫孩子他娘撇到二门后去了。我不用了,还留着那害人的东西干啥!” “这——这可咋好?!”朱乐的肚子轱辘乱叫,直疼得呲牙咧嘴 ,额头冒汗,唏嘘不已。 一直站在地上没吱声的沈琴棋看在眼里实在是有点儿不忍心,就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屋里,在手掌心上托着一个宛如黄豆粒大小的黑乎乎小圆球东西。 朱乐一见,瞬间眉开眼笑了,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伸手抓过说:“我就觉得还有嘛!” “这是——?”楚云昭皱了下眉头。 “我怕会有用处,就偷着留下了这一小块。梅香,快去给你朱大爷倒碗开水来,让他喝下。” 梅香就拿了个碗倒了水递给了朱乐。朱乐把碗接过,就对她似感谢地呲牙一笑,嘴里露出了要比脸白上数倍的两颗大板牙齿。由于离的近了些,她闻到了一股子臭哄哄的味道,就拧了下鼻子,躲向了一旁。 朱乐就将那块大烟咬去了一小块。 沈琴棋忙说:“别喝多了,会药着的。” “没事,不会让你摊上人命的。”朱乐也就不顾那热水烫嘴,唏溜唏溜地喝了下去,然后把碗递给了梅香。 梅香接过了碗放在了炕边儿上,因嫌弃朱乐窝囊邋遢,就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刷刷,除掉污染。 这时就见朱乐激灵激灵地扭动着身子,接着就把手从衣襟处伸进了怀里,然后像是摸出了什么,一张嘴就抛了进去,随即就咬了下。 别人似乎都听到了“嘎嘣”一声,如同夸张了听觉。 “你是在吃虱子吗?”楚歌好奇地问。 朱乐就说:“它喝我的血,我就吃它的肉!” 还真别说,他总算是把脸皮练的厚到不以为然那种程度了。 楚歌“哇”了一声。 梅香反胃欲呕,她浑身麻酥酥的直起鸡皮疙瘩。 朱乐这时就问:“你家茅坑在哪里?” 楚云昭冷淡地说:“在房后!” 几天后,孟国安又来找大烟,说是蓝蒂牙疼,看来这大烟用处还很多。 自那时起,朱乐的窜稀和吃虱子就成了梅香和楚歌这姐弟俩时常当作笑话说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红颜(二)(184) “现在我真后悔,当初咋就没跟爹多学些文化!梅子,我们已经失去了爹,不能再没有娘了!” “我知道你是个大孝子,这一点上我很尊重你。”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当头。羊羔跑母,乌鸦反哺,为人儿女的,若是不孝顺,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当陶振坤说到了“淫”字时,心还是颤栗了一下,难道他和吴荷的不正常的暧昧关系不就是牵扯到了淫吗?他几次三番下决心要与她断绝这种藕断丝连,可每次见到不肯再另嫁他人的吴荷时,他都狠不下心来!倘若自己要是无情无义,对她该是怎样的伤害,她在他的身上所寄存的希望也只是种依赖,并没有任何的奢望。 “那我们就尽力去做吧,起码不会让别人笑话的。” “我今生能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知足的一件事。” “你知道就好!” “我又不是好坏不知香臭不分的人。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养儿不知道父母恩,我们现在虽然说是还没有儿女,但我却能从爹娘身上感受到了这一点!” “要是我们有了儿女,你相信自己能做个好父亲吗?”谈到了儿女,柳杏梅的心里有种悠然神往的期盼和幸福感觉。 “你不觉得我俩都很优秀吗?在我们的教育下孩子也一定是赖不了的。” “你的脸皮可是真够厚的!” “哈哈——” 陶振坤的笑声里却充满了凄然苦涩的味道!倥偬岁月,似乎不应该让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尝试这些不愿面对的事情,可是命运里给安排的情节就是这么无法预料地出现了,不能逃避,只能承受! 晚霞恰似灿烂的烟花在西边的苍穹燃放,天上的浮云筛落下了稀稀寥寥的雨滴,有两滴如露珠悬挂在了柳杏梅鬓边发丝上。陶振坤看后动以深情地去将其吻舐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亲昵举动,足可让柳杏梅展颜一笑了。她一抬头,惊喜地指向了天空说:“快看,燕子!” 陶振坤瞧去,就真的见到有四五只刚从南北回的燕子翩翩起舞于仙女河面上在捕食昆虫。一年一度的穿山跃水长途迁徙,在它们仍然敏捷嬉戏的翅膀上丝毫看不到疲倦之态来,开始忙碌着重新衔泥修缮着自己搁置几月的破损巢穴。这群像精灵一样的勤劳侯鸟们,一生往返于天南地北,履行着生儿育女的使命。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燕子还是似乎提前回来了。面对此情此景,不禁让柳杏梅想到了晏殊《浣溪纱》春恨一词: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回首过往,人都会自然感觉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沧桑和惆怅。不同的是,这夫妻二人不是在小园香径里,而是相依相扶着徜徉在鹊桥上,而这鹊桥又不是在天上的银河,而他们又不是牛郎和织女,而凡间的人倒像是在演绎着神话里的故事—— —— —— —— —— 在这个春天里,故事乃在继续发生着,岁月中的日子里酝酿着属于人类的故事,故事里有喜有忧有爱有恨,所以会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在好奇臆想猜测下则是对故事的一种最好诠释和解析。 陶家院中那棵杏树的花蕾含苞待放,牵牛花以其瘦小的藤蔓身躯努力地坚持着要攀爬上篱笆墙。 温暖里孕育着盎然生机,湿润的泥土芬芳融合了花草树木的馥郁。 数日的时间几乎是一眨眼之际就从容地过去了。 这一天,看似饱满的阴历十四月亮丝毫不吝啬地把皎洁光茫泼洒在了大地上,星星难与之争辉的比较黯淡了许多。 阮庆芳和孟万鹏成了陶家的座上客,桌子就摆放在了葡萄架下。埋藏在地沟里的葡萄藤蔓已被挖出牵扯到了又重新搭起的架子上,不过此时看上去却是光秃秃中缺叶少花,它的重生是需要阳光的温暖才会得以焕发新颜的。 一堆在篝火绽放着火焰,在这并不寒冷也不缺光亮的夜晚无疑它成了一种衬托的景致,也不需要驱赶蚊蝇。 那棵杏树上,密密麻麻的花瓣开始凋零,随着微风悠然飘落,让它的腿下地上铺满了如雪的洁白。 柳杏梅是个喜欢营造温馨浪漫氛围的人。 因陶振坤这天打了两只野鸡,在柳杏梅的提议下就请了两个邻居过来喝顿酒。 炖肉的香味四溢弥漫开来,其中也不乏掺杂进了酒的气息。 他们五个人喝着酒吃着肉,说着一些家常话。 一直是沉默不语的邱兰芝说:“我给人们跳个舞好吗?” 阮庆芳和孟万鹏相觑诧异。 陶振坤刚想阻拦,不料想柳杏梅却是第一个赞成道:“我娘的舞跳的可好了,是朝鲜族的。娘,你就跳一个吧,让我大爷大哥看看。” 邱兰芝起身进屋去了。 柳杏梅明白娘要做什么,也跟进了屋去。 陶振坤的心里不免有点儿尴尬,他说:“我娘的病还没好呢,你们别见怪!” “我倒是想看看婶子跳的舞,这些年也不见到过,听说朝鲜族都是能歌善舞的。”孟万鹏说。 “大妹子想跳,就让她跳吧,只要她高兴就好!”阮庆芳轻叹了声。 等邱兰芝出来时,她煞有其事的穿上了朝鲜族的裙装。 跟在身旁的柳杏梅就说:“娘,你跳吧。” 于是,邱兰芝先是摆了个造型,然后就翩翩起舞了直起来,轻盈的看上去宛如花丛里的一只白蝴蝶。 可是,这只蝴蝶是再也飞不进自己男人的眼中了! 她说是跳舞给别人看,也许更是为自己的孤寂而舞! 柳杏梅有节奏地拍着手掌。不知是为何,她的眼睛是湿润的?! 阮庆芳和孟万鹏是一副聚精会神、赏心悦目的态度。也许,他们两个人的心里也不好受!曾经的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不在了,怎能不让邻居也会感到悲伤呢?!脆弱的生命消失,竟会是这样的始料不及! 好的邻居,是会让人怀念的。 陶振坤把一盅子掉进了眼泪的酒一扬脖咽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诡谲(二)(188) 就见那人直起腰板来,却头也没回,就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如稻草人的姿势,只是在他的左手里却多握着一把草。 “爹!你咋不回头看我?” 到了近处,他伸手去拉,却不料竟扑了一个空,明明手碰到了那人的身体,可手上并没有触摸到东西的感觉。一惊之下,那人的身体腾空而起,像断线了的风筝飘飘荡荡地远去了,在飞越出田地时,丢下了手里拔下的草,然后迅速向着远处的山林飞去,并很快隐没其中。 做为一个猎人必须具备的就是有着超凡的胆量。更何况死去的人是他爹而不是别人,或者说是因为受到了母亲的影响,认为就算是爹死了,躺在那口大棺材里的是一具僵硬等待腐烂的尸体,那么他的灵魂也是始终围绕在家人左右迟迟不肯离去的,这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永恒眷恋! “爹,你为啥不理我?!” 他一时间声泪具下,眼睁睁地看着爹的背影弃他而去,就沮丧地一股屁跌坐在地上,砸倒了垄里的十数棵谷子。坐在那里,傻傻的,目光痴呆,那一刻真是欲哭无泪,其实在他的肺腑里却是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这真的是他又一次活见鬼了! 不过,他真的好想把爹的样子重新装进眼里,把爹的身体放在伸手可及的范围内。 人生。 命运。 成了他不可破译的密码! 就是殚思极虑的揣摩,也无法将其诠释! 等待,接受,这是衔接贯通的一个过程罢了! 迷茫、困惑、惆怅、忧伤、悲泣——只是他人生命运里无法拒绝的赐予! 亲情、友情、爱情、婚姻、家庭——只是他人生命运里最是愿意笑纳的! 这个时候,他呆呆坐在那里,整个人看上去形同木雕泥塑。眼睛似乎都要凝固的不会眨动了,能动的只是那两行扑簌簌滑落腮畔的泪水。以前在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几乎什么也不会去在意,如今父亲不在这个世上了,再加上看到母亲那副魔魔怔怔的样子,才幡然体会到自己是对父亲有多么的依恋。生活的负担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肩上,让他深感有些不堪重负! 爹,就是他的一面旗帜,一种信仰,不会忘记怀的思念。 自从爹患病之后,家里离奇诡谲之事层出不穷,真是摁倒葫芦起来瓢,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参悟不透,仿佛是囚禁在冗长的梦魇里走脱不出来。 他把脸埋进并拢的膝盖间,无助地哽咽着啜泣着,微风裹着暖融融的气浪在吹抚着他的凌乱头发,像是母亲曾经那慈爱的双手要为其梳理整齐。他把从记事起和父亲相处的日子都用回忆这筛子仔仔细细地过滤了一遍,日子里充满了苦辣酸甜的味道,却令他回味无穷。 爹曾经耕耘劳作过在这片他热爱熟悉的土地上,如今不知是这片土地抛弃了他还是他抛弃了这片土地?!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的渴望一步踏进往昔的门槛里,可惜的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前,对他而言,如同是在眼里走失的一道风景、一幅画卷,现在他也只能用怀念关这风景里在这画卷里徘徊了! 也不知是有多少个夜里,爹会光顾他的梦境,当醒来时会泪湿枕巾,接着是得到妻子的安慰。 在田地里,一天太阳的炙热烘烤下的余温中仍蒸发出残留的一缕幽幽清香,那是来自庄稼即将成熟的味道,应该是充满着温馨与希翼,换作别人会有些感受,而他却没有这份享受心情! 魔由心生,难道一切仅是幻境? 蟋蟀和蝈蝈为炫耀歌喉而在争宠的无忧无虑鸣唱,另外不远处河边的青蛙和蛤蟆的欢叫声也是此起彼伏,殊不知深秋一到,它们也会像蝉一样要哑口无言了。在这夜间的天空上,偶尔会有流星划过,那是属于它们的直线或弧线,只是消失的太是匆匆了。 陶振坤独自沉浸于属于他的无限蔓延悲伤里。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从村子里传来了愈来愈近的焦急喊声:“振坤,你在哪里,咋还不回去?!” 伴随这声音而来的,是一道黑影穿梭在田垄里,飞快地跑到了他跟前。那是他不会说话的朋友——黑虎,黑虎像是有着不论相距多远它都能很容易找到主人的本事,如同二郎神那只神通广大的啸天犬下界了一般。 黑虎来到跟前就在匍匐在垄沟里静静地看着它的主人,它虽说是畜生,但也能发觉主人是在难过!他的孤独身影溶入这月色里,不,此时他不是孤独的,因为身边还有忠诚的卫士黑虎相伴。 心酸之下,他搂了搂黑虎的脖子,两颗眼泪这才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当他擦拭了把泪痕后,站直身来,强打着精神站起身拎着猎枪跟着黑虎往回走,两腿灌了铅般的沉重,身子慵懒的几乎耗尽了力气。黑虎这只哑巴牲畜似乎也能察觉到主人的不快乐,就寸步不离地跟随在身旁。 远处,伊人把两臂舒展成翅膀模样正以蹀躞步履摇摇摆摆地走在田塍上,像是在表演姿态优美的舞蹈。在她的身旁周围聚集着数只宛如打着一盏盏世界上最小灯笼的萤火虫在东游西荡着,夏天的夜晚是这小精灵的乐园(在东北地区萤火是少见的,尤其是现在,据说这小东西怕冷或者是受不了空气污染,所以踪迹罕见了)。 当陶振坤看到那萤火虫时也是颇感惊喜,在这地区想要见到萤火虫是要比见到蝉还困难的。 难道说这小精灵只愿为美人儿而舞吗? 在和找来的柳杏梅相遇时,柳杏梅却忍不住地责怪道:“黑灯瞎火的,出来这么长时间,你咋还不回去了呢?” “我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能丢了咋的,还犯得上来找吗?!” “我是怕你被河里的王八精给吃了,别不知道好歹!” “能吃我的王八精还没投胎呢。” “快看,萤火虫!”陶振坤似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诡谲之事,就张手去捕捉,不料那围绕在柳杏梅身边的萤火虫就在刹那间逃之夭夭了。 “少见多怪,你——” “你懂什么,在咱们这地方是难得一见的!” “我每年夏天都见到了,不足为奇。” 陶振坤愕然,半信半疑起来。 “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下钩了吗?” “没有。” “为啥?” 他无语的沉默。 “怎么了?” “没事!” “那出来这么长时间你干啥了?” “坐在地正球上数星星。”他只好强作欢颜镇定自若地说,稍有不慎在聪慧的泼妇面前就会露出破绽的,那将出现难以辩解的尴尬局面,也会被她纠缠不休的,非得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 “你还有闲心学张衡呢?了不起!就你老哥儿一个,不会是和别的女人幽会吧?”柳杏梅四下张望着地搜寻着可疑目标。 “别胡扯了!” “你到底干啥了,如实交代?” “别跟审贼似的,有损尊严的事我不习惯。” “别东拉西扯的,快说!不说别想进家门儿!” “在聊天。” “跟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鸳鸯(二)(192) 也许狗狗也具备狗狗的思想吧! 两个寻欢作乐后的男女再次投身于河水里,清洗着身上沾满的沙土和草叶。 “黑虎,你也下来洗个澡吧!”柳杏梅对岸上的黑虎招了招手。 黑虎得到了女主人的邀请,它欢喜地纵身跃进了河里,仰着脑袋游向了二人。狗创式的游泳是它老祖宗遗传下来的特殊本领,陶振坤也曾训练过它。 于是两人一狗嬉戏在水里。 陶振坤摸着它的头给它洗着身子时感叹道:“谢谢你我的朋友,今天你可是个有功之臣啊!” 柳杏梅则娇嗔道:“说这话你也不嫌害臊?!” “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有啥可害臊的。” 在给黑虎洗完澡后,上了岸时当两人彼此看着**的身体后,都在一丝尴尬后笑弯了腰。柳杏梅一摸手腕,就“呀”了一声。 “咋了?” “红头绳不见了。” “凡正这是黑天,就这样回去吧。不过呢千万可别碰到人,怕是会闹出人命来的!” “啥意思?” “见了你还不得以为是有女鬼进村了呢?!” “你就是不盼我好!” 没等身上的水渍完全干了就穿起了衣服,然后往回走。在经过河边上那棵被雷劈过的大柳树时,陶振坤忍不住上前去抚摸了下那裸露枯死的树杆一面,情不自禁地幽幽叹了口气。 柳杏梅见他突然如此反常,就问:“怎么了?” “这里曾经是让爹缅怀和难过的地方!” “怎么回事?” “当年年轻的奶奶就是在这棵树下背雨时被雷给劈死的,一起背雨的二姑变成了哑巴!” “还有这事?” “爷爷和奶奶我都是没见过的!” “爷爷呢?按理说他的年纪现在也不算是太大,听说他是——?” “爹说爷爷外出去打工了,却一去不回,已有二十多年了,现在不知是生是死!” “真是世事难料!”柳杏梅挽起了他的胳膊,抬头望向树顶,在繁茂的枝叶中隐藏着一个支离破碎的乌鸦窝,看来是鸦去巢空了。 就这样。 一男。 一女。 一狗。 朝着村里走。 在后来的日子里,关于这段野外欢爱的事则成了两个人无数次美好的回忆。 回到家里,陶振坤将发现爹鬼魂这一诡异现象对娘和妻子都只字未提,不是说出让她们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对这“闹鬼”事件会引起恐慌或加深对已故亲人的思念。 他从前不信有妖魔鬼怪的,可经历了这离奇灵异后,使他开始抱有怀疑想法了。 难道人鬼之间还有心灵相通的眷恋之情?这让他不得而知了,不过却愈加浓郁了他对父亲的缅怀! 第二天他起早去了谷子地,看到了被他屁股砸倒的谷子,在田地的外面又惊讶地看到了被父亲丢下的那把草,散落在那里像是在证明一切是真实的。这回他蹲在那里抱头哭了,泪水却洗刷不去在眼前父亲那飘忽不定的远去背影!他把自己的思想徘徊在父亲究竟是生是死的两种念头之间,当他从容而坚定地扛了锨镐前往面对一座坟墓时,却又在动摇下丧失了开棺察验的勇气,一股气势磅礴的悲哀情绪在残酷无情地吞噬着他的身心,在疲惫里憔悴不堪! 魔由心生,这种恰似幻觉的灵异使他如同坠入了一场冗长的梦魇之中,他被囚困在里面苦苦挣扎着。 此后,关于父亲的鬼魂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是以前频频出现的父亲音容笑貌再也不曾光顾他这个做儿子的梦境了。过往的一切,宛如翻过的一张张空白书页,不留一丝一毫心织笔耕过的痕迹。 日夜,在不经意间很洒脱地被打发过去了,像流水浣沙一样意图把过去的一切洗刷的一干二净,不留任何痕迹。可是,对于每个人来讲,过去的虽然是过去了,但是不可剔除的记忆仍在与往事纠缠不清着! 邱兰芝的病情一如人的情绪一样忽好忽坏,为了更好地照顾她,夫妻俩在经过一番商量后,陶振坤决定要搬到娘的屋里去睡,这已经是有好一段时间了。柳杏梅也想,但她的确被那天婆婆要毁了她容貌的那凶狠样子把她吓坏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有谁不会在乎自己的容貌,能够拥有这份别人奢望不到的美丽,皆拜父母所赐,谁不懂得珍惜?由于在她心里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顾忌,万一婆婆趁她没防备之下突下狠手,毁其容颜,那对她来讲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恶梦深渊!其实她也能够理解有些神智不清的婆婆,在疯癫中还有“红颜祸水”这意识,是为了她儿子也是在为她这个当儿媳妇的着想,毁了容貌也许就不会招惹祸事了,不可否认这是防患于未然的先见想法。她本身不愿意是肯定的不说,就是做丈夫的陶振坤能愿意吗? 那是在陶振坤和母亲作伴的第三天夜里,柳杏梅终于受不了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所带来的煎熬,寂寞空虚的黑暗中似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把她的心里一切打捞的是空荡荡的,甚是怀疑公公的鬼魂就在房间里永无休止地徘徊着,婆婆的一些怪异言行在增添着这种畏惧的恐怖气氛,再有窗外那夜猫子的凄厉叫声宛如梦魇重来般的笼罩着往昔光芒。于是,她就毅然决然地抱起了被褥和枕头去了东屋,让丈夫的身体隔开了婆婆,仿佛这段距离也能给予她安全感的。 邱兰芝在炕头上睡着了。 柳杏梅躺在炕梢将被窝紧挨着陶振坤。 陶振坤对她的举动有些惊疑,就小声地问:“你咋也搬过来了?” “我害怕,那讨厌的夜猫子又来了!”她似受了委屈一样去抱紧了陶振坤。 “这屋那屋的,有啥害怕的?!” 她没有说出理由,总之觉得睡在丈夫身边觉得心里会塌实一些。 —— —— —— —— 这一天一大清早的,伍龙、伍祥、程茂然、袁永涛、谢天悟、杨泽湖骑着马,辛东方赶着只套了一匹马驾辕的马车,车上苫布遮盖住的是满满一下子的酒坛子和药材,他们这是要去县城,刚好路过陶家。陶振坤和柳杏梅就拿出来几张皮子,托他们捎着卖掉。 陶振坤看着他们远去,心里多了几许黯然的惆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生命(二)(194) 陶振坤说了这话就在想:见了男人就起色心的女人,是当婊.子的习惯性,更何况陶振宗是个美男子型的人物呢?!他的心莫名其妙的一动,就问:“常发,你说——你说我跟你杏梅婶般配不?” 常发先是一愣,然后是嘿嘿一笑,没有言语。 “说呀?” “你咋想起来问这个了?” “就是想听听看你怎么说。” “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当然是听真话了。” 常发手托着腮帮子犹豫了一下说:“我奶奶说了,她说——她说——” “她说啥了?” “她说‘歪瓜裂枣、瘸驴破磨、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才算是般配。” “这是啥意思?” “那——那你就好好想想呗,我也不太明白!”常发说完就是嘻嘻一笑。 陶振坤皱了下眉头,似是不解其意。 常发说:“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看叔你还算是顺眼的。你跟杏梅婶都木已成舟了,就差没生孩子了,还问这个干嘛?” 这是陶振坤才恍然大悟,原来别人也是认为他配不上柳杏梅的!也就是说好的配好的坏的配坏的才是般配。心里一明白之后,不禁好难过。常发的安慰,也让他的心里不是个滋味! 常发见陶振坤一副发呆样,就说:“振坤叔,你就别多想了,杏梅婶可是全村第一大美女,这说明你艳福不浅,就知足吧。那——我跟你说件事呗?” “啥事?”此时的陶振坤像是对啥事也不感兴趣了。 常发对他说:“我见那‘地狱谷’的地方时常就会冒股黑烟,从——从——大概是有四年了到现在,我跟伙伴们偷着去河里玩水时看到的,看见那里冒黑烟都有七八次了。我跟伍家几个少爷说过几次,他们都不以为然,认为是有猎人在生火烧东西。你说会是这样吗?” “咱们村里打猎的人多,也许是吧!”陶振坤觉得这事不足为怪。 “可我总是感到奇怪,为啥总是老在一个地方?可我不敢去,因为那是苗运昌被狼吃的地方,我——” “常发!放学了咋还在外面逛洋灯呢?快塞饭了还不死回来!在外头被啥给绊住了?” 常发他娘在院子里喊了一句。 常发提高了嗓门儿回答道:“我在跟振坤叔说话呢!” 他开始逗弄着那只惊恐万状的松鼠。 陶振坤呆坐在那里,微眯着两眼,像是在装佛一样,心里想着常发说的事。 “孙儿,吃饭了!”孟老太太又喊。 “奶奶,我这就回去了!” 陶振坤见那松鼠可怜,就说:“你把那松鼠玩够了就放了吧,它又不祸害人。” “哎!那我回去了。”常发痛快地答应了一声。 一言之善,或许就能挽救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一个杀生成性的人,没想到竟然会对一个小生命动了恻隐之心,就是种讽刺吗?因为陶振坤见那松鼠有些可怜,被一根绳子束缚住了生命,这就像是他的命运一样! “回去吧。” “叔,啥时你去打猎,别忘了叫上我?” “好吧,那也得等你哪天掩着不上课。” 常乐站起身来,拦动着手里的绳子牵着那只在地上乱蹦乱跳的松鼠,朝着自家的大门口走去,嘴里喊着:“骑大马挎洋刀,嘎嚓嘎嚓地往前蹽,刀劈日本鬼子脑瓜瓢儿,让他们跪在地上叫爷爷直求饶!” 他学着骑马拌动缰绳,两腿岔开弯曲着朝前走着。 他那滑稽的样了,就像是现在韩国鸟叔的骑马舞是从他的姿势中偷学来的。或者是鸟叔就是常发的投胎转世也说不定,因为只有华夏民族才称得上是历史上悠久的马背上民族。 看得陶振坤忍不住发笑。 得意忘形下的常发,一顿得瑟,手里抖动着那牵着拴了松鼠的绳子,强拉硬拽下那只松鼠被他的怪模怪样吓地是左蹿右蹦。他一不留神,那只松鼠就从他手里挣脱了,拖拉着那根细绳子就逃跑,眨眼间就爬上了那棵歪脖子柳树。常发焦急地追去,站在树下搓着手仰头望着干瞪眼没法儿,当他刚要脱鞋子抱着树想爬上去捉时,那松鼠惊慌下就要从这棵树上蹦到另一棵树上逃窜,不料那绳子却缠绕在了一根枯枝杈上,松鼠就像上吊一样垂下吊着,摇摇晃晃地直弹蹬着腿儿。 常发站在树下,蹦跳着伸手去抓,却费了半天劲也够不着。于是,只好接着去往树上爬,也就很容易地抓住了那根线绳,他嘿嘿一笑说: “我就不相信孙悟空能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去!” 陶振坤在不远处看得清楚,就不禁为那只松鼠的命运而感到惋惜了。 在后来不久,当他娘就吊死在这棵歪脖柳树上时,他会想到今天这情形时,后悔没在意这像是一种警示。 在这段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对陶振坤来讲,却发生了一件极为不愉快的事情。 那是去浇地,家里留下柳杏梅来照看娘。那个水转筒车非常辛勤工地工作着,吱吱呀呀中把一桶桶水放进了渠道里,水顺着渠道不疾不徐地流淌着,流向了远处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他让常发看着水,很快就要抡到自己的地了,去到不远处一片高梁地头前给毛驴换个地方。他把长长的绳子拴在了一棵树上,让驴在有限范围内啃食着茂盛的青草,把闲下来的眯驴桷(铁棍)拎在手里。在他返回苞米地时,见常发竟然和张启的老婆马丫发生了争执。常发毕竟还是个孩子,是他爹娘嘱咐他来跟着自己来浇地的,因为常发想跟他学习打猎,像狗皮膏药一样经常贴着他抖落不掉。 他上前问明情况后,就说:“凡事都得讲个理,有个先来后到吧?不能让给你,你怎么能抢先浇呢,该轮到我——” “愚夫,我就要先浇,别看现在有你那个爱出风头的泼妇给撑腰,你就洋兴起来了,我不怕——”马丫拎锨怒气冲冲地就要上前,看似要动手的架式。 有人敢直呼他的绰号,不禁让陶振坤勃然大怒,就朝着马丫喝骂道:“你个骚娘们儿,我看给你脸不要脸了是吧?你敢往让虎,我还怕你不成?你有能耐就过来,老子今儿个就拿你开开斋,看我是不是好欺负的,有常发给做证明,不是我先动的手。你要是敢上前,我上边打你胸脯子,下边踢你卡巴裆,非让你丢人现眼不可信不信?!” “你——你耍流氓!” “是你欺人太甚,给逼的!” “我——我回去找人去!” “你要是有本事,最好是把伍老太爷给找来评评理才好呢,就把我怎么对你耍流氓了说个明白!” “你等着!”马丫扛起铁锨掩面哭着走了。 “老子就在这里等着!” 看着马丫走了,陶振坤就有些后悔和担忧了,怕惹出啥祸来。 常发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赞赏道:“振坤叔,想不到,你真爷们儿!别怕,我给你打证言就是了。” 结果呢,马丫是一去不复返,一个女人,自知理屈,也无法把陶振坤那番下流猥亵的话说出口的,脸皮薄的她也只能是忍气吞声了,这也要比自取其辱强。 他对这事耿耿于怀,一个不愿招惹是非的人,竟然却被是非所纠缠着。在他的内心深处,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烦躁不安和苦闷徬徨,只是不愿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而已。他对自己的生命之中不满意的,是父亲早早地离他而去,母亲又精神失常了!他对自己泼妇老婆的野蛮任性可以迁就,那是因为爱而宽容。 这天夜里,一只夜猫子又来了,也不知是不是从前的那只,总之带来了恶梦一样,让人惶恐不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求子(一)(197) 陶振坤带着黑虎在山林里四闲逛,根本没有专心致志的要打野物。有的野物是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等于是在枪口下逃之夭夭。黑虎见主人有点儿古怪,只能是对可进行猎捕的动物惋惜的投以一瞥。 向着一座高山之巅攀登而上。站在山的山上有冒烟的地方,那是有人在生火烤东西,猎人在冬天生火取暖或者是烤吃的东西是常见的事,现在的季节里生火只能是为了烤东西吃的可能性最大。 幽灵塔的上方,由于他的突然造访,惊得一群山燕子纷纷飞起,在空中聚集着编织成了巨大的丝网,惊慌失措中盘旋喧嚣着,遮住了太阳,使得一人一狗处在一片如云的阴影下笼罩着,驱逐了闷热的气浪,顿感凉爽了许多。 当来到那“幽灵塔”和“地狱谷”附近时。离远就听有猴子的尖叫声传来,像是发现了这主“仆”两个不速之客。 他望着“巨.屌”,犹豫了下去接近它,站在下面仰望,如擎天柱直插云霄,感受到了造物主的神奇,这是属于男人那玩意儿的象征物,跟“屄.坑”一样,都是比喻形容的很贴切。他还是按照郝强所说的法子做了,摸着那凸凹石壁很虔诚地绕了了三圈,在他心里充满了希冀的憧憬,真的渴望早日能如愿以偿。男人这一生,娶妻生子是履行的使命,为的只是传宗接代,让家族的香火得以延续。 黑虎温顺的蹲在一旁,看着主人的怪模怪样,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因为畜生是不会思考人类问题的! 他完成了这种近乎是荒唐又迷信的仪式后,觉得有些愚昧可笑,所以他苦笑了下,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转身下了一段很是陡峭的斜坡来到了“屄.坑”处,胆怯地站在边缘,向下俯瞰,其深不见底是触目心惊的,甚至是害怕突起的一阵风就能将他刮到里面去。于是,他蹲下身子干脆趴伏下来。聚集在这里各种野果树上的猴子已纷纷躲向了别处,永远充满警惕性的动物才是最聪明的。树上的野果已然是稀了崩登,但也呈现出了成熟的颜色。当然了,有野果的地方不止此一处,漫山遍野都随处可见。要说这野果人们也可当作粮食来用以充饥,不过却是容易腐烂难以储存。 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有两只松鼠捧着野果守在巢穴的门口,它们在紧张地注视着这一人一狗的一举一动。 “巨.屌”。 “屄.坑”。 它们俩是大自然里鬼斧神工的杰作,以象征着男女生殖器官来预示着人类的繁衍生息。 在这里,陶振坤开始留意每一个地方,但都没发现像常发所说的有人在这里生过火留下的灰烬。 幽暗的坑穴之底是目光所达不到的地方,并非是深不可测,而是阳光未能直射而下,所以目光被里面朦胧的宛若阴霾给阻隔了。 此时他多想像蝙蝠或鸟儿那样可以张开羽翼或翅膀舒展着飞下,去完成苗运昌的遗愿,对这深不见底的坑穴进行探索,里面是否真的有那期盼中的宝藏,万一真有的话,那么所欠下的那些然也可谓是九牛一毛的小事一件了,何必犯得上这么焦虑惆怅吗?本来是两个人精心策划好了正准备行动的事,没想到苗运昌突然不幸死了,这计划成了胎死腹中的秘密!别人也不好拉入伙再进行,不管是有没有,既然苗运昌活着时是那样的保密,他也不能做出对不起知心朋友的事,所以至今还对柳杏梅隐瞒着。如若一个人单独来做这件事,那岂非容易,光凭有胆量是不行的,万一出了危险旁边没可救援的人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就是旁边有人,也不敢保证能做到万无一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邂逅(二)(200) 陶振坤和宋康平这两个人,一个虚情假意,一个笑里藏刀,貌合神离又心照不宣,各揣心腹事。 偶然的邂逅相遇,陌生和怀疑则是距离。 在陶振坤十分警惕防备下,当看到地上的一个影子挥动一物似猛然刺向另外一个属于是他的影子时,虽然说是事出突然,但是并没有令他惊魂出窍,所以并且可以从容应对。 就见他以铁板桥的姿势一个后仰身躲过,那是一把微微带着寒意的匕首刹那间在他的面门飞掠,因为出其不意使得敌方这可以说是信心十足的致命一击落空。说时迟那时快,他手里的猎枪迅速上撩,随着叮噹一声响,就在与此同时,他的右腿朝后踹去。就这三个动作,连续而迅疾,没有丝毫迟疑呆滞。 那个宋康平的裆部险些被踹中,迫使他急忙后退躲闪开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对这个长相平庸的猎人刮目相看了,不禁暗自后悔自己太大意了,错失良机,他的狂妄自负受到了轻蔑和挑战。另外,让他担忧的是,自己就像是个猎物难以摆脱一个有经验的猎人追捕。 在两个人保持一定距离之后,陶振坤的猎枪对准了自称是宋康平的人,但他却没有开枪。 “呜——呜——汪——” 表现出凶恶的狂怒黑虎就要上前撕咬那人。 “哎,黑虎,慢着!”陶振坤喝止住了它。 在陶振坤喊喝的同时,黑虎腾空跃起蹿向了那个在它眼中的卑鄙敌人,作为忠犬它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主人受到半点儿欺负的。它的身姿迅捷无比地直奔过去,张牙舞爪的扑向了目标。 陶振坤只好在一旁观看一场人畜之战。 那人对一条猎犬的凶猛攻击显得慌而不乱,冷静中左躲右闪中还有闲暇之机以拳脚对抗。看得出此人对训练有素的一条狗挑衅的忌惮完全没有对持枪观战的人那么畏惧,但对不同一般的黑虎也的确是不敢掉以轻心,稍有不慎就会容易的在身体上留下锋利牙爪的窟窿,就会使得一个荣耀与尊严看作是同等的人打上不可磨灭的耻辱烙印!当他愕然地发现这条狗不可小覤时,就得认真对待了。最后他开始围着一株大榆树转,躲避着黑虎的进攻,也想寻机给它不死即伤的一击。 陶振坤看在眼里,不禁心里暗自对这人的一身功夫由衷赞赏。倘若是换作普通人,早以成黑虎的手下败将了。黑虎成了当局者迷,而他则是旁观者清,以看出了那个居心叵测的端倪伎俩,就为爱犬担忧起来,不等遭遇痛下杀手,就喊了嗓子: “黑虎,你快回来!” 面对严厉的主人回吻,黑虎极为不情愿地放弃了,嘴里哼哼着回到了陶振坤的身边,不过它也要为撕破了对方的裤腿脚引以为傲。 那人从榆树的背后转出身来,他的额头鬓角已冒出了汗渍,但似有倔强的脸上仍露有一丝胜利者的睥睨和得意,这也就是虚荣心的作用罢了。他故作无所谓的轻松,却要哧哧带喘地说: “你的狗真的是很棒!”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想到你是个习武之人,而且还是个高手,真是低估你了!”那人说这话时倒也显得很平静,没有流露出慌恐不安。 陶振坤讥讽道:“你偷袭的本事也让我多少有点儿佩服,不过却不光彩。我和你不认不识的,根本是没仇没恨可言,你为啥要暗算我?” 那人面容略现尴尬,他似下意识地揉搓了下痛麻的右手腕子,匕首已被猎枪击落。他微微一笑,问道:“难道你不认为你的热情太缺少可信度了吗?” “如果你没问题,那么我的热情就是可信的。” “你在怀疑我?” “你不觉得自己值得怀疑?你究竟是什么人,是土匪还是鬼子?” “你要是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有一种方法,不然我是死也不会说的。” “什么方法?” “就是跟我决斗。你要是赢了,我自然会如实相告,任凭处置。你要是输了,唯有一死,只能怪你命短好了。” 陶振坤笑了下说:“这条件倒是你占便宜,不过你不觉得你没资格跟我谈吗?只要是我的枪一响,你的小命就完蛋了。或者,我可以不要你的命,当我让你成为俘虏时,也会让你如实交代的。” “看来你是个懦夫,让我瞧不起!我要是死在像你这种人的手里,真是有些冤枉了!” 在陶振坤听起来,懦夫跟愚夫未免有些相似,这让他有些勃然大怒了,他的自尊心不容再受到伤害。明知是激将法,却自信艺高人胆大,要以苗运昌教的武术大展身手,方显男儿本色。于是,他说:“想决斗,我有何惧。我从没和别人比武过,正好拿你练练手也不错。我听说日本人会说中国话的人很多,也比较喜欢决斗,胜利者会博得尊荣。”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着,把猎枪放在了一棵松树旁,抚摸了下黑虎的头,然后吩咐了声:“这个你要看着。” 那人的脸上表情隐隐露出了一丝惊愕,他也把胸前挂着的那个黑疙瘩玩意儿摘下来挂在了一旁的一棵柳树杈上。 黑虎就吐着舌头蹲坐在那里看着,俨然就是个即将担当裁判员的模样。 两个人就在方圆三丈的空场摩拳擦掌的拉开了架式,地上是杂草丛生。 那个人见陶振坤在看他被狗撕破的裤腿脚,不由地恼羞成怒,他首先挥拳纵身跃上前来发动进攻了,他的拳头奔向了陶振坤的面门。 陶振坤侧身歪头躲过,同时也是一拳击向了那人的胸部。就见那人灵敏的身子弯曲着在草地上以滑翔的姿势从陶振坤的腋下经过。陶振坤的拳头走空,但刹那间又以肘部回击对方的后脑壳。也是与此同时,那人挥拳打向了陶振坤的肋部。 就这样,两个恰似狭路相逢的仇人激战在了一起,你来我往拳来脚去,真是好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谁都是手下没有留情。 这个时候,陶振坤终于有机会施展出了苗运昌教的一身本领来了,必杀技,招招凶狠,攻多防少。 那人的格斗技术也是相当不错的,很难轻而一举三拳两脚就能被击倒的。 没想到邂逅的二人却要以生死相捕! 但交战数合之后,忽听“砰砰”两声。 接着就是“啊啊”两声惨叫。 隐约有肋骨断裂之声。 再看时就有一个人的身体飞出了丈许之外,倒在了地上。 此人究竟会是谁呢? 当然是自称是宋康平的人了。 在他倒地之时,忽然手里多了一把枪。 陶振坤骇然一愣,这局面瞬息万变,眼见就要扭转了。 而机警的一旁观战的黑虎也似发现了情况不妙,或者说是要趁人之危,就见它的身体弹跳而起,如离弦之箭扑了过去,一口咬住了那人握枪的手腕,就听痛得那人嘴里急不择言地“叭嘎叭嘎”骂了起来。 原形毕露,竟然是个日本人。 倒在那里的家伙对不肯松口的黑虎也拳打脚踢,但终究是力道不够,难以对黑虎造成重创。结果挣扎中枪声响了,却不知子弹飞向了何处。 陶振坤丝毫没有迟钝,纵身上前,骂道:“要想打,我可以把你打回到娘胎里去的。” 接着,他在那人的脑袋上猛踢了两脚,那人立刻昏厥了过去,不死也怕是会出现脑震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审判(一)(203) 朱乐被踹,让陶振坤心里解恨,倒也为其小命堪忧了片刻。 往回走时,陶振坤看到那高梁处仍是余烟缥缈,再加上朱乐常把铜锣和棒槌带在身上,现在却没看到铜锣,就是不免有点儿猜疑了。他问:“你俩在那里干什么?” “没事,只是觉得身上有点儿冷,生火烤烤。”朱乐急忙抢先说,不过却脸上显得有些慌张。 “放屁!这么热的天你还嫌冷,糊弄鬼去吧,在祸害人呢吧?肯定是没干啥好事!” 焦恒没说话,就窘迫地低下了头。似自知理亏,无言辩解。 陶振坤不放心,想一看究竟,就走了过去,见是三块石头上正放着那面铜锣,而铜锣的上面是已飘着焦糊了味道的黄豆,那黄豆瘪瘪瞎瞎的尚且还没完全成熟。 朱乐赶紧上前去拿铜锣,结果被烫得一呲牙并且直抖落手爪,这才去拎了铜锣上的系的细钱链,把黑糊了的黄豆倒掉,又把铜锣放到沙土地上,用脚踩了去搓搓上面熏黑的灰。 陶振坤没有说话,但心里气愤。在他看来,这无疑就是家贼引来了外鬼在糟践人,他们俩是在偷着炒别人家尚未成熟的豆子来吃。 朱乐嘿嘿一笑说:“振坤,你可别说出去。” 陶振坤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言语。 朱乐就又解了被带朝着那堆炭火撒了泼尿,将火淹灭后又踢土掩盖上,为得是不想留下什么把柄,毁坏证据。 焦恒很是尴尬,也参加了“毁尸灭迹”行动,他用力地把那三块石头踢真空了一米远年的一个朽烂了的树疙瘩坑中。 犬养三郎这时说话了:“请给我松绑吧?我也跑不了的。” 朱乐痛恨此人,就对陶振坤说:“振坤,不能给他松绑,别煮熟的鸭子让它给飞了!” 犬养三郎说:“已到了你们的地方,我还能跑得了吗?我想方便一下。” 朱乐就说:“听说小日本都很狡猾,不能相信。他这是见别人拉屎腚眼子刺痒,别理他!” 犬养三郎忿怒道:“人有三急,你们中国人也太不讲道德了吧?是俘虏还得讲优待呢!” 这时焦恒忍不住说:“对待敌人讲道德,就是对道德的践踏!” 陶振坤还是以命令的口气让朱乐和焦恒给犬养三郎解了裤子让他撒了泼尿,两个人都是在忐忑中紧皱着眉头的,显得十分的不情愿,看来这两个人从他们的爹那里也没留下此种习惯。 持有猎枪的陶振坤和恭候一旁的黑虎,是绝对不允许犬养三郎有任何不良动机的。他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在想:要是犬养三郎在大姑娘小媳妇面前来个屎尿皆出,污染了空气,如何面对?情何以堪呀! 在三人一狗押着一个小日本走进村子时,他们的心情都是格外激动和兴奋的,让朱乐和焦恒有产生了一种荣耀感。 要让一村之主的伍老太爷来主持,让村民们来审判这个日本人,定他的是生是死之罪。 ... ... ... ... 在这个时候,在陶家的院子里。 柳杏梅问:“我听你哥说你不是相亲了吗?成了没有?” 她坐在一个木桩上,手里在做针线活,那是在纳一双鞋底子,她的话听上去像是有意无意的在闲聊。 陶振宗苦笑了下说:“那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别听风就是雨的!” 他的人就坐在驴圈的栏杆上,时不时地在偷看低头纳鞋底的柳杏梅,那长而粗的一条麻花辫子的前头有一尺长一节被安静地置放于大腿上,看着那双灵巧的双手和那尖利的锥子以及穿针引线。不知道是为何,那锥子和针咋像是一下下在刺扎在他充满柔情蜜意而颤悸的心上?隐隐作痛里却让酸楚泛滥!他十分欣赏和爱慕这个与他同龄的女子,美貌与智慧兼备,简直是就女神的化身。他可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可他却从不曾见到过如此让自己心仪的女子,在朝思暮想里饱受神魂颠倒的单相思之苦。如此痴情的青睐,这样恓惶的守候,又不敢表白的眷恋,一腔的渴望,是否能够等到有一亲芳泽的那一天?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有啥不好意思的嘛。你就别太挑捡了,成了家知道过日子就行了。生儿养女,传宗接代,也了了当爹娘的心愿。” “要是不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就是成了家也没有意义!” “也不知你是啥条件?” “起码长相能戳住个儿了,再有就是人品要好,这要求过分吗?” “长得好也不能当饭吃,人品好倒很重要。” “话是这么说,可——就算是我爹娘盼儿媳妇真要盼红了眼了,也不看看给我介绍的人是谁?就肥妞那样,以为我划拉筐子就是菜呢!人长得丑俊搁在开外,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还整天拎着个大烟袋,你说这像话吗?就她呀,白送给我都不会要,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儿” “来到这里,我还真没见过大姑娘抽烟的呢,在我们那村里,大姑娘抽烟很正常。咱们这地方冬天太冷了,要是抽上几口烟倒也暖和些。我在家为闺女的时候,也是老爱抢爷爷奶奶的烟袋抽上几口的。” “那你现在咋不抽了?” “怕把牙熏黄了才戒的。” “真没想到啊!” “那——那你在这个村子里有相中的姑娘吗?” “我——”陶振宗摇了摇头。 “那你在读书时也没谈一个对象?” “没有!” “伍家的四小姐也到了订婚的年纪了吧?她——我只是离老远见过那姐四个在一起,不知道是那个,说起来那可是个大家闺秀,想必长相和人品都错不了的,不啥就托托媒人看看,你——?” 陶振宗苦笑了下说:“人家门槛儿高,咱穷家少业的高攀不上,这事想都不敢想!” “一家女百家问,你也别这么想,婚姻靠的是缘份。二小姐和三小姐还不是在本村子订的亲,你家和程袁两家相比也不太差啥的,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成不成的?成了更好,不成也搭不上啥。再说了,你在伍家教书,总有和她见面的机会,应该对她是了解一二的吧?” “咱们托媒人上赶门子去提亲有些不妥,不成反倒是件很丢面子的事,我以后还咋去伍家教学!她人是很好,长相人品都不错,可我对她没感觉!” “啥感觉?” “没有动心的感觉。” “那你对谁有感觉?” “嫂子我——?” 陶振宗吞吞吐吐的,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在匆匆看了柳杏梅一眼后,把头低下了。 由于外面不太平,这些年来村里面的姑娘大多数都是以“自产自销”方式嫁在了本村,不能远销只能近购了,就是姑家姨家的联姻在那时也是纯属正常,却局限于堂亲(但那时对乱.伦这说法也没具体规范)。所以当时形成裙带关系较为普遍,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是瓜扯瓜蔓扯蔓的,扯耳朵腮动的关系。 在很长时间里来,以前陶其盛活着时,陶振宗会以看望叔叔为理由来,现在则是以看望婶婶而来。其实,柳杏梅知道,多数都是为看她来的,这个小叔子爱上了她这个有夫之妇的表嫂子。 她多少次想以婉转方式点破并拒绝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是羞于启齿!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她可丢不起这个脸的! 于是,她想摆脱这个孤男寡女独处的尴尬,就抬头望了望天说:“快中午了,我得做饭了,你哥大概也快回来了。你进屋吧,在这吃。” “我——” 正在这时,那个朱乐手中的铜锣可令人惊魂出窍地响了起来,而且是有序地响起了四声,相隔一会儿,又是四声响起。 陶振宗大惊失色道:“不好了,一定是日本鬼子进村了!嫂子,你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这——你哥他也不在家,我——”柳杏梅也手足无措起来,准备着转身就要往屋里跑,去守护在婆婆身边的。 正在全村人都如惊弓之鸟的要四下躲藏时,那锣声忽然间又变得紊乱了起来,在杂乱无章下让人们悬起的心又顿时落下来许多,并且听出也不是土匪来了。 “不用怕,不是鬼子也不是土匪,这个朱乐在搞啥明堂嘛!”陶振宗本想打算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好柳杏梅的,因为这是一次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听到这又改变了节奏的锣声,他在如释重负下又感到有些失望了,没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怎能不可惜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审判(二)(206) 抓住了一个日本人,并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如同手里捧刺猬。自建村以来,几代人也没经历过发生过此类情况。经过斟酌再三,还是举棋不定。做为一村之主的伍老太爷的决定意味着对与错的选择,就得谨慎而行,这真是个难题!有人因惧怕心狠手辣的日本人,得罪不起,怕招来灾祸,就给伍老太爷出主意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不如把犬养三郎给放了,再让陶振坤负荆请罪去。要是惹恼了日本人,不肯原谅也是牺牲一人可保全村人的性命,这是万全之策。这件事非同小可,棘手的问题,如处理不妥当,将会得不偿失。另外还有,他与陶其盛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在小几辈的人当中,他是最比较待见的可以说就是陶其盛了,为人谦虚沉稳,好比忘年之交。现如今陶其盛不在了,他怎能为了讨好日本人而把他的唯一儿子搭上呢?这种不仁不义之事他做不到,那样的话他的威望着在村民的心目中也会大打折扣的! 听了柳杏梅这番伶牙利齿又铿锵有力的话,束手无策的伍老太爷终于愁眉展开了,激动的他拍案而起,赞赏道:“言之有理,当杀无赦!” 这个烫山芋必须马上抛掉,以免夜长梦多。 犬养三郎一惊之下怒道:“没想到支那的女人也是如此的可恶, 我死的冤屈!要是我死的消息被日本军得知,就会杀光烧光这个村子的!” 柳杏梅坦然一笑说:“那除非是你让阎王爷来替你传递消息吧!你并不冤屈,因为你们日本人站在中国人面前就是可耻的罪人,不可饶恕!” 这时有夜盲症的蒋则义眯缝着眼说:“还是这孩子的话有道理,听后让我茅塞顿开,刚才我的话有错误,损人利己,真是惭愧呀!” 刚才他的建议引来了苗汉翔、穆有仁、廖道通的不同意,尤其是苗汉翔的极力反对,因为他和陶其盛有交情,再加上他儿子和陶振坤情同手足的关系,不忍心在这件事上害了陶振坤。别炒豆大家吃,炸锅的事让一个人摊,那样太不公平了,这是为了全村人的事。 说起来,是柳杏梅义正辞严的话无意中解救了自己丈夫之围。 这时人憧中多了个姗姗来迟的漂亮女子,她就是花蕊。她这个妓女正与嫖客王三鬼混缠绵,当乍听到锣声时惊吓的二人魂飞魄散,慌忙之下连衣服都张冠李戴的穿错了,再听到散乱的锣声时才放下心来。尽管王三的老婆齐玉珠知晓丈夫与**花蕊有染,打闹之下让王三发誓再也不与花蕊有奸情了。可是,馋嘴的猫儿会戒掉对鱼腥的偏爱吗? (因最近比较忙,此章节有待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窘境(一)(209) 朱乐厌恶地擦抹着脸上的唾沫,却把对犬养三郎的怨恨注意力很容易的转移到了柳杏梅的身上,而那却又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爱恨纠缠的情感,情同一个好色的男人垂涎一个女人时可望不可及的懊恼。仅管柳杏梅三番五次的让他遭受丢人现眼的羞辱,可他却在心里犯贱的当作是种变项的待见。或许是一个比较自卑的人又要以放弃尊严方式来招惹讨厌自己的人注意,由此可见,一个人的情感及心理是难测的,根本是无法琢磨透?。 正是因为他抱有这种异乎寻常的暧昧态度,所以在后来与柳杏梅之间有了撕扯不断的关系,被爱与恨的这个魔鬼玩弄于股掌之中,却又演绎不出像武大郎与潘金莲的爱恨情仇来?。?在这个时候,他竟要似违心地对柳杏梅立楞起了眼睛,嘴里嘲讽地说:?“?你个泼?——?” 但他的“妇”子却像鸡蛋黄一样卡在了喉咙处出不来了,因为非常注意男女主人言行的黑虎正朝他发威地呜呜呲起了锋利牙齿,瞪起了眼睛弓起了身子,作势欲扑上前?。?面对护主的黑虎,他心生惧怕,只好硬生生的把要滑出嘴唇的话给咽了回去,于是一种膨胀感觉像是便秘时的表情浮现在了他那皱褶纵横的瘦削脸庞上?。?看了看柳杏梅,又看了看黑虎,只好似咀嚼了苦瓜的嘴咧了咧就忍气吞声了?。 在这时,伍老太爷把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于是全场也就立时鸦雀无声了?。?他高声道:?“?此人的确是可杀不可留,让他的死法有很多种,但是我们这里谁也没有杀过人?。?这个刽子手不好当,谁敢呀??” 一听这话,花蕊的心就咯登一下抽搐,有如被刀剜针刺一般的疼痛,人险些就地昏倒,可在场的人却无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因为都在全神贯注的等待着一个敢于充当刽子手的人出现?。 可仍躺在地上的犬养三郎,一听一村之主对他下了必杀的决定,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摇晃着站起身来,怒视着伍老太爷威胁地说:?“?想要杀我是很容易,可你们考虑后果没有?我要是死在你们的手上,一旦我们的军队得知这消息,你们都会得到不可想象报复的,那怕是将要面临屠村?!” 他的左脸颊上在流血,因为是在地上磨破了脸皮,像是也不要这张脸了?。 一个要死之人,还要这张脸有何用???! 伍老太爷冷哼了声道:?“?我意已决,当杀无赦!等你做鬼之后,再把这消息传出去吧!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了,这里的人也有抗日之心?。?就算是你们的军队来了,能杀上几个鬼子死也没啥可怕的?!?” 全场有片刻的沉寂,谁来动手杀人都不是件小事,放到谁的身上都会为难的?。?人们也不禁为犬养三郎的话担忧了起来,害怕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来临的?。 蒋则义说:?“?既然如此,这人真的是不能放了?。?” 苗汉翔说:?“?看来是只有杀人灭口,这消息才不能走漏?。?” 穆有仁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廖道通说:?“?事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 听到了这四个人同意后,朱乐不甘寂寞地说:?“?让他的死法很多,喂毒药?、?吊死他?、?淹死他?、?烧死他,用枪用刀?——?” 不过呢,在此考验人的关键时刻,总会是有人自告奋勇挺身而出的。首先是辛东方,他说:?“?我来,杀人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不就是跟杀动物一样吗?这个简单,没啥可怕的,何况杀的是个小日本,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在人群之中,他媳妇温小暖抱着女儿,听了丈夫的话很焦急,但却不敢上前劝阻?。 程茂然和袁永涛也走上前来?。 程茂然说:?“?爷爷,只要您老人家发话,让他怎么死,我也可以来办?。?” 袁永涛说:?“?爷爷,我也愿意的,这有什么?。?” 这两个年轻人是伍进福和伍进禄这哥俩的姑爷,也就是妮娃和妮娉这叔伯姐俩的未婚夫?。?这姐俩在后面,都为自己的将来夫婿感到忐忑,杀过人的人终究会给人心理上抹上阴影的?。 伍老太你说:?“?你们都是很勇敢?。?不过嘛,用枪会浪费弹药,用刀会染上血?。?我看这样吧,给他一个全尸,呈儿?。?” 伍呈就快步上前问:?“?爷爷,什么事???” 伍老太爷说:?“?你带上几个人,把他押到山上去,还是把他丢进那天坑里去吧?。?” “好的?。?”伍呈答应了一声,就组织人手?。 人们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可谓是杀人不见血,又不是由一个人来杀?。 于是,由伍呈带头,几个年轻人则是拿上猎枪,就要押着犬养三郎往外走?。 这时的犬养三郎在人群中寻觅到了表情显得麻木不仁的花蕊,然后匆匆把目光在她身上躲开,就又看了一眼柳杏梅,他把脸扬起来,像是要看看要下雨的天?。?即便是要下雨,可并不多的云彩也不会下起大雨的?。?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声里有些凄然?。 人们认为他这是要被吓疯了?。 可是,就听他大声说道:?“?想我犬养三郎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这里,也等于是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真是可悲啊?!?” 听这话,难道说他是军人吗???可现在却没人会在意他的真实身份了?。 柳杏梅说了句:?“?要让你做鬼之后也记得,中国的女人并不懦弱?!?” 犬养三郎突然又用日语说了一串话,可没人能听明白是什么?。 柳杏梅就问陶振宗:?“?你学过日本话,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吗???” 陶振宗就翻译道:?“?他说,樱花舞子,你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你的妹妹樱桃妙子也来中国了,是为了找你?!?” 只见人群中的花蕊身子摇晃了一下?。?妹妹,樱花妙子,这是多么亲切的名字?。 伍老太爷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 廖道通疑惑地说:?“?难道他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穆有仁说:?“?啥们这里会有日本人不成???” 苗汉翔说:?“?不会吧???” 蒋则义则低声说:?“?村子里的人,咱们都是知根知底,只是对去年新来的焦恒和花蕊的身份不清楚?。?” 伍老太爷也压低声音说:?“?以后要多加留意这两个人就是了?。?” 那么,要说焦恒和花蕊是日本人,是内奸,那么也没必要来这偏僻小村庄,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能有什么意图? 犬养三郎看了眼长得跟自己相似的陶振坤,很是愕然,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懂日语的?。为了抛开别人的猜疑,他又是哈哈大笑了两声说:“这个东北已经属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了,所以日本人遍布在这里,到处都有。另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战无不胜的皇军会让整个中国都属于我们的,到那时你们都会臣服成奴隶的!”伍老太爷向三孙子摆了摆手。伍呈就推了一把?犬养三郎说:“少废话,走吧,给你找一个葬身之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神鹿(二)(212) 没见过的人自然会是会感到惊讶的了。还是伍呈见多识广,他惊喜地说:“是梅花鹿和白狐狸,原来这山上真有这两种动物!”辛东方说:“我常年打猎,却从没有见过,听振坤说,他还在山上见到过老虎的印子呢。”伍呈不禁肃然起敬,因为在不无业处的那座小庙里就供奉着一鹿一虎两尊石像,他的祖先发下话来就是不允许伤害这两种动物。就在这个时候,犬养三郎趁人没防备,其心不死的他,还想做最后一搏,就是临死前拉上一个垫背的也好,或者是侥幸逃离这里,那样就会有救走樱花舞子和报仇的机会了。他的胳膊虽然是被捆绑着,但他的腿脚却是自由的,何况他有一身好功夫。就见他一个后空翻,脚刚落地,就直奔离他最近的朱乐。等朱乐发现了,就妈呀一声魂不附体了,他还没来得及逃避,就被犬养三郎一脚踢倒在天坑边缘,身体顺着坡朝坑里要坠落。“快——救我!”他一阵手忙脚乱,无意中却抓住了一棵大拇指粗细的小榆树。那小榆树很快就在土壤松动下要拔出来了,他看似要悬着的身体仍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下,碎石和沙子纷纷滚滑下了深不见底的坑穴里。要是没人上前及时相救,恐怕是再耽搁一会儿就会掉下去的。犬养三郎转身想跑,却被反应过来的人给迅速围住了。辛东方朝着犬养三郎举起了猎枪。伍呈喊道:“不要开枪,我们这么多人,料他也跑不了,快救朱乐要紧!”没等别人过去,先是常发第一个跑上了前,他壮着胆子接近朱乐,左手握住了一棵碗口粗细的柳树杈子,试探着把身子向下些,就把右手里的木刀伸向了朱乐。“抓住了,我拉你上来。”尽管他对朱乐也不抱有好感,但在生死关头还是出手相救了。朱乐就腾出一只手来紧紧抓住了那把木刀,两条小短腿忙乱地蹬着,再加上双手用力。由于他身子轻,就真被常发给拉了上来。一上来他就一屁股坐在了脱离危险的地上,手抚捊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脸上湿淋淋的,不知是汗还是雨,他的小命就又逃过了一劫。他也只能是自怨自艾认倒霉了,这个小日本两次险些让他丧命。再看包围犬养三郎的圈子在缩小,其中有几个人常年打猎,身手倒也敏捷,但毕竟是没有练过武艺,别看犬养三郎是被绑着的,他腿上的功夫极为了得,是很难靠近的。几个人只能用手里的家伙式去捅去打,一时也很难让他束手就擒。还真别说,已经快成了楞头小伙子的常发,救了朱乐后不免有点儿得意了。他趁着犬养三郎把腿踢向马志图的小肚子时,冷不丁地冲上前,挥起木刀朝着犬养三郎的腿砍下,真是一砍即中。疼的犬养三郎惨叫一声,再看他的那条右腿,顿时就瘸了。几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就把犬养三郎按倒在地了。伍呈松了口气说:“把他抛进天坑里去。”马志图就和辛东方一个人抓着犬养三郎的俩脚腕子一个人则是抓着他的肩膀衣服,把他脸朝下地抬了起来,走到了天坑的边上。“一、二、三!”在辛东方喊到“三”时,他和马志图把辛东方同时用力一甩。就在伴随着犬养三郎“啊”地一声,他的身体快速坠落下了地狱谷,那将是粉身碎骨的结果。也就是他被要抛下的时候,几个孩子吓的一捂眼睛,可常发却分明看见犬养三郎的脖子上露出了挂着的一个小物件,但不像是旺旺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麒麟铜锁子,但不知道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了,已来不及制止。当人们再次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那一鹿一狐时,却不见了踪影。真够神出鬼没的了,一鹿一狐却能相伴在一起。在人们离开时,风中依稀听到了似有人在呼救之声,但也不敢确定。掉下了天坑,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不,应该是百分之一百的必死无疑,所以人们才放心地走了。他们是无法知道,在地狱谷里还囚困着一个人,那人就是苗运昌!在这天夜里,柳杏梅紧挨着陶振坤和婆婆一起睡在了东屋一铺炕上。在邱兰芝精神失常之后,为了照顾娘,陶振坤就在晚上来东屋跟娘作伴了。而柳杏梅呢,像是怕在独守空房的西屋里受不了孤独寂寞,也拿着被褥枕头来东屋,这样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或者说是她唯有睡在自己男人的身边才会感觉到安稳,尤其是今天。前些时只是她不敢挨着婆婆睡,仍然在担心着婆婆会在她不备的情况下对她下狠手给毁了容。红颜祸水,在婆婆精神失常的情况下是这么认定了的!由于和娘同睡在一铺炕上,小夫妻俩也就不好做出夫妻间那种恩爱之事,这样也就耽误了怀孕的机会。这夜,陶振坤躺在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柳杏梅听着他在唉声叹气,就悄声问:“你想啥呢睡不着觉?”邱兰芝没有半点儿动静,像是早已熟睡了。“我是在想,咱们明明是得了钱了,这是村里人几乎都是知道了的事。我们欠谁的,谁不惦记着还?可是却被伍龙半路上给拿走了!知道的是这样,要是不知道的呢该咋想?一定会以为咱们不还饥荒呢!”“这事就打牙往肚子里咽吧,朝谁说去?!你抓了个小日本,理应得到奖赏,再说那是小日本的钱,你也没黑心贪了。只是,伍家也没少帮助咱们,他要借能说不借吗?就是心里觉得憋屈也得忍着!人家有求,咱也不能忘恩负义。”“事是这么回事,可越想越闹心不是!”“那——就当没得着那钱好了。”“我的肚子可没有你的大,能不想吗?”“想也是白想,那就等着他还吧!”柳杏梅就从自己的被窝里伸出胳膊,伸进了陶振坤的被窝里搂在他胸前。“真是想不到,一个有钱人家的人也能办出这种事来!”“家财万贯,还有措手不及的时候呢。只要是村子里有嫖有赌的,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培养出来啥好人了,会受到不良风气影响的!伍老太爷虽说是个明白果断的人,但别忘了毕竟是上了年纪了。凡事他也不能面面具到,他的儿孙看来也不是什么能争气的人!一辈子强两辈子弱,这是循环的常理。” 陶振坤犹豫了一下,说:“梅子,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不知你——” “啥事说吧?” “我想把那头驴给卖了,你看——?” 柳杏梅一愣,问道:“为啥?” “它口也大了,再说也不下个驹,还有啥养头,干脆卖了,也好——你要是同意,我再问下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噩耗(二)(216) 面对一只被伍家历代奉若神明的梅花鹿中枪惨死,竟然使得伍老太爷老泪纵横,因为他是祖训的继承者,似在履行使命时遭受到了失败而愧疚。而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一时间也难察明!在偌大面积的龙骨山上,也并非只有村子里的猎人出现!他伍家的势力权限也仅限于本村,毕竟是手大捂不过天来!先人留下的这个美丽传说,虽说是未免有些荒诞,但也却能让孝子贤孙们来遵守。如果违背,便是大逆不道。 “这鹿是不能吃肉的,你开个人价,要多少钱我可以给,把它给埋了?”伍老太爷的话音在发颤。 陶振坤和柳杏梅都知道,伍老太爷的话应该是一诺千金的。只要是肯开口要价,那么那些愁人的欠债能还上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能这么办吗?听到这鹿不能吃肉,不言语的邱兰芝就把嘴撅起了老高。她在魔魔症症的情况下,也不敢冒犯伍老太爷的威严。看着为了一只鹿竟会潸然落泪的伍老太爷,又看了看他那四个儿子和八个孙子的脸上都带有悲伤的表情,陶振坤只好说:“我哪敢要钱呀,把它埋了也就是了。”柳杏梅也说道:“他只是无意中捡到了一只受重伤的梅花鹿,让你老人家会如此难过,我们也是很感动。要是以此要钱,岂不是跟敲诈勒索一样,这种不仁不义的小人我们可当不得。你老人家既然发话了,就像圣旨一样,遵从就是了,那就把它给埋了吧。” 她也没敢说出是婆婆指点的真相,要是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 在这个世界上,竟会有些令人费解的谜团,是愚昧?是无知?是智慧?是信仰?都是无定论的! “你俩的这份深明大义,老朽记下了。”伍老太爷很是感激。 这只梅花鹿是腹部连中两枪的,而且失血过多,想要救它谈何容易! 于是,陶振坤就拎了锨和几个人把梅花鹿抬着出去了。在伍老太爷的吩咐下,过了鹊桥,在山麓下选择一处地方究坑将其掩埋了。 这事让陶振坤觉着有点儿啼笑皆非,何苦来着?! 埋葬一只梅花鹿,这事倒也惊动了全村男女老少,也可谓是隆重的了,这种仪式几乎就差用棺材和挂幡摆花圈跟人一样了,这对一只动物而言的待遇可是不薄了。 伍家的先人在这龙骨山上建了座小庙,并且雕刻了两尊一虎一鹿石像,却用以香火供奉着。是为在追赶猎杀一只梅花鹿时有一只老虎三次出现却无意伤害人性命的感恩吗?还是预示着希望虎鹿这个生来就是天敌的宿命能够得到和睦相处?好似只有这两种解释了。埋下了鹿后,伍老太爷才有点儿后悔地说:“怪我考虑不周,其实应该把它埋在山上那座小庙前才对!它死了,我也有愧祖宗!”别人认为有理,却都没言语。柳杏梅就说:“人还要入土为安呢,既然是把它埋了,我看就这样吧,怎好再将它取出来另埋。我想时隔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是当年伍家的先人所见的那只鹿了。鹿的寿命不会有这么长久,除非它修炼成精了。要是有了道行,岂能会这么容易被别人打伤呢?我想这山上是不止这一只的。能不吃肉而且把它埋了,这也是对伍家遗训的一个安慰和交代,生死循环,也不必太为此难过。”“听了你这话,我终于心宽了些。”伍老太爷的脸上终于有了乐模样。他的家人和村民们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在这天的下午,邱兰芝因为没能如愿吃到鹿肉而心生抱怨,这真是煮熟的鸭子在嘴边给飞了!所以她一直在误哀求着陶振坤想吃鹿肉。面对可怜巴巴的母亲恳求,足可让陶振坤为难的愁眉不展了。“娘,不是我不让你吃,伍老太爷的话你也是听到的了,我们怎么能——”一旁的柳杏梅说:“怎么样,我说是娘得了馋痨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她的话让陶振坤发怒道:“瞎说,快闭上你的乌鸦嘴,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那鹿肉肯定很好吃,不让吃真是太可惜了!儿子,娘求你了,那鹿反正是死了,不吃肉不也白瞎了吗?你要是娘的孝顺儿子,就让娘吃上哪怕是一口鹿肉呢,娘就是死也甘心了!” “娘,这事你让我太为难了!” 柳杏梅还是开口道:“娘这话都说了,你就答应了吧。” “你让我怎么答应?”“依我看,不如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去把你鹿扒拉出来,割下块肉再埋好,这样也神不知鬼不觉。” “要是背地里这么做,让老伍家的人知道了可咋办?恐怕是会惹来众怒的!”柳杏梅说:“那要那样的话,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不会把咱们咋样的,咱们多少也可以说是对老伍家有点儿恩的,再有就是看在你对娘的这份孝心上,谁还能揪着不放是咋的?!” 经她这么一撺掇,陶振坤也就心活了,尤其是不忍心看着娘非要吃上鹿肉才会满意的样子,如果不答应,定会是要受到没完没了埋怨的。自从爹没了之后,他才发现父母对他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他有责任和义务来维护这个已经不再完整的家庭现状。 “娘,我答应你,等晚上我就给你偷鹿肉去,这件事可千万别跟外人说去。” 邱兰芝听了这话,像是撒娇地把头靠在陶振坤胸前说:“有你这话,娘就高兴了,好儿子,娘是跟谁也不会说的。” 见娘这样亲昵表达,让陶振坤激动的热泪盈眶。柳杏梅看在眼里,含着微笑,也是泪眼婆娑的。这就是感人肺腑的亲情啊!这个时候,陶振坤决定,就是要受到一村之主的责罚,也要让娘吃到鹿肉,否则他对娘永远会抱有一种愧疚之情的! 接下来,这三口之家就在似有些着急又担忧中盼望着天黑。对他们来说,今天的光阴似乎比每天都长了些。为了打发这时间,陶振坤开始一遍遍磨着两把镰刀,总觉着达不到理想中的锋利。先准备着,因为就要快收秋割庄稼了。而柳杏梅呢,她也没闲着,先是洗衣服,后是在紧张中给婆婆洗头洗脚,害怕趁她不防备而被婆婆毁其容颜。一个漂亮的女人,真的会容易成了红颜祸水吗?古人留下的范例倒也不胜枚举啊!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在陶振坤磨完了两把镰刀后,就听有只猫在喵喵叫声。发现猫的叫声是来自房后,他就似有着莫名其妙的好奇,就来到了房后。于是,就看到了一只狸猫正在一棵大柳树上向上谨慎地爬着,而它所望着的树上面,在枝杈上半隐半露着一只令他讨厌的夜猫子,这只夜猫子却正在低头警惕地凝视着那只对它抱有觊觎之心的狸猫。当看看到这只狸猫时,竟然会有着那么熟悉的惊愕与震撼,个头大小及皮毛颜色怎么就像是曾经偷吃了那条神秘金鱼而自爆的那一只呢? 陶振坤的出现,让这只狸猫犹豫中打消了对夜猫子的捕食之念,它谨慎地朝树下迈了几步后就纵身跳下了,有墙挡着就不见了其踪影。他在地上拾起了块石头,朝树上那只夜猫子扬手打去,嘴里骂着:“可恶的家伙,叫你还来!”那块石头就打在了夜猫子的身边的树干上,又被弹落在地上。那只夜猫子被吓的一抖翅膀,但却还是没有飞走。 气恼的陶振坤就又弯腰在那堆劈柴垛前捡到一块黄土坷垃,自从那窝数目惊人的黄鼠狼离开了这里,就再也没有见到它的家族成员出现过。他用坷垃又朝那只夜猫子打去,那坷垃就在夜猫子的身边树干上如炮仗绽放,碎屑崩溅到了夜猫子的身上,它这才一声不叫地展翅飞向了不远处的一棵榆树上。这简直是挑衅行为。陶振坤不能容忍了,他纵身一个跳跃,两手搭在了高可过来也真是奇怪了,两次经过黑虎的旁边,它竟然对它的主人失去了以往的热情,只是不叫不动地看着,仿佛像是知道主人是去做贼了,是不易声张的。 屋里的娘和柳杏梅一直没睡,都在等着他呢。 柳杏梅开始在灶膛里生火,连夜把这得之不易的鹿肉煮上。 邱兰芝几乎是在馋涎欲滴一样在等着。 陶振坤和柳杏梅惊讶于她怎么会馋成这个样?样子竟然会像是个贪嘴的孩子! 近一个时辰后,这鹿肉熟了,满屋子里弥漫起了比任何煮的肉都香的气味,柳杏梅也只是在锅里放了葱花、山花椒和咸盐而已,就能调出如此美味来。盛在碗里后,邱兰芝也不谦让,她狼吞虎咽了起来。陶振坤和柳杏梅见她吃的那么香,谁也没吃一口。结果邱兰芝自己就把那鹿的一条大腿和一一小片肋条扇子全吃光了。看她的样子,还似有所欠缺。陶振坤和柳杏梅被娘的这副贪婪吃相惊的是目瞪口呆。“娘,好吃吗?”看着婆婆的样子,柳杏梅也觉得嘴里痒痒的,她咽了口唾沫。“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邱兰芝赞不绝口,作用然只顾低头吃着。 “娘怎么会这么能吃了?”陶振坤摇头不语。 “娘,你吃饱了吗?”眼见着婆婆很快就把那肉吃光了,而嘴里正在啃着一根肋条。 邱兰芝舔着嘴唇说:“还差点儿!” 陶振坤就后悔没多割下一块肉了。他的心里却在想着:难道说娘真的是得了馋痨了吗? 自从两个人见娘不再似有妊娠反应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柳杏梅说:“娘你吃饱了就回屋睡吧,都后半夜了。今天你一个人在东屋睡好吗?我和振坤——在西屋——” 邱兰芝“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你这是——?”陶振坤愣了下。柳杏梅在油灯下带着几分羞怯地趴在他耳目边说了句:“怎么——你不想要孩子了?”孩子?孩子!是啊,陶家不能没后的,这个家的确是需要新的生命来补充。在这个时候,陶振坤忽然想起了羊倌郝强的话,他是摸过山上那“巨.屌”转过圈儿的,也许能在生儿育女上灵验呢?这时外面的那只夜猫子叫声像是在笑一样,比往日更加喧嚣,恰似要精疲力竭那样拼命。 陶振坤骂道:“这讨厌的东西真是可恶,我拿枪把它打死算了!”柳杏梅就劝阻道:“你挺大的一个人,何必跟一只鸟一般见识,犯不上嘛!” 她用一块抹布给婆婆擦干净了手,就拉着婆婆进了东层。嘴里说着:“娘,我和振坤给你琢磨个孙子哄好吗?” “好啊!”邱兰芝似茫然地答应着。柳杏梅用那个打火机把那盏油灯点上,就上炕铺了被褥,然后服侍着婆婆躺下,陶振坤就站在地上看着。她就又抱了一床被褥和两个枕头,吹灭了油灯,才和陶振坤走了出来。在西屋里,两个人在一个被窝里恩爱了一回,然后就都睡着了。黎明的时候,陶振坤第一个起来了,他来到了西屋,见娘没在屋里,认为是出去了,但他和柳杏梅都没听到动静。屋门没有闩着,他走了出去。这时天色已亮了,景物都可看清楚些。黑虎突然叫了起来。 陶振坤抬头看去,就见大门外的那棵歪脖柳树上像是吊着一个人。“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怨怼(一)(219) 一座原本的坟茔旧颜又换新貌,坟头上的一块石头下面压了纸张,没有幡也没有花圈,就像清明时的填土祭奠,可葬下的却也是个新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存在。一股青烟袅袅上升与空中,似要与浮动的云彩融合在一起。陶振坤和柳杏梅跪在坟前,一块长条青石似供桌,上面摆放着两个倒满酒的盅子和一瓶酒,以及两个馒头。这样的供品看上去很简单也很寒酸,不过却不能代表着活人的心情。这时空中飘落下了霏霏细雨,像是哭泣的眼泪,太阳也失去了神采奕奕的笑脸。两个人泪雨交融。柳杏梅抽抽答答地说:“爹,娘,你们二老就安息九泉吧,不要牵挂我们。生前这究日子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你们的,这是做晚辈的愧疚!生能同衾,死能同棺,这是恩爱夫妻所盼望的,你们就瞑目吧!” 痴呆中的陶振坤其实早就想到了,爹打了这么大的棺材其实就是暗示着要和娘在一起的,可这事要是提前说出来太难接受了!这时在他朦胧的视线里像是有两道人影一闪,追望过去,就见爹和娘并肩站在不远处。 “爹!娘!” 他嘴里喃喃地叫着,站起身来。 柳杏梅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陶振坤在看着爹娘,爹身上穿着的依然是寿衣,娘穿着的依然是裙服。这个时候,他发现爹娘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那么的慈蔼可亲,一如时光倒流回到了从前。 他爹说:“儿子,儿媳,爹和娘能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也不枉做人一回了。我们阳世间的缘份已尽,都不要太难过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请你们要记住的是,无论是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忘记自己是炎黄子孙、忘记自己是中国人、忘记我们的祖国,到任何时候都不要丢了祖宗的脸。时逢乱世,有国才有家,都好自为之吧。” 他娘说:“儿子,儿媳,娘和爹能有你们,没白活一回,知足了。你俩要好好过日子,至于还没有儿女,也不要太着急了,命里有的终归会有,命里没的求也没——” 欣喜若狂之下,陶振坤就要向爹娘扑奔过去。突然间,他的眼里呈现出了一片空白,因为他的爹娘凭空消失了。他急切地跑到了爹娘站着的地方,却发现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可寻! “你——你这是怎么了?”柳杏梅来到了他跟前。 “爹!娘!”陶振坤声嘶力竭地喊了两声,回答他的也只是旷野里的回音。他沮丧地蹲了下来,用拳打了几下脑袋,然后抱头哭出了声来。 这是他爹娘对他的最后嘱咐吗?还是他眼前出现了幻觉? 柳杏梅四外看了看,根本就没见到公婆的身影,他俯下身抚摸着陶振坤的头,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的!” 这时在附近的树上传来了夜猫子呱呱的叫声。 陶振坤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凶狠地问道:“枪呢?” “枪——哦!”愣了下的柳杏梅转身而去,很快就把那支双管猎枪取来了。 陶振坤接枪在手,非常熟练的将子弹推上了膛,向着一棵几米远的榆树上瞄准。 “大白天的你也叫,你这是在找死!” 柳杏梅没敢阻拦,她见陶振坤发肿的眼睛里像是要流出了血泪。就两手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 跟着便是枪响了,一只鸟从树上应声而落。 它会是纠缠在陶家的那只吗? 远处的幽灵塔和看不见的地狱谷,以及不远处孤伶伶的那个苗运昌衣冠冢,都是有着荏苒岁月里留藏下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曾经发生在这座龙骨山上的故事,是他们两个无法知道的—— 夜里,陶振坤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背娘回家时,似发觉有一物从娘的身上掉落下来,回头去看,忽见一只迅捷比无的乌鸦在地上叼起一个长而粗的东西,不过那东西紫红里却也透着几分黑黢黢颜色如同个头不小的地瓜模样,它飞上了附近的一树柳树上在凶狠而贪婪地啄食着,但立刻引来几只乌鸦和喜鹊与它拼命般争夺着?。 他将娘的身体放下,捡着石头一次次追打着那些可恶的乌鸦和喜鹊,试图非得要亲眼看一下那究竟是何物?。 那物在他执着不懈的努力下,终于从乌鸦的嘴里掉落下来,他快步上前伸手去接时?—— 却被梅给推醒了,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梦里怪异的情景折磨着他再也无法入眠,就会自然想到了爹的生殖器究竟是怎么不翼而飞的?!不过,在整个夜里,他们夫妻俩谁也没有再听到讨厌的夜猫子叫声。 清晨,陶振坤听到了数只乌鸦和喜鹊在院子里呱呱嘶哑地嚎叫。就想起了夜里的那个梦,于是就推门去看,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果然有数十只乌鸦和喜鹊在围绕着那棵杏树在争夺着一个与梦中出现的东西,他似乎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被叼在嘴里的东西是什么了,在震撼和懊恼中再也没有想要看的欲望了,他挥动着臂膊驱逐着那些在他眼里像魔鬼一样的乌鸦和喜鹊。而那些乌鸦和喜鹊却叫嚣着纠缠不休地不肯离去,几乎是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里都被这些可恨的精灵所霸占了。他怒不可遏,回身进屋取了那支猎枪,再冲出来时,朝着那乌鸦和喜鹊毅然放了一枪,那么多的乌鸦和喜鹊竟然是一只也没被打下来,结果是连一片羽毛都没有落下?。 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个神枪手感到了惭愧?! 梦里的情景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竟是如此的相似?! “这是为么??!”?他抛下了手里的枪,蹲了下来,用手猛击着自己胀痛的头部?。 “怎么了??”柳杏?梅似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觉得今天的乌鸦和喜鹊比每天格外的多些,它们在喧嚣不止。 陶振坤这时才惊讶地发现,自从爹重病开始后,这个家就从循规蹈矩的生活中变的紊乱而失去了顺畅秩序!跟随着母亲的死,也没能把他从梦魇中解脱出来!其中似有一只无形的魔鬼之手,扼紧了他的脖子不放,在喘不出气来的情况下苦苦挣扎着,是那么的无助和困惑?!他是多想日子能够回到从前,父母健在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那是有多第幸福的啊?可是,幸福不是东西,是无法抓牢的,稍纵即逝!爹娘都去世了,这个家已不再完整!人生在世,谁都是会有痛彻心扉而欲哭无泪的时候——陶振坤还是无力支撑精神上的这座殿堂,他病倒了,卧炕不起,浑身发烫,满嘴呓语。柳杏梅本以为当一个男人经历多了也就会变得更加坚强起来的,也许这样的历经是一个男人也承受不住的,情感脆弱的人真的是不堪一击!而他这个外姓人虽说也是痛苦难过,但这个家绝对不能谁都垮了,必须要有一面精神旗帜有人来扛。不用说,吴荷也参加了照顾陶振坤的行例来了,在这个时候她不再顾忌避嫌了,一旦是女人做出了的决定,有时候要比男人还有决心。而这个需要人手的时候,心存醋意和怀疑的柳杏梅也不好拒绝了。那个陶振宗也想留下来照顾他所谓的哥哥,可当时就被她给婉言拒绝了,她怕这个暗中痴情于自己的青年被丈夫看了心里更会添堵的!柳杏梅还把村里收药材的杨旭请来给陶振坤把脉诊治,因为他是略通医术的。于是就在他家取来几服配好的汤药,是免费相送的。陶振坤在劝说下几服药下去,病情见到了好转,只是仍不肯吃东西。这天趁着吴荷回去给陶振坤杀鸡炖汤时,柳杏梅做了一碗面条还打了两个荷包蛋,端到了炕上,可陶振坤还是拒绝吃。这个时候,柳杏梅只好鼓起勇气推心置腹地对陶振坤说出心里憋着的话了。 看着陶振坤流泪不止又憔悴的那种情形,他如同是个永远也离不开父亲和母亲的孩子。 “振坤,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该——不该要求和你——竟没让你照看好娘,对不起!可我——” 仅仅是一个次疏忽大意所犯下的错误,却逃避不了人为因素的成份,造成了严重后果,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弥补丈夫因丧母之痛在心里所产生的裂痕! 曾经那个任意妄为的她,面对命运的戏弄也会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陶振坤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却没说一句话。 “振坤,你要是怪我,就是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爹曾说过‘爹死娘亡,别忘了食脏’。爹没了,娘又不在了,你要是再有个好歹的,你可让我咋活呀?!如果地下的爹娘有知,他们也是死不瞑目的!难道你们陶家从你以后就断了香火了吗?你说过你是喜欢我的,我也想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的。求求你,好起来吧!你能忍心抛下我不管了吗?你是个男人,一定要学会坚强,我嫁给了你,你就得一辈子对你的女人负责到底的,不然我会恨你!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家可就真完了!我是个女人,嫁给你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怀孕,几乎让我在村里人面前快抬不起头来了。另外,我的爹娘要是知道了我还没怀孕,他们也会为我着急的!这你能理解吗?现在马上就该往回收拾庄稼了,粮食是不能耽搁的。你病着,我还能放心离开去——我——” 眼泪一串串在柳杏梅略显苍白的脸上滑落。自从公爹死后,她也发现,曾经爱以近似下流的话调戏自己的丈夫,对这个嗜好也失去了兴趣,变得落落寡欢不善言辞了起来! 父亲死去的悲伤阴影在儿子的心头挥之不去,无形之中在改变着他的性情!现在,婆母又不在了,让她这个做儿媳妇的都都是感到了肝肠寸断,何况是一个做儿子的呢?母亲的死等于是雪上加霜,让他不堪承受如此沉重打击! 这时,一只无力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这只手给她带来了惊喜和希望。 这时,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惊讶地发现:人生,有些时候面对现实生活就是一种无奈,而人的本身就是在这种无奈中徘徊着!这就像是那条神奇的金鱼,曾经被冰冻囚禁于一个硕大的冰雹里,后来在融化中得以释放出来,又一度受困于一个盆子的局限空间,不久又沦落进猫的肚腹,然后接着则是一同灰飞烟灭的彻底消失,这一切都是具有哲理性的一种诠释和启迪,是所有生命的过程而已! 有谁不会对不如意的人生抱有怨怼感呢! 难道不是吗?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柳杏梅精心伺候着病中的陶振坤,几天后他终于好了起来。 不过,渐渐好起来的陶振坤首先不是去张罗着收割庄稼,而是从山上挑选了一块长方形的青石头,回到家里就用锤子錾子开始进行打磨起来,并且让陶振宗在上面用毛笔写下他说的文字,然后把那字雕刻出来。 这墓碑是他要给爹娘坟前立的。墓碑的好处,并不只是它能提醒人们能够记住死者是谁,还有可以证明死者的所在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志向(二)(222) 再说陶振坤,整日与村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前他跟着苗运昌游手好闲时常遭遇村子里一些缺少理解和同情的个别人蔑视挖苦,天长日久了,终是无法忍耐这口怨气。一个堂堂五尺的汉子,谁没个自尊心呀!?他不像老婆柳杏梅,村子里的女人都不敢招惹欺侮她,心存忌惮,只有对她似敬而远之那样,也只能在背后对她说东道西的。只是一些爱拈花惹草的男人,总拿色眯眯的眼睛在瞄着柳杏梅,那种垂涎欲滴的神色,恨不能把她剥光了衣服似的,简直就像是贪婪的野兽那么可怕。他要是外出打工,只有这是最不让他放心的。另外,在抓到那个日本人后,他和柳杏梅都显示出了身上有武功,凭这一点自然也会有震慑作用的,还有对老伍也算是有恩的,能有村里权势最大的人护着,别人也不敢起啥歹心的。那一次夫妻二人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着实是为陶家争光露脸了一下。要是这么想,他倒也就多少放心了些了。 古训道:红颜祸水!都说“丑妻近地家中宝?”?,话虽如此,可是世上又有几个男人愿意娶丑陋的女子做妻呢??!美貌的确是女人炫耀的资本,但并非美貌的女人都是水性杨花的,天下还是好女人多,在这一点上他是可以对自己的女人放心的。 他们家在村子里又是缺亲少故的,家族也人丁一向不旺,每逢大事小情的,跑腿帮忙的也一定会是寥寥无几,必然则是显得很冷落。以前在他心里面也这么想过这问题,这就好比是一个人没了脊梁骨,腰板难以挺直!可谁知道得理不饶人的柳杏梅来了后,竟然会与得罪过的人也成了朋友,所以在爹娘的事情上会有那么多人主动来帮忙,这是唯一略感欣慰的。再有左邻右舍还算是处得比较和睦,数年里相安无事,这大概是因为都是中老年人了吧?不过最为重要的应该都是忠厚老实的本性,这些足可已经把争强好胜之心快要消磨殆尽。对一些行将就木,等待寿终正寝的垂暮之年老人来说,他们已经走过了人生中最辉煌的历程,对生活已不再抱有太大的奢求和寄托。可对年轻人而言呢,拼搏精神尚在,谁不憧憬未来的美好?如果老守田园,在这贫穷落后的山村里,就等于形同坐以待毙,如坐井观天之蛙,是看不到更大光明与希望的?! 在这内忧外患的年代,陶振坤说全国各地有多少年轻后生都不愿甘心做死亡国奴毅然挺身而出应征入伍了,在战场上与侵略者作殊死搏斗,保家卫国?。而他蜗居在这偏僻小村庄里,却在为一个家庭的窘境急的焦头烂额!他虽不是什么胸怀大志之人,也谈不上有多爱国,但也不愿这样虚度年华一生。倘若苗运昌还在,他定然会为自己指点迷津的。不过,让他记忆犹新的是,那次在坟地里他看到了父亲的魂灵对他所说的那番让他铭刻肺腑的话,那是在为他指明方向吗? 爹娘的相继去世,给他的打击也太大了,足以让他一蹶不振。另外,还有欠下的债,也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正因为如此,穷则思变,陶振坤不想再忍辱偷生于此,外面受人欺侮,家里让老婆跟着吃苦受,这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无能。尽管柳杏梅嘴上没有任何怨言,可他心里却是摆脱不了惭愧的! 柳杏梅忧虑道:?“?进县城是要‘良民证’的,可你没有,怎么?——??” “天下之大,总得在县城那腚大的地方磨悠,哪儿还去不了?。” “你说得也对。可是?——?咱村子里这几年还没人出外打工呢。你要是出去了,我怕别人说闲话?!” “这是居家过日子之道,又不偷不抢的,能有啥闲话,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难道只有孩子老婆热炕头才是男人的一辈子吗??!” “别人许不说是我逼你去的??” “谁爱说就随便说去吧,不怕烂舌头就行,我才不在乎呢?!” “既然你决定了,我认为也是好事,要是硬拖后腿,不让你去,所欠的钱也会压的你喘不过气来!你要记住,只要是能挣够了还饥荒的钱就回来,咱不贪多。等回来了,日子就是再穷再苦咱们也能巴结着过。我现在就给你准备行礼去,别等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我把你带的东西早早收拾出来?。”—— —— —— —— 这外出打工一事,陶振坤先跟吴荷说了,吴荷泪盈盈地对他是好一阵子劝,可他决心已下?。 等这事让陶振宗知道后,也劝了几句,不过那是有点儿口是心非罢了。当时他则是在想:家里留下个大美人儿,独守空房,时间久了自然是捱受不了寂寞的,到时候只要是自已大献殷勤地讨她欢欣,这猫吃鱼狗吃肉的,女人离不开男人,说不定就有可趁之机,对青睐已久的美人儿唾手可得呢。如此居心不良地一想,他就沾沾自喜了起来,要比年午更就饺子还高兴呢?。羞愧归羞愧,欲念归欲念,每个人都是逃避不了世上的七情六欲的。陶其悦和骆芳也来劝说过了,也包括了左邻右舍的阮孟两家人在内。 当这事传到伍老太爷耳朵里时,一副热心肠的他亲自登门,那劝阻的话更是具有份量的,他说:?“?孩子,出外打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这世道也不太平。你听太爷的话,咱不去了。你家的饥饿也算不得啥愁事,欠我家的钱就当是没欠,你欠别人的我给你拿钱还了。如今你爹娘都不在了,撇家舍业的不说,你丢下媳妇一个人在家怎么能行??!?要是你爹娘地下有知,他们也不不心安的?。”他是这一村之主,谁家有大事小情的也得费心关照,要尽一份当“官”者的责任。 陶振坤感激道:?“你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趁着年轻我想出去闯荡闯荡,我爹娘在世时都是好脸儿爱面子的人,从我这里也不能把人性给丢了,我想他们泉下有知是会理解我的?。” “你抓了个日本鬼子有功,是不是我给你的赏钱少了??再说那钱也不是——” “没有,不少了,都是为村民的事,我应该做的,却不好意思拿了你老人家的钱?!” “那钱?——??” 陶振坤撒谎说:?“?我还别人了?。” 他没有挑明半路被伍龙给劫去了,说出来对曾经帮助过他的伍龙不好,这小报告等于是在给他穿小鞋,也是对伍家的脸上抺黑,还不得把老太爷子气个半死呀?那样也显得他太小人短见识了?! “我可以说是与你爹有忘年之交的,现在他和你娘都不在了,论情份,我也应该帮助你们的。你俩为了给父母治病才拉的饥荒,是个孝子贤妻,你们究竟还欠别人多少钱?你说个数,没还的我替你还?。我不说不要不成吗?你们啥时候有啥时候在还就成。” “不用了老太爷,有您这话我十分感激,让您来还我怎么承爱得了,我已经欠伍家的不少了,这让我心里过意不去,那样还算得上是个男人吗?我是不想给爹娘丢脸的?!” “这么说,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啥时有了啥时还,这样不行吗??” “一天不还清我会一天不踏实的,这让九泉下的爹娘也不能瞑目,所以才不能接受你老人家的恩惠,我只有铭刻在心,感激不尽,希望大爷爷能理解我的苦衷?。” “你的心思我懂,都是乡里乡亲地住着,这么多年了,你爹娘的人缘也好,都有交情,他们不在了,我这个当长辈的要是不抄手管,等我死了到地下遇见他们也惭愧的。你要是真想打工,别处也别去了,那就去我家吧,放牛放羊随你挑,工钱自多不少,想还饥荒也不难,你看咋样??”伍老太爷诚心实意的挽留。 陶振坤搔着头皮说:?“?这不好吧,我怎么能抢郝强和燕盟的饭碗呢,我不能这么做?。” 伍老太爷说:“他俩都上了几岁年纪了,腿脚也不那么利索,在山上磕着碰着的也不好,换人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也怪不得你。还有,郝强像是有毛病了,记性出了问题,多少只羊多少没下羔子的他有时都说不上来。一个忘性大的人,他一个人上山怎么能放心呢!你要是过意不去,我家养的牲口也多,地亩也多,每年都要雇人的,那你给我当长工好了,一年四季里都有活干成吗??这出外打工挣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爷爷都是出去这么多年了,至今还是下落不明,要是——让人不放心呀!” “大爷爷,你就放心吧,我还是想出去试试,要是在外面找不到好活,我回来一定去你家?。” “你这孩子倒是挺要刚要志的,那咱就把话先放到这儿了,一言为定?。?鸟贵有翼,人贵有志。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强留你。要说也是,趁着年轻,出去闯荡闯荡见见世面也好,老守田园的也没啥出息,不过如今这乱世道,在外面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呀!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柳杏梅泪盈盈地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要是出去最好是赶早别赶晚。现在是春天,正是用人之际,外面的活也比较好找些的。” “就这么说好了,我打算这两天就走,或者是等种完地再——?。”?陶振坤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是打退堂鼓,那他还有何颜面呢??!?再有,就是再不愿离开家离开老婆,事儿已到了这地步,也是逼上梁山了。伍老太爷说得诚心诚意,事儿倒是好事儿,可他却不愿还是离不开在被嘲笑他的人眼前转悠?! 东北的男人,一直给外界的印象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贪妻恋子,一天三个饱一个倒,没啥大出息头?!柳杏梅说:“就那点儿地不用你也能种上了,你就别耽搁了。”伍老太爷说:“种地的事不用你惦记着,到种地的时候我会找人帮着种上也就是了。只是——我家你们的三个妹妹出嫁的日子昨天刚定了下来,就是这个月的十五,今天是初八,就几天了,喝完酒再出去吧?”能从伍老太爷的嘴里用上“你们”二字,可见没把这夫妻二人当外人。陶振坤说:“那我先在这里恭喜祝福了,我看当时候就让杏梅去帮忙吧。”伍老太爷说:“你的事宜早不宜迟,就这样吧,用路费我可以——”柳杏梅说:“家里路费钱还是有的。”陶振坤要用行动来诠释着生命的主题。父母在不远行,如今父母不在了,在生活的逼迫下他不得不有所选择!—— —— —— —— 就要分离了,柳杏梅对丈夫也显得格外亲近了,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抡脸子掉腚的。这么一说,的确是对柳杏梅有些不公平,不过外人会是这么想的。夫妻二人恩爱缠绵了两日,享尽了鱼水之欢,似乎这才发现了夫妻间的浓厚情义。而在这两天里,柳杏梅则表现出了一个女人最贤惠的一面,对愚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沉浸于温柔乡里的陶振坤呢,几乎动摇了外出打工的念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缠绵(一)(225) “吃醋了?我还不是叫你荷呢吗?我这可是一碗水往平里端的,没偏没向。” 吴荷就叹了口气说:“她可是你的原配夫人,我哪里有吃醋的资格!” 陶振坤一笑说:“不,我做你的男人要比做她的男人早,应该你才是我的第一夫人才对。是你教会了男女之间这点儿事的,不然我可能还是个和尚不懂得荤腥是啥滋味呢!” 吴荷忍不住破啼为笑了,就咯咯笑出了声来说:“真是没想到,以前你嘴拙舌笨的,人蔫巴的像霜打的茄子,现在倒是能说会道了?” “我也有此发现,难怪那个老光棍说我呢。” “老光棍,谁呀?” “村子里还能有谁,当然是朱乐了,除了他没别人。” “就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属癞皮狗的,在运昌不在了之后,他还纠缠过我呢,又托媒人的,我没给他好脸色几次,他才总算是死了心了。” “那是他没有自知之明,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他纯粹是个无耻小人,就懂得溜须拍马巴结有钱人,兜里也有几个糟子子嘛,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那还不是口挪肚攒出来的,就嘚瑟的不得了了,总以为高人一等似的,看他那卵子个儿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武大郎投胎转世的,跟三块豆腐成了精似的!以后就当是臭狗屎别理他,不然他会得寸进尺的。” “我才没那闲工夫搭理他呢,每次见着面我都是躲远远的。” “这就对了,要是给他好脸色他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发现他跟那个焦恒挺近乎的,姓焦的大概是想骗他的钱,说不定会以那个妖精一样的花蕊作诱饵。不说这个了,别人的事咱也管不了,自己的经还没念好呢还替别人念呢!就是我走之后,麻烦你多照看一下杏梅,就她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点火就着,得理不饶人,容易得罪人和招惹是非,谁能钻谁心里看看去,其实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善良和同情这方面是没得挑的,却不知人心险恶。她一个女人在家,这是我最不放心的。你比她大几岁,自然懂得人情事故比较多些。你的话她或许会听的,别看我是她男人,她就始终没搞明白夫唱妇随过,性子一上来,真是九牛二虎都拉不住!” 吴荷一笑说:“听你这话有藏头露尾的意思。” 陶振坤一愣问:“咋个藏头露尾了?” “你这是话里有话,是不是想让我监视她,别红杏出墙呀?抛下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在家独守空房,搁在谁身上都不会放心的,别等你回来家里的绿帽子已经攒成一堆了,你就戴吧。” “我相信她是个正经好女人的,不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对不起我的事他不能做。” “我就不是个正经好女人了呗?!” “又没说你,你成的哪门子心,是你太敏感了。其实在我的心里,你也是个正经的好女人,这总该可以了吧?!” “这话听着让我觉得别扭,心里不舒服,好像是在指桑骂槐。” “对不起!就当是我说走嘴了。” “你这么肯定,你是咋知道她不会在你走后会偷着瞒着你搞外遇的?” “以前她对我说起过这话的,是因为我觉得振宗在跟我爹学木匠那几天就对她有意思了,至今像是还不死心。” “振宗?他一个有文化知识又是教书育人的,你们都姓陶,在这个村子里,别人都知道像是一个家族的。怎么,他会连伦理纲常都不知道,会打他嫂子的主意呢?看他那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的样,不像是那种不分里外的人。” “他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凡心早有的,再说我们也算不得近亲了!” “就是他对杏梅有这个意思,比方说杏梅对他也有意思,那振宗的爹娘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们可丢不起这个人的。” “但愿吧!” “放心吧,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跟杏梅处得情同姐妹,她有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我就放心了些,再有凭我爹娘的面子,加上我俩跟老伍家的关系,别人想为难她也得寻思寻思。” “是的,这也算是你没了后顾之忧了,才会决定出外打工的圣吧?” “你是理解我的。” 吴荷幽幽说道: “天上下雨地生金,人留后代草留根。人留后代防备老,草留根来等来春。我也有一事对你说,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啥事,尽管说。” “我已想好了,也不再顾虑什么了,你若是同意的话,我愿意给你生个孩子,好让陶家有后。” “真的?” “当然!” “太好了,我同意,只是你不怕别人说——?” “我就不相信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我是怕杏梅她不能接受!” “她还说过要抱养别人的孩子话来着呢!” “你是怎么说的?” “我没同意,这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想抱养个孩子不是啥难的事情。我当时就对她说了,要儿自养,吃粮自种,这啥时候猪肉都贴不到羊身上!你要是肯给我生个孩子,起码你是亲娘我是亲爹吧,总比抱别人的要好。咱们干脆就来个先斩后奏算了,等她知道了也会想通接受的。”陶振坤有些忘乎所以的喜出望外了。 “女人的话你也相信?有时候她的甜言蜜语就是给男人灌下的迷魂汤。杏梅她心眼多,有时候是口是心非的。当然了,我这不是挑拨离间,也不是说她不好,只是觉得她比别人聪明狡猾了些。” “但我还是相信她的。” “就拿我要给你生孩子来说,这——这能行吗?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闹翻了天,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行不能行呢。” “我——” 陶振坤下意识地朝窗户外看了看,没见到人影,就心急火燎地说:“别犹豫了,要是你早答应,何必让我白白浪费了好多生命种子呢?说不定我们的孩子都会喊爹叫娘满跑满颠的了!” 他说着,就对吴荷动手动脚也起来。 “不行的,想要也得换个地方,这在家里不方不便的,要是让他们看见可不得了。”吴荷一手去挡了一个嘴巴,一手去制止了在胸前的手。 “他们都出去了,我们就开始行动吧。也许等我回来时,就能看见你或者是杏梅不论是挺起怀孕的大肚子还是见到孩子,对我来说都是个意外的惊喜。” 于是,这对男女放肆地纵情起来,宽衣解带,他们抛开了世俗观念的羁绊,道德枷锁的束缚,不再畏惧舆论谴责。 在这激情澎湃的时候,血脉贲张的陶振坤是否会像以往那样想起亦师亦友打苗运昌来呢? 不管怎样,让吴荷感受着陶振坤在身上恣意驰骋纵横的像是一匹脱缰烈马在草原上,享受着欢娱的快感同时,脑海里也浮现出了苗运昌那挥之不去的影子,因为在这间屋子里的炕上有过属于自己和他的太多缠绵销魂的回忆,像过电影一样来来回回一幕一幕重叠演映,所以让她深感愧疚,不禁泪水潸然。 曾经的山盟海誓,如今的时过境迁,虽然不堪回首,但是谁又能彻底忘记? 吴荷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一个寡妇的苦楚也是可想而知的,每夜孤枕难眠,其生理上的饥渴是解决不了的,尽管有陶振坤这个情人,但终究是不能同炕(床)共枕随心所欲。自从两个人在玉米地里苟且偷-欢一次后,成了藕断丝连的情人关系后,在性生活方面来讲可以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倍受压抑的情欲该是何等的煎熬?! 陶振坤虽说不是她的男人,可她却把他当成了她的依靠和精神寄托。在苗运昌不在了后所空虚的情感空间要由他来填补?。 这就是一个甘愿守寡女人的真实想法啊! 匆匆,匆匆,一切太匆匆,是生命在挥霍着逝水流年! 过往的从容黑白日子,却要用思忆来穿针引线缝缀出它不可触及的完整,让人在其中黯然神伤。而捕捉到的幸福喜悦总会是少于痛惜迷茫! 陶振刊跟吴荷两个人翻云覆雨的一阵缠绵,自是有些难舍难离。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今后命运会安排他们怎样的人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调侃(二)(228) 柳杏梅不解其意。 陶振坤掀开缸上的菜板子,抄起几乎是满着的水缸里漂浮着的一个水葫芦,盛起半瓢水,这缸水是他昨天挑满的。他把水倒进了板凳上话着的平时胜来洗脸和洗衣服的那个铜盆子,把盆子涮了涮泼在地上,然后在盆子里添了大半下水。 柳杏梅站在一旁看着,这时有所明白了。 陶振坤说:“以后你去挑水,可要多加小心,别叫辘辘把儿打着,在井台上站稳了别掉下去。” 柳杏梅眼里泪盈盈地点头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陶振坤微微一笑,便把她拽到盆子前,抓起那瀑布般飘逸的秀发,慢慢放进盆子里,在水里揉搓着头发,嘴里并且说着:“我倒是希望你是个孩子,永远年轻不会老。红颜不老,青春永驻。” “人没有不会老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了?”柳杏梅显得是一副很乖顺的样子。 陶振坤没有直接回答她,却语重心长地说:“我要是唐僧就好了!” “为啥?” “吃了我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的。” “不可以。” “为啥?” “和尚是不娶老婆的。” “这也倒是哦!” 低着头的柳杏梅,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这对看似冤家的夫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深意重。 而陶振坤呢,也是泪光闪烁着。他看着水盆里漂浮的头发,在这种情况下,会让他多次联想到在去年的那个七夕之夜里,与柳杏梅在仙女河里洗了个鸳鸯浴。那是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让一对青年男女付出了缠绵与激情。 时间的河流会冲走以往发生过的一切,可却在人的脑海里冲不走那美好的回忆。 在那个年代里,穷人家洗头是用不起洗头膏一类东西的。 这对即将离别的小夫妻俩,在他们心里似有千言万语要向对方说,可苦涩忧伤又使他们吝啬了许多语言,似无声胜有声了。 陶振坤用一块毛巾很认真地把那头发擦了个半干,两个人来到了西屋偎依而坐在炕上。 屋里空间似有馥郁的淡淡清香弥漫开来,认为是来自地上那盆梅花。自从柳杏梅从楚家把这盆花抱回来兵,在她精心施肥浇水的伺候下,长势良好,枝枝杈杈在茁壮繁衍,大有可见那个破陶瓷盆变小要难容其身了,茂盛的花朵绽放地分外妖娆芬芳。不了解这种花花期的她,则会认为是有反季节现象的。 在陶振坤决定要出去打工后,柳杏梅尽量改善着一日三餐的火食,变着花样的做,在粗粮细米里精挑细选,平时节省着吃的小米白面,接二连三的变成了干饭和饺子,稀粥戓面条,馒头或烙饼。这个季节里的菜倒是显得单调了些,只有咸菜酸菜和保存过冬了的白菜,还有在山上采集的蘑菇野菜晾干后储存起来,荤腥除了油和几块腊肉外基本就没什么了。哦,还有陶振坤钓到的鱼被腌制成了咸的,这些要是细说起来倒也显得丰富了。 都吃地让陶振坤不是简直而是真的有些不忍心了,就说:“你这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吃货了?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我吃还能尽到你自己肚子里是咱的?吃吧,我希望看到你回来时也是这个膘肥体壮的样子,别瘦成麻桔杆就行!” “你平时不是嫌我胖的吗?” “只有胖了,才能显得生活是富裕的。” “我要是太胖了,你不就嫌压得慌了吗?” “三句话不到,你就来不正经的了。” “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正经的嘛!” 这两天前的话,让陶振坤想起来犹然在耳。就这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难道不能说明夫妻间的恩爱吗? 这时柳杏梅似有愧意地说了:“家里实在是再也没啥好东西给你做着吃了!” 陶振坤就笑了,说:“我这正想着这几天吃的呢,你又提起来了,可用不着,一个庄稼人吃啥还不行,就别拿我当客儿一样待承了。” “我就说把那两只鸡杀了——” “可别,要是只是为了让我吃,杀了它们,就是我的罪过了。就是娘在这着时,你想杀鸡给娘炖汤喝,她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都会舍不得的!咱家没驴没猪的,除了黑虎,也就剩下那三头半鸡了。起码它是喘气的,就留着跟你作伴儿吧。要说起来也没熬靠着,我不是经常还打些野味的么。只是我这一走,大概是苦了你了。” “我要是馋了,也会去打猎的。艳萍嫂子说了,她家的鸡多,等有母鸡趴窝时,也给咱们抱几只的。咱家也有公鸡,蛋也能孵化的,只是鸡少,一直不见个有趴窝的,到时候就拿几个蛋过去给续上,咱不占人家的小便宜,你不是说图小便宜吃大亏吗?!” 陶振坤愣愣地盯着柳杏梅看。 “看啥看,我脸上还长花了是咋的?” “我的老婆就是花呀,耐看。你轻声慢语的,这就是温柔,显得女人味十足,我喜欢。” “去你的。”柳杏梅娇嗔道,她在手拧着微湿的头发,俊俏脸儿在羞涩中红扑扑的。 她的模样,在陶振坤眼里看来,的确是秀色可餐的了。于是,他禁不住春心动荡,就一把搂过来了柳杏梅的脖子,嘴里兴奋地喘着粗气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你。” 他去贪婪地亲吻那张好看的嘴唇,一只手撩起衣襟就像蛇一样向那丰满的胸脯爬行而去。 柳杏梅惊慌地扭舞着身子躲避,并且推开他那只要解她裤带的手说:“你这是干什么,晚上没完没了的折腾人家还不够,这大白天的也不消停,就不怕被别人看——” “有黑虎站岗呢,有人来它会叫的。” 接着,柳杏的身体被摁倒在了炕上。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是顺从了,不可能是像当初被遭受强迫的征服时那样挣扎抵抗了。 陶振坤认为,多一次房事,柳杏梅就会多一次怀孕的希望和机会。 可就在这正要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之际,忽听院子里的黑虎汪汪地叫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一惊。 陶振坤急忙起身下地,幸好没有脱了衣服和鞋子,他嘴里不高兴地骂了句:“是谁这么浑蛋,真是不懂事,在这个时候打扰人家的好事来了?!” 他就透过开着的窗户朝大门口看去,见是有四个孩子站在那里,看上去穿着很好,就仔细一看,竟然会是老伍家的四个兄妹。 “是谁啊?”柳杏梅也起身来整理着衣服。 “是老伍家的人来了,肯定是有事。我出去看看,你快去把那虎皮收拾起来。” 陶振坤就出了屋门,来到了大门口问:“请问你们这是——?” 伍欢说:“我爷爷说晚上请你们到我家去吃饭。” 伍乐说:“说一定要你们去的。” 陶振坤客气道:“不用了,他老人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妮姽说:“我爷爷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妮婳说:“就是,杏梅嫂子呢?叫她出来。” 老伍家的这四个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少男少女,英俊和美丽。 正在陶振坤为难之时,柳杏梅出来了。他来到了跟前问:“你们怎么来了,啥事屋里说吧?” 妮姽说:“我爷爷发话了,说晚上请你俩吃饭的。” 妮婳说:“还是嫂子你说话痛快,究竟是去不去吧?” 柳杏梅一听笑了,爽快地说道:“我还当是啥事呢,敢情是这好事呀,怎能不去呢。我早就馋得痨的了,正盘算着在你们三个姐姐的喜事上,要好好甩开腮帮子颠起大槽牙吃上几顿呢。你们回去回禀吧,晚上一准到就是了。这是大爷爷为我俩脸上贴金呢,不去是不识抬举了,别人巴不得的还没这个机会呢,盛情难却嘛。是人家赏脸,咱们咋能不给面子,再说了就咱们这面子也不值啥钱!” 妮姽和妮婳这姐俩一听柳杏梅这话,就都笑逐颜开了。 妮姽说:“我就爱听嫂子说话。” 妮婳说:“是咱家人都爱听。” “真的吗?”柳杏梅有点儿迷糊了。 “当然了!”妮姽郑重其事地说。 “谁骗你谁是小狗!”妮婳信拆旦旦地说。 “看来我还是挺有人缘的呢。”这真是让柳杏梅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温馨(一)(231) 陶振坤把头扭向了别处,在他的唇角跌落了一丝苦笑。 这个时候,柳杏梅是懂得他心情的,所以难过的想哭。他为了有孩子,自甘受此捉弄! 就在陶振坤悠然远眺之际,无意中看到了远处的一个背着一捆干柴的少女正从一片树林中往回走,她身边还跟着个小男孩。 原来是梅香和弟弟楚歌。 美丽而腼腆的梅香那张脸孔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他眼前。已经是二八芳龄的梅香,出落的是亭亭玉立,别看她衣衫破旧,但在全村争芳斗艳的少女之中,唯有属她是手屈一指独占花魁的,勤劳懂事,显然成了一些少男心目中爱慕心怡之人。此时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连柳杏梅都喜欢的这个优秀可人的少女,在时隔几个月之后当他回来之时,却已香消玉殒的再也无处可寻觅其倩影芳踪了! 是谁的恶魔之手残忍的扼杀了她青春鲜活的生命? 老伍家真是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聚在一起真是和睦而热闹。陶振坤和柳杏梅的到来,也可以就是受到了很热情的欢迎,因为这两个人对老伍家来说是有恩的。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餐厅,可以同时摆放下八张桌。 很多年下来,伍元祖和妻子苏氏就是在这里目视着他们的子孙的,沐浴在天伦之乐的氛围里,这样的安度晚年是最幸福的,羡慕了多少家庭,而又望尘莫及。 老太爷,老夫人,陶振坤,柳杏梅这四人同坐一张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菜肴,阵阵缭绕的香味扑鼻,引发起诱人的食欲。 除了陶振坤和柳杏梅之外,再没别的外人。 在动筷前,伍老太爷说:“今天请二位来,纯属家宴,所以也就没请外人坐陪,不会介意吧?” 柳杏梅笑道:“怎么会呢,没有外人最好,有了倒会拘谨些。何况我俩也不是啥客,能有此盛情款待,真是荣幸,多谢大爷爷大奶奶的疼爱!” “这孩子就会说话,我爱听。”苏氏老夫人一脸慈祥地说。 其它桌上的人都在静静地听着。 伍老太爷说:“我孙子孙女回来也把你说的话对我说了,我能理解。不过呢,这是欢儿和乐儿出的主意,我倒是觉得可行。既然你不愿意,我也明白你的想法。那么我还有个请求,不知你可否答应?” “老人家请讲。”陶振坤说。 “我们这个家在全村来说,也可说是家大业大的了,现在的世道不太平,在别处有钱有势的人家,兵荒马乱的时候,都会请看家护院的。你和杏梅身上都有功夫,不然你们就都来我家吧,会付给你伍工钱,别的什么都不用做,该干你们家里的就干家里活,没事也不用来的,你看如何?” “有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我……” 没等柳杏梅把话说完,陶振坤就插嘴道:“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就咱们这个村子来说,是块风水宝地,处于深山老林之中,几乎家家都有猎枪,一些人都有打猎的好本事,就是有山贼土匪来犯,也得忌惮几分,不会容易得逞的。只要不是日本鬼子来了,就不会有大事发生。再说,他们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干啥?这里也没有抗日游击队,那样会招来他们的。要是鬼子真会来这里,一没招他二没惹他,他们还能咋样,难道还能杀人放火不成?” “可就那个日本人出现在这里之后,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了,总觉着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这是种不祥的预感!”伍老太爷忧虑道。 柳杏梅说:“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啥动静,是不会有事的了。” “但愿如此吧!不过前几天我家你二伯去城里会亲家把妮娇的婚期定下来时,他的亲家是县城里商会副会长,也就是我大孙女将来的公公,他当的是满洲国的官,却是在为日本人当差办事,是汉奸行径!在这一点上,我是有些反感的,可两个孩子的这门亲事是早几年就定下的,媒人是蒋则义,总不能值为他当这个官就悔婚吧!他说日本人可凶残了,在别处,有几个村子,因有人和抗联的有联系,都遭遇到了杀人放火的屠村,真是灭绝人性!所以我要快些把她们三姐妹嫁出去,这样也就放心些!” 柳杏梅忍不住骂了句:“这该死的小日本鬼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在去年伍老太爷的八十一大寿上,她是见过妮娇对象一面的,就是那个龙含玉,小伙子仪表堂堂,英俊不凡。一个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公子哥,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就比本村里妮娃妮娉的对象程茂然和袁永涛胜过一筹的了。程袁两家的家境在村子里来说是能站住脚的,但又怎能跟城里的龙家可比呢。 陶振坤说:“咱们这里山高皇帝远,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也没有抗日人士,也就不容易招来麻烦。城里有个当官的了也好,虽说是在给日本人做事,但也是跟日本人有交情的,有事多少也能照顾些。再说了,日本军队怎么会来这里。” 柳杏梅说:“福祸相依,好坏兼在。有关系,往往也是好光也沾赖光也沾。别忘了,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当然了,没有原因的情况下,日本鬼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烧杀抢掠的,这里是有几家以伍家为首的大户,虽说家底殷实些,但是也不是堆了金山银山的,能捞的油水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呢。不过事情都是存在个万一的,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是啥样。” “要是这样的话,就是我在家里,日本鬼子来了,这里老少妇孺的,以咱们的力量也是无法抵抗,起不了多大作用。” 伍老太爷说:“放下这个话题不说了,我无非只是想留下你罢了。男儿志在四方,看来你是执意要走,那我也只有借此薄酒祝你一路平安,早日回来。你俩对我有恩,也就大恩不言谢了,来日方长吧。来,共同举起杯来,我们为你饯行了。” 他首先端起了酒杯,一家人会喝酒的也跟着端起了酒杯,能喝的一饮而尽。 接着是动筷吃菜,老夫妻俩都往陶振坤和柳杏梅的接碟里夹菜,在谦让中感受关爱温馨。 陶振坤看着两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就会突然间想到自己从没见过面的爷爷和奶奶,不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样子,这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憾事!此时他清楚地知道,如何自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坐吃等死度过一生,是比不了父亲一个木匠创下荣光的。如果走出去,或许会有时来运转的机会。 几杯酒下肚后,经伍老太爷同意后,由伍进福为首带领三个兄弟敬酒,接着是龙风呈祥、合家欢乐这哥八个轮流而上,彼此都说些客气话。 陶振坤酒量不大,推辞中喝的都不如柳杏梅多。看着这个大家庭里的每个成员,柳杏梅感慨地说:“大爷爷,大奶奶,我真是羡慕你们这大家庭,多幸福啊,不愁吃不愁穿不愁钱的。” 伍老太爷打个唉声说:“在别人看来好是好,可惜不是太平年代!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也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让我担忧的是,说不定哪天这个家就会支离破碎了,《红楼梦》里的贾府就是最好的例子。虽说不敢和贾府相提并论,但是多年来也略攒下了些积蓄。” 柳杏梅一笑说:“您老这是多虑了,咱们这里是与世无争的地方,只要是土匪和鬼子不来,就不会有那一天的。平安是福,知足者常乐。又不当官为宦,就没有大起大落,您和大奶奶都是长命百岁的人,是天上的福星下凡的。教子有方,治家有道。贾府的贾母怎么能跟着比了,其子孙都是为富不仁之辈,身在福中不知富,胡作非为,才把偌大家业瞎折腾没了。” 伍老太爷乐呵呵道:“这话是在捧着说,不过我爱听。这创业难守业更难,也许我这是杞人忧天了。分析一下目前的局势,前景不容乐观。我跟四个儿子都商量过了,决定把牛羊卖掉一大部分,要是有个风吹草动的,也不至于是个累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送别(一)(235) “噢——我想起件事来,就你呀,让我说你啥好呢?嘴跟小孩子一样,也没个把门的!我这真是后悔了,当初咋就没跟爹好好学学木匠活,要是会也给你这嘴做两扇子门!”陶振坤叹了口气。 柳杏梅一愣问:“我哪又惹着你肝儿疼了,这没头没脑的放地啥屁?” 陶振坤突如其来的话如冷水泼头,让她本来沉浸在甜蜜的期待中,对那男欢女爱之事充满了殷切的渴望,被顿时残酷地打消了兴趣!忽地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心生恼怒。 陶振坤也坐了起来,问: “你是不是把咱家有虎皮的事跟旺旺说过?” “我——没——有——哦,想起来了,是前年在山上对他说过,咋了?” “旺旺和孩子们吹牛时说了,被伍龙听了去,难怪他问我了呢!” “不就是一张破虎皮嘛,有啥大惊小怪的,又不是啥宝贝,知道就知道呗,是会有人偷了有人抢了?嘁!” “这些年都是保密的,可你倒好,不让说你偏说!按理说这虎皮也算不的是啥稀罕物,可不让说想必自有它不让说的道理。难道太爷在重伤的情况下糊涂了不成?这是不太可能的!” “啥道理,你说说?” “我——连爷爷和爹都没搞明白,我哪知道是啥道理,这起码是祖辈发下的话,不遵守就是背叛。再有,老伍家的先人也有遗训,不许村子里的人打虎打鹿的,万一这事被认真对待,追究起来岂不是麻烦,咱会说不清道不明的!” “别说是老伍家的人知道,就是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又能咋样了?是你能把我的舌头割掉还是他们能要了我的命是咋的?!那张虎皮虽然保存的很好,但是仔细看也是有好多年头的了,又不能证明是你打的,还能安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咋的,我就不信这邪了!由此可见,伍家的陶家的先人都是混蛋,这规矩这宝贝都是啥嘛,愚蠢可笑之极!” “我只是说说,你犯得上动这么大肝火吗?”陶振坤见她发泼,只好劝慰。 “我能不来气吗?这临走了,还要气我!”委屈的柳杏梅又哭了。 陶振坤替她擦拭了下眼泪,然后并把她拥入怀里,就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的美人,莫气,莫气,就当是我没说好了,玩笑话当不得真。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今生能娶到你这个美丽的‘母老虎’,算是我的福气!在别人看来,我是个受窝囊气、怕老婆的人,殊不知我却觉得很幸福,打是亲骂是爱嘛!我知道,他们这是在嫉妒和羡慕我,因为我娶了个比他们老婆都漂亮的女人。让你跟我吃苦受委屈,这让我感到很内疚!美中不足的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儿女,想要孩子,这事是着急也解决不了的,听天由命吧!不过,现在只想着怎样能把日子过好些。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土窝,我挣到钱就会回来的,就再也不分开了。” 听了这番疼爱的话,柳杏梅破涕为笑了,她从没听到过这些让她感动的话。在没嫁给他时,也曾几次见面过,那时候的年纪还都小,他给她的印象就是个榆木疙瘩,一脚踹不出个屁来,平时少言寡语的,笨嘴拙舌。自从嫁给他后,没想到却让他刮目相看了,竟是能说会道,而且还油腔滑调的,更有他的那份孝心感动了她。看起来人真的是不可貌相,只是长得给人一种憨傻拙笨样罢了,是那种身藏不露的人。 她哽咽着说:“自从我进了你们家,也没傻吃楞造呀!这日子咋就过地成了这样子了呢?” “这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从一开始基础底子就没打好。娘不止一次对我说过,爹是有手艺,前些年出外做木匠活,也挣了些钱的,可是摊上了姥姥家这门子穷亲戚,姥爷是会木匠活,可他体弱多病,再加上人口多,真是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揭不开锅是常有的事。日本占领了这东北后,横行霸道,活也就更是难找了。爹挣的钱没少填补他们,可结果呢,被鬼子占了村子后,剩下的舅舅一家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娘活着时,这是她最忧心牵挂的!娘曾经在背后里对我说,姥爷后来因病魔缠身,便扎起了大烟来,两只胳膊扎的是疤瘌溜是,简直是没好地方了。死后连爹娘都没告诉一声,就被高梁杆子卷了出去,一口棺材都没有,还是个木匠呢!” “看来还是爹有先见之明,早早就为自己打了一口棺材。要是没有日本人占据这里,带来了战乱和灾难,人们的生活肯定是不会这样的!” “那是当然的了,所以我仇恨侵略者!咱们躲藏在这深山老林里,自种自吃,没有赋税,其实是很万幸的,谁知道外面会是啥样子!” “该挨千刀的小日本,太是可恨了。你说少帅张学良手握重兵,咋就不抵抗呢?等于是把这东北拱手让给了日本鬼子!” “大概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再有政治这东西咱不懂!” “抛下了这里的黎民百姓死活不管,他却一拍打腚跑了,像他这种人,就是国家和民族的耻辱!” “这也是听三国掉眼泪的事!” “明天你就走了,我这心——” “咱不说这个了,来点儿高兴的吧!” “高兴的?” “你知道现在我想做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你——” “我要奖赏你。”陶振坤说着,一扭身把灯吹灭了,随后就把柳杏梅按倒在了被窝里。 就这对以前可以说是冤家夫妻来讲,新婚蜜月期没过地完满,成了两个人的遗憾,是在后来才如鱼得水的,所以似乎是在努力弥补着,这并非仅仅是为了生儿育女吧。 翌日清晨,柳杏梅早早起来做饭,吃过了后陶振坤就准备要走了。 他掏出了钱来塞在柳杏梅的手里说:“这一佰块钱是昨儿个伍老太爷给拿的,还是你留下来用吧!” “是给你的,当路费用,我在家里用不着,钱还是多带点儿有好处,你——” “别废话,让你留下就留下,钱多了带在身上并不是件啥好事,你给我拿的就够了。出去找到活就能挣到钱了,用不着的。这么多的钱,咱就权当是又借人家的,记在账上,不能不还。” 一佰元可真不是个小数目了。 柳杏梅见他急了,也只好是泪眼婆娑地不再推让。 陶振坤看了看爹娘在时住的东屋,心里难过。就拎起炕上的行礼,含着泪出了屋门。他知道柳杏梅胆子虽大,但他一乍走肯定是空落落的,日久天长些就会适应的。可是——最让他担忧的是村子里的那些色鬼流氓。是焦恒和花蕊的到来,把村子里良好的风气给变坏了!他在家时,日防夜防的,要是这一走,也不敢肯定何时能回来,一年半载的也说不定,自己远在他乡,却把个美貌妻子孤身一人抛在家里,这的确是让他不放心,可是——既然是决心已下,想打退堂鼓,恐怕更会叫村民瞧不起他了。他又一想,自己的老婆也不是那种轻浮放荡的女人,要是的话,也是看不住的,早就变心了。于是一狠心,走吧! 来到院子里那拴着的黑虎跟前,这时黑虎对他是摇头摆尾的,很是亲热。早上黑虎的食是他喂的,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喂过黑虎了,那是在娘死后就没有过!重新得到主人的眷顾使得黑虎有些受宠若惊,人畜之间几年里培养出的感情几乎是和人一样的。他弯腰蹲下,把黑虎搂进怀里竟有些热泪盈眶,凄怆地说:“黑虎,对不起了!我的朋友,我走了,你要保护好泼妇,拜托了!” 他摸了摸黑虎的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然后站起身来。 柳杏梅在一旁听了,真是好不心酸,一激动,就在背后抱住了陶振坤,哽咽着说:“你就别走了,留下来吧,日子穷些也不怕,你说过饿不死我的!” 陶振坤笑着说:“我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要用脚步丈量一下这地球究竟有多大,最远只是去过县城。要是外面好,说不定我还要把你接去的。” “要不是欠有外债,我是真不让你走的!在外面,不要往打仗的地方凑合,躲远点儿,别把命弄丢了。路上要小心,要是在哪儿站了住脚,遇到认识的人就给我往回捎个信儿,我会在菩萨面前为你烧香祷告的,希望保佑你平安,我在家等着你早些回来!” “谢谢媳妇了!我记住了,放心吧!” “你可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你能不能多说些拜年的话?多不吉利。” “你这一去也不知道究竟啥时才能回来?” “归期难定啊!” “小心野兽!” “别忘了,我是个优秀的猎人。” “还猎人呢,苗运昌该咋样?他棺材里的那几块骨头怕是早烂没魂儿了!咱们这村子,也没人在外的,更歪说是邮递员了,你要是在哪儿落了脚,要是有熟人还能往回捎个信儿呢!” “这你别惦记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愿你一个人在家里也要笑口常开的,别让我在外面担心!” “那我干脆就当弥勒佛好了。你在外面别口挪肚攒的,要——” “放心,等我回来也不会掉半斤枰,就我这心宽体胖的人是不会减肥的,不信到时候你驮着我称体重好了。” “你就没正经的!端人家碗受人家管,这俗话说‘第一年勤快第二年懒,第三年就要把东家管’,你可别——” “我可没那当祖宗的命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妇道(二)(238) 柳杏梅一言不发地进屋了,没有客套话,这等于弃几位长辈的脸面于不顾,包括老伍家的人在内,是缺少礼貌的问题。把这么多人用简单的四个字就轻易的拒之门外不理睬了,这就是被晒台,没有了尊重。但在略显难堪之后,但多数人在摇头叹息中还是可以能够理解和原谅的。 这就是属于柳杏梅的个性。 但此时她难过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的! 朱乐色迷迷地看了吴荷一眼,然后对罗亘说:“会说就说两句,不会说就在一边旯眯着去,难道支楞起耳朵还不会听着吗?” 这下罗亘不高兴了,就对朱乐骂道:“嘴长在我身上,想说啥就说啥,碍着你啥事了?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也就是过过眼瘾吧,没人把你放到二斤半上的!” 人们就哈哈笑了起来。 关于外出打工一事,在这偏僻的村庄里就是当年的陶愿景开了一个头,但他的有去无回却值得让人踌躇揣测,现在是他的孙子出去了,还又意想不到的去了个楚云昭,所以这要比司空见惯的娶媳妇还令人好奇。于是,很多人的心里都是在臆想着此一去两个人的命运该是如何,外面的钱真的会好挣吗?那只是个未知的结果罢了! 在人群中的苗汉翔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劲了,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旺旺就站在他跟前。 吴荷听到男人嘴里没好话,就进院了。 于是,人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认为这可是开天辟地的一件新鲜事。 孟国安冷嘲热讽地嘟囔了一句:“怎么不写‘贞洁牌坊’呢?” 不料他声音虽小,却被刚迈进院里一步的吴荷给听见了,自然是无法容忍,就止步回头问:“你说这话是啥居心?” 孟国安就窘迫着说:“说说而已,还能有啥居心!” 吴荷就呛了他一句说:“平时看你识文断字的,怎么会说出这种难听的话来,陶家的人哪儿得罪过你了吗?” 孟国安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可真是“一句好话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这话听在外人耳朵里也会让心里不舒服的! 旺旺见娘跟孟国安吵了起来,就跑到了娘身边,怒视着孟国安。 威武的黑虎对这母子俩没阻拦。 站在孟国安身旁的孔武低声说:“哥,一个妇道人家,就别搭理她。” 孟国安自知理亏,也不好多言了,怕惹了众怒,就低下了头装被掐了脖的死狗了。他心里明镜的知道,陶其盛和邱兰芝是不在了,可现如今的陶振坤和柳杏梅更是不容小觑,两个人身上都有功夫不说,有老伍家这棵大树遮荫凉,在其维护的影响下,村里人都是墙头草哪边风哪边倒的,一不谨慎,自己就会被孤立和树敌的。尤其是泼妇柳杏梅,要是让她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给骂呲了花?挨骂倒是小事一桩,要是纠缠下惊动了伍老太爷,肯定是逃不过要受到他如狼似虎的儿孙一顿暴打的! “你说什么了?”荣凡辉悄然站在了他跟前,眼里隐约带着凶光。 孟国安被这个曾经打爹骂娘的凶神恶煞吓得浑身一哆嗦。很显然,别人也知道,能惹恼平时不爱多言多语像大家闺秀、又有淑女之称的吴荷,那肯定不会是啥好听的话了。 “我——我——没说啥,没说啥。”孟国安说着扭头就惶惶不安地走了,像逃之夭夭一样。让他竟然有些不能理解的是,以前苗运昌剁过荣凡辉的手指,又遭过柳杏梅聚众上门为刘翠花讨公道。荣凡辉不但没记仇,反倒是要帮着仇人打抱不平了,这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此时此刻他只想能够平安地离开这是非之地。另外在嘴里直念阿弥勒佛,祈祷着吴荷千万开恩,别把他的话在柳杏梅面前告状,那样以柳杏梅的火暴脾气,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他暗恨自己,咋这张臭嘴拿得罪人不当啥了呢?这时他后悔的恨不得手里有把刀子,把这舌头当成太监裤裆里那玩意儿一样给阉割了! “弟妹,他说啥了?我给你出气!”荣凡辉冲着吴荷问。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别跟他一般见识!看他平时装的跟菩萨似的,心却够恶毒的了,嘴甜心苦卖良药,什么人呢!”吴荷忍了忍说,觉得真是人心险恶!让她对孟国安一直抱有不满的是,苗运昌死后他还为朱乐登门保媒来着呢,真是不知道咋想的,这种看似很精明的人还办脑袋让驴踢了的蠢事呢! 苗汉翔担忧节外生枝,就站在大门口外说:“别说了,快进屋去看看杏梅吧,好好劝导劝导她。” “哎!爹,你也回去吧,最近娘的腿脚不灵便,你照看着点儿,我一会儿就回去。” 苗汉翔突然觉得眼睛湿润了,为了儿媳这话而感动,一个有孝心的人人品错不了哪去。就算是吴荷跟陶振坤有越轨行为,他也觉得是可以原谅和容忍的,人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运昌毕竟是不在了,让一个年轻女人守寡守妇道,似乎讲不出理去,就理解吧!何况,现在陶振坤出远门了呢,这一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还有回来不回来还不一定呢。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不必提心吊胆的了。于是,他没再说什么,就背起手来很是潇洒地走了,这样会认为在别人眼里对他是件很骄傲的牛气事情,对吴荷在别人心目中也会是产生一种尊敬。 吴荷知道孟国安的话里是有咒骂的意思,因为贞洁牌坊是对死了男人的女人而言的。涉及到了陶振坤,她当然是不愿意了。于是,她拉起旺旺就向院子里走去。在她的心里有种落魄感,因为在那四个字里,让她读懂了柳杏梅对自己男人的坚定意志和忠贞不渝,这看似荒唐的事却是发自一个女人内心的诚恳表白。让她不敢觊觎和奢望,只能是让她和陶振坤在暗中保持着情人关系!这个时候,她又担忧起了自己万一会怀孕了,那样不仅仅是要面对村里人的责骂,更是对柳杏梅如何交代,那时与陶振坤的奸情将会公之与众,该会怎样解决呢?这无疑成了她困绕之事! “喂,嫂子,那你怎么进去了?”王三喊了句。 吴荷头也不回地答道:“你连男女难道都分不清了吗?!” 朱乐就问:“那旺旺呢?” 吴荷就低下头去在儿子耳边说了句什么。 就见旺旺扭头对门外众人理直气状地大声说了句:“因为我是个小男人!” 众人听后哑然无语。 只有陶振宗呆呆地望着“男人止步”四字而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认为柳杏梅这种做法是有意针对他的。他的确是为了陶振坤要出外打工而沾沾自喜过,那样好给自己接近柳杏梅的机会,没想到柳杏梅竟然会用了这四个字来拒绝着他的不良居心,甚至是包括所有对柳杏梅垂涎三尺的男人!这招高明,能直接避免今后的流言蜚语。 梅香看了眼娘和弟弟,没说什么也进了院子,就没人再说什么不三不四的了。 有的男人恨不能立刻要投胎做回女人了! 王三时不时的则是偷眼去瞟人群中的花蕊,而那个常以媚惑的笑容挂在脸上的花蕊此时看上去却是冷若冰霜,一个勾引男人的浪.**人怎么会突然间变成了个冷美人了呢?噢,他似恍然大悟,就是一个妓女只要是离开了妓院,走在大街上也会表情庄重起来的,那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有谁知道她是个婊.子呢?女人真是个善变的动物!这么一想,他就明白了圣洁和虚伪的变化了。不过,他也发现,好久以来,花蕊的脸上失去了曾经的甜美笑容,人也变得郁郁寡欢了,那张俊俏的脸蛋儿也憔悴了许多。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算是跟焦恒生气了,那也不至于长期这样吧? 齐玉珠发现了自己男人对别的女人暗送“秋波”,就怒恨地瞪了王三一眼,低声骂道:“你还贼心不死呢?要不要通着众人的面把你和那个不要脸的事抖落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卑鄙(一)(241) 见梅香把衣服抱在怀里很是喜欢的样子,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不懂得爱美呢?吴荷就说:“梅香确实得打扮打扮了,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以前旺旺他爹也给我买过两套衣服,等回头取来让你娘改一改,或者是长大了再穿也可以,我看将来你和我的个头胖瘦跟为闺女时差不多,将来穿一定会合适的。” “不用了,谢谢婶儿!还是你留着自己穿吧。我没经过娘的同意,就私自收下别人的东西,怕惹她不高兴的。”梅香在婉言谢绝。 吴荷说:“这有啥不高兴的,不就是两件子衣服嘛,别弄得跟欠多大人情似的。再说,反正我也没穿过,都新鲜着呢。他爹的眼光高,选的不俗气。” 柳杏梅就问:“那怎么也不见你穿呢?” 吴荷苦笑了下道:“那衣服显得过于华丽了些,放在前几年,那颜色款式跟老伍家的姑娘们穿的差不厘,当年也是城里时兴的。要搁在现在,也许是赶不上流行了。那时候我在想,就咱这身份,觉得穿不出去,太扎眼,会让别人骂跟个妖精似的,所以也就一直在压箱底了!现在人变老了,也就不配穿了。这时想想,不免有点儿后悔也来不及了,为啥不在自己年华正好时穿呢?何必在乎别人的目光!旺旺是个男孩子,对花哩胡哨的东西也没法穿,放着也是放着。有时想起就拿出来看看,那心情也怪不好受的!以前他爹说我穿的太俗气,就跟他见过啥世面似的,可我却总是没好意思穿,那样是怕别人说我是个爱摆秧子货,本来名声也够让人在背后嘀咕的了!这女人呀,趁着年轻时,日子有了就该多穿点儿像样的,别等老了再想穿,想穿也没法穿了,别忘了好年纪!现在的好衣裳,也只能是看着别人穿了,只能是眼馋的份儿!” 她这番感慨的话,让柳杏梅和梅香听了,感到心酸。都知道她在想苗运昌了! 旺旺也能听得出来,娘是在想爹了!那年爹在一个下雪的清晨临走时,说过要打一只梅花鹿回来成了他永远模糊的记忆,就是努力思索爹当年的音容笑貌却也无法拼揍出其完整可信的轮廓了! (因最近比较忙,这章节需要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觊觎(二)(244) 柳杏梅、吴荷、梅香三人去往老伍家。 在路上遇到了结伴而行的程枫栋和袁明道,这两个人就是要当新郎官的程茂然和袁永涛的父亲,他们都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满脸是喜悦的笑容。 柳杏梅首先说:“二位大叔,我给你们道喜,也恭喜两位公子了。” 程枫栋和袁明道都客气地抱了抱拳。 程枫栋说:“同喜同喜,谢谢!你们这是——?” 吴荷说:“去老伍家,看看该有啥干的。你们两家都准备差不多了吧?” 程枫栋说:“基本上算是可以了,三家子办喜事,人员也就分散了,也不用太紧手紧脚的。摆几张桌就可安排过来,就这么大的村子,人都分了八旗了,就少了些热闹。” 吴荷说:“这一天三家,噢,应该说是四家子办喜事,还有县城里的龙家呢。三个叔伯姑娘时出嫁,真是件奇事,我真还没听过呢。” 程枫栋说:“伍老太爷说这样操办简单,不用再麻烦,大概是年纪大了图省事吧。” 袁明道冲着柳杏梅说:“都知道你做菜的手艺好,本来想着提前张嘴请你的,可这振坤要走了,也没好意思吱这个声。以前谁家有事是请你婆婆的,现在又轮到你了。” 柳杏梅说:“就是个帮忙的事,谈不上请,用我是瞧得起我,也是应该做的。只是伍老太爷早就交代了,我又没孙悟空那分身法,真是有些对不起了!” 程枫栋对吴荷说:“你的手艺也不错,以前一直在给别人打下手了,就显不出你本事来。我提前就跟你公公打过招呼,没想到说伍老太爷也说过了。他都是捷足先登,也就不敢和他老人家争了。” 吴荷谦虚道:“我这两下子可是拿不出手的,好菜可别做糟蹋了。如果谁家人手不够,倒是可以商量着掂对一下的。” 程枫栋说:“倒是都安排了,忙不过来再说吧!做好好吃做坏坏吃,又没外人,都是本村子的,亲亲故故的也不给信了。我们跟老太爷他们都事先商量过了,世道这么乱,为了安全起见,就没必要通知亲戚朋友的了。” 柳杏梅明知而故意地说:“明天我们总得登门照面的,就是忙帮不上,起码得写个礼表示一下的。” 袁明道说:“这个倒不必了,我们三家一致决定是不收礼的,到时候能抽空来喝上一杯酒吃上一块糖就是赏光了。噢,还有梅香这孩子,也去啊!” 梅香腼腆地点点头。 “都各自忙着吧,咱们有时间再说闲话。”程枫栋说。 柳杏梅见这两个人说话和蔼可亲,不是那种觉得了不起就端架子的人,牙床子一高就说话不受听了,就像她常说陶振坤那样,带着大粪味,不受人尊敬。她在暗自为妮娃和妮娉感到高兴,认为她俩找了好婆家,公公不多事,只要好说话,那么婆婆也错不了。再有,在老伍家的眼皮子底下,谁敢给气受啊?再说挑的人家还能错了?毕竟是门当户对些才会显得般配的,依然是在享福呀,就像从金窝挪到了银窝一样,区别不会太大,只是要干洗衣做饭的活了,不像是大小姐那样被娘和嫂子们伺候着了!而妮娇呢?就更是不用说了,嫁到县城里的龙家去,可以使奴唤婢的当少奶奶了,那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想到了自己也没摊上恶公公刁婆婆,也是种福气,只是公婆离开的太早了! 几个人分开后,各奔东西方向。 柳杏梅对吴荷歉意地说:“都是我爱显摆,要不是前年我说等伍老太爷再过寿时做菜,别人也不知道,这像是在抢你的饭碗了!” 吴荷笑道:“这样我倒是乐不得呢,谁不知道做饭炒菜的人,做在前面吃在后头。当厨师不是好事,油渍麻花的弄一身。只是这女人天生的要做饭炒菜的,没办法!” 梅香抿嘴而笑。 柳杏梅说:“你笑啥?别忘了你也是女人,躲不了这一关的。你爹不在家了,在家的话都该给你寻一门子亲订了。” 梅香红了脸说:“我这辈子不嫁人也就是了。” “就别口是心非了,十六岁了,不小了,到了该找婆家的年轻了,就是想出家为尼都找不着庙门打。一眨眼,两年一过,你就成了大姑娘了。你要是相中了谁家的小伙子,这个媒人我给你当了,有中意的吗?” “婶,你就别取笑人家了。”梅香的一张俊脸越发的红了起来。 吴荷也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爹走时,没对你娘交代你的事吗?” 梅香羞答答地说:“没——没有。” 柳杏梅叹道:“真是个糊涂的爹!” 吴荷说:“男人就是粗心的!” 梅香说:“说了也不告诉你们的。” 吴荷说:“要是你爹走时有话,不用等他回来。那——妹子,干脆你说来当这个红娘吧,给她踅摸一户差不多的人家,得年貌相当的,小伙子的品行得端正。梅香,你放心,总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就是了。” 柳杏梅说:“这事好说,我这个媒人一不图意钱财二不图意吃喝,婚姻之事耽误不得,只要你同意就好办,你——” “不理你们了。”梅香说完就低着头快步头前走了。 二八芳龄,少女思春。 柳杏梅和吴荷都会意地笑了。 在老伍家的大门口前聚集着迎接的人,伍欢和伍乐见到梅香,都显得很惊喜,表现出了热情。 细心的柳杏梅能从中看出了什么。她看到花蕊也在,从她那双眼神中觉得怪怪的,虽说这女人去过家里吊祭过公公,但却没有什么接触往来过,大概是嫌弃她的不好名声吧! 她是不会知道现在的花蕊已经是心怀鬼胎的了,在伺机为她的情人报仇,而伍老太爷手里的那把枪成了她所觊觎的目标。在这种奢望的唆使下,甚至是淡漠了对男人的兴趣,说白了就是对男人兜里赖以生存的钱都不再抱有贪婪念头了,懒怠的已厌倦了皮肉生意。伴随着犬养三郎的死,她的心也似随之死去了!她这个以慰安妇身份来到中国的日本人,不再抱有回国的念头,不再有回到家乡的渴望,不再有回到父母身边想法,但所牵挂的就是妹妹樱花妙子了,担心她来到中国的命运会是怎样,结果不堪想象。要是以侵略者的身份来的,那中国就不该是好来的地方!倘若仅仅是为了寻亲而踏上了中国的这片广袤土地,也是不会受到欢迎和帮助的!她无法脱身去寻找,只好希望会武的妹妹能够保护好自己,今生恐怕是姐妹俩再无见面之日了! 这该死的战争,毁了她的一生,不知道害了多少中国人,同样也害了日本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看着柳杏梅,她只能是忍。本来是两个毫不相关的女人,一个却掉进了命运设下的陷阱里,一个却一无所知的在陷阱的边缘徘徊着。本来她是敬佩柳杏梅的大胆泼辣、敢做敢为、纯真善良的,为自己的娼妓形象而自卑不敢接近,只有暗自羡慕同样是女人却又在人生中扮演着不同角色、活出个真实自我的人,可是今生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她的躯壳,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寄生体罢了! 仇恨,在肆意渲染着它的丑恶;仇恨,又可使人作茧自缚,但又无法选择逃避!蜷缩在伪装的掩护下,独自承受煎心熬肝之痛,没有希望的人才是可悲的! 进了院子,两棵粗壮的苹果树上开满了洁白的碎碎杂杂花朵,在树杈上挂着两个笼子,里面分别是鹦鹉和画眉,它们彼邻而居,相互翘首而望。不同的种类,就以不同的声音在传递着人类不懂的情感。院子里站满了男女老少,摆放的几张桌子上面话着茶壶茶碗,瓜子盘糖果盘及香烟。 此时伍老太爷手拄拐杖,形象巍然矗立,目光冷竣而犀利,面带怒色。他的四儿八孙此时聚在一起,伍欢伍乐东张西望,以疑惑的神色在家人都不高手的脸上察看着,意识到了有什么事情发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三嫁(一)(247) “这话有气魄、豪迈,年轻人就得这样。凭一身正义,方有作为。我已老了,力不从心!”伍老太爷先是赞赏后是感叹。 朱乐晃动着铜锣和棒槌就说:“我给你鸣锣开道。” 柳杏梅一笑说:“就你这形象的,包公是不敢用的!” 朱乐一愣怔,问:“为啥?” 柳杏梅说:“有损威仪不说,别人会以为包公在虐待儿童呢!” 别人听了这话有的疑惑,有的笑了,而梅香就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来。伍欢和伍乐见梅香笑了,他俩也随着哈哈笑了起来,接着就是笑声不断了。 朱乐也纳闷了一下,才明白了,就瞪了眼梅香说:“敢情我这一生下来就是让你们瞧不起的!” 别人又在笑,柳杏梅没理他,就对伍老太爷说:“父传子家天下,你老人家有四儿八孙的,个个都是有能力治理好这个村子的。人就是再有雄心抱负,也抗拒不了衰老。就交给他们吧,您可颐养天年了,儿孙满堂,尽可享天伦之乐的,就当是太上皇吧。我听说过,这里自建村以来,就由伍家先人治理,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别人都认同,不能大权旁落。承蒙你老人家抬爱,可我一个女流之辈,哪里显着我了,别人也不服,实难担当此重任。就当说笑了,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的这番话让伍家的人敬佩,别人也赞赏。 伍老太爷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儿孙,皱紧了下眉头。又把目光落在了吴荷身上,眼里涌起了伤痛,他伤感地说:“权力当由德才兼备者任之,岂能任人唯亲!帝王将相今何在,过眼云烟化虚名!我们不是皇氏,也不必为继承而费心思。这一村之长,是乡亲们推选的,不论是谁来当,都得为了村子着想。若是苗运昌还在,这个位置应该是属于他的,现在除了你,再无最佳人选了!做事靠的是能力,不该分男女的。” 柳杏梅感动地说:“谢谢你老人家的深明大义,这是全村人之福。” 伍老太爷诚恳地说:“这里只是个小村庄,虽不参与外界之事,但时逢乱世,也是前景堪忧呀!自从那个日本人来了这里,就让我寝食难安了。身为一村之长,就承担着为村民安危的责任,我是怕因为我的无能,而把祖宗建的村子毁在我手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从有了这个村子以来,没有因冻饿而死过人。你是有聪明的智慧的,要当这个家,徒有虚权没钱也不行,这里没有财政,我家倒是略有薄财,如有需要,我是可以捐献出钱来帮助你的。” (此章节需要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融洽(二)(250) “没事的。”柳杏梅说。 “我的个小祖宗哎,就是不听话,一会儿你爹来了,小心他打你屁股!”曹婉丽就强行掰开了孙子的手,这才使得那条大辫子重获自由。 峥嵘没有再蛮横取闹,看来他多少是有些害怕他爹伍龙的。 柳杏梅就去摸挲了把峥嵘的不白净小脸蛋儿问:“小家伙,你也喜欢婶婶这辫子吗?” “喜欢!”峥嵘回答的痛快。 柳杏梅妩媚地一笑,也不避讳隐瞒,就直说直道了句:“我这辫子也是你振坤叔喜欢的,不能给你。你要是喜欢呀,那就等将来长大了娶一个大辫子姑娘吧!” “哎!”没想到峥嵘竟然会点头答应。 曹婉丽笑了,对着孙子以额触额的亲昵了下说:“瞧瞧,我这宝贝蛋大孙子就这点儿出息,也不嫌羞。平时别看他顽皮,倒不咋爱说话,跟个小哑巴一样,这会儿倒是打开话匣子了。” 人们都笑了。 凡是在这里听着看着的外人,都有一种全身心的投入感,没有了尊卑贵贱的区分思想,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平等的。融洽的气氛包围下,使人内心发出温馨的情愫。 在这个时候,看着可爱的峥嵘,不仅是柳杏梅在渴望自己有个孩子,就连花蕊也被这种融洽和谐的气氛而感动了。站在母性的角度上,她也希望自己能跟焦恒有个孩子,过上安稳的日子,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学会耕种,彻底抛开今生为耻的、赖以生存的人尽可夫的营生,活的有尊严。忘掉国籍,不在乎身份,而在意的只是自己仅仅是个女人就行了,一个女人所需要的能要是能够拥有就该是别无所求。这个世界这么乱,管它呢,与她何干?!只是想把自己这辈子尽量过的完美一些,难道这也是奢望吗?!自己的祖国不能给她的,那么她就有权力在别的国家能实现能得到这个简单的理想愿望。 对于柳杏梅为人处事的太态,她是由衷敬佩的,认为她活的潇洒纯洁,是女人的榜样。她虽然和这个令全村人瞩目的年轻女子没有过交往,但从一个人的言行上就能判断出是好是坏来,她在羡慕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自卑感! 能放下仇恨吗?这该死的折磨人的东西! 曹婉丽似无意地看到了梅香,就愣了愣,突然说:“梅香这小姑娘今天穿上了好衣服,就越发显得漂亮了。以前在这个院子里来来去去的,不言不语蔫蔫噶噶,又不惹人厌,就没太注意。杏梅,还真是别说,今儿个这仔细端祥了,倒是有几分像你。” 柳杏梅笑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像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别跟个妖精——” “妖精在哪里?休走,吃俺老孙一棒!” 刚进大门的伍欢正好听到柳杏梅说的“妖精”二字,他跑上前来嘴里就冒出了这句取笑的话。在他的手里,真的是拿了根木棒。 在他的后面跟着伍乐,在伍乐的手里同样也拿着一根木棒在挥着舞。两个人都是汗津津的,他还气喘吁吁地应合着:“猴哥,妖精在哪儿呢?也非得让他吃俺老猪一钉耙不可!” 本来是笑脸菩萨一样的曹婉丽,指点着伍欢伍乐愠怒地喝斥道:“瞧瞧,瞧瞧,你们俩都十六七了,一天的就知道疯玩疯耍的闹妖,个个懒蛋不说,连起码的礼束都不懂得,不管不顾的就插一杠子,看起来这圣贤书是白读了,真给先生丢人!这老的不成样子吧,这小的也是这德行,真是惯子如杀子,这样下去还得了,跟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有何两样?大了也是吃喝嫖赌的一路货色!都一边去,要是被爷爷看着了,非得气着不可!照这样继续下去,伍家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就得毁在你们这辈人的手里,没有一个争气的!” 融洽的气氛在这突来的指责中一下子被破坏了,人们温馨的心情恰似断了线的风筝飘荡远去。 妮姽妮婳听见哥哥被训斥,就都惊慌地朝这边瞅过来,同时不禁为之担忧着。 伍欢伍乐看了看人群中的娘,当把目光落在梅香的脸上时,他俩就越发的尴尬了。 麦芽和滕妙倩就在一旁听着,两个人对视一眼,脸色顿时不悦,因为她们俩是伍欢和伍乐的娘。听到这种加枪带棒的话,脸上岂能挂住劲了。通着外人的面,两个人感到尴尬和为难。不理论吧憋屈,理论吧怕生气,一时间真是坐立难安。要是马上把孩子叫走,把使威风的曹婉丽给晒了台,在这些外人面前让她难堪,或者是顶撞她几句,那样一来难免会吵闹起来,那么这喜事也办的不顺利了,妯娌间的疙瘩算是结下了。 麦芽忍不住嘟囔了句:“这是母鸡司晨,还真想专权不成?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听她的是拿她当回事,不听她的就啥都不是。跟谁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的呢,我可不听这一套!两个孩子得罪她了不成?要管还有他们的爹娘呢,还轮不到你!真是狗拿耗子——” 滕妙倩也是不服气,见伍呈的媳妇宁可抱着妞儿正在一旁,就有意不回避地说:“这话说的,通着外人的面,不管不顾的,还知书达理呢?也不嫌磕碜!好像是就她把儿女教育好了似的,咋不说老少都嫖都赌呢?看在三个孩子结婚的事上,今天这口恶气咱算是忍了。她不是一勺烩吗?咱俩赶明儿个也把二嫂拉上,这指桑骂槐的话她也有份,谁都有儿子,不只她自己有。要不是公婆吩咐和看在她是老大的份上,谁听她瞎白话一气!不信等这事过了后,她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咱们可就得较较真了。谁也不原做绵羊,听她吆来喝去的呢,这啥也不干就等现成的,我看是给惯的,摆哪门子谱?过不到一起大不了分家,谁离开谁都照样活着!” 宁可听着不是味儿,就抱着两岁大的妞儿拉着七岁大的嫩儿转身走向了婆婆。嫩儿是伍龙和严方慈的闺女,严方慈这个当大嫂的和二娘田羽心正在屋里跟三个要出嫁的新人说些女人间贴心的话。她跟伍呈还有个六岁大的女儿叫嬛儿,正被五姑和六姑哄着在那边和另外三个孩子一起玩呢。 伍欢和伍乐互看一眼,神情都是显得十分窘迫。伍欢对着众人作了个罗圈揖,道歉说:“小生鲁莽了,这厢赔礼道歉,望诸位海涵!” 伍乐也是来个照葫芦画瓢,作完揖后,然后对着面沉似水的中年妇人又深施一礼说:“明天是三个姐姐大喜的日子,这失礼之举也是活跌一下气氛,没想到竟让大娘生了气。大娘教训的极是,以后必改,发誓图强,实在是对不起了!我们也并非只是贪玩,想在陶振坤师父没回来之前,也胡乱练练把式。我们立志要杀土匪诛倭寇,保家卫国,将来要成英雄的。” 曹婉丽真是啼笑皆非,她说:“你们两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倒学会了油嘴滑舌了,这大话吹的。那个勾死鬼常发呢?就知道一天的跟他打恋恋,这跟啥人学啥人,跟他不会学出好来!等这喜事一过,再上课时,就叫爷爷和陶老师把他开除了,省的一块臭肉弄得满锅腥!你俩给我听好了,咱伍家可是有家法的,只是多年没动用了,怕是有一天会落在你俩谁的身上,那样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宁可来到婆婆曹婉丽身边,担忧地低声说:“娘,你今天是怎样了?把话说的有些过头了,时实在是不应该!快别说了,三婶四婶可听着呢,她俩愿意听呀?现在是强忍着,还不是为了明天的喜事着想,要是再让三叔四叔听见了多不好!都说咱们这个大家庭和睦呢,要是此时吵闹起来,还不得让别人耻笑!爷爷奶奶在屋里跟姑父他们说话呢,要是知道了,能高兴吗?要是惹怒了爷爷,这个家你也就甭想管了!” 一听儿媳这话,曹婉丽立时醒悟。田羽心、麦芽、滕妙倩都不是省油的灯,明白她们三个之所以能听自己的话,那是因为看在公婆的面子上,逼急了也会撂挑子造反的。尤其是通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又没分分日子,就狐假虎威的炫耀起自己的权威了,实在是不妥,而且简直是过分,一旦公婆撸了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官,将来也得受三个妯娌欺负,得着机会还不得往泥里踩呀?到那时是悔之晚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妯娌(二)(252) 孟万鹏皱了皱眉头,骂道:“混蛋玩意儿,这说的是啥话!明天端盘子端碗的,可要有眼力见儿,格外得加小心,别摔了打了的,喜庆的日子人家忌讳这个。再有伍家还比不得别的人家呢,谁敢得罪,得罪不起的!” “恐怕是用不着我了!” “这是说好了的事,咋还改幌子了,为啥?”孟万鹏疑惑。 “我得罪老伍家的母老虎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怕啥来啥!谁呀?”孟万鹏一愣,心里发急,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谁,大太太呗!别说是端盘子端碗了,怕是再上学都困难喽!” “没教养的东西,啥话都敢说!为啥?” “别问了,大不了我以后不登老伍家的门,还能咋的!” “你把事给我说清楚?” “没啥可说的,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等着我的,等我弄明白了,回去我给你过堂!” “爹,你骂人真是没水平,咋还把自己给捎带进去了?这没有老兔崽子哪来的小兔崽子!” 孟万鹏一把抓向了儿子的胳膊,可只穿了坎肩的常发像泥鳅一样滑出溜,被躲开了。 “不管是为什么,跟着我赔礼道歉去,征求原谅。” “我不去!别以为有多了不起似的,我没放在眼里,用不着!听那话说的,要是伍欢伍乐杀了人,还要怪到我头上呢,得让我给偿命去,没有这么不讲理的!”常发说着,就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 追也追不上,孟万鹏是干瞪眼没辙,他简直被气的快要顿足捶胸了,连连骂道:“这真是儿大不由爷,气死我了!逆子,逆子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仰天长叹,还是朝着伍家走去,非要把这事问个清楚弄个明白,那样以便于看看该是怎样解决。 一个孩子惹的麻烦还能有多大问题了?他在焦虑中想着。 进了院子,看到一帮子人在说笑着,他这才稍稍放了心。认定儿子没捅下多大娄子,不然不会是这样的。 原来在朱乐发现常发后,又引得柳杏梅对他责骂道:“你这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多大点儿事,大娘她还能跟一个孩子计较?你真是有颗小人之心!人家常发救过你一条小命,你不知感恩图报吧,还要落井下石,说你卑鄙无耻吧也不算过分。那个日本人在地狱谷里很孤独寂寞,你就应该下去陪着他才对。就你这样的,也就是伍家的人厚道,不然早像狗一样把你给撵出去了,在这里还有你汪汪的份儿?!” 人们都被逗笑了。 朱乐翻着白眼说:“我不知是咱把你给得罪了?简直就成了我的克星!” “我不是瞧不起人的人,可瞅着你就是不顺眼。本身长得不招人待见吧,还不知道自重,就是一个小丑,活着还有个啥劲儿?倒不如早死早脱生!” “你个泼——”朱乐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怕是惹恼了柳杏梅会让自己当众出丑。 柳杏梅笑道:“你咋泼不出来了?我看你这嘴就是欠撕!” 曹婉丽说:“就你这股子厉害劲儿,谁惹着你也会倒霉的。” 柳杏梅说:“咱不欺负别人,但也绝不让别人欺负着。” 曹婉丽亲热地拍着柳杏梅的肩膀笑道:“就你这泼辣的性子,的确是不容易吃亏,是好事,做女人是不能软弱了。” 她说着就又去打量着梅香,夸奖着: “梅香这孩子今天穿上了漂亮衣服,人就越发显得俊俏了。宁可,有空闲的时候,看看你们姐妹谁有不穿的好衣服,挑几件子给她。” “哎!”宁可答应了一声。 梅香忙说:“不用的,苗婶和陶婶都给过我衣服了。” 曹婉丽说:“她们给是她们给的,我们也想表示一下。” 柳杏梅说:“伍家的媳妇闺女的,就是穿剩下的衣服也错不了,总之会比我的要好就是了。给你就要,没啥不好意思的。” 梅香抿着嘴唇,羞涩地低下了头,手在下意识地拧扯着衣襟。 伍欢和伍乐听大娘要送给梅香衣服,就高兴了,对刚才没鼻子带脸的一顿训教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另外有柳杏梅替他们说好话,心里自然是感激。 宁可对伍欢伍乐说:“孩子她七叔八叔,你俩就别在这儿愣着了,还不快把手里的戳腚棍子放起来,要是等被爷爷看见了,还不得挨训?!” 两个人听了二嫂的话刚想离开,就听柳杏梅说:“梅香不小了,谁看看给她寻一户合适的人家,该订亲了。她家的日子虽穷,但她却懂事勤快,谁家要是娶了都不亏得慌。” “婶,你说啥呢?!”梅香嗔怪着,把头垂的更低了。 人们点头称是,开始议论了起来。 曹婉丽说:“她爹娘也没托过媒人,也没发过话,这主谁能做得了?” 柳杏梅说:“这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我想她爹娘没托媒人,也没有媒人登门,原因就是家里穷。就是她家再穷,我想她爹娘也不会指望着卖闺女挣钱的,少要点儿彩礼是必然的,把姑娘拉扯这么大不可能白养,这些都是好说的事。等抽空我问问她娘,她爹走时留下话了没有。” 曹婉丽说:“这么说来,倒是可以参谋参谋的。” 这时妮姽和妮婳都各自跑到了娘的面前,在娘的耳边嘀咕着什么。 妮姽在麦芽的耳边说:“我三哥喜欢梅香!” 妮婳在滕妙倩耳边说:“我二哥喜欢梅香!” 麦芽和滕妙倩听了都是皱紧了下眉头,觉得惊讶。 伍欢仗着胆子说:“我想娶梅香!” 伍乐也不甘落后说:“我也要娶她,就让我爹娘找媒人去她家提亲吧!” 别人听了先是发愣,随后都哈哈笑了起来。 曹婉丽笑道:“瞧你哥们儿这点出息,哪有哥俩争一个姑娘的!” 麦芽和滕妙倩走过来,拉起各自的儿子就走。 麦芽对伍欢说:“你真不嫌丢人现眼,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东西!” 滕妙倩对伍乐说:“不赖你挨骂,是欠管教!等我告诉你爹,让他收拾你!” 曹婉丽冲着麦芽和滕妙倩道歉地说:“三妹四妹,大姐我今天确实是喝过量了,酒后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说高说低的,还请你俩多担待一些!她们三个,虽说妮娇妮娃不是我的女儿,但她们从小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这个当大娘的对哪个都是喜欢,也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跟妮娉都一样。这要嫁人了,当娘的也是舍不得,心里不好受!借着酒劲儿发了下脾气,我想你俩也是能理解的!想想她们姐妹六个,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这就要分开了,我这心里就——四妹现在也许还不能明白,但也是有女儿的,三妹你应该是——?” 麦芽眼里涌泪说:“孩子们大喜的日子,我们也不计较了。当大娘的管教孩子不是不可以,但得分时候场合,你的心里不好受,我的心里好受呀?可这姑娘大了毕竟是要嫁人的!” 她的话里带刺儿,做为娘的她,明天就是女儿妮娃嫁人的日子,其心情也是可想而知的。 在以妮娇为首的六个叔伯姐妹里妮娃排在第二。 滕妙倩说:“算了,她们三个虽是没有我的女儿,但我也能理解当娘的心情。要不是听了杏梅这孩子说的话,我心里这疙瘩还就真是解不开了!” 要不是看在三个姑娘婚事的份上,两个人极力忍奈,真就对飞扬跋扈的大嫂抓破脸闹翻了。 正是因为这份忍奈,再加上柳杏梅从中婉转调解,才将这妯娌之间的矛盾控制住了,不然也会给三个出嫁的新人心里带来伤害的! 柳杏梅就冲着腼腆中的梅香问:“你现在可是个宝了,有争有抢的,你到底是愿意嫁给谁,你就挑一个吧,大家伙可都听着呢?你要是同意哪个,我倒是愿意做这个红娘的,我可以向老太爷为你提亲去。只要是他老人家点了头,这门亲事可就十拿九稳了。” “你就知道取笑人家!”梅香抛下这话,就朝外面跑去。当她一抬头,却看到陶振宗正在看着自己,所以更是心如鹿撞了起来。到了大门口,正迎面碰到进来的孟万鹏,也没说话,就闪身跑了出去。 见孟万鹏进了院子,顾湘、宁可、高美苹、袁玉卿就上前迎接,只有艾菲苓身子不方便,站在原地没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褒贬(一)(255) “伍老太爷肯定是不知道内幕,不然知道子孙也胡作非为,以人品正直严谨的他那还不得气坏了不可!”柳杏梅回了下头,见梅香默不作声的在屁股后面跟着。她笑了,忽然意识到,将来这个美少女可能会成了自己的跟屁虫,那是对她的信任和依赖,所以她喜欢接受。当她想到梅香在看陶振宗的眼神时,就能从中读懂了一个女孩子如诗般的情怀,情窦初开的梅香已经爱上了自己的老师。倘若这样,那么无形之中就等于赋予了她一种不可推卸的使命,就是将来该当如何来搓和成他们俩美好的姻缘。 在路上,遇到了林朝阳的妻子左樱儿,杨泽湖的妻子陆晓秋,她们是带着孩子前去伍家的。寒喧几句后,就分开了。 吴荷说:“这里是伍家的亲戚窝,如果三个小姐的婚事能大操大办,一定会是非常热闹的。” 柳杏梅感叹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林有远亲。就是不给外面的亲友送信,一日三嫁,在这里也是盛况空前的。程袁两家的人咱们认识,但不知县城里龙家明天来的都是什么人了。” 她们又碰到了蓝蒂。 “大婶,你这是去哪儿?”吴荷问。 “我是去伍家看看,你们呢?” “我们是去程袁两家的,没能帮忙也该照下面的。” “都是乡里乡亲的,理应如此。那去吧,有时间再说话。”蓝蒂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柳杏梅,没说啥走了。 这时柳杏梅才说了句:“老巫婆!” 吴荷诧异地问:“你不迷信吗?” 柳杏梅哼了声说:“她要是有法力,有神有佛的保护,哪还能让我婆婆拎着菜刀吓得连鞋都顾惦不上穿就跑,可见是骗人的!” “这种人不能得罪,尤其是女人!” “为啥?” “她还会接生呗,要生孩子总能用的着人家。” “难道离了她,妇女还不能生孩子了呢?!” “村里也有会接生的,但毕竟都年轻大了。” “我要是有一天能生孩子,不用她就是了。” “这嘴可说不得,万一——” 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了罕有的嗡嗡轰鸣之声,而且是声音越来越大。三人就惊愕地寻声而望,才发现那怪异的声音是来自天空。在她们仰望下,就见如一只巨鸟的东西由远而近地飞翔而来,它有翅膀但不扇动,在它屁股后面还冒出一股白烟,此时瓦蓝的苍穹没有飘逸着一朵云彩。 梅香惊慌道:“是飞机!” 柳杏梅望着空中飞近的飞机说:“肯定是小鬼子的!” 吴荷害怕地说:“我们会不会遭到轰炸?” 梅香忙喊:“那——我们还是快跑吧,躲起来!” 柳杏梅却镇定道:“往哪跑往哪躲?我们这里都是老百姓,没有抗日的队伍,无缘无故的,还能屠杀我们不成?那样还真灭绝人性了呢!” 说话间那架飞机就从她们的头:“这可说不定,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应该有她自己的心事了,不然——” “别说,就是说对了我也是不会承认的。”梅香的一张俊脸是羞涩的。 “瞧瞧,咋样?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未曾偷’,我说的是不会有假的。” 吴荷已经是是心领神会,笑而不语。是啊,一个花季少女,是应该有属于她自己打心事了,就是期待着将来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嫁给一户好的人家,这是最重要的,因为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是苗运昌给了她一个浪漫的爱情和幸福的婚姻,只是有情人却没能厮守终身,一切都失去的太过于匆忙了! 柳杏梅对梅香说:“在我面前,你的心事是不会成为秘密的,你心里的梦总香有人帮着来圆。” 梅香抿着嘴,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了。是啊,她的心事的确是个梦,是需要别人来帮着圆的,而能帮着她的人,大概是只有柳杏梅了。除了她之外,对别人都是缺乏信任感的,或者是没有这个能力。 现在吴荷已猜到了关于梅香的心事,那就是她的终身之事,于是直接说:“梅香,伍家的两个少爷喜欢你,你就是不管将来嫁给哪一个,都是从糠屯掉进米屯去了。做了少奶奶,虽不是使奴唤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也是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都知道,尽管伍家的人不让称呼少爷少奶的,可人家毕竟是这里的在财主。” 梅香羞红着脸说:“我可不稀罕当什么少奶奶的,我只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伍家的规矩多,太让人拘谨。我在伍家上学后,才发现的。我家虽穷,但也不愿高攀。再者说了,我们家与人家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就算是伍欢伍乐都喜欢我,他们的长辈们也不会同意的。我有自知之明,从来也没有这个野心的!退一步说,就是他们的长辈们也同意了,我能进了伍家的门,不说会挨打受气,可由于这身份低贱,咱心里也不会得劲儿的!凡是嫁进伍家的媳妇,没一个是穷人家的。另外,我也不喜欢他们哪一个,他们的家教很严,但终究还是有纨绔子弟的娇生惯毛病,任性,傲慢。” 柳杏梅笑道:“荷姐,听见没有,就冲她的这番话,说明她真的是长大了,有了属于自己的思想,是个有自尊心的人,这也是志气。” 吴荷说:“是啊!看来以后真是不能小瞧这个小妮子的了,得要用大人的目光来看待。” 柳杏梅说:“人不能没有自尊,但也不能太过于自卑了。我知道,她喜欢郎才女貌,红袖添香伴夜读,那种理想中的男人。” 吴荷说:“我知道了,这样的男人村里只有一个,非陶振宗莫属,除了他再也挑不出第二个来了。” “瞎猜啥呢?不是的,我——”梅香急忙慌乱中不承认。 柳杏梅嗔怪道:“是不是只有你心里最清楚。我本以为将来能撮合有情人终成眷属呢,既然不是,看来也就用不着我来操这份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三嫁(二)(258) 柳杏梅怔了下,心里泛滥起了苦涩涟漪,她微微一笑之后淡淡地说:“我跟她是自小就订下的娃娃亲,其中有着不可思议的离奇故事,这大概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吧!小时候我们见过面,但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因为小不懂事。等长大了,却是一心向往着羡慕那种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爱情。可是,事与愿违,以他的样子怎能适合我所憧憬的美好?可是无奈下我还是嫁给了他,有些时候人是摆脱不了冥冥之中命运里注定的!在经历了好多事情后,我才喜欢上了他这个别人眼里的‘愚夫’,发现他的人跟他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是个大智若愚的人,身藏不露。这么说吧,我跟他的爱情是在婚后才发展出来的,总之他是个值得依赖的男人。” 妮婷惊疑地瞪大了眼睛问:“哇,原来还有浪漫的故事呀!有尊严的人活着才体面,别看一个村子住着,还真的不了解振坤哥是个怎样的人。只是他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以后倒叫你讲讲我听,关于属于你们的故——” 这时屋门一开,滕妙倩眉开眼笑地进来说:“好了,好了,准备上车上轿,送亲的也准备好了,搬东西的搬东西,这就走,别过了定好的时辰。” 此时柳杏梅已将妮娇化妆完毕。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嚷吵了起来,随后是责骂声,接着是乱哄哄鼎沸一片。 在这关键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屋里人都是大惊失色。 就见梅香急匆匆进了屋来,满脸通红,两眼噙泪。 柳杏梅忙问:“怎么了?” 梅香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十分委屈地支吾道:“鬼子——耍流氓!” “岂有此理,可恶至极!”柳杏梅勃然大怒。 这时吴荷跟了进来,气愤地骂道:“这小鬼子个个都是色鬼托生的,竟敢公然调戏梅香,简直就不是人!” 柳杏梅闻听此言后,等于是火上浇油,二话没说就快步冲了出去…… 原来,在这个早上七点多时,这个和平村就开始喧嚣了起来,鞭炮声锣鼓声里掺进了人们的欢声笑语,由程袁两家几乎是同时出的两支迎亲队伍,抬着两笑。程茂然和袁永涛都是一身新郎官的衣服,腰间系着红腰带,胸前都是佩戴着一朵大红花,两个人的笑脸上挂着幸福的光彩。 在往院里欢迎之时,就见从远处风风火火的跑来了手拎木刀的常发,在他后面跟着几个正如柳杏梅所说的“虾兵蟹将”。在几个孩子的后面则是步履匆匆的伍家伍合,这哥俩是负责到鹊桥瞭望接应由县城来的龙家迎亲人的。 现在见他们像是败阵而逃的散兵游甬回来了,没接到迎亲的车辆,不免都惊疑了起来。 就连朱乐都忍不住嘟囔了句:“这是出啥幺蛾子了嘛?!” 伍凤快步迎向了常发问:“怎样了?” 赏发的脑门子上都跑出了汗,他却摇晃了下脑袋,没顾上说话,就来到了伍老太爷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来——来——来了!” 没等爹说话,已经是有点儿急了的伍进福上前摁住了常发的肩膀问:“什么来了?” “车——车来了。” 人们一听这话,都在如释重负下又是啼笑皆非。 “看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慌慌张张的干啥?吓人一跳!”伍家责备了句。 “不是的,是——是有八个骑着马挎着枪的人,还有两辆小轿车,说是日本鬼子!”当神色慌恐的常发把气有点儿喘匀乎了,才不那么结巴。 本来性子倔犟的常发因昨天大夫人曹婉丽的话而闹出的不愉快,就要把临时安排的端盘子工作炒了鱿鱼,对爹娘和奶奶的劝说也是无动于衷。孟万鹏倒不是怕因为这事得罪了宽宏大量的伍家人,而是怕丢了面子。万般无奈之下,昨天晚上还特意趴在墙头上把柳杏梅喊了过去一趟,他没敢登门去请,因为忌惮陶家大门上方那“男人止步”四个字。 当然了,柳杏梅不是那种难性的人,有求必应。她去了孟家,只用三言两语就把常发劝说的是心悦诚服,她好像是天生的就有劝人的本事,她笑着说的是:“真是看不出来嗬,你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像小脸子亲家是的说恼就恼了,值为鸡毛蒜皮点儿小事还想往心里存放个倭瓜大的疙瘩呀?就你这小肚鸡肠样,还配是个男子汉吗?大丈夫能屈能伸才行,要有容人之量才能办大事。你都是个成年人了,要懂事才对,要懂得维护自己家的脸面。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去做才行,这事没必要反悔。当然了,去与不去在凭你,再说了伍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要是不去,婶子真还就从这以后瞧不起你了。你不是还想拜你振坤叔学习武艺吗?就你这点儿出息,等他回来别说他答不答应收你为徒了,打我这一关就过不去。你振坤叔可是个有尊严的人,也太要面子了,所以不屈服这命运,想改变这一切。他要的是明是非、有志气晓大义的徒弟,要是有你这么个小心眼儿的徒弟,将来还不得给他丢人呀?!” 就听常发说:“婶,别说了,我听你的,去就是了。就算是他老伍家的人再蛮横,可大门口也没拴着老虎。” 这样一来,他先是跟着伍合伍家同几个孩子去鹊桥上等候龙家的来人,因为端盘子也是得要到中午开酒席时。 人群中的花蕊一听有日本人来了,心里真是又惊又喜,但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在心里也在暗暗打起了如意算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焦虑(一)(261) 当然,这事保密到了连伍龙都隐瞒了的地步,因为考虑到这事不宜公开。正是由于他的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的他对花蕊的过分要求也没有提高警惕,还觉得她愚蠢可笑呢! 至于花蕊,早已似乎在隐约间已经是察觉有人开始在怀疑她和焦恒了。焦恒倒也没什么,只有心里没鬼的人自会是傻吃苶睡的了。可她就不同了,终日在害怕里担心吊胆着! 接下来就发生了一小段可笑又可气的故事,是由矬子朱乐引起的。他在大门外程袁两家接亲的人堆里,想着要进到院子里去,因畏惧四个挎枪把守在大门口的鬼子,犹豫再三下还是壮着胆子低头忐忑地朝里走,他那蹑手蹑脚的情景就像是一只耗子要在猫的鼻子低下溜过。 被辛东方看在眼里就嘲讽了一句:“瞅你这芝麻粒大的小胆儿,他们要是放个屁都得把你吓的想要蹦出地球去!” 因为他经常跟随伍家兄弟进县城,见的日本鬼子次数多了也就不那么怕了。 不承想他的这句戏谑的话刚说完,就见一个鬼子突然伸出两只胳膊,把俩手插在朱乐的胳肢窝里一掐,以抱小孩子的姿势将他举起,嘴里说着生硬的中国话:“你的,是大人还是小孩儿?” “太——太君,是——是——大人,我是——大人!”朱乐手刨脚蹬,吓的就快像孩子一样哭了。 一个鬼子惊喜地说:“哟西,原来侏儒的干活,好玩!可以把他带回国去,放进动物园里像猩猩那样可供人欣赏。” 一个鬼子说:“这个主意真不错。” 朱乐大声喊道:“我是人,不是猩猩,我不去,快放下我!” 人们想笑,可笑不出来,都有些气愤,这是羞辱! 人群中的马志图说:“没想到这几个狗日的,还能把中国话说的挺溜的!” 秦连城说:“你是不知道,这小日本在咱东北有多少年了,像年轻的,大概有的就是出生在这里,甚至连他们的小国家都没有回去过!他们说汉语,是为了和我们交流,也是为了让我们能听懂。要是保密的事情,他们肯定是要讲日语了。” 辛东方看不惯了,就故意含糊不清的冲着鬼子说:“那就把他带回去吧,可以当祖宗供着了!” 一个鬼子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听不明白?” 杨泽湖插嘴说:“他是你们的老子,他是我的孙子!你的,明白?” 一个鬼子纳闷道:“老子?孙子?什么老子孙子的,乱七八糟,我的不懂!” 一个鬼子在排辈份地说:“他是我们的老子,他是你的孙子,那你是我们的——爷爷?叭嘎!中国人大大的狡猾,良心大大的坏了,他是在骂人!” 这时有人终于忍不住笑了。 在等着接媳妇的两个新郎官程茂然和袁永涛碍于今天的身份,都急的手脚不是闲的直打转悠,本来大喜的日子偏遇上日本人来凑热闹,这不是捣乱加倒霉的事吗?! 这几个鬼子都能说些半生半熟的中国话。 杨泽湖笑道:“你的,不懂得我们中国历史,在中国的历史上有老子和孙子的。” 一个鬼子想要炫耀自己的学识,就抢先说:“我知道,中国的历史上是有老子和孙子的。老子是学问家,孙子是兵法家,大大的有名,是不是?” 杨泽湖伸出小指头,学着日本人的语气赞赏道:“哟西,你的,见识大大的有,佩服!” 那个鬼子在空中一撒手,朱乐掉在了地上没站稳,跌了个腚墩儿。他没工夫感觉一下屁股疼不疼了,起身撒丫子就往院里跑,都忘了该扑拉屁股上沾的尘土讲卫生的这项简单而优良的习惯了,大概是怕极了被送到日本动物园里当猩猩吧! 这个鬼子摘下了肩膀上挎着的枪,对杨泽湖横眉立目道:“可恶的支那人,竟敢戏耍大日本皇军,死啦死啦的!” 院子里的伍龙看到这一幕,不知道爷爷跟那个桥本木三谈啥样,此时不宜跟鬼子发生争执,就喊了句:“泽湖,东方,你俩过来一下!” 小鬼子在这里也不敢太狂妄,毕竟是来娶亲的,所以也就忍气吞声了,接着这四个家伙就咿哩哇啦的说起了人们听不懂的鸟语。 可对于日本鬼子的突然到来,身为伍家少当家的伍龙不敢掉以轻心,他招手把辛东方和杨泽湖叫到跟前,避免了和鬼子发生矛盾冲突,低声吩咐道:“你俩别声张,要暗中带上几个人,带上长短家伙在周围埋伏起来,以防有变。谈砸了,就是妮娇不嫁也罢,真是当初看错了龙家的人了!另外,那样一来,也会必然影响到妹妹妮娉和妮娃的婚事。要是发生冲突,到时听我三声口哨就动手,杀了这些狗日的,让他们有来无回,以免后患!不过——这样一来,出了人命可就把娄子捅大发了,后果不堪设想,怕是要连累全村的人了,到那时恐怕这里住不正去了,就得撤往别处再——” 辛东方说:“还是火燎眉毛顾眼前吧!管不了那么多了,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那样的话,保证够这几个小鬼子喝一壶的了,让这些家伙跟那个死的神不知鬼不觉打犬养三郎一样,等着瞧好了!” 杨泽湖说:“这回人多,比不得那一个。只能就这么办了,没啥可顾虑的,总不能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撒野。大哥,你们可要保护好姥爷姥姥他们。” “我有准备,放心吧,你们也要小心!”关键时候,伍龙倒也沉着冷静,没乱了方寸,发挥了一个指挥者的能力。 这两个人就悄悄的在人群中各自挑选出了几个枪法好的猎手出去埋伏去了。别看他们俩年轻,可办事却精明强干,稳妥可靠。打起来对年轻胆大的人是不计后果的,可老少妇孺怕是要被伤及无辜!不过,大部分聚集在伍家大门口的人都见情况不妙而回去了。 他们的举动让花蕊看在了眼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担心的更加焦虑了起来。 另外,伍家的八龙除了伍欢伍乐还小外,都是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做了最坏打算。家里有枪,准备随时都可能抄起来拼命。胆子小的人早已溜之大吉,胆子大的觉得不能袖手旁观,也是暗中摩拳擦掌。一些人已经意识到,只要是伍家有事,就是全村人的事,要是出了大事就会家家户户被牵扯上,谁也逃避不了。就连人群里的秦连城都在想,要是真会打起来,他在出其不意下一拐杖也能撂倒一个小鬼子。 再有,会客厅里有老哥四个在,别看都上了几岁年纪,为了保护爹也会拼命的。再加上一旁有林朝阳照顾着,就是万一与日本人闹崩了,也会让人放心些的。 而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可把苏氏老太太担心坏了,擦眼抹泪的,自会有两个女儿、儿媳妇孙媳妇和两个小孙女解劝着。 总之,日本鬼子的至来,给人们带来了不祥的预兆,无比恐惧的阴影铺天盖地而来。因为在另一间屋门口处站着四个挎枪把守的鬼子,使得害怕的女人们不敢在院子里随意走动! 花蕊趁人不注意的空当偷偷溜进了安静无人的教室,在四下寻找着什么。 村里伍、程、袁这三家同一天办喜事,就把贺喜帮忙的人给分散开了。谁爱去哪家去哪家,反正也不收礼也不挑理,那样倒是显得其乐融融,所以伍家的学生课堂也就没被占用摆设宴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试探(二)(264) “小事一桩,也没什么。就你那口子,我还以为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闲屌逛呢,没承想还会做饭炒菜的,是我小瞧他了!” “我不做他再不做,那总不能生吃吧!” “也是啊!” “都这个岁数了,只有坐吃等死的份儿了,这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又是寄人篱下,又是没儿没女的,这要啥没啥的穷日子过着还有啥意思,还哪有闲心学书法呀!” “不少吃不少穿的,谁比你俩逍遥自在!啥岁数?你可是村里男人眼中的一朵鲜花的,还不到不爱被搭理的时候呢。” “你真会开玩笑,你才是村里一朵——” “总不如你这朵花又艳又香,能招蜂引蝶的。在这乱世道,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就是图意个平安,不愿与外界有任何的牵扯,以免招来枪林弹雨的血腥之灾,就这样还是让小鬼子找上门来了,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伍老太爷心里憋了口气,要不是怕得罪日本人,会给村里人带上麻烦,才不会把自己的孙女往火坑里推呢,谁都知道跟日本人有关系的没有好下场,早晚得会当汉奸给锄喽!要是依照我的脾气,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早把这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蛋送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你也看到了吧,这里早已有埋伏,随时准备拼命的。中国人就得有这不怕死的骨气,才不会受侵略者的欺负。想要占领整个中国,那肯定是痴心妄想好了!” 花蕊就责怪道:“那就是,谁也不答应!你说说,也真是想不到,这大姑爷会把鬼子领到这里来。本来大喜的日子有多好,有谁不乐呵呀?看着高兴。这下可倒好,弄得人心惶惶,以后怕是再难过安生了,想藏藏不住想跑跑不了,伍家真是摊上一门好亲戚喽,龙家有了日本主子做靠山,说不定这伍家也能沾上啥光的,起码也有点儿皇亲国戚关系呢!” 柳杏梅听她能说出这番话来,冷嘲热讽的,觉得不简单,又不像是在兴灾乐祸,就说: “好了,不跟你扯臊了,你待着,我得进去帮着忙活忙活了,这眼瞅着就要来到中午了,要是都坐在饭桌上大眼瞪小眼里的可咋整,得叫人怪罪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要多喝几盅的!” 柳杏梅说完就进厨房屋了。 在她心里也念着一份情,就是公公没了时,花蕊和焦恒也去吊唁过。还有,同是女人,甚至是还有同病相连的感觉,就是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对一个滥情滥性的女人来说也许不配有孩子,可是她呢?! 此时花蕊长出了一个口气,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了。她知道柳杏梅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眼里可不揉沙子,就是伍老太爷和伍家的人是忽略是没顾得上查问有关纸条一事,那么别人呢?尤其是这个让她恨之入骨又是敬佩又是忌惮的柳杏梅!她在仔细咀嚼着柳杏梅的每一句话,想要从中品尝出什么味道来。结果却是让她大吃一惊,发觉柳杏梅像是话里有话,有意在提醒或者是警告她什么! 很快就来到中午了。 在酒桌上,面对好酒好菜,人们缺少了开怀畅饮的心情,都是蔫头耷拉脑的,无不忧虑的是,鬼子的到来,今后这个小山村还能平静的了吗?这的确是个未知数!当然了,一些被吓跑的老人和孩子见日本人走了,也凑凑活活的又来了,图意有好吃喝。自然是有没来的,或许是出于矜持,不会因贪吃一顿饭而有损名声,也可能去了程袁哪一家。由于是三家喜事,所以人员分散了,就显得不拥挤。 其中端盘子的常发连跑带颠,显得手脚格外麻利。 就像席间有苗汉翔、蒋则义、廖道通、穆有仁、荣老孬等几位在和平村都是举足轻重、让人刮目相看的人,没去程袁两家捧场,可见都是把伍家放在重要位置的。然而最注重礼节的伍老太爷却没出来坐陪,他们都知道因为日本人的突然出现,使这个一村之主觉得颜面何在?心情比较不悦的还另有其人,当属蒋则义了,因为是他当年给妮娇保的媒! 始料不及的日本人的出现,真是大煞风景!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有多年知客经验的陶其悦,面对这有些死气沉沉的氛围,都被惊呆的有点儿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了! 桌前取代爹职务的土豆和地瓜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甩开腮帮子颠起大槽牙就是好一顿的呛,自认有如此的美味佳肴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当然了,有毛病的郝强并没有被伍家的人慢怠,也成为了座上宾,也没因为有病而戒酒,大概酒是穷人家的稀罕物。羊倌牛倌本属同行,多年搭档下感情自然比较深厚些,有共同语言,尽管郝强的话在颠三倒四的让人匪夷所思,所以燕盟还是愿意在和他互斟互饮着。 人们在议论着,看来在短时间内人们是无法从鬼子的阴影里走出来的。 当落忙的人员也坐上桌时,气氛才开始逐渐好转的活跃起来,那是柳杏梅举起了酒盅子,她粗门大嗓却又故作轻松地说: “大家都听我说一句,请把各自的盅子清一清再满上。伍老太爷发话了,要让大家吃好喝好,他老人家没在场,因身体不适,想必大家也明白是为什么。相信没有人愿意和日本人扯上关系的,这事事先伍家的人也不知道,明白事的人也不会怪罪。这日本人的到来,明眼人都知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无利不起早,即便不是针对我们来的,想必他们也是抱有别的目的,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么我想也是有求与龙家。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也管不了。其实,日本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们也没有三头六臂,虽说行为跟禽兽差不多,但毕竟也是人,是人就会怕死,你越是怕他他越是逞强。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假如万一要是有一天,不管是为了什么,鬼子胆敢来侵犯压迫我们,我们也不能听之任之的委屈求全,那样是等于坐以待毙,就要奋起反抗。现在是日本人统治了这里,但别忘了这里,我们脚下的土地,永远是属于我们中国的,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既然是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就绝对不允许侵略者的铁蹄肆虐践踏,胡作非为。我们手里的猎枪也不是吃素的,打的就是禽兽!如果真是到了那时,交给我们的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俯首称臣的做奴隶,二是为了我们的家园拿起枪来抵抗。不过,做奴隶要比现在的日子还穷苦,受压迫屈辱,还得被征粮纳税,也许活的生不如死!要是抵抗,就会面临被屠杀,不过再糟糕的情况下,也可能有我们准备的机会,大不了把老的少的分散撤离这里,另择它乡而居。而有血性的年轻人,就该拿起枪来有勇气和敌人拼死战斗下去,不是参加别的抗日队伍也会组织起自己的队伍来。总之就是死,也是为了保卫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而死的,那样死的光荣,死的无憾,没给祖宗丢人!” 听到她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消沉的人们开始义愤填膺,咒骂声四起。 只有花蕊听了这能鼓舞人心的话,对柳杏梅恨的是咬牙切齿。今天错失了良机,自是懊恼憋气。但为了不暴露身份,能够在这里继续隐藏,她也要违心地附和着骂上两句,想必日本人的八辈祖宗在心里也不会骂的。 喝下几盅闷酒的陶振宗站起身来说:“说得好,我们誓死不当亡国奴!” 由他带头鼓掌,就立时引来掌声一片。 不知道是为啥,村里一大部分人开始喜欢听柳杏梅的话了,也许是她的话有号召和动员的力量,或者是也有一村之主竟会赏识一个的确头脑不简单的年轻女子的原因在内吧!谁也不能否认她分析的没有道理,就她这份胆识和谋略,甚至是比这里的每个男人都有过而无不及,可以说是足以让伍老太爷的几个智囊人物也会觉得汗颜了。 也坐上了桌的梅香一直在默默地观注着陶振宗,她略显惊讶的发现她的老师比别人还不高兴,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揣测不透,倒是担心起来怕他喝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态度(二)(266) 罗亘问:“啥意思?” 朱乐嘻嘻一笑问:“不会是去闹洞房吧?” 秦连城白了朱乐不眼说:“都是一个村子里面人,没意思,又都不是小孩子了!” “肯定是想再蹭一顿了,没别的。三家又都不收礼,谁家要是不吃上一顿那也会还觉得亏得慌的,是不是?”王三问。 孟国安没说话,喝了口酒就去夹红烧肘子肉。 朱乐说:“他们两家的酒席也肯定是赖不了,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是吧?我也去,你们要是落下我就不成席了。” 罗亘瞪了朱乐一眼说:“就你这块臭肉,谁稀罕!” 朱乐嘻嘻一笑说:“这好酒好菜的,我劝你们还是吃饱喝足吧!别惦记着吃别人的,万一人家不准备桌呢?就是有准备没咱们的份儿呢?那可就丢脸又傻眼了!” 他说着拿起了一个酒瓶子往自己的盅子里倒满,接着跳下凳子,趔趄着向前探着身子伸出小短胳膊又去盘子里夹了块熏鸡往嘴里塞。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边在想着小鬼子要把他带回日本去送进动物园里当猩猩的话,他不知道猩猩究竟是吃荤吃素,但总不如吃这大鱼大肉的要好吧?他娘的,小日本鬼子,我是你祖宗,你们真还就不把我当人看了! 没说话的张启那双眼睛没盯在“秀色可餐”的一桌丰盛酒菜上,而是色迷迷的越过一桌去看一张女桌上的花蕊。他想来个眉目传情,可此时的花蕊只顾着细嚼慢咽,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像是在有意品尝滋味,又似魂不守舍的偶尔会端起酒盅往嘴里送,根本不理会同桌的人,也就把张启的飞眼弃之于不顾了。 王三用胳膊肘碰了张启一下,低声说:“有这么多好酒好菜的,你还流哈喇子呀?别看了,要是再看,当心被马丫看见了,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她要是吃起醋来敢跟你玩命的。就那贱货,认钱不认人。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哎!就她那无底洞,你是填不满的。色子头上一把刀,能刮骨剔髓的。就你这小体格不比朱乐强到哪去了,连自己的老婆都伺候不好,还伺候别的女人呢?这捞不着的东西都是好的,一旦捞着了就不再那么珍贵了,对女人就是这样,捞不着时心痒痒的那才好,别把身子掏瘘了!” 张启哼了声说:“都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这吃到葡萄的还说葡萄呢?我看八成是齐玉珠把你管住了,才说这风凉话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别忠言逆耳。这尝着滋味了就得了呗,不能上瘾的,你有多少钱往她身上砸?还是把那冤枉钱省下来顾家吧!” “你这是浪子回头了?” 王三拍了拍张启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都说劝赌不劝嫖的!” 一个男人会为自己的风流韵事而感到后悔吗?也许是会成为这一生当中引以骄傲的回忆! 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尽管伍家的菜式各种花样,也丰盛的不至于被吃光,但是盘盘碗碗里的东西还是显得所剩无几了。一些女人和孩子在吃饱喝足后都陆陆续续地走了,伍家特建的偌大餐厅里不再是熙攘杂乱景象,但剩下的少数人都是贪杯的了,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像是跟谁吵了架后弥留未消的神态,舌头变长了,吐字不清楚。有的即便是再喝就会吐了,却也坐在那里呆若木鸡的两眼发直不肯回去。有的摇摇晃晃着,眼睛都快被睡意眯缝在一起了还吆喝着别人喝呢。喝醉酒的人总会是丑态百出的,只要是不骂人打架也就没人在乎了。在伍家的喜宴上,相信谁也会惦量一下自己的酒量的,不会有出格的言行,要是触犯了伍家的威严定然会引起群起而攻之的。对于有此谨慎约束而酒至半酣下的人来说,后悔不如去程袁两家任何一家了,娶媳妇的人家总比嫁闺女的人家热闹! 而在落忙的女桌上,人人都放下了碗筷,她们吃完了饭后就等着收拾桌子了。尽管柳杏梅吆喝着喝酒,但终究是比不得男人那样像是喝的心安理得,从容的似没有怕喝多了失态的顾虑。 说起来,在座这些人里最是没出息的就属朱乐当之无愧了。别看他发育的像是一个没长开的辣菜疙瘩形状,跟十几岁打孩子差不多,酒量不大,却是挺能吃的,就是小肚撑的溜圆,如同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倘若跟伍家的媳妇艾菲苓站在一起来比较的话,别人一定会说他怀的是双棒(双胞胎)。都吃:“看来你真是个饿死鬼托生的,这回是想撑死了!你要是再吃,可别学狗浸出来,那可是在糟蹋粮食了,是有罪的。” 朱乐说:“放心,撑死就比饿死强。” 秦连城看了眼柳杏梅,对朱乐说:“你倒是够了会过日子的了,精打细算。” 朱乐有点儿洋洋得意地说:“那就是,这过日子不会算细账不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就是来泼屎,那怕是离家还有二里地呢,也要把它夹回家里的粪坑去,那是能给几棵庄稼上好肥了。” 他这调侃的话一出口,就惹得人们哄堂大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诅咒(一)(269) 她的美好青春年华竟是以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被无情的洗理着,无助中接受着身心被惨遭践踏蹂躏的过程,导致她现在毫无尊严地活着,时常会萌生生不如死的念头! 这时坐在隔着一张桌子上的焦恒正伸长了脖子在侧耳聆听,但在嚷嚷吵吵的杂乱里,依稀中却分辨不出花蕊和朱乐在说什么。他见两个人能搭讪到一起并且说的很投机的样子,心里甚是暗自高兴。他曾多次撺掇花蕊以色相引诱朱乐上钩,可朱乐就像是一条成了精的鱼难以逮到。这次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花蕊这个魅力仍在的诱饵能灵验,就连村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也禁不住她温柔乡的征服,何况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了?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吃荤腥的猫!在这一点上,他对红颜未老的花蕊是充满信心的,只要是朱乐肯就范,那他就会想方设法狠狠敲上一个好色之徒的一笔竹杠的,不信到那时朱乐的钱不会乖乖的奉献出来,想到这里他真是心花怒放了。这么来说,他对与之私奔沦落的烟花女子花蕊是没有真爱的,两个人之间也就是相互利用而相依为命的关系了。 就这么个在国恨家仇面前依然懦弱无志的男人,却要借助女人的身体敲诈勒索别人,以满足自己懒惰无能又抱有不劳而获的私欲。他认为只要是口袋里装有钞票,那么对他来说生活里就是充满逍遥快乐的! 他现在岂能想到此时的花蕊在想什么? 朱乐扭头去看了眼吴荷,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我对她是死心了!” “为啥?” “我要是娶了她,戴绿帽子倒是不怕,就怕跟武大郎一样,把小命也给混丢了!” “这——这又是为啥?”花蕊有点儿被搞懞了。 朱乐压低了声音很神秘地说: “我怕陶振坤就是西门庆!你也许是不知道,我发现在苗运昌死后,陶振坤和吴荷的关系就不一般,两个人像是有一腿。在苗运昌活着时,陶振坤就爱往苗家跑。我真是想不明白了,苗运昌当年是这村子里最棒的小伙子,人骄傲而霸气,经常会见至他骑着高头大马进进出出这个村子,扛着双管猎枪,肩膀上还落着一只鹰,就那股子威风劲呀甭提了,谁都比不了。他有时候是去打猎,有时候就不连几天也不见个你影,谁也不知道他是干啥去了,家里的活也没人指望他干。就他这个人吧,身上长有瘆人毛的,虽然不随便欺负别人,但是谁好像是都会怕他,他最是个男子汉了,不然吴荷怎么能跟他私奔到了这里,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而且是一来时就已经是怀上了那个旺旺了。楚云昭的手指头不知是为啥自己剁掉一根,可荣凡辉那根手指却是苗云昌给剁去的。荣凡辉多生性呀,可他对苗运昌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认了!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他的,可惜他却死的是不明不白,就在龙骨山上被找到时只剩下一堆骨头了!你说这好人他咋就不长寿呢?他要是不在的话,那——” “净瞎说,我咋听说陶振坤跟苗运昌是师徒和朋友关系呢?再说陶振坤长得其貌不扬,怎么能和你们嘴里说的的苗运昌比呢?吴荷会看上他了?笑话!还有,我听说苗运昌性格孤傲,不愿和谁交往,他怎么会挑给人感觉像是憨憨傻傻的陶振坤来传授武艺呢?”花蕊对别的不感兴趣,只要是能牵扯上陶振坤和柳杏梅的事,这是她最想听到的。因为心里有恨,才会关注所恨之人。 朱乐搔了下头皮说:“不知道,这是谁也想不通的地方!总而言之,陶振坤要是和算是师娘也是义嫂有越轨行为,那他就是大逆不道,缺德会遭天谴的,会死不出好死来。他这次出去打工呀,多数怕是有去无回了,就像当年他的爷爷陶愿景一个样,影信无踪!” 他想到自己曾经验些被陶振坤一气之下要扔到井里去喂蛤蟆,接着是挨打又挨踹,就会恨的咬牙切齿地诅咒。 “听你这话,像是你挺恨陶振坤呀?” “可不是咋的,就他那蔫巴鸡的熊样,可把我欺负惨了!连——连那个柳杏梅我也恨,就我这样的,在村子里别人只是耍戏我,闹着玩而已。可他们两口子就不同了,谁都不肯惯着我,没有同情心,从来对我是没有笑脸儿过,简直是不把我当人看,对我那是非打即骂,让我这心里老委屈了!不过,我今天这话就当是酒后失言了,你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包括焦恒你也不能让他知道。这要是传到吴荷和柳杏梅的耳朵里去,非炸锅不可!对那个吴荷我倒是不怕,就怕那个泼妇柳杏梅,她是把我给吓破胆儿了!要是她知道我在背后说这些坏话,她非把我这张嘴当成破裤衩子给撕烂了不可!”朱乐说着就回了下头去看正和别人说笑的柳杏梅,心就莫名其妙地动了动。要说他对陶振坤的恨那是真恨,对柳杏梅的恨那就截然不同了,也许是在内心深处因恨而爱。他甚至是想过,要是把面前的花蕊换作是柳杏梅的话,他宁愿倾家荡产的风流上一回,在他认为里也是这一生当中最为潇洒的事情,那样可以在回味无穷中死去也没遗憾了! 花蕊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就见到了如花蕾绽放的梅香,她就站在柳杏梅的身旁。看着梅香,让她恨意顿生。她觉得今天梅香的举动就是在跟她过不去,要不是被她注意而害怕,或许会把那个纸条送交给自己的人了,那样一追究的话就有了为自己初恋情人报仇的机会,她认为是这个梅香破坏了她报仇的计划。于是,在这个时候,她在心里生起了个恶毒的想法,在朱乐回过头来时便说: “大哥,你的话就当我没听见,我会保密的。要是说出去,这传耳过舌的话对我也没啥好处,到时候肯定是也会把我给牵扯出来的,那样一来我跟焦恒还在这里能站住脚了是咋的,外面这么乱,我们能去哪里栖身嘛!我说,就你这婚事就是吴荷最合适不过了,要是不行就帮你再物色一个别人,你看那个梅香咋样?她已经是长大了,到了出门子的年纪了,有十六岁了吧?” 朱乐一听这话就笑了,忙摇头说:“不行的,我比她爹岁数都大,要是托媒人去楚家提亲,别人会说我这是老牛吃嫩草的,还说我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肯定是不同意,到时候那还不是自找丢人吗?这绝对不行!”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花蕊一笑就说:“这一家女百家问,有啥可丢人的。自古以来,老夫少妻,已成佳话。北宋年间的大词人张先,在他八十多岁时还娶了个才十几岁的小妾呢,苏东坡戏笑他说‘一树梨花压海棠’。你比那个张先要年轻多了吧?不试试看怎么就知道不行的,你有钱有粮,楚家是穷,要是有你帮衬着,不也是好日子,那样楚云昭还犯得上出去打工了!还有就是等楚歌长大了,也好娶媳妇不是,你说是吧?这有钱能使鬼推磨!” 朱乐的心一动,随后又摇头道:“楚家就是再穷,也不会同意闺女嫁给我的,咋能把一朵鲜花插在我这牛粪上呢?这是把一个水灵灵的好姑娘给糟蹋了!就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口挪肚攒的那几个小钱儿,雇鬼都懒得动弹。再有,伍家的两个少爷都相中梅香了,她嫁给谁都比我强百倍,我是没法跟人家争的!我要是横插一杠子算是啥事,就是找蓝蒂那个媒婆她也不敢接的,说出去还得闹出天大的笑话来,我是知道自己这一堆一块的,做梦都不敢想这好事!我敢说,要是那样的话,是没人会加半句好话的。别人不敢说,第一个站出来阻拦的肯定就是柳杏梅了,她自来就半拉眼珠子也看不上我的!除了吴荷,梅香也跟她走的很近,你没发现吗?也不知是咋的了,这个村子像是坏了风水,咋会有那么多人竟然是会听一个女人的话了。照这样下去,我看伍老太爷的位置恐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花蕊莞尔一笑,幽幽说道:“管它那么多呢,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我说你,你也不能妄自菲薄,这男女的婚姻之事,说白了就是靠个缘份。人有时候倒是很奇怪的,尤其是女人,当一个男人占有了她的身子,那么她的心也就属于这个男人打了,女人常常会有这种犯贱的想法的。身为男人,你是不会懂得,只有女人才会了解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爱情(一)(273) 花蕊依然痴呆呆的独坐桌前,她喝下了那盅酒,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被冷落所抛弃的人,那些曾经与她有过甜言蜜语的男人,只是图的一时肉体之欢,虚情假意而已,没有掏心掏肺的真情。妓女!嫖客!这种关系真的是没什么可以值得赞扬和珍惜的,难道不是吗?只是发泄和钱财上所建立的短暂而虚伪的结合,这也许是世界上最平淡也是最无聊的交易罢了!为了名誉的纯洁度,现在没人敢与她有亲密的接触,一个个都变成了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这就是平日里偷偷摸摸讨好她的男人啊! 只有这时,她才真是正衡量出了自己在这些可谓是好色男人心里的分量,实在是件可悲的事情,足以让一个失去尊严的人也会无地自容!还有在一些女人的眼里她可以看到对自己蔑视的厌恶表情。这样一来,此时足以激发起她心里的强烈报仇意识,她甚至是牵怒于跟柳杏梅来往亲密的人,或者是成了可以仇恨村子里每个人的理由。 报仇,报仇,不论采取哪种方法,只要让这个小村子能够鸡犬不宁,她就会有报仇后的快感,这是发自她灵魂深处歇斯底理的呐喊和恶毒的诅咒。 而提议要痛痛快快喝酒的柳杏梅呢,但也要把握分寸,作为一个落忙人要是带头喝多了,那么洗盘子刷碗的活由谁来干,所以她也就适可而止了,等晚上肯定是还要摆桌的。也许是她忽略了花蕊的感受,或者是没太留意花蕊的举动,才会令其有机会挑唆朱乐和陶振宗的阴谋诡计得逞的表达出来,就看将来是否如愿以偿了,有绯闻就有祸端,所以让沾沾自喜的花蕊可以拭目以待了!她不是猎人,但却懂得给人与人之间布置陷阱。 东倒西歪的陶振宗出了大门口,对梅香说:“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你醉么咕咚的,脚下都没根儿了,这要是磕着碰着了,咋叫我向你家大爷大娘交代,还是让我把你送回家吧,这样我也放心。” 陶振宗没在拒绝。 “老师,你的家在那边,走错了。” “我不想回家,随便走走。” “那我陪着你。” “梅香,你是这些学生里最优秀的。” “真的吗?” “当然了,老师怎么能骗你。” 梅香很高兴,听到夸奖心里甜滋滋的。这师生俩边走边说话,就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仙女河边上了。这一路上她极是吃力的对陶振宗又拉又拽又搀又扶的,额头上都累出了汗珠儿。 在她擦汗时,陶振宗趔趄着步履晃荡着站在了河沿上,她急忙上前把他拉住。 “老师,你想干啥?” “我不会寻短见的。” “那也得小心掉下去。” 春天融化的河水缓慢流淌,在水面上漂浮着零散的落花,这花是山林中沿岸野果树上的。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陶振宗感叹地说了句。 “老师,什么意思?”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梅香似懂非懂,说:“现在只是初春不久,这河对面满山遍野的风景还没有可以欣赏的。” “只要是春天来了,就离繁花似锦不远了。” 在不远的上游处,那个水转筒车开始吱吱呀呀转动了。已经是下午的太阳光芒,以其慈善的温暖普照着大地,万物脱去了冬装在复苏中醒来,一草一木需要生长和绿色来打扮自己。 一阵微风吹拂而来,陶振宗忽觉酒劲儿上来了,他一阵头晕目眩,身子疲惫瘫软地往下坠,人就慢慢坐在了地上。 “老师,现在的地太凉也脏,你还是快起来吧!”梅香就握着他的手用力拉他。 “我想睡觉。”陶振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身子就躺在了地上。 “快起来,求你了!”可梅香却拉不动他。 梅香急的朝村子望了望,却不见人影。她想回去找人来,可是又担心把老师一个人抛在这里有危险,这是有野兽出没的地方。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她只有留下来照看老师了。于是,她就在陶振宗的身边坐了下来,觉得地上被晾的温热,才有所放心。在近距离下看着老师那张酡红的英俊面孔,闻着醉醺醺扑鼻的酒气,她娇羞地一笑,心儿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好像是连自己都能听得见。她脱下了外上衣卷成团搬起老师的脑袋让他枕上。 爱情,真是让人可以陶醉的。 梅香羞答答地笑了,她抱着肩膀,把下巴放在两腿的膝盖间,温暖的阳光里也掺进了丝丝寒意,她却在设想着美好的爱情到来。沉思中的遐想下,让她眼前浮现出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在一片姹紫嫣红的风景里,潇洒的老师牵着她的手在跳舞,她开心极了,好幸福。 “水,水,水……” 不知是何时,她的遐想被老师梦呓般的呢喃拉回到了现实中来。她慌忙站起身,老师一定是渴了,不然是不会喊着要水的。她茫然四顾见没人可求,又不好把老师一个人丢下回去取水。她望着河水就有了主意,到岸边上找到一处坑洼地方,离水面比较近,就蹲下身子,见春天的河水几乎是清澈的,这么干净的水自然是能喝了。于是她把双手放进河里先是洗了洗,冰凉的河水让好感觉手有点儿发麻发痛,然后捧起了一掌心的水来到陶振宗跟前,在转身时水就在指缝间溢出滴滴答答地流下。她蹲下来把手放到他的唇边,手一松那水便如一条线注入到了老师的嘴里,不过那水却所剩不多了。 陶振宗吧嗒了几下嘴,眼也没睁,似还是焦渴难耐。 梅香就又来到了河边上,她想要是这样捧水得多少才能给老师解渴,那样她的手也会冻麻痹的。这时她灵机一动,在没东西盛水的情况下,就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她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见还是没有人,这才在岸边上蹲下来,想低头试探着用嘴去吸那河水,不过岸边高了些,嘴巴根本是不可能碰到水面的,又怕一头栽进河里,换作别人也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儿荒唐可笑,于是就干脆趴下来伸着脖子探下头去,结果把一条辫子垂进河里弄湿了,嘴也没能够着水面,就觉得自己被搞得好狼狈!只得又把沾了沙子的双手洗了洗,才捧水往嘴里含着,一连几下才灌满了嘴,腮帮子鼓鼓着起身来到了老师跟前。见老师没睁眼,也就不顾虑了,就一条腿蹲着一条腿跪着,与老师嘴对嘴,那水就被喝进了陶振宗的嘴里。 这下她觉得老师能解渴了,就坐了下来,脸颊羞红的去看他的老师。 而陶振宗呢,像是又睡着了。 梅香一笑,只好用衣襟擦了擦湿漉漉发冻的手。 她能这么做,觉得这就是爱情。 只有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才会离爱情不再遥远,近的仿佛伸手就能抓住这美好的爱情。只是她害怕自己这是一厢情愿,也不知道老师的心里究竟是有没有她的位置。 也不知道老师今天是怎么了,显得很郁闷,愁眉紧锁的,以前也曾常常发现他落落寡欢,可不像今天这么明显。 是小日本鬼子来了在为之担忧吗? 是见程茂然和袁永涛都结婚了,还是他因为还没有姑娘可跟他订婚而惆怅? 这时她发呆的看着陶振宗,喃喃自语地问着:“老师,梅香已经长大了,只是家里太穷,怕是配不上你,你心里有我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是得了单相思,咀嚼爱情滋味竟会是苦涩的,或者成了揪心抓肝的煎熬! 这时就见陶振宗的脑袋动了动,嘴里像是在说什么。 难道还是要水吗? 她就俯身侧耳去听,这一听不要紧,竟让她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冷冻结冰了! 原来老师嘴里说的是:“杏梅,你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可你……你是想用‘男人止步’来拒绝我吗?看来花蕊说的是对的,我好难过!你知道吗?” 梅香听了之后幡然醒悟,原来老师不愿接受别的姑娘,其实他心里是在爱着柳杏梅的。 原来如此! 这个秘密她真的是不愿意知道! 怎么会是这样呢?天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日夜》 时间在垛墙 岁月的藤蔓攀附而上 那片片叶子 绽放出了黑白色彩 凋零出了日夜 ———— 我躺在日夜的夹缝里 枕在梦的暖暧斜坡上 慵懒的 用回忆作线 企图缝合过往的伤口 留住从前模样 ———— 日夜重叠 漫淹了沧桑的岸堤 曾经的红颜 憔悴过相思 到如今 不堪怜爱 却心痛依然 ———— 潇洒地挥挥手 指缝间溜走的 是光阴 是日夜 及那 喜与忧 合与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恓惶(二)(276)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歌词(爱情的冷漠) 我想着想着你说的说的 黄昏的雨就来了 大街上无人走过 我的心就沉入了寂寞 蜷缩在孤独里向蜗牛学着 让眼泪把自己淹没 。。。。。。。 所有的爱情之花开过就谢了 所有的誓言说过就会忘记了 爱过之后就是恨过 把自己推向失魂落魄 这悲伤谁来捉摸 饱受爱情的冷漠 这不是我犯下的错 忠贞不渝是爱情绽放的美丽花朵 都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惹的祸 。。。。。。 我想我要努力振作 把你抛进遗忘角落 从此变得快快乐乐 来惩罚爱情的折磨 爱上无情无义的你实在是不值得 你的背叛就是留给自己的苦果 谁还会为你真心爱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开心(二)(284) “还我跟事儿屄似的,你让他们几个说说,这地不好好揍收等秋天能有好收成吗?” “屄事儿这个多!”孟国安一赌气之下,把地上那两行字给乱踩了几脚,然后转头就走?。 步艳红紧跟其后,她回头看了眼那仍偷笑的五个人,就忍不住嘟囔着骂了句:“武大郎的脚趾头——没个好东西!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 她没文化,当然是不懂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孟国安听了这指桑骂槐的话在气头上也不愿去理她。 张启看着闹别扭的夫妻俩背影说:“敢情这俩人也不合套呀?!” 秦连城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别说谁,一个味儿!” 朱乐自我安慰地说了句:“看来还是没老婆好啊!” 罗亘问:“他写的是啥意思?” 王三直摇头说:“想知道那得问他去!” 几个人冥思苦想,搜索枯肠也是解不开这个迷的。 朱乐搔了搔头皮说:“我这个人就是有好奇心这个毛病,还真得问个明白,这么糊涂着不行。” 他说着就真的迈开两条锣圈小短腿朝前追去。 “国安,你写的是啥意思,快告诉我,有啥神秘是咋的?” 孟国安站住了,回头压了压火气对他说:“想知道你们自己想去!” 步艳红冷哼了声说:“没个正经的!” 朱乐厚着脸皮嘻嘻一笑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晚上是会睡不着觉的。” 孟国安见他死乞白赖的纠缠,非要刨根问底不可,借机正好来个冰释前嫌,把刚才的不愉快化作泡影,就把朱乐拉向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听得朱乐站在那里直发呆,一时间似有不解。 孟国安和步艳红走了。 朱乐在若有所思之后,就忽然呵呵笑了起来。他甩开了狗钻裆腿向那静候“佳音”的四个人跑回去。 没等别人询问,他就大声地说:“是——‘毴出卖,要现钱’!” 其余四人听后先是一愣怔,然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自觉妙趣横生。 那条瘦黄狗仍在寻找着可吃之物。 不说别人,就说朱乐,他对这话是瞬间产生了无限遐想—— 一日,很多村民都在看组织起来的民兵们的演练,先是在村子中央的空场上,然后是准备到村外,也要有实弹演习。关于排兵布阵方面的经验和能力,的确缺少没有这方面的军事人才,只能在摸索中积累了。 伍龙带着十几个年轻猎人操练骑马和射击技术,不少村民在转观。伍老太爷托县城里的亲家龙年耀买了十条汉阳造步枪,称是为防备匪患。有了这称手的枪,自然是要比猎枪强多了。只是枪支有限,优先发给枪法好的年轻人。 因有绑匪的出现,安全成了当务之急。保村为民,所以群情振奋。 这是伍欢伍乐遭遇绑匪数天后的事,伍老太爷自掏腰包托县城里的亲家偷偷从倒卖枪支的人手里购得十支长枪和子弹。村民推选伍龙为小队长,负责训练指挥二十四个青壮年,誓要保卫家园,绝不允许日寇和土匪侵犯。只有十条枪,显得是僧多粥少,没有分到先进武器的,就拿起了猎枪,也没怨言。因为伍龙明确说明了,谁在训练中表现优秀就会得到优先分配到,这方法充分调动起了积极性,更何况是每个村民都肩负着一份保家的责任呢。 上午的阳光绚丽多彩,伍龙组织训练,十二个人戓匍匐或隐藏在练习打靶射击,虽没有实弹,但也能练技巧,眼力和耐力。他们都是猎人,本身就具备一定的素质,敏捷矫健。另外十二个人则练习骑马术,并且是持枪挥着大刀的,双方都显得有声有色,像模像样,因为跟前观看的不仅伍老太爷在场。 一些热血青年在为保卫家园和亲人问题上当然是义不容辞才挺身而出的了。 “振坤家里的,你看怎么样?” 柳杏梅说:“恕我直言,抵抗小股来犯匪患尚可,要和日伪军硬碰硬,那是螳臂当车,必然有灭:“看来那葫芦里装的是酒不是水,你就不担心梅香跟她学坏?” 沈琴棋却不以为然地说:“我相信柳杏梅,她是个好人。” 一句话,把孟国安噎得无话可说了。不过,还是有点儿不甘心,就嘟囔道:“也不知陶振宗这老师是怎么当的,还能教育出好人来是咋的?!” 沈琴棋没理他。 这关人家陶振宗啥事嘛! 孟国安在表弟孔武挨了柳杏梅一镰刀把腿给攒了个窟窿眼儿,也没敢出头找柳杏梅理论,都只能是暗气暗憋了。在谢天悟添枝加叶的宣传下,孔武夫妻俩的狼狈样就甭提有多尴尬了。柳杏梅的凶悍就成了女魔王,霸气而蛮横。 苗汉翔说:“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一个秘密,就是我的先人是个侠盗,他曾偷过一些金银财宝,就藏在这山上。关于这个传闻,是真实的。可是并没有留下线索,运昌跟振坤多次寻找过,就是没找到。现在要是谁能找到,那么我们可以购买多少武器。” 人们在苗汉翔嘴里得到证实,就是一阵骚动耳语。财宝,的确是能动人心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嫉妒(一)(287) “云的眼泪是雨。” 在伍家的大院内,下课的孩子们在玩耍,做着属于他们热衷的游戏,成伙结对的。男孩子有的在撞拐玩(就是俩人各自搬着一条腿蹦着互撞分输赢),又有玩越木马的(就是有人躬着背让别人从上面跨越),另有俗名戏称“飞机过卵子山”。而女孩子则是有的在跳绳,有的在玩嘎岔(是羊骨头或石头子的)。 天空灰濛濛的,似要下雨的样子,隐约间就可见到有雨滴落下。在东西房门口外,站着伍家的男女在看,伍老太爷就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果树上挂着的笼子里,鹦鹉和画眉在吵吵嚷嚷对话。整个大院里,充满了喧嚣的热闹,却在这种气氛里酝酿着温馨融洽。 “你想象力很丰富,都会作诗了。” 站在窗前的梅香一惊,扭头一看就见老师也站在了她身边,在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于是,她的芳心突突开始乱跳了,俊脸红扑扑起来,就羞答答地忸怩道:“我这只不过是顺口胡诌了句,哪里像诗呀!” “有诗的味道,而且还很浓。”陶振宗说。 让梅香欣喜地发觉,自从老师在那次伍家的喜宴上喝醉后有她陪伴着之后,老师像是对她开始留意了起来,或者她的名字她的人已经渐渐地走进了让她爱慕的老师心里去了。 爱情,世界上最美妙的情感。 自从她跟柳杏梅做伴后,并没有发现陶振宗跟柳杏梅有任何亲密接触。如此来看,时间会淡漠了一个人一厢情愿的痴情。不过,又让她产生了另外的担忧,因为让她感觉到另有情敌浮现出来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下教室里,就见到有两个人依然在坐在课桌前。在她俩保持一定距离下,显得很安静。 一个妮婷。 一个花蕊。 妮婷在专心至致的看着拿在手里的一本书。 花蕊在悠闲自得的认真挑捡着掌上瓜子嗑。 梅香也似乎是忽略了妮婷这个大家闺秀究竟是何时走进课堂来开始读书学习的。她是个文静而庄重的妙龄少女,比自己大上一岁,至今还没有订婚。 那个让梅香反感的花蕊打着要跟陶振宗学书法的帽子就可以随便进出这学堂的门了,可她的书法仍是马马糊糊没啥大的长进,只能说是要比写那纸条时让人能认出写的是什么了。她只是挂了个学生的名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如同顾客进出伍家的商铺一样自由。 而此时能够让梅香认定的是,她们俩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谁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则清醒意识到,妮婷成了她强有力的情敌,自己根本无法与之争抢,只能看老师的选择了!至于花蕊,一个有夫之妇,就算是她对老师也抱有不纯目的,以一个臭名声也会让老师自尊自重的要对她敬而远之的,这不足为虑。只是妮婷对她来说已经成了竞争对手,她的劣势就是因为家里贫困,若论其人品相貌觉得是不会输的。 可梅香不知道的是,妮婷的想法是什么?以她自卑的身份再加上妮婷的沉默寡言似在证明着那份高不可攀的清高,使其不能容易接近交流,形成了小姐和丫鬟一样的鲜明对比! 就妮婷来说,她的确是暗暗喜欢上了品貌端正的陶振宗,在个人情感上,也没把她认为还是个小姑娘的梅香放在是情敌上面来对待,只是每当见到陶振宗对梅香有所接近时,心里也会萌生醋意。她只是看着花蕊不顺眼,整天打扮花枝招展的像是个妖精,专门爱勾引男人的魂魄。她担忧陶振宗会被其引诱迷惑,把持不住一个男人道德底线而与之做出苟且之事,一个身败名裂的男人一旦失去了优秀的一面,那么伍家的人绝对是不肯接受的!所以,她在背后撺掇过爹和几个哥哥及两个弟弟,要想方设法把她讨厌的花蕊这个贱货拒之门外,可至今也没见到啥效果,也许是都觉得很为难吧!或者是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都在忙着训练一只护村队的事情—— …… …… …… …… “杏梅姐,你听说过或者是见到过有吃虱子的人吗?” “没听说过也没见到过,有这样的人吗?” “有,就是连猪都笑了。” “连猪都笑了?” “你想想会是谁?” “噢——是朱乐吧?” “不是他还有谁!以前没对你说,现在说了,还觉得浑身麻酥酥的,还感到恶心呢!他咋还有这个吃虱子的毛病。” “有这事?” “是我亲眼见到的,就在我家,他窜稀去找大烟喝。” “真是啥人都有呀!” “他那种贼溜溜的眼神真讨厌!” “是色迷迷的吧?这我知道,尤其是一个老光棍的处境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你已经成大姑娘了,对男人有了吸引力。对于让你讨厌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避而远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他那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丢在路上别人都会是躲着走的!” 柳杏梅惊讶地发现,像是自己的青春容貌正在被面前这个少女给悄悄地一点点偷走着。 这是一天上午,闲着没事,柳杏梅挎上猎枪带着黑虎,她手里还拎着一张铁锨,和手里提着个筐子的梅香一起正在走过了鹊桥,来到了山上。自从陶振坤走后,就很难再吃到野味了。同时,似乎也希望着此行能遇到可以猎杀的动物,好在几乎是整天吃素的的情况下改善一下有荤腥的火食。 路上梅香就纳闷地问:“杏梅姐,我们这是去做什么?这不像是捡蘑菇,再说没下雨也不会有蘑菇的,还拿着铁锨,这是——?”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怕遇到土匪吗?” “有枪有黑虎,不用怕,护村队也在训练打靶呢,再说也不远。” “究竟是啥事,还这么神秘的,难道是去挖啥宝贝吗不成?是也想找那藏着的——” 柳杏梅一笑说:“差不多吧!” 梅香的眼睛一亮,也不多问了。 “你们放半天假为啥?” 梅香摇头说:“不清楚。” “你们的老师会不会是又被他爹娘逼迫着相亲了?” “不知道,不会吧?”梅香一听这话,不禁一惊,心里顿时是酸溜溜的。 柳杏梅见梅香立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就说:“就是相亲也不会成的。” “为啥?” “因为他很心高,一般的姑娘是看不上眼的,又不可能是别处的人。你掂量一下咱们村子里的姑娘,有几个能配得上他的,所以不用担心,你这个小美人儿是有机会的。” “你又在取笑人家了。”梅香不好意思了。 “这是实话。就咱们村里那几个有数的大姑娘,谁不认识谁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快被他挑挑捡捡的看相遍了。有啥可相看的,只是行与不行的一句痛快话就得了的事,却非要弄得麻烦些!” “我发现妮婷像是也喜欢上我老师了。” “噢!有这事?” 梅香点了点头,她的心情变得沉重了。 柳杏梅看着失去笑容的梅香说:“就是相亲,也不可能是妮婷的。” “为啥?” “因为——因为这是不可能的,旺旺的爷爷常去伍家的,如果是的话,早透出风来了,荷姐她还不得告诉我。再有,伍家的门槛儿有多高呀!一般想保媒的也得掂量掂量,要门当户对。你看伍家的姑娘,无论是长辈的还是晚辈的,嫁在本村的人家,哪家不是有钱地多的,这婚姻事讲究的是人般配家庭也差不多才行。我想要是妮婷要找的婆家,现在还轮不到考虑你的老师呢。这些年来,你老师的爹娘为了供他读书,也没积攒下啥,又没啥进项,这是可想而知的。不是有‘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话吗?人家妮婷的年纪又不是大了些,除非是着急了兴许会想到你老师的。” “你这话有道理。” “本来就是嘛,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梅香一听柳杏梅这话,顿时像是吃了颗定心丸。 柳杏梅疼爱地摸了摸梅香的两根长辫子。 黑虎默默地跟在一旁。 “你说那个花蕊是好人吗?”梅香问。 “她本来就不是好人!” “我的意思是说,她会是日本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狙击(二)(290)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日本人的奴才!”柳杏梅也是紧张而兴奋的,心在怦怦乱跳。她向山环处看了看,见后边没再有人追来。 “这可怎么办!不然我们回去叫——?” “远水解不了近渴,嘘——来不及了!” 柳杏梅示意她不要说话,因为这时好像是昏厥在地上的那人一只胳膊动了动,然后见他抬起了头,在看了看凶神恶煞般骑在马上的两个人之后,就四外去看了一下,似乎是当看到了有桥时,就以发尖的口音喊道:“这里有人吗?有——” 马上那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就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显得十分狂妄。 白马上的那人挥了挥手里的枪指着地上那人说:“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敢救你的,就算是有村民看见了也早被吓得偷着跑了。你还是乖乖的听话,跟我们去见伊滕少佐去。我敢认定,你不是抗联的也是个奸细!” 地上那人以胳膊肘儿支撑起身子,骂道:“你们两个狗汉奸,民族的败类,就别枉费心机了,就是死我也不会做俘虏的!认贼作父的东西,有了日本主子撑腰,残害自己的同胞,忘了祖宗,丧尽天良,必遭天诛地灭!” 青马上的人尴尬的冷笑说:“识实务者为俊杰,如今的东北是日本人的天下,这里是满洲国,想和皇军作对那是死路一条!” “呸!你们两个走狗,背叛了自己的祖国和人民,必将成为历史上的罪人,死后有何脸面去见你们的祖宗?!” 白马上的人恼羞成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教训我们,我看你——” 青马上的人说:“他这是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依我看咱把他打个半死,有口气带回去能交差就行,不然也是个麻烦。” “毛兄,此言甚是,就这么着。” 气焰十分嚣张傲慢的两个人说着就要跳下了马。 再看地上那人艰难费力地匍匐着想去摸掉在一旁的手枪,不想当俘虏的最好办法就是自杀。 “姐!能见死不救吗?”梅香还是忍不住问。 由于离的比较近,那三个人所说的话让柳杏梅和梅香倒也听得清楚。 柳杏梅没说话,却迅速解下了系在腰间的酒葫芦,拔掉塞子一仰头喝了一大口。陶振坤当初喝酒是为了壮胆子征服她这个不知道顺从的女人,她喝酒是为了消愁,现在也是为了壮胆。她把酒葫芦递给了梅香。梅香接过酒葫芦,也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塞好塞子。这时梅香发现这个葫芦上的图案又增加了,但此时来不及细看。 柳杏梅目测了下距离,应该是在猎枪有效射杀范围内,她说:“好坏人已分,你捂住耳朵,那我可就开杀戒了!” 梅香惊愕道:“你要杀人?” “救人要紧,也只能是以杀人的方法来救人了,凭我们两个是没别的办法阻止恶人行凶的。要是当面去阻止劝说,恐怕是连咱俩也会遇到危险的。这是迫不得已,也只能是豁出去了!” 是对是错只是一念之差而已,在这岌岌可危之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允许柳杏梅瞻前顾后的去考虑了。她心里想的是:迫在眉睫,只有先把那个伤员救下来,绝不能让恶徒在家门口胡作非为! 梅香忙用左手捂住了耳朵,右手干脆就用手里的酒葫芦掩住了,并且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体在筛糠般地颤栗着。 柳杏梅探出头去,把背后长辫子拉过放在嘴里咬住,借此有助于让突突乱跳的心平静些。她用猎枪向着白马上那人瞄准,情况危急之下,她也就顾虑不那么多了,并且果断地扣动了扳机。跟着一声枪响,那人立刻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青马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傻了,同伴就在面前掉下了马去,他回过神儿来见事不好,惊魂出窍的他朝山坡上乱打两枪,然后惊慌失措地抛下同伴拨马就想逃跑。 地上那人在大为惊喜之下,就急切地高声喊道:“不能让他跑了,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柳杏梅豁然在土丘后面站起身来,她清醒地知道,如果放走了一个,必会能给村子惹来麻烦的。于是,她手里的猎枪又响了,那人从马上挣扎着摇晃了几下身子,还是掉了下来。那两匹受到惊吓的马,嘶叫一声顺着原路往回跑去。 她第一个向山坡下跑去,她边跑边往枪里装子弹。 而黑虎呢,在没有女主人命令时,却也迅速地跑在了前面。 而后面的梅香,吓得有些魂不附体,但她在惊呆瞬间后,把酒葫芦系在腰间裤带上,还是没忘了拎着东西跟随在后,嘴里喊着:“姐,你要小心些!” 黑虎先跑到了那两个被柳杏梅开枪打下马的人跟前,在他们身上闻了闻,然后就蹲在了那个受伤的人跟前,虎视眈眈地像是在守护着被捕获的猎物一样。 当柳杏梅来到了被她打下马的那两个人跟前,见一人长得平头正脸,另外一个有着连鬓络腮的胡子茬儿,两个人戴的礼帽都滚落在了一边,死相是呲牙咧嘴,面目狰狞,仍是凶神恶煞一般。一个被打穿了脑袋,一个被打穿了胸部,成了必死无疑的事。如果真是汉奸特务的话,她可以把他们与守城门的那皇协军联系到一起,纯粹是狗奴才,只有在老百姓面前狐假虎威,欺压良善,穷凶极恶,弃民族同胞于不顾,甘愿给日本鬼子当唯命是从的孙子。现在,像这种人活着时再无赖再威风也只能是冲着阎王爷耍去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她嘴里念叨着,在看到两具尸体时,她也不禁为自己的勇气和冲动而感到震惊,同时并且发觉原来杀人竟是如此容易的事,跟杀动物是一样的。 她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刚才真是热血沸腾了,让自己有些失控。这枪声一响,村里人马上就会赶来的。 但她还是先把两个人丢下的手枪踢到了一边,又用脚在两个人的身上踢了踢,不见有何反应后,这才来到那个活着的人跟前,用猎枪逼住他问:“你是什么人?” 地上那人支撑着坐起身来,一把手枪就丢在他的面前不远处,他的左胳膊上在流血,他同样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柳杏梅过去把那一支小巧精致的手枪捡起来,看了看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回身弯腰去看那人,汗抹流水的脸上有些脏兮兮的,但却能看出来竟然是个眉清目秀之人,细皮嫩肉的,齿白唇红,倘若潘安宋玉在世,完全可以与之媲美,长有两撇小黑胡子,下巴颏尖尖的,是一副瓜子脸。这一看之下,她的心便怦怦乱跳了起来,觉得甚至是要比开枪的一瞬间还紧张了。 那人见柳杏梅在盯着自己看,就去正了正头上的带格鸭舌帽子,略显慌乱地说:“多谢这位大姐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及时出手,我恐怕是——” “但愿我没救错人就行!”柳杏梅看到附近处有一副被跃碎的墨镜,让她更觉得对此人似曾相识了。 “你是个神枪手。” “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这时梅香仍没忘记拎着东西也来到了跟前。 柳杏梅对梅香说:“你去搜一搜那两个人身上都藏有什么东西。” “我——”梅香迟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谅解(一)(293) 朱乐站稳了身体,当看到地上那个破碎的眼镜,就弯腰捡了起来,嘴里却对柳杏梅说:“你这可是第三次踹我了,我都记着呢。我说,也真是怪事了,你们两口子咋都对我有尥蹶子的习惯呢?跟我们上辈子有仇似的!” “就是上辈子没仇这辈子也有仇,快滚蛋!凡正是我也杀过两个人了,也不差你这一个,不信我把你当第三个给崩了!”柳杏梅左手牵着那缰绳,右手就冲着朱乐端起了那双管猎枪来。 吓得朱乐浑身一哆嗦,忙说:“我去我去,快把枪拿开,十枪九邪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不听话我就让你去追那两个人一起去见阎王爷!” “我听,我听。这眼镜是你的吧?”朱乐问姬婕妤。 姬婕妤说:“我不要了。” “那就归我了。”朱乐在朝前跑时吐了口唾沫,接着像螃蟹横行而蹀躞了一串脚步,并把少了一个镜片的墨镜戴上,弯腰撅屁股的还回头对柳杏梅抛下了句:“怎么你们两口子都跟杀人有缘呢?!” 梅香见朱乐那怪模怪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低声说:“独眼龙!” 姬婕妤也觉得朱乐很滑稽,像狗熊一样,不过听柳杏对此人一些不尊重的话也就跟着在心里对他增加了几分反感。 柳杏梅对着像是抱头鼠窜向前撒腿跑去的朱乐发了下呆,这才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来是指去年那个日本间谍,他虽然不是死在了陶振坤的手里,但也属于是间接性杀人了。 梅香拎着东西紧跟着,身后有两个死尸,总让她感觉到后脊梁骨是有股冷飕飕的寒意,不敢回头去看。 姬婕妤在马上摘下了帽子放进了黄兜子里,用手抚捊了下散乱的头发说:“那人不仅是长得逗,而且人也逗。” 柳杏梅说:“他可是这个村子里的一个活宝。” “天生万物,无奇不有!” “是的。” “还没请教恩人的尊姓芳名呢?” “我是柳杏梅。” “那——小妹妹呢?” “我是楚梅香!” 姬婕妤诧异地问:“怎么,你俩不是亲姐妹?” 柳杏梅反问道:“你看我俩像亲姐妹?” “当然像了。” 柳杏梅笑了下说:“别人也这么说,别看是异姓,我俩的确情同亲姐妹。” 梅香听后微微地笑了。 姬婕妤问:“你多大了?” 柳杏梅答:“二十一,你呢?” 姬婕妤说:“我二十二岁。” 柳杏梅说:“我说对了吧,你是比我大的。” 姬婕妤问:“那梅香妹妹呢?” 梅香回答说:“我十六岁。” 姬婕妤望着柳杏梅说:“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你看呢?” 柳杏梅说:“当然可以了。” 梅香首先甜甜地叫了声:“婕妤姐姐!” “梅香妹妹!” 姬婕妤对梅香笑了笑,又问柳杏梅:“你这个人很有个性。” “什么个性?” 姬婕妤一笑,似有沉思的样子。 柳杏梅就说:“我是一个直肠子,心直口快,从不遮遮掩掩的,你想到什么就直说好了,用不着拐弯抹角,我是不会介意的。” “你很直率,办事果断,不比男人逊色,很泼辣。” 柳杏梅笑道:“不如直接说就是个泼妇好了,连我男人都有时会叫我‘泼妇’的。” “那你不怪他吗?” “有啥怪不怪的,我本来性子就这样!” 梅香说:“婕妤姐,你是不知道,杏梅姐可是我的崇拜偶像,她在村子里可有威望了,敢说敢做的,就连伍老太爷都对她刮目相看的。现在呀,我又多了个偶像,我可是羡慕女兵的!” “是吗?”姬婕妤看了看梅香,见一个小姑娘的腰间竟挂着个葫芦,不免有些奇怪。 柳杏梅说:“她是人小志气大。” 姬婕妤说:“有志者不在年高,无志者空活百岁。那你丈夫他是干什么的?” 柳杏梅轻叹了一声,然后说: “在这山窝窝里的人还能干什么,庄稼人一个呗,有时打打猎!不过,现在他不在家,出外打工了。” “这里的人也会出外打工吗?” “一言难尽,总之还不是被这穷日子给逼迫的!” 姬婕妤问:“你是第一次杀人吗?” 柳杏梅说:“当然,杀人可比不得打猎物,也不是好玩的游戏!” 梅香说:“我的魂儿大概现在又上身了!” 柳杏梅说:“我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杀人的!” 姬婕妤对她说:“那你的心理素质可真好,杀了人竟然还能谈笑风生,我也是对你刮目相看的了。要是换了别的山村女人,别说是开枪杀人了,看见了怕是也会吓破胆儿的,你才配得上是‘巾帼英雄’这四个字,应该是当之无愧!”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这一夸奖我,也容易犯迷糊的。也许我杀的是坏人吧,所以才有这个胆量!” 柳杏梅说着,左手拉着缰绳,右手去梅香腰间解了那个酒葫芦,拔掉塞子,一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塞好,对着姬婕妤说:“接着!” 她的手一扬,把酒葫芦抛给姬婕妤。 姬婕妤忙用右手接住,诧异地说:“这是——?” 柳杏梅说:“想做姐妹,必须得会喝酒,这是我的规矩!” 姬婕妤迟疑了下,面对柳杏梅的这份豪迈,她不能甘败下风,还是抬起了受伤的左胳膊去拔下塞子,也喝了一口,又把塞子塞好,当她看了下葫芦上的图案,看到了“情缘”和“誓言”四字,就会猜测地:这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表白吗?她迟疑了下,就把目光看向了梅香,扬了下手。 梅香会意,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姬婕妤把酒葫芦抛给了梅香,梅香接住也拔下塞子,同样喝了一口,塞上塞子,擦拭了下嘴角,然后把酒葫芦系在了柳杏梅的腰间。刚才就喝过一口酒的梅香,一张俊脸早已是红扑扑的了,越加显得妩媚动人起来。这时她端详那个葫芦时,多了一男一女两个漫画似的人头像,匆匆勾勒下却很生动而形象,在那女子头上就长出一个长长的辫子来,在葫芦的肚腹是盘了一圈儿,在人头像的中间还烫上了“誓言”两个娟秀小字。她不知道,这个创意灵感觉,是柳杏梅来自公公在家具上雕镂花卉鸟草的而产生联想的。看着已然成了艺术品的葫芦,她很欣赏柳杏梅的手艺和才华。 在姬婕妤的心里不免突然想到:“原来竟是一对女酒鬼”的想法,甚是觉得好笑。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从村子里走出来一群人,正好迎面遇上了慌慌张张的朱乐。而被人们簇拥在前面的人竟会是伍老太爷,村民们有些人手里拿着猎枪长矛,甚至是还有刀斧弓箭,这是平日里每家每户都可用来防备盗匪的家伙。在他们的脸上表情都很凝重而且又是慌恐的,其中还掺杂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一些年轻女性和孩子都不见踪影,大概是听到了枪声都躲藏起来了。 当人们看到了朱乐及柳杏梅和骑在马上的一个女子时,才算是把心放下了许多。 在朱乐看到蜂拥而来的村民时,嘴里就开始嚷嚷道:“大——大事不好了!” 一听他这话,又把人们放下的心给迅速提了起来。 “老——老太爷,出——出大事了!”朱乐跑上前去汇报,他把只有一片镜片的眼镜摘下。 众人一见朱乐戴着两顶礼帽还拎着两双锃亮的黑皮鞋,一副怪模怪样显得非常滑稽,令人忍俊不禁,本来稍有放下的心在听到他夸张的语气和见到他畏惧的表情后,不禁再次被提到了噪子眼儿上来了。 伍元祖就盯着朱乐问:“出什么大事了?” “是——是——杀人了!”朱乐气喘吁吁中有些语无伦次。 “怎么杀人了,快说?!”一急之下,连平时憨厚的苗汉翔都忍不住了,上前给了朱乐一记耳光。 朱乐一愣怔,咽了口唾沫,翻了下白眼儿。 伍进福惊慌地问:“伍龙和伍凤他们四个人呢?” 这时朱乐才稳定下来,他说:“听说是追什么去了,我也没搞清楚!” 伍老太爷手拄着拐杖,愠怒地地骂道:“没用的东西,是谁杀人了?” 朱乐一哆嗦说:“是——是——好像是柳杏梅!” “废物,蠢货,滚一边去!”连平日里严肃而又温和的伍老太爷都罕见的把骂人的话出了口。 朱乐唯唯诺诺规规矩矩地躲到了一旁,见伍老太爷不高兴,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这时柳杏梅她们三人就快来到跟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惶恐(一)(303) 柳杏梅她们三人被妮姽妮婳带进了伍家祠堂的地下密室,没想到设有机关的密室就在伍家的祠堂供桌下。像这样的秘密之事,在关键时刻对外人还是公开了,可见伍老太爷的这种不隐瞒是对抗日人员发自诚心诚意的保护。 而苏氏和四个儿媳妇说什么也不肯躲藏起来。 在密室里点亮了一盏灯,其空间不小,里面堆放了一些财物。里面也令人有点儿憋闷的窒息感,显然缺少空气流通。在幽暗之中,但也能够看清楚每一张表情惶恐的脸。 少辈的几个年轻媳妇带着孩子及妮婷就在里面,还有伍欢伍乐。 姬婕妤感激中充满了歉意,她说:“是我害得你们,对不起!” 妮婷怀里抱着一个刚几个月大的小侄女说:“你是抗日英雄,我们不怪你的。” 其中的顾湘、宁可、高美苹、袁玉卿、艾菲苓尽管心里有怨言,再加上柳杏梅对伍家有恩,何况事已至此,埋怨责备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也就只能是不自然的客气几句。 姬婕妤心里明白,但也内疚。她对柳杏梅说:“还是忙中出错,不如往山上跑或者是钻庄稼地,不回来好了!” 柳杏梅说:“日本鬼子也肯定是看见咱们三个了,一跑怕是要被追的。” 姬婕妤苦笑了下说:“其实,还是乱了方寸,显得有些做贼心虚了,就是不跑回来,我就是这村子里的人,不说出来谁知道,看来还是缺乏经验锻炼的!” 柳杏梅一笑说:“事已至此,世上是没有卖后悔药可买的。” “如果惹怒了鬼子,怕村民受到伤害,倒不如把我交出去好——” “这样更是使不得,就算你不怕死,那样岂不是等于明显这里和抗日人有关系了,他们就是抓了你也不会善罢干休,同样会牵怒于村民的。” “这可怎么办!” “只要是在威逼下,没人供出你来,死不承认,量他小鬼子也不敢胡来。万一就是真的打了起来,就那十几个人,也会丧命于此,倒是免留后患了。” “我是怕村民有伤亡,那样我——” “不会轻易打起来的,放心吧!再说,再说鬼子没凭没据的,怀疑不等于事实。” “但愿没事吧!” “婕妤姐,不会有事的。”梅香嘴上是这么说,可心却在一直怦怦跳。 伍欢问:“梅香,你怕吗?” 梅香说:“说不怕那是假话,怕和不怕又能怎样!” 伍乐说:“别怕,有我保护你。” 妮婷就看了伍欢伍乐一眼讥讽地说:“你俩可是男子汉了,比谁躲得都快,还不如梅香呢!” 妮姽哼了声说:“就知道说计好人家的话,还不如我和妮婳呢!” 妮婳瞪了他俩一眼说:“就是,胆小如鼠!” 伍欢伍乐被奚落的好不尴尬,相觑羞惭。 妮婷说:“自从我的三个姐姐出嫁后,奶奶真的开始吃斋念佛了,但愿菩萨显灵,保佑平安无事吧!” 柳杏梅说:“难怪我见奶奶嘴里一直在念阿弥陀佛呢!” 姬婕妤对柳杏梅说:“你很有指挥才能,不打鬼子有些可惜了!” 不等柳杏梅说话,梅香抢先说:“要是杏梅姐当了兵,肯定能成女将军的。” 柳杏梅说:“我还要在家等男人呢,不然真想参加你们的队伍,一起打鬼子。” 顾湘焦虑地说:“就是外面开了枪,这里也是听不见动静的。” 柳杏梅说:“怎么能出去,我想出去看看,要是打起来了,我这枪的子弹也让它在鬼子的脑袋上钻俩窟窿眼儿。” 姬婕妤说:“我也有枪,不能让它闲着。” 妮姽忙说:“杏梅姐,爷爷可是吩咐了,让你一定要保护好婕妤姐的,婕妤姐身上有伤。” 妮婳也说:“要是你们出去了,没打起来却被鬼子发现了,那可更是麻烦,还是等等看吧!” 躲藏在这里面的人只期盼着外面的人平安无事,不知怎么样了—— 滕田少佐提着指挥刀来到了伍老太爷面前,躬身施礼,用很生硬的中国话道:“老先生,请问您可是本村主事之人?” 伍老太爷手拄拐杖,目光炯炯,不卑不亢说:“不错,老朽承蒙村民抬举,为本村之长,不知阁下远道来此所为何事?请赐教!” “昨日有两个皇协军在追捕一个抗日份子,一日一夜未归,想必也已遇难。今天我率人一路寻找到了这里,军犬在那座桥上有所发现,那里可能就是他俩被害之处,请老先生给个解释?” 伍老太爷捻髯坦然道:“阁下说笑了,村子离桥并不远,那里如果发生了这种事,岂有不知之理?我们在这穷乡僻壤里几乎是隐居了几十年,以打猎种田为生,只求安居乐业,所以从不参与外界之事,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自建村近百年,谨遵祖训,淡薄名利,名哲保身,撇开争斗。阁下怀疑那两个人在此处失踪遇害,可见是无稽之谈,无中生有,这种诬陷我们可担当不起。” 蒋则义说:“就是,我们这里的人也胆小怕事,只图太平安逸的生活,所以从没有人与抗日人士打过交道,谁敢杀皇协军呀!” 苗汉翔说:“这里的人一向谨慎行事,而且村规也严,绝无抗日人士,害怕招灾惹祸,这都是一窝八口的,上有老下有小,有谁敢连累家里人。” 荣老孬说:“为了平安保命,是没人敢与皇军作对的。不过自日本人入侵以来,难免结恨结怨太多。要想找到凶手,请另往别处,在这里肯定是一无所获的,总不能以一只狗的嗅觉就来这里冤枉无辜的人吧?没凭没据的,这样也太不说理了,使人不服!” 穆有仁说:“就是你们的人出了事,也不可能是在这里的,这里很少有外界人来。” 廖道通说:“你们真是找错地方了,为了不耽搁误事,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往别处找找看吧!” 这时那个矮胖子取出一把折扇,在手里摇着,他咄咄逼人地说:“你们这是狡辩!如果胆敢窝藏抗日份子,就是与大日本皇军为敌,后果是很严重的。这军犬可是经过训练的,它在桥上有所发现,不得不怀疑是你们所为了。” 伍老太爷冲这人问:“请问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矮胖子扇着扇子,不无骄傲地说:“当然是中国人了,在下左梦令,我在有幸为皇军效劳,是个翻译。” 伍老太爷冷笑,骂道:“忘了祖宗的东西,你只能配是跟那狗一样,跑来这儿狐假虎威的,可耻!” “你敢骂我,我——”这个左梦令被激怒了,他对伍老太爷扬起了巴掌。 “你想干什么?”伍进福第一个挡在了爹面前怒道。 伍凤握紧双拳横眉立目道:“你敢动我爷爷一根手指头,我们就敢和你们拼命!” 人们把手里的武器呼啦一下端了起来。 十个鬼子也持枪相对。 立时间,剑拔弩张,拼命的架势拉开了。 伍龙甚至是要打口哨了。 伍老太爷说:“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左梦令嘿嘿讪笑了,放下了手说:“看在你偌大年纪的份上,暂且饶恕于你。” “叭嘎!”滕田少佐怒吼道:“这里是满洲国,在日本帝国的管辖下,还敢持有武器,这就充分说明是在与皇军作对,可当抗日份子格杀勿论,统统该死!” 说着他就要把战刀拔出鞘来。 伍老太爷用拐杖扒拉一下挡在前面的儿子孙子,从容地说:“那算不得啥武器,只是用来打猎防匪的。如果阁下把抗日份子强加在我们这些老少妇孺的身上,那样的话,这就未免是欺人太甚了。要是把人逼急了,那可是真成了不抗日都得抗日了,属于官逼民反。到时候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你们这十几个人要想从这个村子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我奉劝你们最好是掂量一下后果!” “你敢威胁大日本皇军?” “被迫之下,只能如此!” 左梦令就凑近滕田耳边说:“少佐,您有没有发现这里的轻壮年很少,这里聚集的也不会是全村的男女老少,我想——” 滕田下意识地朝四下看了看,虽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也隐约感觉到有潜伏的杀气,就惊慌地问:“你的意思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罪恶(二)(316) 原来,此时朱乐是半糊涂半清醒的,喝酒的人也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最是容易犯错误了,他是抄近道来到了楚家的墙外,半面子土墙不太高,天长日久了墙头已被雨水冲出了个缺口,以他的个头跷脚就能看见院子里的一切。对了,让他恍惚间记起曾经就是从这里向院里偷看梅香的,三年前的梅香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已经是变成大姑娘了。他见四外没人,就爬上了墙头,见梅香找钥匙开门,就知道家里没人。于是,他的胆子就大了,想要亲口对梅香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感情。 楚家没有养狗,所以他进来的很顺利。 面对一个东倒西晃站立不稳的酒鬼,让梅香感到了无比的害怕,因为失去理智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朱乐两眼迷登中发红,他嘴里喷着醉醺醺臭哄哄的酒气。 “梅——梅香,那回我——我去你家找——找大烟,我就——就知道你——你是个善良的好——好姑娘,我——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好——好吗?别——别看我年纪大了,长得也——也不咋——的,可我就——就是有——有钱!你要是嫁——嫁给了我,我会让你——你吃香的喝——喝辣的——” “你胡说啥?请你出去!”梅香没有耐心听他结结巴巴的表白了。一时间吓懞的她,手足无措之后稍有镇定,朝后退着。 “就——就他娘的那——那几个龟孙子,吃我的喝——喝我的行,关键是——是正经事不——不办,当——当我是傻瓜呢?去——去他娘的吧,自己的事——我要——要自己来——办,我——梅香——” “你喝多了,快回家睡觉去吧!”害怕中的梅香想找个东西保护自己,可没见到跟前有应手有效的家伙。她想跑,可朱乐就堵在了门口。 朱乐的脸孔变得比鬼还狰狞,他摇摇晃晃挥着手说:“我没喝多,我说的是——是真心话,没——骗你。梅——香,你听我说——” “你——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我娘就要回来——” “我又没对你做啥,我怕啥,你就是喊——” “快来人,救命呀!抓流——” 朱乐一步蹿进屋里,伸手就捂梅香的嘴。 “不要喊!不能喊,求你了成吗?我——我这就走还不成——” 在推搡中两个人几乎是成了近距离的纠缠,这时无意中的朱乐把手按在了梅香软绵绵而又有弹性的丰满胸脯上,虽说是瞬间的不经意接触,可却在敏感的瞬间接触中却让他绷紧了神经,随后激发了他雄性的占有欲望。 这让梅香又气又羞,怒骂着:“你简直不是人,快滚!” “梅香,我要得到你,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朱乐开始疯狂下流的在梅香身上做出了各种猥亵的贪婪举动,这摸那捏的。 左躲右闪中的梅香害怕的快要魂飞魄散了,她尖叫着说:“你休想!无耻的家伙,你敢侵犯我,要是让全村的人知道了饶不了你,我姐就会非杀了你不可!” 朱乐稍微愣了下,问:“你姐是谁?” “柳杏梅!” 梅香明显发觉到朱乐的身子一震。 可此时的朱乐却是兽性发作了一般,欲罢不能了,真跟走火入魔了一样,他腥红着眼睛嘿嘿中带着几分淫笑说:“就那个泼妇,我没少受她的憋屈气,你不是跟她好么,我今天就当拿你当她报仇了。就是阎王爷来了,我也不怕,今天我非得——” 他真的是跟疯了一般。 “住手,放开我,求你了!只要你放——放了——我,我是不会——说——说出去的,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你不能这样,我——” 梅香先是哭着挣扎,后是变成了玩偶一般,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流着。 因为朱乐这个衣冠禽兽得逞了,梅香就被他摁倒在了里屋地上,被剥光了衣服,任凭他恣意胡为着,抗拒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 可怜的梅香,真是红颜薄命啊! 照理说梅香跟柳杏梅作伴时间不短了,柳杏梅清晨晚上的都要练武,她也是学过些拳脚功夫的,为什么会如此就让一个侏儒得手了呢?只能说是屋子里空间窄小施展不开,另外她又没有格斗经验,再加上胆小害怕和体力不行。重为重要的是,别看朱乐是个侏儒,但他这个侏儒的个头高有一米三四了,再弱小最起码他是个男人。 当朱乐发泄完毕,站起来系着裤带,看着梅香裸露的身体时,他才懞懞懂懂得意识到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酒是粮食-精,家雀喝多了都敢撵鹰。 他这一清醒,知道自己的罪恶可大了,死难赎罪。 “我这是怎么了?畜生啊!”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哀求道:“梅香,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喝多了酒,就是我心里再喜欢你也是不敢这么做的,请原谅!这事你千万可不能说出去,不然我的命就没了。我死——我死倒不怕,可你的名声毁了,将来谁还肯娶你?你要是愿意,我马上就找媒人来你家提亲,我娶你,我——我要把你像是活菩萨一样供着,只要是你能给我生个儿子,不让我朱家绝后,我什么都依着你,这是真心话。我——我要是不——不能娶妻生子,在我这辈儿就断子绝孙了,等我死后怎么还有脸去见祖宗?!我——我好想成个家,不想打光棍,好想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梅香,你就成全我吧!只要你同意,谁也阻拦不了我们在一起的,我会好好疼爱你——” 朱乐哭了,真是声泪俱下。 麻木中的梅香精神崩溃了,她扯过衣服遮掩住了身体,痴呆呆地说:“闭上你的臭嘴!你个老鳖犊子,我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里了,还不快滚!不怕别人知道吗?” 她不能接受这个厚颜无耻老家伙的信誓旦旦,因为她觉得恶心。 “哎!哎!我这就——走,你好好想想吧!要是想通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就张罗着——”朱乐如得大赦一般,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来,也不知是多少就抛在了梅香的身边,然后惶恐不安的出了门。 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 关于强奸这种事,他在村子里没听到发生过,知道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村民知道了一定会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恨的,这下可是惹大祸上身了,死路一条,首先柳杏梅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那样他朱家看来在他这辈就算是彻底的从和平村断绝了!于是,他越想越是害怕。左邻右舍的也没个动静,他稍稍放了点儿心。 泪水和雨水在他的脸上混淆着。 能会像花蕊说的那样吗? 只要是一个男人占有了一个女人的身体,那这个女人就会属于这个男人了。 就这么简单? 怀疑中的他在想,只要是梅香顾忌名声不敢说出来,那样他就是平安无事的,所以他想尽快回到家里给菩萨多烧几炷香得到保佑。 曾经令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魂不守舍的寡妇吴荷是他朝思暮想过的女人,当知道与她没有半点儿希望后才慢慢死了心! 而梅香呢? 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劫难,这还是个未知数。如果是他的劫难,就是他的宿命,死而无怨! 他扬起了头,让密密麻麻的细雨敲打着发烫的脸,淋湿了的脸凉丝丝的让头昏脑胀的他逐渐完全清醒了过来,他这才知道后果是何等的严重了,感到害怕。于是,他喃喃地悲伤道:“老天爷,我终于当了回男人,得到了一次女人,我喜欢她!就是罪不可恕,你要惩罚我,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都怪你,老天爷,你为什么把我托生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不公平啊!我恨你!恨——” 土街上依然是显得很冷清,没见到一个人影,像是发生这种事是出自天意。 这一下雨,再加上要黄昏了,相信在田地里干活的人们也快回来了。 他匆匆忙忙地走着,像是过街的老鼠,甚至是担心怕遇见任何人,同时感觉浑身冷的要命。 这个制造罪恶和不幸的家伙是走了,抛下了楚楚可怜的梅香,这就是一个女女弱者的悲哀! 她穿好了衣服,却坐在地上抱着双腿木雕泥塑了好一会儿,泪水在扑潄潄地流着,流下了她白皙粉嫩的俊俏脸颊,在腮下凝结成晶莹剔透的珍珠模样,悬坠片刻就跌落摔碎了。 她多想这只是一个噩梦,醒来就好了,可这发生的却偏偏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对一个女孩子的伤害,最残酷的事莫过如此!她痛不欲生,死的心都有了。一个花季少女,怎禁得了野蛮摧残! “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命运怎么会如此的对我?老天爷你不公平啊!”她哭着问。 谁能告诉她答案? 心碎的绝望! 心碎的呐喊! 怎样的选择? 怎样的面对? 她在万分痛苦中迷茫。 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了。 她知道娘和弟弟就要回来了。 她擦了把泪,让疲惫的身体站起来。 她要勇敢坚强的面对吗? 她要寻找一个答案! 为什么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会遇到一个衣冠禽兽? 命运总是会如此的捉弄人!!!! 她去外面抱柴烧火了。 有时灶火不好烧,冒烟咕咚的,像是炕腔子堵了,看来是需要打烟囱了。这娘仨儿,楚歌还小,而母女俩都胆子小,似有恐高症,不敢蹬墙爬屋的,两次都得指望柳杏梅帮忙,以至柳杏梅留下话来说等闲暇下时抽空就帮着重搭炕的。在烟熏火燎带下,呛得她喷嚏咳嗽的不断,眼泪鼻涕的一把接一把,要是让别人见了只能是被认为是烟给呛哭的。 在过了一段时间后才有好转,火苗开始往里进了,烟也不再太朝往冒。面对灶膛里的火焰,她把朱乐给的钱全都丝毫没犹豫地掷了进去,看着火焰把它们一张张吞噬尽。觉得这钱肮脏无比,是用自己清白女儿之身换来的,朱乐是把她当成了那种**女子了,也想用钱就能堵住她的嘴。 她不是花蕊,用钱可与身体做交易。她要这种肮脏的钱,等于是接受了耻辱!要是被娘和弟弟看见了询问下该怎么解释?这种钱她是没脸拿出来面对家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滚下,一切都改变了,她知道自己在那遭遇蹂躏羞辱的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路上了,关于人世间美好的东西已经是与她一刀两断的无缘了,一个女孩子的所有憧憬盼望都与她没有关系了,这是何等的残忍和悲哀! 一个少女最美好的梦就这样破灭了! 雨没有下大,天空就像是一张哭丧的脸,纷纷的雨就是滴滴的泪! 但娘和楚歌很快就回来了,这娘俩儿的身上都被雨淋湿了,尤其是娘。 “你又回来做饭了?” “请假提前回来了一会儿。” 沈琴棋看着灰抹了肚的闺女,脸绘画的跟小鬼一样,哪里还有她漂亮的宝贝女儿样,就无奈地叹息说:“刷锅攮灶的,这是女人的命,可是娘还是不想过早的让你操持这些。你喜欢读书,娘倒是真心希望你将来能考个女状元回来,也算是给咱们楚家争光露脸了。可是,你老师都没能读书读出息了,何况——哎!” “你俩都浇湿了,快进屋去换件干衣服,小心感冒。娘,你也真是的,这下雨了也不说早回来一会儿,活不是一天干的,着啥急!”这个时候的梅香真想对娘大发脾气,把一肚子的怨恨都牵怒到娘的头上来发泄,为什么眼看要下雨了还不早点儿回来,那样淫贼还能得逞吗?可是,责怪也是无事无补了,只当是命该如此吧! 沈琴棋捊着发梢上的雨水,看着泪眼朦胧的女儿心疼地又说:“我回来了,就不用你了,该跟弟弟忙啥忙啥去吧,趁着天还亮,学习学习!” “娘,这锅快开了,还是你进屋歇着吧!”此时强颜欢笑的梅香冲娘一笑,可她的笑容里是再也找不到如花绽放的灿烂了,似褪色的凋零花瓣带着凄凉苍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无奈(一)(323) 朱乐浑身颤抖,在枪口对准下也不敢跑,就又带着哭腔说:“我知道错了,也知道这错是不可饶恕的,可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再者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就是罪该万死,你也是没权力杀我的!我要是受法律制裁那我没含怨,要死在你手里我冤屈得慌!” “休要狡辩,难道你想把你的罪行公布于众吗?在这里不用法律审判你,村民们也会饶不了你,相信你会死的更惨的,也许那个犬养三郎大概就是你的下场!” “我死不足惜,你敢把这事公开吗?那样梅香的名誉可就没了,你不想想她将来会怎样?你——” “你个衣冠禽兽,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狼,想以这威胁就可逃避罪责吗?” “我奉劝你不要一时冲动,还是考虑好了再做决定吧!” 柳杏梅一考虑,自己的确是没有权力以任何一种方式把他杀死,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要是枪一响,就会惊动四处巡逻的人和村民的,很快就会有人赶到,那样也来不及处理掉朱乐的尸体,到时候也不好向村民们交代。那样一来,也得把真相说出来了,遭受奇耻大辱的梅香还能有何颜面和勇气面对村民的目光继续活下去吗?这是一个贞洁烈女的悲哀! “咋,你杀人还上瘾呀?”朱乐见柳杏梅犹豫不决了,就有点儿减少了恐惧。 “杀人就是上瘾,更何况是杀你这种畜生呢!” 当柳杏梅看到一旁的黑虎时,不免灵机一动,心想:要是朱乐被黑虎咬死,就是不死伤残了也算是给梅香报仇了。于是,她指着朱乐对黑虎命令道:“黑虎,过去把他咬死!” 黑虎领命行动,没有半点儿迟疑,纵身跳进了河里,迅速朝着对岸游去。朱乐见状,不禁大惊失色,死在一只狗的嘴里那是件可怕的事情。在地上他是跑不过狗的追逐的,情急之下,也是急中生智,他就抱住身边的一棵有碗口粗细多枝杈的杨树奋力向上攀援。等黑虎过河上岸后,他已经是爬到了半空中树的枝杈上,黑虎在下边狂叫着纵身向上蹿了几蹿,但却已经是拿他没办法了! 仅管朱乐有幸逃过致命一劫,但他还是真的被凶恶的黑虎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光着身子的他用不着尿把屎冲下了裤管,就已顺着腿流下滴在了地上。黑虎只是嗅了嗅,就逃避地躲在了一旁。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可黑虎对他的臭屎都不感兴趣了! 要虽死在了一只狗的嘴里,那可是白死的,有谁会出头拿一只狗来为他偿命呢?! 柳杏梅看在眼里,深感大失所望!能这样僵持着耗下去吗?时间一长朱乐倒是坚持不住的,但怕的是…… “汪汪!汪汪……”黑虎在树下干着急,直打磨悠,立高也是够不着朱乐的。 朱乐觉得越往高些越是安全的,结果把树给压弯了。 黑虎很聪明,不再采取“守株待兔”的方法了,它开始身子往后退,像是寻找一个高点然后一冲而下,再蹿起就可把朱乐的脚咬住。 “柳杏梅,你不要把我给逼急了,大不了拼上一死。如果你还想让狗咬死我给梅香报仇,那我可要喊人了,就是死我宁愿死在村民的手里也不愿死在你手里,尤其是这狗。到那时这事一公开,梅香她还想活不活了?!” 就在这时,梅香惊慌地说:“姐,像是有人来了。” 柳杏梅看去,果然从村子方向来了三个人,但离远认不出是谁来,而且很快人影又被庄稼遮挡住了。她一想,这深更半夜的,两个女人在河边上,而对岸还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也怕在逼问下朱乐招了供,于是就冲着对岸稍稍压低了声音说:“姓朱的,这次算你命不该绝,但你得给姑奶奶记住,你要是胆敢再对梅香贼心不死,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连柳杏梅也没想到朱乐竟然是个巧言善辩的人,这种威胁让她动摇了必杀的决心,何况是真的有人来了! “我可没那色胆包天,躲着还怕来不及呢!”朱乐喜出望外了。 “黑虎,回来!” 黑虎就冲着骑在树上的朱乐发威地呜呜了两声,然后掉头以它特有的涉水泅渡方式而回。 “姐,你的衣服。”梅香说着转身就去取衣服。 “怕是来不及了。” 梅香站住。 柳杏梅上前把枪交给了梅香,然后朝河里走去。如果让别的男人看见她没穿外衣,那该是何等尴尬的事,只有进河里躲避一时!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媾疫(一)(331) 有人害怕但又不肯相信,就去了县城找医院的大夫看了,结果确定为是梅毒。 当然了,这是种由性传染的病,不及时治疗是可怕的,而且是跟瘟疫一样传染。就整个村子来说,已不止是这三个人得了这病。在城里抓汤药来服,又用方子来找杨旭配药,药材不全就得进城去买。于是,凡得此病之人都怀疑是花蕊传染的,就对她怀恨了起来。 倘若陶振宗知道了这病,肯定是会吓个半死的。 就这样,一些男人女人在恼怒,羞惭,甚至是仇恨,夫妻间在猜疑。 梅毒,这病在村子里正悄无声息地传播开来,得上的人害怕程度不比见到鬼子土匪的小啥—— 这天上午,在李思恩的家里,两间厢房的窗户前站着两个人在朝外看着,一男一女,是两个年轻人,自然是焦恒和花蕊了。 焦恒在端着一杯茶水在喝。 花蕊在抓着一把瓜子在嗑。 他俩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只有花蕊偶尔会颦蹙一下眉头,似有心痛之事来袭。牵挂与忧伤相伴,爱恨与痛苦缠绵,丝丝缕缕,不休不止。 房檐下燕巢里的乳燕在喋喋不休着,似在因饥饿而发出的哀鸣。在昨天,她目睹了一只大燕子被一只花猫在菜席子里给捕食掉了,因此认为会是乳燕其中的父母不知是谁罹难。如果另外一只幸存的大燕子因失去配偶而悲伤的忘记了哺育窝中的儿女,那它的孩子们将会是死亡。触景生情,她会悲伤自己的命运! 小园子里的几席子蔬菜似因天热而被晒得蔫头耷拉脑,看上去是病怏怏的没了精神。他们虽说是寄居于此,但吃菜是不要钱的,因李思恩夫妻俩年轻大了,挑水浇园子是件很困难的事,所以她就不得不催促懒汉焦恒去挑水浇灌,有时是自己去挑,就是不浇园子了得吃水的。有的时候,自会有别的男人献殷勤的帮助挑水。有些时候,她会觉得自己静下心来,已经是溶入了这份她所期待的生活秩序了,成了一个家庭的主妇,会为此愉悦了一份心情。 一个老妪的咳嗽声时不时的会敲响在耳畔,似在有意提示着一份晚年的凄凉。这样一来,让她的心情压抑了许多! “这几天咋突然间变冷落了呢?” “谁知道!” “是不是你没有魅力了?” “放屁!天下没有我征服不了的男人。” “那你咋就征服不了一个矬子和一个老师呢?” “少扯没用的。” “不是你拒绝接客了吧?” “人家不来,我能去人家家里拉人吗?” “我看服务上门,这生意会更好些。” “滚犊子!你还嫌绿帽子没戴够呀?” “我们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我不在意的,只要有钱赚就行。” “看看,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想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用我们攒下的钱,去城里可租房做点儿小买卖,要是去乡下,也可买房租地的了。” “你咋忽然间有这种想法了?” “经历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好想离开这里,去过一种新的生活。生下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把他抚养长大,平静地过完下辈子,就像真正的夫妻那样,不需要荣华富贵,只需要简简单单就好,问心无愧,活着踏,这是我的愿望。”花蕊这话倒是发自肺腑的,她悲哀自己的命运,沦落成了异国他乡的游子,有国难投,有家难奔,经历了太多风雨,却始终是没有见到彩虹!身心疲惫的她,好想找一个陌生的地方,逃避和脱离这纷纷扰扰的噩梦般现实,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如同另外一个崭新的人生开始。那样,她会改变自己的形象,树立人生观,做一个品德高尚受人尊重的女性,尝试着忘掉自己的不幸。只有心如止水,才能大彻大悟了人生。在人生,只要爱过了,只要恨过了,然后就该以淡定的心态从容面对了! “我倒是觉得这里挺好,饿不着冻不着的,不用受累干活,还能有钱花。你看有谁能跟我们一样逍遥自在过?外面战火硝烟的,危险重重,你又不是没见过,还能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呀?我觉得吧,整个中国只有这里最安定了。我赌你娼的,虽说不光彩,但也是生存之道!就咱俩来说,偶然的相遇,注定了缘份。这种堕落的生活方式,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天生的绝配。” “这是满洲国。”花蕊以强调的口吻说,她从不以因为日本侵略而建立的傀儡政权骄傲过。 “是日本鬼子侵略的,我才不承认呢!什么满洲国?臭狗屁吧!” “这里安定吗?有土匪,有鬼子,还不是一天到晚都是提心吊胆的活着!”这时的花蕊,再次想到,要是进了县城,投奔日本辖区内的从政人员或者是军队,解释证明自己的身份,是否就能摆脱和得救了呢?被遣送回国是她的心愿。不过,让她最为担忧的是,她这个慰安妇的逃脱会不会因对天皇的不忠要遭到严厉惩罚?这是令她困惑和顾忌的事情,也为此犹豫不决、顾虑重重! “哪儿都是一样,就当我们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好了,活一天算一天吧!” “等我人老珠黄了呢?”花蕊心不在焉地说,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真是种莫大的悲哀! “到那时再说吧!” “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一天要比一天大了!” “把他生下来,不管是谁的种,我都会认下的,就当是为焦家留后了,会把他好好抚养成人。我不得不承认,在国仇家恨面前,我是个懦弱的男人,活的可悲,除了这样还能怎样?生完孩子,你不照样能接客吗?我们就——” “赌被禁止了,这娼要是被人到伍老太爷那里告发了,我们不被判死罪也得被赶走,这里的王法是攥在伍老太爷手里的。是我俩的到来,改变了这里纯朴忠贞、和协本份的民风,该适可而止了,再继续下去,会遭报应的。我俩逃难到此,能被收留,不知感恩,却昧着良心干了些最是让人可恨的事,罪孽深重必遭天谴!”花蕊对陶振宗的绝情很失望,又对伍龙的威胁很担忧。她跟陶振宗在山林里发生了关系一事并没有对焦恒说,她要独想这胜利的骄傲。那天之后,她后悔把陶振宗给的钱丢掉了,又特意前去找了一回,幸好没被大风刮走或者是被人捡去,但也不知道够不够数。总之是她把那钱没看作是钱,而是情人送给她的重要礼物。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嘁!良心发现?这是生活所迫,无奈之举!人命关天,岂能儿戏。再者说了,伍家的男人没几个没和你上过炕的,谁敢声张这事,就是和伍家作对,这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其实,在焦恒的心里埋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看着花蕊,听着她发自肺腑的话,扪心自问,忐忑有愧! “你就不怕那个爱管闲事儿的泼妇吗?” “你又没跟她男人有关系,怕她何来?” “你就是嘴硬,这赌这娼的,在哪儿都是属于犯大忌的事,是害人的。嫖娼的男人一旦被他的女人发现,两个打起来闹开了,还不得露了馅儿?到那时我俩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伍龙的媳妇儿是知道了,她没声张,怕是被伍龙给吓唬住了。” “其实知道你是啥人的人多了去了,只是知道不是啥光彩的事,所以就——你快看,肯定是有人来了,不然贪财鬼的脸上是不会有乐模样的。” 花蕊就朝外看去,果然就见已经是个小老头的李思恩背着手溜溜达达回来了,褶皱的脸上挂着笑容,并且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朝正房走去。就那笑容来看,要比见到他老伴儿病情见轻还好看! 这时可以听见正房那边传来清晰的连连咳嗽声,是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李思恩的老伴儿陈氏已经趴炕不起有十几天了,但还没到不吃不喝那种程度,不过了是炕上拉炕上尿的了,生活不能自理,都是要靠老头子来伺候了。这老两口子有女没儿,而出嫁的女儿又不在跟前,不能加以照顾。看陈氏那样,病得很严重,苟延残喘,像是也弹蹬不了几天就要撒手人寰了,村里也有些人来看望过。 “花——花蕊,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说吧!” “要是王老太太没了,咱们出面把她埋葬,并且在村民面前表示愿意将来为老王头养老送终。这老两口的女儿也不在本村,咱俩认李思恩是干爹,那样他们的田地和房屋由自们继承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坑葬(二)(338) ??????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兄弟(一)(347) 两个少爷兄弟眉开眼笑。 鹰,威武霸气;狗,忠诚善良;猴,乖巧伶俐。 宋掌柜一见两个贪玩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虑有客人在场了,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上哪儿逛洋灯去了?学校放了两天假,不知道学习,也不知道搭把手干活,中午晚上干脆都别吃饭了!我们辛辛苦苦忙忙碌碌,挣钱还不是为了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家能供得起孩子读书的?你们两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是你娘给惯的!” 爹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无疑是给了两个少年当头棒喝。 招财撇了撇嘴。 进宝吐了吐舌。 爷孙俩却低头吃着碗里的面条。老者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鞠子薰却在偷着笑。 “你没人家有福气,快吃吧!” “知足者常乐。” “就知道会说!” “顺其自然就好。” “难得你想得开,年纪虽小,倒是懂事。” “我要是不开心,爷爷岂不是就更不高兴了。”鞠子薰嘿嘿一笑。 老者没再说话,却对碗里的面条加快了进嘴的速度。 两个少年也没对爹狡辩什么,只是对姐姐扮了个鬼脸儿。 “你们两个,都滚回屋去,没有我的话不许出来,出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还愣着干啥?还不……” 当爹的对两个儿子的责骂意犹未尽。 一个“招财”,一个“进宝”,从这再个名字来看,可见宋掌柜是个销尖脑袋往钱眼儿里钻的人。 正在这时,从窗外飞来一物,落在了爷孙俩的桌上,是个纸团。老者的手要比鞠子薰快,先抓起了纸团。 苗运昌朝窗外看去,见有一个人影形同鬼魅一闪而过。 老者拿着纸团犹豫了。 鞠子薰停下筷子问:“爷爷,看看是什么?” 老者还是把纸团展开了。 鞠子薰就凑近去看,说了句:“阴魂不散,可恶!” “让我瞧瞧是什么鬼东西。” 那个瘦高个儿觉得好奇,就过来一把抢过了那纸条。 “混蛋!你敢无礼,是想活腻了!”鞠子薰嗔怒,拍桌子站起。 老者仍是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瘦高个儿看了那纸条上写着字,随后念道:“今天晚上八点,城东竹林相见。如若拒绝赴约,其后果请自负。” “这是联系人要接头啊!”那个矬胖子也走上前来。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瘦高个儿说。 “让大爷我见识一下你究竟是何许人也!”矬胖子说着伸手就去摘老者的斗笠。 “永清,别……” “放肆!” 瘦高个儿想阻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老者说了声“放肆”,他头也没抬,却出手迅疾,五指如钢钩一般就把矬胖子的手给抓住了,往前一拉,矬胖就趴在了桌子上,痛得他嗷嗷大叫了起来,求饶道:“老人家,轻点儿,轻点儿,我的手要碎了。是……是我有眼不……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抬高手,饶恕……” 这下鞠子薰可乐坏了,她先是拍手叫好,然后是抄起筷子敲打着矬胖子的脑袋说:“爷爷,我们只养了一只猴,我看再养头猪吧!像他一样,蠢猪,笨猪。有了这样的猪,我们表演时也能多挣点儿钱。” 矬胖子挣脱不了,又不堪受此侮辱,就喊:“宝哥……救我!” 瘦高个儿在一旁下意识地向身后腰间摸去,但又急忙收手,对老者抱拳深施一礼说:“是我们兄弟俩冒犯了大侠,请恕罪!” 这时老者问道:“二位是雁翅山上的吧?” “不……不……误会,我们不是雁翅山的。”瘦高个儿急忙说。 “不要为虎做伥。” “是是是!”矬胖子暴露了身边。 别人一听这两个人是土匪,都是惊恐万状起来,尤其是宋掌柜的。 “大哥,他们……”屠龙客也是一惊,低声说。 “是土匪就可怕吗?”苗运昌不以为然。 “你有所不知,雁翅山上的土匪,个个恶贯满盈,还与鬼子勾结,祸害中国人!” “还有这事?”苗运昌皱了下眉头。 “可不是咋的!”屠龙客是一脸的憎恨。 鞠子薰却不害怕,她拧下了烧鸡的屁股,强塞进了矬胖子嘴里说:“猪宝宝,这是我赏给你的,以后少做缺德事了,吃吧!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用飞刀把你的舌头给割了,喂大哥哥的鹰如何?” “不不不,小姑奶奶饶命!”矬胖子的额头冒汗了。 小猴子阿黄拿着一小块儿馒头在高兴的“手舞足蹈”,吱吱地欢叫着。 老者一松手,以掌在矬胖子的头上一推。看上去并没有使多大劲儿,可那矬胖子却后退没三步就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他一白骨眼,像是真把嘴里的鸡屁股没嚼就给咽下去了。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奴童(一)(355) 只是他们有所不知的是,正是因为他们这天翻地覆的一闹,无意中救了不少抗日的人性命。一批偷偷携带武器潜入城里的抗联战士,发现警察和日伪军并没有对闹事的人大批出动追捕,就警惕了起来,没有冒然劫狱营救他们的政委叶知秋同志。不然在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定会伤亡惨重!要不是在警察局周围设下埋伏,以逸待劳的想剿除一部分抗联战士,就是城里驻军不倾巢出动,起码也会出动一些人马追杀的。 苗运昌勒住了马。 三人都停了下来。 “你们打算还回去领赏金吗?” 莫宝叹气道:“我们的老大叫宁逆天,人送绰号‘财色和尚’,从名字和绰号上就可想而知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即爱财又好色。听说他的出身不好,小时候给地主扛过活,后来背上了人命案,官府通缉他,他就躲进了寺庙当起了和尚,还受了戒,并且学了一身好武艺。后来后来因为不甘寂寞,屡犯寺规,就被主持赶出了寺庙,他从此就拉伙当了占山为王的土匪。祸害百姓,勾结日本鬼子和官府,并且是与抗联队伍为敌,其实就是暗中培养出了一支伪军队伍,彻底投靠了日本人,甘愿为其效劳。除了抢劫财物,在雁翅山方圆百里内,有些村庄里有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没少让他糟蹋了!他还有个师弟叫路林襄,绰号‘半截塔’,也有人背后叫他‘血煞鬼’,是个俗家弟子,这人更不是东西,杀人不眨眼。不过他并没有上山为寇,却和宁逆天关系密切,也几次去过山上。” 穆永清说:“我们俩看不惯他的这种穷凶极恶,纵容手下兄弟们干尽坏事,所以在有些事情上就违背了他的心意,于是就看我俩不顺眼了,横挑骨头坚挑刺的。我俩在想,时间久了,跟着他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这次跟宝哥进城取赏金,我和他商量着不如拿了钱走人,去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安家落户,盖房子再买它几亩地,然后娶个老婆,生几个孩子,别再提心吊胆的过刀头舔血的日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该有多好!可他却不同意,我——” 莫宝说:“那样显得不仗义,有违兄弟间的忠诚,不够光明正大,我才不同意的。” 苗运昌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入伙的?” 穆永清说:“我们俩上山沦为草莽已经三年了。说起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 苗运昌问:“雁翅山上的具体情况如何?比如有多少人马多少条枪,山势怎样,防守布置等,需要详细些。” 莫宝和穆永清一愣,互看一眼,不解其意。 “你的意思是?” “你问这干嘛?” “在此乱世之秋,内忧外患之际,像这种祸国殃民之辈,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这个‘财色和尚’的死期就到了,替天行道,必杀之!” 莫宝说:“雁翅山山势险峻,如铜墙铁壁一般,易守难攻。在几年前,就连抗联的队伍也想除掉这股作恶多端的势力,可还是知难而退了,他们的兵力不足。后来也因抢劫过日本人的物资,鬼子也攻过山,但也没占到多大便宜,最后双方谈了条件,达成了协议,宁逆天就暗中投靠了日本人。” 穆永清说:“山上的粮食和枪支弹药由日本人提供,让他与抗联队伍作对。山上有一百多号人马,一百多条枪。另外有个军师,我们怀疑他是日本人,叫钟山烈,就是此人来谈判的。两个人狼狈为奸,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做了!兄弟想除害,我可以画张山上的详细地图。但不知道兄弟有多少人马可以用来——?” 苗运昌一笑说:“我只是个普通百姓,何来的人马。要想除掉罪魁祸首,需从长计议。我可以偷偷摸上山去把他杀死,也可以在他下山时把他除掉。我是个猎人,我想我要杀一个人,这个人一定就会成了我的猎物的,对我来说这并非是多大难事。只要山上的人群龙无首,因为是中国人,劝降也不会是啥难题。到那时,就能够轻松拉起一支抗日队伍来,这何乐而不为呢!” 莫宝兴奋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乱世出英雄,就要轰轰烈烈干出一番事业来。能杀鬼子,比当窝囊兵强多了!运昌兄弟,只要你能除掉宁逆天,我们兄弟就跟你干了,拜你为大当家的。” 穆永清也高兴道:“他不仁不义,就怪不得我们背叛了。我们在山上也有几位好兄弟的,暗中也憎恨他的所做所为,只要他一死,定能控制住山上的局面。” 苗运昌说:“这就好。谁当大当家的倒无所谓,只要是能带领兄弟们打鬼子,为早日把侵略者赶出去,就算是对国家对人民做出贡献了。” “大哥,我也跟你干了!”屠龙客热血沸腾地说。 “好兄弟!今天我们四兄弟有缘结识,就当结为兄弟,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共谋大事,等以后设摆香案结拜如何?” “好啊!”穆永清立马赞同。 莫宝说:“能与你这大英雄结拜,是我们三生有幸,求之不得。” 屠龙客说:“我虽与苗大哥早认识的,按年龄,看来我也得当赵云了。” 苗运昌说:“赵云可是我敬佩的英雄。” 屠龙客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也学着当好赵云的。” 三人笑了。 苗运昌对屠龙客说:“龙客,你离家还远,就先回去吧,我跟两位哥哥还有事情要办的。” “我也跟你们一起——” “家里就雅儿妹妹一个人,怎能放心,还是回去照顾好她重要。你说的事情,哥会帮你解决的。你在家里等着,我会去坝上铺走一趟。” 屠龙客一听苗运昌并没有忘记这事,自然是激动了。 “这个月十六,是鄂冲洲六十二大寿,过了大寿他就想——” “他的过寿日,就是他的寿终时,我会给你一个为娘报仇机会的,放心吧!” 穆永清皱了下眉头问:“你们可说的是坝上铺的那个大财主鄂冲州?” 屠龙客说:“正是!” 莫宝不无担忧地说:“要是鄂冲州过寿,他儿子鄂多斯肯定是要回来的,另外宁逆天大概也要前去拜寿。” 苗运昌说:“这是好事,我们伺机而动,说不定会来个一箭双雕。” “那……我就先回去了,三位哥哥多加小心。”屠龙客抱了抱拳。 四人挥手道别。 屠龙客骑着驴走了。 …………………… 是夜,月上柳梢头。 城外的竹林里,偶尔有微风打扰,令竹叶沙沙作响,驱走了一片静谧。 远山,时不时地可听见有夜茑长呖。 空中,有几只蝙蝠在翩翩起舞,其尖锐的叫声刺穿了夜的帷幕。 夜,想把万物安眠在黑暗的笼罩里,可有十四的明月偏偏让其光芒与黑暗争宠起来。 苍穹上镶嵌的颗颗星星,让人联想是清晨的晶莹露珠变成的。 无云,一片晴朗。 月宫里的嫦娥是不是在顾影自怜? 婷婷袅袅,锦簇花攒,端的有裂石停云之音,霓裳羽衣之妙。 美丽而凄凉的传说! 这是一座山丘,竹林,婆娑弄影。 追风趴伏在隐蔽之处,它显得格外警惕。 那个老者和鞠子薰会脱离险境吗?老者会来赴约吗? 这是困绕苗运昌的疑问。 当见到一个苍老的背影就伫立在竹林间时,他一颗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可却没有见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那个依然戴着斗笠手持长烟袋的背影,显得落魄而孤寂。 有四个黑影在夜幕里以游动的姿势涌向了这里。 子夜,离相约的时间远了许多,只是来迟了,并没有弃约。 在那形同鬼魅来的四个人里,其中有一个人的腿脚显得是有点儿一瘸一点的。他是个日本武士,手握长刀,像是被鞠子薰的飞刀射中的一个。 “老鞠头,我以为你不敢来了呢?”其中一个没拿长刀的人嘿嘿冷笑地说。 “别忘了,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哪里都敢的。不像是日本人的走狗,到哪里都怕被挨打!”老者淡定地说。 那人尴尬地又嘿嘿笑了说:“识实务者为俊杰,日本人要统治中国,大势所趋,为其效劳是蔡某人的光荣。” “厚颜无耻,忘了祖宗的东西!” “叭嘎!我一刀劈死你!”那个日本武士拔出了刀,寒光在夜里闪了下。 “松井君,且慢!我师兄就是死倔死倔的一个人,榆木脑袋不开窍!” “我呸!我没你这样的师弟,狗汉奸,是你害苦了我!” “当初我把你介绍给日本人,还不是看中了你的武艺。本想让你共享荣华富贵,可你却不知好歹!” “少废话!白天怎么不敢明目张胆的找我?既然是又找到了我,想怎样?” “白天是怕走漏风声。噢,你是会保密的,不然你的人质家人的安全就——” “卑鄙!” “以前找你联系的人都有去无回,是被你杀了吧?” “那是因为他们该死!” “别以为你挟持了村上墨嫣小姐就能保全你的家人!” “我不想让一个纯洁的孩子误入歧途。” “这也影响不了日本人的‘奴童计划’。村上墨嫣小姐呢?把她交出来,也许会饶你一命,而且放了你的家人。这三年来,你带着她东躲西藏的,她跟你学的本事已经够用了。” “卸磨杀驴!”老者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想得美!墨嫣对你们来说是重点保护对象,她跟在我身边,也让你们投鼠忌器。” “我这次来是奉杏兰德次之命把她带回去的,你要是想让家人活命,最好是乖乖听话,不然——” “休想!” “你想怎样?” “岳尚存,你个背叛师门的败类,我要代替九泉下死不瞑目的师父清理门户,你们几个都有来无回!” “鞠振啸,你虽说是有‘铁臂神拳’的名号,但我‘六手仙猿’也不是好惹的,你我的功夫是半斤八两,再说我还有帮手在,你就别倚老卖老的逞能了,不然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岳尚存说着,两只手一扬,就见有两道寒光奔向了鞠振啸,去处是一头一胸。 鞠振啸岿然不动,他手里的烟袋迅速挥动下,就听‘铮铮’两声,两支暗器就被击飞了。 “你的刺天锥也不过如此,看来没啥长劲。” “好无耻,竟然是先用了暗器。”隐身一旁的莫宝低声骂道。 “干脆开枪打死他们算了!”穆永清手握着枪,他在咬牙切齿。 “我有‘暴雨梨花’,也让他们尝尝我的暗器,暗中可助老者一臂之力”苗运昌说。 追风在没有主人的发话下不敢妄动。 一个日本武士哇哇怪叫着挥刀劈向了鞠振啸。 苗运昌手里寒光一闪,那个日本武士的刀落了地,痛的他哎哟一声。接着寒光又至,这回还没等他再叫出声来,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身体抽搐地弹蹬两下就不动了,因为脑袋上出现了一个窟窿眼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除害(一)(367) 如此一来,惊心刹那,魁梧虎彪悍的宁逆天不由地一呆,显然破绽已露。机不可失,苗运昌腾空跃起,以鸳鸯连环腿将他踹的连连后退几步。受到重击的宁逆天高大伟岸的身躯竟然没倒,可见内功了得,如金刚罗汉般强健。 这也可谓是生死决斗! 在不利的情况下,宁逆天只有拼死一搏,胜了才会有活命的机会。 可苗运昌并没有给他喘息之机,以扑跃姿势对他发起了强烈猛攻。在激烈打斗过程中,一个贪淫好色之徒不可能学了金钟罩铁布衫,却有着超出常人的抗击打耐力。苗运昌使用了咏春拳中的寸劲,其威力不足,手指戳在宁逆天肥厚的肚皮上再加以拳击,只能让他趔趔趄趄。在苗运昌的印象之中,自从与人交手以来,这个假和尚的功夫要比日本佐野霸仁高强的多。要说棋逢对手倒也谈不上,苗运昌实战经验欠缺,当时间一长便看出端倪,就可扭转乾坤了。这不,苗运昌头下脚上,依然是连环腿,让宁逆天慌忙中左招右架,没有了佛珠护身,他的功夫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也力不从心。在苗运昌的双脚夹住了宁逆天的脖子后,一用力竟将一个不下二百斤重的身体从空中抛起摔出,重重砸在了地上。 苗运昌一个空翻站起,接着敏捷如猿猴扑向了不待起身的宁逆天,拳脚相加,让其口鼻冒血。 宁逆天终于躺在地上装死狗似的不动了。 莫宝、穆永清、屠龙客欢呼雀跃,一冲上前。 莫宝和穆永清两个人把得胜的苗运昌举起,在空中连抛几下,嘴里嗷嗷叫着。 那十二个土匪,见此情景,不免胆战心惊,同时又对苗运昌添加了敬畏。 钟山烈整个人彻底崩溃了,瘫倒在地,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没了! 被放下的苗运昌,拍打了下身上的尘土。 屠龙客跑过去把帽子和眼镜拿来交给苗运昌。 苗运昌弹了弹帽子戴上,又擦了擦眼镜戴上,从屠龙客手里接过了双管猎枪。 “接下来怎么做?”莫宝问。 苗运昌在宁逆天身旁蹲下来问:“这回你总该心服口服了吧?” 宁逆天擦了把鼻子和嘴上的血,有气无力地说:“我对你是——是——是心服口服,让我后悔的是,没有带上我的两个兄弟来。要是有他们在——现在说啥都晚了,命该如此,哎!” 苗运昌一笑道:“说不定熊英和虎勇也会成为我的好兄弟的。” “我就知道你在打我山寨的主意!” “聪明!” 宁逆天憎恨地看了莫宝和穆永清一眼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算我瞎了眼,用人不当!” 莫宝嘿嘿一笑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穆永清说:“我俩要是不起二心,怕是早晚会死在你手里的,这也怪不得我们了,就算是你活该倒霉吧!” 莫宝咬牙切齿地说:“肖枫樵,我要杀你全家!我俩就是没有领赏回去,也罪不致死,就是接到了他的飞鸽传书,再加上狗头军师的教唆,他才对我俩起了杀心的!” “肖枫樵毕竟是个线人,打听消息,通风报信,是他职责所在。杀了他实在可惜,不如以后要为我所用。” “大哥这话有理。”屠龙客说。 苗运昌对宁逆天笑着说:“你不该叫宁逆天,应该叫宁顺天,是你有违天意,才误终身,遭天谴了!” “要杀要剐,我认了,我只有一事相求,不知——?” “只要不是饶你一命,说吧!” “我在山上有老婆孩子,求你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生路。” “我是不会滥杀无辜的,想必你的老婆也是抢来的,不然谁会嫁给你。你坏事做绝,该当一死!” “多谢!” 穆永清说:“他有俩老婆,都是抢来的黄花大姑娘,生了一儿一女。” “英雄,请问你尊姓大名?我不想做个糊涂鬼,死也要记住你的名字!” “玉蝴蝶!” 莫宝、穆永清、屠龙客一听这话,都是一愣,随之又像是有点儿幡然醒悟。 苗运昌冷笑道:“不怕你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你还不配!现在留着他还有用,绑了!” 他站起身来。 “这是要叫我死不瞑目啊!”宁逆天觉得这是他最悲哀的事情! 屠龙客取来了绳子,莫宝和穆永清帮助他把宁逆天绑了个结结实实。 有一个土匪看样子想趁机逃跑,正偷偷摸向了拴着的一匹马。 苗运昌一抬手,朝空中开了一枪。 吓的那家伙慌忙跪下求饶:“好汉,饶命!” 其他人也规规矩矩起来,个个不寒而栗。 苗运昌并没有理睬他们,而是径直走向了躺在地上装死的钟山烈,在他身上踢了一脚问:“你是日本人?” “英雄饶命!我说,我是日本人,坂田泉水,是关东军的一名——” 苗运昌冷漠地说:“这就够了!让你做鬼也要记住,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这人留着是麻烦,免留后患,杀无赦!” “莫兄弟,穆兄弟,看在我们在一起共事的份上,求情放过我吧!” 莫宝问:“你咋不为我俩求情呢?” 穆永清瞪起眼睛说:“落井下石的东西,小日本儿真是坏透了,简直不是人揍的,该死!” “我来动手!小鬼子,地狱的大门已经向你敞开了,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吧!” “不要啊!” “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了,做你的孤魂野鬼去吧!让你下辈子再投胎做人,最好是做中国人,不然就别到中国的土地上来!”屠龙客同时将两支标枪插入了这个小鬼子的心脏。 “啊——!”钟山烈的胸腔处有两股鲜血窜出,迅速染红了衣服,随着一声歇斯底里惨叫要比被杀的猪还凄惨难听,那可是长声怪调的,真正的带有鬼哭狼嚎的味道。他倒在地上,手刨脚蹬几下,就绝气身亡了,不知道其魂魄是否能回到日本的小岛上?! “解气!解恨!过瘾!痛快!”屠龙客嘴里说着,似恨意犹在,一张俊美的脸上却充满了狰狞恐怖的怪笑。 一个只会打猎,以前却从没有杀过人的人,却似从杀人中得到了某种快感。 苗运昌理解屠龙客此时的心情,因为他了经历过,心理素质需要有个调整过程。谁也不想杀人,这是被逼无奈!只有深仇大恨的人,才想杀人出气,再说他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所以苗运昌微笑着,赞赏地拍了拍有点儿发傻的屠龙客肩膀。 被捆绑在一旁的宁逆天,这个曾经杀人不眨眼的悍匪,目睹此情景,还是立马把眼睛闭上了。对他来说,在临死前还摸不清这个能决定人生死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不知底细,做事果断而凶狠,这令他死也会带着遗憾和委屈的!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就是让他做八辈子梦也不会想到有今天!难道会是抗联的人?可抗联的人纪律严明,怎么会对一个有利用价值的日本人不问清红皂白就杀呢?关于情报对他们来说像是无关紧要! “想我宁逆天驰骋江湖数年,没想到今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完了!路师弟,你要是得知消息,千万别为我报仇,不然——”他无比悲哀的像是自言自语说了句。 杀鸡儆猴! 那十二个土匪之中,有吓尿裤子的,有瘫痪般倒在地上的,总之是个个骨软筋酥,威武霸气的苗运昌此时在他们的心目当中俨然就是凶神恶煞一样。 极度恐怖的阴影笼罩。 这么多人,身为土匪,竟然一枪没放就束手就擒了,也等于创造了土匪史上的一个奇迹! 苗运昌转身面对瘫软成一滩泥的那十二个土匪,在他听说过的土匪中都应该是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可这些人个个都是胆小鬼,纯粹的软蛋,缺少蛮横和斗志。这些有好枪好马的人,却是窝囊废,是需要经过严格训练才能打胜仗的。他把猎枪挥了下说: “我有几句话说,都起来吧!” 他们都乖乖的战战兢兢站起来了,对苗运昌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的害怕。 “你们有想回家的我不阻拦,有留下继续当土匪的我欢迎。是去是留,我不为难你们。不过今后不再与政府和鬼子同流合污,不再与抗日的队伍为敌,不再欺压穷苦百姓。因为我们要抗日打鬼子,保卫我们的家园。身为男儿,必须要有一腔热血,为了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这是种责任。我希望你们都能成为铁铮铮人的汉子,要懂得以民族大义为重,不怕流血牺牲,要向抗日英雄杨靖宇、周保中、赵尚志、赵一曼、马占山那样,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人人都要有颗民族之魂。敢朝侵略者举枪的人,才对得起自己的祖宗,你们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他们就开始嘁嘁喳喳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了。 苗运昌又说:“我们依然是占山为王,依然是吃香的喝辣的,依然有钱花。我敢向你们保证,绝不比跟着宁逆天差,要比他更好!今天就有一票大买卖可做,鄂冲洲不是这里的地主恶霸吗?有的是钱,我们第一个就抢了他,到时候大伙都人人有份儿!” 他们犹豫了起来。 一个胆子大的说:“他有枪有炮,高墙大院的,我们——?” “这个不必担心,我自有妙计,不会强打硬攻让你们白白去送命的,请相信我!” 一个扯着嗓门儿说:“凡正我孤身一人,没家没地,回去了除非当乞丐,我决定跟着你们干了,只要有吃有喝的就行了。死我不怕,只要杀鬼子,我要当英雄!” “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是个汉子!不愧为爷们儿!只要是肯留下的,枪和马都是属于你们自己的。今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人在江湖不能忘了‘忠义’二字,谁敢违背,必当诛之!” “我们跟着你们干了,绝不当亡国奴!”有人振臂高呼。 他们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 苗运昌挥了下手说:“今天中午没饭可吃,等晚上我请你们去鄂家吃去,保管酒足饭饱!” 这些人更是高兴了,手舞足蹈,欢呼声不绝于耳。 穆永清问:“都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众人一口同声。 莫宝高声道:“从今天起,苗——玉兄弟就是我们大当家的,我想山寨上的兄弟们也会同意的,德才兼备者居之。兄弟们要记住,有令必遵,违令则斩。现在,还不快拜见大当家!” 首先他和穆永清就跪在了苗运昌跟前,双手包抱拳。 那十二个人一见,都是恭恭敬敬地齐刷刷跪了下来。 屠龙客有些惊慌失措,没见过。 苗运昌急忙把他二人搀起:“二位大哥,不必如此,都是自家兄弟。” 莫宝说:“规矩是要讲的。” 穆永清说:“以后就看兄弟你的了。” “我会尽力而为的,不负众望。”苗运昌转向众人说:“承蒙厚爱,既然让我做这个大当家,那我也就不推辞了。今后请诸位监督,如——玉某做的不好,我会主动辞去这大当家的一职,另选高明,绝无怨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爱在相聚,恨在离别》 如果你幸福 就请把我忘记 ———— 我会用缠绕的情丝 把你编织进梦里 ———— 分手是那样的简单 痛苦是这么的繁琐 ———— 爱在相聚 恨在离别 ———— 以烟灰的姿势 弹落每份心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烙印》 晓雾轻扣帘笼 沉睡按不住太阳 朝随暮转 日月改变乾坤 一日回眸千次 心无痕迹却留思念烙印深 ———— 辗转中 躲进梦里的悲伤 哭落了满天星泪 思念剪断天涯路几重 跋千山涉万水 回忆是永恒的珍藏 ———— 生命中 记住的 有几人 ———— 生命中想牵的手 已是遥不可及 你就像花丛里最艳的一朵 在我的心头 开了又开 落了又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问爱说情》 无眠夜 心事为哪般 眉睫把愁字凝锁 抚今追昔 何觅旧时欢颜 伊人鹤远 爱葬情冢 ———— 无眠夜 心事为哪般 黯然把喜忧掺半 蛛网捕蝶 心在躯壳里悬浮 情海捞爱 怎堪移情别恋 新欢旧爱 有违誓言 ———— 若问:你的心在哪里 答曰:心在泪里 若问:你的爱在哪里 答曰:爱在恨里 ———— 想不想你 可无法拒绝回忆 每一朵花里 都会笑出你的美丽 ———— 孤舟揽月 幽梦叠香 本是温馨的夜里 冷漠的灯盏 摇曳着凄婉肃寂 荷塘雾幕 笼罩晓色 ———— 春惹蝶舞 秋葬残花 风吟月诵 诗笺渐瘦 此情难寄 堪怜 堪痛 ———— 一个爱字 是我一生跨不出的樊篱 一个情字 是我一生要背负的承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请不要问》 请不要问 通往亲情的路该怎么走 只要你懂得 宽容谅解 那么,亲情的花朵 就会绽放在你身旁 散发芬芳 ———— 请不要问 通往友情的路该怎么走 只要你懂得 尊重互助 那么,友情的花朵 就会绽放在你身旁 散发芬芳 ———— 请不要问 通往爱情的路该怎么走 只要你懂得 忠贞坦诚 那么,爱情的花朵 就会绽放在你身旁 散发芬芳 ———— 请不要问 通往幸福的路该怎么走 只要你懂得 亲情友情爱情 并且珍惜它们 那么幸福的花朵 就会绽放在你身旁 散发芬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人与鬼》 有时候是人 走出家的门 有时候是鬼 钻出墓的洞 。。。 是人,站在天堂上 无愧 是鬼,趴在地狱下 忏悔 。。。 有时候是人 有时候是鬼 照着镜子时 却看不到心 。。。 把家建在祖坟上 学会了继承 学会了效防 面对无知的人生 。。。 我却用 肉体的躯壳 努力的 束缚着灵魂 。。。 是人 最不想变成 是鬼 。。。 用道德的篱笆 将我囚禁 囚禁成了 尊严与名誉 两座神圣的丰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踩着岁月旅行》 放眼穹苍 心若鹰翔 。。。 在这个春天 请要记住 燕子在空中留下了足迹 被放在了眼中 在这个夏天 请要记住 知了吵闹声唤醒了炽热 被放在了耳中 在这个冬天 请要记住 白雪的棉被覆盖了村庄 被放在了心中 。。。 时光如水 涤荡沧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道德阴影》 就是那棵树,展眼所及 我在北方,它在东方 因离的远,我才不知道它的名字 寂寞了一年又一年 孤独了一天又一天 它站在四季里 饱受着风霜雪雨的侵蚀 却更挺拔出了它的骄傲色彩 那是独特的,另类的 因为它远离了同伴,就昂首于一座土丘上 只有影子在陪着它,树立着一种形象,一种风格 。。。 久而久之,我对那树产生了印象 同时,也有了膜拜的向往 它的高大,它的孤寂,一如我心 终有一天,我走近了它,那是一棵北方的白杨 立于神圣的古老东方 在它的俯瞰下,以邻为居着坟茔 。。。 在独树的周围,是工业园区,鳞次栉比着化工场 乌烟瘴气终日笼罩着低矮的村落 民众多次去政府部门告状 可当官的心是不怕被钱臭熏着的 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心始终没放在百姓的身上 反腐倡廉成了让人怀疑的虚伪的口号 因其屡禁不止 学生要给老师送礼 医院要给大夫送礼 师德和医德究竟去了哪里? 公婆不再是高高在上了 他们曾经骄傲形象在减缩 减缩成了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女的忠诚奴隶 这是一个找不到灵魂的时代 颠倒了黑白 。。。 这是个不起眼的小镇 在它繁华的背后可以看到它的颓废 一个沧桑老人在垃圾桶里找寻食物 一个泼妇在不堪入耳的骂街 一对少男少女在勾肩搭背的卿卿我我 他们沉重的书包里不全是装的知识 而是过早的成熟,过早的堕落 有人说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 可骨子里却刻下了道德和素质落后的阴影 我们的社会,是进步了呢? 我们的思想,是退后了呢? 我在两者之间徘徊、追问 相信有很多人有此同样的想法 只是不敢呐喊出声 不由地,在我的心里崩发出了悲哀的阴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 在探索发现中 几乎没有决定性事物 一切都有辩论的机会 一条鱼溺死在了适合它的水里 一只蝉却吊死在了夏季的树上 一只鸟在嘲笑的同时 却折伤了翅膀 是天空暗杀了它的飞翔 ———— 人,只能在诊治中 抚摸伤口 陷入沉思 一切归于 自然 命运 无可反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诗歌《殊途同归》 少年时,读的是书籍 学的是知识 中年时,读的是经验 学的是人生 老年时,读的是岁月 学的是自然 ———— 每个人,都会走在属于自己的路上 活法却不尽相同 而最终,却是殊途同归 无论是灿烂与黯淡 我,只是我 你,只是你 只有比较 只有衬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命运(二)(428) 陶振宗以不是上吊就是抹脖子作威胁,一定要去跟柳杏梅作伴的。 面对孩子的威胁,真是父母的悲哀和无奈! 陶振宗没有被爹打断腿。 骆芳痛哭流涕的哀求,苦口婆心的劝说,对意志坚定的儿子来说也无济于事。 这种稀奇事都能出,大概是前所未有! 陶其悦觉得不争气的儿子让他颜面扫地,死的心都有! 结果,陶振宗还真的是磕磕绊绊地去了。 结果,柳杏梅还真的就是把他给留下了。 夜里,陶其悦和骆芳徘徊在“男人止步”的大门口外。 大门上了锁。 黑虎在叫着。 夫妻俩跟做贼一样心虚,不敢声张。 其实,有很多对此事充满好奇心的人都在暗中注视着呢。 见到此奇闻轶事后,则像是讲天书一样在和平村里迅速传播着,但不像那仍在没有控制住的梅毒病那样讳疾忌医的羞于启齿! 他俩认为这是孩子对父母的一种背叛,无法忍受,像是被人骗去了宝贝一样,不甘心! 在屋子里,陶振宗信誓旦旦地说:“杏梅,从今往后就由我来照顾你,陪你作伴。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歪心的。等我哥回来了他要是还要你,我就把你完璧归赵地还给他。他要是不要你了,到那时我要你,我要你成为我真正的女人。我要帮你干活,我愿意当你的奴隶。只要让我看着你,能跟你在一起,我心甘情愿。” 黑虎就是在炕下的地上睡的,现在陶振宗取代了它,有所不同的待遇是陶振宗比黑虎多了一套被褥和枕头,而这套被褥并不是陶振坤在家时用的,而是陶其盛死后所留下的。 躺在炕上被窝里的柳杏梅可没有对一个痴心男人的承诺放下警惕防备。黑虎被拴在了外面,那支*至今去向不明,可她有武艺在身,另外此时手里握着陶振坤走时留给她用来防身的那把手枪。对于陶振宗真的来了,让她啼笑皆非。 “我是怕你真的为我而死,说那话也是为了气你娘的。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你这是在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希望你快些想明白了,早些回去。” “我的心在你身上是不会死的,除非是我真的死了!” “荒唐!你还嫌我丢人不够吗?” “你要是觉得丢人,那就让我陪着你一起丢人吧!” “你这样,还怎么去教学生?!” “我打算向伍老太爷说我不教学了。” “你真让人失望!” “自从我辍学回来见到你,我就下定决心,放弃任何理想,只要是能天天看见你我就会很满足了,你开心我也开心,你难过我也难过。对你的爱,我会死心塌地,我——” “闭嘴!我只爱陶振坤,他永远都是我唯一的男人,没人可以取代他!” 柳杏梅哭了。 陶振宗闭嘴。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命运(一)(429) 面对一个无比吝啬的人竟然慷慨的想用钱来赎罪,如今对柳杏梅来讲都是种讥讽!柳杏梅真是有些追悔不及,怎么那夜以*的方式没有下决心一枪毙了这个家伙! 在新仇旧恨面前,她浑身哆嗦着,多日里在沉默中承受着痛苦煎熬,她渴望着暴发,等候着发泄,于是忍无可忍地扣动了扳机,随着就是“嘣”地一声响。 人们没有想到柳杏梅真的会开枪,没来的及阻拦,吓得众人把眼睛都闭上了,都在心想:这回朱乐这条小命儿休矣! 等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在朱乐面前溅起了尘土,深陷了个洞。而朱乐却早已吓瘫痪在地上了,没了孩子模样,颤栗成了一团。 柳杏梅闭上了眼睛,泪水却流了下来。自己的仇加上梅香的恨,她真想一枪把朱乐这个罪魁祸首的脑袋用子弹打个窟窿,报仇雪恨。可要是这样做了,那她的命运又将会如何呢?偿命她不怕,她怕的是再也见不到自己所爱的男人了! “你捡了条命,还不快滚!”陶振宗怒吼一声。 朱乐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抱头鼠窜而去,也不知他的魂魄几时才能归位。 有好几个人在流动的空气里闻到了一股臊臭味道。 吴荷走到柳杏梅跟前劝说道:“杏梅,你不能再犯糊涂下去了,振坤他依然还是爱你的!你醒醒吧,要是执迷不悟,不仅是在糟蹋自己,那也是在伤害爱你的人呀?!” “他爱我!他爱我?哈哈——”柳杏梅苦笑了起来,状若癫狂,心痛欲裂。 “我说的是真的!” 这句迟来的后悔和道歉还有意义吗?! “你怎么知道?” “他——他在走时亲口对我说过,请你相信我!” “有他这句话,我就是死也知足了!” “杏梅,我这个做姐的对不起你呀,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却没敢对你说,是我不该领你去找蓝蒂看大仙的,不然也不会——对不起!” 柳杏梅把目光望向众人,又是苦笑了下,却很坦然地说:“我是做了伤风败俗的事,给村里人的脸上抹黑了。这我承认,事到如今,也不想多解释啥了。来吧,你们对我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柳杏梅的泪水潸然而落,她闭上了眼睛。那样子像是在对一切听之认之了,又似等待着引颈受戮。这种坐以待毙的方式是对甘愿赴死的宣示,倒也显得英勇和豪迈,此举令人心生敬畏。 正在人们七嘴八舌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伍元祖被伍欢伍乐两个孙子给找来了,使得一些表情肃穆的人自动在无声中让路恭迎。他来到了人群前却一言不发,眼神里却充满了一丝伤痛之色。 嘁嘁喳喳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柳杏梅有些不敢去看一个曾经一直是关爱自己的老人,自己的荒唐事在这样一个慈祥老人面前是无地自容的,有负所望! “老人家,不屑孽子和——她真不识好歹,您看——?”陶其悦面带羞惭,望着伍元祖征询意见。 陶振宗急忙说:“大家听我说,这不怪她,是我主动和她的,有罪的人是我!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惩罚的人该是我而不是她!再有,我是喜欢她,可她并不喜欢我,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你们真的是误会了。我跟她在一起,只是想在她身边照顾她。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在山上想跳山崖寻死过,这你们知不知道?!” 陶其悦对他怒吼道:“你给我闭嘴!” 陶振宗也急了,就说:“爹,你让我把话说完。你们大家都拍拍胸脯摸摸自己的良心,做人不能无情无义,更不能忘恩负义,自从柳杏梅她来到了咱们村子,她对谁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了?是哪个混蛋王八羔子凭着肚子有几滴墨水胡写了首什么诗,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一个,她跟你是有仇有恨了是咋的?这是恶语中伤,编造是非,有意诋毁一个人的人格。如果真是有这事,你看见了却不肯出手相救,那你的眼睛将来也得会烂成瞎子。是谁干的这缺德事,有种你就站出来,向大伙儿说个明白,你个满嘴跑舌头的十足伪君子!” 人们再找那个刚才还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孟国安时,却发现他早已经是逃之夭夭了。 “有谁敢把她怎么样,我第一个就不答应,谁敢动她一指头,我就跟谁拼命!”荣凡辉为对妻子有救命之恩的柳杏梅挺身相护。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孔武说,他像是个不记仇的人,在这关键时刻也显示出了大度,只是没勇气说出曾眼见的那一幕。 “就是她有错,也是可以原谅的。人不能只看到她的错处,更应该看到她的好处。大家伙也应该知道,她不是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只凭猜测,是会冤枉好人的!”沈琴棋说。 “冤枉好人?”骆芳冷笑道:“一男一女白天黑夜的在一起,能干出啥好事来!” 陶振宗哭着说:“别人可以冤枉我,我认了,可你怎么还能往你儿子的身上扣屎盆子呢?!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我和她在一起,晚上我都是睡在地上的!” 伍元祖咳嗽了一声,浑浊的目光里透露出威严与锐利,这才说话了: “不管有没有那种事,谁都不要再提了。振宗跟我说起过这件事,我相信他们两个人没有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振坤当兵在外,他不在家,又没说休了她,现在谁都没权力来决定把她怎么着。只要她一天在陶家那还是陶家的人,就得等他男人回来再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如果没有我的话,谁要是胆敢伤害她,那就是跟我伍家的人过不去!” 他说完这话,颤巍巍地转过身去,用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挪动了拐杖走开了。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明摆着伍老太爷这是有意在袒护柳杏梅。有了这句神圣不可侵犯的话,谁还敢放肆!谁愿带头敢跟伍家作对,那真是以卵击石的下场。就是陶其悦两口子想“兴风作浪”,那也将是“蚍蜉撼树”的结果,谁也不愿去做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了! 如此一来,这恨得咬牙切齿的夫妻二人就成了孤掌难鸣了,更何况绝大多数的人凑在一起也不想讨伐柳杏梅,只是想看看热闹而已。有了伍老太爷这句斩钉截铁的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要想知道后来究竟会出现啥结果,那也只有等到陶振坤回来再说了。 所以有些知趣的人就带头先走了,这让陶其悦两口子顿感孤立无援起来。面对大势所去,也只能是作罢了! 在伍家发生了赌和嫖之事的那天,伍家一方霸主的地位在片刻间有所动摇,但以伍家严历的家法来训诫才重新捍卫了地位。 柳杏梅也不多说什么,拎着枪带着黑虎走了。 陶振宗看着伤心难过的爹娘抛下了一句:“爹,娘,对不起了!” 他说完紧紧跟随在了梅杏梅的身后。 “你干啥去?”骆芳哭喊。 “死我也要跟她在一起!”陶振宗头也不回。 “真是家们不幸,出此孽子!振宗,有你就当没你,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陶其悦果断地斩钉截铁道,仰天长叹一声。 骆芳还是不甘心,就大声喊:“你就不怕等振坤回来一枪把你给毙了?!” 她的恫吓对儿子来讲没有起到丝毫震慑作用,因为陶振宗没有停下脚步来。她想去追,却被陶其悦一把给拉住了说: “有他就当没他,从今天起,我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陶其悦说到这里,身体一晃,骆芳急忙上前把他搀扶住了。 这夫妻二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的! (陶其悦说到做到,从这一天起,他就真的不再认陶振宗了,就是到了全村大部分人撤离和平村那天,他执意要跟伍老太爷等人留下来,面对苦苦哀求的陶振宗,他也没再和儿子说上一句话。由于叛逆行为,让他在村民面前失去了尊严,所以就变得铁石心肠了) 往回走的伍老太爷心痛如刀绞。 他的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陪伴左右,接着伍龙也跑上前来。 “你们看柳杏梅扮虎一事可是真的?” “看振坤那猩红着眼睛要杀人的架式,想毕是他知道了这事,那么就是真的了。”伍进禄说。 伍进祈说:“依我看,韩思香的上吊而死,是出于对陶拓坤的畏惧和良心的愧疚。据说有人听到她被秦连城打骂时,是嗔着她对柳杏梅多嘴多舌说出了那首诋毁的诗!” “一个聪明人怎么能做出这等糊涂事呢?也太巧了!”伍老太爷叹了口气。 “大概是穷日子给逼的!或者是因为她太想振坤了,有些精神失常,才会做出异想天开的事来!在出事的前一天,吴荷带着柳杏梅去找蓝蒂算了卦。”伍进禧猜测说。 “加上梅香的死,现在的柳杏梅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有些破罐子破碎了!”伍进祈说。 伍老太爷说:“振坤一走,我们也有责任,没有照顾好她呀!” 伍进禄说:“我们哥儿几个也都知道错了!” 伍老太爷说:“这是一个不可弥补的错啊!多好的一个孩子,竟然就这么给毁了,我们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振坤!” 伍进祈说:“出了这种事,我们也不好劝她,这怎么好意思开得了口呢!” 伍进禧说:“她跟振坤掺和到了一起,这成了什么事了,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也太不像话了!” 伍老太爷说:“事已至此,有振宗在她身边倒也是个照应!知道那诗是谁写的了吗?” 这时伍龙才说话:“除了孟国安之外还能有谁做出这种缺德的事来?!” 伍老太爷止住了脚步。 “有证据吗?” “证据没有,孔武打过他,谁也不知道原因,孟国安都忍气吞声了。还有,听说孟国安把那诗教会了几个儿童,让孩子以童谣的方式歌唱,被柳杏梅听见了,仅凭这两点来看,孟国安是重要怀疑对象。他文化水多,平时也爱吟诗作对的卖弄自己。” 伍老太爷听后,以拐杖愤怒地敲了敲地说:“奸佞小人,卑鄙无耻,可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命运(二)(430) 伍龙眼里冒着火说:“爷爷,要是依照我判断,事情不是就这么简单的,要说柳杏梅扮虎想劫财,打死我都不敢相信,这根本是无人稽之谈!她平时在村子里的为人处事都是有目共睹的,想必其中定有隐情。一个女人的胆子再大能大过男人吗?连男人都是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她能?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龙去脉都不清楚。只知道是卑鄙小人居心不良,其别有用心就是想恶语中伤,诽谤她的人格。若这事是真的,你们想想看,当任何人看到发生悲剧却不施以援手相救,结果还要以诗戏谑,其罪当诛,不可饶恕。我看这种人该死,可杀不可留,这事一旦传到外面去,我们全村人的脸上都不光彩。只要是孟国安一死,就当是用畏罪自杀来处理,谣言自会不攻自破,当作是还了柳杏梅一个清白了,爷爷您看——?” 他在征求别人的意见,这番别有见解的话让他的三个叔叔频频点头,觉得分析的有道理。 伍进祈说:“要是这样的话,以柳杏梅的性子竟然会忍气吞声,岂能不辩解呢?” 伍进禧应和道:“这种羞辱之事,她怎么会认了?要说是捕风捉影,现在也是弄假成真了!” 伍进禄说:“大概事情已经是发生了,辩解也只会是更加在自取其辱吧,也会越描越黑!” 伍龙说:“据我调查,出事的那天,孟国安和孔武都去山上打猎了,可两个人都不承认。要是逼问孔武,他定知内情。” 伍老太爷问:“你们听说孟国安跟柳杏梅有仇有恨了吗?” 四人摇头,他们不知道更是无法想象孟国安和柳杏梅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之间有何仇恨。 伍进禄说:“伍龙说得对,留着这种害群之马就是个祸害,应除之以安民心。” 伍老太爷犹豫了一下说:“错是错,但罪不至死!” “爹,那能怎么办?”伍进禧问。 伍老太爷想了下说:“善恶终有报,总有真相大白一天的。咱们村儿怎么会坏了风水了呢?咋会接连出此逆事!去找蓝蒂求上一卦,她不是能掐会算吗,看看问题出在哪儿了?” 伍进祈说:“昨天晚上时我找过蓝蒂了,还没来得及对爹说呢。” “她是怎么说?” 伍进祈说:“她说了些鸡毛蒜皮的一串子,不是这不对就是那错了,尤其是提到——提到——” “提到什么?快说!” “提到焦恒和花蕊(樱花舞子),还有柳杏梅和陶振坤,说这四人是命里相克。别的我也搞不太明白,不过她说咱村子有血光之灾。” 现在谁都不愿提到花蕊(樱花舞子)的名字,因为她给村里带来了耻辱! 伍老太爷一愣,说:“血光之灾?废话,这接二连三的死了人,还用得着她说吗?!” “不是,爹,她说是在不久的一天,全村的人都会是大祸临头的!她也没祥细说明,好像是天机不可泄漏一样,我也纳闷!” “全村的人?”伍进禄惊诧道。 “纯属危言耸听,十卦九不灵的,那东西我从来都不相信!爷爷,二叔,三叔,四叔,你们——别忘了,都是说蓝蒂有神有灵的,那怎么还会被振坤他娘拿菜刀吓的东躲西藏的呢?那会儿她的神了佛了仙了的咋就不保佑她了?嘁,都是骗人的鬼把戏,不可信!我——”伍龙冷笑了声。 伍进禧道:“还是听你爷爷怎么说。” 伍老太爷就看着四儿子问:“那她说没说有啥破解之法?” 伍进祈搔了下头皮说:“我问了,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爹,她说只有全村人撤离这和平村,才会幸免于难的,这是一个劫数!我估计不是土匪就是鬼子来了,才——” 伍龙忍不住说:“我听说在柳杏梅出事前一天,她和吴荷去马家求蓝蒂看大仙儿过,正是听信了什么胡说八道的话,才只身一人上山去的,不然也不会发生——” 伍老太爷绷着脸不高兴地说:“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么多人拖儿带女的往哪里撤离?离开了田地怎么生活?没住的没吃的——不行!” 说完,他快步朝前走去。 四人相觑摇头不语! 在做儿子和孙子的眼前,会惊讶地发现,那个曾经颇具王者风范的耄耋老人,在村子里发生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变故中,他那尚且矫健的步履开始变得向前有些跌跌撞撞了,人似迅速向着衰老和憔悴中蜕变着,身上凝聚着一份沉甸甸的沧桑感,以趋显佝偻的脊背像是有着在不堪重负的打击下随时都有可能垮掉! 他们心里都明白地知道,尤其是在得知柳杏梅出了千不该万不该的事后!因为在老人的心里,柳杏梅就像是他的孙女一样被疼爱着,只是在世俗约束下欠缺的是一份对外姓人的诚挚表达而已,在他们的耳朵里没少听到对柳杏梅的赞赏之辞,更何况柳杏梅还有恩于伍家呢? 就是伍龙有心“为民除害”,但是没有爷爷的首肯,他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最后他只能是愤恨地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在这件棘手的事情上,对背负“冤屈”的柳杏梅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柳杏梅把陶振宗逼着绑在杏树上,用鞭子抽打,他咬牙挺着,不哼不哈。 奇怪的是,黑虎就蹲在跟前,它对眼前的情景却显得很茫然无助,不懂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似乎彷徨困惑于是不是可以帮助女主人对陶振宗当成猎物来攻击了! 围观的人在院外聚集,都是惊愕不已。 “看啥看?都给我滚!”柳杏梅拎起枪朝空中放了一枪。此时,暴怒的她,亦若癫狂。 一群人作鸟兽散去,因为他们害怕此时的柳杏梅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颗小小的子弹真的会要了哪个倒霉蛋的小命儿! 只有一个人没走,她就是骆芳。做为一个母亲,她眼睁睁地站在大门外看着儿子被以撒气的方式暴打,心里对不争气的儿子是又恨又爱,但却不敢贸然闯入阻拦,那样怕狂怒的柳杏梅真的会将儿子开枪杀死。现在,以前男人的禁地,也在拒绝着一个女人的涉足!做为母亲的她终于明白,柳杏梅对儿子根本是没有爱,有的只是恨!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想象不到的事情,家门不幸,出此孽事,是来自男女间的爱与恨! “我想杀人!”柳杏梅看了眼院外的骆芳,就仇恨般地瞪视着陶振宗,又往那支猎枪里面装上了子弹。 “我就是死在你手里也是心甘情愿,没有丝毫怨言。”陶振宗表现出的是一份坦然,他看了看院外的娘,为没能报答养育之恩而感到愧疚难过,他在心里请求爹娘原谅他的不孝。他转回头,却深情地看了柳杏梅一眼,像是在生命的最后要永远记住心爱女人的样子。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大限来临。他觉着在自己的人生里,似乎是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我想杀人!” 柳杏梅歇斯底里地喊着,她真想杀了那些口是心非、衣冠禽兽之人!她真的想杀人,杀世上奸佞小人和做恶之人,现在已把孟国安和蓝蒂及朱乐和陶振宗例入了仇恨的目标,还有那个毁坏掉一个女人名节的土匪。她对痴情与自己的陶振宗只是有恨无爱,他趁人之危地霸占了了她的身体,却永远也俘获不了她的芳心。她觉得,陶振宗就像是魔鬼附在了她的身体上,想取代她的灵魂,左右她的身体,可她却在抗拒着,她恶心地唾弃着他对自己的这种爱!她没有再向院外看上一眼,当无视一个人的存在,存在的只是一个“母亲”在她心里的份量! 而院外的骆芳,在看着似疯了一样的柳杏梅时,她目睹着儿子命悬一线,却没有勇气和胆量冲进院子求情。她却无声地跪下了,趴在地上频频磕响头,这是她为儿子求饶的方式。一个母亲,她的脸上泪痕狼藉,肝肠寸断! 枪还是响了,而且是连着两枪,那清脆的声音响彻云霄。 一个母亲,颓废地瘫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时间,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让人窒息地喘不过气来。 当陶振宗觉着身上除了鞭伤再没有任何痛感时,他才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柳杏梅朝空中又开了两枪。 她像是疯了一般,又像变态了一样,本来一张俊美的脸此时显得很狰狞。 她见陶振宗脸下瞬间挂满了泪痕,眼泪是可以打动人心的,她问:“疼吗?” “我知道,你的心更疼!” “对不起!” 柳杏梅给陶振坤解开了绑绳,手里的猎枪落在了地上,而她的身子却摇摇欲坠了。若她不在意一个在院外跪着的母亲感受,必会毅然杀死给她带来耻辱的陶振宗的,其后果如何不会去顾忌。 陶振宗上前拥抱住了她,他狂吻着她脸上的泪,因为这是一个男人心里眼里都在爱着的一个女人,能使他忘记了身上皮鞭所带来的疼痛。 柳杏梅却形同木偶。 而陶振宗呢,他不知是为什么,他更是全心全意喜欢这个敢作敢为的女人了。这种盲目而冲动的喜欢,只能是让这种孽缘继续!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有着赴死的决心,只要是能跟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他愿抛弃伦理道德于不顾,也不考虑其后果。 在大门外的骆芳醒来之后,见到儿子那忘乎所以的一幕,她的心却放下了。在她那血迹斑斑的额头上,像是有着能够证明儿子在柳杏梅的手下得以超生的能力。 尊严与生命相比算不了什么?! “娘,你回去吧!” 陶振宗朝院外喊了这句话后,抱起柳杏梅走进了屋。 黑虎在徘徊了一圈儿后又嘤咛着蹲下了,守候在了屋门口。 这也能代表着它的忠诚吗?再聪明的狗狗也懂不了也管不了男女间的事! 屋里的陶振宗不顾身上的疼痛,开始去脱柳杏梅身上的衣服,他要在征服一个女人的身体同时也要征服她的心。 麻木不仁的柳杏梅在陶振宗手忙脚本乱的冲动和激情折腾下,唤醒了她的神志不清。于是,想到了自己的*梅香的仇还没报呢,还有一个让她一生都值得去等待的男人,那是一个正在千里之外浴血奋战在沙场上抵御侵略者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的女人现在正要遭受着他同宗的弟弟猥亵蹂躏着,这是一个身为人妇的不忠呀?! 眼看陶振宗就要如愿以尝的得逞了,柳杏梅淡淡地说:“别忘了我发过的誓言!” 陶振宗的身子像触电一般一哆嗦,从柳杏梅的身上滚了下去,他哭了! 于此同时,院外传来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嚎啕痛哭声—— (需修改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打捞(一)(431) 尊严与生命相比算不了什么?! “娘,你回去吧!” 陶振宗朝院外喊了这句话后,抱起柳杏梅走进了屋。 黑虎在徘徊了一圈儿后又嘤咛着蹲下了,守候在了屋门口。 这也能代表着它的忠诚吗?再聪明的狗狗也懂不了也管不了男女间的事! 屋里的陶振宗不顾身上的疼痛,开始去脱柳杏梅身上的衣服,他要在征服一个女人的身体同时也要征服她的心。 麻木不仁的柳杏梅在陶振宗手忙脚本乱的冲动和激情折腾下,唤醒了她的神志不清。于是,想到了自己的*梅香的仇还没报呢,还有一个让她一生都值得去等待的男人,那是一个正在千里之外浴血奋战在沙场上抵御侵略者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的女人现在正要遭受着他同宗的弟弟猥亵蹂躏着,这是一个身为人妇的不忠呀?! 眼看陶振宗就要如愿以尝的得逞了,柳杏梅淡淡地说:“别忘了我发过的誓言!” 陶振宗的身子像触电一般一哆嗦,从柳杏梅的身上滚了下去,他哭了! 于此同时,院外传来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嚎啕痛哭声——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打捞(二)(432) 地瓜和柿子上前泪盈盈地拉住了爹。 单二妞上前却嗔怪地拍了把丈夫的胸脯,破涕为笑地骂了句:“你这该死的货,我还真以为你死了呢,咋就不让人省心呢?劳师动众的找你,天天跟你过没完的巡逻兵似的!你要是再不听话,早晚得被淹死!” 她嘴里虽是在怨怪着,但是脸上却掩饰不住那份担忧过后的高兴。人就是再有病,当妻子的也没有因嫌弃而抛掉相守的幸福。 郝强没说话,只是嘿嘿傻笑着,黯淡的眼里一片迷惘。 柳杏梅上前也忍不住开玩笑地说:“老郝头儿,我也以为你掉进河里喂鱼了呢?!” 郝强又是嘿嘿傻笑了起来,用手搔了下花白的头,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过,他眼睛在掠过柳杏梅瞬间时,让柳杏梅发觉那是隐约中有着惊疑之色的,她不禁心一动。是为了自己这惊艳之美吗?在她看来那是近似陌生的诧异。 黑虎在郝强的身上闻了闻,嘴里发出呜呜之声,然后在郝强的跟前蹲了下来,对他注视着。 郝强明显对黑虎有了害怕的神色,躲闪着。 “你没死就好,可让人担心死了!” “你和朱乐可是咱村子里的两个活宝,缺一不可,少了谁都没意思了!” “是呀,好好活着吧!” “只要是土匪和鬼子不来,你还要享福的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虽说是虚惊一场但也觉得高兴。 而此时的朱乐依然是躲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探头探脑地偷看着。黑虎对他构成的严重威胁使他不得不加倍小心,就是别人提到了他,他也不敢冒然搭言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郝强还是没有说话,还是在嘿嘿傻笑着。 “你死哪里去了,让我们好个担心着?”单二妞甩了把鼻涕问。 这时郝强说话了,他用公鸭嗓子说:“我在别处转转,溜了下弯儿。” “你这一转转可倒好,差点儿把人给急死,这么多人都在找你呢,你知道不知道?!”单二妞气恼地责怪着。 伍进禄说:“你就别怪他了,谁让他有病来呢!” 郝强又是嘿嘿一笑,他在人堆里踅摸了一下问:“老苗头儿在吗?” 柳杏梅插嘴问:“你想找哪个老苗头儿?” 郝强愣了下说:“村里还有几个老苗头儿?” 这时苗汉翔在一旁说:“当然就我一个老苗头儿了,别无第二。郝强,你脑袋糊涂了,难道眼神也有问题了,我就在你跟前,还认不出了是咋的!找我有啥事吗?” 郝强说:“我要跟你下棋。” 一听这话,苗汉翔笑了,说:“就你那臭棋篓子,下一回输一回,赢时会儿我都忘了。你脑瓜子好时都不行,何况现在呢,就别——” “我就想和你下棋,和高手下棋学经验!” “你不钓鱼了?” “钓鱼不如下棋有意思。” “去哪下呀?” “去——去你家吧。” “那好,我就舍命陪君子一回,让你心服口服。你没死比啥都好,晚上我再陪你喝几盅。” 旺旺手里握着鱼说:“爷爷,那我就给你们观棋好了,不许耍赖,晚上咱们好让我娘炖鱼吃!” 苗汉翔就慈爱地抚摸了下旺旺的头说:“好,乖孙子。” 旺旺无奈地说:“反正也不上课了!” “那好吧!” 郝强拉了苗汉翔就走,旺旺跟在了两个人的屁股后面。他回头看了下他娘说:“娘,我跟爷爷就先回去了!” “我这也回去!” 柳杏梅又是一阵子不住声地一连串咳嗽,有些眼泪婆娑的。 吴荷就关心地问:“杏梅你怎么了?” “像是有点儿感冒了!” “振坤又不在家了,你得照顾好自己才行,我家里有药,回头给你取来。” “不用,没事的。” 吴荷一拉柳杏梅的手说:“那——咱们也回去吧。” “再等一等等。” “啥事?” “慢着!你俩先别走,我有话说。”柳杏梅对苗汉翔和郝强说。 苗汉翔和郝强都有点儿发愣地站住了。苗汉翔就问:“杏梅,你有啥事吗?” “你们稍等一下。”柳杏梅说着把单二妞拉到一了边。 单二妞狐疑地看着她问:“咋了?” 柳杏梅压低了声音问:“大娘,你确认他就是你家我郝大爷吗?” 单二妞一笑说:“就那德行的,扒了皮我能认识他瓤儿,除了他还能是谁呀?!” “你看清楚了?” “我都跟他生活大半辈子了,就是他哪儿长着——他啥样我还能不知道!”单二妞为自己险些说漏嘴的话而显得有几分窘迫。 “我看不像。” “为啥?”单二妞一愣。 “你把两个孩子叫过来。” 单二妞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只好冲地瓜和柿子一招手说:“地瓜,柿子,你俩过来一下!” 两个孩子过来了。 柳杏梅就问:“那个人是你们的爹吗?” “是,当然是了!”两个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同时感到疑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真假(一)(433) 没等伍进禄说话,柳杏梅倒很沉着冷静地说:“大家都别慌,谁也别开枪,问明白了是咋回事儿再说!” “娘!”吓的旺旺一下子扑在了娘的怀里,哇地一声哭了。 吴荷搂着他说:“儿子别怕,听你婶的,相信你婶儿有办法救爷爷的。” 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下,人们都慌乱了手脚不知道该当如何面对了。 嘈杂的置疑声开始沉寂下来了,惊惧的吴荷紧拉住了柳杏梅的手,流着泪说:“这可咋办?” “没事的,放心吧!” 柳杏梅说完看着那人问:“你别冲动,不要伤害到老人家,我向你保证别人也不会伤害你。你要是敢胡来,那将是死路一条,乱枪会把你打成筛子眼的!我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啥装扮成郝强?你又把郝强怎么样了?你找苗大爷有啥事?你们有仇吗?” 见岸上的人一阵骚乱,河里的十几个人就知道出事了,还没等人招呼,他们就急急忙忙上岸穿上衣服。土豆在关心他爹,只穿着个裤衩,把衣服和鞋子抱在怀里就跑了过来了。 “爹!你这是怎么了?” 罗亘说:“你认错爹了!” “啥?他不是我爹是谁?那——那我爹呢?”土豆对这话实难相信。 王三摇头说:“还不知道!” 土豆哭了,他拉起了神色有些痴呆的单二妞的手急切地问:“娘,这是真的吗?” 柿子就哭着说:“大哥,是真的,那个人真的不是咱爹!” 单二妞和女儿也去寻找了,刚才真是空欢喜一场! “这是怎么回事?爹!爹!你在哪里?快出来呀!”土豆开始呼喊着四处找他爹了。 陶振宗站在了柳杏梅跟前,他对这突来的变故也是惊的发懵了。 那人打量了下柳杏梅,很是吃惊地问:“你能说了算吗?你要是说得算,那我们就谈谈!” 柳杏梅笑道:“这种大事,岂能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说得算了。别看这和平村虽小,但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岂能容你在此撒野,做主的人大有人在。” 她说着指了下伍进禄。 伍进禄上前来说:“我爹不在,我大哥也不在,杏梅,我都被搞糊涂了!你能言善辩,有勇有谋,还是你来对他说吧,只要是不伤害人命,一切都好商量。” 那人哈哈一笑说:“我明白了,原来这个村子是个年轻的女人也能当家呀!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竟能识破我!” 柳杏梅妩媚地一笑,坦然自若地说:“是你弄巧成拙了!女人怎么了?你也别小看女人了,你蔑视女人就等于是瞧不起你娘了,别这么不懂事,你出来家里大人也放心?真是的!”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也有人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难怪我们大当家的对你朝思暮想呢,值得——” “土匪!你们大当家的是谁?” “无可奉告!” “不说我也知道,是——路林襄!” “你——!” 柳杏梅脸带怒色了。 那人一愣,顿现尴尬,稍带面红耳赤地叹了口气说:“哎!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今天竟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了!我本以为这偷梁换柱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却被你轻而易举地给识破了,值得佩服,看来你绝不简单呀!” “你也别惭愧了,常在江边站哪有不湿鞋的。既然是让我来说,那我也就不推辞了。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若无害人之心,如实交代,我们也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那人苦笑了下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穆名永清,是离此有百余里地的‘雁翅山’上的四当家,有个绰号是‘黑蜘蛛’,此次前来是奉大当家的‘半截塔’之命探听一则消息的。” 众人一怔。 柳杏梅看了下在场的人后,对伍龙说:“大哥,你赶紧分派一些人手回去护村子,以免中了匪徒的调虎离山之计。” 伍龙一听这说,更是一惊,对伍凤说:“二弟,你快带些人回去协助留下的人保护好爷爷奶奶和村里人,要提高警惕,有什么情况开枪鸣示。” 伍凤就点名叫上一些人走了,伍进禄和两个弟弟商量了一下,只有他留下。一些妇女一听是土匪,也是胆战心惊,都带着孩子一起匆匆忙忙回去了。 朱乐却没随着回去,是想一看究竟。人一少,他就躲到了远处观望,不敢靠近,是怕遭到黑虎的突然攻击。也不知道黑虎看到他还是没看到他,总之是没对他做出任何表示,或者说是陶振坤那次对它的喝止让一个畜生不敢再做出违背的事来。 有人看到他那个样子,也是心生疑虑,但却没工夫给予理会。 此时那人哈哈笑道:“实不相瞒,你们这是多此一举,你们村子是有几个财主,而且村子里有很多猎人,枪也多,我们的山上人马是不少,来了怕两败俱伤,所以迟迟没有对这里下手。” 柳杏梅说:“有备无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胆子你们就来吧,那我们就来个张网捕鱼,关门打狗,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说吧,你想探听到啥消息?” “有关这里有宝藏一事。” “你是听谁说的?” “羊倌郝强,我是半年前来‘踩盘子’时在这山上认识他的。” 柳杏梅说:“不用细说了,我已经明白了,现在郝强在哪儿?” 那人说:“我们把他藏了起来,放心吧,他是不会有事的,本打算向这个苗老汉问清楚了宝藏一事后,我们放了他也走人了。” “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这我不能说。” “别瞒着,这里有很多人都在持枪巡逻的,要是一旦被发现,或者是搜出来,倘若不及时制止的话,怕是要动起手来,那你们可就是有来无回了。要是伤了我们的人,那你也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是——实话说了吧,就来了我们两个人,他在看着郝强呢。” “不愧是绿林好汉,胆子也真够大的呵?”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快叫你的人把他给放了,这样你们才能得到饶恕。” “不能放!” 柳杏梅笑道:“别以为挟持了两个人质就有讨价还价的机会了,就是有孙悟空的本领,那也是逃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 那个叫穆永清的人说:“我知道你会武,我也不白给的。我俩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去就会受到大当家责罚的,他从来不把我俩当兄弟看!” 柳杏梅哼了一声说:“你怕大当家的责罚,难道就不怕我们要了你的命吗?” 穆永清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是死我也认了!” “你不止认识我们村里的一个人,应该还有一个,对吧?” 穆永清一愣问:“谁?” “焦恒!”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从焦恒的嘴里探听到了伍家的情况,并且合谋骗了伍家的两个少爷,想绑架他俩进行敲诈勒索钱财,是吧?” 穆永清这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噢,原来——原来是你开枪救了两个小崽子?我——” 伍欢惊喊道:“原来是他绑架了我俩,我们还——” 伍乐也说:“我俩还在冤枉人家郝强呢!” 人们这时才想起了曾经绑架一事来。 柳杏梅笑了下说:“知道就好!顺便告诉你吧,焦恒已经死了。” 这时苗汉翔在穆永清的怀前挣扎着说:“那——那宝藏它——它——” 穆永清低喝一声道:“别动,你先闭嘴!” “我——”苗汉翔被勒着脖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会我再问你!他是怎么死的?” 柳杏梅说:“吃里爬外的东西,忘恩负义,他罪有应得,早就被抛到‘地狱谷’里去了!” “地狱谷?” 柳杏梅看着他,又是粲然一笑说:“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看你是既更名又改了姓,把自己的祖宗都给忘了,不孝子孙!” 穆永清惊疑地问:“啥意思?” “你先把人给放了,他年纪大了,可禁不住你折腾!我向你保证,别人不会伤害你的,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穆永清说:“我才不会让你的当呢,这种骗人的小把戏我——” “其实,不用你说,我已经知道你们把人藏在哪儿了。” “我不信,你在诈乎我!”穆永清看似很镇定,但他的眼神还是匆匆掠过了别处一下。 就是这个不经意的眼神,让柳杏梅从中似抓到了破绽。她扭头顺着穆永清的目光扫过之处看去,除了两片郁郁葱葱的苞米地和谷子地,在不远处离鹊桥附近还堆放着不知是谁家的一大堆苞米秸杆,那不是用来喂牲口也是备在那里烧火的。她心想:不可能把郝强藏在庄稼地里,多数就是被藏在那堆苞米秸杆堆里。于是,她对端枪逼着穆永清的伍龙说: “大哥,你吩咐两个人到那堆苞米秸杆地方搜索一下,郝强大概是被藏在那里。不过要多加小心,恐怕看守的人手里有武器。” “是!”伍龙看了眼护村队里的几个人说:“东方,泽湖,你俩去查看一下,千万要注意安全!” 柳杏梅补充地说:“你们去就边喊‘你的同伙被抓住了,最好是乖乖出来投降’,这样也会让他投鼠忌器的!” 穆永清有些发傻地看着柳杏梅,叹了口气说:“你——你这个女人简直是太可怕了,好像什么也瞒不了你!” 柳杏梅笑了下说:“你过奖了!还有一事不得不对你说,你听后会更感到意外的。” “啥事?” “你真的是姓穆吗?” “啥意思?” “说实话!” “我——” “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真假(二)(434) “我是不姓穆,我只记得,是在五岁时和家人走散了,后来被姓穆的人家收养的,我认姓穆的是干爹。我娘是在又饿又病的情况下死的,临死前再三叮嘱我一些话,可那时候我还小,早就记不清楚了。我的后娘并不稀罕我,她只疼自己亲生的孩子,时常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受不了了,在十六岁那年,离家开始在外面混,还当过乞丐!” “这么说有些靠谱了,大有可能性!” “你究竟是啥意思?”假穆永清疑惑。 辛东方和杨泽湖真想继续听下去,但还是迟疑着端枪走了。 柳杏梅突然对刚要走开的辛东方和杨泽湖说:“那人要是胆敢抗拒,你们就别客气了,格杀勿论,把他当场击毙!” 她同时对二人使了个眼色,她是想吓唬一下穆永清。 “好!”辛东方答应一声。 “是!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敢来咱们这一亩三分地闹事,他是活腻烦了,想找死,那就成全他!”骂骂咧咧的杨泽湖在装腔作势。 假穆永清急忙喊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恶意,求你们别对我兄弟下死手,我——” 柳杏梅又说:“你俩那就先别去了,以免打草惊蛇,另外他在暗处你们在明处,没必要冒这个险。他现在也等于是个俘虏了,量他的那个同伙也不敢对郝强胡来的。” 辛东方就和杨泽湖站住了。 柳杏梅对假穆永清说:“你的兄弟应该早就看到你成了瓮中之鳖了,可他却对你见死不救,还是什么好兄弟,简直是一点儿义气都没有!” 假穆永清说:“我知道你是在挑拨离间。我跟莫宝情同手足,不怕你们笑话,就是租个妓女我俩也要轮流睡的,我和他不分彼此,就像——” 柳杏梅又是气又是乐,就骂道:“你这人真是不知羞耻!你要是真关心你的兄弟死活,那你还不快喊他放人,你也放人,我们就饶了你俩的性命!” 假穆永清说:“在放人之前,我想问明白了你刚才说的那话是啥意思?” 柳杏梅说:“被你们抓的那个郝强,极有可能是你们一家人当年逃难时失散的亲人,也就是你的孪生哥哥,如果是的话,那你的名字应该就叫郝壮。” “好!精彩!真是一番井井有条的妙论。”人群中的孟国安讨好的赞美了一句,他那样子是想要鼓掌喝彩,但被一旁的表弟孔武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就尴尬地放弃了哗众取宠了。 柳杏梅的话,只要是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联系到一起思考,这是具备客观的逻辑性推理,也是最终结论,其中存在着偶然与必然。 众人在瞠目结舌中恍然大悟。 柳杏梅对孟国安这个卑鄙小人虽然是恨之入骨,但是也只能是把这恨藏在心里。 “我不信,你在骗我,这怎么可能呢?!”假穆永清显得神色慌乱了。 柳杏梅说:“一切皆有可能,也可以有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不信你就——” “我受——受不了了!” 这时的苗汉翔在挣扎着,他直翻白眼,满脸是汗,两手掰着假穆永清的胳膊费力地说:“关于我家有宝藏的说法,其实那——那早已经不是——不是秘密了,也算不得是啥宝藏,只是有些宝贝罢了。那是我祖辈留下的话,但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所以这些年来都没找到。我家没有什么宝——” 伍进禄说:“的确是这样,他没说假话,全村人都知道,你也就别为难他了。你们也没啥恶意,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假穆永清看了眼伍进禄,就见他的手一挥,那把刀子直向他飞去。吓的伍进禄赶紧弯腰躲闪,其实假穆永清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当骇然中的人们去看那把刀子时,就见那刀子钉在了伍进禄身后的一棵榆树上,而且有一条四五尺长的草绿蛇被刀子钉在了树上,这种蛇是有毒的。 “二叔,没伤着你吧?”伍龙急切地问。 伍进禄摸了摸头说:“我没事。” 几个人赶忙上前去看伍进禄。 人们在一阵惊呼之余,对其相貌不扬的假穆永清露了这手绝活感到敬佩。 荣凡辉在树上拔下了那把刀子,青蛇这落在了地上扭动着,不过也是奄奄一息了。他把刀子交到了伍进禄的手上说:“是条竹叶青毒蛇。” 这时旺旺却在吴荷没注意下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对着假穆永清说:“只要是你放了我爷爷,我就把我家的这个宝贝给你。” 他说着,从背心里掏出了那个麒麟铜锁子。把麒麟铜锁子托在手心里,递向了假穆永清。 “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吴荷急喊:“旺旺,快回来!” 柳杏梅上前守在旺旺的身边。 再看候穆永清,当他看到了旺旺手里的那个麒麟铜锁子时,人一下子呆住了,他眼里流露出的是惊疑。 在场的人看到假穆永清那痴愣的表情时,都是不解其意,但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人好像认识这只麒麟铜锁子。假穆永清的胳膊一松,苗汉翔就瘫软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苗汉翔揉捻着脖子,咳嗽着,吐着痰,又是在大口大口地喘气。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怎能禁得住这份折腾! 吴荷冲过去,蹲下身子扶住苗汉翔问:“爹,你没事吧?” 苗汉翔摇了摇头没说话。 假穆永清放下了对别人的戒备,走近旺旺说:“小孩儿,把那个东西给我看看。” 旺旺真的就递给了他。 假穆永清把麒麟铜锁子拿在手里翻来复去地看了下,脸顿时露出兴奋和惊喜之色。 见他这个样子,别人会以为那麒麟铜锁子难道真的是个宝贝玩意儿呢。 袁永涛对谢天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把枪挎好,跨步上前冷不丁之下就把假穆永清给抓住了,把他的胳膊拧到了背后。假穆永清也没反抗,几乎是束手就擒的,那个麒麟铜锁子就掉在了地上,他却紧盯着不放,然后竟似非常激动地哈哈大笑起来,并且说道:“大当家的,我终于找到有关你的线索了,谢天谢地!” 人们见他这个样子,更是疑惑不解了。 “老哥,起来吧!”这时陶其悦上前和吴荷把苗汉翔搀扶了起来。 伍进禄说:“放开他吧,他不像是歹人,能出手,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袁永涛和谢天悟就把穆永清放开了。 旺旺捡起了麒麟铜锁子,再次递给了假穆永清。穆永清接在手里盯着旺旺问:“这东西是你的吗?” “是的。” “你叫啥名?” “旺旺!” “旺旺,旺旺——那你姓啥?”假穆永清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之色。 “当然姓苗了。”旺旺说的理直气壮。 “那——那你爹叫啥名字?” “子不言父,他姓苗名运昌!” 假穆永清的神色一黯,喃喃喃自语地叨咕道:“玉蝴蝶,苗运昌,这——这——” 他似陷入了思索之中。 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了,这情景让人感到了惊疑。尤其是苗汉翔和吴荷,更是觉得此人蹊跷。 柳杏梅则从中断定其中必有端倪,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故事。 假穆永清又问:“那你爹长得什么样?” 旺旺脸上有几分得意地说:“我爹他可威风了,骑着大白马,扛着双管-猎枪,戴着大墨镜,枪法可——” 不等旺旺说完,假穆永清喜形于色,竟上前跪在地上一把把旺旺搂在了怀里,并且在他的小脸蛋儿上猛亲了几口,热泪盈眶,随后把麒麟铜锁子挂在了旺旺的脖子上,无比兴奋地说:“不会有错了,你就是大当家的儿子,我们大寨主的儿子,我拜把兄弟的儿子,终于见到你了,我真高兴!” 人们愕然相觑。 假穆永清问:“那——你爹他现在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旺旺的脸上刹那间掠过了悲伤之色,他带有哽咽地说:“我爹——我爹他已经死了!” 假穆永清一怔,忙问:“孩子,你说啥?” “我爹死了!” “这不可能,他——他是怎么死的?” “是——是被野兽给吃了!” 假穆永清茫然道:“这——不可能,不可能的,以他的本事——你是不是在骗我?” 柳杏梅说:“没有骗你,苗大哥的确是死了,只是在山上发现了一堆骨骸!” “怎么能证明就是他?” “有他的猎枪在一旁,衣服鞋帽全不见了。 假穆永清站起身来,人像是傻了一般,愣愣地发了下呆,然后是泪如雨下,接着就是捶胸顿足、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寨主,我的好兄弟,以你的一身好本事,怎么能让野兽给吃了呢?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呀!兄弟们苦苦找了你好几年,都没有你半点儿消息,原来你竟——咱们以前的兄弟们都盼着你回去呢,让你带领着一起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杀富济贫,一起杀日本鬼子呢!你却抛下兄弟们不管了,可你知道吗?现在兄弟们都在受别人的窝囊气,敢怒不敢言!兄弟,兄弟,你可疼死为兄了!” 他喊完这番话,身子一摇晃,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袁永涛和谢天悟上去把他扶起,摸抚前脸捶打后背,在叫着:“好汉,你醒醒!” 能和苗运昌称兄道弟的人肯定错不了。 人们在假穆永清的一番话里明白了一些相象,尤其是苗汉翔和吴荷,他们以前不知道苗运昌这啥经常出门几天才回来,原来他成了山大王,却也是个义匪。这时的吴荷,为对丈夫的误会而感到懊悔了! 假穆永清悠悠醒来。 苗汉翔扑上前来问:“你是怎么认识我儿子的?” 假穆永清起身就跪在了苗汉翔的面前,却没有回答,然后抱住他的大腿说:“干爹,怎么会是这样呢?!” 说完,这个大男人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孩子,你快起来说话。”苗汉翔把他扶了起来。 正在这时,伍龙惊喊道:“着火了!” 人们抬头望去,就见那堆苞米秸杆烈焰飞腾,浓烟滚滚,那是确定郝强被藏在那里的地方,在都感奇怪和担忧之时,却看到一个人从火丛这中惨烈嚎叫着,像个火人在手舞足蹈。 柳杏梅喊了声:“快去救人!” 人们呼呼啦啦一起纷纷跑去,其中包括假穆永清在内。 还没等到跟前,那个火人就倒在了地上在翻滚着,身上的火也灭了不少。 黑虎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但它爱莫能助地汪汪叫了起来。 在人们来到了跟前,一些人七手八脚地捧起沙土子往他身上扬去,很快那火被扑灭了,但也可闻到了一股像是烧焦糊的家雀味,浑身上下的衣服是大窟窿小眼子的,几乎是不能遮体了。 荣凡辉倒也机灵,他抓着那人发烫的脚脖子把他拉向了一边,离烟熏火燎已成火堆的地方远一些。当人们看那人时,实难辨认出是谁了,甚至是不知是男是女,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只能从刚才的叫声中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柳杏梅心细,她见这人手里在紧握着什么,就蹲下身去掰开这人的手,原来竟然是个被烧残缺的烟盒,尚在余烟袅袅,里面还有十几颗烟呢。 “他是郝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恩怨(一)(435) 当人们在体型上推测时,也认定是他。眉毛、胡子、头发都没了,熏黑的脸上全是燎泡。孔武弯腰用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说:“他还活着。” 站在郝强面前,让柳杏梅几乎是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类似感觉,因为香烟是陶振坤送给郝强的,郝强一定是因藏在苞米垛中点火要抽烟,结果是在引火*,所以让她颇感愧疚。不,或者是穆永清的那个同伙故意放的火,意在吸引众人注意是为了帮助穆永清趁机逃跑也未可知。 人们围在郝强的身边呼唤着他。 柳杏梅四处看了下,就问发愣的假穆永清:“你的那个同伙呢?” 假穆永清说:“不可能是莫宝放的火,我们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伤人的意思。在我和他换衣服时,他握着那包香烟和火柴是死活都不肯放的!” “要是闹出人命来,这笔账该往哪儿写?快喊你的那个伙伴出来!” 假穆永清就手拢嘴边,扯起公鸭嗓高声喊:“莫宝,你快出来吧,没事的!” 他连喊数声,却没见莫宝现身。 柳杏梅对杨泽湖说:“请你把他的上衣扒了。” 杨泽湖也没问干嘛,上前就扒穆永清的衣服。 穆永清愕然道:“你这是想干啥?” 柳杏梅问:“你的右肩膀上是不是有一块不小的鲜红斑痣,也就是‘红胎记’?” 穆永清诧异地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杨泽湖扒下了穆永清的衣服,果然在右肩膀上有一块似牛眼珠子大小的一颗红痣。 “有!” 柳杏梅说:“这个被烧的郝强应该就是你的孪生哥哥,你的名字应该叫郝强,这一点是可以确认无疑的了,不然世界上怎么会有可能两个人长得却像一个人呢,唯有双胞胎才会有这个可能,就是有变化也不太大。” “这——这——这也太离奇了吧?!”穆永清实难相信和接受这件事。 “事实就是如此,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有些事情就是你想否认但也改变不了事实,这也算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吧!” 伍进禄叹息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你们哥儿俩能相见,就是老天爷赐给的缘份呀!” 这真是天方夜谭一样! 回去给爷爷送信的地瓜又跑来了,一见人群之中地上躺着个被烧得是糊哧拉啃的人,就愣头愣脑地问:“怎么了?这个人是谁?” 陶振宗说:“他是你真爹!” “啥?我爹他——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地瓜不敢认了,却看向了一旁发呆的他“爹”穆永清,不禁十分疑惑起来。 这时在寻找郝强的母子三人,见这边起火了,还把所有的人吸引过来了,也都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出啥事了?”土豆傻乎乎地问。 杨泽湖见荣凡辉手里拿着那条已经死了的竹叶青毒蛇,就问:“你拿它干嘛?” “用它泡酒喝。” 杨泽湖说:“你这是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爹说这种毒蛇泡酒是不能内服外用的,毒性太大。” “听你的。”荣凡辉把蛇抛到了草丛中去了。 (需补充修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恩怨(二)(436) “谁说不是?!”苗汉翔仍处难过之中,他见到了儿子的拜把兄弟,可儿子却没了。不管怎么说,有不解之谜,终于有解开的了! 柳杏梅说:“恕我莽撞了,打伤了你。” 莫宝尴尬道:“区区小伤,没关系。” 柳杏梅对伍进禄说:“二大爷,诸位,你们看放了他俩如何?” 伍进禄说:“放,当然得放,二位不是外人。” 柳杏梅就咬牙发恨道:“放你俩回去,拜托请转告那个路林襄,就说我说的,先让他把脑袋寄放在脖子上,等我有时间会去取的。” “一定转告。”郝壮说。 人们不了解柳杏梅的意思,但也能够联想到扮虎谋财反被劫色一事,大概和路林襄有关。 莫宝拉住旺旺的手,激动地说:“你是运昌贤弟的儿子,是个好儿子,虎父无犬子!” 旺旺倒也聪明,说:“应该叫您大伯吧!” “嗯!”莫宝点头说:“我跟你二伯没儿没女,以后就把你当儿子了可好?” 旺旺立时不好意思了。 苗汉翔刚要说话,吴荷就问:“请问两位哥哥,你们山上是否有一个叫雅儿的?” 郝壮忙问:“有,弟妹是怎么知道的?” “今年开春时,曾有旺旺他爹养的鸽子飞回来,腿上捆有纸条,上面写的。” 莫宝说:“雅儿妹子一直在利用信鸽寻找运昌兄弟,可一直没有回信儿!这个雅儿是我们四弟屠龙客的妻子,她虽然是个哑巴,但是人却很聪明。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叫冠杰。” “真相大白,这就对了。”柳杏梅说。 吴荷更是羞愧,她一直在怀疑苗运昌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郝壮说:“自从几年前不见运昌兄弟回山,我们就想到了他有可能是出事了,没想到——哎!在以前雁翅山上有个占山为王的叫宁逆天,他率领手下无恶不作。我们跟运昌认识后,决定为民除害。杀了他后,由运昌当上了大当家的,带领兄弟们一起打鬼子。那段时间,我们活的轰轰烈烈,让小日本鬼子闻风丧胆。在运昌不见了后,几乎是群龙无首了!宁逆天的师弟——也就是那个路林襄,设计趁虚而入,占了我们的山寨,我们为了将来打算,就归顺于他了。这几年来,我们一直暗地里在打听运昌兄弟的消息,可杳无音讯。我们四兄弟结拜时,他也没出家住哪里,怕是给村民带来灾祸!” “这个路林襄更是恶贯满盈,没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三兄弟暗中谋划除掉他,可他对我们一直是不信任,存有戒心,所以迟迟下不了手。我们也想一走了之,可姓林的却暗中把雅儿和冠杰当成了人质,又不能弃她母子不管!自从来这里‘踩盘子’时,二弟在这山上见到了郝强,探听到了有宝藏一事后,路林襄便起了贪婪之念。这次派我俩前来,让我俩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宝藏之事,另外也要打听柳杏梅这个人,没想到竟然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不虚此行了!” “竟然是这样,姓路的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伍龙气愤地骂道。 “他对我们非打即骂,所以我们耽误不得,必须得回去交差。” “那——好吧,也不挽留二位了。”伍进禄说。 郝壮由口袋里掏出一迭钱来,问莫宝:“你还有钱吗?” 莫宝就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来,那钱湿淋淋的,其中还有两块大洋。 郝壮接钱在手说:“来到了这里,知道了真相,本该回去给爹磕头的,但是怕晚了赶不回去,宝哥还有伤。请把这钱交给我爹,另外麻烦诸位帮忙救治我哥。等下次,一定要回家。” 他把钱递给了苗汉翔。 苗汉翔接钱在手说:“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郝壮说:“我们的马就藏在山里。” “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就此告辞,后会有期。如若将来有一天用得着我们之处,尽管吩咐,就是赴汤蹈火,也愿效犬马之劳。”莫宝对柳杏郑重承诺地说,然后对众人抱了抱拳。 于是,把刀子和枪还给了他们。 郝壮也抱拳说:“诸位保重!” 他说完就扶着莫宝朝鹊桥上走去。 人们和他俩挥手告别——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断肠(一)(437) 村子里有那么几个像是别有用心的人把她看作是声名狼籍的女人,给予了不公正的睥睨歧视。起码有大部分人在怜惜中认为她是玩世不恭、破罐子破摔的,不会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女人。 有吴荷和沈琴棋在村子里极力豁腾着以表扬的宣传在捍卫着关于她的形象与尊严。 而陶振宗这个暗恋她的人却以畸形的心态在为她雪上加霜,在得不到她的心也得不到她的人情况下,依然执迷不悟,认为能够近距离接近自己喜欢的人也是种幸福,在这种一厢情愿下仍是爱大于恨。 不论怎样,柳杏梅还在坚持着自己的做人原则,无愧于心就好。她在马上回头看了下已被吓哭跑远了的二蛋和胖娃,跳下了马把缰绳搭在了马背上,冲着在河里企图在试探下近距离搭救鹏鹏。 鹏鹏在水里只露出了头在挣扎着。 “不要靠近他,危险!等着,我救他!” 柳杏梅扯下了一根长杨树枝子,连鞋子都没顾得上脱就下了河,边蹚着水向前走边折掉多余的枝条。初试下河水微凉,却渐渐变暖起来。她腰间的葫芦漂浮在河面上,瞬间在慢慢下沉,就跟她那长长的麻花辫一样。直到河水漫过了她的胸部,她手里的树枝才探近了鹏鹏。 “折住了,别怕!” 耀凯和嘎子都呆住了。 柳杏梅只是略懂水性而已,在深水里她很吃力了。 “这里是个锅底坑,有京淤泥,太滑!”耀凯大声说。 “他腿抽筋了,上不来!”嘎子也在喊。 两个人的头上脸上都是水,河水、汗水、泪水。 鹏鹏终于在关键时刻死死抓住了树枝,他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在耀凯和嘎子回过神儿来时,他俩游过来,三人手拉手这才把鹏鹏拉出了锅底坑。这样一来,耀凯和嘎子两个把昏迷过去要沉入水中的鹏鹏手忙脚乱的往岸上拖。 在他俩露出了*的上半身后,就把抬着的鹏鹏停在了那里。 “怎么不走了?”柳杏梅惊疑。 两个人没说话,都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柳杏梅恍然大悟,知道他们是光着腚的,他们都成了半桩子小伙子了,知道羞臊。 “羞路不羞河!” 可两个人还是摇头。 鹏鹏需要施救,柳杏梅只好自己半抱着他费力地往岸上拖。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歌卷 断肠(一)(500) 村子里有那么几个像是别有用心的人把她看作是声名狼籍的女人,给予了不公正的睥睨歧视。起码有大部分人在怜惜中认为她是玩世不恭、破罐子破摔的,不会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女人。 有吴荷和沈琴棋在村子里极力豁腾着以表扬的宣传在捍卫着关于她的形象与尊严。 而陶振宗这个暗恋她的人却以畸形的心态在为她雪上加霜,在得不到她的心也得不到她的人情况下,依然执迷不悟,认为能够近距离接近自己喜欢的人也是种幸福,在这种一厢情愿下仍是爱大于恨。 不论怎样,柳杏梅还在坚持着自己的做人原则,无愧于心就好。她在马上回头看了下已被吓哭跑远了的二蛋和胖娃,跳下了马把缰绳搭在了马背上,冲着在河里企图在试探下近距离搭救鹏鹏。 鹏鹏在水里只露出了头在挣扎着。 “不要靠近他,危险!等着,我救他!” 柳杏梅扯下了一根长杨树枝子,连鞋子都没顾得上脱就下了河,边蹚着水向前走边折掉多余的枝条。初试下河水微凉,却渐渐变暖起来。她腰间的葫芦漂浮在河面上,瞬间在慢慢下沉,就跟她那长长的麻花辫一样。直到河水漫过了她的胸部,她手里的树枝才探近了鹏鹏。 “折住了,别怕!” 耀凯和嘎子都呆住了。 柳杏梅只是略懂水性而已,在深水里她很吃力了。 “这里是个锅底坑,有京淤泥,太滑!”耀凯大声说。 “他腿抽筋了,上不来!”嘎子也在喊。 两个人的头上脸上都是水,河水、汗水、泪水。 鹏鹏终于在关键时刻死死抓住了树枝,他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在耀凯和嘎子回过神儿来时,他俩游过来,三人手拉手这才把鹏鹏拉出了锅底坑。这样一来,耀凯和嘎子两个把昏迷过去要沉入水中的鹏鹏手忙脚乱的往岸上拖。 在他俩露出了*的上半身后,就把抬着的鹏鹏停在了那里。 “怎么不走了?”柳杏梅惊疑。 两个人没说话,都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柳杏梅恍然大悟,知道他们是光着腚的,他们都成了半桩子小伙子了,知道羞臊。 “羞路不羞河!” 可两个人还是摇头。 鹏鹏需要施救,柳杏梅只好自己半抱着他费力地往岸上拖。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断肠(一)(439) 陶振坤白天不回来,偏偏晚上回来了,这就让人担心了,怕陶振宗在他家里。陶振坤一回去堵在了屋里,让柳杏梅怎么解释?一时也搞不清楚! 没想到又来人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五匹马很快来到了桥头上,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站住!什么人?再往前就开枪了!”杨泽湖大声喊道。 几个人已经商量好了,如果是不认不识的人,一定要阻止过桥进村,要强闯就开枪。枪声一响,很快就会有增授的人来了。再有敌明我暗,占有优势,来人并不多。 有一匹马上人搭话道:“我是龙馨慧!” 林朝阳愕然地问:“是龙姑娘!这么晚了,你们来干什么?” “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陶振坤的?” “有!怎么了?”钱二黑问。 “他是不是回来了?” “他刚才——” 杨泽湖忙打断赵敏笛的话,插话道:“不知道你们找他干什么?” “自然是有事了!” “现在全村戒严,不准随便出入。天太黑,看不清你是不是龙姑娘?”林朝阳说。 “我跟伍家是亲戚,伍妮娇是我嫂子,我还能冒名顶替不成?!” 杨泽湖说:“就算你是龙姑娘,那也得禀明我姥爷,请在此等候!敏笛,你快回去通报。” 林朝阳低声吩咐道:“顺便告诉陶振坤一声,也好有心里准备。” “好的!”赵敏笛撒腿往村子里跑去。 “不能耽搁,他跑了怎么办?”又一个女子的说话声。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等又何妨。”龙馨慧说。 几个人一听这话,就知道陶振坤摊上事儿了,怎么还跟龙馨慧扯在一起了呢? 当然了,他们都知道这个龙馨慧是真的假不了,也是有意拖延时间。 再说陶振坤进了村子,没有直接去伍家,而是朝家里去了。 在家门口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鬼鬼祟祟的晃动,听见马蹄声就要跑。 这时院子里的黑虎也叫了起来。 “谁?”陶振坤骑着马到了跟前。 “振——振坤?是——是我!你——你咋又回来了?” 这人正是朱乐,陶振坤的突然出现,令他避之不及。自从陶振宗来跟柳杏梅作伴后,他就像只发情的狗焦躁不安了起来,总想在不是“作伴”而是“通奸”中充满了好奇并且想入非非的意淫着。白天他可以回避一切如练龟息大法,夜晚可让他肮脏的灵魂复活! “这是我家,我想啥时候回来就回来。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事儿,闲溜达。” “滚远处溜达去!” “哎!”朱乐刚要走又停下来神神秘秘地说:“我劝你最好是别进去。” “为什么?”陶振坤一愣。 “不为啥,我这是好心!” 陶振坤一急,在马上一探身,一把抓住了朱乐的胸前衣襟给他拎了起来。 “说!” “我——是——”朱乐在空中弹蹬腿儿。 “不说我摔死你!” “我说我说,是——是振宗钻你媳妇被窝了!” 陶振坤一听这话,脑袋“嗡”地一声,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放你娘的屁!胡说八道!” “是——是真的,不敢撒谎。” 陶振坤把朱乐抛在了地上,他没站稳跌倒,一轱辘身起来,撒丫子就跑。 陶振坤跳下了马,没顾得上拴了马,见大门被锁着,头上那“男人止步”难道说只是种讽刺? 他蹬着杖子跳进了院里。 黑虎一见是它的男主人回来了,高兴的叫声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可它的男主人却顾不上它了,径直走向了屋门。 这时屋里的灯着了。 “会是谁?” “黑虎熟悉的——莫非,是你哥回来了!” 陶振坤在外面听得清楚。 鹊巢鸠占! 怒不可遏的陶振坤瞬间丧失了理智,拔枪在手,一脚把插着的屋门踹开了,冲进了西屋。灯光下,在地上,陶振宗用身体挡着柳杏梅,柳杏梅的手里也握着一支手枪。两个人都穿着衣服和鞋子,炕上铺着一套被褥,地上也铺着一套被褥。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断肠(二)(440) 陶振宗刚出门走到院子,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柳杏梅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他立时意识到最不幸的噩耗降临了,顿感两腿疲惫的发软。刚要回头进屋,就见大门外拥拥挤挤的站满了人,喧嚣之声沸腾着。 “开门!” 他没听清楚是谁在喊,只知道屋子里柳杏梅悲痛的哭声戛然而止了。屋子里刹那间的沉寂,让他感到恐惧。 外面怎么会来了这么多的人,难道是知道出事了? 他儍儍地站在那里,人变成了木雕泥塑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 枪响了,有人打断了大门上的铁链子,门被推开,狂怒的黑虎挣脱了链子,狰狞着咆哮着扑向了进门的其中一个人。 在“妈呀”一声惊叫中却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随后第二声枪响了。 不知是谁喊“别开枪”的话音儿未落。 黑虎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混蛋!谁让你开的枪?” 这回陶振宗模模糊糊听出来了,是伍龙的怒喝。 人们潮水般涌入了院子。 “黑虎!”是旺旺带着稚嫩的声音在哭喊。 这时的空中似风儿吹散了薄薄的云儿,在一片星光灿烂下,朦胧朦胧间在近些时依稀可辨认出是谁的一张脸来。而在熟悉的一张张脸中却有五个陌生的面孔,像是是属于女人的,而且身材细高婀娜。 “出了什么事?” 伍老太爷急躁地问。 “振坤他——” “他怎么了?”苗汉翔问。 “他——自杀了!” 陶振宗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打的他更是晕头转向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都是你惹得祸,该死的人是你!” 是伍龙在怒吼,他是知道四妹妮婷对陶振宗动了情的,每当看见变得郁郁寡欢的妮婷时,就会为她难过,可又不能劝说。一旦说出一个少女的心事,这也是让伍家脸上无光的,只能是难堪罢了! “爹!” “爷爷!” 伍老太爷差点儿昏倒,被儿孙们扶住了。 第一个冲进屋子里的是吴荷。 柳杏梅抱着陶振坤坐在地上,她的头放在陶振坤的胸前,两个人谁也不动了。 当伍老太爷在搀扶下跌跌撞撞进了屋时,见吴荷抱着陶振坤哭成了泪人一样,嘴里喃喃着:“振坤,振坤!” 李艳萍在对柳杏梅摩挲前胸捶打后背又掐人中穴的施救,并呼唤着: “杏梅,杏梅,你醒醒呀!” “振坤叔!” “振坤叔,你怎么了?” 常发和旺旺在流着泪喊着,旺旺在一下下摇晃着陶振坤的胳膊,可他的眼睛不会再睁开了! 柳杏梅苏醒了过来,两眼痴呆无神,如大梦一场。见屋子里挤满了人,充满了哭泣声和叹息声。在她见到依偎在吴荷怀里的陶振坤时,上前搂过了陶振坤,把吴荷推到一边。 “振坤,是我害了你!”她再次痛哭了起来。 表情冷漠的龙馨慧俯身用手指放到陶振坤的鼻翼下,又摸了摸他的脖子上动脉,然后黯然地摇了摇头。 吴荷恸哭失声,人也无法控制悲伤的失态了。可在这个时候,会有人去怀疑她跟陶振坤的不正常关系吗? 柳杏梅依然是哭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人们在劝说着。 柳杏梅突然伸手去抓地上的那把枪。 被手疾眼快的辛东方给抢了去。 “都怪我,是我对不起他,让我死吧!”柳杏梅声嘶力竭,痛不欲生。 伍老太爷以拐杖连连击地,扼腕叹息不已,老泪纵横,捶胸顿足道:“振坤这孩子一时想不开,英年早逝,可惜了!杏梅,死了容易活着难,都知道你比谁都难过,可他没容空别人来的及替你解释,就当命该如此吧!” “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我罪该万死!”柳杏梅嘴里反复嘟囔着,她的表情陷入了痴痴呆呆状态,眼泪在缤纷而落。 这是催人泪下的场面,人人都是把抓温柔肠的! “是我害了我哥,该死的人是我,我愿意给他偿命!”无法逃避的陶振宗,勇敢的承认了错误和承担责任。 “你去死吧,没人拦着你!”伍凤朝着陶振宗唾弃一口。 “你真该死,白披了张人皮的东西!”荣凡辉也骂。 当娘的骆芳急了,可怜巴巴地忙说:“他人已经死了,总不能再搭上一条人命,错也就是错了,无法挽回,求你们别再逼我儿子了!” 荒唐事却付出了不是荒唐的惨痛代价! 陶振坤左胸上的那把插着的刀子在证明着这真实的现象! 追悔莫及! 无法挽回! 陶其悦沉默着,冷若冰霜,却是一肚子的怒火,对酿成大错的不肖子恨的是咬牙切齿。 伍老太爷哼了声。 别人住嘴了。 “人死不能复生,准备料理后事吧!他是晚上回来的,就没有留下别的话吗?” 杨泽湖说:“我见到他时,他说是有急事,要找您去说。” “急事,什么事?” “他没说。” 柳杏梅对别人的话像是置若罔闻了。 陶振宗胆怯地说:“他——他是回来报信的” “报什么信?” “出大事了,他说被沉天坑的那个犬养三郎是日本关东军派平泉的一个大佐,这事不失怎么被走漏风声了。现在鬼子知道了,怕是会来村子为他报仇的!”陶振宗通着外人也没隐瞒,觉得这已经不再是什么可以保守的秘密了。 众人一听,都是不禁大惊失色,觉得天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有这事?龙姑娘,你知道吗?”伍老太爷问。 龙馨慧摇头说:“这事我们真的不知道” 陶振宗又补充道:“是姬婕妤说的。” “看来是真的,的确是大事。那么,他还说什么了吗?” 陶振宗摇了摇头。 “杏梅,振坤向你又交代什么了吗?” 柳杏梅茫然地愣了愣,然后说:“他——他说对不起唐师长,以死谢罪!” “噢——这就对了!他的死还事出有因,并非完全是为你们。杏梅,你也别过于自责了。杏梅,我们出去,有话说。” 伍老太爷的话,柳杏梅不能不听,她放下了陶振坤,勉勉强强地站起身来,跟着出去了。 来到外面,伍老太爷说:“这位是龙姑娘,你还认识吧?” 柳杏梅努力控制了下悲伤情绪,问道:“你来了,有事吗?” “陶振坤杀死了唐开兴师长,我们奉上峰之命,前来抓捕他,要就地正法。没想到他死了,你就节哀顺便吧!一个抗日英雄,就这么死了,值得惋惜!”龙馨慧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杀鬼子除汉奸的人。” “什么身份?” “无可奉告!” “黑虎!黑虎!你不能死!振坤叔死了,你也要死了吗?”这时守在黑虎身边的旺旺哭喊着。 “黑虎!它要不行了!”常发也在难过地说。 柳杏梅先是一愣,然后奔上前去。 “怎么回事?” 村子里谁都知道,陶振坤和柳杏梅这夫妻俩没有孩子,可把黑虎视为掌上明珠的。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报仇(一)(441) “就当她是殉职了!”龙馨慧无可奈何地说。 那三个女子这才在擦眼抹泪中上前抬起了幽舞的尸体朝外走。 “龙姑娘,这是想不到的事!”伍老太爷歉意地说。 “这事没完。柳杏梅,后会有期!” “想要为她报仇,随时可找我,奉陪到底!” “有气魄,女人的骄傲!” 龙馨慧转身又对伍老太爷说:“老人家,打扰了!关于村子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恕我直言,要想避免生灵涂炭,最好是让村民们趁早撤离这里。不要以卵击石,鬼子可是凶残的很!” “我们会考虑的,恕不挽留!” 龙馨慧带着她的人骑马铩羽而归。 有人在为柳杏梅能为她的狗而杀人感到震惊和痛快。 “你们看看黑虎还有救没有。”柳杏梅顾不上可怜的黑虎了,她就要进屋去。 伍老太爷说:“杏梅,情况紧急,还是让振坤先入土为安吧!” “这也需要准备的。”柳杏梅强忍悲痛说。 “你们去,把我的那口棺材抬来。” “这怎么能行,您老人家的棺材那么贵重,不行——” “再贵重也是俗物,只是装尸体的物件罢了!是当年你公公打的,我没用上,给了振坤,也算是我们爷俩儿有缘。他是个打鬼子的英雄,配得上用。龙儿,凤儿,快带人去把它抬来,事不宜迟,就连夜把振坤下葬了吧!” 伍龙伍凤带人领命而去。 有一个人也随着他们灰溜溜地走了,就是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朱乐。他见柳杏梅干脆利落的顷刻间杀人,快要把他的苦胆给吓破了。 回到屋里,柳杏梅又抱着陶振坤的尸体痛哭了一场。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报仇(二)(442) “那好,就这么办吧,让人们各自回家准备。”伍老太爷这就等于是下了命令一样。 屋里屋外的人们听了,有些人当时就哭了,对居住好好的家园难舍难离。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待在村子里坐以待毙! 这时林桐说:“有的人家地里的苞米还没有掰完呢!” 杨旭说:“都火燎眉毛了,谁还顾得上还有没掰的苞米,能把收起的粮食都带走也就不错了!” 就这么决定了,人们开始散去回家收拾东西。 伍老太爷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对杏梅说。” 别人都蹊跷地出去了。 柳杏梅也不知何意。 “孩子,近前说话。” 柳杏梅就走近了坐在炕沿儿上的伍老太爷。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英雄(一)(443) 陶振宗追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只能是目送着柳杏梅远去。 柳杏梅骑马过了鹊桥,把两颗子弹放进枪里,在山里丛林间疾驰,她是要去那片埋葬了她男人的坟地,还有情同姐妹的梅香墓前。 在离远时,就听见了群狼的嘶嚎之声,阵阵悦耳,令人毛骨悚然。枣红马也受到了惊吓,畏之不前。可她扬鞭抽打,依然前去。近些时,就见那片墓地上的一座座坟头上都蹲着只狼,引劲凄呖,十分瘆人。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狼的眼睛如闪烁着鬼火忽明忽暗。群狼见她骑马而来,低头而叫,个个呲牙,凶相毕露,看样子要把人把马当成了一顿可以饕餮的丰盛早餐了。 柳杏梅丝毫没有惧色,在马上摘下双管.猎枪,没瞄准就朝空中开了一枪,枪声在清晨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响亮,惊飞起了一群喧嚣的鸟鸣,一双双翅膀划空飞翔着四散而去,同时群狗也被震慑住了,它们在不安的躁动中跃下了坟头,不情愿地向林子里跑去了,足有二十几只之多。 柳杏梅跳下了马,牵着向前走了数步,才把缰绳在一棵松树上拴好。提着猎枪刚接近埋葬陶振坤的新坟,就见坟前有一黑乎乎的东西,是没吓跑的狼?见它像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在忐忑下端起了枪依然在接近,而且还发现坟被扒了一个洞口。 当她看清楚时,心头猛然一震,那里卧着的竟然是找不到的黑虎。 “黑虎!” 她激动地叫着冲上前,抛下了猎枪,跪在了地上。黑虎已经死了,大概是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身上除了枪伤没有别的伤,它没有受到狼的攻击。 “我的黑虎!” 柳杏梅抱着黑虎哭了。 没想到黑虎带着这么重的伤还来到了这里寻找到了它的男主人,是守护在男主人坟墓前死的,忠犬!义犬! “你就这么死了,就这么离开我了?你的男主人也——!” 柳杏梅哭出了声来。 坟墓被扒了一个洞,露出了棺材。当她看到坟的周围新土上布满了狼的爪印时,另外还有人的脚印,有四种大小不一的脚印,型号和底子纹络不一,但都是皮鞋或皮靴,不是家做的布鞋,是被狼藉的爪印几乎是要覆盖了的。脚印看上去显得小巧玲珑,像是女人的。 是什么人来过这里?来这里究竟干什么?只是为了打扰死者的安宁吗?不可能是盗墓贼,谁都知道像这样贫苦人家的坟是根本就没有贵重物品陪葬的。 柳杏梅放下了黑虎,站起来查看,但在别处的荒草和沙石上很难再发现人的脚印了。 她又来到陶振坤的坟前仔细查看,发现坟的形状似是也有了改变,不过整个坟上都是狼的爪印,那一对花圈倒向了一边,像是狼为的,狼是来扒墓吃尸的?或者说黑虎真的是狼狗杂交的产物,它的狼性唤来了同伴! 这种解释是合理的。 因为伍老太爷还等着她有话说,村民们也在等着撤离,容不得她费时多想了。 她把黑虎推进了洞里,埋上了土,边捧土掩埋边流着泪说:“振坤,黑虎也死了,就让它先陪伴着你吧!伍老太爷找我有事交代,村民们决定要撤离村子了,你在天有灵要保佑大家平安离开。等我办完了事后,一定会来和你一起同眠地下的,到时候你就不孤单了!你跟运昌哥见面了吗?见到梅香了吗?振坤,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这时,她又突然恶心了起来,胃里泛酸水,连吐了几口。 她擦了把眼泪,提着猎枪默默地走开了,她仿佛能够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没有走向枣红马,而是踉踉跄跄地走向了不远处的梅香坟墓,来到了她亲手雕刻的墓碑跟前她站住了脚步,同样悲伤地说:“梅香,我的好妹妹,姐终于给你报仇了,这下你可以瞑目九泉了,你就安息吧!如果在地下朱乐还敢纠缠你,你就去找运昌叔,找振坤叔,让他们保护你。梅香,你等着,姐也很快会见到你的!” 她说完这话,扭过头去,任凭眼泪流淌。有人说阴间和阳间一个样,都是在过日子,人有人的生活,鬼有鬼的活法。鬼与鬼之间也是可以有姻缘的,陶振坤生前就说过等将来有了钱要纳梅香为妾的,当时如同是在开玩笑,她却知道有时男人开的玩笑只是一种试探,也是心里话——来到了枣红马跟前,解了缰绳骑了上去。回去的路上,她又是吐了几口,迷迷昏昏的她开始想到,自己不是病了就是—— 在东方天际,彩霞绚丽多彩。 早霞主阴,晚霞主晴。 黑虎村民们没有找到,却找到了陶振坤骑的那匹由黑马换成的黄马。 陶振宗把粮食和锅都搬上了车,那口足有百十余斤的猪也被他求孟万鹏帮着捆绑在了车上,为了防止叫唤嘴也用绳子给勒住了,两只鸡了由腿到翅膀被束缚住了,那匹黄马拴在了车后。套在辕子里的毛驴在吃着筛子里的草,马吃的是一捆子谷秸。 停在大门口外很显眼。 这不是唯一,当柳杏梅在马上朝土街上望去时,家家门口都有,不是车辆就是担子和推车子,鸡鸣狗叫,大人喊孩子哭,乱糟糟一片。 所有的人都对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这是让人心灵震撼的场面。 在这目光里,她跳下了马,陶振宗毕恭毕敬地接了缰绳。 “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上的吗?”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英雄(二)(444) 伍进福说:“二儿,三儿,四儿,你们三个带着家孩子们都走吧!我留下来陪着爹和娘,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二老的。” 伍进禄说:“既然爹执意不走,娘也不会走的。爹娘都不走,我们当儿子的岂能有抛下父母走的道理。大哥,我们三个都商量好了,谁都不走,要同生共死!” “我不走。” “我也不走。” 伍进祈和伍进禧也表态。 曹婉丽说:“我也不走!”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田羽心、麦芽、滕妙倩也不肯走了。这妯娌四个的男人不走,她们也是不会走的。 “你们四个都是爹娘的好儿子好儿媳,就这么定了。”伍老太爷激动而自豪地说着,把大拇指上的那个碧绿的翡翠取了下来,递给了柳杏梅认真地说: “这个你戴上,我的家人见到了它,就如同见到了我,今后他们都要对你的话唯命是从。” “老人家,您这是什么意思?”柳杏梅忙问。 “就由你带着众人走吧,去找姬婕妤,去找抗联的队伍,这是由我们老哥儿几个商量过决定的,也是说好了的。” “我是个女流之辈,怎能担当此重任。有大哥和二哥他们——” “你就别推辞了,由你带领村民们,谁都会服的。都走吧,早走一时就比晚走一时要好。” 如果朱乐还活着,听见了他肯定会小声嘀咕了句:“骒马也上得了阵?!” 伍龙诚恳地说:“杏梅,大伙儿都相信你,你就听爷爷的吧!” 他说着,便在爷爷奶奶面前跪下磕头。 他是长孙,这一带头,其他人——同辈儿小辈儿的也跪下了磕头。 伍龙说:“爷爷,奶奶,爹,娘,二叔,三叔,四叔,二婶儿,三婶儿,四婶儿,这一走,也许不过团圆过中秋节了,你们多保重!” “大孙子,节年年有,只要平安就好,求菩萨保佑!”苏氏老太太流下了眼泪,她手里在捻动一串儿佛珠。 柳杏梅在这种情况下,也手足无措了,她刚要跪下,却被伍老太爷拦住了说:“不必!都起来快走吧!” 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跪在地上给爷爷奶奶、给太爷爷太奶奶磕头,同时都哭了。妮婷、妮姽、妮婳起身扑向各自的娘,哭着不忍分离。 等来到了外面,伍老太爷当众宣布道:“从今日起,柳杏梅就是你们的头领,由她带着要走的人去寻找抗联的队伍。我再问一次,你们愿意不?” “愿意!” “愿意!” “愿意!” “愿意!” 很多人都在一致同意。 伍老太爷捊着胡须呵呵笑了,感慨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走吧!” 柳杏梅说:“我们撤离这里,是迫不得已。现在危急关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躲过此劫!如果有别的办法的,现在说出来也可以,比如在外面有亲的投亲,有友的奔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就是投亲奔友,路上也不安全,再说也不是常发,还是一起走吧!”罗亘说。 人们也一致打消了投亲奔友的念头。 “那好,不过都要听我和伍龙大哥的话,如有不听者,当违反纪律论处。” “婶儿,都听你的!”常发喊。 “没有什么争议,我们现在就走!”柳杏梅挥了下手。 人们惊奇地发现在她大拇指上戴着个翡翠扳指,同时有细心的人也会愕然地看见了她齐肩短发隐约间有不少白头发了。 憔悴红颜! 一夜白头! “诸位留下的,请多保重,我们会和你们保持联系的。” 伍老太爷挥了挥手。 柳杏梅带头往外走去,边说道:“走的人别落下。” (需修改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诗歌《窗外的月亮》 我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 让瞬间化作永恒 可是,又怕你没有发现我来过 所以,我在你的窗前洒落了一片星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飞刀(一)(445) 脚底下发出了吱吱嘎嘎的杂乱声音,是因为鹊桥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的快深没脚腂的皑皑白雪。在雪光和朦胧弯月的映照之下,虽不清晰的视线但能恍惚看见景物,那个让他生活了多年的曾经熟悉如今似有陌生了的村庄在这白雪下仍无法掩盖住它的轮廓。 他的一颗心在焦虑中惶恐着,希望村民们早些发现鬼子来了,能逃的快赶紧逃,晚了就来不及了—— 从早晨至傍晚,一直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可因季节不同,不再是霡霂喜人的春雨,在这秋季里的雨,容易给人增愁添怨。随着气温的骤然下降,在夜幕来临时,雨凝结成了雪。 (上一章节几经修改,满意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飞刀(二)(446) “今天的事儿,当然记得。”妮婳说。 “那个绰号蛮力罗汉的和尚说,他听一个会使飞刀姑娘的话,才在那里给去桃花庄的日本鬼子设置障碍的。那么,我们却偏偏遇到了一个被飞刀伤到的人,这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值得怀疑。”陶振宗说了句。 妮婷看了他一眼,她为这个男人伤了一次心,不过现在想开了,觉得陶振宗并不是自己理想中要嫁的男人。所以,现在就无所谓了。 “那个人要看管好,他身份不明,不一定是个做买卖的,遇到了劫匪受了重伤。”柳杏梅说。 “是的,我吩咐过照看他的朝阳和泽湖了,放心吧!”伍老说。 “还有,在这荒山野岭的,也要巡逻和站岗放哨,时刻不能掉以轻心,保护村民安全最重要。” “这我已经安排了,让东方和伍凤他们分班轮班巡逻,另外没枪的轻壮男人都时刻提高警惕。” “我想爹和娘了!”妮婳说。 “还有爷爷和奶奶他们!”妮姽要哭的样子。 柳杏梅搂住她俩的肩膀说:“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 “杏梅姐,你说鬼子会去村里吗?”妮婷也担忧地问。 “这是说不准的事儿,不过我们早晚都会回去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抗联的队伍,这么多人没有个安身之处,总不是个办法!”陶振宗愁眉不展地说。 “一定会找到的。”柳杏梅肯定地说。 “大哥,你说咱们是不是不该抛下他们走啊?!”妮婳泪盈盈地问。 “爷爷的话谁敢不听!”伍龙在拼命般地吸着烟,心里自责又无奈,他这个当大哥的是兄弟妹妹和兄弟媳妇及孩子们的主心骨。不论是家人和村民,都让他觉得责任重大。 “既然出来了,就别动回去的念头,这么多人的性命可是你我负责不起的!”柳杏梅说着唏嘘了两下,咬紧了牙。 “嫂子,你怎么了?”陶振宗问。 “一颗牙有些疼。” 伍龙说:“这是一股急火,牙疼可不是个滋味,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等着,我去泽湖哥那里看看有治牙疼的药吗。”陶振宗起身去了。 柳杏梅的右手握着飞刀柄上的红绸子,大拇在摸着飞刀一面上打印着的一个“薰”字,她在想着今天路上发生的事,分析着每段看似重要的细节—— 路上,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在接近他胸部中了一把飞刀,流血过多,命在旦夕,人已昏迷。 经过杨泽湖上药包扎,过了一段时间这个人就醒了。 在问起他因何受伤时,他说:“我叫曲奇,是个贩卖药材的商人,路上遇到了一帮劫匪,两车的货都被抢了,六个伙计也丢了命,只有我侥幸逃脱。要不是遇上了你们,我的命也没了,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能见死不救,见他伤的太重,又不忍心抛下他不管,所以就把他放到车上拉着。 当队伍冒着濛濛烟雨要过一座山时,就见路的两边是悬崖峭壁。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带领着村民们往哪个方向去对,只知道也许离和平村越远些是比较安全的。姬婕妤的抗联队伍行踪不定,也不知道在哪里,只能是撞运气了。 越往前走路越狭窄,抬头仰望,给她的印象是比过“鬼门关”时更恐怖几分。估计前面一辆车是不是能通过都不知道,忽见上面怪石嶙峋中有一块巨石,上面醒目的刻着三个褪了几许红的大字:一线天。 她勒住马回头说:“先停下等等,我去前面探探路。” “我跟你去!”伍龙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步枪。 她手里也拎着双管.猎枪,两个人催马上前查看情况。刚走不远,过了一个拐弯的地方,前面出现的一幕把她惊呆了。就见路的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面盘膝而坐着一个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和尚,穿着青色衣布的僧衣僧履,腰间挂着一个大个儿的葫芦,敞胸挒怀,护心毛黑黑一片,袒露的大肚子圆滚滚的要比艾菲苓怀三胞胎时还要大许多。在他的胸前挂着一串佛珠,此人肥头大耳,两眼闭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剃的倍儿亮的大脑袋上受有戒疤,长有连鬓络腮的胡子,而且分黑、白、红三种颜色。 让她看了觉得要是身边再放条禅杖,就是《水浒传》里鲁智深活脱脱在世一般。 “这——他这是什么意思?”伍龙不解其意。 (上一章节修改完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必杀(一)(447) 到了马丫和孩子用树枝子依着一棵大柳树搭起的窝棚前,已经是有些人围在了那里了。 “出了什么事?”柳杏梅问。 “张启他突然间醒过来了。”吴荷说。 人们让开一条路,柳杏梅上前去看,果然就见张启坐在窝棚里铺的褥子上,人似在发愣。 “他真的是醒了!”马丫高兴的在流眼泪。 “爹!” “爹!” 两个孩子在叫着。 “奇迹,真的是奇迹!他还认得人吗?”柳杏梅问马丫。 马丫摇头说:“他一直没说话。” 柳杏梅在张启跟前蹲下身问:“张启大哥,你还认得出来我是谁吗?” 张启这时在躲避着刺眼的手电筒光亮,却说道:“你是柳杏梅!”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必杀(二)(448) 1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家园(一)(449) “大哥你们找全好地方把老人家安置一下,给找些吃的喝的,再找泽湖大哥给他瞧瞧伤。常发,帮着拿下东西。”柳杏梅把枪交给伍龙,然后拎着枪就走。 “杏梅姐,你干啥去?”鞠子薰问。 “找福田澜庭去!” 常发把枪挎在肩膀上,就去接了鞠子薰手里拎着的东西。 “阿黄,你个懒蛋还不下去!”鞠子薰说。 小猴子不情愿地跳下来了,它手里的干粮已经被吃了个干净,食量还真不小。 鞠子薰解下背上的行礼交给了常发,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常发嘿嘿笑了。他想到了让他喜欢上的第一个女孩儿梅香,可梅香却不喜欢他,那么这个鞠子薰会不会跟梅香不一样呢?他此时倒也有些自作多情了。 “我也去!爷爷,你先跟大哥哥们去吧!” “小心点儿!”鞠振啸叮嘱。 “哎!”鞠子薰就去追上了柳杏梅,在她见到柳杏梅那一时刻起,就喜欢上了这个做事雷厉风行、果断霸气的姐姐了。看上去这个姐姐即冷漠又热情,跟谦和温婉的姬婕妤性格不同。 小猴子阿黄左瞧瞧右看看,就拖着链子追上了鞠子薰,从背后蹿上去蹲在她的肩膀上。 不少的简陋窝棚前,篝火通明,几个人一见她俩,都围了过来。当看清鞠子薰时,而且肩膀上还蹲着只小黄猴子,个个都目瞪口呆了半晌。 “她是——?”程茂然问。 “她就是闯到这里来的那个人。” 马丫说:“孩子他爹说的没错,真像梅香。” 袁永涛说:“简直是太像了。” 鞠子薰郑重地声明说:“我可不是贼!” 这时吴荷跟旺旺走了过来,见到了梅香也是惊愕万分。 柳杏梅对程茂然和袁永涛说:“你俩要照看好你们的妻子,她们都怀孕了。” “哎!”程茂然答应一声。 袁永涛说:“现在妮婷、妮姽、妮婳陪着她们呢。” (上一章节修改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家园(二)(450) 别人骇然,不解其意,但柳杏梅已经明白,这不是龙馨慧的咒语有多灵验,而是有伏击的枪手就在对面的山上,应该是龙馨慧安排的。没听见枪声,想必是装有*的狙击步枪。 那两个日本人惊慌,另外两个女子的枪响了。不仅是子弹,而且同时有两把飞刀射去。 一人中弹中刀,另一个却在中弹中刀的情况下,躲进后殿就跑。 柳杏梅偶然一瞥,见到蒲团上的一个和尚身体一震,双眼微睁。这种时刻,方丈已死,其他的和尚岂能淡定。 几人去追,鞠子薰在前,柳杏梅喊:“子薰小心些!” 柳杏梅欲追,忽听身后有动静,习武之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便是回头一看,见其中有两个和尚手里多了枪,另两个也在掏枪。 她没摘枪套的枪就响了,两个和尚瞬间倒地身亡。她的猎枪里只有两颗子弹,在岌岌可危之时,两声枪响,那两个和尚也命丧黄泉了,原来是龙馨慧开的枪。 追进大殿后院,鞠子薰一飞刀结果了那个家伙的性命。没想到到却惊动了厢房里的两个日本人,他们出屋开枪。鞠子薰躲避一处,那两个女子便和两个日本人交上了火。 (需补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完稿感言 首先.我承认和抱歉.我不是个勤奋的作者.却只想写好每一部属于自己的作品.但经过岁月的积累.光阴的沉淀.几年下来.在网上终于有了一部完稿作品了.我想对那些懂得和理解我和作品的读者说:[我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人.能写出140多万字的历史性作品来.真的是不容易了!”我曾对文友说过:[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才是对读者对自己最好的交代.” 在断断续续中.几年里坚持了下来.也可算是十年磨一剑了. 我在诠释着人生.命运这个永恒而神秘的主题.从不认为写作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它让我吸了好多的烟.喝了好多的酒.随着年纪头发也渐渐稀疏有白的了.烟.酒.白发.都见证了我写作的艰辛历程.这部作品.简直是让我殚精竭虑.搜索枯肠.有原汁原味的东北特色.伏笔和悬念众多.在开头的<讥讽>两章节.就是与当中穿插衔接着的.可谓用心良苦了.我是一个做事比较低调的人.亲戚朋友很少知道我在写小说.因为没签约.写作又慢.加上反复修改.总觉得有不足之处.这样的作品也无法签约.不签约.也无法得到网站的优待.不过无所谓了. 在此我要说的是.17k这个文学网站真是不错.尤其是要感谢我不知名的审稿编辑.不厌其烦对我修改的容忍.谢谢!没有经过修改的作品.绝对不能成为好的作品.尤其是长篇. 这是一部借助历史角落.描写男女间爱恨情仇的作品.缠绵悱恻.催人泪下.荡气回肠.在可歌可泣中也表达着一种民族精神. 我是一个不喜欢喜剧色彩过浓的人.冷眼看世界.人间无喜剧.尽皆苦愁人!有人说我情绪悲观.也许吧!其实.我也想作一个乐观的人.怎奈孤僻的性格使然! 关于有被禁章节.有读者问我想看.我本人觉得写的并不过分.因情节需要而已.网站的锁章也有它的理由.暂时不打算修改了.删减则有切肤之痛!莫言老师在他经典语句<酒色赋>里说过:[如果世上没有美酒.男人还有什么活头如果男人不恋美色.女人还有什么盼头如果婚姻只为生育.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如果男女都很安分.作家还有什么写头如果文学不写酒色.作品还有什么看头如果男人不迷酒色.哪个愿意去吃苦头如果酒色都不心动.生命岂不走到尽头” 请给我翅膀.我要飞翔! 2017.11.8日下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完稿感言》 首先,我承认和抱歉,我不是个勤奋的作者,却只想写好每一部属于自己的作品。但经过岁月的积累,光阴的沉淀,几年下来,在网上终于有了一部完稿作品了,我想对那些懂得和理解我和作品的读者说:“我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人,能写出140多万字的历史性作品来,真的是不容易了!”我曾对文友说过:“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才是对读者对自己最好的交代。” 在断断续续中,几年里坚持了下来,也可算是十年磨一剑了。 我在诠释着人生、命运这个永恒而神秘的主题,从不认为写作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它让我吸了好多的烟、喝了好多的酒,随着年纪头发也渐渐稀疏有白的了。烟、酒、白发,都见证了我写作的艰辛历程。这部作品,简直是让我殚精竭虑、搜索枯肠,有原汁原味的东北特色。伏笔和悬念众多,在开头的《讥讽》两章节,就是与当中穿插衔接着的,可谓用心良苦了。我是一个做事比较低调的人,亲戚朋友很少知道我在写小说。因为没签约,写作又慢,加上反复修改,总觉得有不足之处,这样的作品也无法签约。不签约,也无法得到网站的优待,不过无所谓了。 在此我要说的是,17k这个文学网站真是不错,尤其是要感谢我不知名的审稿编辑,不厌其烦对我修改的容忍,谢谢!没有经过修改的作品,绝对不能成为好的作品,尤其是长篇。 这是一部借助历史角落,描写男女间爱恨情仇的作品,缠绵悱恻,催人泪下,荡气回肠,在可歌可泣中也表达着一种民族精神。 我是一个不喜欢喜剧色彩过浓的人,冷眼看世界,人间无喜剧,尽皆苦愁人!有人说我情绪悲观,也许吧!其实,我也想作一个乐观的人,怎奈孤僻的性格使然! 关于有被禁章节,有读者问我想看。我本人觉得写的并不过分,因情节需要而已,网站的锁章也有它的理由,暂时不打算修改了,删减则有切肤之痛!莫言老师在他经典语句《酒色赋》里说过:“如果世上没有美酒,男人还有什么活头?如果男人不恋美色,女人还有什么盼头?如果婚姻只为生育,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如果男女都很安分,作家还有什么写头?如果文学不写酒色,作品还有什么看头?如果男人不迷酒色,哪个愿意去吃苦头?如果酒色都不心动,生命岂不走到尽头?” 请给我翅膀,我要飞翔! 2017、11、8日下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诛灭(一)(451) 鞠子薰理解柳杏梅的痛苦,因为她的男人那个“愚夫”死了,真是不幸的事情! 凤凰岭的山势并不显得多巍峨峻峭,但也覆盖着一股灵秀之气。泛黄的秋叶在潇瑟中飘零,这是个招愁惹怨的季节。 佛心寺在两山对峙之间的左山山腰处,远看并不壮观,因其普通而不负盛名。 在上山坡的路上时,有两匹马下来,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透着威武彪悍,剃着光头,人至中年,但穿着打扮不是和尚。那女的风华正茂,眉娇眼俏,英姿飒爽。 擦肩而过后,那男女回眸而看。 柳杏梅觉得这两个人不是等闲之辈。 鞠子薰说:“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可能大有来头,来这里焚香问卦。” 他们不知道,这两个人正是也在寻找抗联队伍的蔡九寨和季风荷。 “一个寺庙,本是出家人修行的道场,却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柳杏梅说。 “如果这里是坏人聚集地,便是龙潭虎穴,你俩岂是对手?”陶振宗担心地问。 柳杏梅说:“见机行事,得下手时便下手,不得手便撤就是了。” 佛心寺的山坡处也有马匹车辆,有人看管着。三人下了马拴好,柳杏梅对陶振宗说:“你留下看马吧!” “我也跟你们——” “百无一用是书生!”鞠子薰讥讽了句。 尽管陶振宗觉得鞠子薰长得很像梅香,但却在她身上看不到梅香温柔腼腆的样子,也不愿与伶牙俐齿的她有口舌之争。 “也许我们只是观察一下情况。”柳杏梅摘下了猎枪,拾阶而上。 鞠子薰往脸上戴了黑色面纱,以防有人认出她来。 “多加小心!”陶振宗忐忑中叮嘱了句。 柳杏梅掏出了一把手枪交给鞠子薰。 “这个会用吧?” 鞠子薰说:“我在四岁时接受训练就学过,不过我习惯了用飞刀。” “这个比飞刀更直接有效。” “用它却找不到杀人的乐趣!” “不管是用什么杀人,自己活着才最重要,首先得保护好自己。” 鞠子薰把枪接过藏起来。 柳杏梅看着鞠子薰,再次感觉到梅香又回到她身边了。她淡淡地一笑,拉起了鞠子薰的手。真的梅香远在天涯,假的梅香近在咫尺。 鞠子薰还给她一个很温馨的笑容,她很欣赏崇拜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姐姐。 登上九十九层台阶,便来到了寺庙门口,门上柱子上的红油漆已经斑驳褪色,倒给人几许沧桑落魄感,里面的木鱼声以及诵经声早已悠悠入耳。曾经晨钟暮鼓的寺院,是她想膜拜的地方,此时对这并不金礕辉煌的殿堂也是肃然起敬了几分。她站在那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望向了对面相隔有近三百米的山,忽见有一人影闪动一下,当仔细瞧去却又不见了,她心里不禁疑惑了一下。 就在这时,从大殿里有几个男女香客惊慌逃窜跑出,失声惊叫着急匆匆朝山下而去。 没来得急询问出了什么事。 不过,殿里的木鱼声和诵经声依然在。 “出事了。”鞠子薰说。 “进去看看,小心些!” 两个人谨慎地跨进大殿的门,就被里面的一幕惊呆了。有两伙人在里面发生了僵持的对峙,几男几女。 是四男三女,四男中包括一个身穿袈裟的中年和尚,他手持一串佛珠,身后是一尊大佛像,他神色坦然镇定,另三人站在一旁手里握枪,面目狰狞。那三女背对着殿外,看不见容貌,而背影苗条婀娜,秀发飘逸。左右两边的女子手里拿枪,中间的一个不仅右手拿枪,在左手里还握着一颗手.雷。 在殿里地上,两侧有四个和尚在蒲团上打坐,左手持有念珠竖于胸前,右手在节奏有序地敲着木鱼,闭着的眼睛真的像是对发现的一切没有看到一样。 刚一进寺门,便听见一女子嗔喝道:“商德,你隐姓埋名躲到空门,披上袈裟就想逃避罪恶了吗?” “姓龙的,你等是何人?” “‘猎魔小组’!” “啊——!你们——?” “还是伏法认罪吧!” “这里不是你们逞能的地方,大不了鱼死网破!想要全身而退,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当没有此事好了。我已脱胎换骨,曾经的商德已死,贫僧法号‘遁世’。” “箭在弦上,你这个汉奸的死期到了!” “阿弥陀佛!那好,天堂与地狱只是一念之差,既然三位都不怕死,那就同归于尽吧!” “若不是有备而来,我等也不敢冒险的。” 柳杏梅觉得这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听到有脚步声,那中间女子回了下头。 果然是龙馨慧。 “你来凑什么热闹?” “与你无关,是来杀窝藏在这里的日本人的!”柳杏梅冷漠道,她把右手你伸进了枪袋里,扣住扳机,准备随时开枪。 “噢,还与日本人狼狈为奸,真是禀性难移!” 方丈商德呵呵笑了,说:“我被追杀,与日本人勾结,也是为了自保。” 鞠子薰的双手里暗握两把飞刀,那两个持枪的家伙她认识,就是日本人,一个是山本友夫,一个是大岛茂森。 龙馨慧对商德说:“我跟你赌一次,我数三个数,你若不死,我们就此走人,以后不再要你这条狗命如何?” “我倒想见识一下!” 龙馨慧笑道:“我自幼跟高人学过法术,你听着,只要我掐诀念咒,数三个数,你必死无疑。” “荒唐!幼稚!骗小孩子都不信!”商德哈哈狂笑了起来。 “一,二,三!”随着龙馨慧举着手.雷的小手指排序伸开,“三”字刚出口,就听商德的笑声突然而止,就见他的身体猛然一震,眉心处出了一个血窟窿,人便倒了下去。 别人骇然,不解其意,但柳杏梅已经明白,这不是龙馨慧的咒语有多灵验,而是有伏击的枪手就在对面的山上,应该是龙馨慧安排的。没听见枪声,想必是装有消-音器的狙击步枪。 那两个日本人惊慌,另外两个女子的枪响了。不仅是子弹,而且同时有两把飞刀射去。 一人中弹中刀,另一个却在中弹中刀的情况下,躲进后殿就跑。 柳杏梅偶然一瞥,见到蒲团上的一个和尚身体一震,双眼微睁。这种时刻,方丈已死,其他的和尚岂能淡定。 几人去追,鞠子薰在前,柳杏梅喊:“子薰小心些!” 柳杏梅欲追,忽听身后有动静,习武之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便是回头一看,见其中有两个和尚手里多了枪,另两个也在掏枪。 她没摘枪套的枪就响了,两个和尚瞬间倒地身亡。她的猎枪里只有两颗子弹,在岌岌可危之时,两声枪响,那两个和尚也命丧黄泉了,原来是龙馨慧开的枪。 追进大殿后院,鞠子薰一飞刀结果了那个家伙的性命。没想到到却惊动了厢房里的两个日本人,他们出屋开枪。鞠子薰躲避一处,那两个女子便和两个日本人交上了火。 这时西厢房里的另外一间屋里传来了女人们的惊恐尖叫声。 双方边躲藏边开枪。 柳杏梅抹掉枪套和龙馨慧隐身待机参加战斗,忽然不见了鞠子薰,她心中担忧。 当对方没了子弹后,龙馨慧手下两姐妹想将那两个人生擒活捉,就发生了近距离搏斗。两个日本人都是亡命之徒,以死相拼。 柳杏梅没有了仁慈之心,瞅准时机就是两枪,两个日本人应声栽倒,都是头部中弹被击毙。 “你比我还狠!”龙馨慧说。 “对该死之人不必客气!”柳杏迅速往猎枪里放了两颗子弹。 “不想问下口供吗?” “与我无关,何必多问!”柳杏梅冷酷无情地说。 “这——”龙馨慧一时语塞。 一间屋门被猛地踢开,有四个衣着鲜艳的女人抱头而出,有一凶恶之徒持枪躲在她们的身后。 “都把枪放下,不然我打死她们!”那人威胁道。 “救命啊!” 四个女人哭着喊。 几个人都是惊慌,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一声枪响,那凶徒倒地。 柳杏梅扭头看去,就见鞠子薰闪身而出,她吹了吹手上的枪。于是,她放心地笑了。 “她是谁?”龙馨慧望着蹁跹而至的鞠子薰问。 柳杏梅说:“我刚认下的妹妹,鞠子薰。” 鞠子薰摘下面纱,嘻嘻一笑。 “好俊俏好伶俐的姑娘,飞刀使得也漂亮。”龙馨慧赞赏了句。 鞠子薰看了看龙馨慧,问柳杏梅:“杏梅姐,你们早就认识?” “人生在世,有些人认识不如不认识!” “福祸相依,谁能预见?总之,杏梅,我跟你算是无怨无仇的。” 鞠子薰听得出来,两个人之间存有芥蒂。 柳杏梅说:“除恶务尽,当仔细搜查,免留祸患。” 把几间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再见有可疑之人,只有一个被吓坏躲进柴房里的厨子,而且还是个上了年轻的和尚。 一询问那四个长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竟然是被坏人抓来仅供淫恶之徒寻欢作乐的,也就放了,让她们各自回家去。四人磕头,感谢解救之恩。 柳杏梅见龙馨慧手下两姐妹对她投以怨恨的目光,就知因怒杀了幽舞而耿耿于怀,她当视而不见。 “那个方丈究竟是什么人?” “他本是东北军的一个营长,在鬼子占据了东北后,他带着几个兄弟投靠了日本人,给了他一个小官当,他就祸害起了自己的同胞了,欺压百姓,搜刮钱财,惹得民怨沸腾,日本人就罢了他的官。他身上背着几条人命案,遭到正义人士的追杀。我们也找他有半年多了,得到这消息后才来到这里为民除害的。” “原来是这样。”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日本人的?” 柳杏梅就把鞠振啸和鞠子薰这爷孙俩的遭遇说了,提到了“奴童计划”,龙馨慧听了感到吃惊。 “竟有这等事?这日本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说你杀鬼子除汉奸,那你的父兄为日本人当差办事,又当该作何解释了呢?” “噢——没想到你如同隐居深山,对我家的事也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而是声名远播,偶尔听了。与我无关的事,从不放在心上,何况甘愿给日本人卖力的人比比皆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诛灭(二)(452) “你犯不着拐弯抹角的冷嘲热讽,如果我说我的父兄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暗地里做些有益抗日之事,这种解释你可否满意?” “勿忘国耻,努力报国,方为中华儿女的本色。村里的年轻人和孩子都出来了,抛下了一些孤寡老人,也是迫不得已,但不知现在村里是啥情况!” “我也不知,愿吉人自有天相吧!” “又遇上了地震,也不知会不会造成伤亡!” “雪上加霜,令人堪忧忧!” “可那些村民尚无安身之处,等安定下来,得有人回去看看。你可知道,这里哪有抗联的队伍?” “我虽算得上耳目灵通,但对总是神出鬼没的抗联队伍也不知详情。你是想找他们吗?” “我认识一个叫姬婕妤的姐姐,她是抗联的,要是找到她,看看可否有安置村民们的办法。” “人口不少,最好是分散各村安置。” “我也是这么想的。”柳杏梅说完,忽觉反胃的恶心,就俯身呕吐了几口酸水。 “杏梅姐!”鞠子薰上前拍打她后背。 “你这是怎么了?”龙馨慧忙问。 柳杏梅抚摸着胸口,眼睛婆娑地说:“大概是见到血的原因。” “你见血就这样吗?” 柳杏梅摇了摇头。 “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为了一条狗还杀了我的一个姐妹。你我同为女人,我却是打心底里很敬佩你的,关于你的事我了解不少,我想——” “想报仇吗?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死是对我的一种成全!” “当时你悲伤过度,丧夫又失去爱犬,神志不清,现在又肩负重任,这种仇怎么报?” “现在我不敢有负众望,那就等我安顿好了村民,我的命你可以随时来取!” “杏梅姐,你千万要往宽处想,不能做糊涂事。尽管你没了亲人,但是你至少还有子薰,我愿永远陪着你。子薰没有兄弟姐妹,现在起码有两个姐姐了,你和婕妤姐,谁都不能失去。谁敢取你的命,我就要了谁的命,我看谁敢!”鞠子薰泪盈盈的,她一手握枪一手握着飞刀,随时准备出手。 “这小妹妹倒是厉害,重情重义。” “好妹妹!”柳杏梅很激动,她把鞠子薰搂在身边。 龙馨慧又笑着说:“如果要是让你偿命,实在是太可惜了!你我本该是朋友,不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生之有憾,死当嫣然!” “你就是想死怕是也死不了的。” “此话怎讲?” “倭寇入侵,这是国恨家仇,不把他们赶出去,作为中国人,你就没有死的资格,死是种逃避,是种懦弱的表现。恕我直言,此举愚蠢而可悲!即便是你为夫殉情,也是不可取。另外,你要是没有别的毛病,那就是——” “是什么?” “恭喜你怀孕了。” “怀孕?怎么可能?”柳杏梅一愣。 “你第一次怀孕,没经验,呕吐可能是妊娠反应。” 柳杏梅在想:要是自己真的是怀孕了,那么吴荷为什么会跟自己一样?想想与陶振坤团聚又分别的时间才个八月,也许—— “请相信,生命是可以创造出奇迹的。等你安顿好了村民后,有时间要去城里一趟,去‘玫瑰之吻舞厅’找我,我有份重礼要送给你。” “重礼?交给我?这——我跟你没有交往,何来的重礼给我?” “要记住,只属于你,现在告诉你就不是秘密了,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柳杏梅更是纳闷了 “嫂子!嫂子!子薰!子薰!你们在哪儿?” 是陶振宗焦急的喊声。 几个人来到大殿里。 “嫂子,你们没事吧?”陶振宗惊喜道,看到龙馨慧和另外两个女子,他愕然了。 “我们安然无恙,不会有事的,坏蛋全部歼灭。”鞠子薰顽皮地说。 柳杏梅看了看几具死尸,又看了看那尊佛象,香炉里仍在烟雾缭绕,就感慨地说:“其实,不是佛门中人,就是凡夫俗子,也应该知道,来在这个世上,争与不争其结果都是一个样的,都是枉然!只不过,如果不争,等于行尸走肉一般,那样岂不少了做人的乐趣?到头来,这世上本无对错之分,都是会成空的!” “你有慧根,应该最是佛门中人!”龙馨慧打趣道。 “因为我比佛门中人看得透,所以我此生与佛无缘。我从没想过这辈子会杀人,杀生即是恶念,佛祖是不会原谅我这种人的。我要是真的怀孕了,不论生男生女,取名必叫‘佛心’。” “人这一生,总有些非你所愿的事,迫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你生的是龙凤胎呢?”龙馨慧又在半开玩笑地说。 “女孩儿就叫‘佛念’。” “嫂子,你怀孕了?”陶振宗激动地说,同时心里苦涩。 这时有一女子提着狙击步枪匆匆忙忙由台阶上跑了上来—— ———————— 太阳偏西,黄昏将到。 柳杏梅在枣红马上抬头看了眼为蔚蓝色的天空,那漂浮的几朵蘑菇云,让她有在异乡里凄愁的感叹。有两只雄鹰舒展着悠然的羽翼在盘旋中俯瞰着荒凉的大地。 四匹马走在队伍的前头,长长的离村队伍缓慢地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很多人在想着这夜该是在哪里落脚,想家惦记亲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坐在柳杏梅马上前面的妮婳问:“杏梅姐,你说我们这样能找到抗联的队伍吗?” “我想会的!” “可我们遇到人就打听,谁也不知道抗联的队伍会在哪里!”坐在柳杏梅身后马上的妮姽说。 “我想他们会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的。”柳杏梅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两个已长成少女的小姐妹俩,知道她们在想爹娘和爷爷奶奶及亲人了。 鞠子薰说:“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小猴子阿黄蹲在她肩膀上正啃着一个从山里摘的苹果,这小家伙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能和这么多人在一起它可高兴了。 陶振宗说:“他们肯定是会在鬼子出现的地方出现。” 伍龙忧心忡忡地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该往哪里去?” 柳杏梅回头越过妮姽的肩膀望向绵延的队伍说:“只要是能够找到抗联的队伍,村民们就会得到妥善安置。他们毕竟熟悉的地方多,我的想法跟龙馨慧一样,把这些人分散到各各村子里去,找有空闲的房子暂时居住下来。” 队伍如由北向南迁徒的大雁,只是没有排成“人”字形。 “也许,只有等把日本鬼子打出中国去,我们才能回到和平村了!”陶振宗无可奈何地说。 “杏梅姐,你看前面有人!”鞠子薰的手指向了远方。 柳杏梅看了下,远处的山路上果然也出现了一队人马,一同走在一条山路上,是迎面而来。她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一看,心中一惊。勒住了马,举了下手,示意队伍停下。 “什么人?”伍龙忙问。 “是鬼子!” “啊!怎么办?”陶振宗紧张地问。 “都不要慌张,他们的人就十几个,不用怕。我们也不能把东西丢下跑,我看——伍龙大哥,你吩咐几个枪法好的人到路的两边前面埋伏起来,其他人保护好村民,不要乱。振宗也去安抚住村民,都不要害怕,听我命令。” “是!”伍龙掉转马头到后面安排去了。 “嫂子,你要多加小心!”陶振宗也拔马去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虽然是日本人,但是我要杀鬼子!”鞠子薰坚定地说,枪握在了手里。 “你们两个到后面去,注意安全。”柳杏梅让妮姽妮婳下了马。 两个小姐妹吓的变颜变色,都惊恐地跑后面去了。 柳杏梅摘下了挂在马身上的双管.猎枪。 十几个人拎枪从路的两边悄悄的到前面去找隐蔽的地方潜伏了下来。 鞠子薰摸了摸阿黄。 等! 这时在左面两个山头上也各自出现了人马。 柳杏梅用望远镜看去,见一面四匹马上的四个人中竟然是有路林襄、莫宝、郝壮,另外一个却不认识,其实是屠龙客。见到了路林襄,就会让她恨的咬牙切齿,把他定为必杀之人。而另外一面的三匹马上之人,却是在上午去佛心寺路上遇到的那一男一女,另一个人却不认识,他们手里都拿着枪。 “是什么人?”鞠子薰问。 “两伙人大概都是土匪,有我们在路上见过的那一男一女。” “不会是一伙的吧?” “不像。” “这下可热闹了,不知这土匪是打鬼子还是要抢劫我们?” “等鬼子再近些就知道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突然枪声响起。是鬼子的队伍遇到了伏击,不知道是什么人。 一座山头上的路林襄问:“看清楚了村民们带队的是柳杏梅了?” “是她错不了。”莫宝说,他在为柳杏梅担心。 “我的压寨夫人,待会儿弟兄们务必要把她带回去。”路林襄得意地笑了。 “是抗联的人在打鬼子,我们要不要——?”屠龙客问。 “谁都不帮,等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得利好了。” “老大,快看那山上的人是——?”郝壮挥手指向另外一个山头。 两座山距离也就是半里地。 而另外一座山头上的季风荷却兴奋地说:“终于找到抗联的队伍了!” 蔡九寨说:“夫人,看来不用我们帮忙,抗联的人收拾小鬼子这几头蛆也是小菜一碟儿。” “我们也不能闲着,带兄弟们去找路林襄,抓住他则是我们大功一件,算是投奔抗联队伍交的投名状。兄弟们,冲啊!生擒路林襄者,将重重有赏!”季风荷手握双枪,带头催马跑下了山去。 而山下的二十多个弟兄闻风而动,激情澎湃,斗志昂扬。 “打鬼子的人大概就是抗联的人,我们上!”柳杏梅举枪催马。 “阿黄,到后面找爷爷去!” 小猴子阿黄像是明白鞠子薰的话,它吱吱叫了两声,纵身从鞠子薰的肩膀上跳下,犹豫了下,便朝后面跑去。 于是,看见了姬婕妤。 柳杏梅和鞠子薰的枪法都很好,几乎枪枪不落空,小鬼子人仰马翻,连缴枪投降都是不可以。由于她俩和村里的人投入其中,很快这仗就结束了。 最后唯一剩下活着的一个人就是——左梦令,一个矬胖子翻译官,他是中国人,去过和平村。他是在姬婕妤及时制止下,才在柳杏梅的枪口下得以逃生的,但他不是俘虏。 也见到了叶政委。 远处的枪声依然在响着,听上去是渐渐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家园(一)(453) 在有闲暇时,柳杏梅在跟姬婕妤说话。 “怎么没有看到梅香妹妹,她人呢”姬婕妤问。 “她——她——她死了!” “你说啥”姬婕妤大为惊讶,一把拉住了柳杏梅的手。 “梅香她不在了!”柳杏梅哭着扑进了姬婕妤的怀里。 “怎么回事?”姬婕妤听到这一恶耗,十分的震惊和痛惜! “是我没保护好她,是武大郎糟蹋了她,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就割腕自杀了!” “武大郎是谁” “就是那个矬子朱乐!” “可恨!他人呢?” “在撤里村子时,我把他杀了,也算是给梅香报仇了!” “对自掘坟墓者,就当有此报应,该杀!这样妹妹也可瞑目九泉了,多好的姑娘,真是太可惜了!”姬婕妤也流下了泪来,曾经和异姓姐妹,却惨遭了不幸,再难盼望重逢了! 两姐妹沉浸在悲哀之中片刻。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等把村民们都安顿好了再说吧!” “你投身我们的队伍吧,咱姐妹一起打鬼子,怎么样?只有把小日本打出中国去,到那时才会有安定的日子过。” “让我想想在回答你。” “这好吧,振坤呢?” “他也不在了!” “怎么回事”姬婕妤的身子一震。 “他——”柳杏梅泣不成声了。 “快告诉我,他怎么了”对姬婕妤而言,这如同雪上加霜一般的难过事情! “他回去报信,说鬼子要为犬养三郎报仇,怕村民们遇害,让全体村民转移,之后,而他——而他却自杀了!” “他为什么自杀” “因为他是个军人,失手杀了他的长官,怕连累了村民。”柳杏梅对自己和陶振宗同居一室之事自是不好说出口的。 姬婕妤惊讶道:“真是想不到啊!”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是数日前在路上偶然相遇的,他说他探家后,又去军队。” “有一个叫妙子的,姐姐可知道?” “妙子?” “是他临死时说的。” “也许说的是樱花妙子吧!她是打入我队伍里的一个日本姑娘,是振坤揪出了这个奸细。” “那这个人呢?” “我为了给队伍报信,让其转移,就把这个人交给振坤和他的四个弟兄了。你怎么会问这个?” “因为振坤提到了她。那么,你和振坤再次见面后,可曾问起过他把那个人怎样解决了?” “没来得及问。” 柳杏梅心里在想,单从陶振坤临死时能说出妙子这个名字,就说明他和这个日本姑娘的关系并不一般,就像提到吴荷一样,难道是他的一次艳遇?人都死了,关于男女之间的私情问题现再计较还能有何意义?!她问:“你是怎么知道鬼子要去和平村给犬养三郎报仇的?” “是我们打入敌人内部的人传出的消息。” “这消息可靠吗?” “应该是可靠的。” “究竟是什么人对日本人泄露这事的,说我们曾经杀死了一个日本人?” “据说是一个矬胖子,但不知其姓名。” “此人罪当碎尸万断!不会是村里人,那么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保密的事呢?” “这就不知道了。” “你是怎么见到振坤的” “说起来也——这事也真是凑巧!是他为了救我才——” “怎么回事?” “我是奉命向国军求助的,噢——就是振坤他们的一支队伍悄悄的进入了东北,落脚在一座无名山上,为首的是唐开兴师长。想请求师长出兵半路阻击一小股增援部队,若没国军相助,抗联队伍会损失惨重的。是这样,在桃花庄的鬼子基地,也就是曾经说过的振坤姥姥家,鬼子在那里秘密生产一种杀伤力极大的化学武器,我们想摧残它,可惜人手不够。没想到姓唐的竟对我是——色迷心窍,非要我答应做他的六姨太才肯援助。而日军要经过一个村子,现在我才明白,肯定是和平村了,不仅是要为犬养大佐报仇,也是借路经过。所以也是为了救我他才跟唐师长争执起来,结果失手伤了他,伤势很重。在他弟兄的帮助下,我们才逃了出来。我把消息告诉了他,他才回去报信的。” “那个桃花庄你们打了吗?” “还是打了,彻底摧毁,不过牺牲了好多战士!” “你们可曾去过‘一线天’?” “派人去过哪里阻击鬼子的增援部队。” “可曾见过一个叫蛮力罗汉的和尚?” “听说是有这么一个和尚,而且还帮了大忙。” “他不同事吧?” “他很好,没事。我在想,国民党的军队怎么会悄悄来到这里呢,大概是眼看着日本鬼子明显出了败势,不久可能就会被打出中国的,是想也来东北分一杯羹的。” ———————— 夜里,柳杏梅、姬婕妤、鞠子薰三人同住一个帐篷。 姬婕妤做了一个梦。 “恩人,请留下你的名字?” “我不指望着你感恩图报,所以名字并不重要。” “若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岂不是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我听士兵称你陶副官,唐师长叫你振坤,那么陶振坤是你的名字吗?” “你记住‘愚夫’好了。” “‘渔夫’是你的代号吗?” “是愚昧的‘愚’,是丈夫的‘夫’,我的不雅绰号而已。” “你倒还会开玩笑,我对‘陶振坤’这个名字有印象,恐怕是重名,因为他不是军人。” “我对‘姬婕妤’这个名字也听说过,命运是可以改变人的东西。” “难道说——” “就此分路扬镳吧,你还是快回队伍,别指望国军相助了,情况紧急,早做打算。” “那——你去哪儿?” “我要回我的村子去,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有我的妻子,我不能让他们受到鬼子的伤害。” “那——你的妻子是叫柳杏梅吗” 陶振坤没有回答,打马向着一个路口飞奔而去。 梦中与陶振坤的所遇是重叠颠倒的。 一个热血男儿,让她敬佩又难过,泪湿枕巾! 半夜醒来时,姬婕妤在跟柳杏梅小声说话。 “国民党的所做所为,是违反了孙中山先生倡导的‘三民主义’的,除了贪污腐败,军阀据地为王,剥削百姓,不顾国家安危,不顾个人荣辱观念,争权夺利,这样的国家会走向灭亡的。对当今的这个社会,对苦大仇深的社会底层百姓来说,自始至终都是充满了憎恨的。” “我不会对一面之词偏听偏信,要走出去,做到兼听则明,外面的世界需要我去闯荡。我爱自己的国家,并不是加入你们的队伍就是爱国的,不想参与党派之争,我要用另外一种方式表示我爱自己的祖国,直接而有效。” “什么方式?” “打鬼子,杀土匪,这是振坤未了的心愿,我要为他去完成。” “我知道,振坤是国民党,我是共产党,所以让你取舍不定。另外,我为我们没能前去为你们排忧解难,深表歉意,因为要攻打桃花庄的鬼子,实在是脱不开身。让振坤回去送信,没想到他会以死对唐师长谢罪!” 在天刚要亮时,柳杏梅把一个戒指,一个怀表,一个望远镜交给了姬婕妤,让她转交给伍龙。 夜色下,姬婕妤在送柳杏梅、鞠子薰、陶振宗。 “婕妤姐,村民们的安置就拜托你们了。”柳杏梅手里提着她的双管.猎枪。 “我们会尽力而为的,放心吧!你的人缘好,子薰妹妹我也留不下的。” “我不愿受你们队伍的纪律约束,所以我要跟着杏梅姐的。我爷爷也拜托给你们照顾了,就让阿黄跟着爷爷和旺旺吧!”鞠子薰说。 “你们真打算不辞而别了?” “要是他们知道我们走,一定会不让的。我得先回村子里去看看情况,然后再作打算。” 来到了山口处,有三个抗联的战士正牵着三匹马等在那里。 三人拥抱在一起,洒泪惜别。 三人上了马。 姬婕妤摸着曾经是她的枣红马,感到很亲切,说:“马上的袋子里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干粮和水,路上多保重,希望你们早日回来。” 几个人挥手告别。 姬婕妤伫足目送夜幕下的三人骑马远去。梅香不在了,陶振坤也不在了,柳杏梅将来会怎样?她心中难过,不禁潸然泪下—— ———————— “爹!娘!爹——” 面对这种情况,陶振宗像是疯了一般的四处寻找。 房倒屋塌,伍家的房子里仍有余烟袅袅,面对一具具尸体,真是惨不忍睹! 柳杏梅和鞠子薰见到了一个衣服破烂,头发和胡子都是又长又乱又脏的人,他形同乞丐,倚墙而坐,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脏兮兮有污垢的脸上,他两眼闭着。别说是鞠子薰不认识,柳杏梅也不认识,因为不是村里人。 这样一个邋遢落魄的男人,小鬼子怎么也不放过呢?他是从何处而来?怎么会赶上了鬼子屠村?身上中枪,血染衣服。 鞠子薰从他握着的手里看到了一物,掰开一看竟然是一把飞刀,似曾相识。 “飞刀!他——是——”鞠子薰见飞刀上面没有一个“薰”字,又恍惚间觉得如同小时候她用的飞刀。 柳杏梅试了下他的鼻息,像是还有口气。 “你是谁?快醒醒!” 那人微微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鞠子薰急着问。 “苗——运——昌。”那人含糊不清地说。 “运昌大哥!” “你是大哥哥?!” “你们是——?” “我是陶振坤的媳妇柳杏梅!” “我是鞠子薰呀!” “是——你——们——”苗运昌黯淡瞳孔里瞬间掠过一丝惊喜,咳嗽了两声。他张开嘴,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嘴里取出一颗夜明珠来,递给了柳杏梅说:“藏宝在——在——” “在地狱谷里是不是?”柳杏梅说。 苗运昌无力地点了点头。 “大哥哥,你没有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这几年来,我跟爷爷去了宋氏酒馆几次,也没见到有姓林的去哪里送酒的。大哥哥,你怎么会这样呀?你这几年去了哪里?”鞠子薰立时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家园(二)(454) “我被人追杀,和一只熊一起掉——掉进了——地狱谷!” “姐,怎么能救大哥哥?” “我以前没死,现在却——也许,只是为了见上——你们——一面。”苗运昌断断续续地说。 “嫂子跟旺旺都很好,出去的村里人都没事。”柳杏梅流着泪说,她知道就是华佗在世,苗运昌也是没救了,才说出了让他牵挂的事。 “这——就——好!”苗运昌伸出手去给鞠子薰擦眼泪,说:“子——薰,你别——哭,你长——大了。” 鞠子薰哽咽中频频点头。 “别忘了——杀鬼子——报——报仇!” 鞠子薰感觉握着的苗运昌的手一沉。 “大哥哥,你不能死!!” 苗运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留下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大哥哥!”鞠子薰抱着苗运昌放声痛哭。 而这时,陶振宗也正抱着爹娘的尸体在哭。他在悔恨,要不是自己做了荒唐事,爹娘也许会跟着一起走的。 一座座坟墓出现在了村子的周围空闲地方,被埋葬的人坟墓前都立有一块木板的墓碑,上面只是简单地刻下了他(她)的名字。有棺材的人放入了棺材,伍老太爷则是把为自己准备的楠木棺材给了陶振坤,他就跟老伴苏氏同葬在苏氏的一口红松棺材里,棺材应该是为苏氏准备下的。没棺材的人,就用炕席卷了或者是用柴草铺垫掩盖。三人满怀巨大的悲痛和仇恨,眼泪没停止过,握铁锨把的手都是磨出了茧子和血泡。 只有一个掉了脑袋的日本人尸体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尸体没有得到掩埋,成了猫狗、喜鹊、乌鸦和狼的食物。 是谁把犬养三郎死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才害死了这么多人。柳杏梅思来想去,这个矬胖子难道会是郝壮?因为他可能是通过郝强得知这事的,可他的亲人就不顾了吗?他的爹和哥嫂也惨死了—— “振坤,我本打算要和你一起长眠地下的,要我怀孕了,陶家有后了,你就瞑目九泉吧!今后,我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一些事情的。就让黑虎先陪伴着你吧,我一定——”第二天早上柳杏梅跪在陶振坤的坟前哭诉着,直到这时她才惊讶地发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有多少人走进又走出,如今只剩有娘家里的亲人了,现在守在身边的陶振宗又算是什么呢?再有她根本也不喜欢他。这样一来,她几乎是什么都没有了!或者,鞠子薰成了她的又一个亲人了。她多想穿越时光隧道再次去拉紧自己男人的手,永不放弃这红尘恋歌。可是,上天赐给人类的能力是有限的! 一滴泪,可心伤! 两滴泪,可断肠! “嫂子,今后你打算今后咋办?” 柳杏梅从兜里取出了张照片,她看了看意志坚定地说: “国恨家仇,只要小日本鬼子一天不被赶出中国去,就会是永无宁日!我要替他完成一个军人尚未完成的使命!”柳杏梅觉得自己如同蝴蝶在蛹中完成了蜕变的过程,她已经找到了目标并且决定今后要去该做什么。那就是——杀鬼子!灭土匪!首先是要去县城里,看看龙馨慧究竟能给她什么能够惊喜的礼物。她之所以会带上陶振宗,因为陶振宗对她说过一句话: “我虽是个文弱书生,但我会在你出现危险的时候是可以用生命保护你的。” 这话让她即感动又怨恨! “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跟随着你。”陶振宗信誓旦旦地说。陶振坤死了,他在想自己深爱的这个已经成了寡妇的女人将来有一天一定能够变成真正属于他的女人。 柳杏梅看了看不见了的远处幽灵塔方向,地狱谷在地震中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把双手合拢在嘴边,朝着远处的山峦林海喊道: “请给我翅膀,我要飞翔!” 此时她的心底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悲愤之情,那声音在丛林山谷里久久回荡着。然后她望向了不远处一座孤伶的坟茔,那里埋葬着她的挚友梅香。 “请给我翅膀,我要飞翔!”鞠子薰也喊。 升起的太阳光芒万丈,有好几只鹰在空中盘旋。 忽然,在余音未落之时,远山之巅也响起了两种不同动物的叫声。 “快看,是一只梅花鹿和一只白狐狸,这山上还有梅花鹿,白狐真的是也存在的!” 柳杏梅和鞠子薰顺着陶振宗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的目光飘过如浪波起伏的丛林,望向了一座山顶,果然见到了一只梅花鹿和一只白狐狸,它们好似在俯瞰着远处的村庄—— 然后,三个人就骑着马走了,蹚着仙女河的水,从此不知了去向,下落不明。 伍祥和杨泽湖偷偷潜伏回村庄打探消息,惦记着亲人是什么情况,结果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断壁残垣,及那一座座坟墓。当时二人哭的是死去活来,悲痛万分! 村民们听到这惨绝人寰的恶耗,在这家破人亡的悲愤之下,一些年轻男女义无反顾地抄起了枪,投入到了抗日的洪流中去。伍家以伍龙为首与七个兄弟商量后做出决定,把多年积攒的金银珠宝和钱财拿出大部分捐献给了抗联队伍,用来购买枪支弹药支援抗日。他们知道,只有依靠部队的力量才能够为亲人和乡亲们报仇血恨! 另外还发现,日本人抓了不少劳工,开始在龙骨山上开矿,因为在山上勘探出了有金矿有铜矿有煤矿有银矿,这是预谋已久的事情,从此属于中国的资源却源源不断地被运往了日本。 村民们都有了安身之处,只盼望着有朝一日重回和平村。 此后,人们到处在打听关于柳杏梅的消息,可是再也没有谁见到过她。 这个故事本该到此结束了,可是在后来这个故事的结尾却出现了四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其一:说是有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带着个情人将一个能打老虎的土匪头子给杀死了,并且取而代之,她率领手下的弟兄们一起抗日救国。她的情人被鬼子抓获,成了汉奸走狗,严重危害到抗日人士的安全。是她在县城里蹲守了七天七夜,并用枪亲手将情人给打死了。 其二:说是有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参加了八路军,并成了部队的游击队长,顽强勇敢,手使双枪,例不虚发,令敌人闻风丧胆。在一次遭遇日本鬼子围剿时,只有她一人成功脱险,其他战士壮烈牺牲。在对她进行追捕时,逃往深山,遁匿在一座尼姑庵里从此削发出家了。 其三:说是有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行侠仗义,其本领是神乎其神,竟然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只不过她所杀的都是些罪大恶极之人,比如日本鬼子和糟蹋百姓的土匪。同时,她扶危救困,杀富济贫,为受压迫的老苦大众申张正义,只是人们不知道这个女英雄的真实姓名。 其四:说是有一对年轻男女因被日本鬼子的一支队伍追赶,两个人同奇着一匹马,在“鬼门关”那个地方跳了悬崖,不过却没有人见到他们的尸体。 不过,人们却愿意把这四个传奇故事跟柳杏梅联系到一起来讲述着。 四年后,日本法西斯无条件投降了,就是一九四五年八月,苏联出兵东北,日军大败。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傀儡皇帝溥仪被迫在通辽宣读了《退位诏书》伪满洲国从此灭亡。村民们就陆陆续续返回了和平村,要重建家园。另外,吴荷也领着旺旺回来了,在旺旺的怀前,他抱有一个简陋的笼子,里面装着一对鸽子。而在吴荷的背上却背着一个有三岁大的小男孩儿,取名“忆恩”,没人会问起这孩子的来历,但似乎每个人都明白这孩子是谁的“种”,但奇怪的是,却没人对这野孩子品头论足,追究其来源。 日本是投降了,可接着就是国共两党的十年内战,老百姓依然是生活在艰辛困苦里!都是华夏儿女,炎黄子孙,却要兵戎相见,骨肉相残,是非莫论,总之是可悲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从古至今,当任何人要以悲天悯人的目光来审视战争的残酷与杀戮时,就可发现其实那是某些企图拥有霸权和荣耀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在后来,人们常见一些鸽子在和平村的上空盘旋,有人叫它是“和平鸽”。再后来,当全国彻底解放了,新中国成立,尤其是在数年之后改革开放了,在祖国日益繁荣昌盛后,人们纷纷向往着城市,把曾经祖辈父辈们一代一代坚守的村庄丢弃在了看似遥远的梦乡里了。 总而言之,在人世间,一词一句是诠释不了爱恨情仇全部内涵的,一丝一缕的缅怀思念也只能是在后人的想象中任意缠绵! 回首过去,其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情节,就是那个麒麟铜锁子在吴荷手里无意中落地,被摔成了两瓣,里面发现了一张图,是用黄油纸布包裹着的,能防潮湿。上面像柳杏梅在虎皮上发现的字一样:藏宝所在,皆于图中,皇甫一腾,留字为签。但那图形看了令吴荷脸颊微红,原来像是好色之徒画了女性的生殖器官,可也能在天长日久中略显斑驳模糊中辨别出来,给人以直觉和联想,但又似有待破译的不解之谜,幸亏那图不似一般普通纸张,禁受得住时间的侵蚀。她本欲在微怒中把它丢弃,但想到是苗运昌可留给苗家的传承之物,不忍之下又收藏于麒麟铜锁子之中。 1972年9月29日,中日两国正式建交。据说,有一个美艳的中年日本女人来过中国的东北,她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却没有见到她的男人,她却在四处打听关于一个男人的名字——“陶振坤”! 后来,在逢年过节时,那些不忘其恩的人前去陶振坤的坟前祭拜,就会发现在他的坟前周围开满了野菊花。这个墓园,一下子多了几十个坟冢,突然间显得拥挤不堪了起来! 是吴荷给陶振坤的坟前立了块墓碑。 另外,苗家的坟地里除了苗汉翔夫妻俩,还多了一个苗运昌的坟,而关于苗运昌最后的故事,也许只有柳杏梅知道内情。 再后来,在陶振坤的坟前四周并且又出现了柳树、杏树、梅花,每逢春季,芬芳四溢。 只有心细的吴荷,似乎已从其中捕获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心情振奋的喜悦中,所以她在等候,等候答案出现的那一天—— “——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诗歌《等》 寄语知音人 何不携手走红尘 鸿雁飞过 是否捎有你的佳音 —— 蹉跎岁月拉长了无限期的守候 荏苒光阴把青春蹂躏衰老 鬓发最易染霜 容颜不堪憔悴 —— 终究一天会 将我优美身姿化为沧桑的 一尊凝固翘楚的雕塑 有谁凭吊 祭奠这冷漠下的一腔柔情 —— 恍如隔世 梦里依稀 那是来生的你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诗歌《无处安放的乡愁》 为什么不知道 总在偶然要想起时却模糊了记忆 就像秋风里丢失的一片落叶背影 心徘徊在凄凉的秋季花园里 苦苦寻觅那丢失的瞬间美丽 如同一只蝴蝶被葬进了遗忘 —— 有一个少女撞上了我的失魂落魄 在她莞尔中惊起了我的无限迷茫 困惑于这杂乱的章节该如何排序 怎样才能让这走进走出脑海里的故事 会悠然跌落在静静的心湖里 —— 多少往事把自己溶入其中 就似有了无处安放的乡愁 只有把它们揣进了梦里融化 跟随着秋的脚步去寻找冬 跟随着冬的脚步去寻找春 跟随着春的脚步去寻找夏 —— 季节揉碎了日日夜夜 我被抛弃在脚步的前面 在陌生里憧憬着 这像是无处安放的乡愁 该当安放何处 就让它时常在心田 深深浅浅地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修改中 拙作因上传匆忙,未经仔细检查,现在对错别字及语句正进行修改,大的情节不会变动。至于还有被锁的章节,暂时不会修改了,而修改好的地方也不会在网上上传了。近150万字,这对我来说依然是费时费力的浩大的工程,我会努力尽量使其更加完美一些的。 2017.12.21日清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诗集《月之说,颦眉时》 修改中想说的话 拙作因上传匆忙,未经仔细检查,现在对错别字及语句正进行修改,大的情节不会变动。至于还有被锁的章节,暂时不会修改了,而修改好的地方也不会在网上上传了。近150万字,这对我来说依然是费时费力的浩大的工程,我会努力尽量使其更加完美一些的。 2017.12.21日清晨 目前仍在修改中,凡是整篇想到哪个地方不足就修改,到现在只是修改完了第四卷,已经就又多出了11万多字了。这样自己认为会更精彩更完美一些的,作者本人觉得满意一些也是非常重要的。先在这里自我陶醉一下,呵呵—— 现在我把前六章节和后六章节修改过的再发一遍,中间部分就不再上传了,希望喜欢拙作的朋友们不要介意,抱歉了!谢谢您的一路支持,毕竟不是签约的作品,才能够静下心来认真修改好它。大的情节始终没变,变的细小情节只是锦上添花。如果有机会的话,它会和读者朋友们见面的。 在此也对不知名的网站审稿编辑表示感谢,我的多次修改麻烦您了! 我要对所有的文友和读者朋友说声:谢谢! 2018.5.3日清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