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赋》 正文 第一章 宠妃 同为后宫里的小老婆之一,姜兰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这么想找茬,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面前这位妃嫔是新晋充华,姜兰只知道她姓田,算得上是圣宠正浓,当之无愧的宠妃。 在后宫这块地里,充华这个位份不过算能排上名的最末次,比姜兰这位夫人品阶还要低那么十来阶。自己宫里三年来门可罗雀连宫人都能肆意欺辱,所以姜兰实在不知道自己宫里有什么好的值得这位小充华跑来三次。 只是,望着小充华身上的衣服,姜兰叹气,果然年青的就应该穿花哨一点的才好看,她以前都看不上这种百花褶裙来着。 “夫人这里的园匠真是好手艺,瞧瞧这院中花草,生的真是”小充华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 姜兰也循着小充华的目光看一眼宫苑,什么院中花草,除了她与贴身丫头,这院中三年不曾有多余的宫人,何谈什么园匠手艺院中花草。自在的咂口茶:“世间不都言乘兴之美自在之趣么,便弃了那园匠,让它们自生自灭,既然充华喜欢,那便让你宫里园匠转了活计去当个洒扫宫仆好了。” 充华这分位是没有做主一宫的资格,再得宠又如何,始终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分位。 被戳中痛处的充华闻言脸色一变,再开口没有之前那般娇柔:“夫人果然与众不同,倒也是我等学不来。” 连妾都不肯自称一声,姜兰想,果然她在宫里是没有什么地位的,白当了三年夫人。 “你是学不来,”姜兰笑,“好歹本宫也是位夫人,在这宫中算得上大头,怎么,在本宫面前,连礼都不肯行一个?” “一位夫人罢了。” 被反驳的姜兰点头:“也是,不知这位充华有想过没想,这后位虚无,夫人只有一位,你说,这凤印在谁手中?” 这话已经算是直白了,姜兰只差指着鼻子告诉她这宫中管事的还是她姜兰了。 充华果然反应过来了,一张脸变的煞白:“不可能,明明她们说你这三年!” 话说到一半生生顿住,像是一只鸟被掐住脖子一般刺耳,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果然是被人当枪使了。 “她们是不是还说,本宫生来煞星,克夫克亲,所以被帝君冷在这座西宫里三年不闻?”姜兰不等那位充华回答,便又笑了:“是不是还说,本宫有隐疾,所以不得帝君喜欢?你只告诉我是于不是?” 充华当然不会说是不是。 “你是傻的吗?”姜兰撑着下巴,把玩着几上茶盏,茶盏通体翠绿,是难得的窑胚,只是款式上过时了。 “你不过是娘家无人的妃嫔罢了!不过一枚凤印,这宫中掌势的还不是苏贤妃!你算什么,不过是出不了宫的废人!” 前几日刻意表现出来的娇弱可爱如今已经变成了被戳中痛脚歇斯底里的疯狂,连身上那身百花裙都显得没那么好看了。 “贤妃?不过是九嫔分位,那东西还能饶过本宫和太后给了下面的?”姜兰咂舌:“是谁告诉你本宫不能出去的?” 话罢她余光瞥见了满院杂草,尴尬的顿了顿,这秒打脸的滋味果然酸爽。 “好吧,换句话来说,你到底来我这想做什么?”姜兰自认她宫里什么都没有,值得宫外人惦念的也只有“嗯?难道是你口里说的苏贤妃让你来我这的?” 充华当然不会供出来,站在姜兰面前仰头一言不发。 “哦,看来是了,”姜兰抬手招呼远处候着的丫头过来,走到自己跟前了她问,“文竹,你告诉我,苏贤妃闺名为何?” 文竹先是做个福才回话,恭恭敬敬的姿态,和充华前几次的无礼行为做了鲜明对比:“回夫人的话,贤妃闺名龄,是苏家丞相嫡女。” 姜兰愣住。 见姜兰无言充华全当她是被苏龄的名号给吓住了:“哼,娘家无人还妄想和苏家嫡女斗?区区庶女,你又什么资格收我一礼?” 大晋尊的是名声,是节度。还讲嫡庶之别。 算起来宫中妃嫔无一例外都是家中嫡女,姜兰这个“姜家庶女”确实没有资格踩她们一头。 何况一个受帝君宠的小嫔妾? “本宫从来就没要你一礼。”姜兰暗中白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茶盏往外一推,算是推茶送客,“本宫从来不稀罕你的礼,只求你别再来了。虽说本宫这三年被置西宫,但处置一个不知礼的宫里人,这点还是能做的,你说是不是?” “姜兰!你不要太嚣张!” 姜兰兀的起身,她生来就比寻常女子身材高上些许,比起这位充华娇小,姜兰简直算是高了一个头,如今站起来,气场上就压了充华一头:“嚣张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打我?” 被压了气场,充华双腿有点发抖,扶着之前跟着文竹一起上前的宫人强撑咬牙道:“我如今可是帝君喜欢的!你如今这般对我,难不成还想全身而退?” “喜欢?”姜兰停下往回走的步子,闻言转头笑,“帝君之宠而已,你说喜欢?本来还想让你全身而退,原来你却是这般不屑。” “什么让我全身而退,明明没有好下场的是你姜兰!”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们试试,到底是你这个宠妃如愿以偿,还是本宫说的对,不过今晚便能知晓,你信还是不信?” 今晚帝君说要来看她的!想到这充华眼前一亮,只要,只要她晚上向帝君告状,姜兰肯定会被罚! “信,我当然信!今晚你等着!” 姜兰看着急匆匆往回走的充华,掩唇笑道:“好啊,本宫等着你。” 。 果然是个受宠的,新帝来西宫来的很快,灯火初掌之时姜兰刚指挥文竹把满院杂草挖了还没有上灯,新帝便领着一堆宫人往这边走,走的极慢,龙辇跟在后面配合着速度走走停停显得极为委屈。 看着新帝,姜兰眯眼,只觉得这三年果然跨的很快,想来也是,自己都变了何谈别人变没否。 看见新帝往这边走文竹本来想去宫门迎着,被姜兰拉了一把,疑惑的回头时看到姜兰眼睛已经通红,心中一楞,连忙低头。 那眼很红,意味很浓,文竹看不懂,也不敢猜。 新帝走的很慢,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身上是素白的常服,只在领口袖口金线作底镶银丝绣了龙纹,迎着灯火,竟然也同活了一般光彩夺目。 虽然走的很慢,但去西宫的路也就那么一点,绕了大半座宫城,龙辇上的铃铛声引的路上嫔妃遣人看了一路,但新帝依然埋头走着。他身量修长,长发半束,低头的时候遮了大半张脸,但是这般依旧显得风流倜傥,大晋向来总说风流,这般姿态已经将偷出宫门看帝君的嫔妃望的面红耳赤。 姜兰也面红,不过红的是眼。 抬脚踏进西宫的时候新帝抬头,看到的便是姜兰红着一双眼站在庭中。西宫并未掌灯,满地铺着杂草,姜兰便站在不远处,身着月蓝,长发未束,仿佛能乘着月光而去。 新帝顿住,满心都是复杂。 三年,三年不曾见过了罢? “怎么回事,这草怎么成这般模样?”新帝看了眼地上的草,长的都有小腿一般高,于是微偏着头问身后的宦侍。 那宦侍望着这草也是不知,只不过宫里常年迎高踩低的,这般情景实属常态,只是新帝都这般问了,只得硬着头皮说:“回帝君话,奴也不知。” “全都处置了。” 宦侍闻言心中讶异,这个全都处置了,说的意思可是将管着这些事的人全都给这不是说这西宫的主子是个不受宠的么? 原以为新帝来西宫是因为田充华告了状来撑腰的。 “诺。” 交代完这些新帝还是没有跨进这个宫门,望着姜兰他张嘴半晌,终究未言。早有宫人将这地上的草清理干净了,规整的堆在墙角处,只是地上翻出的土实在没有本事清理,只得在上面铺了一层长绸,从新帝脚下,一路铺到姜兰面前。 “来的这般快,是为了给那位充华做主?”倒是姜兰先开口。 “恰巧路过。”新帝说完无言,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回来,听到田充华说起姜夫人之后他便觉得该来这里的,至于田充华说了姜兰什么,新帝是一句话也没注意听。 “路过?” “嗯。” 姜兰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她这里是西宫,最西边的一座宫殿,这条宫道上,西宫在最尽头,周遭没有其他人,除非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否则没有顺路一说。 “陛下,和那位充华比起来,您会选谁?” 姜兰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不等新帝回答她已经苍白着一张脸向后倒去。变数太快连身旁的文竹都被吓的一愣。新帝大惊,右脚猛地顿地向前冲去,抢在文竹之前把姜兰搂在怀里。 冲力太大,新帝搂着姜兰在地上滚了一圈,坐起身时连身上素白的衣裳沾了尘土也不在意,只低头看着已然昏迷的人,一张脸果然是煞白毫无血色,只那双眼和唇红的刺眼,新帝发怒:“怎么回事!” ------题外话------ 架空,架的是魏晋,尽量会尊重历史,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欢迎考究小伙伴们提出来另外,宫斗好难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中毒 事情发生的太快,文竹反应过来的时候新帝已经将晕倒的姜兰接住了,被新帝斥问的时候只下意识的道:“这几年夫人一直都有好好吃药。” 好好吃药!好好吃药了怎么还会这般模样? 新帝低头看姜兰,只觉得满腔怒火都没了发作的由头,只得叹气:“到底是怎么了?” 文竹摇头。 新帝自认他还是了解姜兰的,方才情急之下只觉得她是真的有事,如今将人搂在怀里,怀中是姜兰消瘦的身躯,满眼都是姜兰苍白的肌肤,新帝想,果然三年物是人非了。 “福之,去找田充华来。” 身边的宦侍领命,带了几位宫人急匆匆的去了。新帝走的慢不代表宫人走的慢,新帝把姜兰抱进寝宫安置好不过片刻,福之已经回转。 殿中之余文竹一人,福之抬头看着新帝欲言又止。 “田充华呢?”新帝往后瞥了一眼,见只得福之一人回来眉头轻皱。 “回帝君话,奴们去的时候田充华她已经昏迷了。” 新帝沉默,本闭目躺着的姜兰此时已经睁开眼,看着新帝,牵起一笑来:“阿莫,药只有一颗,你说,让谁活?” 文竹和福之皆是面色一变。 福之是在想,这位姜夫人,恐怕是晕糊涂了,当今帝君姓的是司马单字一个辰,这位口中唤的这个阿莫难不成是旧情?当着帝君的面唤别人,还口出威胁,这不是不想活了吗? 司马辰听到这句话眉头未松,看着姜兰只觉得这人还是以前那般胡闹,再开口时语气轻柔:“你若想要她死直说便是,何必这般逼我?” 一旁立着的福之心中连着起了几下惊雷,传言不是,不是说这姜夫人不受宠吗? 这般想着他已经余光打量了好几下姜兰,可惜的是姜兰被司马辰挡住了大半,福之只能看见那双放于床侧的手。 纤细素白,只是小指微曲,着实可惜。 “我并未逼你阿莫阿莫,三年了,还不放我走吗?” 声音越来越低,虽然口中叫的是阿莫,可是司马辰听了只觉得眼眶微润。他的阿兰,本不该这样活着的,他的阿兰,本该 他的阿兰,本该是洛阳城最宠爱的女郎,本该肆意的活。整个洛阳城始终是记得阿兰的。 本该这样的。 司马辰弯身抱起姜兰,微哑的声音似悲似叹:“阿兰啊” 。 帝王之宠,在后宫本就是一个女子立足的根本。所以尽管田充华只是九嫔之末,一有什么要紧事,请一个院子的员医还是能的。 新帝抱着姜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般情景,三两一起谈着病情写着方子,女医则在殿中处理事物。 殿中有位着褐红袿衣的女子,素色的彩带重重垂于身旁,像一只收屏的彩鸟般好看,身后簇拥着宫人婷婷立在殿门处,看着女医们进出。 余光看见新帝进来便是矜持一笑,转身的时候彩带翩飞,显得身段窈窕,腰肢盈盈可握,只是迎上去才发现新帝怀中抱着的姜兰,脸色未变行下一礼,坦坦荡荡的打量着:“帝君安。” “嗯,不用多礼。”正欲绕过此人的司马辰顿脚,点头补充道,“辛苦爱妃了。” “帝君哪里话,是妾身应该的。”说话间她起身,手交叠在腹前,规矩行的很好,声音也轻柔却不会让人听不清,仿佛皇家人就该这般姿态的金贵。 殿中早已经跪了一地,那女子身后还有一位着素裙的,只是头上不像袿衣女子那般绾成芙蓉鬓簪掐丝珍珠杈,而是松松盘成了一个螺髻鬓边簪了朵镶翠的珠花,虽然没有袿衣女子那般气度,但也算是个美人。因为身份不同员医与宫人,又低于前头着袿衣的女子,所以只是半跪在地。 司马辰看了她一眼,朗声让殿中人起身。 “这里怎么回事?” “回帝君话,”那袿衣女子跟在司马辰身后半步,不远不近,裙带翩翩,声音依旧轻柔,“帝君刚走不过盏茶时,余修容便差人来禀说是田充华突然晕了,面色惨白偏偏唇是红的。着人去请太医令的,谁知那宫人太过慌张,形容的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了,所以跟来了这么些人。” 几句话便将前事后续交代了干净,还将这么多员医的事揭过。 余修容便是身后那个素裙女子。 后宫分位来讲,修容这一位便能做主一宫,一宫有一修容一修仪然后会分几个充华及以下的嫔妾。只是新帝上位不过三年,后宫佳丽算上婢女也才五千有余,所以这宫里也只分有一个余修容和一个田充华。 被点名的余修容接话:“是妾身御下不严,请帝君谅。” 司马辰心里知田充华晕倒是为何,于是也没有怪罪下去的意思,顺着余修容的话点头道:“无碍。” 一路了解了前因后果,三人已经到了殿内。将姜兰放置一旁的软塌上,这才转头看向亦躺着的田充华。果然和姜兰一般模样。 见新帝立足,便有一旁候着的女医上前将田充华的情况说明,无外乎是中毒。 说话间田充华突然醒转,睁眼听见女医说“这东西实数难见”的时候眼中含泪:“帝君要为妾做主。” 美人含泪自然是一番景色,司马辰本是在认真听着,突然被这般打断转眼就看到了这番模样,心中只想到姜兰疼到极致咬破的唇,一番对比立见高下,他敷衍点头,只问那位女医:“难见?可有解?” 女医正要回话,却不想被无视的田充华突然挣扎坐起身,伸手扯住司马辰的衣袖:“帝君” 依旧是一番柔弱的模样,泪流的也很有技巧。只是这般动作已经将女医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连回话都忘记了。 被打断的司马辰顺着衣袖看床上半坐的人,内心闪过一丝烦躁,平日里风流温雅的模样眼看便要绷不住了。 旁边的那位袿衣女子突然开口:“帝君自然是要为你做主的,你且放开帝君。” 田充华闻言朝女子看过去,虽然低头手却未松,本就是个年青的姑娘,这般模样反而显得一股子坚韧的气质来。换作平时,这般姿态摆出来新帝多数是心疼的。 司马辰不耐,却没有开口训斥,微皱着眉让女医继续。 只是这般模样让女医错以为是充华中毒新帝担心的很,心里想着果然是宠妃,连中毒这事都心疼。神色更加恭敬道:“有解,只是这毒解药现配难配,曾听说这药存着一粒。” 一粒?新帝眉头又是一跳。 听到毒这次田充华突然浑身一抖,在联想到前前后后,再傻也该知道自己突然晕倒是因为中毒了。本以为c本以为自己突然晕倒是因为隐晦的摸下腹间,眉眼中满是可惜。 只是田充华抬头,满脸半是迷茫半是惊恐问道:“什么毒?妾身c妾身难道是中毒了吗?” 司马辰低头看她,满眼深沉。一旁的女医接道:“回充华的话,充华是中毒了。” “中毒!若无药会如何?”田充华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疼,面色更加苍白,显得更加惹人疼惜。 女医只觉得这番姿色果然是好的:“若无药就难办了点,这毒听闻是前朝羌族传进来的毒,本就是用来给死士用的,若是毒发三日内未曾解毒,恐怕这” 恐怕什么不用多说,满殿人皆是脸色微变。方才女医已经说了,这解药难配,若是三日未曾配好,这岂不是? “究竟是谁要害她,竟这般狠毒!”余修容低声呼道。 到底是惜命,田充华手中力气愈发大,身子颤抖连带着泪都掉的极快,再也不是梨花带雨那般姿态了:“帝君!帝君救救妾身!” 司马辰低头看着田充华沉默。 “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女医回头看眼发问的女子,行礼后道:“回贤妃话,是今日。” 今日! 田充华更是放声哭诉:“今日c今日妾身只去了一处!帝君!帝君为妾身做主,定是西宫下的毒!” 苏龄这才抬眼看向一旁软塌的姜兰,恍然大悟。 司马辰这才弯下腰,缓缓开口问道:“你是说,你的毒,是西宫那位夫人下的?” 田充华含泪点头。 “女医,你看看那边的夫人如何了。” 女医领命过去,田充华这才发现软塌上躺了一个人,月蓝的衣裳上星点尘土。 “帝君,也是中毒了!” 片刻女医惊呼,这一日见到中同一毒的两人,着实未想到。而且这位夫人明显比充华中的更深! 司马辰叹气:“你说姜兰下毒害你,可是什么人害人会这般明目张胆还连累自己也中?你是当朕好骗吗?” 栽赃陷害,宫中后妃常有的戏码。 眼看就要被帝君当做不惜陷害他人自己吃下毒药的那般人,田充华摇头解释道:“帝君不是的,妾身没有下毒啊!” “你醒来便说是她害你,可是同是中毒,现在昏迷不醒的是谁,现在和朕说话的又是谁?田氏啊田氏,你好狠。” 田充华摇头更厉害,声音哽咽:“帝君信妾身,妾身没有!这毒妾身从未知晓过,如何下毒啊!帝君明鉴!” “当然要明鉴。来人!”殿外闻声进了数十位宫人,司马辰挺背一字一顿吩咐道,“给朕搜,有什么异物全搜出来!” “诺!”帝君身边跟着的宫人自然不比后宫中的侍人,皆是下盘稳当的练家子,声音自然比起侍人尖细的声音浑厚。这声齐齐的应答,吓的殿中除苏龄的女眷皆是面色煞白。 ------题外话------ 实在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叫后宫妃嫔的,只能叫名字了,抱歉另外袿衣的话亲们可以去百度下,私以为很好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解药 搜索其实也没什么,奉命的宫人只当是这宫里出现了些脏东西,这事以前也常做,不过对方多是前朝的官人,搜的也多是信件之类的。因为做过太多,所以搜的极为仔细,连妆台上的妆盒胭脂水粉都打开闻过。 当然没有什么异物,只是有一宫人捧着两盒香料上前,也没有明说什么。司马辰看了一眼认出他是司药,再看看手中的香料,心中一片清明。 无外乎后宫肮脏什物。 正想要开口让他退下稍后再议,便听见田充华急急斥道:“什么东西!” 骂的不知是人还是物,司马辰皱眉,示意那位宫人说下去。 那宫人抬头看了下新帝脸色,便不卑不亢道:“回充华话,奴是御前常侍,司药。手中这两盒东西想必其中一件充华是知道的,平时不也常用吗?另外一盒充华大概不知道,这里面可都是活血化瘀的好东西。” 一盒是闺房中用的,一盒是打胎用的。 那盒子田充华自然识得,平日新帝来了自家宫里便会派人点上一搓和上其他香料,不敢做的明显。只是那盒活血化瘀的香料,她也常用,不过是因为今年失眠太医令开来的。 说的是治失眠之症怎的到了这司药口里是活血化瘀的? “活血化瘀不是”司药说的隐晦,宫中未接触这些的自然不懂,一旁的女医却是听的分明,“若是有孕,闻多了也会没了啊!” 好狠的心! 殿中三位女眷这才听明白。田充华险些昏厥,忙让床边宫人踢翻那香鼎开窗透气。 时值初夏,夜风这么透进来还是有些凉。软塌上的姜兰也猛的坐起,看了眼司马辰一旁站着的苏龄,张口吐出大滩血。 这番变故吓的司马辰心中大震,正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还被田充华攥在手中。 这边新帝被拖住,那边姜兰已经无力躺倒,费力抬头朝新帝看来。唇边还有血迹,领袖上也有大片暗紫色的痕迹,她张口,无声说了句话。 众人不知但是新帝却看明白了,姜兰说的是:“你要选谁?” 被地上那滩血激的眉头一跳,平日温柔儒雅的一面终于裂开一角,回身抓住了田充华的手腕,一字一句问道:“告诉朕,是不是你?” 手腕被新帝抓的太疼,田充华终于忍受不下,甩开了新帝摇头道:“妾身没有!” “叮——” 有异物砸在玉石地面上的声音,众人看清那是从田充华袖中甩出来的小瓷瓶,通身翡翠,是难得的款式,小瓶子一路滚到苏龄脚下,碰到苏龄足上穿着的玉屐,发出更加清脆的玎玲声。 苏龄于是弯腰,将那瓶子捡起。不待众人反应,司药已经受命接过,打开瓶子往手中一倒。 一颗绿豆大小的丸子滚落在掌中。 是一颗通体莹白的丸子,只是内里透着红,与姜兰两人的脸色一般模样,是什么其实不用再解释了。 那瓶子大家都认识,是新帝今年赏给田充华的一组瓷器。福之站在新帝身后,只觉得这一切当真是令人唏嘘。 赫然从自己袖中扔出东西,还是能救自己命的东西,田充华的心情说不上来的震惊,先是中毒,后是找出另一件毒药,本以为自己会死,原以为自己此生再也不能活,而今发现,原来解药就在自己身上。 而今,那解药被新帝捏在手上,药丸晶莹的白竟然和新帝的手比起来还要黯淡几分。 司马辰望着自己手中的药,心中想的是姜兰之前的话。 让他二选一?田充华? 司马辰看眼床上的人,心中一哂,不过是堂庙里最近提拔的田氏将军之女罢了,逼他选择也就罢了,何必下这么重的毒折腾自己。 她要的,他何尝没有给,只是要他放过她,绝不可能。 田充华本来担忧的神色见新帝看过来了,立马欣喜过来,眉眼都是柔弱:“帝君。” “这般做戏,真是恶心。” 话罢他转身,不再理会一旁发愣的众人,径直走向姜兰,不顾姜兰的抵抗将解药强势的塞进嘴里。姜兰作势要将它吐出来,司马辰哪里能让,将她下巴一抬拇指顺着下巴往脖颈向下一按一划,那药便顺着手咕嘟咽下。 喂完药司马辰收手,姜兰却仰身低头,含着血沫咬住那只手。咬的很重,口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姜兰于是偏头,又是一吐。 见姜兰吐血,司马辰叹道:“何必勉强自己。” 一番动作姜兰已经力竭,躺在榻上喘气,闻言眼睛紧闭,再也不想看他。 那手被咬出血来司马辰未理,只是转头朝苏龄吩咐道:“爱妃掌管后宫,有些事该怎么做当是知晓。姜夫人冒犯朕,便将她继续送往西宫呆着,至于田充华,”那目光往香料上转了一圈,“彻查。” 苏龄躬身:“妾领命。” 说话间司马辰已然转身离开,坐在床上的田充华这才反应过来。结束了?那解药呢? 解药!那解药被新帝亲自喂给了姜兰! 昔日装作的姿态全都没有了,身上的痛和濒死的恐惧让她再也不敢后想:“那我呢c我难道就这样了?不!我父亲是骠骑大将军!帝君你不能这般对我!” 新帝已经带着福之等人走到了前面,司药正在收拾东西,闻声冷哼道:“骠骑大将军又怎么样?充华不如想一想,残害帝君血脉的罪责会不会让你父亲也自身难保?” 余修容闻声脚下一软跌坐在地,田充华则是口中一甜,急火攻心吐血之后,已然昏迷。 苏龄派人接过那盒被绸布层层包裹住的香料,转眼看向正在文竹搀扶下起身的姜兰,思索道:“姐姐刚解毒完这般虚弱,不如妹妹叫来软轿送姐姐回去?” 姜兰抬头看她。 依旧是那般端庄金贵,名副其实的苏家嫡女,也担当的起这一声“贤”的尊号。 “不用贤妃劳累,有文竹在。” 苏龄于是不再坚持,低声吩咐到捧着盒子的宫人小心一些后回道:“那妹妹便回去了,姐姐若有什么事,派身边这位文竹姑姑来便是。”说完她又对着司药道,“左不过是药物方面的,劳烦司药帮忙了。” 司药连忙行礼:“奴份内事,贤妃言重。” 转头对着余修容又是一番叮嘱,苏龄带着女医和司药等人离开。见苏龄离开文竹轻声问道:“夫人现在我们?” “扶我回去。” 文竹顿住,瞥眼看殿中其他人,终于还是点头:“诺。” 。 一番折腾后司马辰回到寝宫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屏退了众人司马辰坐在漆黑的殿中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种了一株梧桐,是三年前他上位的时候派人种的,如今已经长成了两人高的树,叶子嫩绿生的怯生生的,司马辰突然想起以前,自己以前其实是喜欢的都是豪爽的人。 如充华般柔弱的姿态他向来不喜。 曾有人张狂的骑马拦住去路问他:“司马辰,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呀?” 那时他想说“其实喜欢的是你”,最后话出口他还是说道:“反正,不是你。” 那人突然眼睛红成了和身上衣服一样的颜色,偏偏倔强的没有哭:“那你喜欢谁,是苏龄吗?” 他抬头看着马上的人,终于还是点头:“是。” 得到确认那人手中发力,缰绳勒的座下骏马直跺脚,那人随着马的动作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却依旧固执的发问:“可是她是你太子哥哥定下的太子妃!” “是由如何,我喜欢不喜欢干你何事?” “你!” 那人红眼,和司马辰对视片刻突然御马转身往回跑,马跑的奇快,只是司马辰分明是看见那人脸上划过晶莹。 思索到这里司马辰回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仔细回想,好像那时候是哭了?是哭了罢?他好像还从来没看过那人哭。 司马辰抬头,看着窗外的梧桐,微微思索,终究还是起身点了盏灯,偏头一边想事一边磨墨。 福之本来在外候着,盯着未掌灯的寝殿只觉得担忧,今日新帝做事和往日比起来无一丝相似。后来殿中一亮,印在门扉上的身影似在写着什么。正担忧之时寝殿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正要迎上去的福之低眼看见新帝手中握着一把彩带,惊讶的停步。 司马辰也未理,径直走向那颗梧桐树,将手中彩带一一系上,从树根开始一直系到第一根发杈的树桠,整整二十条。 不过是三年的小树丫,如今被彩带这般系着,更显得格格不入。 福之一边看着一边皱脸,一张脸挤到一起之后终于系完,新帝这才后退几步,打量了下被折腾的梧桐树。 到底是牵强了点,这般系着显得有些好笑。新帝比划着,想着等过了明年,这树再长高点也就行了。彩带上还写着字,不过写字的部分被新帝特意朝里绑着,除非解下来否则是看不到上面写了些什么的。 日子还长,新帝想,总有这树长高系满彩带的一天。想了下系满彩带的一天,新帝终于发笑,这才让福之上前包扎手上被咬的伤口。 福之正要摸上生肌去疤的药时新帝拦住,见福之疑惑他清咳解释道:“朕又不是那些小姑娘,有疤无碍。” 福之只得领命,只是擦干净血痕,将手包了。又服侍这新帝睡下,这才退下。 关门的时候福之打量了眼院中被司马辰折腾过后的梧桐树,皱着脸叹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葡萄 田充华一事之后,苏龄果然做的很好,当夜发生的事在场的人全都下了封口的旨令,连着一宫众人都不得随意外出。每个宫的香料都换了个干净,这是为了什么众人也是糊涂的很。 打探不到消息众人也就作罢,其他宫里的只以为是田充华宫里有了一些诸如信件之类的事情发生,毕竟是骠骑大将军家的女儿,再细想一下便是勾结叛逆的罪名了。 至于前朝庙堂田家将军如何追问威逼新帝自家女儿如何的事大可略过。 服下解药的姜兰倒是一切照旧,只是因为连着吐了两口血,有些虚。如今坐在廊下指挥着文竹在走廊旁搭棚子。 脚下是刚削好的竹条,还带着清香,姜兰闻着味在阑干上半眯着眼,样子像足了消食的猫:“等到夏天,藤上爬上葡萄,眯一会就抬手摘一把吃,真好。” 文竹听闻一边照着之前教好的方法绑竹条一边问:“夫人,什么是葡萄?” “笨,葡萄都没见过吗?就是一串紫玉”姜兰睁眼,看着文竹话音突然停住,面色抑郁,怎么就忘了,这里的人是见不到葡萄的,“没什么,反正不会有,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种几组花吧,有藤子的那种,带刺的红色小花也可以。” “是蔷薇吗?”文竹没有在意种的东西已经从葡萄变成了花,接口道,“奴记得隔壁宫墙头就有那种小花,不过是粉的。” “粉的也行,你去问问,不给就半夜爬过去抢。” 文竹黑脸,只觉得这几日的夫人越发活的没有以前那般端庄了,就像是,小孩子突然去掉大人的衣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文竹叹气,手中动作不停,嘴上笑道:“怎用抢,夫人若是想要,派人去园匠那要几株就好了。” 再抬眼发现姜兰已经睡着了。 自几日前事了,姜兰便连日噩梦,每天早晨文竹进去叫她的时候都会发现那汗发的周遭都是湿的,偏生叫不醒,怎么摇也不会醒,反而开口说着梦话。文竹是伺候姜兰的丫头,当主子说梦话自然不能去听。 只是依稀着听见了几句“爹爹”c“哥哥”文竹想了想,姜兰在姜家大概也是有兄长的。 手中竹条终于打完结文竹这才放手,进了寝殿取了个薄毯盖在姜兰腿上,然后蹲在姜兰腿前抬眼看姜兰。 初夏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照在人身上也不觉得难受。姜兰生的很美,只是近年来一直身体不大好,年前文竹见到姜兰的时候她身子骨瘦弱的不见一点肉,如今倒是丰盈了些,只是还是比一般人瘦些。但是她很白,阳光下显得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思及此文竹沉默,将毯子又往上提了提。做完这一切姜兰还是没醒,蹙着眉口中喊了声“阿莫” “臭阿兰你又背着爹爹偷吃葡萄!牙要掉啦,掉牙的阿兰好丑呀!” 被说丑的阿兰转身看了兄长一眼,沾着葡萄汁水的嘴巴往下一撇,突然就哭起来。 小孩子都是这样,说哭就哭,还哭的很大声。姜兰也不例外,哭的贼快声音贼大,等父亲寻来的时候她已经满脸都是泪,嘴巴边上还有果汁,脏乎乎的一张脸挤在一起,饶是缺了半边牙他爹也觉得万事都是儿子的错。 于是他爹转头,瞪了一眼儿子:“谢浚你又欺负妹妹!” “明明是她偷吃葡萄掉牙了!”谢浚到底是七岁小娃娃,被老爹骂了还是觉得有些委屈,还有点不服气,“明明是阿兰自己嫌弃自己掉牙丑!” 听到兄长还说自己丑,姜兰咂嘴,继续嗷了一嗓子,泪水划过果汁流进了嘴巴,有点甜。 “臭崽子,居然这么说你妹妹!阿兰再丑也比你小时候乖巧!” 到底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哥哥的说妹妹丑,缺一根筋的爹也不小心说了女儿丑。哭声戛然而止,姜兰突然就觉得好委屈,再吃一串葡萄都不能安慰自己。 起码要两串。 姜兰突然就醒了,再睁眼太阳已经西落,廊下棚子也已经立好,一条条藤子的影子斜斜划进走廊。 垂眼望着阳光里翻飞的灰尘,姜兰只觉得格外想吃葡萄了。 说来葡萄这东西并不常见,据传还是前朝张姓节度使出使番外的时候带回来的东西,前朝也算是番外贡品,在洛阳城算得上是千金难求,一般人可是连葡萄都没见过。 如今提起葡萄,姜兰难免会想起好多往事。 比如她幼时在幽州十二城翻天的往事,比如她幼时常爱偷去番外偷人家棚里的葡萄干吃。 又比如,她还是范阳谢氏女郎的时候。 往事本该是笑着回忆的,姜兰也笑,笑的很难看,眼泪突然落下,文竹正好端着一盘葡萄进来,看见姜兰哭,连忙跑来,满脸焦急:“夫人怎么了?” “文竹,文竹。”姜兰哭,哭的涕不成声,“我想家,我想回到以前,如果我从未来过洛阳,是不是我不会这般模样?” 文竹讶异,将手中果盘放下,抱住姜兰不住拍背安慰,轻哄道:“姜家旧址听闻帝君一直留着呢,夫人若想看请命回去看看便是,夫人这般模样不好吗,往事已矣夫人看开点。” 闭口不提姜家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洛阳的事。 这般哭泣的姜兰文竹什么时候见过?年前她被帝君分来这的时候这里破败的不成样子,连宫门的红漆都掉了好几块,庭院花树都因无人照料而枯萎。 而姜兰,这位新帝上位便没有出现在人前的姜夫人,那时候就在阴沉的殿中背对着殿门坐在地上,人形消瘦,身上披麻,吓的自己脚下发软。 那时候帝君站在自己面前,门只推开了半人宽的缝,声音半威半诱:“好好服侍她,若你忠心不二你家里人自当好过。” 那日姜兰晕倒,递给帝君装有解药的瓶子让他选择时,帝君二话不说便抱着她去找了田充华,演了那一出戏,那瓶子如何众目睽睽下从田充华袖中落出来的,其实文竹也想不通。 如今这盘葡萄也是。她午后不过提了一句夫人说想吃葡萄了,不过夕落,便送来了几串带水珠的葡萄来。 据送东西的宫人说,本来是有两篮子的,只可惜坏了只剩这几串,还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伺候夫人一年,文竹已经知晓谁才是真正受宠的主子了。 帝君是打心里宠着夫人的。 文竹一边哄一边捡起旁边的果盘:“夫人吃点葡萄吧,据说是范阳卢氏送来宫里的,东西难得,宫里也只有太后和夫人有几串吃哪。” 之前送东西的已经教过文竹这东西如何吃,文竹自然知晓了方法,捏住葡萄开始细细的剥皮。那果子的皮紫的发亮,拨开后果肉绿的晶莹,汁水顺着指头楼下,满鼻都是一股甘甜的味道。 一边剥文竹一边笑道:“果然是贡品一物,光是剥皮就觉得满嘴都是口水,夫人可以多吃一些。” 旁边姜兰泪依旧流,刚刚失态的哭泣似乎并未发生过,只是那双眼一直盯着文竹手中的葡萄,没有回话。看着看着她又开始发愣。 文竹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剥了一半皮她拾起盘子边上放着的小勺轻轻一转,便将葡萄里的籽给挖了出来,做完这些她抬手,喂到姜兰嘴边。 姜兰这才回神,看着嘴边剥好的葡萄,心中已然知晓是谁教的文竹这些东西了。 “下次,别把那些戏言说给他了。刚刚那些解释,你信我可不信。”说完避开那颗葡萄,伸出手摘了一串握在手里,一颗一颗咬进嘴。 姜兰吃的很斯文,吃的也很快,那一小串很快没了。 文竹看着她吃,忍不住在一旁直念叨:“夫人诶,记得吐皮哎呀还有籽。” 姜兰抬眼看了下文竹,闻言偏头张嘴,吐了颗葡萄籽出来。 文竹:“” 那厢司马辰正捏着眉头听着司药报告。听到苏龄的处置时他开口:“只是禁足?” “是。” 半晌无言,其实如何处置都没关系,那药三日不解便会死,羌族的毒大晋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所以田充华必死。 如今封锁了消息,等报丧的时候说一句那香料的事,田家总会闭口。 “夫人那里如何?” 司药躬身:“听文竹说法,夫人如今只是因为身子骨本就不好,那药下的重,到底是伤了身子,大概,之前好不容易压制的毒也会” 说到这司药低声沉默,司马辰闭眼叹气。 “阿兰总是任性的,辛苦你了,下去吧。” “是。” 司药退下之后殿中一时无人,福之侯在外面没有召唤也不敢自顾自的进来。司马辰又是狠狠一捏眉间,眉头已经捏出了一条红痕,司马辰望着窗外绑着彩带的梧桐,总会想起那时候的她。 那一袭火红骑装驰马而来,三分飒爽七分英挺,带着边疆儿女独有的豪迈,身下骏马抬腿嘶鸣,她微抬着下巴满眼都是自信:“范阳谢兰,愿与一战。” ------题外话------ 下章想开始回忆了,大概是一万字,如果不喜欢,我会减少章节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谢兰 大晋隔三年便有回城述职的惯例,地方上的官吏带着孝敬上头官员的银两和上贡的贡品述职折子一共回城,而边疆驻守的将士们则是回城走一个过场,更多的是带着自家妻儿回来常住。说白了就是人质。 将士们带回来的兵不能太多,三千便是,三千精兵来了也不能进城,只能在城门外驻守,让帝君有空了看一眼就是,看完帝君若是觉得不放心,明里让他们去城外军营驻扎,暗里就是要收并入洛阳军里了。 子康二十六年,洛阳城依旧记得那一天,名扬天下的幽州谢将军终于亲自回来了。 谢璩将军随着晋帝南征北战,如今镇守北疆二十六年,戎狄再不敢犯,当然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在这个以名气声望为重的朝代里,向来是有姓氏之别的。谢璩虽然姓谢,却不是天下有名的陈郡谢氏一族,同为谢家,说起关系大概也就家谱上追溯几百年前是一家吧。 虽不是陈郡谢氏,但是幽州谢家军本身就是一块招牌,所以也算很有名了。何况那鼎鼎有名的谢家军? 听说谢璩要回城,既然不能进城,那就出去吧。于是洛阳城的人都出了城门,只为迎接那传说中的谢家军。 是真的名副其实,三千众人骑马而来,着黑色盔甲,头顶盔帽白色长缨垂在肩上如一尾芦苇,整齐而肃静,连座下的战马都比城里的马高大威武。 城门口谢家军停下,最前的谢璩这才抬头,将自己的身份牌和脸露出来给上头守将看。 一骑突然从后头扬马追来,骑装红火身下的马也是毛色红亮,那人在谢璩身边提缰勒马,座下的马抬起前蹄一声响亮的嘶鸣半立,这才有人认出来分明是上好的汗血宝马!马上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长眉斜挑眉目深邃,肌色略黑,长发用红色发带束在脑后垂成马尾,另绑上了一把白色璎珞,不及将士盔甲那般肃静但是却神采飞扬满身都是活力。 当真是惊艳洛阳。 姑娘家向来爱卖弄,何况是生活在边疆整日骑马跑的谢兰。那一场卖弄,让整个大晋记着了神采飞扬的她。在这个严谨自律的时代里,谢兰如同一尾鲜艳的蜀葵,强势的吸引着这群人的目光。 而对于谢兰来讲,初见的洛阳城是新奇的。边疆条件艰苦,张口都能刮一嘴的沙,就连唯一一座城里楼坊的姑娘都是干巴巴的。洛阳城不一样,风都带着水汽,城里的姑娘们个个水嫩白皙,只是男人们没手下将士雄壮,各个宽袍长袖画粉涂脂,比女的还妖艳。 稀奇的各种张望着,抬头就看见了二楼某间有一人正在低头含笑看她。剑眉入鬓凤眼微挑,鬓角挑出两缕发编成辫子垂在脸侧,身披狐裘肤白如玉。 还未开窍的谢兰,突然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脸也发烫,惊慌的收回视线,看着旁边的谢浚压惊。 谢浚察觉偏头,看着谢兰的样子挑眉,抬眼向上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当她红脸是骑马的时候风刮疼的。 回城之后向来有一场宫宴。那双含笑的眼睛一直在谢兰脑海中挥之不去,等母亲终于收拾好之后这才回神。 她涂了一层脂粉,白白的,还打了腮红,虽然母亲手艺很好,可是架不住阿兰黑,于是画完之后只觉得满眼维和,母亲这才笑着和侍女卸掉了她脸上的妆容。卸妆的时候阿兰只觉得到处都勒的慌,只是那身衣裙是不能换的。于是只能别扭着小步挪着走。 好在进宫赴宴是坐着马车轿子,只是苦了阿兰这个马背上长大的姑娘,要学着世家女郎端正优雅,样子古怪连谢浚在路上都忍不住笑了好几声。 数不清被母亲几次按住腿的谢兰跪坐在席上只觉得全身都被勒的快死掉了的时候抬眼就看见跟在晋帝身后的谦谦公子。 依旧是眉眼含笑的看着她,似是将她刚才的不自在都看到眼里了。 谢兰这才知道,那个人,原来是晋帝七子司马辰。 那张脸,于是又被风刮的生红了。谢家众人并没发觉,宴中隔着歌伎旁的人自然也没看见,唯一看见谢兰脸红的司马辰眼中笑意更浓。 · 那场宫宴之后谢兰很苦恼。她十三了,大晋十四及笄,而她是谢家将军之女,虽然家中母亲肚子里还有一个,可是作为谢璩膝下唯一一位待字闺中的女郎,进了这座城,在宫宴上露脸之后,便有名了起来。 世传她谢兰秀丽慧中温柔优雅,将她传的绝色艳丽,可她压根就是一个乡下小丫头,不懂礼仪不懂打扮,只知道带军如何杀敌。如今面对众多提亲的局面,这个小丫头虽然不懂但是依旧很难受,母亲父亲摸着她的头半是欣慰半是忧虑,哥哥谢浚看着她只是笑,可是谢兰还是知道,提亲的人里,没有司马辰。 皇后递折子要她没事进宫陪着说话,淑妃递折子说年后有场花会邀她前去,各世家求亲人数不胜数,可是没有她谢兰想要的人啊。 不开心的谢兰于是翻墙离家出走了,红梦都没带上,换了身家里侍卫的衣服在脸上摸了层锅灰,从小院一旁的枣树翻出去了。 下地的时候因为不高兴,还踩错了地,摔了一下。摔的贼疼还迷路,这事着实倒霉。更倒霉的是还遇到了人牙子。 初来乍到就敢孤身一人傍晚出来闲逛,活该她遇到坏人。 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扔在一间木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地板上还散发着发霉的味道,唯有墙上透进来的月光让她知道已经到了夜里。 墙角还有一坨,谢兰眨眨眼这才看清那是一个人。埋着头不知是男是女,只是身上还披着狐裘,很眼熟。 谢兰继续眨眼,迷茫的眼睛这才清明。 挣扎着坐起,谢兰试探着开口:“请问,这里是哪?” 声音沙哑饿的还狠,肚子发出的声音比开口问的声音还要响亮,谢兰有点尴尬,索性脸上还有一层锅灰周围也黑,也就当做没发现。 墙角那人闻声动了动曲着的腿,头未抬声音比谢兰好一点:“城郊。” 听的出来是个男的,谢兰于是点头,舔了下干裂的唇继续问道:“城郊哪?我们能回去吗?” 大概是觉得谢兰是个傻子,那人没有继续回她。谢兰也突然意识到自己问的很没有技术含量,于是也就闭嘴,等肚子空城三响谢兰再问:“那我们有吃的吗?” 那人抬手指了指,手指修长在月光下也能发光一般,谢兰吞着口水顺着手往那边看,就看见门口放着两个碗,一碗饭一碗估计是水,只是面前有只黑黢黢的东西,吱吱乱叫。 “好吧,”谢兰终于消停,挪着身子往墙角靠,“这位壮士哪里人士,怎的也在这里?” 隔近了才觉得那身狐裘果然眼熟,边上有灰身上却依旧洁白。 “姑娘自重。”那人察觉谢兰的靠近,这才抬头不耐烦的想要赶走她。 这抬头正好对上谢兰看他身上狐裘的眼,看清脸后谢兰顿时眼睛发亮,在月光下如狼一般:“司马辰!你怎么也在这?” 因为饿得很,谢兰此刻眼睛的光都似乎带了点绿,脸上黑黑的看不清原来面目。司马辰也是一愣,这才想起这位姑娘是谁,只解释道:“家中兄弟使计捉弄了一番。” 司马辰说的含蓄,谢兰不知这里面的深浅,她只当是如同她和哥哥谢浚那般玩闹的捉弄,却不知帝王家从无亲情。于是她长吁短叹说他兄弟太过小气怎么能这般捉弄兄弟,司马辰只是笑而不语。 谢兰有着世家女郎没有的潇洒。 用个词来形容,大概是“真性情”。所以司马辰也就装作真的只是玩笑听她说话。 说到最后谢兰抬头,静静看着司马辰。 她想问他愿不愿意娶她,她想问这些天之所以没有来提亲是不是因为他一直被困在这脱不开身?她想问他,欢喜不欢喜她? 可是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谢兰问不出来,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青涩且害羞,很快就没了话语。 等了片刻谢兰未语司马辰这才细细解释了下这几天他发现的事。从门口大概有几人,什么时候换人什么时候进来查看都一一说了。 谢兰虽然在情爱上没有开窍,但是在计谋上已经是上阵杀过几场c还带着几队轻骑偷袭过的小小将军了,所以听到这些消息虽然心里跳的厉害却还是很认真的听着。 被绑着的手无意识的屈起在地板上画着圈,沾了一层灰泥,司马辰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忍了片刻这才将她手握住,抽出一方手帕细细的擦了,想了想还是折了一面干净的开始擦她的脸。 谢兰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差点咬了自己一嘴。 “姑娘家这么脏,不好。” 司马辰虽然样子有点狼狈,可是身上却依然带着股幽兰香,说话的时候热气呼在谢兰脸上,那兰香更是浓烈。 谢兰只觉得腿软。 昏昏沉沉间,谢兰终于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娶我?” ------题外话------ 时隔两月,无良作者终于记起了这个发誓要写甜的稿。抱歉qaq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初心 被那兰香晕得心慌意乱,谢兰问司马辰:“你愿不愿意娶我?” 那话问的突然,司马辰闻言擦脸的手顿住,在黑暗中意味不明的看着谢兰未语。这场沉默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谢兰顿悟。 “我现在没力气了,你还能走吗?”伤心不过一瞬,本来就是没开窍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开心却还是很快回神。 当下最重要的是该如何逃走,她因为被下药现在仍然没有力气,月上中天,她还来得及恢复力气。待司马辰点头她缩回身子笑道:“劳驾等一等,等到四更咱们逃出去。” 司马辰依旧点头,手中的方巾放在身旁,谢兰这才发现他脚边有几块折好的方巾。 当真事多,谢兰想,在边疆,那些将士从来都是抬袖擦擦就是了。 四更很快来到,月光微暗,周围也是静悄悄的。谢兰这时候睁眼透过缝隙看了眼外面,身上狐裘滑下也不过是晃神片刻。从鞋底挖出一块刀片时才转头冲司马辰笑着解释道:“习惯藏东西在脚底下踩着了。” 那把刀片用布带缠绕做了刀把,剩下的一部分薄且锋利,也不知是如何藏在脚底的。她是谢家女,难免会遇到点危险,防身的东西自然不能少。司马辰也不惊讶,看着她割开手脚的绳索点头表示理解:“有用的东西自然不嫌多。” 她和司马辰不同,人牙子知道他是贵人,自然不敢真的怎么样他,好吃好喝的供着不可能,但也不为难。但是不知道谢兰是谁,她穿的又是杂役的衣裳,自然以为她是个流浪儿,下药捆绑自然不能少。所以割完绳索谢兰直接起身去撬门。 撬门撬的轻车熟路,谢兰不忘解释道:“小时候和阿浚出去玩,老被爹爹关在门外,所以”话未说完门已经撬开,迅速的打开门扉伸出手接住门锁,谢兰笑的开心:“熟能生巧何况这把锁。” 秀了一把身手谢兰这才拉着司马辰开始跑,一手握着那把小刀,奔跑在山路上。 四周黑且静,跑到半路还被发现了,发现被尾随后谢兰惊讶:“还有人能发现我?” 她自认自己隐藏踪迹的身手除了她谢家军再也无人看的出,不想今日居然一出木屋就被尾随了? 被拉着跑的司马辰握拳在唇边清咳,缓过气这才解释道:“是看着我的。” 自然是皇家百里挑一的死卫,区区十来岁的谢兰,怎么可能甩过一开始就盯着他的人?如今只跟着他不动手大概还在等命令。 “不是一群人牙子还能有这等身手?”话到一半她急急转弯,然后想起他的身份,“保护你的?那之前怎么不出手非得饿你几天?” 完全没想出来是困他的人手,只惋叹这种手下还不如她军营的弟兄。 等到一根羽箭擦脸而过时这才惊讶,保护的不该放箭伤人。第二根羽箭已经射中了她的肩背。 那把小刀差点就疼的握不住,吃痛中谢兰回头,看见同样中箭的司马辰只来得及惨笑。 腥风血雨经历的不少,沙场上杀的人也不少,谢兰在动手这方面不算新手,知道什么招式最管用。但是一把小刀对一群弓箭和死士,到底是力竭。 小刀绑着的布带早已经被割断,如今嵌在手掌中鲜血淋漓仿若手中长出一把利刃,身上挂彩的地方不少,可是司马辰却被她护的很好,除了之前在身后无防范的被冷箭射中几箭再也没有受过伤。 这场被迫卷进的阴谋其实只需要谢兰丢下司马辰便可以脱身,可是谢兰不愿意放手,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立在他身前,尽管身上伤口疼的厉害。谢璩自小就教她何为坚持,所以那把小刀依旧没有松开。 看着周围的几个人谢兰转头,看了司马辰一眼,突的来一句:“你笑一笑。” 司马辰愣住,天生笑意的眼睛依旧含笑。谢兰满足,仿佛带着一种放下一切的洒脱:“你笑起来的样子最是好看。” 虽然用好看夸一个男人不太贴切,但是谢兰只想到这个词。抱着必死的心,谢兰想,我若活下来了,倘若劫后余生—— “司马辰,你娶我吧。” 算是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交情。那场厮杀谢兰是拼了命的,她甚至连身后事都想过了,若她不敌身死,家中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供养,何况还有那未出世的小兄弟,哥哥会娶妻生子,谢家会儿孙满堂,保不准她死了,晋帝还会念在她保护他儿子的份上照顾谢家一二,让谢家军冬日里有足够的御寒衣物。 谢兰不怕死,她生来强势。那把小刀被她握在手中如箭一般冲进人群,反正不过一死,带走一个是一个。 这个想法竟然让她活了下来,最后一个人倒下的时候,那把小刀已经嵌进肉里拔也拔不出来了。 本想漂亮转身冲司马辰炫耀的谢兰只来得及笑,便两眼发黑往后倒去。 接住谢兰的司马辰垂眸看谢兰的手,那只握刀的手从掌心到关节处都血肉模糊,拇指与尾指伤的最重深可见骨,抿唇轻叹道:“傻丫头” 确实是个傻的,只是见过三次的人怎么就担得起这样的付出呢?扪心自问司马辰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接触个无关的人。 谢家的兵权,是块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肥肉,朝中各势力想要,戎狄想要,连晋帝都想握在手里带入帝陵。他是大晋皇子,当然也不例外。 一开始门下谋士出了很多谋策,比如派心腹去谢家军,比如接近谢浚,他都一一开始用了,得知谢璩嫡女也要跟着回城他突然就想来看看。“那就试试美人计吧”,这个想法突然就冒出来了。 他自然不丑,带着特意的心思只需一眼就让少女晃神,笨拙的少女频频在自己面前出丑,说不出什么心思,只觉得万事简单到没有挑战性。他成功的在所有皇子前面遇见这位傻丫头,也成功的在少女心里留下印象,甚至轻而易举就能让她脸红。 到他这十六岁的年纪早已经知事,心高气也傲,身边宫婢春心荡漾的模样见多了自然知晓谢兰是喜欢自己了。心中高兴,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就连这次被其他人设计都被他计划在内,和谢兰相遇,和她一起逃脱以及后面的追杀,其实都是他的计划。 他的人一直都在暗处,本来想最后来一场英雄救美,却不想这个傻丫头一直撑着竟然出乎意料的救了他。 谢兰的坚持是他计划之外的事。 伸手抚过她的手,在那伤口停顿,司马辰最后一声叹息:“若你不是”若你不是谢家嫡女,若你不是谢兰,多好?若你不是谢家女郎,若我不是晋朝皇子,也许我们就会不一样了。 可是,若你真的不是谢兰,当真会这般用尽心思接触你吗? 司马辰不知,他只知道,他似乎不愿意再与这位姑娘接触了。 不接触有很多种办法,何况他们俩之间隔了一座皇城和男女之别。从那之后谢兰再也没有遇见过司马辰,她出现的地方司马辰必定不会来,就算在也会在她到来之前离开,宫中宴席,谢兰只会在远处看见司马辰的身影,那双眼睛再也不会含笑着看着她。 尽管当初那个出丑的小姑娘开始慢慢学会礼仪,尽管她也能抹粉涂脂发簪珠花。司马辰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子。 苏龄。 司马辰眼中有苏龄,谢兰知道。大晋丞相苏家嫡女,一颦一笑永远都是优雅,和苏龄比起来,谢兰落了下成。 可怜的小姑娘用尽心思都比不上一个大家闺秀。她终于不耐烦,继续她那一身鲜艳夺目的打扮,比刚进城的样子白了不少,更是好看。 嚣张的谢家女郎终于可以不顾世俗礼仪,当街拦住他的去路。少女居高临下,气势和当初城门口的小女孩一般模样,却少了点什么:“司马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司马辰立在马前,眸子轻垂,看着马焦躁的抬蹄踏步:“不是你。” “那你喜欢谁?”得到答案的谢兰只觉得难受,突然脑门清明,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是苏龄?” “是。” “苏龄明明被赐给了太子哥哥!” “那与你何干?” “我” 是啊,与她谢兰有何干系?谢兰哑口无言,在眼泪掉下来之际驱马转身:“你宁愿喜欢太子妃也不愿意喜欢我,司马辰,我恨你。” · “阿莫,放过我吧,我不再恨你了。” 突然在睡梦中被惊醒,姜兰顺着面前扯毛毯的手抬眼往上看,然后就看见了司马辰,那双眸子依旧含笑,里面清楚的倒映着姜兰的身影,一身素白脸色亦是苍白。 姜兰身子不好,唯有那双眼睛红的滴血,她做了个梦,梦里她依旧在幽州骑马肆意的跑,从未来过洛阳,也从未遇见过司马辰。 她垂眸看着阳光洒在自己膝上,手心里还有一张枯黄的叶,素白的手,褐黄的叶,轻轻一握那叶子便散在手心。她叹道:“阿莫,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不认识你。” 司马辰无语谢兰继续道:“都说人间初见好,阿莫,我谢兰,宁愿从未遇见过你。这样我就不会喜欢你,不会爱上你,最重要的是,我就不会因此家破人亡成为世人口中克亲的姜家庶女。” “阿莫,放过我吧,我累了。” ------题外话------ 上章忘记说了,爹的名字谢璩(/琚)。 怕大家不喜欢回忆的内容,就匆匆的只写了两章qaq明天就是正常的时间线了~ 啊啊啊啊啊好多错字啊啊啊啊抱歉抱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不思 “阿莫,放过我吧,我累了。” 司马辰低头,伸出手用衣袖细细的将谢兰手中的残叶拂去,那银丝拂在手上,微微扎手。拂过拿手上细白的疤痕司马辰顿住。 那疤痕从虎口一直蔓延到小指,在小指内侧形成了一股凹面。这是那场计谋留下来的伤,尽管后来用了生肌去疤的药,却依然留了一条疤。已经少去的肉,再多良药也补不起。 “你是姜兰,只能是姜兰,谢兰三年前就已经陪着谢家一起死了。阿兰,你若不想看见我,我以后不来便是,三年前你不想见我,三年后你还是不想见我不见就不见,何必这么绝情?”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连着身子都有些发抖:“三年前依你送你到西宫,未曾管你,三年后依旧可以如此。只要你好好的等你身里的毒解了,我就不来了好不好?” “阿莫,”谢兰抬手,一寸寸摸着他领口绣的金龙,“我身上的毒,是你亲自喂的,能不能解你难道不清楚吗?三年够了,总不过还剩一年的时间让我挥霍,放我去凉州吧,我以前最喜欢凉州玩,总得让我高兴下不是吗?” “既然是毒总会有药解的。”司马辰微咽,毒是他亲手喂下的,一勺一勺喂尽,哄她是良药。 那时候的谢兰还不知他喂的是什么,满心欢喜,一边抢着喝一边手舞足蹈对他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在边疆没多少衣物避寒,所以小时候就跟着他们一起在雪地扎马步,阿莫阿莫,我们以后去凉州吧!那里的山春天有漫山的绿茵地,夏天就会开花,等到秋天有满坡的枫叶,还有还有!那里的山绿油油的,冬天下雪白茫茫一片,拨开雪底下都是绿的呢!” 那毒见效快,一碗饮尽她开始皱眉,口中呢喃着难受,丝毫不知是药的原因。到最后昏迷,家破,她仍不相信。 “你不是想去凉州么,若这次毒解了,等你身体好起来了,我们就一起去凉州常住好不好?”这般说道司马辰皱眉,略有些苦恼,“迁都的话可能不太行,咱们每季委屈点,常住几日吧?” 换做以往谢兰必定愿意,能一起住几日都不算委屈,可如今她已经长大,心境早已变化,她蹙眉不耐地打断道:“司马辰,我的意思是说,我想一个人。” “司药说你要多休息,我便不打扰你了,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凉州天连山。”说罢不等谢兰反驳他匆匆起身,很快的消失在宫门处。 谢兰无语,望着廊下竹棚新搭的蔷薇苗沉默。阳光温暖,晒的她眼睛迷茫。 那毒叫不思。名字漂亮其形亦是,紫光潋滟可谓喝下去百毒不侵。 谢兰是后来进宫了才知道的。前朝三分天下,楚疆有一奇毒唤作不思,喝下去没什么感觉,若硬要说味道,大概是像血腥味,当初司马辰就骗她说里面有个药引是要他的血,所以满心欢喜。 当年太后用酒觞盛了端上她的案前, 望着那杯药谢兰疑惑,坐在高处的太后半阖着眼发问:“这杯东西名字叫做不思,名如其意,喝下去若是什么都不想还能多活五年。” 心中顿悟,太后依旧继续:“谢兰,哀家没有瞒他这是什么。” 司马辰知晓这药是毒,却还是哄着她一滴不剩的吃掉,就如同现在,明知她活不过五年,却还是在自己面前说以后。 多么虚伪啊。皇家的人从来都会演戏,像先帝,像司马辰,像太后。 先帝恨不得谢家死,却还是在人前维持着一副君臣和谐的样子,太后恨不得她去死,却还是和她假扮同族嫡庶姑侄。 那毒霸道,前两年她隔着日子吐一口血,那时西宫还有一簇梅树,一吐血她就跑去梅树脚下蹲着,看自己吐出来的血惨淡的笑。等她终于不吐血了,那树也死了,连着那块地都差不多一年才长出杂草来。 不思所谓的百毒不侵,其实只是因为所有的毒都没有它的狠,以毒攻毒大抵是这意思。药劲狠辣连吃下去的解毒的良药都能被它烘成毒药,积在体内只需要一个引就可以爆发出来。 反正也没什么好活的,谢家已灭,她一个人苟且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这般生无可恋居然还是让她活了三年,真是可笑。 之前与田充华的毒其实根本毫无悬念,谢兰不会死,她身上本来就有个更毒的,所以就算那药被新帝给了充华她也能活。 司马辰知晓,谢兰也知晓。谢兰是这个世上唯一个不会被毒死的人,尽管如此谢兰还是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毒死,田充华的分量也就下了一点,虽然毒什么的一点也能要人命,然而谢兰给自己下了狠手,反正毒不死,多吃点说不定就死了还算她赚了。 还是有些可惜,最后司马辰虚伪的选择了她,也是可惜了,司马辰用尽心思压住的毒,好像机缘巧合下被她给激出来了。 这般想着她看着进庭托着东西的文竹咧唇一笑,特意避开廊下的蔷薇吐了一口血。被此番景象惊吓到的文竹尖叫:“夫人!” 手中托盘掉落上面的瓶罐也都摔碎在地,暗红的液体混进了血迹里,似乎还飘过一抹红豆香。 谢兰抬袖擦嘴,血迹污了臂上缠着的披帛,连膝上白狐毛毯都沾了血,见此谢兰懊恼着对文竹道:“抱歉,好像还是没避开,这个毯子扔了吧。” “好,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不喜欢就扔了,不要便是。”文竹点头,担忧的打量着谢兰,只觉得谢兰脸色比以往更苍白了。 “我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了吗?”谢兰闻言挑眉笑道,“那我不喜欢这里,不想住在这了,我也可以出去吗?” “皇宫那么大,夫人若是想换个住处,咱们便挑个合心意的去。”文竹只当谢兰说的出去是说不想在西宫呆着,便接口随意道,手中将毛毯换了,再仔细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清理了。 “洛阳城我都不喜欢怎么办?我想去羌国。” 听闻这话文竹才反应过来,一分神就被碎片割伤了手指,只得回头无奈念叨道:“夫人!” “说笑说笑。”谢兰看着文竹割破的血和地上那滩自己吐出来的血,“别捡了,用扫帚扫进土里便是。” 文竹摇头:“不行,万一没有扫干净以后扎了脚该如何是好?” 谢兰坚持:“不碍事,去吧。” 文竹这才领命,去廊角拿了扫帚,将碎片仔细的扫下廊台,在台阶旁堆了一角,不放心的又扫了三遍。谢兰坐在廊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文竹动作,等她打扫干净了谢兰终于开口委屈道:“我饿了。” “本来刚才奴端来的是夫人喜欢的红豆羹,可惜刚才被夫人一吓打翻了。”文竹更哀怨了,“如今夫人饿了,还得等上片刻。” 谢兰:“” 这才知道何为自作孽。 最后谢兰还是吃到了红豆羹,还有另外一壶清酒。喝下去满口清冽,桃花和梨花的香味层叠。 文竹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厨房送来的梨花酒,初春酿的,几个月的时间刚好可以喝了,夫人没事可以喝着玩,全当孝敬。” 闻言谢兰嫌弃:“这梨花酒一点都不烈。” “夫人,烈酒伤身,这度数喝着玩也就够了,还想吓奴一场吗?” 谢兰努嘴,脸上嫌弃可是还是将那壶酒喝尽了。喝完之后她咂嘴,意犹未尽。 “没了没了。”文竹看见微醺的谢兰哭笑不得,将东西收拾下去之后这才想起事来,“夫人,苏贤妃派人来了。” “做什么?田充华?” 文竹摇头:“不是,来的是司衣的,来人说是月底帝君生辰,所以派人来给夫人做几件衣裳打几件首饰。” 生辰,司马辰的生辰啊。谢兰愣住,这才惊讶道:“原来现在已然四月了啊?” “是啊,月底做寿,苏贤妃派人来说,前些日子那般闹了一下,田充华的事夫人总该出面一次的。” 谢兰表示她不想去。 文竹不赞成的摇头劝道:“夫人莫任性,三年不出人前夫人早就站不住脚了,如今出了田充华的事,田将军定然是要闹的。” “闹就是了。” 见谢兰还是不松口文竹无奈:“夫人站不住理,他虽是庙堂将军,手却能伸进后宫,宫里多的是为人做事的,夫人若是不出面,外面的人定会以为是夫人妒忌心太重容不得帝君身边有人。” “”谢兰无语,“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巴不得他身边多的数不清。” “夫人!”文竹轻声劝道,“奴看来帝君心里夫人的位置是旁人不可及的,夫人又何必置气?夫妻本是一体,民间有句俗话叫做‘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深仇大恨三年都这般模样,夫人也该低头了。” “世间还有一句俗话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谢兰面无表情道。 文竹:“” 突然觉得今天的夫人好难劝,文竹摔桌。 ------题外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芍药 司马辰生辰是四月廿二,皇家有个习俗,办生宴的日子不能准确,前后三天的时间,所以宴会开始的日子办在了四月廿一。 苏龄做的周到,月初就派了人来给谢兰量尺寸选花样,虽然谢兰不乐意,但是身边的文竹很开心的替她家夫人选了几个新花样,如今已经到了。 谢兰这三年穿素的穿惯了,本来打算就穿些白的黑的去扎司马辰的眼睛,但花样子选的时候是文竹,文竹觉得谢兰才双十,整日穿那么素净不好,存着去帝君生宴露脸的心思选了些花哨的。 谢兰穿了之后才觉得不好。衣服上绣的花样子,是牡丹。 自古人中龙凤花中牡丹,牡丹向来是中宫才能绣的样式。文竹大概是觉得反正谢兰得宠,又是宫中夫人,后位虚待,出了事也有帝君顶着,所以也没有顾及。 但是谢兰不这么想。她虽然是宫中份位最高,可那也只是司马辰的后宫来说,这大晋可是上面还有个姜太后坐着呢,这场宴席太后必定会出来坐镇,司衣局的人大概也是受人指使特意睁只眼闭着眼混过去了,等到自己真的穿了出去才是大事不好。 牡丹绣的很好,摸着银线作底的花样谢兰沉思。文竹以为谢兰也喜欢,于是在一旁赞叹道:“夫人穿的真好看,帝君肯定开心。” “恩,她肯定高兴。”谢兰想,苏龄和姜太后肯定开心死了。 没想到谢兰也会接话,文竹更开心了,抬眼看了文竹一眼,谢兰没有解释,吩咐她去拿剪刀来。 “夫人拿剪刀做什么?”看见谢兰朝衣裙下剪她连忙拦住,“夫人做什么!这芍药绣的挺好!” “芍药?”谢兰疑惑。 她绝不会认错,绣的肯定是牡丹,芍药牡丹本就相似,若是有人对文竹说这是芍药也就很好解释了。谢兰恍然,剪刀指着叶面问道:“谁跟你说的是芍药?牡丹叶子是开叉的,你看这叶片是也不是?” 文竹凑近一看,果然叶尖开了三回叉。当真是牡丹!脑门一片清明只觉得脚肚一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这!夫人明鉴,不是奴想害夫人!” “我信。”那剪刀将线挑了,垂目不再看跪着的文竹,“否则这把剪子下就是你的心。” 如此文竹还是不敢起来,跪在地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谢兰见状笑:“起来罢,帮我挑了线,时间还早来得及。” 说是来得及,但其实等两人弄好之后已经酉时一刻,宴会酉时三刻开始,等弄完之后文竹才发现谢兰还未上妆。 浓妆艳抹已经来不及了,但谢兰人好看且底子好,匆匆上了层脂粉也能撑住那身衣裳,也只能这样了。 谢兰觉得没事,她肯去都是给面子了,何况还摸脂粉? 反正人美做什么都是对的。 本来谢兰应该是和司马辰与其它小老婆们一起出场的,但是好像,并没有人来请。但好歹谢兰不是个小姑娘了,宴会什么的她已经经历过很多了,并不会因为无人带路傻傻的从正场入口进去让人笑话。 等两人到场时,司马辰刚好将开场白说完众人跪谢皇恩。泱泱一片人跪在底下,谢兰进的时候也有点楞。 司马辰并未想过她会来,苏龄大概也没想到。 姜太后坐在司马辰身后半步的位置冷冷的回头看她,等众人起身的时候这才笑着冲谢兰招手:“好孩子,今年倒是来了。来,让姨母看看。” 底下的人已经回座,明里暗里将谢兰偷偷打量着。传说中克亲的姜家庶女,进宫三年被新帝冷落的姜兰,似乎,还挺好看的。 确实好看,略施黛粉,身穿芙蓉抹胸腰系及地散花裙,外面还罩了一层绣花广袖,芙蓉色的披帛在手臂上绕了两回在身前系结,袖口的银丝和广袖上的绣花在灯火中泛着光。 暗红色穿在姜夫人身上真好看,看那牡丹多配啊。众人这般想着。太后也在看,打扮得体连礼仪都挑不出错来,只是这绣花? 底下有人细细私语,却刚好又让人听清:“这夫人也能穿牡丹?” 谢兰目光淡淡扫过下面那个说话的姑娘,一身鹅黄倒是俏丽,只是被谢兰笑吟吟的看着害怕的缩着脖子。旁边的人谢兰没有印象,大约是司马辰这三年新提拔的人。 太后听这话目光在广袖的绣花处扫了几圈,满目慈爱带着说笑般责备:“怎么还不懂事,还像小时候穿着哀家的牡丹服扮皇后?” 这话说的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谢兰回头笑眯着眼,一副撒娇的样子回话:“姨母还记得阿兰小时候的事,阿兰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衣服穿,不需要再穿别人的了。”说完这话谢兰低头看了自己打扮一圈,“司衣局说这是芍药,这位小姐莫不是认错了?也是,牡丹和芍药本就是一家呢,分不清也是寻常,以后绣花样可得仔细了。” 被谢兰那撒娇的模样恶心的太后抬手装作撩她衣裙看,将谢兰微微隔开:“牡丹比芍药高贵,再怎么一家也高低有别。牡丹生在枝头,芍药却不是,哀家看看,这花绣的是在枝头呢?” 闻言旁边的苏龄也侧目看了下:“芍药从不生枝头花,看这花枝确实是牡丹。” 那话音清清冷冷,音量也不高,是谢兰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矜贵。 “你这孩子,哀家看着长大的,真喜欢就和哀家说就是了,司衣局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分不清这些。”太后将衣裙放下,垂眼叹道,“算了算了,等宴会完了自己去哀家宫里领罚。” 谢兰清楚,太后垂眼是不耐烦了。只是这场戏偏生不能完,她还没开口呢。于是她抬臂原地转了一圈,那广袖在空中划了个圈,绣花暗纹在灯火下烨烨生辉仿佛是个生物。 她冲太后笑,却盯着苏龄道:“枝头花确实是枝头,可却不一定是牡丹。芍药是芍药,除了花枝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分清楚贵贱。” 那绣着牡丹的袖摆被她甩来甩去,谢兰低头,似乎玩的很开心:“龙有九子少一个爪都有低贱之分,何况这花?太后,这是芍药。” 太后皱眉,开口斥责道:“芍药和牡丹哀家还分不清吗?” “分的清分得清,只是这灯火太暗,臣妾怕太后看不清。看不清的东西多了自然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对吧苏贤妃?” 被点名的苏龄闻言依旧坐得端正:“夫人说笑。” “是说笑。” “太后和贤妃都说你身上的是牡丹,你还想否认?”台下先前那位姑娘还是没忍住,抬头高声指责。 谢兰转身,看着那姑娘身旁的人妇人阻拦的动作只觉得好笑:“太后是本宫姨母,苏贤妃是帝君嫔妾,就算如此,本宫穿没穿牡丹服也只有太后有资格说话。你算什么?未出嫁的女郎有什么立场说本宫?是姜家长辈,还是大晋国母?” 目光扫过司马辰笑容更大:“恕本宫直言,本宫可是克死了全家人,家里可没有长辈可以娶你。” 这话简直诛心,被说中心思的姑娘偷瞧台上司马辰,双脸绯红急急否认道:“你不要胡言!” “大晋国母向来是有大成就的”谢兰扫向那一桌的家主,看着他身上挂着的五品及上官员专有的银鱼袋,嗤笑道,“最低也要一品大家的姑娘,姑娘你还是莫想了,你前头还有苏家贤妃和本宫坐镇呢?” 那姑娘已被气红了脸,她家从四品,进宫连宫主都当不上,但是她年轻貌美,就算不能当皇后,也自信可以爬上高位,区区一个姜家庶女怎么及的上自己这个嫡女? “安安心心去说个亲事,手伸这么长可不好。实在找不着本宫也可以帮你指一门,喜欢哪家你就直说。” 苏贤妃垂眸看了下那位姑娘,从四品侍御史家的姑娘,野心不小。 一旁被无视的当事人安安静静的看着面前那杯酒,嘴角微勾。司马辰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鲜活姿态的谢兰了,她果然适合穿红,这样的打扮很美,嚣张且张扬,和以前的谢兰一模一样。 “好好的夫人做什么媒事!哀家养不活你?快去换了这身。” “为什么要换?”谢兰转头反问,“臣妾穿的是芍药,难道臣妾穿不得芍药吗?那谁穿得?苏贤妃吗?” 被指名的苏贤妃被迫行礼口中直说“不敢”。 “指鹿为马的招式你也用的蹩脚。” “太后说错了。芍药花叶尖且硬,但是牡丹却不一样,牡丹花叶开三叉,这事是个人都知道。”谢兰依旧抬臂与肩齐平,那袖子被举在半空绣花刚好展示在人前。 “芍药确实长不到枝头上,可是这花的叶子分明是顺畅无岔的,分明是芍药为何臣妾穿不得?” 司衣局自然不能犯这种弄错叶子的低级错误,他们确实将叶子绣了岔,但是谢兰发现的早,将叶子挑了和文竹一起就着废线改边,才将这绣花改的不伦不类。 ------题外话------ 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发现没更新。三品上分金鱼袋,五品分银鱼袋,五品下没有鱼袋,就这样。忘记还想解释什么了 昨天建的群,果然没有一个人进,太尴尬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故人 司衣局自然不能犯这种弄错叶子的低级错误,他们确实将叶子绣了岔,但是谢兰发现的早,将叶子挑了和文竹一起就着废线改边,才将这绣花改的不伦不类。 听了谢兰这席话,众人这才低头细看,台下隔的远其实看不真切,但是太后苏龄能看清就行了。 果然顺畅无岔,芍药牡丹花本就一般模样,能分清的也就叶子和枝干,被谢兰这般改动了,谁也说不准是芍药还是牡丹。 太后脸色不好看了一瞬,可是依旧要做出姑侄和谐的样子,强忍着怒意抚摸着手里的翠玉镶金边的戒指沉吟片刻,道:“这司衣局愈发做事不认真了。倒是哀家错怪你了。也是,阿兰怎么可能像小时候那般不懂事。”好似现在才发现谢兰还是站着的,惊讶道,“怎么还站着,和哀家赌气么,快快坐下,宴席都快开始了。” 谢兰躬身行了个礼,起身看了下座位突然觉得这一环一环的,还真是让人无奈。她身份应该位居司马辰和姜太后之下,可是如今皇家的位置满满当当的没有一个给她留着的。 太后见谢兰还是站着不动这才恍然:“是哀家糊涂了,之前布置位置的时候以为你不会来这就让苏龄给下了。” 一旁的苏龄被点名起身道歉。 谢兰点头不语。 太后继续:“不如坐哀家身后罢,我们姑侄俩好久不见,坐在一起叙叙旧。”这般说着她已经吩咐宫侍抬了一个小凳和小桌上来。 谢兰谢恩,带着文竹走过去面不改色的坐下。那位置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太后身后一步,堪堪落后苏龄半步。按照身份来排位,谢兰本来是要坐在太后身旁,苏龄身前的。这般位置着实尴尬,苏龄频频侧首看她,屡次想开口说话却还是闭口。 世间多看重尊卑,可是谢兰从小在边疆长大,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是不在意的。太后存着心思想羞辱谢兰,这场打算已经落空。谢兰觉得无所谓,她和太后互相不喜欢,没有当场给太后两刀已经很好了,坐在身后当个小婢女又怎么样,她半点不想和这位“姨母”来个母慈子孝的戏码。 待了三刻太后不耐烦起身退场。没有太后镇场,底下众人放松了些许,不一会便有了些醉意。 司马辰坐在最上头,把玩着一颗葡萄嘴角挂笑。底下的人喝的尽心,谢兰吃的满足。她优雅的擦嘴暗中想打个嗝准备离席。 苏龄突然转头,打量着谢兰认真道:“妾有个故人和夫人很相似。” 谢兰闻言真的歪头想了想:“可是本宫不记得认识你。苏贤妃是记错了罢,世上很多人长的差不多的。” “是么?倒是妾身鲁莽了,只因夫人像极了妾身的一位故人。她也喜欢穿红衣,刚刚的情景让妾身恍惚的好像看见了那人,差点就把夫人认错了呢。”苏龄替谢兰斟酒,“也是,那位故人三年前就死了,妾身看见她人头落地的,若夫人真的是她,那不就是闹鬼了么。” 谢兰一口饮尽,闻言点头:“确实,人死不能复生,该死的怎么也活不成,苏贤妃看的很开。” 那酒是甜花酒,没什么度数,谢兰咂咂嘴觉得不够爽。 “其实妾身不是看的开,而是妾身很讨厌她,巴不得她死,怎么会渴望她活?” 身边没有人,只有谢兰和苏龄身边的贴身宫女,苏龄的声音压的极低,面上确实笑着的,就像是两人在叙旧。 谢兰瞥了她一眼:“死了就死了,死人碍不了人眼,你就当她下了地狱好了。” “下没下地狱妾身不知道,妾身只知道”苏龄恰到好处的沉默,“夫人果然很像她,名字也相似,要不是姓姜和太后一家,妾身刚才差点以为夫人是姓谢呢。啊,说起来妾身那位故人叫做谢兰,您看,夫人不也叫姜兰吗,真是太巧了” “果然是巧了。本宫姓什么不重要,听说那位谢兰是个人物,当年谢家军真是另贼寇闻风丧胆,只是可惜了。可惜三年前全都死在了城门。反正姜家和谢家都已经没了人,苏贤妃还是莫再纠结了。” “只是觉得很不开心,明明都是一个死人了,为什么还要来碍人眼?” “当然是不想放过了,当初死的那么惨,不出来闹闹怎么甘心?”谢兰无所谓的耸肩,撑着下巴无所事事。 苏龄终于闭嘴,嘴角含笑打量着谢兰,良久才转过头去再没有看过来。 瞥着同样无聊的司马辰,目光停留在他捏着葡萄的那只手上。司马辰的手很好看,不同于女孩子的纤细的指节分明,手背上还突出了三条手筋,一条暗色的血管一直延伸至袖口。指尖上深红色的葡萄和白皙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激的谢兰心中一跳。 谢兰一直知道司马辰很好看,堪称完美。当初洛阳城的四美他就在第二名,大晋女子都想要嫁给他。当初任性,就喜欢他给自己剥葡萄,额前碎发遮住眉眼,指尖沾上了汁水,嘴里是他喂着的葡萄,甜到了心里。 如今再见,谢兰还是觉得有些心动。大概是想吃他手里那颗葡萄吧。 托腮垂眸想念着当初去番外偷的葡萄干。 酒能壮人胆,女眷们喝的是甜花酒,但是男人们喝的就是十足十的酒了。有人突然借着酒意,将杯盏丢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响彻筵席,众人循声望过去发现,是个满脸络腮的高大男人,脸色微红但是眼中一片清明,嘴上打着酒嗝晃悠悠的站起来。 “田将军喝醉了?”司马辰抬目,看到那人心中已经明白,目光担忧的往谢兰那边瞟。 田将军,就是田充华的父亲。旁边坐着的谢兰听了司马辰暗中的提示这才转头看了那田将军一眼。那田充华早已毒发身亡,如今这位田将军突然在宴会上借酒发难众人顿时明白,目光隐晦的朝上头的谢兰身上飘。 “帝君!臣思女心切,想问帝君,臣的女儿呢?” “你的女儿?田将军的女儿如何了田将军不知晓?”田充华的死,宫中对外表示是畏罪自杀,畏的是那场下药的罪。三日后死了之后宫中派人已经支会了田家,并且隐晦的提了下那几封信和香料的事。田家沉默了近一个月,这次突然发难,很难相信这事没有蹊跷。 “臣不信!大家都说阿容是因为姜兰下毒害的。那场毒中的蹊跷,听闻姜夫人也是中了毒,臣的女儿死了,为什么姜兰还在这坐着?” 田充华闺名为容。田容确实是谢兰毒死的,可是两人都中毒了的这件事众人都不知道,为何田将军知晓这就很有深意了。司马辰笑了下,没有作答。 于是田将军怒视谢兰,“你克死姜家是你的事,为什么要害我儿?” 被点名的谢兰睁眼看他,满脸纳闷:“田充华的死是她在帝君身上动手脚畏罪自杀的,和本宫有什么干系?难不成将军的意思是本宫指使的?” “分明是你下毒害她!” “田将军慎言。无冤无仇的本宫为什么要害她?不过本宫倒是听说后来她房里翻出了几封书信田将军觉得应该是什么?” 这话说的诛心,众人恍然大悟的看了眼田将军。如今边疆戎狄作乱,只手遮天的将军和新得宠的小充华,背后的信件会不会勾结了外贼这就值得众人深思了。 “你!胡言乱语!” “本宫胡言乱语?田将军好生可笑,指着本宫胡言本宫杀害田充华,却让本宫不能解释?本宫突然很好奇,前朝将军什么时候也能指手后宫事务了?将军莫不是对宫里某个位置” 谢兰顿住,眼光飘向司马辰,含义不言而喻。 “行了。”台上司马辰终于开口呵斥,“好好的宴会,无谓的斗嘴有什么意思。闭嘴。” 谢兰无所谓的闭嘴,田将军还想说什么,被司马辰看了一眼。那眼光里的警告带着震怒,吓的田将军腿一软酒醒了大半,悻悻告罪回位。 “田充华一事是朕让苏龄处置的,田将军有不满,是因为不相信朕吗?” “臣不敢!” “不敢?呵呵。”这声呵呵着实吓人,司马辰本来声调就比较清冷,这一声轻呵令底下众人都心头一凉,齐齐跪地三呼“帝君息怒”。 众人跪在地上之后没有跪着的人就显得特别显眼。谢兰转头,终于注意到另一边的席位上端坐的某人,对面席位上的人见谢兰看见他了,遥遥举杯冲谢兰笑,然后一饮而尽。 谢兰恍惚的笑只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故人排着队来见她。苏龄认出了她,太后折腾了一把她,现在居然还能看见一个真正的故人,穆昊然。 羌国送来的质子,小时候常年压榨自己,阴险狡诈还手段狠辣。谢兰目光停留在他举杯的手上,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好握剑,手腕微挑,鲜血喷洒在他衣袖上。 他抬头发现了躲在暗处的谢兰,轻轻笑问:“谁家野猫好奇心这么重?” ------题外话------ 八点半才回到家,结果楼下死了个人,一直在放歌,从香水有毒放到爱情买卖再放到难忘今宵真的好出戏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赵王 宴会散了之后谢兰和文竹回宫。回西宫的路有一条无人经过的走廊,走廊黝黑廊下还有一片树林,文竹手中的宫灯泛着微弱的光,月光也不亮堂,谢兰沉默的跟在文竹身后想着事情。 她遇见穆昊然的时候还是初来洛阳的时候,她是谢家女郎,他是羌国质子。杀了人之后的穆昊然空中挽了一个剑花,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颈瓷瓶,那瓷瓶的东西被他倒在尸体上,不过片刻只剩一滩血水。空中泛着一股腐肉的味道,令躲在树后的谢兰浑身打了个激灵。 谢兰是怕穆昊然的,不止是初见就看见他手段阴狠,还有谢兰打不过他。初见就被人拿着剑抵着脖子,放谁都不喜欢。 “听说猫有九条命,听说谢家全灭的时候我就在想,小野猫是不是死了。” 身前的文竹被下的失手打翻了宫灯,灯火挣扎着抖动着,无力的熄灭。周遭一片黑暗,只余月光幽幽。谢兰回头,看见阑干上坐着的人一片恍惚。 穆昊然很美,带着边境特有的深邃轮廓,鬓发被他梳成了辫子绑在脑后并在上面缀上珍珠玛瑙,剩下的头发也编成小辫垂在身前。那发质有多好谢兰还记得,自己从前的发质粗糙枯黄到现在的黑亮顺滑也是穆昊然的功劳。 “什么小野猫,公子在说什么?”谢兰当然不会承认,望着穆昊然偏头装傻。 坐在阑干上的穆昊然被谢兰装傻的样子微微一哽,眉眼带笑着抽出一把亮澄澄的剑来在手中把玩:“哦?不知道?公子?” 谢兰:“” 那把剑谢兰当然认识,当初抵在脖子上的记忆自动翻起,打了个颤狗腿的笑道:“哎哟,阿兰眼拙,这不是风度翩翩的穆太子么。” “果然是我那个识时务的小阿兰。”穆昊然被气的直笑,那把剑回鞘,人也一个挺身跳下阑干。 “识时务不敢当,能屈能伸倒是了。” “不要脸。” “”谢兰无话,初见故人的高兴让她神态都鲜活了不少,“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三年不见你都不表示下送我点什么宝贝吗?” “你还想要宝贝?我这把剑说它很想你。” 那把剑打过谢兰无数次,这就很尴尬了,谢兰瞪眼:“你这人怎么一见面就威胁我?” “不威胁。”穆昊然笑,长臂轻轻一捞将谢兰抱进怀里。他将头埋在她的头顶发间,深深吸了口气,谢兰一直是个恋旧的人,曾经他送给她养发的东西现如今都还在用,枯黄的头发如今也变的黝黑发亮,三年来的闷闷不乐这么一抱突然就开心起来了。天知道得知谢家满门抄斩的时候他有多么惶恐,害怕再也见不到谢兰。 谢兰被这么一抱也有点蒙,侧着头听他的心跳只觉得自己胸口也跳的厉害。三年未见,想说的话如今也已经忘在脑后,她抬手,轻轻拍了下穆昊然的背,口中安慰道:“哎,乖啊乖啊,怕黑不可怕。” 穆昊然:“”突然想把人闷死在怀里怎么办? 文竹在一旁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这场景,很难想象帝君头上是什么颜色啊!夫人和其他男人抱在一起被人知道了她还能活下去吗?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文竹吓的后退半步,琉璃宫灯的碎片发出的细响将三人的思维都惊醒。谢兰反应过来清咳几声,穆昊然于是松手,后退半步,看着谢兰的脸还是没忍住摸她的头揉道:“瘦了。” 谢兰思维一下子就被带跑了,摸着自己脸问道:“真瘦了?可是我觉得自己最近睡醒就吃,长胖了些许。” “是瘦了,好好照顾自己。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和你打招呼。”穆昊然拍拍她的头,笑着又捏了下脸,“你也过的真惨,一晚上被连着演了三出戏。” 说到着谢兰也觉得自己过的惨,不住点头:“是啊是啊,可惨了,要不你带我远走高飞吧?” 穆昊然低着头看她,月光下谢兰的肌肤还泛着光,忍不住就想起之前宴会上她虽然打了层脂粉却还是掩不住的苍白,声音微哑:“身体都没养好,就像跟野汉子跑?三年不见怎么就变成这服鬼样子了?司马辰虐待你了?” “是啊是啊,都不让我出宫,憋死了。” 穆昊然当然不信,笑着弹谢兰脑门:“作死吧你就,我来你们大晋是有要事,也就路过看你问个好。谢家阿兰早就死了,如今你是姜家庶女姜兰,还想着跟着本公子出去玩?”那眼神直往旁边的文竹身上飘,“什么人都敢带在身边?” 那话已经满满杀意,文竹吓的噗通跪在地上。谢兰旁边挪了几步挡住文竹:“诶,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心意的,你别动不动就给杀了。” “合心意?我看她这模样可不是个知事的,知道太多死的也惨。” “我不也知道的挺多吗,现在都命大死不掉。”谢兰回身将文竹扶起,回头冲穆昊然摆手,“走你的,一来就想杀我身边的人,抱也抱过了看也看过了,再乱来我就叫人来了。” 穆昊然抄着手点头道:“既然你喜欢,留着就是了。我走了,改日来看你。”说完他翻身上了房顶,片刻他回头,倒吊在房檐语气殷切,“你若想我了就派人递折子,我在城南驿站好些日子才回羌国。”见谢兰点头这才真的走了。 文竹却还在发抖,她抬头,借着月光看谢兰:“夫人,太子然说的谢家阿兰,是夫人吗?可是夫人不是姜” 谢兰点头打断她:“是,我叫谢兰。” 文竹的手还在抖,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冷的,她语气已是带有哭腔:“夫人,谢家不是三年前就已经没了吗?” 幽州十二城的谢家,先帝三十年间因为通敌的罪被判了满门抄斩,文竹记得那日一百三十二人被押送到了城门口,一个个的唱名,一个接着一个被斩首。鲜血染红了地砖连尸体都堆了城门一角烧了三天。谢家将军和和家中夫人还有谢家女郎长子都被挂在城门上示众。 人死不能复生,谢家人绝不可能活。谢家女郎已经死了,为什么夫人也叫谢兰?文竹只觉得身体中的血液都凉透了,知晓了这件隐秘,夫人定不会放过她。 “谢家三年前确实没了。可是,我范阳谢兰却还活着。这事太后知晓,司马辰也是知晓的,你心中敬重我,我不该瞒你。”廊中起风,呜呜作响,风夹杂着鬓发乱了人眼,谢兰伸手将发别在耳后,“我谢兰苟活了三年,也够了。” “不,不是苟活,夫人!谢家镇守边疆二十年有余,大晋安居乐业全是瞻仰着谢家军的名号,谢家不该那般消亡,世家说谢家叛国,可是我们这些百姓从不相信”文竹摇头,泪流满面:“夫人,你要好好活着。” “她当然要好好活着。” 身后有人接口,文竹惊恐转身,还未看清来人只觉得脖间一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谢兰接住晕过去的文竹,抬头看着来人不耐反问道:“我好好活着,这不是正合你意?” “打昏美人作甚?本王房中正好少个暖房丫头,送给本王不正好?”那人眯眼看着谢兰怀中的文竹,眼神猥琐的游走在身上口中啧啧直叹,“多好的一个姑娘,打昏了岂不是少了灭口的借口?” 谢兰微皱眉抬起宽袖将文竹罩住:“我身边少不了人伺候,你给我留个趁手的。她知道的够多了,难道还要让她知道被下令永不能进洛阳城的赵王,不在邯郸呆着跑来了洛阳城?她可是司马辰的人。” 赵王视线被谢兰遮住,那双浑浊的眼转向谢兰:“趁手的奴婢多的是,何必单要她,本王看,你是还放不下司马辰吧?” “都已经和你合作了,放不下司马辰你岂能放心?” “是不放心,怕的是你心中还有他,将我们的事告诉给了他。不过,”赵王顿住,靠近谢兰几步,抬手将她垂在身前的发撩起放在鼻前闭眼轻嗅,“万万没想到,谢兰你还和羌国太子有关系。” 谢兰冷眼看着离自己半步的赵王不语。 “啧啧,这么清高?六年前本王也以为你清高的要命,偏偏本王就是喜欢你这高贵样,只是你满眼都是那个司马辰,跟在他身后连自家父母都害死了。刚刚和羌国太子搂搂抱抱,如今还在本王面前扮着高贵模样给本王看?” 那手顺着发丝往上,触摸到脸颊时被谢兰偏头躲过。他撤手,鼻中轻哼:“六年了,司马辰这个懦夫还没碰过你?真是可惜了你这朵娇兰。放心,日后本王定不会辜负你,汉朝有金屋藏娇,我朝有铜雀高台。前朝既然有椒房殿,等本王手握重权,就给你筑兰花殿,夜夜笙歌如何?” 谢兰揽着文竹后退半步,燕燕笑道:“那就先祝贺赵王马到成功了。” “好说好说,本王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题外话------ 写的时候脑中突然想起的小剧场: 穆昊然:“本公子就是来看看本公子的小野猫是不是死了。” 谢兰:“什么小野猫,公子在说什么?” 穆昊然:“哦?不知道?公子?本公子不介意帮你想起来。” 谢兰:“狗比!” 新帝:“来人,灭了羌国再把太子给朕抓来,要活的。” 更新时间好像越来越不固定了,大概能肯定的是不会断更qaq晚上十点之前应该就有更新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勾心 “功劳不敢当,王爷说笑了。”谢兰垂眼盯着司马伦撩起自己衣袖的手,轻笑道,“王爷手下能人众多,阿兰怎么能抢功劳。” 司马伦意味不明的笑了,那手撩起了衣袖,在绣花处细细摸了片刻:“本王送给你的见面礼,你可喜欢?” “这牡丹服原来是王爷送的。”谢兰讶异,“阿兰还以为是太后送的呢。” “是太后送的。” 谢兰闻言挑眉,脑海中闪过了许多想法,堪堪只抓住了一点:“王爷回了洛阳原来太后知晓的。” 司马伦放下衣袖的意的扬眉笑,那双眼睛瞟着谢兰的脸仿佛带着实质:“本王是太后亲生的,那个野种怎么比得上本王?要不是他使计,本王早已继位大统。” “王爷忘了,还有太子呢。” “本王当然没忘,太子不是被你给杀了吗?如此本王还要谢谢你,杀了太子让本王也有机会分一杯羹。也全靠如今太子没了,太后才能念着血缘帮着本王。”往下使了个眼色,“这牡丹服算是本王和你合作的诚意,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敢。王爷还是快走吧,被人发现可不好。” 司马伦闻言自认潇洒的勾唇笑了笑,示意身后侍从将宫灯送上:“当然要走的,夜色深了,本王不能替美人掌灯引路那就将灯送给美人好了。” “多谢王爷。” 宫灯要不要无所谓,反正离西宫很近了,送走了司马伦等人谢兰将文竹放靠在阑干边,自己则翻身坐在阑干上,做完这一切她微微喘气,将宫灯放在文竹身旁。披帛随风舞动,谢兰抬头望着天上的月沉默。 原以为牡丹服是太后给自己的下马威,不曾想居然是司马伦自以为是的所谓心意。太后知晓司马伦无召回了洛阳,三年不曾回来的司马伦一入宫就知晓自己的存在,怕是太后一直在暗中和他通信。到底不是亲生子,所以宁愿一个纨绔上位也要拉下司马辰? 不可否认司马辰这个帝君当的很好,三年来虽然边疆形势严重却没有一方敢动,戎狄虎视眈眈是因为谢家军没了,却不敢妄动也是因为司马辰手下有将士可以吓住他们。 可是若是换了司马伦,莫说边疆形势了,恐怕大晋百年荣华就要被他败亡。太后明知司马伦有几斤几两,却还是这般做,说是母亲觉得自家儿子什么都好谢兰不信。太后不是一般母亲,身为国母她接触的事情比一般人要多的多,先帝在时也曾让她进房议事批朱。如今这般做为,大概太后已经不满足于后宫掌权了,她已经有了野心。 这身牡丹服,是司马伦的心意,也是太后的试探。试探司马辰的态度,也在试探谢兰的深浅。 如何试探谢兰想不清楚,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些阴谋诡计,她擅长的是带兵打仗,三十六计她倒背如流,勾心斗角却不行。这些后宫弯弯绕绕也是只前些年耳熏目染学来的,比起太后那些见识远远不够。 谢家夫妇恩爱,没有三妻四妾,所以后院也只有谢兰兄妹几人,那些后院肮脏事谢家是没有的。谢兰一门心思扑进沙场谢家夫妇也并不拦着,原本想着等她长大在军中选个相貌不错身家干净的人嫁了,知男方根系又能压他一头,谢兰总不会受委屈。所以从来没有拘束谢兰,连成家后管家的事谢兰母亲王氏也算了,教会谢兰看账后就着重选了个同龄的小丫头调教成心腹,准备当谢兰的陪嫁丫环。 反正以后嫁的是军营将士,后院干净,所以也从来没有教过她主家母该做的事。 谢璩和王氏也没想到,谢兰进一次洛阳居然就喜欢上了皇家子弟。可是再想教谢兰这些已经来不及了,先帝不会允许谢家活着并且沾手皇子的事。 谢兰会兵法,这些勾心斗角和兵法差不多,不过对手变成了后宫女眷罢了,前两年被太后阴的中毒等事暂不多说,后来谢兰学乖巧了,凡事都过一遍脑子,三十六计条条通大道,虽然比不上太后,但是好歹能怼其他人。 太后想做什么谢兰猜不透,但是能猜出个大概,无非是想试探司马辰的底线和自己的能力。什么能力不清楚,估计是有想坑死自己一了百了的心思。那银鱼袋家的女眷大概也是太后派人给了好处或者单纯的想在司马辰面前露脸才咄咄逼人,田将军一事估计也是太后做出来的,故意透露出田容的死和自己有关系,才有田将军借酒闹事的场面。 苏龄全程也就看戏的角色,后来不过是认出自己的身份才有了之前那场对话,至于为什么苏龄会恨自己谢兰其实也想不通。 不对。谢兰皱眉。 牡丹服确实是太后想要坑她借题发挥,可是女眷和田将军的事不一定是太后,太后不会这么傻,这些事细想都能推到太后身上。女眷说不定是自己想露脸,受人挑拨的,田将军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龄?不对,苏龄顶着贤淑的名号万万不会这般做,她什么事都会做的很好,连讨厌谢兰都能笑着和谢兰叙旧,不会做这些有损名声的事,就连田容前些日子来西宫的事细想下都不一定是苏龄暗中挑拨的。 一定是还有其他人想要来一场黄雀之利。 这就说的通了,谢兰食指无意识的敲打着阑干,笃笃声在幽长的走廊上回响,很快就将文竹惊醒。谢兰身上的披帛在宫灯上空翻飞,影子投到文竹跟前,回想起昏迷前的场景吓的她一个哆嗦,回头就看见谢兰坐在阑干上眉头紧锁。 “夫人”声音还有点颤抖,她刚才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因为那人背着宫灯的光隐身在阑干下,只知道是个男人,却绝对不是帝君。 “醒了?本宫知你是司马辰的人,他让你照顾本宫顺便监视,是不是?” 声音坚定,带着肯定,现在否认没有意义,文竹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是。” “很好。”谢兰也不回头看她,依旧看着上空,“本宫如今让你选。你可以继续衷心司马辰,可是本宫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跟着,本宫会防着你,让你看不到任何的事。”说到这谢兰顿了顿,声音突然变轻,“当然,另一条路是从此你跟着本宫。本宫身边习惯有你伺候,懒得换,你若衷心于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看,本宫依旧相信你。” 文竹满脸震惊,最后还是磕头三次坚定道:“奴这条命本来就是夫人的,从未背叛过!” 背叛没有谢兰不知道,不过没有害她这倒是真的。谢兰点头,将空中翻飞的披帛抓在手中:“如此甚好。文竹,本宫暂且信你。” “谢夫人!” 那额头已经磕红微微渗血,谢兰终于起身示意文竹带走地上碎了的宫灯回去。走廊幽深,谢兰手里的宫灯光线昏暗,好歹现在月明风清,不用灯火都能看得清路。 文竹低头跟在身后,额头很疼却不敢伸手揉,抬眼看着身旁谢兰的影子,旁边是梅林,可惜现在并不是梅开的时节,梅枝的影子投射到走廊地砖上,谢兰执灯挽裙如同一位仙子行走在这片阴影之中。 很美。 文竹比谢兰小几岁,子康二十六年的时候她也在城门口,当然也看见了谢兰那一场骑马当街的英姿,可惜她伺候了谢兰近两年,却从来没认出来这位姜兰夫人就是当初那位姑娘。虽然容貌有些改变,但其实细看还是能找到当初的样子,认不出来大概是气质的原因,当初那个谢家女郎满身傲气,如今的夫人身子不好,眉目间终年都是厌倦的神色。 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家灭了,太子遇刺身亡,当初的七皇子即位,其中的瓜葛到知晓了谢兰未死似乎就变的清晰起来了。 谢家女郎,值得她豁出性命去跟随。 回了西宫已经到了亥时,之前打晕文竹力气用的太大导致她昏的太久,谢兰坐在阑干上等她醒少不了被蚊虫咬,文竹脸颊上也有几个红点,谢兰痒的难受,趴在床榻上等文竹拿药来抹。 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人进房来,轻轻揭开谢兰掩在背上的毯子。谢兰刚才等文竹的时候已经解开了衣裳,如今身上只着亵衣,那毯子揭开后露出的自然是谢兰光滑的背,大概揭毛毯的人也没想到这一点,等了一会才挑了薄荷膏涂在谢兰背上被咬的红点上。 清清凉凉的膏体带着热气被推化在肌肤上,谢兰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许,偏了头准备吩咐文竹再将其他地方涂一点结果就看见床榻上散了一抹绣银丝卷云纹的衣摆。 视线向上,果不其然看见的是司马辰,大概是没想到谢兰会突然转头,脸上不带掩饰的惊愕。谢兰衣衫尽褪,司马辰将手按在她背上,这姿势说不出的暧昧,谢兰肌肤冰凉,司马辰指尖干燥微热,那层薄荷膏已经被晕的带有了热度,抵在被咬的红点处泛起一点怪异的酥痒。 ------题外话------ 昨天的和今天的解释:酉时,北京时间17是至19时;亥时,北京时间21时至23时。 打滚求收藏评论嘤,总感觉自己在单机都没写下去的乐趣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心动 美丽的蝴蝶骨微微凸起,背上套着湖蓝色的绳结,如同将蝴蝶骨连接在了一起,配上谢兰回头的姿势,竟然像是司马辰手下振翅欲飞的一尾蝶。未束的青丝如翅膀一般铺了满榻,似乎都比不上手下珍珠般的触感。 司马辰喉头微动,差点就忍不住吻上去。可是他记得,手指若是再往下,就是一个肉白色的疤痕。那疤痕是旧伤,表面微微下陷,在光滑的背上扎眼的很。目光在那菱形疤痕上过了一遍,手指微动,不等谢兰反应已经抢先收回手来。 司马辰哑声道:“看你在宴席上似乎喝多了,就来给你送碗醒酒汤,我怕你明早起来头疼。” 顺着话谢兰偏头,看到矮几上果然放了一碗白瓷。于是她起身,顺手将身旁的毛毯捞起挡在胸前。谢兰做的随意,还是有些风景让坐在床榻边的司马辰看见了,锁骨微陷,三千青丝也披散在整个后背,额前碎发从肩头滑过,衬的巴掌大的脸更加柔弱。 谢兰从来不是个柔弱的姑娘,即便她如今这般处境却还是有着名为谢家的傲骨,不同于其他世家女柔若无骨,谢兰偏刚强。 不经意流露出的姿态其实更让人怜惜。微风过堂抚起床边烟色轻幔翩飞,似是在司马辰心间挠过。指尖似乎还有之前的触感,虚空握了一下司马辰伸手将矮几上的醒酒汤端来:“想你怕苦,就让人熬的葛花,你身体凉,喝不得太多。” 一边提醒着一边执勺在汤中搅动,顺手就想要喂谢兰。可是抬头就看见谢兰坐得远远的冷眼看着自己,那眼中似有嘲弄。场景和三年前惊人的相似,可惜阿兰再也不是那个满心信任自己的小丫头了。 司马辰慌乱垂眼,盏中橘黄汤汁如心境一般微微荡动。 “文竹被我安排出去了,你自己喝吧,喝完我就走。”说完他将白瓷盏递给谢兰。 谢兰看着递过来的醒酒汤不语,那碗莹白手也是一样,只是袖口处有几处红点,似是蚊虫叮咬过的痕迹。 谢兰打心里排斥司马辰对自己好,更排斥他做出一副担忧愧疚的样子。身上的毒是他喂的,家虽然不是因他而破但却还是有些关系,他们已经两不相欠,司马辰完全没有必要再拘着自己。 满口笃定的说自己心里没了司马辰,骗得过司马辰却骗不过自己,恨有,爱也有。年幼的情愫不是说没就没的。只是谢兰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总不过会死,司马辰并没有爱过自己,如今的一切从来都是愧疚怜惜,剩下的不过一年时光,她不想活在欺骗里。人能自欺不自知,可是谢兰不行。 将死的人比谁都看的通透。 谢兰伸手接过悬在自己面前的醒酒汤,白瓷碗身温热谢兰的手却是冰的,接过的时候碰到了司马辰的手,凉的司马辰皱眉似是想说什么,看见乖乖喝汤的谢兰又闭口咽下。 也不是毛头小子了,在谢兰面前却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说抱歉?司马辰从来不是只说不做的人,他一向都是闷头做,别人知不知晓他毫不在意。是后悔,可是再来一回他仍旧会毫不犹豫的选同一条路。 谢兰喝的很慢,一碗尽了司马辰已经冷静,接过瓷碗站起身在堂中踱步,斟酌道:“羌国来了人,是穆老三,你若想见便同我说,我安排他进宫。说起来三年来我从未和他说过你的事。”将瓷碗放在桌上,瞥眼看见谢兰进屋后随手放置的八角宫灯,“那小子如今是太子了,羌国国君如今已经不太知事,皇子也被他该遣的遣该杀的杀,也不知他为什么不直接坐上那位置。” 笑着摇头,突然想起自己皇子的那段时光,只觉得唏嘘:“他是个狠的,羌国君臣再不喜欢他也没了第二个选择。” 谢兰在他身后眨眼,同样赞成司马辰这句话。穆昊然可不是个狠的,除个草都是放一把火的人。 “这宫灯看起来像是父皇在时的样式,我也好久没见过了。” 那手在宫灯琉璃面上摩挲着。谢兰微偏头顺着他的手看,发现琉璃面上镂空刻了一行诗和仕女图,样式确实是先帝在时的旧样式,还眼熟的很,是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宫里的。 太子曾用过,谢兰也曾借用过,如今被司马伦送给了自己。谢兰眼熟司马辰自然也是眼熟,他本来就是在太后膝下养大的,这宫灯自然是见过的,摩挲着那行诗沉默。诗是洛神赋中的一小段,可是作诗的人和物却是不同寻常。 手腕处瘙痒的感觉越发浓烈,司马辰抿唇,良久才道:“你本就是念旧的,若你喜欢,库房里还有许多,哪天你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找到你从前用过的。” 谢兰没有想太多,平时虽然凡事过脑子,但是现在已经困倦,被炉中安定香熏的昏昏欲睡,听到司马辰这般说道她点头:“谢帝君。”一个呵欠将语音拉长,到最后变成无意识的嘟囔,“妾身困了,帝君是不是该走了?” “阿兰。”被下逐客令的司马辰不恼,转身定定看住谢兰,抱着毛毯打着呵欠的谢兰比平时冷漠的样子多了些纯真,“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心从未骗过你。” 人会骗人,可是心不会撒谎。 话罢司马辰准备离开,声音喑哑透着关怀:“你好好休息。” 谢兰回神,不知怎的开口叫住了司马辰。等看见司马辰略带惊喜的脸色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睛在他脸上胡乱的瞟。那双含笑的眼比年少的时候要细长一点了,连眉目都深邃了些许,额前的碎发好像也长长了,妥贴的被束在发冠之下,身高也好像拔高了些。 “阿莫,后宫女眷,你不该冷落他们。”也不知自己是想说什么,胡乱开口,眼神也不敢对上直盯自己的司马辰,“你即位三年,不该无后。” “你这是在赶我去别的人身边?”司马辰差点被气的吐血。 谢兰对这声质问选择充耳不闻,依旧道:“苏龄很不错。” 司马辰只觉得喉中腥甜一片,强忍着回转身一步一步逼近床榻上的谢兰。行至床榻前司马辰停步,居高临下咬牙发狠似的问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谢兰低头,司马辰的怒意她不是没感受到,可是却觉得有些莫名,身为帝君本就应该生一个储君,她这般劝并无不妥。嘴上依旧说道:“你曾经说你喜欢的是苏龄,如今和她生一个太子不正好么?” “谢兰!”司马辰俯身握住谢兰的肩膀,微微有点用力,见谢兰疼的皱眉兀然放松,另一只手不留余地的将谢兰下巴捏住抬起,带着一股怒意一字一顿道,“话我只说一次,司马辰的子孙,只姓谢。” “场面话谁不会说” 司马辰眯眼,那双永远含笑的眼如今布满怒意,沉默片刻他开口道:“我顾及你,所以不会强迫你,阿兰。可是你也要记得,朕是帝君。朕会救你,就算药在羌国朕也会给你抢过来,三年时间朕不仅是给自己,还是给你时间冷静。谢家已经没了,可是你还有我。” 兰香清冽还夹带着酒,谢兰被熏的面上一片绯红,司马辰看着她,手指在谢兰唇上摩挲着:“再等等,解药一定会有的。” “你说的对阿莫,谢家没了”谢兰几次想咬唇,顾及下巴上的手还是忍住了,“所以我谢兰绝对不会再爱上你。” 谢兰下巴突然一阵抽疼,司马辰额前青筋突起,手上的力道再也控制不住,有那么一刻司马辰是真的想要将她杀死或者毒哑了,再也说不得话,再也离不开自己。 震怒中司马辰突然被这个想法逗笑了,唇边的弧度从未有过,看着谢兰目光流连在她的脖颈间,最后顺着那在唇间摩挲的拇指低声道:“得不到心,得到人也是不错。” 是从未有过的语气,声音也在压抑着什么,显的比平时更加暗哑。谢兰惊讶的瞪大双眼,司马辰的脸兀然靠近。 那张唇柔软微凉,带着些许颤抖俯在谢兰冰凉的唇上,不等谢兰反应捏在下巴上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启口,同样微凉的舌尖在唇齿间稍稍探头后慌乱的缩回去,只是轻轻吸吮着谢兰的唇。 入目是司马辰半阖着的眼眸,眼线细长睫毛浓密,颤抖着努力想闭住。唇齿间有一点刚喝的葛花茶的味道与酒香,酒香浓烈可是这个吻温柔且小心翼翼,明明气的浑身颤抖却还是极力保持冷静温柔。 属于司马辰的温柔啊。 谢兰突然喟叹一声,只觉得鼻间微酸。这个吻她盼了近四年,如今这样被送上门来,心境早就已经变了。 可是偏偏舍不得推开。 人会自欺,可是心不会,如今因为这个吻,沉寂三年的胸口竟然重新开始跳动起来,带着酥酥麻麻的情绪差点将眼中的泪逼出来。 怦然心动不过如此。 ------题外话------ 他们俩终于亲上了,写的时候自己都在哭,可是总觉得不满意 司马辰和谢兰是互相喜欢的,不过是大家都在自欺欺人罢了,司马辰对谢兰是有点愧疚,但是只是一点,更多的是喜欢! 葛花解酒茶,据说性寒,脾胃不好的不能多喝,百度的,我对中药也不是很懂,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试探 天色大亮,文竹这才听见内间唤人的声音。端着热水进去伺候,净脸的时候才发现谢兰眼底青黑一片。 文竹大惊:“夫人昨晚没睡好?” 虽然喝了解救汤,但是还有有些头疼,谢兰将脸埋在帕子上,舒服的叹出声来:“是啊,昨夜想了许多事情,许久没睡。”帕子上的热气熏的眼睛舒服了许多,瞌睡立马上头,抬起头看了下日头,拍脸道,“文竹啊,递个折子去城南驿馆罢。” 文竹点头应下,伺候谢兰喝完粥后这才拿着谢兰的牌子去宫外递折子。谢兰在廊下看着文竹离去的身影沉思。 昨夜司马辰匆忙逃走,却在临走前说了一句话:羌晋属意合盟。谢家军覆灭之后,大晋再无人能抵当年其雄姿,能抵戎狄作乱是一回事,但是战役若真的爆发,大晋恐怕胜率不大。所以才有和羌国合盟的念头。 羌国位居大晋西面,凉州敦煌呈一把利刃斜入北狄内部,西戎则在羌国西北面,紧邻敦煌,幽州并州一带易守难攻,若想要攻打,只有戈壁处能冲了,所以凉州一带成了四军僵持的地带。凉州之后跨黄河,平时不敢妄动,若是等到冬季河面结冰,定是如履平地。 若是羌国想要分一杯羹,从黄河处斜插军队后方,那凉州必定失陷。戎狄粗暴,攻城之后必定屠城,前些年谢家军在的时候都乘机抢了一座城,那把火烧了三天,扒出来的人都被烧熟了。 若是战起,凉州瞬间成为人间阿鼻地狱。 所以必须安定其中一方。司马辰想的到,对幽州熟悉的谢兰更能想到。羌国是最好的入手点,羌国国君已经不管事,太子也来了大晋。若是让羌国太子半点表示都没有回了国,怕是立马四军起战了。 那手在桌面上敲打着,瞥到案上宫灯思绪突然岔了。如今外患不断,司马伦突然秘密回都,跟自己说的是想要联盟谋大计,实则怕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想要浑水摸鱼罢? 大晋什么时候连满脑子都是美人的家伙都敢妄想了。 “这般看着本王送的灯笼,莫不是心中念念不忘?”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一双手从肩后虚虚将谢兰搂住撑在案上,有热气呼在耳后,带着浓烈的胭脂酒香。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谢兰未动,轻轻笑道:“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看见卿卿睹物思人心中快意无比。”这般说道司马伦靠近谢兰脸庞,深深嗅了一口,再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意味,“卿卿刚起未梳妆的模样真是惹人怜。” 收手在谢兰的脸上拂过,见谢兰未拒绝他吃吃笑了起来:“卿卿连着两次对本王的行踪没有感觉?本王记得当初卿卿耳听八方连一只虫子都能感受出来?” 那手突然向下握住谢兰的手腕,掌中聚力冲向谢兰经脉中。内力汹涌在经脉里横冲直撞,谢兰神色未变,燕燕笑道:“王爷来找阿兰,阿兰怎么能防备呢?” “如今卿卿这般会说话,本王心都酥了半边。”见探不出来谢兰内力,司马伦收手起身,看着那灯笼幽幽解释道,“这灯笼还是太后宫里的。翩若惊鸿,卿卿可知,这洛神赋是何人写?” 伏羲之女因溺死落水被称洛神,可是洛神赋却是写的前朝洛嫔。谢兰当然知晓。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卿卿,这可不是说的本王与你?” “阿兰惶恐。阿兰这等凡身怎么比得上神女,王爷喜欢阿兰,阿兰开心都来不及,何来无意?” “卿卿嘴真甜,本王也想尝尝是不是抹了蜜。” 谢兰闻言心中一凛,诧异地斜眼看了下司马伦,这话暗示着昨晚上他定是派人监视了自己并且看到了那场吻。无意识的抿唇解释道:“蜜到没有,阿兰才吃了粥,大概是粥里放了蜜罢?” “巧舌如簧阿兰也。” “那么阿兰想问,王爷想要做什么?” “本王要你”司马伦背着手幽幽踱步,走的地方和做完司马辰的步子相同,片刻他回转身,“听说羌晋属意联盟?本王不想这件事发生。” “这,王爷想要阿兰?”谢兰询问,后面的话音渐小,心中百转千回已是清楚。 “卿卿心中定是有想法了。本王想若是太子在晋国出了点事倘若这人还是司马辰派出去的,两国之间这盟怕是再也结不起来了吧?” 那目光幽幽的看着谢兰,话中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想要谢兰出面,刺杀太子。 “贸然出手怕是不太好,王爷让阿兰好好部署一番?”谢兰沉吟思索着,“总该要有个想法才能成事不是?” 司马伦俯身将谢兰困在案几和手臂之间,眯眼轻嗅面带陶醉朗声道:“卿卿做事本王向来放心。本王就等着卿卿的好消息了。” “好说好说。”谢兰后仰,突然疑惑问道,“王爷如今在什么地方,阿兰日后如何联系?” “你宫里墙角有一个狗洞知不知道?你将消息放在那第三块砖墙之下,夜半三更时,自有人会去查看。”对如今身居何处闭口不言。 到底是防备着谢兰。前些年谢兰跟在司马辰身后巴巴的转,对于自己和太子的示好半分不感兴趣。之前看准着时机联系到谢兰,其实都没有带希望,送完信所有与自己有关的联系都断的一干二净。那消息被刻在叶子上,一碰就碎,再厉害的人也拼接不上。 收到谢兰的消息其实也半信半疑,心中存着嘲讽,当初有多喜欢司马辰,经历那些年的事怕是就有多恨司马辰。人心就是如此,司马伦半点不吃惊,也就是这般所以才看准了谢兰。 司马辰有多看重谢兰太后的眼线都告诉了他,策反了谢兰算是对司马辰最大的报复。当初抢了他的帝位还将他赶出洛阳分配到邯郸郡,那么他就要让司马辰看看得罪他的后果。 心尖上的人的背叛,怕是足够司马辰受了。 这般想着他的意的笑,眼前似是浮现出了司马辰如丧家之犬般的模样跪在自己脚下,他低头带着嘲讽敷衍着谢兰:“本王过些时日再看卿卿。” 谢兰点头,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见此司马伦朗声大笑三声,虚荣心得到的前所未有的满足,将谢兰上下看了三回这才离去。 殿中顿时安静了,谢兰闭眼,呼吸渐渐急促,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片刻她皱眉睁眼,身体前倾口中喷出一口暗红的血来,这般动作后她无力,撑在案几上喘气,抬袖将唇边的血迹擦掉后谢兰掩唇努力调息,只觉得那团内力在胸腔肆意冲撞,扰的血意上涌差点又是一口血。 先前司马伦用内力是想试探谢兰是否还有内力,他不及谢兰的身手,那点内力虽然刚猛但是谢兰不怕,轻松就能化解掉。可是她如今半分内力也无,经脉中的内力不受控制的直冲心脉,所过之处如同针扎一般。 之前强忍着不让司马伦看出端倪来,现在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浑身如同在针毯上滚着,努力调息却没有一点效果,冷汗湿了小衣,黏在身上格外不舒服。 当初因为一身武艺嚣张无比的谢兰,竟然会有被一丝内力折腾死的一天。谢兰只觉得嘲讽,身体无力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文竹回来正好看见往地上倒的谢兰,惊恐地急急冲过去接住,谢兰一头栽在文竹怀中,撞得文竹胸口一麻眼冒金星,慌乱低头一看,首先看见的是袖口处的血迹和脚边那摊血。以为谢兰是毒发了,心中惶恐又看见谢兰眉头紧蹙唇色发白,霎时脑中一片空白,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将她扶上榻坐好,让孤来!”身后人跟着进了殿,看见谢兰的模样就知是何原因,急急吩咐道。 文竹这才回过神,小心翼翼的将谢兰扶上床。将将扶好,身后人就伸手接住谢兰,握住她的右手,手腕翻转聚气替谢兰顺气。内力顺着经脉向上片刻他诧异的皱眉,心脉处的那团内力分明不是她的,本以为是岔气了,原来是有人来过? 帮忙化解了内力,穆昊然凝神,偷眼快速打量了殿中一圈。四处并没有什么不妥,周围也没有躲在暗处的人,怕是已经走远。 文竹见穆昊然收手了在一旁担忧问道:“夫人如何了?” 穆昊然摇头,视线停在她手臂上的朱砂痣上,低声沉吟道:“无事了,休息一下就好。” “谢谢太子!”一听谢兰无事,文竹松气,连连道谢,“多亏有太子在,否则奴都要吓坏了。” “无妨,孤只是有个疑问,你侍候在阿兰身边,你可知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刚才内力进入谢兰经脉里,穆昊然这才发现谢兰武功尽失。恍然大悟昨夜为什么他在身后跟了那么久谢兰都没发现,原以为是故意的,却不想是真的没有察觉。 谢兰如今,是个真正的弱女子了? “是谁这么残忍让她内力全无?” ------题外话------ 身后有小姑娘一直在看着我打字有人在我用电脑的时候看着屏幕我就觉得很难受,慌慌张张的打完一章赶紧关电脑。 明天有些事,可能更不了新,亲们可以隔一天后十三日晚上十点来看,不出意外是两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干羽 “武功全失?”文竹惊讶,她只是个普通人,什么武功内力对她来说天方夜谭,只是听穆昊然这般说着,言语中怒意难掩,怕是谢兰的情况很严重,“太子的意思是奴家夫人没了武功?那为什么奴伺候着夫人并没有什么不妥?” 穆昊然已然知晓文竹不知事,抿唇看着谢兰满目怜惜:“大概是瞒着你的,她向来能忍,天生是有个乌龟壳,疼到死都能面上云淡风轻。既然她不想人知晓,那旁人除非能看到她刚才这番模样,只是这模样看样子之前那人也没瞧见。” 文竹似懂非懂,顺着穆昊然的话点头,穆昊然也不在意,坐在榻边看着谢兰,目光下垂定在手臂上。文竹瞧见了,借着安置谢兰的动作,将薄毯盖住了谢兰抵挡了穆昊然不加掩饰的目光。 谢兰面色渐渐变好了些,眉头依旧紧蹙,穆昊然也无能为力。 “之前想着光明正大来见一次面叙叙旧,却不想来得及时反而救了一命所以我说你是有着九条命的猫儿啊,谢兰啊谢兰,你又欠了我。” “文竹替夫人谢过太子殿下。” 文竹急急借口,虽然不知武功等事,但是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姑娘,肚子里弯弯绕绕也知晓穆昊然这句话不妥。之前她拿着谢兰的牌子刚出宫门,就碰见了穆昊然,穆昊然认出了文竹是谢兰身边的人,看见她手里的牌子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开口就叫住了文竹跟着回转。便见到了昏迷的谢兰。 穆昊然偏头,凤眼斜长唇边带笑:“孤和谢兰的事你代不了。孤和她之间的渊源足足有十年之久,若不是你家帝君使诈,阿兰恐怕已经是羌国国母了。” 文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大晋将军要嫁出国去? 见文竹满脸不信他也不恼,无声笑了笑。声音低沉目光飘忽:“你家帝君就是个爱计较的人,当初要不是他阻挠从中作梗,阿兰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阿兰可是说过要嫁给孤的。” 这话说的就有点坏名节了,文竹张口想反驳,可惜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按文竹几年接触,谢兰的性子恐怕真的会说这句话! “你怕是记错了,我说的是一定要打死你,折磨死你。” 缓过来的谢兰刚醒就听见穆昊然一本正经的坏自己名声,面无表情戳穿。被戳穿的穆昊然笑成了一朵花,转头殷切道:“兰兰醒了呀,当初你说要打死我c折磨死我,可是你打不过我,那不就只剩折磨了吗。难道最大的折磨不就是娶你吗?” 文竹在一旁只觉得羌国怕是要亡国了,遇见这种不要脸的太子,简直是大晋之幸。 谢兰无语,只得扭头轻哼。穆昊然嘻嘻笑着又劝了几句,这才开口问道:“你武功如何没了?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掳你回羌国?” 文竹:“”好想为夫人的名誉刺杀太子怎么办? 正尴尬两难之际谢兰示意文竹下去,文竹起身退下本想关门的动作顿了下,想着还是开着比较好,便退出寝殿远远的在廊下坐着打络子。 穆昊然一直看着文竹动作,等她坐下后他稀奇问道:“哪来的小姑娘心思这么重?你们大晋的女人都这样吗?可是为什么你当初那么傻?” 谢兰闻声怒瞪他,破口就想大骂:“你才傻,你给我滚出去!” 气的有点狠,一口气岔了过去,激得谢兰咳嗽。 穆昊然伸手顺气一边哄道:“不傻不傻,你都递折子来了我怎么能滚出去。休想转移话题,你身子到底怎么了,本太子去给你报仇去。” “报什么仇,人都死了被我挫骨扬灰了,你还能去找回来?” “挫骨扬灰?这么下狠手他是怎么得罪你了?”穆昊然惊讶,顺气的手握住谢兰的肩膀,让她直起身来,上下看了几遍,啧啧道,“这么狠,你难道不是谢兰?不对啊,和我家谢兰一般模样呀。” “滚。” “哎!笑言莫当真呀,阿兰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中了点毒,想要逼出来的时候中了招,就没了。” 说的轻描淡写,内里的凶险让穆昊然险些暴走:“什么叫做中了点毒!什么毒这么凶狠连武功都能化了!” 谢兰想了想,认真说道:“千青。” 穆昊然:“”额角疼的慌,穆昊然起身走了几步冷静下来,“你确实是中过千青不错,可是那药是我给你的,也给了你解药,我虽然不懂医,可是千青是什么效果我可都清楚,你还想哄我?” “哄不过,”谢兰躺在床上缩了缩身子,找到了舒服的角度后她低声道,“前些日子想不开吃了千青顺便陷害了个小姑娘,不过本来我还是有一点内力健体的,可惜千青解了我也聚不起气了。” “小姑娘?”穆昊然恍然,“昨晚上那个什么田将军?” “是啊,不算什么的小姑娘,看不惯就把她毒死了。”说的极其冷静,仿佛当初被折腾的人没有谢兰自己,“之前我还算能聚气的,可惜千青似乎伤了丹田?” 穆昊然摇头:“没听过这药伤身的例子,他们都是吃了直接嗝屁,谁会像你这样吃着玩?活该。” “我也很无奈啊。本来还能听见一点脚步声,如今连文竹在殿外只要不做声我都听不见了,突然变成了废物现在都有些不习惯。” 高手到平凡人之间的落差大的足够让一个人崩溃,也算谢兰看的开,只是觉得不习惯。 “当初你若跟着我嫁到羌国去,那还有这些糟心事?” “嫁不动。”谢兰在床榻上吃吃笑道,“晋帝是个多疑的,既不想我嫁给皇子也不想我嫁出大晋。连选个平凡人他都不准,难道我还能跟着你跑吗?” “我其实不介意兰兰跟我跑,开心还来不及呢。你们晋国的奔者为妾我们羌国可没有。”忍住笑意走至茶几上倒了一杯清茶喝。冷茶苦涩,穆昊然咂嘴,“你若是哪天想通了来我羌国找我,我不介意让你当我大羌国母,要不封号就叫千青吧。” “拿毒药的名字唬我?这是暗地里骂我毒吗?” 穆昊然笑而不语,将茶盏放下,开口带着笃定:“你肯定知道我此番来晋国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瞒你,那些老顽固想的是趁乱出个兵占点城来安置放不下的国民。他们现在还不知晓是我来了,以为是我身边的顶着使臣的身份来晋国打探消息。” “那么敢问太子想怎么做?” “浑水摸鱼当然最好了,可惜现在本太子看见了兰兰开心的走不动,现在怎么想这得看兰兰了?”悠哉朝后微仰身,翘着腿道,“若是兰兰肯去当我大羌国母,啊那最好不过了!” “太子想要我去当你母后?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想要本太子叫你母后也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打不过我还敢这么嚣张?” “”谢兰表示,这种欺负人的行为最讨厌了。打不过只能低头,谢兰能屈能伸,立马狗腿道:“你也知道如今的局势,不考虑下合盟?” “难说,得看某人诚意如何了。”语调百转千回,凤眼微眯盯着谢兰,“帮晋国没有半分好处,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今年可是想种几块地试试收成呢。” “按兵不动如何?”谢兰思索着,“我谢家军里有收成极好的种子,若是谈拢了给你几袋?” 平日里不打仗的时候谢家军都会去山头开荒,种点什么。晋帝不愿给太多食物,想要吃饱只能自己动手,所以谢家军众人各个都是农作好手,连带着谢兰都会。 “你那还有种子?”到底是正经事,穆昊然也不乱来了,放下腿认真问道,“没有发芽?这么久的种子,怕是烂了吧?” “不会,每年都有翻新,谢家军虽然灭了,可是不代表没了其他人。” 谢家军当初因为谢家一事,大多再也不能入军作战,留下来的也在后一年里放在前线被晋帝给隐晦的弄死了,可是还是有一些旧部活着。一呼百应算不上,谢兰振臂一呼十个人还是有的。 “若你真有,倒是可以做这个交易,这个交易大概可以堵住那群老不死的嘴了。”穆昊然起身,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件物什丢给谢兰。 那东西通体乌黑,上面还用白色涂料勾勒,上头打了俩个方正的孔。谢兰疑惑的翻了一面,发现正中刻了几个字,底下还有几排稍小的字。字是羌文,谢兰虽是晋人但是还是会一点的。正中刻的是‘止戈’二字,底下的小字谢兰没看懂,符号实在太多,只隐约看见句“舞干羽”。 “止戈?”谢兰疑惑,“什么东西?” 穆昊然闻言笑了下,眉头一挑示意谢兰仔细看:“‘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听过么?傻阿兰,俗称止戈为武,这字是个‘武’。”这是就九通天的信物。” “九通天?”谢兰眨眼,她沉寂在后宫三年,外界实物半点不接触,“没听过,是什么东西?通天,意思是手能通天吗?” “非也。九九乃归一,一条大道通上天。这你该懂了吧?九通天里的人各个有这通天的才能,这牌子是九通里的“武”令。”稍稍顿了下,语气带了些得意,“哦忘了给你说了,本太子认识了其中武尊,机缘巧合下救了他一命,这块令牌,你拿去可遣使九通天武士一回。” ------题外话------ 《书·大禹谟》:“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 啊,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现在是草稿君在线,真的没有小可爱给留言吗qaq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赵氏 “救他性命?你?”谢兰握着令牌发笑,带着些不可查的嘲意,“我只记得你杀人到不知你居然会救人?” “哎,阿兰忒毒,顺手把他仇人杀了不也是救了他?他被人阴了一把,正被追杀的时候恰好来了我军中大营。”穆昊然想到了当时的场景,“恰好我认识武尊,看见他被追就直接让军营射一把箭了。再武功高又如何,还不是逃不过万箭穿心的命运?” “你怎么知道是被追杀?” “他提着一把亮澄澄的刀,谁不知道他是想追上前面的人?”说到这穆昊然顿住,瞅着谢兰的脸色良久,踌躇着道,“你既然如今这般模样了,那这武令你拿去罢,我没什么用,你若是有什么事还可以用上。若是你想了,还可以来我大羌,给你改头换面换个身份活。” “谢谢。”谢兰点头,扬着手中的令牌给了穆昊然一个笑。 笑容舒心且带着一股释然,穆昊然定定的看着,终究还是转身离开:“我去找司马辰,你若拿得出来种子,合盟倒是可以一试。” 文竹在外头看穆昊然出来了,急急放下腿上的篮子行礼送行。等走远了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拿起线篓子进殿侍候在谢兰身边。谢兰已经坐起身了,倚在床栏上微偏着头看文竹继续打络子。 那络子已经快要成型了,文竹手巧,手上动作着还能偏头小心问谢兰道:“夫人刚刚和太子” “故人相谈甚欢,无妨。”谢兰摇头,然后看着手中的令牌,问,“你回来的挺早,是在哪里遇见的太子?” “宫门。” 谢兰将令牌放进床头格子里,闻言托腮问道:“宫门?出去了?” “没有,奴正好走上宫门前的大道那块广场上,就被正在过桥的太子叫住了。” 皇城宫门前有一块大的广场,将地上土石挖的齐平,又拿大理石做底,直直通往前朝和司马辰的寝宫建章,中间却有一条水渠横切广场。 穆昊然在桥上叫住了文竹,定是和司马辰见过面了或者是正好想去,遂改道而来。 谢兰想通其中细节了便点头,极累的打了个呵欠,满脸困倦。文竹心有不忍,问要不要再睡一会的时候突然有一队宫人进了西宫。 前头带路的是个四十有余的老妇,身体微微发福,穿的是宫中老嬷特有的褐色宫服,腰间挂了条暗蓝的宫绦和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鞭子,鞭把还被缠了几圈彩带。头微微仰着带着平日居高临下惯有的傲。 到了寝殿也不停,看见寝殿门大开,便直直的进来了。转头看见了谢兰两人也不说话,带着身后众人走到谢兰面前,行礼道:“夫人安,这是太后念着夫人西宫无人伺候着所以派老奴带了宫人丫头过来。” 语气里微微得意,大概是因为平日里在太后身前得宠众人都给了几分面子。 碍着太后的面,文竹起身行了个礼。 谢兰三年未出西宫自然不知道是谁,可是文竹知晓,未来西宫的时候文竹也在妇人手下过过日子。妇人夫家姓赵,不是什么有权的,连九品官位都没有,之所以得宠全靠她家有个小女儿,伺候在太后身前似乎颇得太后意,连带赵氏都被接进宫来给了个管事的位置。 她家闺女得宠了她也就狐假虎威,借着太后的势平时管着新进宫的,虽然不会教授礼仪但是她整日都会在新人宫苑拿着那根鞭子晃悠,稍不如意就是一顿鞭打。 文竹被打过,鞭子略粗,专打细肉,疼的钻心还几日不曾消。如今她是谢兰身边的宫女,似乎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哟,这不是文大丫头吗,还在想怎么两年没见过你了,原来是被提拔到夫人面前了?” 一旁的谢兰见状微微皱眉道:“原来是太后派来的嬷嬷,嬷嬷有礼了,本宫身体不便,改日病好定亲自去谢过太后。” “不敢当不敢当,太后说了,夫人体弱,不用亲自去,谢谢什么的不用说,抄几遍经文送过去就好。太后礼佛多年,想必夫人是知道的。这二十人是太后赐来的,奴也带到了,这便告辞了。”说话却仍旧笑吟吟的站在原地看着谢兰。 谢兰眉蹙的更紧了,一旁的文竹见状略有些尴尬。这赵氏不知事,平日里行事多嚣张,苏龄虽然管事但是平常都不怎么和她接触,这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了,再加上平日苏龄宫中的宫人与其他宫的嫔妃多半对她带着逢迎,赵氏去东西六宫走了一遍就会塞一堆小荷包,装的是数额略大的票银或者珍珠宝石等首饰。 三年多下来人的胃口也被养刁了,寻常的几两银子都已经看不上眼,更是觉得走一趟就该有打赏贡礼。 如今半点不带掩饰的冲谢兰要荷包,莫说文竹了,就是不认识她的谢兰都觉得荒谬。文竹急得满头大汗,西宫多年无人来访,每月的例银也没领过,所以她根本拿不出能让赵氏满意的红包来。 殿中呈现出了一阵诡异的沉迷。赵氏见状已经清楚主仆二人是拿不出东西来了,脸色已经大变:“愿夫人体谅下老身一把年纪穿过东西六宫带人过来。” 干干脆脆的将话挑明了,谢兰无声勾唇道:“劳烦嬷嬷走一趟了。文竹去,把本宫那根掐丝八宝钗拿出来。” 文竹这才去梳妆台上的抽屉里取出那根钗。谢兰平日不爱挽发,用彩带松松的绑在脑后,或者用她自己削的木簪子,这金钗还是谢兰唯一一根装饰了。 赵氏笑吟吟的接过,拿在手上细细打量道:“夫人真是个爽快的人。” 那金钗有些旧了,表面有些暗淡,款式不用说,镶嵌的宝玉倒是成色极好,只是花叶背后却被打上了宫里的印记。宫里的东西都会打上官印,莫说拿出去用了,就是拿出去买卖抵当都无人敢要。 见到那官印赵氏撇嘴,语气开始不客气的道:“夫人爽快是真的,只是这钗子莫不是打发叫花子?” 文竹闻言只觉得怒气上涌:“你!” “老身如何了?这钗子依老身看连带进棺材都不够格,夫人小气就直说,何必这般羞辱人?” “嬷嬷见谅,这钗子款式虽然老旧,但是成色是十足的,拿去融了做成金锭子傍身算是本宫的心意。况且这些宝石也算是外面不常有的,敲下来拿出去卖也不错。”谢兰不在意,那金钗是刚进宫的时候司马辰让人打的,宫里人以为她是得宠的妃嫔,将来前途不可量卯足了劲讨好她,东西做的足够的好足够的真,所有的首饰连着钗身都是用真金白银融了铸的。 本来这些头面装饰还有很多,不过她来了西宫都没有带来,那钗还是来的时候戴在头上忘记取下一同带进来的。后来发现了也懒得丢,便一直放在首饰盒里蒙灰。 “夫人说的有理,那老身就谢过夫人了。”毫不掩饰的咬了一口金钗后赵氏喜笑颜开的告退,“太后还等着老身伺候呢,就不留了。” “嬷嬷慢走,经文本宫尽快抄完送去。”瞧着赵氏离开谢兰问道:“那人是谁?” “回夫人话,是太后宫里的,女儿是身边伺候的一等宫女,挽发画颜的手艺深得太后喜欢,不知为什么突然得势了,禀了太后还将母亲赵氏给接进宫谋了个轻松的差。”话语中略带鄙视。 赵氏贪财,本来就不是有权势的人,新帝即位后宫里大肆选秀,选中的姑娘宫里面会给十两白银,抵得上普通人家十年的支出。赵氏卖女进宫也亏是她女儿得势后没有忘本才接她进宫来,浑身上下带着市井的小气粗俗,连文竹这种宫女都是看不起她。 “宫女?”谢兰疑惑,却不再多说,只转眼看了一圈地上跪着的二十人。 男女各十个,全低着头跪在地上谢兰也看不到脸。都是十来岁的年纪,高矮胖瘦倒不至于差别很大,能进宫的多不是身有残疾面上有碍的,况且是太后送来的,谢兰不可能说还回去,只能接下,却不敢当做心腹用。 如今她的身体状况不能让人知晓,宫中人一多起来难免杂乱,会发生什么谢兰也不能掌握住。头疼的吩咐着:“你们既然被太后派来的,就各自做好份内事,自然不会亏待为难你们。宫中各地你们都可以进来,只是本宫这寝宫你们无唤不可进来。若是进来了,本宫不管你们是谁送来的又是谁的人直接乱棍打死,知道了么?” 那话带着威压,吓的宫人们打抖着应下。只是谢兰一直盯着他们,自然发现有一个全程冷静,跟着众人磕头却没有发抖。那肩头细瘦,头发也有些枯黄,跪在最后,大概是流浪儿被拐进宫的,见过的世面较多所以人也比较胆大。 谢兰移开眼,吩咐文竹带下去:“文竹是本宫身边伺候的,算是一等宫女,西宫诸事你们都告知与她,她自会提点你们。” “诺。” ------题外话------ 上一章节改了下最后几句,如果昨天发的看过了,可以切一下看最后一段。 喝酒喝多了,现在人都有点晕,太难受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拜会 那日太后送了谢兰二十余人并要谢兰抄几遍经书当做谢礼后,谢兰当真抄了九遍经书,佛经一本很厚,抄了一遍下来大概有百来张。字是簪花小楷,抄了个月有余,身上也好利索了,虽然当初说的是派人送过去就好,但谢兰还是决定自己送过去。 等佛经抄完了也就六月中旬了,暑气正浓,西宫库房有些许冰,文竹派了人砸了一盆安置在谢兰脚下,细细的扇着扇子,风夹着冷气倒是凉快了。 谢兰在案前整理着抄好的经卷,恨不得将身上衣物全给脱了泡进水里去:“明日你早些叫我,这经书抄好了还是要送过去。” 文竹担忧的看了下窗外的天道:“这天气委实热,夫人还是派人送过去罢?” “不妥。”谢兰也抬眼看了下天,晴空万里的天气,着实够呛。她想了想,撑着头问文竹,“你猜猜看,有几成的可能太后要为难我?” “奴觉得是十成啊夫人!”文竹担忧的扇子都摇不动了。 “你也说是十成,所以更不能派人送了。我亲自去,太后还能看在名声的份上只小小的为难一下,若是派人去,随便安上一个意图谋反c鬼鬼祟祟的名头斩杀了,不说打我面子,就说那经书我还得再抄一回,得不偿失不是?” 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文竹只得再次摇起扇子担忧道:“可是夫人亲自去,万一罚着夫人在太阳底下站了该如何办?” “我还没想过罚站这事,早些去,趁着日头还没出来。明日找一些宽松轻薄点的衣服。” 文竹闻言思索着:“夫人要不还是午后去吧,还有理由撑伞。” 谢兰收拾好了经书,将它们用线装订成册后摇头道:“午后更有借口罚了。就早上,辰时去。” 第二天卯时文竹进殿叫醒了谢兰,特意让文竹选了一条月白色蚕丝绣秋兰的半臂,底下配了件淡蓝齐胸曳地裙,同色绣兰草的披帛在臂上缠绕的两圈在身后打了两个结。及膝长发从脑后挑了两股编成辫子在脑前绕了一圈盘在脑后,其余的头发用绢花盘成现在流行的灵蛇髻,缀以珍珠。 打扮起来清爽且潇洒,文竹在谢兰眼尾用眉黛加长了眼线,并用小指将胭脂细细抹匀在眼角。 谢兰天生美的就很张扬,小时候黑黄显的是英气味,如今长开了脸并且白了起来,就有了大家女郎有的风姿,虽然不显,但是比之其他人多了一股矜贵气。 收拾好了谢兰起身,抬手抚了抚鬓角的珠花,在镜前美滋滋的转了一圈,对文竹的手艺很是赞赏。再看时间已经到了卯时末,便带着文竹在庭院里随便选了一个看上去瘦弱的小宫人同行。 那个小宫人谢兰起初是无意的选住的,看到他跟在轿前捧着那堆经书一言不发,谢兰这才想起正是当初跪在最后的那位。正想开口问一句,轿子已经到了太后的元清殿于是只得作罢。 ------题外话------ 回家之后连不上网,再加上卡文了抱歉,今天更的有点少,以后补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为难 到了元清殿并没有之前想象的有一场为难,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立在轿子前殷切的打了一个福,态度恭敬的带着谢兰进去。庭中有白鹤三两只,东北角种了一颗针叶松。那老妇将谢兰引到偏殿解释道:“奴见过夫人,奴名灵嫱。今日太后起的早,用完膳后便在佛堂一直待到现在,夫人来了便请罢。”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在谢兰身上装饰转了一圈,也没说好还是不好,“佛堂向来奴等不能进,所以还请夫人自己进去。” 谢兰点头说了句“有劳”便从宫人手里接过了那叠经书,灵嫱已经将殿门打开了,又是一个礼送谢兰进去。 那殿门一开便有一股子檀香味,走进去后发现只是点了三柱燃了一半的香。太后跪坐在佛龛前闭目,竟然真的有一丝佛家的悲怜。 谢兰不是第一天见太后,先帝期间为了太子做了什么事谢兰心里知晓,还因太子想要谢家兵权设计让谢兰差点委身于太子。太后向来心狠手辣,脚下白骨累累手中屠刀温热,偏要装作立地成佛的模样。 见太后没有理自己,谢兰便跪坐在一旁也跟着念几句心经,念到‘空即是色’的时候谢兰抬眼看了下佛像,镀了层金身,座下莲花还是黑檀木雕刻而成的。谢兰不信这东西,也不信太后改了性子,讥讽的笑了笑发现自己背错了几句。 敲木鱼的动作一顿,太后终于睁眼,转头看了下身后的谢兰眉头一皱:“你若无心便不要亵渎神灵。” 谢兰见此正经的跪拜一礼,道:“妾亵渎神灵妾惶恐,太后恕罪。” “灵嫱带你进来也该告诉你一声这里的规矩,到底是个野的,想必平日里也不怎么正经的跪坐静心。哀家这里可不是你能玩闹的,”那目光一转看见谢兰身边堆放的册子,“你既无心想必抄出来的经文佛祖也不愿收,拿回去吧。” 一句话就这么否决掉了谢兰月余的努力。 “太后说的是。” 太后不耐烦的点头,金刚经已经念到了尾,那木鱼继续笃笃作响,却没有开口叫谢兰起身。谢兰也不恼,仍旧跪匐在地上面子上的工夫做的十足。佛堂有些湿冷,虽然六月但还是比外面凉上一截。谢兰跪坐的垫子看上去厚实但是等人真的跪上去了才发现垫子薄得要命,跪在上面和直接跪地上没有什么差别。 想来是太后故意的,比起直接不闻不问的站太阳底下,只是跪一会已经算好的了,谢兰很满足。 太后念完一遍金刚经后转头看她,见谢兰依旧恭敬跪在那脸色带着快意:“好了,你起来罢。到底是亵渎了佛祖,无心向佛抄了经书也是侮辱,到底是小时候野惯了。前段日子你宴会上欠下的罚,如今你便在这抄十遍女诫罢。” 前朝班昭写了一本女诫讲女子二十四孝,内容冗长抄一遍都要一夜的光景,太后让谢兰抄十遍女诫明显带着为难。 ------题外话------ 最难受的莫过于。卡文。我也很难受啊嘤,感觉自己单机真的快写不下去了qaq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济安 大半辈子没被罚抄书了,谢兰揉着酸涩的眼止不住的叹息。 “夫人可还安好?” 听见门外文竹焦急的询问声谢兰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抄了一日的光景,低头数了数,大概也正好一遍:“恩。” “奴婢进来为夫人掌灯。夫人在里面待了一天未曾进食了,您真的还好吗?”文竹不信,谢兰本就刚养好身子,这般一折腾恐怕又得养月余,心中担心,便借着掌灯的由头进了门。 这么一问谢兰也终于发现自己肚子饿了,摸着肚子放下笔她幽幽问道:“文竹啊,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抄完这十遍女诫啊?” “十遍!”文竹尖声重复了一遍,手中的宫灯也差点托不稳,捂着胸口后退一步,“这怎么可能!” “哎,你说她到底什么意思呢,想直接弄死我吗?”谢兰思考了下抄完十遍会不会被饿死后起身,在殿中四处乱逛,决定实在不行半夜撑不住了就跑路。 那佛堂和其他的殿堂不一样,似乎是专门为了佛龛而设,四处没有小窗且连多余的装饰都没有,除开上午太后命人给自己搬来的文房四宝,堂中除了佛龛与香料供案,竟然只有两张蒲垫。房顶正中有一块方正的半臂长的琉璃瓦,正午的时候阳光正好照进来。 文竹将宫灯里的烛台取出来,先是点了供案上四盏灯后又新点上了三线香,最后将烛台放在文案上,附身看了眼谢兰抄完放置一边的纸张。那些纸可比抄佛经多的多,略有些心疼的说:“夫人手疼不疼,奴给您揉揉?” 正凑到佛龛面前的谢兰摆手道:“酸也就是了,等我回去你替我推一推吧。” 眯着眼又凑近了几分,那佛龛中的佛像映着烛光,谢兰总觉得那双眼似乎动了一瞬,快的像是烛火正好反在了眼眸深处打了个折一样。谢兰善轻骑埋伏,那眼眸的异常很容易让谢兰注意到从而怀疑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东西。 微微蹙眉,文竹已经将散落的纸张整理好了,又替谢兰磨了墨,这才准备告退。临走前偷偷从袖中掏出一小包东西递到谢兰手中,轻声道:“这是济安提醒奴带进来的,虽然不精致但也能填饱肚子,夫人先委屈一阵,济安已经在想办法救夫人出去。” 谢兰回转身低头看着手中那块蓝色绣花的巾帕有些诧异:“济安是谁?” “是早上跟着夫人一起来的小宫人。”文竹解释,“济安让奴带些吃食,这是奴家乡常作的糕点,比不上司膳局的手艺也做的匆忙所以可能夫人觉得难以下咽。” “你们做的很好,济安很聪明。”谢兰将糕点收拢进袖中,笑着点头。 “夫人万事小心,奴实在不能久留。” 谢兰颔首表示理解,眸光在门口转了一圈,低声道:“此事你和济安莫要在想,安心出去等着,太后如何安排你们便听从。放心我会出来。”谢兰阻了文竹的话头继续道,“我定会出来,你们且安心。” ------题外话------ !一章分成了三更的量我对不起你们qaq好了好了,明天恢复三千一更的量大概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强迫 文竹只能点头,她虽然担心但相信谢兰,临走前在门口小心的左右看了下,这才回转头来悄声道:“夫人万事小心。” 谢兰点头,送走文竹后回到案前,将手里握着的巾帕打开露出里面香甜的糕点来,米糕香软却比不上司膳局用上好的葛粉做出来的软糕精细,为了谢兰的口味特意将米碾碎蒸熟做出来的糕,也算是农家家常的饭团,虽不五味俱全却是顶饿。还带有温热的米白色糕点虽然有些碎,但还是能看出是一朵五瓣花的形状。 望着米糕谢兰忍不住想笑,文竹是个好的,虽然小谢兰几岁,但是穷人家的姑娘早当家,何况她在宫里打磨了这么些年,因为不知道那些肮脏事所以天真是有的,却还是在很努力的想要帮助谢兰。 这些年承着情被照顾的很好,谢兰还是很满足的。因着一天没吃东西胃口也小了,尝了一块后谢兰便觉得饱了,将剩下的小心包好放进怀中,将袖子挽了几圈握笔继续抄书。 小时候常被谢璩罚,抄的是兵书,也亏的那样,谢兰抄书的速度快的很。佛经因为内容拗口难懂,谢兰又带着可有可无的心情抄也就抄的慢了些。一本女诫一天一夜抄两遍对谢兰来说已经算是慢的了。 抄了几张从怀中掏出一块米糕来啃,过的舒坦时间也过的极快,月上中天的时候第二遍已经快到末了。 月光照到堂下的时候烛火跳了一下,暗处突然有一声轻响,谢兰警觉的回头,便看见佛龛诡异的动了下。 然后就看见佛龛身后一堵墙突然后撤开了一条缝,然后慢慢向内翻转。那墙谢兰之前看过,因着宫墙都是砖砌而成,所以面上有缝谢兰都没法子发现。 诧异中那墙已经大开,里面先是安静了一下,随后有脚步声伴着火光从里面响起。 眯了眯眼谢兰将袖口撸下,正襟危坐还不忘擦一下嘴角。动作做完里面的人也出来了,抬头和谢兰四目相对明显楞了下,四爪蟒袍在烛火下的照耀仿佛正对着谢兰张牙舞爪。 似是没想到半夜了谢兰还这么精神,司马伦惊讶道:“还以为卿卿此时正在难过,倒是本王来的不巧?” 谢兰也没想到司马伦会这时候来,闻言也是眯眼笑道:“王爷来的巧,再晚一步阿兰都想冲出去了。” “卿卿还是那么调皮。”司马伦已经走进,将烛火放在谢兰面前的文案上,附身看桌上的宣纸,宣纸被裁成了书页大小,上面簪花小楷墨迹未干,他摇头拾起谢兰的手语气中满是惋惜,道:“母后还是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卿卿这双手怎么能用来这么对待,要是长了茧子以后本王摸起来怎么能舒服起来?”连叹三声低头欲吻。 谢兰被迎面扑来的一股胭脂味熏的直往后躲,手一直挣脱不开只好尴尬笑问:“太后这般对阿兰难道不是王爷的意思?” “本王也才刚知晓卿卿被关,母后要做些什么本王也拦不住,好歹才借着密道进来看一眼卿卿。” 这话谢兰是不信的,那香味浓的惊人竟然像是在胭脂盒里打了个滚。 “王爷这身上真是香的很,怕是刚从女儿堆里出来吧?” 大概是因为这句话想起了什么,司马伦眉眼间闪过几丝阴狠的表情,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漫不经心道:“只是有个女人想要拦住我,用了些小心机罢了。”说着他已经放开谢兰,直起身来略微有些不屑的拂袖,目光在四处打量着,“卿卿委屈了。” “不委屈。”谢兰依旧坐在蒲团上警惕的看着司马伦的动作。刚才她竟然妄想着出来的人是眸光一闪发现司马伦已经回身,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红嘴瓷瓶来,瓶身在月光下闪着幽蓝色的光。 “这是?” “里面装的是名为‘汉广’的药。”那语气满是暗示,司马伦笑着看疑惑中的谢兰,手中摇晃着瓷瓶最后慢悠悠的打开塞嘴来,“母后说你身中‘不思’?真是可怜见地,这毒听说百毒不侵死都死不掉,可是又活不过它的毒,若本王告诉你,这毒有解药呢?” 谢兰闻言目光忍不住转向司马伦手中的瓷瓶,红色塞嘴已经被拔掉,液体晃动的声音在堂中格外清楚。 汉广。 不思的名字取自《诗经·汉广》,如今那手中的药名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错,卿卿的解药如今在本王手中,母后告诉本王的时候,本王也很惊讶呢。” “王爷是什么意思?” “卿卿聪明,如今本王给出了诚意,就是不知,卿卿的诚意是什么?” 谢兰无奈叹气,抬眼看着司马伦心中有些烦躁:“王爷急什么,事情重大哪能匆忙行事的?再等等,时机总会有的。” “本王等的起,只是不是”眼光望着谢兰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谢兰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解药当然是越早吃越好。 “妾身也是等不起,如今王爷给出了筹码,自然妾身也该赶紧想法子来交换。” “那本王等着了。”说着司马伦将塞嘴小心塞好,放进袖中,领走前瞥了谢兰一眼,“只盼卿卿早些成事,本王没多少耐心。” 谢兰点头,等墙面重新平整后终于忍不住砸了书,女诫厚重,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沉闷。喘着气咽下喉咙中的腥甜,冷汗早已打湿了小衣,鬓发湿透黏在眼睛里卡的生疼都没有力气抬手抚开。 生无可恋的时候突然被人告知生存有望的心情足够难受,如同一把出鞘的凶剑必要见血才能冷静,谢兰现在就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杀了太后姜氏和赵王。 至于司马辰,谢兰终于冷静,闭眸调息。 卯时天色刚刚放亮,天际云朵泛着红光,门突然被人撞开从外闯进来了七人,身穿深蓝色的圆领宫服,怒气冲冲直直闯进来,看见了堂中坐着的谢兰当头人意味不明的冷笑着。 谢兰见状收拾好抄了三遍的宣纸,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腿跪坐了太久已经有些麻了,慢腾腾的行至宫人面前,看了一圈巧笑着问:“太后的佛堂,你们也敢乱闯?” 当头的人大概三十岁有余,脸面白皙红润,无须且无喉结,闻言依旧直着身子回视谢兰,冷笑着道:“姜夫人,得罪了。”随即向后摆手,身后几人立马扑上来将谢兰压住。 四人反压着谢兰的手,一人三指虚握直立两指抵着谢兰后腰处,另外一个人则伸手想要握住谢兰下颚。这般动作谢兰下意识想要反抗,谁知后腰一痛身上的力气已经全无,被顺利压在地上跪下。不安的看了一眼周围压住自己的几人,大概是得知谢兰身有武艺,六人各个都是下盘稳健的宫人,下了狠手将谢兰控住。 为首的宫人在一旁冷声道:“姜夫人还是莫要挣扎了,疼的可是夫人您自个儿。” 谢兰急急呵斥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既知本宫是夫人,如此待本宫可知以下犯上的后果!” “奴们也是奉太后的意思前来送夫人上路,代表的是太后,以下犯上可说不了。”说着身后洞开的殿门进来了一个人,四十余岁的老妇,身穿褐色宫服腰间挂了条暗蓝的宫绦和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鞭子,手中端着一碗青铜盏。 定睛看过去谢兰微愣:“赵氏?”分明是前些日子来过的赵家老妇。 “夫人安好,原来夫人还记得老身?”赵氏已经上前,那碗青铜盏也递到了谢兰面前,依旧是没有行礼,立在谢兰面前微昂着头。 那液体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远远谢兰就闻到了,皱眉向后仰却又被身后宫人狠狠的压住。赵氏见状将青铜盏在谢兰面前晃了几圈,趾高气扬道:“可惜夫人似乎碍了太后眼,您瞧瞧,这还是今早太后起来让老身亲自端来的呢。” 那东西弄的谢兰满心不舒服,浑身因为身后宫人的压制无力反抗,皱眉问道:“本宫如何碍眼了太后,休得妄想挑拨太后和本宫的关系!” “谁知道呢,太后亲口吩咐,老人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那容得奴们去妄自猜测?也怪夫人平日不给太后面子,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虽然是庶女但也是借着太后的势进宫有了如今的地位,夫人这么忘本也难怪太后容不下了。”冷哼着似乎还想说什么,身后那位宫人终于开口喝道:“赵春!废话这般多!” 赵氏被喝斥后回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道:“老身做事怎容你这个阉人多嘴!”似是觉得被侮辱了,满脸都是羞怒,回头恶狠狠的冲谢兰走来,“夫人还是识相点,自己喝吧。” 那药递到了谢兰嘴边,味道呛的谢兰恶心的直直扭头闭嘴,见状领头的宫人示意谢兰面前的那位伸手捏住谢兰下颚。下颚传来的痛楚逼的谢兰张开了嘴,见谢兰挣扎的肌肤都泛出了紫红,赵氏笑的猖狂。 那药眼看着就要被灌进嘴了,谢兰袖中发簪已然露出了头,发簪尖锐足够一击毙命,谢兰只等着身后几人松懈的空档挣脱开来逃走,便听见殿外一声怒吼带着内力急急呵斥道:“住手!” ------题外话------ 男主怎么可能不出来!好了好了英雄救美了! 抱歉因为卡文的原因所以一章文打出来都格外的费事,状态从驻站改成签约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期盼 司马辰夹着怒气踏步而来,眼角微微发红额角青筋凸起,看见堂中一切司马辰连忙呵斥道:“住手!” 那赵氏见有人阻止,眼中发狠竟然是想要直接下死手对那声呵斥充耳不闻。众人对那声呵斥都有些反应不及,当头的人和赵氏也都背对着殿门挡住了众人视线,加上现在是在太后宫中无人敢妄动所以就真的眼睁睁看着那药灌了大半进谢兰口中。 那药气味腥臭味道苦涩,谢兰被握着下颚就算用力去吐也免不了有药顺着喉咙下肚。赵氏倒的心急,漫出来的一半顺着脸颊流下一半就呛进了鼻腔里。 发生不过一瞬,谢兰终于发难,挣脱开身后人的压制手腕翻转,那簪子闪着冷光扎进赵氏腰腹间。痛意来的比动作慢,赵氏还未哀号旁边斜来一只脚用力将赵氏踢开,撞向旁边的墙上后狠狠的摔在地上,正好摔在插有发簪的一侧,被这么一压那簪子差不多尽数没入! 那药在空中已经撒完了,青铜盏摔在地上不住的打圈。赵氏在地上打着滚,哀号声有些尖锐,身后压着谢兰的几位宫人这才看清来人,慌忙跪在地上高呼帝君万安。 司马辰怒气难遏,看着卧倒在地上猛咳作呕的谢兰心中悲痛。谢兰将手伸进喉间猛抠,只能俯在地上干呕,入肚的药水半点没有吐出来,于是她抬头,看着司马辰满目复杂。 说不奢望是假的,谢兰昨夜一直在想,如果是司马辰出来她会如何,而今他终于来了,谢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来得及冲司马辰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被谢兰唇边惨淡的笑激的怒气上涌,司马辰阴沉开口问道:“是谁允许你们这般对她?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对朕的命令充耳不闻?”咬牙看着墙角的赵氏,帝王雷霆之怒哪能如此就消了,他恶声吩咐道,“无品之人不尊一品上卿,待罪自身枉顾圣意!来人,全部拖出去杖毙!” 大晋重等级,宫中侍人没有品阶,后宫妃嫔九嫔之上的等级都是相当于庙堂三品之上的官员,谢兰位居夫人职,已经相当于一品了。以下犯上,在宫中是死罪。 身后跟来的侍从刚站稳便高声应着冲进来将在场八人全部压住,除了赵氏疼的无力其他六人都直直发抖求情。当头那人被侍从用刀把压住时咬牙道:“帝君恕罪,奴们是奉太后命来的,帝君明鉴!” “明鉴?朕倒不知,她究竟做了什么事需要太后派人这般对她?”司马辰冷声一笑,“众人皆知姜夫人是太后同族庶亲,什么仇怨你说说?” 那人当然说不清,谢兰与太后之间的事除去几位当事人都是不知情的,今早确实太后派了他们给谢兰喂药,却没有说什么原因,本来这药喂出去后出了什么事都是关着宫门的,太后宫里的人咬死谢兰是自己出的问题就算外面的人不信也没有办法。 太后也没想到司马辰会半路杀出。 见那当头的人无话可说司马辰没了耐心,手一摆吩咐道:“分明是尔等乱子祸害宫妃!带走!” “慢着!” 众人闻声回头,便看见太后一身褐色宫服被灵嫱搀扶着站在廊下怒喝:“帝君在作什么,哀家的宫人哪里惹怒了帝君竟然要杖毙他们?” 碍于太后身份司马辰态度稍好了些,眉头微皱道:“朕刚下早朝就听人禀告这群人妄想借着太后的声势对姜夫人不敬。朕御赐的妃嫔,难道能让人无凭据的就这般侮辱?侮辱的到底是姜兰还是朕?” “哀家敢问是哪宫的人竟然乱嚼舌根?哀家今早听说昨夜姜夫人熬夜抄书,身体不太舒服这才派人送药过来,怎的就被污蔑成了对宫妃不敬了?”太后闻言不在意的轻笑,目光带着寒意四周看了一眼。 “送药?”司马辰略低头,声音低沉,“太后大概是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朕来时可看见他们压着姜兰半点不带客气的准备强灌,连朕叫住手都不听呢?” 喂药一事还可以说成关心谢兰身体,可是对帝君命令不听是事实,就算他们这群人只是没有想到这时候会有人来。枉顾圣意算是抗旨,重一点就是抄家流放的罪名。 太后微咬牙,护甲掐进灵嫱的肉里,灵嫱低着头冷汗瞬间疼的打湿了后背。眸光看着堂中瘫倒的谢兰带着不可察的恨意:“谁知道本该早朝的帝君会这时候到来?哀家也是没想到,今日早朝居然下的如此早,帝君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枉顾江山,若是堂中人知道了难免会有些怨言。” 那抹恨意埋藏在眼中,谢兰略有所觉的突然抬头正好撞上太后的眼,见状惨白着脸带有嘲意的笑看着太后袖中的手。 顿了顿,太后已经收手,面色如常道,“这些人也算是伺候哀家多年的人了,大概是有些什么误会导致帝君觉得他们在侮辱。到底是哀家宫里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死罪便算了,各打三十板子哀家看也就是了?” “误会?”司马辰抬头看她,却是没有动作,“朕亲眼看见他们对姜兰的粗鲁动作,误会?” “这些人也是伺候过哀家的,下手知晓轻重,怎么敢粗鲁?莫不是某人当了几年夫人身娇体贵别人碰也不能碰了?” “臣妾不敢。”谢兰立马接道,“身娇体贵不敢,到底是他们不顾臣妾意愿碰了妾身。”说着谢兰扬起了下巴,下巴上的红痕已经开始发紫,脸颊处拇指印记格外清晰。 “奴知罪!”之前那个捏谢兰下颚的宫人立马跪在地上惶恐道,“太后恕罪!帝君恕罪!” 谢兰看着那人不语,想要借着这事对太后一击即中简直是妄想。这人此时被推出来本来就是个顶罪的,那药古怪但是如今已经因着炎热的天气蒸发的只剩一滩水痕,想要当做证据已经是不可能了。 “既然是误会一场,这人便砍了双手吧。”太后到底气不顺,动刀子的是她宫里的人,打的是她的面子。 地上那人瞬间瘫倒,绝望的磕头求饶。 “既然如此,那便砍了逐出宫去吧。” 司马辰示意,那宫人身后的一个侍从上前拔刀,利刀出鞘发出一声嗡鸣,雪白的刀光一闪,那人已经哀号一声在地上翻滚,断掉的手落在身前,腕中温热的血液喷洒着湿透了宫服,少许溅在谢兰身上。司马辰见状皱眉,微微挡在谢兰身前,血液溅到司马辰银白的朝服上格外醒目。 事已至此太后也有了怒意,将手腕中的玉镯奋力一摔喝道:“司马辰!佛堂中怎容你这般不敬!” 那翠玉镯子摔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佛堂?”司马辰恍然大悟一般四处看了看,不在意道,“朕从不信鬼神妖魔,朕的江山靠的是自己,敬佛?太后什么时候也信这东西了?” 气已经出了司马辰也不在乎了,俯身将谢兰拦腰抱起后对太后微微笑道:“此事已定,姜兰朕便带走了。太后,佛祖向来事忙,有些事做过就做过了,再如何烧香拜佛也无法掩藏。” 语气满是嘲意,太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臂弯中的谢兰无力靠在司马辰怀中,听着司马辰胸膛处传来的震动诧异的看向太后。太后也不理,满口怒意差点绷不住迸发出来,目送着司马辰等人走出宫后太后回身朝那领头宫人恶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似不解恨再一脚踹在肚子上怒声骂道:“混账东西!” 护甲将脸划的鲜血淋漓,众人跪在地上直呼:“太后息怒。” 太后骂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刚出宫门的司马辰等人却能够听得清楚,是不是指桑骂槐他们也不在意。宫门处等候的文竹济安见一行人出来之后立马迎上前,担忧的打量着谢兰,文竹更是忍不住掉眼泪。 如今司马辰只在意刚才的事情,低头看着谢兰问道:“刚才是我来晚了,你喝下去了多少?” “不多。”谢兰恹恹道,通宵未睡再加上刚才那场惊心早已让她累及,见文竹哭了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勉强抬眼问道,“卯时也才刚早朝,谁告诉你元清殿的事情你来的这般快?” 宫人和龙辇尽数跟在身后,司马辰抱着谢兰只觉得时间静好,手收紧后轻笑道:“你身边的文竹济安都是衷心聪明的,是他们见状不好报信来的,否则若是来晚一点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办。”说起刚才的事司马辰也是心有余悸。 “恩。”谢兰沉默,被抱着往西宫走的步子安稳,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谢兰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竟然有了困意。 身后铃铛声阵阵,谢兰看见司马辰脖间有点点血迹,强撑着伸手轻轻擦去,这番动作惊的司马辰浑身一震低下头看她。天光乍现,映在司马辰含笑的眸中仿佛都带了光。 “阿莫,我昨晚呆在佛堂一直在想,若是你来了,我会如何办。”谢兰借势揽住了司马辰的脖颈,司马辰揽住谢兰的手微微抬高用力,让她不费力气便可以起身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谢兰俯在司马辰的肩膀上微微喘气,声音飘忽带着困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想,我大概还是期盼你来的。” ------题外话------ 啊,好像感情线来的太快太匆忙,嘤嘤嘤,不过看在我卡文还保持三千一更的份上,收藏一波呗? 昨天上传了个我在三月想的小稿子,结果被审核说和别的作品雷同哈哈哈心好痛好蒙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辜负 “说不惶恐是假的,我以为万事都能自己解决,却不想到头来我还是期盼着你来救我。那药被灌进嘴的时候我在想啊,”谢兰强撑着睁眼,看宫墙上的云彩,方才的惶恐历历在目,嘴中还有药物的苦涩,她道,“谢家因我而死,可是到头来我这个不孝女却不知道他们尸骨在哪,苟活在你们司马家的羽翼下逢迎。大概我死后娘亲和爹爹都会不待见我的,哥哥也是,我想啊,他可能要从土里跳起来打我了。” 司马辰沉默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听着谢兰倚在自己肩头呵呵的笑,笑到最后谢兰开始哽咽:“可是啊,我连给他们收尸的机会都没有。司马辰,你为什么要独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垂眸掩去眼中的悔恨,司马辰轻声解释道:“舍不得。”感受到怀中人突然的僵硬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舍不得你死,上谷那一战后我就在想,这个傻姑娘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不辜负她,定不让她再受委屈。” 谢兰闻言伸手,右手干净纤长,虎口与食指还有茧子,迎着光谢兰翻掌,手心处有一条细长的疤痕从虎口一直蔓延到小指,小指内侧还有一小段泛白的凹面。 谢兰嘲讽笑道:“再不受委屈?司马辰啊先帝二十六年我回京遇见了你,被你牵着鼻子傻啦吧唧的走入你的谋计中,还为了你差点死在郊外那座山上。先帝二十九年为了你,不顾爹爹阻拦,领着兵去北疆上谷,差一点被太子害死在战场上。先帝三十年,三十年为了你,谢家满门抄斩。你说你不辜负,你有什么脸与我说不辜负。” 司马辰望着那疤痕只觉得眼睛涩疼:“谢家兵权无人不想要,我被迫低头与太后太子身下,谢家是我唯一的筹码。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却不后悔。”不后悔利用谢家,也不后悔遇见你。 “你是不后悔啊,你本来就是个自私的,谢兰出现在你面前都是算计好了的,若是当初我死在你面前大抵你都不会难过。”谢兰垂眸将手拢进袖子里,“也亏的我当初傻,只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以为你可以托付。” “我七岁被太后养在麾下,整日被太后逼着说不会肖想那个位置,还被司马洪和司马伦两人连着欺负。母妃被他们害死了,可我却不能死,报仇是肯定的。卧薪尝胆了九年才终于遇到谢家回京我绝不可能放弃,就算重来一次我依旧会选择谢家。可是你是意外。” 西宫已经越来越近,司马辰走的缓慢,仰目看着西宫红漆斑驳的宫门他继续道:“确实想过算计你,也确实算计过你一次,这个我不否认。可是阿兰,那日街头我借着苏龄的名义拒绝了你,那时候我就不想再让你涉足权利之争,是你啊,是你自己硬要闯进来的啊” 话声到了最后变成了不可闻的叹息。 先帝二十七年,司马辰终于找到了一个比之谢兰更好的选择,苏龄是丞相之女,丞相根系庞大门生众多,被先帝指婚当了未来太子妃。司马辰并不喜欢她,所以才能真的狠心利用。 谢兰街头被拒后沉默了三天,之后竟然比以往更加频繁的出入权贵中,才能到最后引的先帝猜忌,以至于让太子趁机陷害。 “你性子倔强,从你进了洛阳,大晋便再也不能再忍如此强悍的谢家军。并不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太强引得君主猜疑。” 司马辰不是个话多的人,今天说的话足够的多,元清殿到西宫的距离不远,这番话说完已经到了,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低头看了下怀中冷漠的谢兰司马辰叹气,弯腰将谢兰小心的放坐在软塌上。随后撤手起身,目光戚戚地看着谢兰欲言又止。 “我知谢家功高盖主引得灭门之祸。”谢兰终于抬头,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眸中水光荡漾,“是我自己年少顽劣,将人想的完好,引火烧身不自知。” “阿兰,”司马辰俯身道,“你很好,谢家命数如此,没有你也会如此下场。这些年我查过,谢家确实有书信来往。” 谢兰闻言身体一僵,满目皆是不可信。 “信件另一方,是北狄新上任的可汗,带着王后乔装打扮混进了洛阳和你娘王氏交好,那信件确实是你母亲所写,盖的是你母亲私印。” “北狄?北狄!”谢兰厉声怒喝,“北狄阴险竟如此害我谢家!不,我母亲就算交好也绝不会做这些糊涂事!谢家有内应,到底是谁,嗨我谢家一百三十人!”那眼眸迅速泛红,泪水滴落竟是恨极攻心。 “阿兰冷静!”握住谢兰肩膀的手忍不住收紧,司马辰痛心劝道,“内应一事我会查,你放安心!” “你要我如何安心?谢家上下衷心大晋三十年有余,竟然被如此陷害,死后都背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朕会翻案!朕会翻案。”司马辰终于收臂将谢兰揽进怀中,轻轻拍打着谢兰的后背安慰着。 翻先帝的案是打先帝的脸,作为人子这种行为堪称不孝。司马辰没说,崩溃中的谢兰也没问,俯在司马辰的怀里,身上药味与血腥味混着司马辰独有的兰香与龙诞香,谢兰终于忍不住大声哭泣。 哭出来总比憋着好,六七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天哭出来了。 司马辰轻哄着,良久怀中人哭声渐小,等彻底安静后才低头看。发现谢兰已然哭的累及,睡了过去。 眼角胭脂已经哭花了,染红了司马辰胸前的衣服,鼻子微红右手却紧抓着司马辰袖摆不放。 很久没这般抱着谢兰了,饶是怀中的人哭的像个小花猫一般司马辰也不想放开。将谢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后搂着谢兰低头不语。 司药偷偷进来瞧了瞧,并未发现谢兰有什么不妥,猜想大概是太后那药谢兰喝的少没有见效,即使见效了也是轻微的,被不思的毒性压制住了。思索着看着帝君二人,终于还是退了出去。 可见谢兰真的是累及了,一觉睡到午时,饿醒之后睁眼便发现眼前被水渍染红的皱皱巴巴的衣服。 “醒来了?” 怀中人一动司马辰立刻惊醒,低头看到谢兰正看着自己胸口发呆,脸上还有残留的胭脂水粉,眼睛却是红的,样子有些滑稽。 听见司马辰笑了,谢兰这才回神,想起之前那场嚎啕大哭谢兰也有些不好意思,偏头唤了文竹进来。进来的文竹还未走进屏风后又被司马辰指使着端水来。 谢兰有些疑惑,司马辰起身看着傻乎乎的谢兰终于善心大发的示意了下谢兰脸上的东西。伸手一抹手指红通一片,谢兰也反映过来脸上还有妆。 不等谢兰反应,司马辰从袖中掏出了一方手帕,伸手握住她的手仔细的擦拭着。 “我还有折子要处理,不能陪你午膳了。西宫到底偏远,伺候的人也少,我想着,要不还是搬回兰沁宫如何?那里到底比西宫好一些。” 谢兰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司马辰,闻言终于还是摇头道:“我喜欢西宫,住了三年早已经习惯,况且,我终是要走的。” 手指突然传来一丝痛,司马辰抬头,抿唇问道:“你还是要走?司药已经快找齐药引了,很快就能配好解药,我还想带你去大连山,等你病好就算你想要常住都可以。”顿了片刻司马辰手中的力道放松,“等谢家事了,你做我皇后好不好?” “阿莫,若我早晨说的那些话让你有了什么误会那么我抱歉。”谢兰抽手,离司马辰远了些,“你是大晋皇族,我是范阳谢氏,中间隔了家仇一百三十条人命,你要我如何能心无旁骛和你在一起?” 见司马辰不言谢兰咬牙狠心道:“我喜欢你,可是不代表我还能和你白头。” 这话一出司马辰猛然起身,闭眼沉默片刻后他转身不再看谢兰:“好,等你病好,朕放你自由再也不拘束你。” 话落他大步离开,正端水进来的文竹被唬了一跳,服侍谢兰净面一边诧异的问道:“夫人,帝君是怎么了,上午不还是好好的吗?” 谢兰沉默着将脸上的脂粉洗去,淡淡解释道:“伴君如伴虎,帝君的心思哪是你我能猜测的,传膳罢。” “可是,”文竹端着水出去,口中依旧喃喃道,“帝君从来不在西宫生气的。” 谢兰看了文竹一眼终还是没有再言,沉默着用完午膳她侧目看着文竹,这才问道:“听说今早是你和济安去前朝拦着帝君的?” 文竹正在指使宫人收拾席面,闻言行礼回道:“是济安报的信,奴和济安守了元清殿一夜,就怕出了什么事,万幸夫人最后没事。” “济安?”谢兰沉思,想起早上司马辰特意提过的文竹济安两人,终于还是吩咐道,“你去叫他来见我。” ------题外话------ 诶,写到最后我都忍不住打死自己和谢兰,啊怎么那么作!一边泪眼汪汪一边抽自己。再作几次,然后再打死就好! ·小剧场· 晋帝:谢兰!我说了那么多怎么你还是最后关头缩回去了! 谢兰:我也不想啊,谁让你爹杀了我全家,和你在一起我岂不是要喊仇人一声爹? 晋帝: 谢兰:再说了,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轻轻松松就和你在一起了我岂不是很廉价?(吹手指) 晋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往事 济安很快就低着头进来了,恭敬的跪在谢兰面前。比不得太后元清殿里宫人深蓝色的圆领,穿的是较浅的蓝色宫服,头发比之才来的时候黑亮了不少,只是身子依旧瘦弱。 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文竹跟在后头端着茶水进来,忍不住撇了济安一眼。 “是你让文竹做了糕点送进去的?也是你盯着元清殿跑去送的信?” 济安极其冷静,被这般问了低声答道:“是。” 谢兰悠哉茗茶不再看他。茶是开春的新茶,本应该过水一遍取沸水第二道的,那样子泡出来的茶才会有滋味,可是这道茶入口又苦又涩,定是沸水之后立马过出来的水。 不做声的瞥了眼身旁担心的看地上济安好几眼的文竹,还是将口中的茶咽下去了。也不赶走文竹,开口直入主题问道:“宫中不缺有心计的,也不缺大智若愚的能人异士,才入本宫身边几月不到你便露出如此心计,图的是什么?” “奴不图什么,在其位谋其职这是奴的本份。” “本份?”重复了一遍谢兰发笑,“不过是个看守院子的小小宫人,这般尽心你说这是本份。” “济安!你还敢隐瞒!”一旁的文竹知道谢兰这是动的真怒,焦急在一旁呵斥道。 文竹是忠心的,谁对谢兰好她便亲近三分c回报三分。济安也算是救了谢兰一回,这般呵斥实则是想提醒济安,倘若真的是背后有主,若是爽快说出来谢兰大概也会消气些,念在之前那场解救还能从轻处置。 济安被这么一呵,微微偏头看了文竹一眼,双唇一抿竟然是笑了一下,两颊有梨涡点点。谢兰也看见了那笑,纯粹的很,像极了从前谢家军的那帮人。 “夫人,奴是太后送进西宫的,可是奴一直对夫人没有恶意夫人放心。” 被那笑晃了神,想起从前的谢兰也没有了处置济安的心思,闻言只是点头:“本宫当然放心。” 司马辰从来不会害她,既然是特意提醒了自己,这济安便是真的可以重用,况且今日叫他进来只是想要他表忠心罢了。思及此她继续道:“你既然投诚本宫,那本宫也会好好厚待你,愿你不会背叛。” 济安突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了眼谢兰。 “你”谢兰哑声,那眼神复杂幽深,突兀的对上眼谢兰只觉得心中一窒,熟悉的感觉突如其来。 “谢夫人成全,奴定会忠心不二,不负夫人厚重。”不等谢兰发问,济安低头谢恩,额头磕在地砖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声音闷闷却带着坚定。 谢兰发愣,只觉得心中想法荒唐至极,三年前那场唱名她虽然没有亲临,却听过无数次,世人唏嘘有的,嘲讽唾骂也有。谢家亲兵她虽然没有个个认识,但是却都是眼熟的,济安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可是故人的年龄不该如济安这般年青。 “济安,你多大了?” “回夫人话,奴今年十九。” “十九啊”谢兰沉思,终于让他起身,道,“看守院子到底是委屈你了,便提上一提到本宫身边伺候吧。” “是。” · “起来罢。” “是。”司药领命起身,抬头看了眼上端坐着的司马辰他踌躇着开口道,“帝君,那药奴依旧不知是什么,只是着实古怪,奴觉得不能不防。” 司马辰捏着鼻梁闭眸,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道:“朕知晓。你先安心去找那味‘江广’,古方太过笼统,着实辛苦你了。” “不敢。” 司药也觉得为难,司马辰好不容易找到了前朝记载‘不思’的古籍,却不想只有前面只记载了配方的部分。偏偏没有药材记录,一般医术上的记载后面都会记载着药材和画有药材的图案 那药是前朝楚疆的,楚疆尊周乐礼记,取的名字都是诗经里的,许多味药名就是医传世家的老人都不曾听过。好不容易寻到了偏偏发现记载中的药名如今已经变作了其他名字。 “帝君,奴怕的是,这世上已经没了江广。” “会有的,”司马辰闻言沉默,良久后他坚定开口,似在安慰司药般低语,“太后都有不思那么江广肯定会有的。” “帝君,”司药踌躇着开口,“为何不想一想太后是不是有解药呢?” 司马辰猛然睁眼,眸中一片血红。 “饶是毒物七步之内都有解药,太后能拿出来毒药说不定也有现成的解药。” “你说的对。”司马辰深吸几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闯进太后宫殿的冲动,冷静后他起身,望着窗边绑了彩带的梧桐树面色变的柔和起来,“还有希望,太后那里还没有派人找过。你继续找药,朕会想办法,好好想办法。” “帝君,太子然求见。” 福之轻敲殿门三下,恭恭敬敬的开口,打断了殿中两人的沉寂。司马辰回头,听见福之的话示意司药退下:“叫他进来。” 司药听话躬身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和穆昊然对上,行了个万福穆昊然点头打量了司药好几眼这才放行。 到了殿中也不客气,自己寻了个位置翘腿等着人上茶,道:“刚进门听见你说有什么办法?想到办法坑我大羌了?” 司马辰微眯着眼居高临下蔑着穆昊然,语气中满是不屑:“想要坑你们办法多的是,还需要想么?” “哎这话太伤人,我大羌可是有脾气的。”穆昊然也不气,反正有所求的不是羌国。 也算是多年有交情的,穆昊然和司马辰之间也没有什么虚礼,虽然比不上两人对谢兰的态度,但是两人面对面谈正事的时候还是正经的很。 等福之上了茶自己聪明退下后穆昊然也不嬉皮笑脸了,清咳一声打开话题问道:“想要和孤合盟你也得拿出点诚意啊?是给几座城池还是给几十个美女?” “没有。”司马辰对后面的条件嗤之以鼻,“不需要那些。” “啊?那给什么?难道给孤机会带走阿兰?” “妄想。” 穆昊然嘻嘻笑了几声,也有些无奈道:“什么诚意都没有,孤怎么和你合盟?” “羌国缺些东西正好大晋多的是,朕会开放边关限制,让几队商会去你们羌国。” 羌国位于西北,东西少的可怜,西面有一汪盐池和草原,所以不缺盐羊,但是柴米油盐四种东西就缺米的很。晋国田地肥厚宽阔,偏重桑渔的地方多的是,可是边关禁止通商,所以什么瓷器麻锦更是羌国想要也没有途径拿到的。 闻言穆昊然也惊讶了,算盘算的哗哗哗的响:“当真同意通商,不是诳人?年限呢?” “十年可够?” “够的。”穆昊然大乐,一杯茶水被他痛饮下肚,“你写好文书我便回去给你严守南戎怎样?” 司马辰点头:“好。” “不急不急,我还要多看看阿兰,不急着回去。”穆昊然突然笑了一声,“原以为几年未见,那场事情后阿兰会性情大变,却不想前些日子还用粮食种子诱我合盟,我可不是为了你那十年通商答应的,我都是看在阿兰面子上才答应的。我阿兰还真是初心不改啊。” 听到谢兰的名字司马辰也抿唇轻笑了一声,到最后那一句他开口反驳道:“不是你的。” “哎,现在不是难不准以后不是啊!我当时喊她跟我跑路她可是没有拒绝哟。” “不会的。阿兰不会去羌国。” 司马辰带着笃定,肯定的语气差点把穆昊然气的摔杯子。 他气极,咬着牙翻旧帐:“要不是当初你使诈用苦肉计诱阿兰心疼回头找你,难保不准她现在不是什么鬼夫人而是羌国王后了。我能给她王后位,你能吗?一个贵妾就打发了阿兰,你怎么忍心。” “她身份特殊,皇后是要登记玉碟的,谢家一事我必须先得给他们清白。” “清白?”想起那场血染城门的午后穆昊然红了眼,“你司马家负谢家良多,让他们蒙着唾骂死不瞑目,你还想给什么清白,你忘了你们是如何逼死谢王氏肚子里的那块肉?” 见司马辰抿唇不言穆昊然当真摔了杯子,指着鼻子发怒呵道:“害的整整六月的胎儿被敲碎托出来的人难道不是你们三弟兄吗?你司马辰辜负了阿兰却还想着给他们清白,三年了再怎么清白都已经入了土,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当初对我发誓说此生不负谢兰的人是谁,上了皇位就将当初的誓言全都忘记了吗!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我没有忘。”旧事重提如同自揭伤疤,心口疼的发疯,斥退了闻声进来的福之与司药,想起如今谢兰那瘦弱的模样司马辰哑声回应道,“清白一定会有的,她一定会成为大晋最尊贵的女人,我会给她她想要的太平盛世。” “不负她,不负她你让她瘦弱的没有人形,不负她你让她什么事都云淡风轻没了人气,不负她你让阴谋诡计都对准了她!她现在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光是一场宴席就接连上了三四道戏码,这三年她该如何过?” “我拦住了!”司马辰抬头,双眸血丝遍布,思及三年后第一次再见谢兰满园杂草的场景,对于有没有让谢兰好过,司马辰也没了确定的勇气,“宴席那场是个意外。” “意外。好,意外。”声音压在喉间如同野兽的低咆,“那你告诉我,如今阿兰内力全无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 ------题外话------ 我也不知道潇湘怎么算的更新日子强迫症表示又要断更了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一章 旧情 满脸惊愕不算作伪,司马辰微微退了一步抵住身后案桌,有碎发从冠中滑落,在额前晃了一下。他问:“你说,阿兰没了内力?” 穆昊然没有理由骗他,那么他的阿兰的内力是真的没有了。 “你竟然不知道?”穆昊然闻言震怒,一脚踢在身旁座椅将其踢飞撞在柱上,霎时椅子四分五裂,“她武功尽失连个防备的能力都拿不出来,你竟然不知她如今是这般模样!” “我”心中悲痛半点话都说不出,司马辰低头沉默,回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谢兰确实露出了很大的破绽。 比如谢兰从来不会在有人靠近的时候睡的很熟,比如谢兰从前一直爱舞剑。可是三年来谢兰做的最多的便是半坐在廊下,晒着太阳唇边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望着忙碌的文竹目光幽幽。 本以为她只是心死,所以不在乎,却不想原来是没了力气。 “你若想要晋羌两国合盟,可以,我有个要求。” “所以,”谢兰顿住,抬眸看向穆昊然满眼诧异,“你跟他提出来带我走的要求?” “是啊。”穆昊然也跟着坐在廊下,靠着阑干忍不住晃腿。想起之前那场谈判他面色沉下,转眼看着谢兰满脸严肃认真,道:“这晋国皇城太不安全了,还是我大羌人口简单,有我在你身后站着,你去我那了没人敢找你麻烦。” “我不去。”谢兰不假思索的开口拒绝,“我是谢家人,死也要死在大晋,去你那有什么意思。”我范阳谢兰,当是要死在战场上才是最大的成全。 后面那句话谢兰没说出来,抿唇看着在庭中伺候花草的文竹。除去济安,太后送来的其他十九人这些日子一直很低调的伺候在殿外,当真是没有召唤不进殿内,所以和文竹比谢兰要熟悉一些。 有位小宫女抿着唇矜持的端着一盆水站在文竹身后,眼光却一直瞟向廊下浪荡模样的穆昊然,随后一张脸红彤的宛若桃花。身姿娉婷婀娜,确实是个美貌女子。 穆昊然也发现了那女子的异常,沉默一瞬他挑眉冲那边看了一眼。 他本来就比大晋满地都是的阴柔男子要魁梧一些,阳刚的很,五官深邃剑眉入鬓,那双斜长的凤眼更是因着羌国的血统带着些诱人的绿,显得含情脉脉。 如今他特意摆出了一副纨绔的模样,被那双眼睛一望就是谢兰也忍不住出神,好在谢兰被穆昊然不要脸的骗了三四年,晃神只是一瞬。 转眸看向那个脸红的再也不敢抬头的小宫女,谢兰忍不住开口吐槽道:“你莫要来了几趟就带了个美妾走,到底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前一刻还在说只我一个,现在就公然调戏人家可想过我的感受了?” “兰兰莫要在意,在我心里兰兰就是排在第一的。” “哦那就是说身后还有很多人了?” “兰兰可是醋了?莫担心你还是正宫。” 谢兰头也不抬的踢脚过去,穆昊然笑嘻嘻的受了,也不喊疼,穆昊然回头嘻嘻笑了一下,道:“我这次来就是和你谈谈情聊聊往事。故人三年未见你可不能赶我走。” “往事已矣,有什么好谈的。”谢兰白眼,“而且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您老有过情了。” “故人的情谊也是情。我问你,你想不想出宫去。”绿眸微涟,仿佛一汪波光粼粼的潭水。 “想。” 谢兰抬头望向红墙之上的天际,晴空万里。她沉静道:“我本来就不是普通的闺中世家女,男儿志在四方我也差不多少。我想要去实现我自己的价值。” 轻柔的披帛被谢兰捏在手中卷成了麻花,随后她抬臂放开,那披帛在空中霎时如花一般卷开,有风突至,携着散着的发丝和薄纱扬起,如同飞升上天的神女。 “太平盛世我要,万里山河我要,明君贤圣是最好。带万人轻骑踏平戎狄,要他从此臣服我大晋。不过,”谢兰虚弱的笑道,“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了。” 从前的谢兰有着资本张扬,谢家强悍,再过几年定会让大晋成为他国臣服的大国,一统江山也不是玩笑。谢浚如是想,从小当成男子养的谢兰也是这般想。千里马需伯乐,强臣也需贤君。 强大的臣子自然是希望有一位贤君,君臣互相信任就算战死沙场都不觉得可惜。 可是还未等战死沙场,就被晋帝抹杀了。 “如今啊,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回幽州。我现在这副样子你也知道了,落叶归根不过如是吧。” 穆昊然伸手握住了谢兰举在半空的手,那手冰冷和他温热的手触感鲜明。他抬起另一只手屈指在谢兰额头轻弹,轻笑道:“小小年纪偏要装什么深沉,说什么落叶归根。当初那个胆大妄为的小阿兰去哪了?都敢和我打架的小丫头居然有天会认命你可还有脸?” “没有。”谢兰疼的抽手捂住额头吸气,眼睛很快积泪,语气都带了哭意,“你别这么乱来,坏我名声我还没找你算账!” 穆昊然不置可否的笑了下:“利益足够羌晋合盟是一定的,你若想要出宫,我便帮你出去。” “你莫拿我压他。” “你怎么又在帮他?”穆昊然被气的反笑。当初穆昊然欺负司马辰的时候谢兰也帮着司马辰那小子,偏偏那小子扮猪吃老虎厉害的很,装作一副没有武力的弱书生的模样,也就只有谢兰那傻子会信。 “没有帮他。司马辰如果不同意你拿我压他,合盟不成你还损失了本该得的利益。你也莫小瞧了我大晋,就算没有你羌国顶多是多战几年,总会结束。”谢兰叹气,“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有作为的,若是”若是谢家遇到的是司马辰,也就不会有以前的是发生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那小宫女已经端着茶点上前,眼角涂了胭脂红若桃花,将东西放下后低头笑着说了句:“太子慢用。” 那发式是宫里专门的,发丝在头顶绾成了两髻用青色丝带缠绕,只是这小婢女在发髻下簪了朵刚摘的花,娇嫩的很,配着那妆容竟是美艳。 低头露出的脖子形成一条诱人的弧度,闻着那股幽香谢兰在她脸上看了好几眼。 穆昊然闻声偏头,笑着对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欣喜若狂的跪在地上,也不等谢兰这个名义上的主子说话便开口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叫青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二章 青枝 “青枝?是个好名字。” “奴谢太子殿下夸奖。”青枝欣喜的道谢,全然不知穆昊然其实满心的算计。 谢兰抬眸,看了眼穆昊然唇边荡着的笑意,抬手将鬓发绕在耳后沉默不语。青枝确实是个好名字,折而不断,可是却并不是谢兰取的。 各宫的宫人都会有他们的主子一一赐名或字,司马辰身边的人赐的是‘司’字,太后身边赐的是‘灵’字。但是谢兰是个意外,除了文竹是谢兰亲自改的,这二十人来的时候端着的是太后的势,谢兰这个后辈也懒得重新赐名打太后的脸,所以谢兰至今都没有笼统的给他们赐字。 虽说是穆昊然开口问的名,但是谢兰这人还在身旁,作为奴婢的青枝便不能说自己原来的名字。大抵是仗着自己姿色貌美,带着想要在贵人面前露脸的心思才这般作态。 只是那张脸,谢兰思及此又忍不住看了下青枝。穆昊然也察觉到了,盯着青枝眼角的胭脂语气里满是惊艳道:“你这眼角红色好生鲜艳,样子稀奇倒是在这季节合适,可是你想出来的妆容?” 青枝闻言语气娇媚的解释道:“只是奴私下里没事画着玩的,殿下见笑了。” 那胭脂在眼尾挑的细长,眨眼低眉中方露出来,平添一抹妩媚。 妆容是稀奇的很,可是却是那日谢兰去元清殿时文竹给化的,那发髻中的青色发带如之前谢兰灵蛇髻上缠绕的红色丝带一般在身后飘动。妆容是谢兰的,细看下连那眉眼身姿都和谢兰五分相似。 太后静心挑选了个和自己相似的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今还看着她顶着那张脸向穆昊然献媚,就如同照着镜子看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被这个认知刺的浑身不舒服,谢兰皱眉略有些不耐烦。 “倒是个心灵手巧的美人。”穆昊然偏头,指着面前的茶点问道,“这点心形状看上去别致的很,细看下似乎晶莹剔透的很,连里面的馅都看得出来大概,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闻起来也有满鼻的桃花香气。想必也是你做的?” “是奴亲自做的,用之前晒干的桃花揉碎了和进面里,特意加了葛粉,清热散火样式也比寻常的点心透明。”顿了顿青枝继续,带了些暗示,“之前太后也喜欢奴做出来的点心呢。” “本宫竟不知手下还有这般手巧会做点心的人,太后真是舍得,竟然将你送了过来,真是可惜了。” “奴惶恐。” 虽说惶恐,但是语气中半点不见慌乱,谢兰被哽的嗤笑了一番扭头不言。 “良禽择木而栖,你家夫人从来都不爱吃甜食的,倒是孤偏爱一些,既然如此,孤向你家主子讨了去你可愿意?”指节分明的手拈起一块糕点来,放在指尖把玩,糕点上细白的粉末沾上了掌心,穆昊然也不管,眸子轻转看着身边满身不耐的谢兰语气带上了笑意。 那笑意在青枝听来如同中意了她,良禽确实要择木,她这般姿色不该待在西宫里看守满院枯黄。 新帝玉树临风后宫婢女都是心仪他的,苏龄宫里生面孔都进不去,听说姜夫人貌似得了宠,于是想尽办法终于进了那二十人的队伍里来到了西宫,为的就是能来见上新帝几面。可惜的是新帝每次离开西宫都带了震怒,本想着借这位姜夫人的势在新帝面前露几次脸,指不定就能飞上枝头。后位虚无了三年,她青枝当然也会想要上去坐上一坐。 如今却觉得这位太子也是个美的,听说羌国太子院中无姬妾,若是能被看上眼想必也不差。于是她欣喜道:“能得太子青眼奴当然愿意!” 说完抬头殷切的看着阑干上的谢兰,意思明确饶是不在乎的谢兰都差点气得摔盘子。 “你这句‘良禽择木而栖’倒是说的有些意思,木上的可是凤凰,原来太子殿下来了趟大晋西宫竟然是看上了一位婢女,可是想提亲了?”谢兰怒极反笑,火气尽数撒向穆昊然,口中当然不留情面,“虽说有些难办,但是本宫定会禀明帝君封个郡主位给她,想必帝君也是愿意和太子殿下结这秦晋之好的。” 青枝也被这句话哄的眸光晶亮,脸上的笑都懒得掩饰。 穆昊然尽数看在眼里,只觉得这婢女果然是个蠢的:“秦晋之好?呵,区区一个婢女还想当那梧桐高枝上的凤凰鸟?”目光在青枝脸上打量了几下,“仗着别人的脸做这般事也算是不要脸的。” 那笑僵硬在脸上,满眼都是诧异。谢兰被这话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劣品终究是劣品,借着别人的势戳别人后心也只有你这种爱痴心妄想的人才做得出来。既然你这么想要当高枝,那么孤便成全你。”一脚踢在青枝心窝穆昊然噙笑道,“大羌有个刑法,名字和你同名,也叫做青枝,既然有缘那么孤也不介意让你尝尝这滋味。来人啊!” 很快宫门外候着的人便闻声进来,毕竟这是晋国后宫而不是自家的地盘,穆昊然能带的人也不多,总共有三人,各个虎背熊腰光是跪在那里便吓的西宫众人两股战战。 谢兰在一旁幽幽道:“你莫让我这儿见血了。” 那一脚踹的青枝趴在地上嘴角挂血,闻言爬到谢兰脚边,惊恐的伸手扯着她的裙角口中求饶道:“夫人饶命!” “饶命?”谢兰蹙眉看着自己的裙角嗤笑一声道,“之前怎么忘了本宫?巴巴的凑上别人的冷屁股上触了霉头反倒想起本宫这个主子了?莫说什么错了不错了,本宫甚烦你长着这张脸做出这等姿态,况且那刑法本宫也想看看。” 青枝这个刑法谢兰也是听过的,青枝字面上的意思就是青色的嫩枝。青嫩枝条比较坚韧,如藕一般折而不断,穆昊然素来阴狠,既然是他说出来的刑法那么必然很是残忍。 “放心绝不见血,青枝人配上青枝刑,绝对好看。” 说罢示意手下的人上前将青枝压到庭中。其中一个人抽出腰间的刀来,那刀是斩马刀,刀身斜长刀柄也长,刀把上面浮雕了饕餮兽纹,一直延伸到刀背。血腥味十足,迎着光闪烁着寒光翻了刃身,背对而下,激的地上的青枝狠狠打了个寒颤。 怕到极点出口也就没有再过脑子,她对着谢兰恶声道:“夫人!奴是太后的人,你不该如此对奴!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哎呀,好凶的恶奴,当着孤的面这般给你家主子难看也是不留情面,本来只是打算吓唬吓唬你给个教训,如此夫人也别怪孤不客气了。” 谢兰颔首,做戏做的十足,冲穆昊然笑道:“不敢,太子继续。” 穆昊然瞬间变脸,冲侍从喝道:“上刑!” 话落那人挥刀而下,斩马刀顾名思义,便是战场上挥刀斩马的,刀身狭长锋利但却沉重,一刀下去将马腿斩断,马上的敌人也能摔下马来。 那一刀夹杂着利风朝下,眨眼便击在青枝腿弯处,一声闷声乍响,在场的宫人尽数白脸。骨折的声音让众人都心中慌乱,更有胆小的婢女瘫坐在地。青枝仰头哀号,却被其余两人按住,只能原地翻滚着。 折而不断是为青枝,这刑法果然应了这个名。 那刀沉重,这一刀全力挥下那腿骨必然是断了,偏生是用刀背打的,腿骨断了可是外面却连着一层皮肉,如同那折不断的嫩枝,掐的嫩枝直流却掐不断外面的枝皮。 “果然是不见血,美人惨叫确实好看的很。”那骨折的声音清脆,谢兰离得近听的比别的人更清楚,脸色微微苍白但是依旧无畏。 “这才刚刚开始,做到最后人已经滩成一坨泥,留着一口气吊着丢出去,扔出去喂狼也好丢去穷人窟自生自灭也好,比其他的刑法都要温和的很。”穆昊然眼神犀利,盯着那地上翻滚的人语气突变,“先把她的手脚打断,最后一击打在背上从此再也坐不起身来,你说如何?” 青枝痛极,闻言恶声道:“太子殿下未免太过嚣张,这里是大晋皇城,你竟然私下用刑其心可诛!姜兰!你如此帮着羌国欺我大晋,太后不会放过你,帝君更不会!” “呵,以为拿出太后和你们家帝君就能压孤不成?”穆昊然嗤之以鼻,那话一点不放在心上,俩国之间的事怎么会因为这位赝品发战?冲冠一怒为红颜会有,可是绝对不是她。“放心,晋羌合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婢女覆灭。” “太后将你送给了本宫,那你便是本宫的人,本宫如何处置你那也是看本宫的意思。用太后的名头压本宫你以为有用?你区区一个奴婢,对本宫不敬c对羌国不敬,吵架灭门的罪就是太后也不能保你不死。”谢兰发怒,将托盘上的茶点掀翻在青枝面前,“区区婢女有什么资格压本宫!有胆当着本宫的面背主竟然还有胆子求本宫饶命,痴心妄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三章 过招 那托盘和茶水点心砸在青枝面前,溅了她满脸。 “宫人就该有宫人的态度,有能力扶摇直上做青天上的高枝自然是好的,自认为天生丽质心高气傲当然可以,错就错在你将自己摆错了位置。” 谢兰居高临下的看着青枝那张脸只觉得满心的不舒服。环顾四周一一扫过庭中宫人,杀鸡儆猴自然是要的,正好有羌国太子帮忙出头,也懒得再找其他借口,那张脸到底是一根刺,说谢兰小气也好善妒也好,谁愿意让自己的脸长在别人身上? 青枝是太后挑来的,自以为肩挑重担,想着要借此机会高飞。实际上只是太后想要借那张相似的脸日夜刺着谢兰,当然最好是能得司马辰青眼,当上替身。 若是她心中清明知晓主子心意便不该这时候招惹穆昊然,此时穆昊然和谢兰降罪于她,太后也没有理由为一位婢女出头。 至于司马辰?帝君忙的很,连这个婢女的脸都没见过,如今北疆戎狄作乱,又怎么会因为这件小事和羌国翻脸? “你以为你这般身份会有人替你出头?本宫是什么身份,太子是什么身份,若有心赐死,你真以为你能逃出生天?” 话罢穆昊然示意,寒光接着一闪,刀背已经敲碎了另一条腿骨。声音比上一次更加清脆,庭中众人吓的脸色惨白皆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那厢青枝疼的冷汗直流,意识回转知自己已经躲不过,心有期许的往右看了一眼,却无人敢回应她。于是只得咬牙道:“是杀是剐来个痛快!” 廊下两人将这一切看的清楚,穆昊然嗤笑一声低声道:“明明能救她的只有你我二人,却还想着旁人救,这般蠢的人,太后到底是怎么选上来碍你眼的?” 谢兰也觉得蠢的没人看,瞟向那边跪着的几人思索道:“是个蠢的,卖了别人还不自知。太后大概也只是看见了这张脸没有深究她是否担得起大任吧。” “呵。”穆昊然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了结了她,这般无用想必那老太婆也没有心思找你麻烦。”见谢兰颔首于是扬声道,“孤向来喜欢这等干脆的,既然是你要求的,那便满足你!” 随即挥掌朝下一压,那持刀侍从再次仰刀,在空中翻了刀刃朝下挥去,这次瞄准的是青枝那根脖子。 太后乘轿赶到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个场面,那刀斜长厚重,执刀的手臂膀看上去孔武有力,见此心惊的呼声道:“都给哀家住手!” 声音不大但是庭中众人都听的清楚,那侍从只是眨眼一瞬便将停在半空的刀继续挥下。刀是战场上斩断坚硬马腿的利刃,区区一个人脖子自然不在话下。那一刀下去人头落地,血溅三尺有余。 正在下轿的太后抬头便看见鲜血溅出的场面,一脚踩滑往地上栽去,一旁的灵嫱和一位年轻的婢女连忙上前扶住。 地上跪着的宫人在地上就着跪拜的姿势转身,口中唤道:“太后安。” 看见那头在血泊中滚了几圈穆昊然才象征性的抬手,口中念叨:“放肆,没听见晋国太后说住手吗!” 那持刀侍从闻言收刀入鞘,朝姜太后躬身道,声音洪厚却无起伏:“太后息怒。” 主仆俩假情假意做出的戏码太过明显,气的太后手中发力差点掐断手上指甲,可偏偏不能怪罪,只能忍气道:“太子客气。”视线瞄过地上以怪异姿势趴着的青枝立即撤回,略带疑惑的问道,“只是这婢女做了什么惹得太子在我晋国后宫里这般作为?虽说是客人,可是让这见血到底不好,阿兰说呢?” 被视线扫到,谢兰躬身行礼,解释道:“这婢女心有不敬,惹怒了太子。是妾身教管不严。” “教管不严?一个婢女都教不好?” 谢兰抬头,面上似有为难道:“这婢女是太后那日送来的,妾身虽有心想要调教一番,可是这刁奴总是端着太后的架子,妾身也是” “哦?你的意思是说,是哀家教管不严的过失了?” “妾惶恐。” “哀家听说太子近日来往密切,回回遣退下人?到底是帝君的女人,这般作为你可有将帝君放在心上?今日不曾想竟然血溅当场,若不是做贼心虚?” 让青枝血溅当场的人是穆昊然下的令,充其量谢兰只是没有拦着。太后这句话却偏偏想要将谢兰拉下水,安个不守妇道的名头。 太后此番来并非是想要为青枝出头,一个婢女罢了,想要多少便能有多少,这次来也只是听司马伦说是个好机会。 司马伦眼中,这个是拆散羌晋关系的机会,但是他没有明说。太后是个心思装了天下想要问鼎龙椅的女人,形势比司马伦看的清楚,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以为他知晓自己心意也想除掉谢兰。 确实是个好机会。若是用的恰当谢兰私通的罪名扣上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饶是司马辰想要护住她也护不住了,借着青枝死掉的名头安她一个灭口的名,也是全了这婢女伺候的情分。 谢兰被那句话哽得一时有些无语,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太后是越来越厉害了,谢兰从一开始就说过不要人近身伺候,遣退众人是有的,可是光天化日,谢兰和穆昊然都在廊下一直未避过人,其他人都在庭中走动,虽然听不清两人间的话,但是动作却看的清楚。 众目睽睽下就算是想要发展私情也没有机会发展。 青枝死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要说杀人灭口谢兰根本没有想要做的理由,杀鸡儆猴倒是真的。 不等谢兰出声穆昊然已经开口了:“太后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孤做了什么贼心虚到要杀人灭口了?” “孤男寡女想必不用哀家说明,各自心中有数。” “可惜孤愚钝的很,小时候摔破了头,什么事都要别人说清了才能懂。太后不妨说说,孤和你们帝君家的妃嫔有什么关系。” 谢兰在一旁木着脸垂眼,红杏出墙确实是个很好的降罪由头,这对后宫众人都是避之不及的。可是现在遇到了个一直不要脸的穆昊然,自然这些就奏效不得了。 见奈何不了穆昊然,太后目光一转对上谢兰:“太子不懂不要紧,毕竟一走便一了百了,怕就怕徒留一个人孤苦伶仃。” 谢兰笑吟吟地抬眼道:“太后说的是。”眸子向下看着几步之遥的头,意味不明的笑着说,“一个人确实孤苦伶仃的很,说来太后也是一个人呢,先帝走的匆忙,连后事都未好好交代下来,只带走了几个得宠的嫔妃,安排了帝君继大统便撒手而去。想必太后很是懂其中滋味。” “哀家竟不知你这嘴硬的很。”红杏出墙这由头是用不上了,太后转言道,“捉奸成双到底是要证据,你便好好藏好了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不过后宫还有哀家在,哀家记得动用私刑可是死罪。” 这千方百计的想要谢兰死,谢兰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平日也没有得罪过太后,也不知为什么偏要针对自己。 “太后,您瞧清楚了,动手的不是妾身宫里的人。” 西宫宫人皆是跪在较远的地方,连青枝的裙角都未曾碰到,反倒是庭中站的笔直的三人格外显眼。 “哎呀,原来晋国不能动刑的么,都是孤鲁莽了,只是这婢女着实刁钻,给了面子都不要,指着孤鼻子说孤的不是,手下人难免护主了些,都是些习武之人下手难免没有轻重。太后见谅。”一边看戏的穆昊然紧接着开口,将一切揽下,说着抬脚踹向三人。 白靴沾了血,踹在三人黑衣之上带着一个脚印的湿意,那三人也不躲,硬生生的受了那一脚。 太后身后的宫人看到地上的青枝皆白脸,灵嫱谢兰已经见过了,只是另一边打头的婢女年轻的很,却颇得太后青眼的样子。 谢兰到底是在意的很,从她进来之后就暗中打量了好几次。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婢女,梳着双髻鬓发还挑了两缕出来垂在脸侧,身量略高,低着头谢兰站在台阶上看不见脸。 却见她上前俯在太后耳边说了些话,太后的脸色变化了数次终于如常。 “原来竟是一场误会,也是哀家心系阿兰,竟然听信了下人妄言以为阿兰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太后深吸了口气,继续开口道,“是哀家心急了些,既然是刁奴仗势欺人,那剩下的这些人怕是也不是个好的,哀家便将他们带回去重新给你寻些好的。” 再也没了想要置谢兰于死地的意思,谢兰有些讶异,这婢女几句话便安抚了太后? 随后为难道:“妾身谢太后关心,只是这刁奴也只是少数,其他的人妾身觉得用起来还是顺手的,熟一点调教起来也方便,太后突然换了妾身也难以习惯。”思及济安,谢兰躬身,语气略带感激,“姨母给阿兰的人想必都是好的,这青枝猪油蒙了心看不清事,其他人想必都是姨母精挑细选送来的,阿兰感恩还来不及怎么还敢劳烦姨母再去费心选人?” “哦?阿兰是个懂事的孩子,是哀家刚才担心的很语气重了些,阿兰可不要记仇。” ------题外话------ 首推三天,新人要求不多,每增十个收藏就加一次更吧,三千字一更,看在每更字数都不错的份上,求收藏 评论的话没考虑过,满一百楼来一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四章 择主 “刚才是哀家担心,难免语气重了些,”太后抬手,护甲轻轻划过鬓发,最后停在脑后珠花上,“阿兰是个懂事的,心疼哀家这个老婆子,不过到底是下人不知事,哀家便替你管一管。” 太后如今也才四十有余,徐娘半老但也风姿犹存,平日她保养得当所以并没有什么显老的地方。谢兰顺着那护甲跟着看到那挽出来发髻,心想这头发确实挽的很好看。 正在想太后要如何替自己管上一管的时候,太后继续道:“哀家身边这位小子是个得手的,平日里深得哀家欢喜。到底是哀家选的错了人,她是哀家亲自调教出来的,是个得体的,便留着给你。若遇到什么不听话的,阿兰你便告诉她。哀家和姜夫人是姑侄,你可要尽心,做出了欺主的事哀家也不会饶你。” 最后一句是对着那身边的婢女说的。 那婢女闻言依旧恭敬,端正行礼道:“奴惶恐,定不负太后厚望。” 声音好听且带着一股子撒娇的语气,谢兰瞧了几眼,正好碰上她抬头看谢兰的瞬间。谢兰眸里闪过一丝惊艳,那是和谢兰不一样的美。 谢兰是那种大晋当下最受欢迎的模样,身材消瘦且瓜子小脸,五官深邃樱桃小口,当初英气的双眉这些年被文竹修了一下,细细长长的更像是洛阳世家女了。然而这个小宫人则长的比较丰腴,脸型也是鹅蛋脸,额头高阔眉眼弯弯,垂下来的鬓发正好使那鹅蛋脸看起来细长一点,眼头似乎也用眉黛画长了些。 她盈盈朝谢兰走了几步,先侧身对穆昊然行了个福:“太子殿下安。”等穆昊然点头后方才直身,对着谢兰款款一拜,道,“夫人安好,奴叫做青河。” 太后对她得体的礼仪表示很满意,微笑着点头道:“青河年龄与你相似,稍微比你小几日。哀家平日把她当做闺女来养,礼仪都是好的,你也可以平日私下和青河姐妹相称。总归女孩子家就应该围在一起才热闹。” 和一个宫人互称姐妹简直是自降身份。谢兰闻言只是眨眼随后亲自虚扶起青河,燕燕笑道:“果然是姨母喜欢的,这模样生的讨喜,眉眼带笑的连阿兰都心里高兴的很呢。有青河在,想必这次调教定会轻松许多了。你可莫藏着掖着不帮本宫,否则本宫可是要去太后面前告状的。” 当真做出了一副姐妹的模样,太后见状呵呵笑了一声像是开怀的很。青河微低头道:“奴不敢。” 都是会做戏的,穆昊然站在庭中带笑,随即借口有事和司马辰商议先一步走了。太后在庭中象征意义的说了几句,随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说要回去诵经礼佛,便回了元清殿去。 庭中满满当当的人很快就只剩下西宫原有的人,看着太后的轿子消失在转角谢兰这才让地上众人起身。 偏头想了想,就地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看着众人:“都到本宫面前来。”伸手笑吟吟的将青河招来身前站着,随后示意文竹一并过来。 庭中就是血泊中的尸体和头,谢兰席地而坐在廊下,离血泊有几步的距离。碍于谢兰的命令,众人也只有硬着头皮到谢兰面前跪了两排,血泊处却让开了。宫人都是惜命的,被这么一下略有些胆颤,胆小的人已经将不安分的想法压下去了。 谢兰沉吟道:“如今这场刑想必大家也都看见了,心中不服便说出来,你们的青河姑娘自会替你们做主将你们要回去。几月的时间想必你们已经熟悉了,本宫不喜欢有二心的人,现今便好好的说出来,舍不得以往逍遥日子的c舍不得从前大方主子的,都站出来,西宫穷的很,本宫自己都穿不起金银,可养不起你们这些人。” 身两旁站着青河与文竹,谢兰的气势也一点不差,示意文竹进殿取出一红漆盒子来。那盒子掉了漆,露出里面木头的颜色和纹路,看上去是很久以前的款式了。文竹授意将盒子上的扣锁解开,盖子揭开后露出里面排列稍微整齐的银两来。 一列十个一二两的银锭,共三列。 “这些是本宫防身的银子,不多却是够你们一人拿上一两。本宫不喜欢背主的,脾气不好的很,若是被发现了气急攻心难免像今日下令要你们的命。”目光幽幽的看向庭中那滩血,语气带上了些许威胁,“今日太后都将你们交给了本宫,可是刁奴就是刁奴,调教不出来的。给你们一次机会,想要回太后宫里也好,想要另择良主也好,拿上一锭银子走人!放心银子都是没有打上引子的,放心大胆的走,本宫绝不秋后算账。” 话毕她顿了顿,突然仰头冲青河道:“青河正巧帮忙见证。” 青河躬身应下。庭中十余人皆面面相觑,身旁的青河也暗中瞧了谢兰几眼。他们十余人是太后送来的,就算今日将青河派在她身边帮忙,但也没有说过可以让谢兰管他们的去留。青河是太后身边得宠的宫婢,既然她没有说话那么大概是真的可以。 一两银子听起来不多,可是诱惑力也极大,足够一般的人家过上半年了。 他们一直是庭中打扫的杂役,平日做的都是累死人的活计,每月发下来的月例少的很,还被上头的人一头克扣一头,到手的钱也少的可怜。来了几月西宫,环境艰苦的不如宫人苑,就算做杂活,元清殿也都福利好极,若是有运气得了其他受宠的主子青眼,都远比他们如今窝在西宫来的好。 这般思量着陆续有人到文竹处领了碎银,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有人恭敬的行了个礼。不一会儿便走了五六人。 谢兰盘着腿坐在地上,今日穿的是集齐宽松的大袖袍,里面打底的是鹅黄绣花草的抹胸和曳地长裙,披帛在挂在右肩上,另一边因为轻薄的关系摊在身后的石阶上,若是姿势优雅一些便美如画中仙。 右手枕着腿托着下巴含笑的看着剩余的宫人脸上的挣扎之意,笑着补充道:“忘了说了,本宫是个记仇且小气的,你们做了什么本宫都记着,拿着银子送你们走不走,留下来的可是要算账的。” 太后送来的那些人多是各宫眼线,平日出卖了谢兰无数次,连今日多吃了什么都知晓。谢兰平日不在意是因为她并没有做亏心事,再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掌管凤印且百毒不侵,她都巴不得那些人真的能毒死她。 这般算不得威胁的威胁,心虚的人立马狠心起身,领了银子匆匆离开。 到最后竟然留着了八个人,这个结果谢兰表示很稀奇:“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可想清楚了?” 这场不是威逼的威逼竟然效果拔群,可见银子是个万能的。谢兰看着少了大半的银子有些心疼,轻笑道:“剩下的人想必都是决心留下来的了,跟着本宫也算是委屈,那就一人给二两银子算作补贴。” 文竹闻言将银子分发下去,盒子很快就只剩下几锭。示意将剩下的银两给青河,谢兰继续道:“青河姑娘想必看不上,也收下全当是本宫一点心意。婢女宫人各宫都有赐名,想必你们这一辈太后赐的是‘青’名。本宫身边赐的是文,你们叫做武是不能了,便都将你们前面的青字唤作书吧。愿你们以后不会有不安分的心思,一心一意为西宫做事。” 那二两银子让他们惊喜的脸上再也掩不住神情,闻言皆拜谢。 青河则收下了那银两思索着低头看着谢兰出神。她是太后亲口送来的,而这些人也是太后名义送来的,谢兰借着调教的名义却当着自己的面让他们择主? 当真猜不透想做什么。 看着济安的时候谢兰突然顿住。济安不是青字辈,却是太后宫里送来的? “照例是未得传召不得进殿,你们只需好好做事定少不了你们好处。青河姑娘便住在偏殿罢,到底是太后视为亲女的姑娘,按辈分和本宫算是姊妹呢。文竹,让他们把偏殿收拾仔细些不可委屈姑娘了。”等文竹带着众人下去,谢兰起身牵起青河的手,眉眼带笑似是真的开心,“你莫嫌烦,家中无姊妹可是寂寞的很,今日便配着本宫聊聊天,也学学那些闺中密友聊天如何?” 青河被牵着手拉着往殿中走,谢兰的手冰冷的如同一块寒冰,忍住想要丢开的冲动青河低头笑道:“夫人高看了,只是奴挽发化妆的手艺太后喜欢而已,得了青眼将奴身份抬高了些。怎么比得上夫人尊贵的身份和夫人姊妹相称?” “你也莫客气推脱。本宫这些年身子不太好,孤苦在西宫待上了三四年都没有在姨母膝下承欢,也要感谢你替本宫在太后身前孝顺伺候呢,若没有你在,本宫恐怕是要后悔死了。”话罢竟然真的抬袖将眼角的晶莹擦掉。 ------题外话------ 谢兰真会演戏,今天新增了三个收藏!谢谢小宝贝们!过几天为你们加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五章 香粉 眼泪说来就来,悲伤的神情不像是作伪,青河也被吓的一愣,视线瞟向那沾湿的袖袍上嘴中劝道:“夫人莫难过,太后总夸夫人懂事孝顺呢。” 说罢抬手,轻轻在谢兰背后拍哄着。话是真是假两人都心里清楚,只是青河不知谢兰与姜太后之间的事,以为两人只是生了间隙。 毕竟姑侄到底是嫡庶的,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恨不得其中一个人死也是常有的事。 谢兰涕不成声,站在殿门处不住的抬袖擦泪道:“你莫说些好话来哄人,三年未见太后怎么还会夸本宫这个不孝女?” 刚过小暑的天气正是闷热的,西宫不似其他宫殿四角有冰块降温,所以正午的天气炎热的很,谢兰又在嘤嘤的哭,和着高低起伏的蝉鸣声显得格外聒噪,饶是一向冷静的青河额角也有了汗意。 是脂粉沾了汗的原因,那汗珠子浮着白,从鬓角滑下然后又被蒸发掉了。一边惊讶西宫这般闷热一边又说了好些好话这才让谢兰渐渐止住了哭。 “夫人也莫哭,老人家都是喜欢儿女承欢膝下的,哪有隔夜的仇?如今夫人身子大好,以后常常走动就是。” “不,不行的,三年前太后就说了免去本宫每日晨昏的拜见,上次借着谢恩的幌子去太后宫里都被罚了一夜的抄书,想必本宫是不得待见的。”谢兰偏头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真的为不得太后喜而难过。 青河微微吸口气,天热的脑门都有些混沌了:“太后刀子的嘴豆腐似的心,夫人怎么当真记得这事。” 谢兰依旧偏着头不语,两人身量差不多高,青河低眼就能看见那白皙的脖子,耳后还有一颗殷红的痣,隐在发丝下也看不真切。 沉默片刻谢兰突然破涕而笑道:“是了,青河姑娘说的是,本宫这个做小辈怎么能真的记仇,是本宫想岔了。” “夫人能够想开便是好的。” 先前的难过都变成了欢喜,像是小孩得了蜜饯一般,脸上扬着明媚的笑,略带惊奇的问道:“到底是青河姑娘聪慧,才免去本宫一时想不开钻牛角。说来本宫刚才就想问了,”执起青河的手谢兰深深吸了一口气,“姑娘是用了什么香这么好闻,可是哪家香料的新品?说来你莫嘲笑,本宫有三年未出西宫了,外界的事都稀奇的不得了。” “不是什么有名的铺子,不值什么钱,夫人也知道奴们月例不多买不起什么奢侈的贵重物品。平日宫中采买就托人帮忙在街边带些回来,就是哪家的奴也不清楚,昨日采买的人回来还说那家老鳏夫死了月余再也买不到他家香料了。” 谢兰闻言诧异道:“不是有名的铺子?这香味倒是好闻纯粹,不像是外面街上买一盒送两盒的,竟然不是有名的铺子。制香的死了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着让他们下次采买的人多买些回来用用。” “夫人若是喜欢,奴那还有半盒,若不嫌弃就当是奴的敬意了。” “横刀夺爱的行为本宫可做不来的,不过可否借来让文竹瞧上一眼?文竹有个灵巧的鼻子,制香的活计厉害的很,闻一鼻子就能说出来里面的香料都有些什么。若是她能闻出来里面有些什么能够琢磨着制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原来文竹姑娘还有这般才艺,那奴晚上就让人拿来给文竹姑娘琢磨,不知道半盒香粉够不够了?” 文竹正好收拾整齐过来,听见这话疑惑问道:“什么半盒香粉?夫人想要奴做什么香料了?” 见文竹到了,青河便笑着不留痕迹的后退了半步,将手从谢兰手中挣脱开,那双如锦缎的柔软双手滑过的滋味震的谢兰扬眉,暗暗回味着。 青河笑着回道:“是夫人喜欢奴身上的香料味道,可惜制香的年纪大了,月余前死了。这天下也没人能做出来了。夫人觉得可惜,便说借过来给姑娘看几眼,捉摸着看能不能做出来。” “夫人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半盒够了。既然是死后遗留的最后半盒,那奴可不敢浪费,青河姑娘挑一指甲就好。”说完文竹转头,询问道,“夫人今天想吃什么?天气炎热的很奴向司膳房点个冰镇的汤水来喝如何?” “甚好甚好,天气是热的很,多盛些来你们也多喝点?”谢兰似是喜欢青河的很,殷切问道,“青河也跟着吃一些吧?” 青河婉拒道:“可不行,奴还要去趟元清殿收拾些东西呢,奴的母亲也不知奴最近都在西宫,母亲前段日子摔到了腰,奴还要去拜托些小姊妹帮忙照顾呢。到底是要和母亲说几句话的。” 谢兰似是这才恍然道:“赵氏是你母亲?” “是。” “哎呀!”谢兰拍手,脸上满是懊恼道,“万万没想到是姑娘的母亲,说来对不住你,你母亲摔了腰还是本宫惹的事端。那日清晨你母亲奉命为本宫送药,却不想那下人凶神恶煞的,本宫还以为是乱臣贼子就下了死力反抗扎了你母亲一下。”回忆着往事谢兰这才慢吞吞问道,“可好些了?” 青河垂眼恭敬回道:“是母亲他们太过鲁莽,换作其他人也会因为来势汹汹抵抗的。如今好些了,太后赐了药,腰每日都坚持推拿现今能稍微直起身了。” “到底是本宫激烈了。可是对不住,西宫没什么好东西,伤筋动骨的事可马虎不得,那就拿着本宫的牌子去给赵氏订上几月的骨头汤吧。” “奴谢夫人厚爱。” 青河在谢兰用午膳的时候便走了,文竹伺候着谢兰吃完主食将一碟子碎冰水果端上来。谢兰欣喜的吃了几口,眯眼尽是满足。 “夫人。”一旁的文竹沉默片刻,抬眼瞧了谢兰神色后飞快的垂眼,问道,“那青河便是上次奴说的在太后跟前得宠的梳头婢子,赵氏也因她的关系狐假虎威,瞧着赵氏平日的作为想必那青河也不是个好的,怎的夫人还” 后面想说的话太过不敬,文竹立马息声。 “和她狼狈为奸?”谢兰将碎冰舀进嘴里高兴的打着哆嗦,接过话头也不生气,“她不是个好的不用你说我也是知道的,太后送来的人,你觉得我们敢用?只是好奇的很,那人身上好像有很多地方等着去弄清。” 说来有些悬乎,但是谢兰总有种感觉,总觉得只要弄清了青河身上的事情,那么什么事都一清二楚了。比如为什么她能几句话就说服一门心思要谢兰遭罪的太后,又比如那身上莫名熟悉的香味。 “你好好去琢磨她给你的香料,本宫要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实在弄不清的话,你便去找司药吧。” 文竹抬眼似是确认,夫人竟然会开口让自己去找司药?司药是帝君的人大家心知肚明,司药知道的帝君也就会知道的而后语气带了七分欢喜应道:“诺。” 一碟碎冰水果不多,很快便吃完了。吃了几口碎冰冻的牙疼,谢兰捂着牙吩咐道:“你把济安叫进来。” “你说她打发了哀家送给她的人?” 元清殿内太后半靠在软塌上,垂眼看着地上跪着的青河低声确认道:“还是当着你的面?威逼利诱最后让他们择主?” “是。” “哀家派你看着西宫,她就没顾及你?还是你根本不想拦着?” “太后明鉴,姜夫人大方的很,一人一两银子让他们自己离开还放言说绝不追究。奴一开始也没想到她竟然当着奴的面c且借着奴是太后您派过去的由头让他们放心大胆的选。”青河声音平缓,一点也看不出惶恐的模样,似是在诉说别人的事,“等奴反应过来后那些宫人皆有了退意。” “哼,好一个绝不追究。”太后气的拍案,“倒不知她这般大方!” 灵嫱正在榻前坐着打扇,面前放了一口乘着寒冰的鼎,扇出来风凉爽的很,见太后气极在一旁担忧劝道:“娘娘莫要动怒,这三伏天最怕的就是心燥了。” 太后闻言垂眼看向灵嫱,吹着那凉爽的风压住了心中怒意问青河,道:“是你之前告诉哀家说现在不宜动姜兰,要伺机而动一击毙命,那么你说说,什么时机该动她,又要如何让她不得回手?” 知晓谢兰是谢家遗子的只有那几个故人,饶是巴不得谢兰死的姜太后也不得不对外唤她一声姜兰c姜侄女。 青河抿唇思索道:“那姜兰看上去像是个会打蛇随棒上的人,红的也能说成是白的,若是太后心急的想要下罪她,若是没有一击毙命的证据恐怕也会像今日这般处处吃瘪,况且当时在场的还有羌国太子,太子是不敢得罪的,姜兰将一切都推到太子身上也奈何不了她。”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到底是过了一段时间了,太后也冷静下来了,之前是她心急了些又受了司马伦的诱哄,才会匆忙过去,不仅拿不住谢兰,还留下了马脚纰漏。 见太后肯定了自己的看法,青河继续道:“所以还请太后耐心的等,有奴在旁边看着,就算没有错处奴不是也能捏凭空捏造一个出来吗?出自西宫内部的致命错处,多得很。” 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栽赃嫁祸的谋计。 思及此太后终于满意笑道:“你且附耳过来,哀家让你做些事。”一番耳语之后,太后略带恩赐的补充道,“若你办得好,你母亲的伤,哀家定会尽力。” 青河恭敬行了个跪拜礼,以头磕地恭声道:“谢太后赏识。” ------题外话------ 啊昨天想说的啥我今天终于想起来了 写到心力交瘁的时候突然发现司马辰这个男主还没有太子出场的多,但是后宫宫斗作为皇上真的没有啥用啊,国家大事很多啊,于是就陷入了‘好想让男女主培养感情可是找不到机会怎么办’的死胡同里,嘤嘤嘤 萌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首推,好像听说后台有数据证明自己不会扑,我好像已经扑了qaq求收藏啊啊啊啊满十首就加更嗷! 另外谢谢大家收藏!我不会弃坑的!也不会虐死人的!这几天准备存稿给收藏的大家二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六章 名字 “太后身边都是青字辈的,你却说你叫济安?我并非不放心你,只是想问的是,你到底是叫什么名字?”也没有自称‘本宫’,谢兰倚在窗阑边,捂着牙漫不经心,“济安又是什么意思?” 司马辰行至殿门,抬手示意宫人候在外面便听见谢兰这般问着身前躬身的济安,那济安看上去没有半点想说的意思。 想起今早司文差人送来的信折觉得有些事也该让谢兰知晓,便道:“他原籍幽州你手下掌管的十二城,范阳何氏一族。三年前进的宫,月前终于找到了机会,借着太后为你选宫中侍人的机会来到了你身边。”在谢兰诧异的目光中踱步进殿,在软塌前的圆桌处寻了个位置坐下,目光转向济安,“原名何岐,今年正好及冠。” “何岐?” 大晋男子二十及冠,那便与谢兰同岁。然而,谢兰思索着问道:“前些日子我问你,你说你十九?是不是。” “是。”声音平淡半点没有起伏。 “你为什么骗我?” 济安如同哑口了一般,只是跪在地上肩背挺直。谢兰捂着脸颊垂眸盯着那瘦弱的脊梁只觉得这天气闷热的很。 沉默了许久,连一旁候着的文竹都惶恐的跪下之后,谢兰眼皮子一抬,语气中带了些烦躁问司马辰道:“你来做什么,知道了什么一口气说完可好?这般说半句着实烦人。” 司马辰选的位置正好面对着软塌上的谢兰,被这么撒气司马辰勾唇带着宠溺的笑了一下,道:“他不说你拿我撒气做什么,我只是想事情有些复杂还是让他本人说的比较好。” 那目光夹着刀子扫过地上跪着的济安,莫名的带着一股子敌意。济安身子不可察的一震,被这敌意激的微抬头往司马辰的方向看了一眼。 “千方百计的想要进宫,其中隐情想必还是要自己说出来才感人。”司马辰没有当烂好人的习惯,谢兰本是他心尖上的人,替别人说故事他可是做不到,“还是你觉得暗自做个默默付出的才能显得自己慷慨大义?” 谢兰默默瞅了司马辰一眼,暗暗咂舌。司马辰小时候是个极其冷漠的人,话不多但是简洁易懂,面对先帝和朝中大臣们时还好,说的话头头是道。可是对与同辈就不一样了,基本上一言不发就算开口都是一针见血半点不迂回。 得亏他长得好看,眉眼天生带笑且平时少话,否则像是一坨寒冰一样少不得被同龄人嫌弃远离。 如今却有了变化。 曾经冷淡的小小少年也会开口说上一大段的话了,也有了上位之人该有的威仪了。 “都是曾经做不得数的事情,如今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济安终于开口,因是低头顺眉的姿势,声音有些沉闷。 “你觉得没有意义却不代表我不好奇。” 济安在谢兰这句话后抬头,目光扫过谢兰的脸,最后停在了沾了灰的裙摆上:“夫人记性不太好,大概是忘了,曾经你说过要娶奴。” 文竹抖了抖身子只觉得知晓的太多秘密要被杀人灭口了。 谢兰诧异的差点咬着自己舌头,一句话哽在喉间却不知道说什么,看向一旁明显在压制怒气的司马辰终于明白过来之前的敌意是为何了。 “看来夫人是忘了,曾经夫人说等奴长大了就八抬大轿娶奴做谢家上门女婿,家中长辈都知晓,还说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谢将军还曾说过小辈的事就该让小辈自己去解决。”济安顿住,似是在回忆,“夫人说‘谢家女眷是不会嫁人的,所以只能娶女婿’,便让奴安安心心等到夫人及笄。” 谢兰:“”谢兰觉得自己傻了一般完全不记得这事,可偏偏一旁脸色愈发不好看的司马辰以身为证,证明这逆天的话分明就是她谢兰说的。 望着济安白净瘦弱的模样,那熟悉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谢家军队各个都是强壮魁梧的汉子,这般柔弱的男子,莫说没印象,就算谢兰有印象那也是活不过几天的。就是那何氏谢兰都觉得没见过。 “你确实说过。”司马辰在一边阴测测的说道,“你们幽州取的小名都是贱名,那时候他不叫何岐,叫二狗,还在谢将手下练过好几年的日子。” 谢兰恍然大悟,对这小名果然熟悉的很。 五六岁连头发都绑不成辫子的年纪,更别说几岁的小娃娃,哪里知道什么情情爱爱海誓山盟,只知道口头上是丁点儿吃不得亏。 “我爹爹说了,谢家人只能娶别人,没有嫁人的道理,所以我才不会嫁人!”小小谢兰用力吸了鼻子,抬手将鼻子下可疑物体擦去,然后毫无心机的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道,“所以二狗子你就等着嫁给我吧!” 时隔十几年,这件事被毫无保留的被当事人转告给早已忘记那句戏言的另一个当事人谢兰。看着面前瘦弱的比自己还不禁打的济安,目光不自觉地在司马辰和济安两人的下半身上转了好几圈,谢兰表示自己有些懵。 被那目光扫的浑身不自在的司马辰灰瞪了一眼谢兰,道:“我竟不知你原来还有个未婚夫。” 童言无忌,莫说司马辰不知晓,就是谢兰也不记得了。 “夫人髫年戏言怎么能作数,奴说出来也并不是想要帝君和夫人当真。”济安转眼换了话头,继续解释道,“三年前家中落败,家父病重,临走前叮嘱要护住谢家血脉。听闻夫人在宫中,奴便追随而来。”眼里满是柔情,“得知夫人过的很好,家父想必也是欣慰的。” 也算是解了围。 司马辰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听在谢兰耳里如冷笑,让谢兰感觉自己和人有了私情被正主抓到了。 尴尬的清咳了一声,谢兰问道:“那么为什么要叫济安?” 济安顿住,片刻后答道:“从幽州出发进宫前在路上碰到了一位同路人。可惜进洛阳的时候因为身体不适病重身亡,奴身份当时不能暴露,便借着他的身份牌进了宫。济安,是他的名字。” 谢兰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既然今日赐名了,你便改了名吧。往事已矣再也没有朝后看的道理,书恬,如何?” 济安重新行礼恭声谢道:“书恬谢夫人。” 事情都问妥了谢兰也没有再让人跪着的道理,让文竹书恬二人起身下去后转头望向一旁坐得端正的司马辰。 司马辰目光随着书恬幽幽晃过,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什么叫做济安的同路人,司文送来的消息根本不是这样。说着童言当不得真,却舍弃了男人该有的东西只为寻一个不知底细的消息。 情深意重的行为却挂了个不轻不重的借口,也只有不懂这些的谢兰才真的会信。‘济’字义上是过渡的意思,济安二字,分明是在乞求谢兰转危为安。 既然他自己都不想说出来,司马辰就算清楚一切也没有兴趣解说。 回神之后就看见软塌上撑着下巴盯着自己的谢兰,一愣之后收了神哑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美色当前谢兰有些出神,顺着话答了句后立马清醒,接口道,“想必国事繁忙,为什么会来西宫?” “穆昊然之前说他在你宫里杀了个婢女,还引来了太后。实在放心不下,等事情一了便来看看你。”也不算事情了结,满案的折子压的自己连站起身来喘口气都没有机会。 想起庭中那白布掩着的尸体,皱眉道:“到底天气炎热,你宫里的人怎么都不收拾着。” “他们怕的很,会盖上布遮一遮都算是勇气可嘉了怎么还能收拾。”转眼看了下庭中早被染红的白布,无赖的语气隐隐透露出来,“正好你来了,你手下的都是见过血的,便帮忙裹了丢出去如何?” 司马辰点头,看向谢兰欲言又止。谢兰是个骄傲的,内力全无的事情她既然不提那么自然也是不想要别人知晓,穆昊然会知晓这事也是阴差阳错,突然有些悔恨。悔恨那天来的不是自己。 徒留了谢兰三年有余,却因着害怕被拒而躲了她三年。虽然暗中派人照顾着,但是后宫向来迎高踩低,自己的躲避在别人眼里便是冷落。宫中对待被帝君冷落的人的手段司马辰领悟过,当初母妃失宠,自己每天吃穿都是问题。 巡视了一番殿中布局,东西皆是几年前的样式,而殿中闷热无解暑的冰块,此番情景更是让司马辰心中愧疚。 穆昊然说自己不该圈着谢兰,可是真要自己放手却真的做不到。 “西宫到底是热了些,去兰沁宫吧。穆老三说你想出宫,等暑气过了,”说到这司马辰沉默,也不敢说什么能不能别走的话,谢兰是个固执的,自己早已知晓,于是他接着道,“等暑气过了,天气凉爽下来,你跟我去个地方,之后是去是留,我都不拦你,如何?” ------题外话------ 啊,被男主拿刀抵着脖子威胁,就把备受冷落的男主放出来溜一圈,嘻嘻 谢谢大家的收藏,正在抓紧码字,一共两个加更,一更是满十收的,一更是给收藏的小宝贝们的~至于什么时候加更就得看我的手速了 ·小剧场· 谢兰:何岐~你是当初大连山下的那个二狗砸吗!说好要娶你,你等我! 二狗:对不起,进宫前都要净身,我给不了你xg福了,忘了我吧! 谢兰:不!(尔康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七章 迁宫 言语中放手的意思太过明显,谢兰显然是没有料到,定定看着司马辰似在确认。司马辰见状牵一笑来:“到底拦住你不让走的行为让你心生怨怼,便再陪我几月吧。西宫条件艰苦本来就是个冷宫,离建章殿太远了些难免顾及不到你,搬去兰沁宫吧?咱们俩好好的相处,我绝不做出格的事,如何?” 若说西宫是整个皇城离建章殿最远的,那么兰沁宫便是整个皇城里离建章殿最近的,就在建章殿半步之后。谢兰进宫之后司马辰还曾将两宫打出了扇小门,方便了进出。 现在正值六月初,等暑气降了也就八九月了。不过三月余的日子,既然司马辰说绝不出格,那么要好好相处谢兰也不是不会。 于是她认真想了想,颔首应道:“好。” 三年来第一次有求必应,司马辰脸上难掩欣喜:“那边一直有人打扫,等晚上凉爽了些,再搬过去罢。” “恩。” “那你欠我的一盏茶我晚上再来喝。” 谢兰这才发现司马辰来了这么久文竹也未上茶,想必是之前的事发生后她没有反应过来。西宫条件清苦,也没有什么好茶,除了一些陈茶就都是文竹没事摘的花骨晒干做的花茶,煮上冰糖和枸杞喝起来甜滋滋的,女人喝还好,正好对上口味,但是男人喝难免会腻。 随即她道:“我这可没有什么好茶。” “不挑,一杯白水也好。宫里贡茶多的是,你喜欢什么只管去拿,若是没有便向我说,我派人出宫带进来。” 这厢两人难得的和谐,那厢殿外文竹正忙着应对福之,如今叫做书恬的济安远远站在另一边看着,嘴角含笑。 福之也不是找茬,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这个姜夫人是如何得帝君的宠三年未断的。 人一好奇自然话就多的很,从爱吃什么问到姜夫人喜欢什么物件,文竹起先还能好好的回答,一连问到谢兰平日喜欢做什么的时候,文竹顿了顿,反问道:“大人想问什么?” 被那语气中的戒备哽了一下,福之舔唇赔笑道:“姑娘不必防备杂家,只是想着问清楚以后好交代下面的人好生照料,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夫人岂不是不太好?” “大人不用担心,夫人平日没有什么不喜的,除了不喜欢人待在殿内身旁之外,也不是什么脾气不好的主子,好生照料便行。” “如此,倒是个好的。”福之停了停,抬眼往门内看了一下,继续道,“若下面的人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姑娘到时候提点一句。” “大人说笑了。”瞥眼看见殿内两人起身往外走来,文竹连忙迎上去。 西宫姜兰姜夫人要搬回兰沁宫。 这个消息片刻便人尽皆知。 太后气的直接摔断了平日最爱的象牙梳子,苏龄的翠屏宫里却半点消息也没有,其他各宫女眷皆想要看看那西宫姜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进了冷宫还能出来。青河坐在母亲赵氏的床前,沉静的看着赵氏腰上缠着的白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皮子都未抬。 那赵氏疼的在榻上痛吟,闻言恶声道:“那女人怎么就出来了,就该在冷宫里,便是我千刀万剐她了都不够解恨。” “你一没权二没谋,如何千刀万剐她?”青河慢条斯理地更换绷布,垂着眼面无表情。 “我儿是个有孝心的,那贱人如此欺辱我,你定会替母亲报仇的。” 赵氏满脸堆笑,药上在伤口处疼的那笑皱成了一团。 “是母亲你自己鲁莽了。你不过只见了姜兰一面,如何就结了仇。太后赐药想要姜兰死,你平白凑上去做什么?” “原先想着帮着太后做些事太后高兴了还能赏些东西哎哟,你轻些!” 青河收了力道,将干净的绷布细细缠上。赵氏是个眼皮子浅的,只知道那些赏赐利益,却不知平静的表面下如深潭那重重险境的内里。可是赵氏对姜兰的恨来的莫名其妙,一点由头都没有。 “有我得太后宠,赏赐还少了母亲的?你当了宫中管事底下的人哪个不是对你塞贡例,那太后和姜兰之间的事哪里是母亲能插手的,你不知深浅的倒插一脚得了苦头反倒恨起了别人?” 世上的人那会嫌弃银子多?自然是被越来越多的利益熏染的愈发贪心,赵氏当然也开始不再满足那些红包,想要得到的更多。 赵氏睁眼瞪了一眼青河道:“你这么反倒帮着外人说母亲的不是!” “我没有。”青河将绷带剪了系好,收拾着东西,将染血的白布扔在床前铜盆里,然后偏头看向赵氏,“母亲这腰上的口子我作为女儿自然要帮你报仇,千刀万剐是不行的,但是可以剜下一坨肉来解气。放心好了,我定要让姜兰死。” 那语气中的阴狠激的赵氏打了个冷颤,疑惑的盯着青河瞧。毕竟是自己肚子掉下来的肉,青河是什么心情就算脸上平静但是赵氏依旧能看出来,那比赵氏莫名其妙的恨意还要浓重。 赵氏想了想只当是自家女儿因自己被姜兰伤了才有这般情绪,便欣慰道:“我儿是个有孝心的,知道心疼母亲。”目光满意的在青河脸上流连,嘴中说道,“想来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今世我儿才这般国色天香。你这姿色可得好好利用,想必就是帝君也抵挡不住的,做个娘娘也不愁。说来你被太后分在那女人身边,肯定是能常见帝君的,你可得抓紧机会,女人每月总有那些日子不方便,你若能生米煮成熟饭借此得宠,那母亲也就放心了。” 青河瞥了赵氏一眼,听到最后她开口打断道:“我如何利用姿色母亲便不用担心了。”话罢起身,“母亲好好养伤,等事成之后必带着姜兰的心头肉来见母亲。” “好好好,去吧!”赵氏挣扎着半起身,满目慈光目送青河离开,脸上的向往似乎青河前方就是荣华富贵。 收拾了一些常用的东西,谢兰日落稍凉爽的时候便带着西宫众人去了兰沁宫。建章殿算是整个皇城最庄严的宫殿了,兰沁宫则应该算是是整个皇城最荣华的宫殿。 整个宫殿的地基向上拔高了几台阶,白墙黑顶,宫门处还有四根红漆柱子,上面用金粉绘有孔雀与其他走兽,上方梁柱上则左右两边各雕刻了六只兽型。宫殿正中有一汪清池,上面开满了荷花荷叶,岸边还有一颗高大的树,接近湖面的垂枝上还有不知名的花。湖面上还有白玉堆砌的三梁拱桥,直通长廊。 岸边的花草皆被修剪成了适合欣赏的高度和模样,西面还有种满鲜绿的二层高的阁楼。 宫里上下还是初初进宫时的模样,有些陈旧的已经翻新过了,就是那红漆铜门也在今天上了油,打开的一点不费力气。 刚从荒芜的西宫到这般精致园林里,文竹跟在谢兰身后看着夕阳下闪着金光的琉璃瓦微张着嘴,除开书恬,其他七人皆连连吸气。 兰沁宫自谢兰搬走便下了钥,唯一的入口便是建章殿那扇小门。宫中众人平日也没有顺路到建章殿的道理,便从未见识过兰沁宫的荣华。只是听闻前几年进宫的人说过,以前兰沁宫都是闪着金光的,对此嗤之以鼻。 毕竟外面白墙黑顶的,就是一般宫殿都是红墙琉璃做顶,众人也就想象不出来里面是何模样。 众人皆面面相觑,看着前面挺直腰背走的不慌不忙的谢兰,心中百感交集,只觉跟在谢兰身边是有前途的。心思活的已然决定弃暗投明了。 人总不能不要前程不是? 行至湖上白玉桥的时候谢兰顿住,因为到了日落,荷花都开败了,但是依旧有缕缕清香顺着风扑面而来,迎着暮光看见池中有几个成熟的莲蓬。摸着肚子,谢兰叮嘱文竹晚上记得剥上一碗莲子炖着吃。 便听见身后有人轻笑。回头便看见青河抱着蓝布碎花的包袱站在众人身后。 谢兰欣喜道:“青河姑娘来的好巧,什么时候到的?还以为他们没有支会到姑娘呢。” “回夫人的话,奴也是刚到。哪有没有支会到的说法,现在整个皇城都知晓了夫人迁宫之喜呢。” “想着西宫见血了不太吉利,这才跟着帝君提了句想要搬回来的话,到底是帝君顾念旧情,当真同意了呢。”说罢谢兰冲青河眨眼,俏皮道,“你看我们来的可巧,正好能吃上莲子。” 一旁的文竹接口道:“正好莲蓬有几个奴刚才看见成熟了,各个大的好像有巴掌长呢,看得奴口水直流。” 谢兰娇嗔道:“你可莫与本宫抢,只有本宫和青河姑娘的份,你插什么嘴?” 青河也笑了下,平静的面容越发妩媚,道:“得夫人垂青,等莲子到了手,若文竹姑娘不嫌弃,就和奴分着吃罢?” 屈服在吃食下,文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连连接道:“不嫌弃不嫌弃!” 此番动作逗得谢兰和青河皆笑了。 ------题外话------ 应该是明天两更,如果中午十二点发了一章的话。快的话男女主会有一场大渡劫!嘿嘿嘿。 话说强迫症表示每章名字要两字,那我如果二更是不是要取名‘二更’啊?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也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八章 烹茶 宫里厢房众多,分为两进,前殿与后殿用长廊相连,从上空看下来是‘呈’字形的布局。前殿与后殿都有两处供宫人居住的苑子。谢兰将前院宫人苑划给了宫人,而后带着书恬文竹与青河三人去了内殿。 长廊两旁是两块空地,四周围了一排石砖将泥地盘住。谢兰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息西宫没带来的那座竹藤棚子。 文竹跟在身后笑着接口到:“夫人莫着急,等之后那些花苗根长齐了,再将它们搬来。”话罢几人已经到了后殿。 棕色的殿门上镂空刻了些吉利图案,再糊上了一层白底银绘的窗纸,还在殿门两旁刻有祈福的暗纹。文竹推开门,铺面而来一股子兰香味,丝毫没有久未居住惯有的尘土气息,定睛一看方才发现殿中鎏金兽纹香炉香烟袅袅。 四周器皿虽然样式老旧但是依旧光亮,果然三年来司马辰都将兰沁宫打理的很干净。 谢兰心中微微一动,身后青河轻嗅了下口中赞道:“好雅致的香气,帝君果然对夫人上心的很,连迁宫过来都让人是先做好了准备。” 说完暗自打量着四周,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掩藏下去。谢兰也淡笑不语,看不出来是不是真心的。 “帝君说了晚上要来吃茶,文竹你可不能再怠慢了帝君,否则本宫也救不了你。”谢兰进殿寻了个软塌半躺下,想到中午的事情口中叮嘱道,“宫里好像也没什么茶,你拿着牌子去库房取罐碧螺春来。” 司马辰比较爱喝的茶是碧螺春,谢兰依旧记得这个,却不知三年来他的口味是否已经变化了。文竹领命拿着牌子去库房取茶,青河很快去了宫人苑将东西放好后回转,只是候在殿门外没有抬脚进殿。 听见脚步声书恬往外看了一眼,上前将躺在软塌假寐的谢兰唤醒,睁眼看见了门口的青竹坐直了身,开口唤道:“青河姑娘做什么待在外面不进来?” 青河屈膝一礼,声音不大且十分得体,道:“夫人不是不喜欢奴等随意进殿么?”随后接口道,“午时夫人训下的时候说的,奴便记住了。” 谢兰偏头想了想,自己确实说过不喜欢人随意进殿来,却不想只是说了一次青河就记住了。对此谢兰表示很诧异,口中夸道:“青河姑娘果然是太后跟前伺候过的人,行事得体的很,心思也细腻。不过那些人怎么能和你比,身份不同自然另当别论了是不是?你便安心进殿来,咱们之间不用在意那些虚礼。” 青河这才进殿来,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圆形的小盒子来,蓝色的底上面还用银丝掐出了个半拱的顶来。 “这是?”谢兰看着被青河恭敬递到面前的盒子,迟疑开口问道。 “这就是午时夫人说想要闻闻看的那半盒子香料。”说罢她打开来,里面的粉末细腻粉白,还有一股幽幽的香气,只是确实是用了大半盒,中间都有些见底了,“夫人若是不嫌弃,便献给夫人琢磨。” 谢兰口中道了声谢,接过手用尾指上的护甲挑了一些放在鼻尖闻,香气确实是街边香料传统的茉莉味道,但是里面还有一股谢兰没闻过的气味,大抵也是一种花香,只是比一闪而过的茉莉香气更加幽香且持久。 “果然是个技术好的,只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青河借口道,似是也在可惜。 文竹拿着茶罐子回来就看见正在唉声叹气的两人,眨眨眼用眼神询问一旁站着面无表情的书恬,书恬抬起眼皮子看了文竹一眼,微微摇头。 见此文竹进殿将茶罐放在殿中圆桌上,轻声道:“夫人叹什么气,方才奴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帝君座驾,看着是想要过来看夫人呢,夫人这副模样要是让帝君看到了可不好。” 话罢还未等谢兰反应,殿门处已经高呼了三声帝君安。文竹连忙上前服侍谢兰收拾,等收拾妥当后司马辰已经带着人到了长廊。 依旧是一身银白色的常服,头发全部用白玉冠束在头顶上,谢兰刚走到殿门司马辰已经到了,在行礼之前先止住了谢兰的动作,瞥到了身后生疏面孔的青河,轻声道:“朕只是来蹭盏茶,不必这么多虚礼。” 三人在谢兰身后行了个福,司马辰方点头让他们起身。 身后有两列随人,前二十人身穿深蓝色宫袍,后有三十人身穿盔甲腰间佩剑。司马辰示意道:“西宫不比兰沁宫,你那些人是不够的,这些人是福之特意选的,都是可用的人,平日扫除守宫便也够了。” 谢兰低声谢过。执着谢兰手司马辰步入殿中,看见圆桌上的茶罐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愉悦,先让谢兰坐了才伸手将茶罐拿起来,打开看了下。 “碧螺春?好几年未曾喝过了,爱妃有心了。” 谢兰低头恰到好处的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回道:“多年未服侍过帝君,妾不知帝君还喜欢这茶否?” “喜欢的。” 谢兰抬头无声开口说了两字:“撒谎。” 司马辰看清了口型无奈的笑了下。 他近年来一直忙于政事,通宵达旦是常有的事,因此喝的茶水都是味苦c味浓用来提神,像是碧螺春这等味甘的,也是很久没喝过了。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喜好,就像是常喝温酒的人突然有一天喝了烈酒,此后再喝温酒就觉得没有感觉一样,司马辰喝了三年浓茶自然是再也尝不出性温的碧螺春的滋味了。 “好歹是爱妃拿出来的,朕就当是回顾曾经滋味了。” 吩咐文竹取来烹茶用具,谢兰不置可否的笑了下道:“承蒙帝君看的起,妾便为帝君烹茶一壶,只是太久未做过这事了,生疏的很,到时候帝君可不能嫌弃妾身手艺。” “好。” 茶具很快就拿到了,青河候在一旁一言未发,垂着眼似乎已经入定。只是那垂下的眼睑一直在颤抖,显示出青河与平静外表下不相符的内心。 后宫一直在传晋帝司马辰是个翩翩君子,可惜的是晋帝即位三年,去见后宫嫔妃的次数寥寥无几,月余才去翠屏宫一趟都算是圣宠了,就连去太后殿里的日子也从未有过。青河入宫三年来可谓是从未见过晋帝模样。 刚才惊鸿一瞥竟是让青河只觉得心头一悸,久久不能平静,就连现在与晋帝待在同一殿内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抬眼偷瞧了眼晋帝,司马辰正噙笑看烧水煮茶的谢兰,眉目间都是柔情,更是激的青河眼角烧红。 水烧开时茶叶也被蒸软,谢兰将茶叶臼成茶沫,一沸加盐,二沸出水倒茶,三沸时加入二沸的水,顷刻茶香四溢。 再放了片薄荷叶,谢兰将茶汤盛了一盏,双手递于司马辰道:“到底是生疏了手艺,有些不济,帝君请。” 司马辰茗了一口茶,滋味确实是淡的很,咂嘴吹着热汤夸道:“手艺还在,只是多年未饮有些尝不出滋味了。” 谢兰也喝了一口,随即放下茶盏不语,司马辰见状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小口小口的饮茶。 会茶艺这技术其实也是当时司马辰教给谢兰的。 喜欢一个人自然什么都想要和那人做同样的事,司马辰爱饮茶,谢兰便想要学。先帝二十九年上谷一战之后,司马辰和谢兰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同甘共苦c生死与共了一回,司马辰便亲自教与谢兰这烹茶的手艺。 喝完一盏汤司马辰言道:“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院内青池上碧叶倾天,突然想起你是最爱吃莲子的。现在莲子北宫有处莲池,虽然是六月但是莲池中的莲花是早熟的,想必现在也都成熟了,晚上随朕去摘几座莲蓬吃可好?” 提起吃的谢兰原本沮丧的心情立马好的起来,眉目带了笑:“早熟的莲池?那妾身谢谢帝君成全了。” “嗯。” 一壶茶本就不多,司马辰慢条斯理的喝完天色便已经全暗了下去,整个天空呈现出了一片绚丽的色彩,这才带着谢兰一路去了北宫。北宫算不得多远,两人一路乘轿很快便到了,天一暗下来便黑的极快,不过盏茶功夫便月上枝头。 到了北宫,两人下了轿,将众人皆留在宫门外,司马辰执灯带着谢兰推门而进。 斑驳的宫门发出一声沉重且刺耳的声音,满院姹紫嫣红都开败了,只剩一缕清香和残枝,两边长了一排不高的树和开着不知名小花的灌木,月光透过缝隙投在地上,也算是有些亮堂。庭中有一条直通深处的石板小路,在夜色下显的浅白。 司马辰在前面打头,手中宫灯微微向后,照亮了谢兰脚下的路,另一只手也紧紧抓住了谢兰微凉的手。 很快就穿过了灌木,石板穿过灌木之后便没了路,前头就是长了青草的泥土地。谢兰捂着额头跟在司马辰身后出来,踩在泥土地上轻轻的咦了一声,抬起头来顿时愣住。 ------题外话------ 定时发布!下午二更!不骗你们!求收藏!下章上蜜饯~! 大概是玻璃渣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九章 游湖 之前林中虽然有路,但是因为枝叶茂盛显得道路有些昏暗,而今穿过灌木,一切豁然开朗,满池碧叶如玉盘一般接住了清冷月光,清风拂过还带有莲香。 四处蛙声鸣鸣。 司马辰听见谢兰发出诧异的声音,回转头略担忧的看了谢兰一眼,然后低低笑出声来,谢兰被那笑弄的莫名其妙,也跟着司马辰的目光上下看了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大袖袍,因有风的缘故袖袍和披帛皆随风飘动。司马辰被谢兰瞪了一眼后收笑,抬手在谢兰鬓边握住了什么,收手时手掌虚握成拳。 感觉到似乎是捉住了什么,谢兰好奇的看着,问道:“什么东西?” “是夜天。”司马辰抬眼笑了一下,随后张开拳头,手中点点光芒竟然是一只夜天。那夜天停在司马辰手心中,尾部发着淡绿色的光,似乎是收到了惊吓,在谢兰眼光下突然振翅而飞。 有风冲天而起,荷池中突然升起一片萤光,满池流萤如繁星银河,随风飘舞似乎是嫩绿色的彩带。谢兰被这光景惊的眨眼,往前疾走了几步,带起了另一片萤光。 流萤中谢兰微转头望向身后,司马辰眸中印着光看着她,嘴角微微挂笑,常服随风而动,手中执灯而立宛如谪仙在世。 司马辰回视一笑道:“没想到误打误撞到了这般情景,正好照了路,那边备了小舟,咱们去莲池里逛一圈罢。看上哪朵你只管摘,反正都是你的。” 说罢牵着谢兰往莲池西北处一棵歪脖子树走去,那里岸边接着几块小小的木板做出的码头,上面栓了片扁舟,很是适合游进莲池。司马辰当先下船,随后朝谢兰伸手道:“来。” 谢兰将手搭在司马辰摊开的手上,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司马辰微微有些发烫的手心,垂眼瑟缩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的借力上船,然后侧坐在了船头。 “可坐稳了,我也许久未曾撑过船了,想必有些荡。”谢兰轻笑点头。八角琉璃灯被放在两人中间,司马辰坐在船尾以篙乘船,水波荡漾,扁舟已然前行了半个船身。确实有些荡,好在谢兰之前抓住了两边船沿方才稳住了身形。 月色明亮,微风清爽,在点点流萤中小船已经行至到了莲池中心。谢兰借着光找了几个莲蓬堆在船间,确实大的很,各个巴掌大小,莲子也看起来成熟了。 伸手拿了一个在手中,指甲尖锐“噗”的一声就将莲蓬划开了取出个莲子出来,拨开后取了莲心放进嘴里,甜糯的很。满足眯眼继续拨出了一个,伸手将莲子送到司马辰面前。司马辰挑眉看着面前清白的莲子,忍不住发笑。谢兰的动作他看的清楚的很,虽然有些暗但是不影响视线,谢兰并没有取出莲心来。 倾身就着伸着的手将那莲子含在嘴里,薄唇划过谢兰执莲子的手指,随后很快的就回身继续划船。莲子的苦涩很快就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司马辰皱眉将莲子嚼碎咽下。 谢兰抿唇将手收回,之前的触感似乎还在手上流连,脑海中不知为什么老是在想那一夜司马辰的吻,尴尬的转头装作寻莲蓬的模样。 那苦还在口腔中,司马辰正在很努力的忽视,谢兰察觉到了,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光映在眼中看起来狡黠的很,道:“苦不苦?哎呀我好像忘记取莲心了,你不喜欢吃的吧?” 味道已经散去,莲子的清香还在嘴中回味着:“不苦,挺甜的。你喂的东西,当然要吃下去了。”说完还舔唇冲谢兰回笑。 “没想到你现在连莲心都能吃下去了。” “阿兰好不容易喂我一口东西,怎么能吐。”说完声音带了委屈,“只是确实苦了点,阿兰下次能不能记得取莲心?” 司马辰口味清淡,莲子这样的苦味搁以前是绝对忍不下的,可是谢兰好不容易对他和颜悦色的一回,就算是砒霜也只能含笑吞下了。 谢兰听出了那委屈,清咳了一声继续装作寻东西四处张望,手指因为拨了莲子有些湿,于是伸手就着池水微微洗了下,随后也没有抽手,借着扁舟前行的速度撩着水,袖袍因为动作挂在船沿上,在水里的部分已然浸湿了。 撑了许久司马辰已经找回了感觉,一叶扁舟前行的是越发稳了。满池都在回荡着水波翻转的声音,司马辰只觉得这般相处的情景刚刚好。 “好像还从来没有和你一起游过湖,也算是满了自己一个遗憾。”司马辰不禁感慨着。 手中的动作缓慢,到了最后只是掌着竹篙坐在船后,含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对立而坐的谢兰。 谢兰点头道:“确实没有游过湖,曾经我可不懂这其中趣味,今非昔比,到底还是尝试了一回文雅事。”笑着撩水在船中摘下的莲蓬,免得它们失去了水分,而后嘻嘻笑了下,“到底还是谢谢帝君全了妾身一番遗憾呢。” “日子长的很,文雅事能做的多的很,你若不嫌弃,咱们还能每日做一回曾经没做过的。” “当初觉得文雅事忒俗了些,人就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什么煮清酒烹清茶我是瞧不起的。现今想着,”谢兰顿住,伸手折了一朵莲蓬,继续道,“当时因为不喜所以没有去试试,倒是我的遗憾。当初洛阳谁不知你的风流文雅赞你一句逍遥雅士?不如找些空档,带着我做一回洛阳雅士会做的事情?” “好。” “说起来雅士应该做什么?”谢兰谈起了话头,思维活跃的止不住,“听说会玩曲水流觞,还会混上一把五石散?听说滋味很好,令人飘飘欲仙,你可曾吃过升天一回?我还没见过雅士跳舞。” “谁告诉你这些的,雅士会做的事情也不全是吸五石散的。你若是想看跳舞,我曾经也会一些,以后跳给你看。”将船中散乱的莲蓬堆放整齐,司马辰继续开口,“五石散那东西到底不是个好的,你可千万别碰。事情最近也少了些,等日后我忙过了事就来找你,趣事多的很,以后带你做。烹茶煮酒,弹琴对诗,说起来我也三年未曾有过当年的逍遥意了。” “我这武人可是俗的很,别说诗词歌赋半点不懂,就连你们的雅趣我也未曾体会过,你带着我可到时候别嫌我无趣。” “不会。” 谢兰接着沉默,司马辰也抿着唇堆码莲枝。两人之间只余远处起伏的蛙声与虫鸣。 “咱们三年不曾这般相处过了吧?” “恩。” “从前我老是跟在你身后,你都不带理的。谁知道咱们俩最后还能心平气和的待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摘莲蓬?” “以后还会有的。” 谢兰没有再接口,宫灯里的烛火明灭了一会,竟然是要燃尽了,司马辰看了一眼,低声道:“再摘一些就回了吧。” “恩。” 蜡烛很快就燃尽了,谢兰已经折了满仓莲蓬,并用披帛绑成了一束。司马辰借着月光笑了下,将船划向岸边,绑好了船,将宫灯递给谢兰,单手抱起那较多的莲枝,而后伸手拉谢兰上岸。 谢兰的手更加凉了,司马辰握紧的些,在月色下慢慢踱步出去。谢兰口中还含着一颗莲子,被牵着往前走的时候抬头看着头顶上透出斑驳月色的枝桠。 这般走路的姿势难免脚下走出的路是弯的,好在前面带路的司马辰走的笔直,连手也未曾松过。谢兰一手被牵着一手执着燃尽的宫灯,目光不自觉的朝下望着前面司马辰的玉冠,口中莲子已经嚼碎咽下,不远处的宫门转眼就要到了。 谢兰突然顿住脚,前头的司马辰感受到身后突然停下来的力道微转身来看她,问道:“怎么了?” 谢兰不语,借着斑驳月光看着司马辰,随后目光滑下在他下巴处打了一个转。 二十六年郊外那场厮杀的时候谢兰说了一句要让司马辰回去之后娶她,而今庆元四年,她已然是身为帝君的他的后宫之一,嘴中还有莲心清苦的味道,回想到司马辰似乎从来没有背弃他自己的诺言。 “司马辰,你亲我一下吧。” 那话说的较快,司马辰有些惊讶,只是手上的力道突然有些大,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道:“你” “我说,你亲我一下。” 话罢牵住谢兰的手已经松开,那手向上揽住谢兰后颈,借势将抬着头的谢兰揽进满是莲蓬的怀里,随后低头,在清风微动的林中当真吻上了谢兰。 不同于之前的那场小心翼翼的亲吻,谢兰倚在司马辰怀中微启唇,感受到掌心下砰砰有力的心跳,莲心的苦和莲子的甜夹杂在两人之间,闻着那满怀的莲香和已经有些酥麻的唇,谢兰右手微微握拳放在自己心口。 左胸之下那颗心似乎又活了过来一般,谢兰闭眼,左手揽住司马辰的腰倾力配合着。 ------题外话------ 扑! 二更!都说了有蜜饯!哎呀心肝甜蜜饯~看在这场船戏上给个收藏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隐情 两人共轿回去的,轿子行走的缓慢,摇的谢兰都有些昏昏欲睡。 谢兰坐在司马辰腿上被司马辰从后揽住腰,司马辰一向是个自律的,头埋在谢兰颈后除了呼吸有些温热外并没有再做什么事情。谢兰起先有些不舒服,在他怀中不自在的扭着,随后一个滚烫的唇印在脖后,司马辰呼吸急促略狼狈道:“你莫乱动。” 语气中蕴含着什么结合着实际谢兰很容易听出来,于是僵硬着身子再也不敢动一下了。似乎对恐吓的效果很满意,司马辰收口,并伸出舌尖来轻轻舔了刚才吻过的地方,随后愉悦的轻笑,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让僵硬的谢兰躺在自己怀里不至于难过。 笑声低沉,连胸腔也跟着共鸣:“阿兰,我很高兴。” 谢兰有些脸红,轿子是帝君的,八人抬轿足够宽大,两人坐在一起也不至于拥挤,四周垂下重重白底绣五爪金龙的轻纱,不至于光明正大的袒露在众人面前,但四角跟随的宫人手中掌灯有光投进轿中又让一切不至于昏暗。 半明半昧的环境下连清雅的荷香都仿佛被两人之间的气氛烘的更为暧昧,谢兰也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双脚因为僵硬的姿势有些发麻。听到司马辰那番话谢兰没有听清,反问道:“你说什么?” 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沙哑,谢兰尴尬的清咳着。 “今天,我很高兴。”司马辰将头继续埋在谢兰肩颈处,呼出的热气随着说话喷洒在谢兰身后,“早就及冠多年又不是小孩子,本以为自己是个道士,却不想今日居然因为一个吻差点都把持不住。我大概是个傻子,阿兰阿兰。” 身后司马辰一声一声宛若真的醉了一般轻唤着,谢兰倚在怀里渐渐软下僵硬着的身子,那双微凉的手慢慢抬起,俯在腰间那双灼热的手背上。司马辰微不可见的一颤,连声音都停下来了。 “阿莫。” “我在。” 谢兰沉默,只是倚在司马辰身上望着两边流苏,不知在想什么。司马辰没有再开口询问刚才谢兰想说什么,低着头闻着谢兰身上的香气慢慢平静下来了。 很快就到了兰沁宫,司马辰刚一松手,谢兰就自己飞快的跳下了轿,因为腿麻,落地的时候有些头晕,身后伸来一只手将谢兰稳住:“小心。” 司马辰稳住谢兰之后就势握住她的手臂,回身将莲蓬抱进怀里,瞥过兰沁宫门口前来迎接半跪的宫人们淡漠点头道:“都起来罢。”随后拉着谢兰进去。 宫人从未见过司马辰,虽然想看帝君真面目但是碍于帝威,只能抬着眼皮努力看到那互牵住的手,然后皆在心中叹一声原来姜夫人这般得宠。 很快踏上了长廊,文竹和书恬候在门口看见两人快步下了台阶躬身等待,司马辰斜眼看到后将手中莲蓬递给了书恬径直带着谢兰进殿去了,书恬诧异接过和文竹互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身后宫人噤声跟着,两人进了殿门后谢兰回头吩咐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罢。”众人这才应声下去了。 谢兰被带着坐在圆桌旁后抬着头看向身前俯身正看着自己的司马辰,微微有些发愣,目光不知放在哪里。 那双唇还有些红肿,司马辰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道:“我便先回去了,你早些睡。” “恩。” 谢兰乖巧点头,只是手上抓着的衣袖还未松开。司马辰感受到了,低眼看见后笑道:“阿兰舍不得我?夜里留着我,我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抓住衣袖的手闻声松开,谢兰终于收神,点头道:“你早些睡,莫要熬夜了。” 司马辰满脸预约点头应着,随后低头在谢兰唇上轻点,叮嘱着:“你也早些睡,我明日忙完再来看你。”司马辰与谢兰两人鼻尖互抵着,说话间兰香淡淡萦绕,司马辰微弯着眼轻快道,“若你想我了,便过去找我,放心建章殿绝不拦你。” 轻轻拍了拍谢兰头,司马辰终于满足的走了。谢兰则微愣地抬手摸着自己的唇角目光飘忽。文竹等帝君走了之后方才进殿伺候着,看见谢兰灯火下红润的双唇,吃吃笑起来。 谢兰回神,看见那暧昧的目光脸红了一瞬嗔道:“你笑什么?” “夫人和帝君两人有这般进展,奴在一旁看着,高兴呢!” “就你多嘴。”文竹伺候谢兰良久,知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掩唇更加笑得促狭,笑得谢兰眼神愈发飘忽,“看来你闲的很,那堆莲蓬你便在今天拨完罢!” 文竹:“” 谢兰摘莲蓬的时候一半是真的兴趣高昂,一半是因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存着找些事来做不至于尴尬,于是莲蓬是真的摘了很多,且有些是刚刚长成的,想要剥完大抵今晚是不能睡了。 文竹苦着脸求饶:“夫人莫要这么狠心,奴知错了。” “哼。”谢兰回头,这才发觉少了个青河,诧异问道,“青河呢?” “夫人走后她便神情恍惚,后来在廊下停了片刻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回了房间。”文竹往外看了下,宫人苑有一房黑漆漆的,示意道,“灯火很早就吹灭了,想必是睡下了。也不知这么早如何能睡着,看来是真的难受。” 少了一个能一起帮忙摘莲蓬的人,文竹也有些难受。谢兰如何不知她的心思,目光一转看向那黑漆的窗门,再看看天色也才亥时未到,觉得是真的有些早。 “太后年老,作息时间想必是早睡早起的,元清殿的宫人大抵都这般作息,睡的早也是情有可原,你以为全天下都是你我这般大晚上不睡觉?” 谢兰属于夜猫子,晚上精神很好,平日都是晚睡晚起的。本来文竹也是亥时入睡的人,只因身份是个宫人,所以被谢兰这么一带也成了晚睡早起的模样。 这么一解释也有理,文竹委屈点头:“看来明日要替青河找个医女看看了。夫人,真的不能饶奴一命么?” “本宫这个做主子的还不能罚你了,你还真是胆大妄为。”谢兰目光转向一旁将莲蓬放进水盆端来的书恬,口中嗔怪道,“书恬你评评理,主子说话还能讨价还价的?” 书恬抿唇轻轻笑了下,嘴角梨涡浅浅更是让人觉得想要捏一下。不说话就是袒护了,文竹更是得寸进尺的模样腆着脸求着谢兰饶命。 谢兰终于退步:“那就剥一半罢。” 一半也挺多,文竹依旧苦着脸,一边的书恬这才开口道:“奴帮姑娘。” 文竹脸立马笑开。 时间还早,谢兰寻了本书册倚在灯案下来看,文竹两人则借着灯火搬着小凳坐在谢兰脚边剥着莲子,时而递上一碟子放在谢兰手边充当零嘴。 很快就剥完一大半,文竹嘴中念叨着明天做莲子宴,书恬则好几次抬眼看着谢兰欲言又止。 余光瞥见书恬的动作,谢兰偏头,问道:“怎么了?” “夫人,”书恬垂眼看着手中嫩白的莲子,斟酌道,“今日夫人走后,奴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哦?”谢兰将手中的书册倒扣在案上,脑海中思绪飞快地翻转,“你想说什么?” “奴从未见过皇城中的其他人,那人奴也不认识,只不过看着虽然是暗中行走,但是排场依旧很大半点不含糊,身后还有宫人跟随。”回想了一下,书恬继续,“宫中侍从宫服皆是一般模样,奴也看不出来是哪个宫的,只是看着那人像是个亲王。” 谢兰心中有数,知晓是司马伦,闻言嗤笑道:“倒不知他这般大胆。” “亲王?可是并没有亲王受召回城啊?”文竹在一旁轻声呼道。 书恬则听到了谢兰的话,抬眼似是确认:“夫人知道是谁?” “恩,此事你们不必管。” 谢兰不再说话,伸手用案上金剪将烛芯剪掉一段。司马伦这般胆大的在宫中行走不带遮掩,倒是谢兰没有想过的,好似是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发现,想必是太后为了这个儿子操碎心去封口。这般出神想着,手下一重竟是将烛芯剪到了最短,光亮霎时扑闪着竟是要灭了。 书恬则突然回头,皱眉往外看来下,文竹连忙起身将烛火护住,等灯盏恢复之后又回身取来一盏,口中道:“晚上看书到底是伤眼,夫人小心些。” 竟是无人发现书恬的异常。 书恬皱着眉回头,将剩下的最后一个莲子剥完,嫩白的莲子和翠绿的莲心摊在手心上,随后抬起眼来看向谢兰。 虽然不认识,但是书恬也是知道当今能称上亲王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先帝有几位亲王位的兄弟还在,但是那身形书恬看的清,分明年轻的很。先帝膝下虽然儿女众多,但是权谋之下,早夭的也很多,如今儿女除了帝君,还剩下一位赵王和一位高阳公主,其他的人要么在争夺中被杀要么被陷害让先帝赐死或者幽禁。 所以先前看到的那人必然是赵王司马伦,书恬皱眉回头,又往殿外看了一眼。 ------题外话------ 这周有一天会是二更,恩,没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一章 不信 最近几日两人关系算是突飞猛进,文竹表示欣慰,连隔几日进一次宫的穆昊然也在谈完事情之后顺路过来唉声叹气的做出一副卿卿不知吾心的模样,穆昊然惯会演戏,这番嬉皮笑脸的模样愣是将谢兰生生气笑了。 建章殿与兰沁宫之间一墙之隔,登上西面的阁楼更是能将两宫全景看遍。谢兰伸出手打开窗俯身出去打望了一下,建章殿灯火通明,应该是还在批阅折子。仿佛是看见了正挺背坐在案前皱眉批阅折子的司马辰,谢兰嘴角轻轻勾起。 “卿卿笑的真是开心啊。” 热气喷在耳后,谢兰不可察的打了一个颤,随后冷声道:“王爷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来妾身这?” “比不得卿卿登楼赏月的雅致高,本王来只是想看看,咱们的姜夫人是不是身在福中忘记了约定。现在看来想必卿卿是沉迷声色了?” 微烫的唇说话间已经贴上了肌肤,谢兰垂眼,声音仍然冷淡道:“沉迷不敢当,这不是迷惑众人的招数吗?”鼻尖越发浓烈的胭脂香味,谢兰抿唇,“不先迷惑下怎么能一击毙命?况且王爷明明是知道的,妾身和司马辰两人间隔了什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芥蒂的在一起?” 那胭脂味因为距离太近,谢兰闻的清楚,淡淡的茉莉香气。 “哦?迷惑众人?那卿卿是不是也在迷惑本王?”身后从左腰处伸出一只手,将谢兰拦腰抱住随后握住了谢兰右手腕,另一只手从后伸出,将右手臂上的衣袖挽起,“这守宫砂本王最是喜欢,只是比起这个来更喜欢卿卿在本王身下的样子。” 身子被迫紧贴在身后人的身上,细白的小臂被袒露在外,在夜色下宛如泛着微白的光,臂间一点朱砂格外显眼,司马伦呼吸更是急促。 一抹难掩的恶心让谢兰差点当场吐出来,微有些挣扎,反问道:“王爷可是忘了,妾身现在还需要这东西呢。” “听说守宫砂还能再点上去,不若事后本王亲自为你点上。” 竟是半点没有想让谢兰走的意思! 谢兰开始急的挣扎,手中语速渐快,道:“王爷莫非真的要强人所难?妾身认死理的很,事成之后先给妾身一个名分不更好吗?” 司马伦眸中深色变换了几下,随后当真放开,退后两步道:“还真是这个道理,本王堂堂正正怎么能做出强人所难的事来?”想到万不能惹怒了谢兰,司马伦终于忍住身下刚起的不适,继续将今天的来意说出来,道,“是本王逾越了,卿卿莫恼。只是本王这次来,是想送一样东西来。”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小叠牛皮,牛皮被包成指甲大小的方正形状,被红线套在了一起,在谢兰惊异的目光下得意解释道:“此乃南疆特有的药,分为七天吃下,这人就会变成一个傀儡,除去自身七情六欲只听从别人的指使。本王要你分七天,一天一次喂给司马辰。”说完他笑了下,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险恶。 谢兰有些惊奇,南疆素来神秘的很,传闻其中蛊术能活死人肉白骨,竟然不知司马伦会有南疆的药。 她伸手接过那叠小牛皮,诧异问道:“王爷好生厉害,竟然有南疆相助,想必这次定然马到成功了。” “这就要看卿卿到底心中如何想了,本王等着卿卿好消息。”说完他抬着眼就着洞开的窗往外某处看了一眼,口中赞道,“卿卿这处果然是好的,宫中皆可一览无余。本王还未恭喜卿卿呢。” “不敢当,只是不知道搬宫之后又该如何联系王爷?” 司马伦收回目光居高临下的瞥了谢兰一眼,似是有些讥讽但是很快压下去,他道:“在西宫你也没有怎么主动联系过,既然如此以后便让本王来找你罢,宫中众事本王都知道,你也瞒不住本王。” “妾身不敢欺瞒王爷。” 在西宫谢兰从未试过去联系司马伦,其中缘由谢兰当然不会告诉司马伦。司马伦很快就走了,谢兰笼在袖中的手捏着牛皮微微发愣。 随即余光瞥见一抹银白立在庭中,满地霜冷,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司马辰,也不知是何时到的阁楼下,谢兰垂头看着他笑,问道:“你在下面做什么?” 司马辰抬着头看着谢兰,眉眼弯弯笑了下,头发因为刚洗过,散在身后还带着半湿的水汽。他伸开了双臂朝上,对谢兰道:“阿兰,跳下来。” 两层楼其实也算是很高,若是司马辰没有接住谢兰,那么如今没有半分身手的谢兰必定会受伤,谢兰低头看了下地面,口中反问道:“你要做什么?” “跳下来,我接住你。” 谢兰目光复杂的看着司马辰,那张开的双臂依旧高举:“你不在书房批阅折子跑来怂恿我跳楼,国家大事这么少的吗?” “做完了,还特意找年老的谢丞相来帮忙才能忙里偷闲看你。”谢兰依旧未动,只是低头和司马辰对视,司马辰轻笑道,“阿兰,信我。” 谢兰咬牙,紧闭双眼,手一撑真的跨过窗阑跳了下去,失重的感觉让谢兰瞬间将手紧握成拳掩在自己胸口上,未喊出口的尖叫声抑在喉间。司马辰眸中笑意浅浅,在谢兰跳下来的瞬间跺脚直冲而上,夹着清冷月光,将谢兰揽在了怀中。随后往旁边窗棂接力,身子带着谢兰一个转身直冲房顶。 脚踏实地的感觉格外的好,谢兰连忙睁眼,呼出一口气来。 见谢兰站好了,司马辰松开拦住她的手改为牵,将她小心翼翼的带到屋顶横梁上坐下。琉璃瓦映着清冷月光如同一层白雾,因为阁楼较高,坐在房顶上莫说离天穹更近,连整个灯火阑珊的皇城都一览无余,甚至能看见皇城外热闹的夜市。旁边高树伸出一根枝桠横在房顶只上,可谓是风景独好。 刚沐浴过的司马辰浑身都是惬意,依旧是银白色的宽袍常服,袖袍和谢兰垂下的水袖交叠着在房顶上,披散下的头发因着坐姿大部分垂在屋顶瓦楞间,印着光如上好的绸缎。谢兰也因夜间的缘故将长发散下,编成了辫子垂在胸前。 此般情景竟是难得的和谐。 司马辰仰头看着月色,突然低低笑了一下。谢兰回头,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偷得浮生半日闲,和阿兰一起赏月,竟然是开心的不得了。”牵着谢兰的手司马辰将它抵在自己胸口,左胸下的跳动如此明显有力,“谢谢阿兰陪我这几日,竟然是难得的开心,哪怕让我就这么跳下去我都甘愿。” 阁楼不高,跳下去虽然死不了但是也是能摔断腿的,皇家有这么一条规矩,身有残疾的人不得继大统。 谢兰知晓这个规矩,听闻司马辰这么一说当真有了想要推他下去的念头,只是手心下那蓬勃有力的心跳,谢兰垂眼,口中嗔道:“大概真的是事情太少了,帝君无聊的来妾身这里找乐子了。” “事情不少,多的数不清,乱七八糟的事都能写成一折子废话来,能看的要事也只有那么几个,就连西街生了几个婴儿他们居然都能写来给我看。”司马辰委屈的不行,但是口中却正经道,“朝中大臣多是两朝元老,都有着将水绕混的心思好保全自己,北疆事情那般严重居然也只说些街坊邻居生儿育女的小事想要迷惑我大晋如今国泰民安。” 新帝年轻,朝中众臣皆是年老的,想要在职位上安居到最后,若想要做些什么世俗不容的事恐怕也是他们第一个拒绝。 谢兰眼观鼻如老僧入定般装作没听见司马辰对自己说这般大事,其中意思谢兰听明白了,司马辰有想要换血的心思。 “你莫装作耳聋眼瞎的模样,我既然与你说了就不怕你知晓。能和阿兰分享心事也是难得的体验。” 谢兰抬眼惊诧道:“知道太多命也会没有你难道不知晓?” “我怎么会舍得你死。” 谢兰抿唇不语。晋朝如今实行的中正制,说是举孝廉,可是上品无寒门,朝中大臣皆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动全身,谢兰打仗c宫斗还行,朝中这般的政事是万万不行的。 司马辰也没有真的想要谢兰说出个解决的方法,只是想要和谢兰说说话,便寻了这事来。其实也真的想要换血,年老的人多半迂腐,若是想要翻谢家的案子肯定是会备受阻拦的。 他笑着抬手覆住胸口上的手,带着安慰道:“莫说死不死的,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还需要你帮忙做这些小事,当然我胸有成竹,只是想要支会你一声。换血定然是极其危险的,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莫要担心,任何人都不要信。” “福之也不行?那你身边司姓嫡系呢?” “福之也不行。”司马辰顿住,随后解释道,“其他人都被我派出去了,但是司药还在,若有人借着我的名义要你走,你都不要听,除非是司药来。会易容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看见司药来你也要多一份小心防备着。”说完他再三反问道,“知不知道?” “知道了。”谢兰乖巧点头。 “阿兰最乖巧了。”话罢司马辰将手牵在嘴边,轻轻印下一个吻。 谢兰:“” 之前还说绝不出格,如今做起事来越发熟练自然。所以说男人的话最不可信了! ------题外话------ 所以说司马辰的话最不可信了! 话说感觉潇湘全是一两千一章的文,我三千一章是不是太多了啊嘤嘤嘤要不要也改成一两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二章 心意 司马辰走后,谢兰也进了寝殿,文竹和青河本坐在窗下小凳上把灯做刺绣,闻声出来,纷纷打了个福:“夫人回来了。” 谢兰懒懒的点了头喉间发出轻轻的一声“恩”算是应答,文竹瞧着谢兰满面困意,便出去打水准备伺候谢兰睡下。青河走至殿中香炉前,往里面铺上一层香粉,最后点燃一块角料放进去。 “夫人想必是累了,身上可有蚊虫叮咬的痕迹奴替夫人擦一擦?” 香气很快升起,谢兰闭眼吸了一口气,想起那个一直细心为自己驱赶蚊虫的人心中微微一动:“手背上被咬了一口,无碍的,姑娘和文竹这么晚了还等着本宫,挑灯绣东西难道不怕伤眼睛吗?” 青河用身体挡住谢兰的视线,从袖中掏出了一包东西:“奴等都是贱命一条,比不得夫人金贵,哪有那些什么做不得的事,只是等夫人回来时的消遣。”将香炉盖上,青河终于上前,目光垂下看向正撑着头的手,“夫人手上被咬了可痒?” “等一会就好了。” 青河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在床前放上了一盆冰块,凉气顿时四溢。 文竹很快就抬了盆水上来,伺候谢兰洗漱时也看见了手背上的红点,想了想还是在谢兰洗漱完后涂了薄荷膏,一边涂一边念叨道:“夫人凡事都不在意,可苦了奴等人。” 旁边收拾东西的青河闻言也笑:“夫人行事豁达是奴等学不来的,文竹姑娘该高兴才是。”说完针线已经收拾好了,她躬身告退。 手臂上凉飕飕的很,谢兰冲文竹磨牙做出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文竹将东西收好后起身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道:“夫人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在西宫驱散的那些人?” “恩。” “奴也是刚才知晓的,听外殿那些人在传,说夫人小肚鸡肠,曾经说好不追究的事如今得宠了便就当做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但是近日那些人个个都听闻是失踪了,传闻,”文竹顿住,抬眼瞧了下谢兰的面色,继续道:“传闻夫人已经将他们私下打死了。” “打死?” “是,方才还有个小姑娘受不住猜忌,跑来问奴和青河,被青河呵斥回去了。” “多久了?” 文竹回想了下,回道:“大概是在夫人搬回兰沁宫的时候。” 谢兰挑眉沉思,当下宫内流言四起,偏偏又是在众人皆以为是她得宠之后才发生的,就算她没做过,说出去大概别人也是不信的。 “有意思。”谢兰突然笑了下,看来是宫内有人要对付自己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谢兰皱眉,盯着香炉吩咐道,“此事你等它愈发大了再来告诉我,你将香炉灭了。” 夏日里都是靠熏香驱虫的,文竹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将香炉的香料全部灭了,随后将殿内灯火吹灭只留床前矮几上的一盏琉璃灯,这才告退。 谢兰借着床前的光从榻上半起身,望着手里摊开的药包,谢兰目光复杂,终于还是起身披了外袍悄悄出了殿。 兰沁宫和建章殿之间的小门在后庭院左面,最角落有一条石板小路,四周有灌木,其中似乎还藏有几簇昙花,香味扑鼻在夜风下显得幽香,只是大概是很久未曾有人走过的模样,借着月光走在其中的谢兰只觉得脸上似乎都蒙了一些蛛丝。 有蚊虫在耳边嗡嗡地飞,谢兰养了几年的身子愈发娇贵,很快脸颊边就被咬了几个包。很快就到了尽头,那扇小门已经长满了碧绿藤蔓,想要开门似乎有些妄想,谢兰站在面前愁脸,撩起裙摆开始爬墙。 虽然没有以前身轻如燕,但是身手还在,爬爬墙还是能做的。也算谢兰运气好,这种茂盛的草木中居然也没遇见什么毒物。 建章殿的书房就建在墙边的位置,正好对着墙开了一扇窗,里面的烛火也都点的极多很是亮堂。墙不远处还种了一棵刚过墙头的小树杈,树干上还系了彩带,对于不能踩着下去的东西谢兰撇着嘴从内心嫌弃之。气喘吁吁的坐在墙头,外袍半挂在臂弯处,晃着腿看着案边正在低头认真读折子的司马辰,目光有些飘忽。 认真的男人姿态气度是最能吸引女人的,司马辰本来就长的极好,墨发披散在身后,有一缕滑过臂膀垂在脸颊旁,看着他的侧脸谢兰突然就想起初见时那个披着白狐裘的少年。 轻讪一笑后谢兰脱了鞋,往房里丢去,第一只绣鞋没扔准,砸在了房梁上翻了几圈滚到墙角,第二只就有了准头,砸在了司马辰面前的案桌上。 司马辰本眉头紧锁在出神想事,第一声响动时正好抬头,一个闪着光的东西就砸在了自己面前,一个激灵微微向后仰身。东西落下后低头看了一眼是绣金线的鞋子,这才往窗外看去。 谢兰见司马辰抬起头来后扬起一抹痞气的笑,光着的脚丫子五指蜷起前后荡着:“阿莫,我下不去了,劳驾帮个忙。” 竟是用了从前那般语气说话。 司马辰起身,走至窗前抬着头看墙头上的谢兰,颇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好好的你怎么爬上了墙?” 谢兰也不解释,撑着墙瓦只是笑。司马辰于是无奈叹道:“小心呆着,莫动。”说罢转身从殿门处踱步走出来。 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一件,外袍宽敞内里也没有系带,露出里面精细的胸膛。他抬头微微带笑,问道:“跳下来还是我上去?” 谢兰垂头也在笑,想起之前在阁楼发生的事竟然觉得内心蠢蠢欲动。 司马辰抬臂道:“下来罢。” 抬臂的瞬间谢兰已经跳下,外袍因着动作已然滑落,司马辰朝前走了几步,这怀中一重才接住了跳下来的谢兰,外袍也劈头将他们俩盖住了。 谢兰突然撑着司马辰的臂膀往上将自己抬高了些,然后轻点住他的唇。 衣袍带着谢兰身上沐浴后的香气,其中还夹杂着司马辰身上的兰香。司马辰手上用了力将谢兰揽住,一只手掌住谢兰后脑,片刻便从主动压迫成了被动。 唇上温润,谢兰的内袍也半滑露出精美的锁骨来,差一点就让司马辰把持不住,声音微哑抵唇问道:“半夜三更爬墙而来,阿兰,你莫不是投怀送抱来了?” 谢兰微喘,将头上似盖头的外袍扒拉下来,重新穿上身,冲司马辰眨眼道:“可不就是投怀送抱来了?如今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劳驾阿莫再把我送回去。” 司马辰依旧记得谢兰光着脚一事,抱着谢兰转身将她放在窗阑上坐着,闻言轻笑,也带了丝痞气:“送回去?深更半夜c孤男寡女,阿兰还想回去?” 正经男人流氓起来简直要人命,谢兰目光越发飘忽,颇有些不知所措。 司马辰也没想要强迫,心中其实也对接下来的事很是期望,可是谢兰不愿他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见谢兰如小女孩一般无措事他又有些好笑。 只得板起脸问道:“半夜不睡,来找我可是有事?急事便快说,若不是”语气也带了隐约的威胁之意,“那就不怪我打你了。” 谢兰一个哆嗦,恶声道:“你敢?我爹都没打过我!” 司马辰语气瞬间弱了:“不敢。” 这才满意的靠在阑干上,张口正想说些什么,那边福之突然在殿门处禀告说是苏贤妃到了。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 谢兰嘴角笑了笑,一个翻身进了殿,然后示意司马辰道:“看来三更半夜投怀送抱的不止妾身,那帝君请忙。” 就算是看在苏相面子上,苏龄是万万不能拒绝的。司马辰伸手护住谢兰下了地,这才开口叮嘱道:“我很快就打发她走。”目光在光着的脚上过了一遍然后道,“地上亮,你去榻上坐着。” 说完又拍了怕谢兰的头,这才将衣领收拢去了殿门口。绕过拐角苏龄果然远远站在门口的阑干前,一身鹅黄色常服让平时总是穿着严谨且老气的苏龄显的少女了不少。 司马辰恍惚了一下,这才想起苏龄和谢兰是差不多的年纪。有侍女低头托着一盘候在身后,福之正守在殿门处为难的笑,只说让苏龄再等等。 苏龄微笑摇头道了声“无碍”,便继续在阑干处静静站着。 司马辰这才从拐角处出来,三人见帝君不是从门里出来的都有些诧异,福之更是望了眼殿门发出一声疑惑,苏龄转头看着踱步而来的司马辰很快回神,弓身道:“帝君安。” 快步走过去抬手虚扶,算是免了苏龄的礼。瞥眼瞧见那托盘上原来放着的是一盅青铜盏,旁边还有一口红底的白瓷碗和同系的汤勺,开口问道:“爱妃半夜前来是有事?” 苏龄被扶起来后很快收臂,交叉着放在身前,闻言更是娇羞道:“父亲走时派了人过来,说是帝君事务繁忙要臣妾好生伺候着,刚炖好一盅清汤,也算是填填肚子,帝君喝点罢。” 司马辰默了默,随后坐在阑干上点头道:“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三章 信任 福之见状默默退下。 苏龄亲自将汤盛上,目光望向一旁紧闭的殿门,心中略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调整了心态,将汤递过去道:“帝君请,臣妾已经放凉了些,现在喝刚好入口。” 司马辰于是一言不发的接过瓷碗,汤是嫩白的,瞧不出是什么,于是一口一口的慢慢地喝下。汤确实美味,喝起来像是炖的鱼汤,一碗很快见底,司马辰将碗放下,正思索要不要以政事繁忙赶人的时候,苏龄突然开了口。 “帝君能不能别赶臣妾走。” 司马辰:“” 殿内谢兰发出一声嗤笑,今夜花好月圆,正适合投怀送抱。谢兰坐在窗阑上抬着头望着天,月色极美,窗外树梢上的叶子也在轻轻飘动,耳边断断续续的听见殿外两人在说话,想了想翻了一个身下了地。 地面是大理石,光脚踩上去有些凉,谢兰瑟缩了一下身子随后垫着脚跑到殿门处侧耳偷听。正好听到苏龄说的那句不要赶她走的话,冷声轻蔑的笑了一下,嘲笑今日自己当真是着魔了才来投怀送抱。 腰间还有司马伦给的药包,谢兰侧着头大半张脸掩在阴影处看不清神色。 苏龄是听不见殿内的动静的,只是见司马辰抿唇不语,想起父亲叮嘱的要赶紧怀上龙子的话,还是鼓起勇气继续道:“帝君即位三年有余,可是终日埋头前朝的事,父亲也说过帝君膝下都没有可以承欢的公主和皇子,着实是不太好,叮嘱了臣妾和帝君要多努力。”说完红透了一张脸。 司马辰目光往殿门处轻轻瞥了一眼,微皱眉道:“晋国外患严重,边疆戎狄虎视眈眈,爱妃要朕如何有心情考虑这事情?” “帝君,”这般敷衍的话让苏龄瞬间冷静下来,脸已经有些发白了,“皇家的事情往大里说也是国事,臣妾请帝君以大局为重。”说道最后她微红了脸,也不知是气愤还是害羞,道,“不过就是闭眼的事情,为什么帝君还要到处找借口?就算臣妾和后宫众位姐妹不得帝君喜欢,那也是帝君下了旨意召进宫的嫔妃,帝君该一视同仁。” 司马辰不语,苏龄见他不为所动,咬牙继续道:“众位姐妹已经苦守帝君三年,难道还要等下一个三年?” “苏龄,你该知晓。”司马辰终于开口,冷眼瞥过苏龄身后的宫婢道,“朕从一开始就已经对你说过,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臣妾如今需要一个皇子,帝君给么?” “苏家以前要的,朕不是已经给了么?” 谢兰听在耳里,心中嘲笑,时间改变了人的外貌,可是并没有改变本质。司马辰还是这般冷漠无情啊。 “帝君,您是不是忘了。”苏龄抬眼深深看了眼坐在阑干下披散着头发的司马辰,这样的帝君她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苏家三年前要的是母仪天下。” “抱歉,母仪天下朕给不起,但是苏家权倾朝野。”庭中有风吹过,将脑后墨发吹的有些乱,司马辰伸手将飞舞的乱发理顺,“朝中苏家门生众多,难免有些足够抄家的罪名,朕看在你的份上绝不深究。所以苏龄,你该满足。” 苏家因为苏相和苏龄的缘故,众多人选的都是苏家而不是天子,朝中深究起来,大半是苏党。 然而人一多,权利一大,人就难免有了想要更多的心思。许多年轻的门生追逐名利想要得到苏家青眼,贪贿之风四起,其中有些官员因为权势,家中有了纨绔子弟,欺压百姓什么的事都已经是常见的了,若是有百姓扛不住告了状,官官相护送点金银许点前程,自然无事。 苏龄一直知晓,苏相从没瞒着她。 这般被威胁苏龄闭眸咬唇:“臣妾想问,为什么?”声音沙哑,突然莞尔一笑,“是她,对不对。” 心中已经一片清明,原以为那人已经死了。 “从前她就一直压臣妾一头,本以为她死了,压就压罢,死人总比不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却不想她居然还活着。家中无人却依旧压了臣妾一等。夫人的职位可真是大,手握凤印,臣妾却为她管了三年后宫琐事。”说到最后苏龄突然有些气极,厉声问道,“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你心中对她念念不忘,连从前太子都更心仪她!论权势,我苏家不够?论助力,我苏家三千门生!还不够?论样貌,我苏龄洛阳仕女谁能比得过我!她一个边疆长大的野丫头,连诗词歌赋都不会一句,琴棋书画都不会一样的丫头,到底哪里能压我一头?司马辰你告诉我!” 身为世家女,从小的教养叫她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苏龄一向得体,这般语气态度是从来未有过的,更别说是直呼姓名,身后从小就跟随苏龄的亲信婢女睁大了眼略惊讶的看向苏龄,很快便继续垂眼站在后面惊恐的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司马辰也有些诧异,终于抬头,道:“你很好,没有不如她。你苏家确实权利倾天,否则最后朕也不会找到你,可是,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身为女人,我和她哪里不一样!” 苏龄从小的教育告诉她,身为女人就应该为家族谋利c为丈夫谋利。她如此坚信着,从小认真学习着,琴棋书画c诗词歌赋c刺绣权斗她都会,就连苏相也说过苏龄若是男儿必定是苏家之幸。 毫无疑问,在她看来,谢兰这个背着叛国的人,是及不上自己的。可偏偏在事实上,自己却觉得自己永远及不上她。所有人都喜欢谢兰,本该成为洛阳中心的自己c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却在谢兰到了洛阳那一刻所有的都发生了改变。 哪里不一样呢?司马辰也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谢家后来满门被斩,比起门生众多且身为当朝丞相的苏家,谢兰确实比不上苏龄有用。可是,不知何时起,对那个小姑娘司马辰就再也不忍心让两人之间存在利用和阴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忍呢? 大概是从初见开始的悸动,到后来郊外那场搏杀,也大概是在上谷那场鏖战中有了心思。情不知所起,等明白过后,两人间已经隔了一场天大的缝隙,谢兰拒他千里之外,自己连靠近她都是奢望。 “你很好,抱歉朕给不起你生儿育女的机会,但是世间所有人依旧会认为你是最得宠的嫔妃。”司马辰似乎也觉得这样剥夺女人做母亲的行为太过无情,顿了顿道,“你若真的想要儿女,宗族里也有不少乖巧的庶子女,你若喜欢朕便做主将其抱养过来。” 苏龄突然被气的后退一步,眼里满是诧异:“你要我养别人家的?司马辰!我苏龄流的是苏家的血!苏家绝不是你能万般侮辱的对象,你这般对我,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c给我期盼?” 当初那个冷漠少年站在堂中,满身银白对着屏风后的苏龄,当着苏相的面含笑的眸子满是柔情,连平时冷淡的声线都变的温柔的很,他说:“苏相若是将女儿许配给在下,以后在下定不会让人欺辱她。” 那句话让屏风后的自己一下子就红了脸,似乎觉得这就是良人了,央求一直属意太子的父亲终于同意倒戈向少年,也终于乘着轿子进了翠屏宫。不是皇后那就不是吧,上面有个从未见过的夫人,那就有吧,太后家里的庶女总不能不给面子,反正不是没几天去了西宫吗。三年未曾宠幸过那就罢了,新帝事忙,不是其他宫里的人见到帝君的次数都没自己多吗? 这般安慰着自己,却不想最后都是自欺欺人。 “你说以后绝不让人欺辱我,我满心欢喜的嫁给你,却没想到原来欺辱我的不是旁人,而是你司马辰!”说到最后苏龄满脸悲哀,眼睛通红,但是身为苏家嫡女的教养让她还是坚持住没有痛哭仓皇而逃,“司马辰,你以为你对她一片痴心,可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伤她最深的也是你这个自称钟情她的人。自以为自己深情不负,自以为自己对她百般照顾,你可知三年来有多少人暗中为难她?你说你要保护她?可是帝君你从来没有说到做到。” 眼见司马辰脸上冷静的面具破碎终于露出一丝惊慌,苏龄气平,居然能抬起一抹笑,行了一个最端正的礼,道:“那么臣妾就祝帝君能够尝到臣妾今日的痛,只盼帝君到时候还能说一句不后悔。夜深了,臣妾告退。” 竟不顾司马辰点头与否转身走了,婢女愣了下,也匆忙行了礼端着托盘跟着走了,连阑干上放着的瓷碗都忘了带走。 司马辰垂着头坐在阑干上,眼里复杂的情绪翻滚着似乎是要涌出眼眶来。忆起那日在太后宫外,谢兰在他怀中说的那番对白,声音带着哽咽到最后的歇斯底里的一场大哭,一开始只觉一切委屈哭出来后万事大吉,却不想那场哭一大半竟然是谢兰的控诉。 司马辰终于意识到了。 谢兰说他没有脸对她说没有辜负她,穆昊然说他没有真的好好保护住谢兰,苏龄说自己没有脸说自己欢喜谢兰。众人要他放手他不以为意,自以为自己真的做的很好。 原来都不是骗人的。他果然,是个自私的人。 借着放她自由的理由,让她搬进她最不想住的宫殿,借着放她自由的理由,竟然要她和自己好好过。 “司马辰啊司马辰,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说自己是欢喜她的?”司马辰倚在阑干处,轻声质问。 “其实,我还是信你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四章 欢喜(大改) 等苏龄走后,谢兰才懒洋洋地倚着半开的殿门望着走廊上的司马辰。刚才在殿门内谢兰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楚,许多以前不知晓的事也得到了应有的解释,如今听到他的自语谢兰抿唇道:“其实我还是信你喜欢我的。” 司马辰闻言诧异抬头,额前碎发晃眼,谢兰已经跨出了门,道:“年青的时候行事莽撞,那些事情非要认死理讨一个明面上的说法。你从来不说喜欢我,我便真的以为你喜欢的是苏龄。” “我从来不曾喜欢过她。” 谢兰伸手将那碎发拨开,望进那双含笑的眸,里面倒映的是自己的模样:“我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六年了,当初在洛阳纵马肆意的谢兰和当初倚窗而笑的阿莫,早就该长大了。” 长大后,阿莫是大晋的帝君,谢兰却苟活于世,“长大后才知晓,皇家的情和爱,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司马辰抬手将鬓边冰凉的手握住,目光沉沉道:“我本以为我能够把一切都做好的,可是”可是我却害死了谢家,也害了你。 “如果” 谢兰打断,手依旧让司马辰握住:“没有如果,谢家引得猜忌,父亲与哥哥c乃至整个谢家军都有必死的觉悟。” 功高盖主,君要臣死,这个道理谁都懂。 司马辰闭了眼,眉宇间隐有痛苦的神色,握住谢兰的手用了几分力,他道:“阿兰,阿兰,是我对不住你。我一直以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却罔顾你的意愿强加于你。可是阿兰,我不想放手。” 谢兰垂眸盯着司马辰看,心中也是一声轻叹。 当初是司马辰使了美男计接触她,明明后来只需要一点头谢家的权便会被谢兰双手奉上了,退缩的却是他自己。等谢兰终于因行事莽撞而引火上身,有了退缩之意后,司马辰却不愿意放手了。 六年来,他们之间仿佛只有折磨。有过好的回忆吗? 好像并没有,前三年是谢兰付出,后三年却是司马辰。明明城门匆匆一瞥,竟然生出了这么多纠葛出来。 到底喜欢司马辰什么地方?谢兰默默瞅了司马辰一脸,大概是因为他太好看了。 “司马辰,”谢兰屈指在司马辰手心里轻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闻言司马辰眉头舒展轻轻笑了出来,声音轻哑道:“不知道,当初只觉得行事莽撞还傻的可爱,后来”话未说完司马辰睁开眼,仰头看着谢兰陷入沉思。 洛阳城都记得那一袭红衣骏马,那姑娘心思不似世家女那般九曲十八弯,直白的很,心里想了什么一眼就能看穿,先前只觉得傻。 傻才好控制不是吗,便心安理得的去设计,去接触,用少女情怀引得她对自己一腔情深。一切都心安理得,假装手无缚鸡之力受的少女的保护。那场郊外厮杀c还有各种明里暗里的事情,有的是自己设计的,有的则是自己顺水推舟做出去的,只是后来几次利用,每次都让她命垂一线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心有不忍。 上谷那次,冰天雪地里拥着怀中微凉的身躯,那血烫的他满心都是惶恐,怕她就此离去,也怕他身后再也没有那张扬的红衣。害怕的泪糊了视线。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泪还是热的。 “后来啊,突然发现一向狠心的自己突然有点舍不得了,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点喜欢你了。”司马辰回神继续说道,笑着将握着谢兰的手斜下一拉。谢兰被突如其来地一扯,没有防备的顺着力道扑进了司马辰怀里,司马辰伸手抱住她,低头在谢兰耳旁满足喟叹道,“情不知所起。” 这是司马辰第一次认真的对谢兰说喜欢。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阿兰,今晚留下来吧。”耳边是司马辰呼出的温热的气息,脚也被他伸手包裹住,驱赶了凉意。 谢兰垂眸将头埋进了司马辰的怀里,“嗯。” 分明呆在冷宫三年c传说并不得宠的姜氏,竟然在搬回兰沁宫后留宿建章殿。 那建章殿自新帝即位后就从未有过后宫嫔妃进去,就连苏家贤妃也未踏进去过一步,更别谈留宿。这可是后宫从未有过的殊荣,这消息惊了众多人。 也让后宫众人突然想起来,新帝进宫伊始就有一个夫人位,无人越过她。三年冷宫失宠恐怕只是假象。 谢兰自新帝寿宴之后,以这种方式再次强势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传说中得宠的谢兰如今正光着脚在前院荡秋千。 秋千是上朝前被抱回来的时候谢兰顺嘴提的,说想在莲池旁边那块空地上弄个秋千荡着玩,司马辰点头说好,谢兰还没将脸从水里抬起来就听见文竹说做秋千的人来了。 毕竟是才被新帝留宿的宠妃,宫人们做的很是上心,做的很高也很结实,荡起来人坐在上面能从围墙望过去,偶尔能看到道路上宫人洒扫的模样。谢兰从小喜欢这种感觉,以前爱骑马,跑的飞快,那时候身手极好,就是在马背上翻跟头都掉不下来。 文竹和书恬则在一旁候着,谢兰觉得不够高的时候就会让书恬过来加把力。 水红色的裙摆在高空如水散开,谢兰伸直了腿在空中一晃,随后快速往下荡去。脚尖碰到了池中荷叶,惊的水面下的锦鱼四散而逃。 谢兰咯咯笑了一下。 那绑秋千的树高大,垂枝上还有花,被这般晃悠一下就会掉一些花瓣下来,被湖面上的荷叶接了满盆。 穆昊然跟着司马辰进殿门就看到了这幅模样,那身裙子层层叠叠的样式,轻盈的很,迎着暮光在半空中晃的如枝头耀眼的一朵蜀葵。他不自觉的在白玉拱桥上顿了步,那抹红色映在他的眸里,仿若激起层层涟波。 记忆中谢兰就是个爱穿红衣的姑娘。 先帝二十六年,谢家军回城的时候穆昊然也被送到了洛阳,那日街头谢家骑马入城的景象穆昊然也倚窗看到了。 那个张扬的女娃子,黑黢黢的一张脸,眉目还没长开,笑的时候还露了一口没长齐的牙,不知怎的抬头突然红了脸。顺着那目光穆昊然转头,就看见对面那个眉目含笑的少年。 后来发现宴席上小姑娘规矩坐在她母亲身后却还是隔着人群看到了司马辰后,穆昊然才突然有了他很不喜欢司马辰的认知。 他和司马辰相貌不分高下,可是偏偏谢兰抬头望的不是自己,同样的时候,同样的位置,他和她竟然错过了。 就像现在,她依旧只看见了在他旁边的司马辰。 恐怕在谢兰记忆里他们的初见是那次他下了狠手杀了细作善后的时候。那沾了血的剑抵在她脖颈间的时候才看清是谢兰,杀气还没来的及收,想收手的时候看清谢兰脸上的恐慌,说不清的满腔委屈突然就爆发出来了。 凭什么呢,司马辰私底下做肮脏事不比他善良,可是在那时候,谢兰却始终相信司马辰只是个文弱书生。 是嫉妒吧。于是忍不住要去欺负她,能记住一点是一点。 谢兰看见司马辰径直朝自己走过来,偏着头看他笑,视线随着秋千荡起就发现站在白玉桥上盯着自己出神的穆昊然,手还不自觉的摩挲腰上的剑鞘,一身鸡皮疙瘩顿起,气的伸脚撩水朝穆昊然泼过去。 水打在穆昊然面前的荷叶上发出声响惊醒了他,回神后见谢兰正缩回脚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哎呀今早就有喜鹊在窗阑上啼叫,文竹还说是有喜事临门,妾身还骂了她胡言乱语,原来是太子有空来看妾身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谢兰张口就来,半点不需腹稿,穆昊然听了也不当回事。 指着谢兰却是对着司马辰笑骂道:“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 司马辰轻轻推谢兰的背,闻言只是抿唇笑。那秋千本来荡的高,被这样拦了趋势就没了之前的高度。 谢兰不满,偏头抱怨道:“不够高,你再使把劲。” 可是背后的人不使劲,力道渐弱秋千已经停下来了,穆昊然凑了过来说也想坐一坐。被赶的谢兰表示自己没有穿鞋不方便,晃着脚丫死皮赖脸的不走。 “阿兰,”司马辰弯腰将谢兰横抱起来,低声道,“南疆过段日子会来洛阳,你多加小心。” 被抱起来谢兰也不反抗,借势歪在他怀里,三人一路穿过走廊去了内殿,身后文竹和书恬远远的跟着。 穆昊然接口道:“前阵子在驿馆还瞧见一条美人蛇,啧啧,那滋味,差一点就被迷惑看见第二天的太阳。”说完还似回味一般,连连叹息,“可惜了那姿色,偏偏是个有毒的。可惜啊可惜。” “实在舍不得你去南疆一趟?说不定能带回来一条更好看的。”谢兰趴在司马辰肩头嘻笑道,“羌国缺了国母好像很久了。” “本来瞧上了一条菜花蛇的,可惜人家不愿意陪孤回去,哎,想孤大羌第一美男子居然被同一个人接连拒绝,可悲可叹啊可悲可叹。” ------题外话------ 最近特别忙,再加上卡文,所以一直到现在才更新,抱歉,先把大改的文章发出来,过几天忙完就更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五章 醉酒 南疆地处西南地区,全年湿热。与中原之间隔了好几层山峦,各个峭且陡,易守难攻,更要命的是南疆的那些毒,前朝攻打南疆的时候连山都没能翻过去就被灭了个干净。只是南疆人也不怎么主动出来搞事,也不怎么接触外地人,所以都没有关于南疆的文献。可以说对南疆这方面,中原人的了解是一片空白。 本朝纪要里是没有关于南疆的记载的,这就说明南疆至少在本朝是没有出现过。 至少明面上。 听到司马辰说南疆要派人来洛阳的时候谢兰表示很懵,南疆会主动出来这还是头一遭。 “南疆来大晋恐怕是受了羌晋一事的刺激。”司马辰将她放下后又掏出一张方巾亲自擦了她的脚,继续道,“有人将这事透了出去,不知目的为何,至少,是想要我二人的命。” “这两日两边都有异动,手段狠毒。有不少探子摸到了地方,我和穆老三合计,合盟一事得赶紧定下让他将合约带回去盖印。” 穆昊然在一边点头,仰头灌下一杯冷茶,苦涩在嘴里漫开:“盖完印这事就算是成了,只是被盯着脱不了身,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谢兰原还沉溺在故人重逢的喜悦上,乍一听要走,觉得有些难受,但她也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知晓羌晋一事的重要c不能耽搁,于是点头,殷切的叮嘱道:“万事小心。” 虽说看的开,可是近年经历了太多,话还没开口就哽咽不成句,眼眶也红了。只是没有流泪。 看到这一切司马辰暗叹,拍了拍谢兰的背:“莫哭,今日带穆老三来就是想着好好聚一下,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嗯。” 文竹和书恬很快就在内殿外的那块空地上摆好了桌凳和吃食,福之则带着一队宫人从酒窖里搬来了几坛子好酒,一切安置好了三人坐在院中屏退了众人。 坛子不大,一只手就能抱住。封泥一开,香味就飘了出来,谢兰凑上前痴痴的吸气:“好香的酒,不知道烈不烈?” “烈的,知道你喝不惯果酒,这是北疆你最爱的烧刀酒。” 一面应着一面给三人面前的碗满上酒。司马辰怕后劲大谢兰喝了难受,便只给她倒了半碗,谢兰不满,这才满上。那酒微黄,香气四溢,三人对饮,碰杯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想到往事皆笑了起来。 那酒是好酒,一口饮下连穆昊然都忍不住的叹一声痛快。 “好多年没这么痛快喝过酒了。” 谢兰先开口,她喝酒上脸,一碗下肚就如同敷了一脸朱砂,她今晚有些高兴,三年来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从前谢兰就贪杯,母亲不让她喝酒,在家顾及着母亲怕喝了母亲生气,所以出了家门就如同脱缰的马抱着酒坛子要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一个人喝觉得没意思,所以都拉着司马辰和穆昊然两人,一开始是三人对饮,然后穆昊然一个人再将司马辰和谢兰两个醉鬼带回去,谢兰当然没感觉,但是司马辰就没那么好运了,被穆昊然一路踢着滚回去的,每次酒醒司马辰都觉得身上疼的慌,后来估计是被踢的多了,最后喝醉的就只有谢兰一个人。 许是想起了那些往事,没有算计没有仇恨c单纯的年纪,三人对酒,只她一个人喝醉。 “今天可不能再我一个喝醉了,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司马辰和穆昊然闻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瞥开了眼。当初穆昊然是酒量好,司马辰是不愿意喝醉。谢兰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反正只是想喝个痛快,他们醉不醉没有多大关系。 如今过了这么久,他们两人也很久没有这么痛饮过了。 “好!今晚咱们喝个痛快!”穆昊然先接口,重开了一坛,对嘴灌了下去。 司马辰见状哑然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但是谢兰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于是也另开了一坛:“好,不醉不归。” 月上枝头,到头来喝醉的还是只有谢兰一个。酒坛子倒了一地,要不是一旁的司马辰扶着,恐怕早就滑下桌去。 谢兰趴在酒坛子上晃悠,醉眼朦胧,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胡话,司马辰微偏头看着她,偶尔应声“是”,然后目光温柔的替她将汗湿在脸上的鬓发别在耳后。 仿若天下就只有他们两人一般模样。 穆昊然撇开头,又灌了一口酒。只是越喝越清醒,甚至都带了苦涩,再瞥了眼谢兰:“当初,我其实一直不喜欢你。”确实对着司马辰说的。 “嗯,我也是。” “其实到现在都想不透,怎么这丫头死心塌地只对你一个人好?你明明样样都不如我,人没我好看,武功也不如我,你被前太子压着,我被质子这个身份压着,谁也不好过,怎么你”说到这穆昊然仰头灌了一口酒,“怎么就你能被她这么护着?” 谢兰是光,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刺破黑夜的曙光。只是对穆昊然来说,他没有抓住这道光,司马辰却做到了。 轻轻松松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 “确实样样不如你不过只要她喜欢我就够了。” 是啊,只要谢兰偏袒着司马辰,那他确实就是输了。穆昊然脸色变了几遍,还没做出反应谢兰朝他伸出了手。 醉酒的谢兰嘟囔着:“阿然你莫欺负阿莫。” 那手素白纤细,夏衫轻薄,层层叠叠的水红色在宫灯下显得格外的迷离,穆昊然看的一愣。 右手腕上的那点丹砂依旧显眼,开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谢兰道:“阿然,其实我特别怕你” 那手在空中晃荡了一会,终于被穆昊然接住,于是谢兰继续道:“后来觉得,嗨呀,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啊。” 杀一个人的事谁都会,谢兰上过战场,手中沾血是常事。因着在战场长大,所以她深知自己不动手就会死的道理。她觉得穆昊然也是这样的。 被送到他国当质子其实日子特别难过,杀一个人什么的其实不可怕,只是第一次见面他来不及掩饰的杀气吓的她有点懵,所以之后几次的见面都有些下意识的害怕。 “其实没那么可怕啊,你本来就是为了活着呀。你人这么好看,别人欺负你肯定要打回去啊。就是你手段太狠心啦。”谢兰抱住穆昊然的手絮絮叨叨,有些话说的含糊,其他两人都没听清,“后来发现,啊呀,笑起来的阿然更好看,明明你和阿莫差不多大,怎么两个人都这么爱耍心机呢?” 司马辰默默将谢兰扯回自己怀里,谢兰头晕,被这么折腾忘了一大半自己要说什么,迷迷糊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弯弯绕绕的男人最可怕啦,我哥就跟你们不一样,所以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啦。” 等穆昊然发现谢兰已经被司马辰不动声色的抱过去的时候,谢兰已经睡着了。眉目安静,脸蛋绯红,倒是和当初醉酒的模样差不离。就连现在窝在司马辰怀里的样子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想到之前的话,穆昊然气不过,开口问了一句:“说我耍心眼?我心眼能比你多?” 司马辰揽着谢兰,当真想了想:“连姑娘都抢不过我,看样子是没我多?” 穆昊然气的想掀桌。 指着司马辰的鼻子想破口大骂,只是顾及他怀里睡熟的谢兰,硬生生憋回去了,恶声道:“也只有你舍得对她耍心眼!” 声音压着,反倒没有了气势。 “我其实没有对她耍过心眼,舍不得。只是我对不起谢家。”司马辰至今还是不后悔,做过就是做过,他赔给她一辈子,只要姑娘如今好好的在自己怀里,一切就好,“解药我会找。我不会放手,这辈子都不会放,当初是她不走的,那现在阎王也休想从我手里抢走她。” “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 当初他明明放手过,告诉过谢兰穆昊然可以比他更好的照顾她,甚至还为谢家选了好几个适合的名单,各个长相不俗c家世不凡,即不会引得先帝猜忌又不会配不上谢家。 他甚至还狠心说过:“谢兰,就算我需要谢家的权,我也看不上你。” 是谢兰,是谢兰自己不愿意,是谢兰自己要来招惹他,怎么能让他放手呢?说霸道也好,说不要脸也罢,是谢兰自己亲口说了她这辈子只姓司马。 “是她说的不放手,是她自己说的要嫁给我,我当真了,那么她怎么能不说到做到呢。”司马辰将谢兰抱的更紧,“昨夜我本来想,苏龄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这样,我想过要不就放过她吧,我放开她c放她走。” 范阳谢兰是属于边疆的,她该得到自由。 哪怕其他人舍不得,她依旧是北疆一道最艳丽的风景。 “可是啊,是她巴巴的跑过来说相信我,也是她将手抓的更紧。我放过一次又一次,是她不放手,那我怎么能放手呢,毕竟,她说过要冠我司马姓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六章 公主 谢兰很久没喝酒了,往日在军营那些将士喝酒都不敢带她。为什么呢,因为谢家将军谢璩家有虎妻,只要敢怂恿谢兰喝酒,谢家夫人就能提着马鞭上门来打人。 谁也不敢还手,莫说对方是将军夫人他们不好意思打,就是传出去让别人知晓大男人一个欺负一弱女子,还要不要人活了。 谢家夫人王氏是琅琊王氏的旁支,虽是书香门第,但能够和谢璩一起在驻守北疆二十六年的,当然也不是个弱女子。 不止是谢家军上下怕谢夫人,就是谢兰也是怕的。舍不得打谢兰,于是王氏便只默默地看着谢兰,两行清泪挂在面上,谢兰只能缴械投降。 如今逮着机会,再加上伤筋动骨刚满一百天,素了那么久,谢兰当然要往死里喝了。 “你们洛阳喝的酒怎么都这么秀气,像是掺了半坛子水!” “你莫多喝了,这酒后劲大着呢”话还没说完,灌下半坛子的谢兰已经晕了头,说话的人只能硬生生从她手里将坛子拽出来,“都说了不能多喝的!这是我偷偷从窖里抱出来的,私窖的东西年数好着呢!你怎么不尝一下就吞下去了!” 谢兰红着脸往那边伸手,醉意朦胧间咂嘴道:“什么年数,喝着都不辣,甜的要命,尝起来没意思!高阳你再让我喝一口,我娘看着我这半年都没来得及过把瘾!” 喝醉的人行事无章法,力气也大,被谢兰胡乱的打在身上疼的高阳龇牙:“你再喝下去今晚你母亲可是要哭成泪人了!” 提及王氏谢兰勉强清醒,哭丧脸道:“你说有身子的人是不是特别会哭啊!以前我偷偷喝酒都是母亲硬生生挤出来的,现在都不用挤了,一哭就肚子疼,我父亲就老打我!” 往日那王氏都是挤出两滴泪流一下就没了,如今到了洛阳,每次谢兰不懂事c不听话了,王氏就开始哭,孕妇本来就容易大喜大悲,眼泪一掉就牵引着肚子里的小东西不安宁。 谢兰也是怕了。 高阳听了也偏头想,道:“不知道。” 她也只是比谢兰大上一岁,再过一阵才十四及笄,那些事情也就没有人去教授,有身子爱不爱哭高阳当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既然哭了就肚子疼,那你怎么还敢继续喝惹你母亲生气?” “忍不住啊!洛阳城你们女眷最爱喝的那些,我喝起来难受的很!” 洛阳城女眷各个如水一般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她们平日喝花果茶,不像茶叶泡出来的那样带着一点苦味,这花果茶是拿那些果子花朵洗干净了用加了蜂蜜和冰糖的水煮,煮出来的东西酸酸甜甜的。谢兰喝惯了北疆糙老爷们的东西,就是一品大红袍泡上来她都能当大碗茶一口喝完,粗糙惯了这么精致的她当然是喝不惯。 高阳气笑,将酒坛子移得更远了一些:“喝不惯就喝不惯,这酒不能再喝了,我还得掺水抱回去放着呢!” “难怪喝起来像掺水的,你说,是不是你往日偷完酒就这样做的!” “你莫要污蔑我!要不是你哭着喊着说想喝酒,我怎么可能做出偷酒的事来!” 谢兰嘻嘻笑了一声,伸手继续够那坛子:“反正都偷出来了,待会也要灌水,嫂子你让我再喝一口!” “哎呀你乱喊什么呢啊你莫扯我衣服!” 谢浚进门一抬头就看到谢兰正在扯高阳衣服,那衣服被扯开露了大半截锁骨,谢浚眨眼,再看谢兰那红着的脸和高阳抱着坛子的手高高举着,一切都明了了。 清咳一声,错开眼低喝:“谢兰!” 谢兰被吼略有不甘,但还是撇着嘴松开了手,高阳赶紧放下坛子低头整理衣服。看见被扯开领子的高阳红了脸,微微不自在低声打着招呼:“谢小将军。” 谢浚拱手作礼:“公主安。” 那双眼此时才转过来,清清冷冷的看着高阳,仿佛刚才进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高阳暗自咬唇,一时不知说什么。 谢兰被那么一吼酒醒了大半,被当场抓到喝酒了谢兰只得哀求道:“哥哥你千万不要告诉母亲我今天喝酒了!” “那么怕母亲你怎么还喝酒,你真以为能瞒住母亲?” 怀孕的人对气味格外敏感,每回谢兰喝酒后洗了三四次澡她也能嗅出酒味来。 想到这谢兰捂头哀号:“那我能不能今晚跟着高阳住她公主府混一晚啊?” “胡闹,怎能麻烦公主帮你圆谎!” 高阳盯着谢浚欲言又止,其实她想说一点都不麻烦。麻烦什么呢,谢兰是他妹妹啊,她心甘的。 高阳喜欢谢浚。 谢兰被人牙子拐了那阵子正好是谢兰生日,本来是要大办一场的,奈何正主不知跑去了哪,谢家忙着找人一事便作罢,这事惊动了皇宫里的晋帝,也忙着派人去找。 等到第二天黎明,司马辰抱着浑身浴血昏迷的谢兰站在城门前,谢家上下皆惊,才知道一晚上竟然经历了这么些事。 那小刀深陷手掌之中,拔出来的时候就连谢璩这个铮铮铁汉子也红了眼眶,那王氏看着昏迷的谢兰哭的晕了过去,险些没保住小的。 晋帝想着要安抚,便默许了高阳和谢家阿兰之间的来往,并提点着让高阳试探着谢兰是否对皇家心怀怨恨。 一来一往的,高阳竟然看上了谢浚。 谢浚小时候虽然爱欺负谢兰,在谢兰印象中一直很坏,甚至还豁牙说话漏风,但其实长大后的谢浚还是很俊朗的,带着战场养出来的肃杀的气息,不同于洛阳城里的那些涂脂傅粉的青年们。 在谢兰看来一无是处只会打战的谢浚,其实在外人看来还是很帅气且长袖善舞的。 高阳当然会看上他了。 她这心思未瞒过谢兰,谢兰虽然好奇这个冷面还对人很凶的哥哥是怎么被高阳这个温柔美丽对人还很好的姑娘看上的,但也还是很上道的帮高阳保密。想到自己对司马辰的心思,更是叹着气,颇有些感同身受。 两个怀有同样心思的少女竟一来二去的勾搭成了挚友,甚至私下无人的时候谢兰还叫高阳嫂子,硬是叫的高阳面红耳赤。 谢浚对两人直接迅速建立起的情谊颇有些惊奇,毕竟谢兰勾着高阳肩膀的时候的神情像极了二流子。 谢兰趴在桌子耍赖:“什么叫圆谎,公主和我一见如故想留我玩这事不是很正常吗?” 确实正常,只是那公主府是才封的。高阳生辰是五月,为了十四那天生辰宴,晋帝特地划了块府邸翻新做了公主府。 高阳还未住过。 “也就没脑子的才觉得正常,你以为母亲会信你这鬼话?”谢浚敲了谢兰的头,幸灾乐祸道,“有那功夫与我耍混,不如想想怎么哄母亲吧。要是哭了,父亲打你我可不会拦着。” 听到这谢兰捂着脸哀号,那点酒意瞬间清醒。 高阳眨眨眼,终于说出了自谢浚进门后第二句话:“不如阿兰便和本宫去府里睡一晚如何?” 话罢谢兰已经欣喜的扑过来抱着高阳打滚,谢浚略带诧异的看了高阳:“如此,倒是不好负了公主一番好意。” “高阳最好啦!” 高阳抱着怀中的谢兰,勉强抬头抿唇对谢浚笑了一下。随后立马垂眼看向怀里的谢兰,和她说笑。 自然错过了谢浚那一瞬间的晃神。 想了想,高阳终于憋出了第三句话:“初五那天,谢小将军可会赏脸?” 话出口就自觉越逾了,正不知该如何解围的时候,谢浚突然清冷笑了一声:“公主相邀,臣自然会去。” 高阳心中瞬间入浴春风,谢兰抬头冲高阳眨眼。 两人间幼稚的互动没逃过谢浚的眼睛,不自觉的勾了嘴角悄无声息地笑了一下。 初五那天谢家很有诚意的去了。 王氏记着高阳平日里照顾谢兰的情谊,带着谢兰在马车上细细叮嘱,让谢兰莫要老是麻烦高阳。 谢兰听着点头,心绪早就飘了出去,瞥见窗外骑马的谢浚,偏头调笑道:“哥哥你今日怎么这般丰神俊朗?” 王氏眉间一拧,伸手掐住谢兰的腰间,谢兰还没说完的话瞬间成了嗷叫。 谢璩倒是听到了谢兰那句,转头上下打量了,点头道:“确实俊朗。” 王氏在马车嗔了谢璩一眼,谢兰闻言哧哧地开始笑,谢浚只觉耳朵有些发热。今早他只是纠结了一下臣子赴宴该如何穿着才不至于失礼,只是纠结的时间多了那么几炷香的时间罢了。 下车之后谢浚寻了机会逮着谢兰轻声问:“我今日穿着可以不妥?” 谢兰被这么一问倒是第一次发觉自己哥哥没那么冷面了,正经着脸将谢浚上下看了,点头:“很好看,整个洛阳城都没有你好看。”当然司马辰是最好看的。 瞥见正迎过来的高阳,谢兰眉眼发笑:“哥哥今日俊俏非凡公主说是否?” 谢浚顺着谢兰的目光回头,被点名的高阳愣在原地,良久才支吾出一句:“嗯。” ------题外话------ 这章也是大改,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七章 七苦 谢兰将高阳当做朋友,可以说内心里是真的将高阳当做自己嫂子来看。她年纪小,接触的事情不多,觉得有高阳这么好看的姑娘喜欢谢浚实在是不容易,既然终于有姑娘喜欢,那他们的事肯定能成。 如今看见两人在廊下说话,谢兰有心给他们单独接触的时间,就以尿遁为借口溜开了。 望着谢兰离开的身影,谢浚突然开口:“多谢公主平日对臣妹的照顾。” “应当的本宫也喜欢她,与她一见如故。” 高阳平日也算长袖善舞,天生位居高出带皇家特有的自傲,如今在谢浚面前却没了气势,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先不管那厢高阳与谢浚两人没了谢兰在身边后相顾无言,这厢谢兰本以为前阵子来过一次对后院熟得很,却不想转了两个弯就发现附近的风景陌生,然后悲催的发现她迷路了。周遭人少的很,怕是拐进了偏僻的地方。 想要原路返回又找不到路,谢兰只能蹲在廊下望着花草发呆,期望着高阳和谢浚能发现她不在来找她。 右手还有些疼,被绷布绑着,在药草的作用下有些发痒,她的右手现在仍然有些使不上力气,小指也变的微曲,御医也说怕是痊愈后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 谢兰不在乎这些,这个疤痕时刻提醒自己那夜和司马辰之间的患难与共,难看是难看了一点,但是谢兰这个傻丫头甘之若饴。当兵打战,谁身上没有几个疤不是? 视线突然出现了一双锦白镶金嵌珍珠的蛟纹靴,谢兰有些惊喜,抬眼迎着光看向来人,光线刺得谢兰眯眼,司马辰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只是一瞬便看清来人,有些恹恹道:“太子殿下安。” 语气中的情绪太过明显,司马洪脸上的笑尴尬的顿了一瞬。 “谢姑娘好有兴致?”司马洪抄手停在谢兰身旁,带着刻意的亲近。 司马洪与司马辰是同父的兄弟,司马辰的母妃死的早,但是谢兰是看见过皇后的。 司马辰长的好看,大概是继承了他母妃的模样,司马洪却是继承了皇后的方正脸型,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就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如今司马洪为了表示亲近,硬是挤出了一个笑来。 他也算长的周正,只是已过而立之年,到底有些发福,不似年青那会浑身看起来强壮有力,再加上他如今也学了洛阳城里的男人在脸上抹了一层脂粉,倒是更显得他毛孔粗大的缺点。 这个笑挤着脸上的肉有些辣谢兰眼睛。 “嗯” 司马洪看得出谢兰兴致不高,耐着性子继续找着话题:“只是这宴席就快开始了,谢姑娘不准备过去?本宫先前还看见你母亲找你找的红眼呢。” “”本来想装作欣赏花草从而顺便无视太子的谢兰听到后面的话就有些急了,母亲是万万哭不得的,于是谢兰扯唇硬是逼出了一个笑容,“多谢太子提醒,太子不赴宴么?” “是准备过去的,看见谢姑娘在这便来相邀一路。” 这是要邀谢兰一路了,谢兰听出来了。司马洪和谢兰照了几次面,知道谢兰这姑娘性子直,听不懂弯弯绕绕,便将话说的明白。 于是撑着膝盖站起身,冲司马洪俯身行礼:“多谢太子相邀。” 司马洪点头,当先行了一步,谢兰默默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司马洪偶尔说了几句,谢兰都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应着,次数多了司马洪也有些生气,这一沉默下来两人便无言了一路。 拐了弯就隐约听到了人声,谢兰知这是快到了,正打算找借口和司马洪分开的时候司马洪突然顿住。 微微转身看着面带惊讶的谢兰,司马洪扯出自认风流的笑来:“本宫其实有件事想要和谢姑娘商量。” 谢兰抬头看着他脸上白粉掉了一些,僵着脸问道:“太子客气,有什么事可以和父亲商量,臣女不是当家的,做不了主。” “谢姑娘谦虚,这事也只有你自己做的了主。”司马洪目光瞥到往这边迎来的谢浚,摸着肚子继续道,“本宫心系姑娘,姑娘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声音被司马洪控制,恰好让走过来的谢浚听清楚,看着微微变脸的谢兰,突然就想起之前在廊下那张明媚的笑脸,不知将自己错认成了谁? “本宫还是希望姑娘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毕竟七弟力微,想必是护不了谢家周全的谢小将军说是否?” 谢浚立在廊下微低着头,被这么点名谢浚只能恭敬道:“臣惶恐。” “不必惶恐,相信谢家两位将军肯定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宫相信。” 宴散时谢璩知道这事后冷了脸,与王氏对视了一眼,长叹了一声,马车帘子已经放下,王氏压着声音哭:“我的阿兰啊” 今日宴会上司马辰没有来,谢兰心中也有些说不清的难过,被王氏拉着一路无话。 回到家的时候谢浚叫住了谢兰:“阿兰。” 谢兰虽然不爱多想,但是一路上家里人的情绪她还是能感受到的,被这么一叫也回了神,有风穿过回廊,谢兰抬头看谢浚,鬓发被风吹进了眼,涩的谢兰泪眼汪汪。 谢浚心疼她,声音也软了几分:“阿兰,自回城后你拒绝了无数个帖子,哥哥知晓你是个倔强的人。如今哥哥问你,你想嫁给谁?” 嫁给谁?谢兰扯着嘴角:“我想嫁给司马辰,我” 洛阳城门那一瞥,谢兰已经失了心。谢兰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想要被那人看着,又害怕那人看着自己。她向来张扬,可是在那人含笑的注视下自己就觉得心慌意乱,他是皇家人,肯定见惯了洛阳矜贵的仕女,自己这幅没规矩的模样,不知道他是不是心中厌恶? “我欢喜他。” 那声欢喜语气坚定,谢浚抬手将她面上的泪痕擦掉,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哥哥,我欢喜司马辰。这明明是开心的事,为什么我会哭?” 人世七苦,求不得最苦。 可怜谢兰情窦初开就尝到了这番滋味。 谢浚叹气,拍拍她的头,道:“你是谢家女郎,有幽州十二城和谢家军为你撑腰,爹爹又向来宠你,你想要什么哪一回我们有亏待你?” 在幽州十二城,天高皇帝远,谢家有百姓爱戴,想要什么谢家女郎都可以要,可是这里是洛阳城,天子脚下,晋帝向来多疑,怎么能容忍谢家入皇城呢?谢浚没有说这些,毕竟谢家宠了谢兰十三余年,她想要什么,谢家都会给。 想要嫁司马辰,那便嫁吧。 “只是在洛阳,你再也不能够像在幽州那样放肆了,阿兰,你可想的明白?” 谢兰点头,开口已经哽咽:“我明白的,他见惯了矜贵仕女,肯定是看不上我这个没规矩的丫头,不能放肆又怎么样,我可以为他学礼仪,精致我也会,只是啊,哥哥,他不愿意见我。” 那夜她对司马辰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让司马辰娶她,本以为是活不下来的遗言,却不想她活了下来。 只是开口的话再也收不回去,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司马辰,他已经拒绝了她。 “那夜我以为我回不来,我对他说倘若劫后余生他便娶我吧。哥哥”那夜经历是谢兰第一次说出来,如今提起忍不住发抖,“哥哥,他不愿意。” 谢浚那日去郊外看过,尸体已经不见,只是那血迹还在,他自然能够猜出来那一夜有多惊险。谢兰经历过战场,命悬一线的经历也有很多次,每一次谢兰都能笑着喊疼。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哥哥,我以为我回不来。” 那浑身染血陷入昏迷的模样再度浮现在谢浚面前,谢浚咬牙道:“不愿意又怎样,我谢家还在你身后,他怎么敢说不愿意?” “哥哥” 谢兰第一次在谢浚面前露出柔弱的模样,可语气里掩不住的是对别的男人的袒护,谢浚心中有气,等翻墙揍司马辰的时候手下的力道更狠。 司马辰在外都是羸弱书生的模样,谢浚不管,往死里下狠手,揍的司马辰鼻青脸肿还不解气,一脚踹在他腿肚上,低吼道:“司马辰,我谢家不是你能这般戏弄的!” 司马辰本来喝的有些醉,被那么一踹酒醒了大半。疼的没有力气,只能躺在地上望着夜空,吐掉口中的血沫:“谢浚,你发什么疯?” “我谢家女郎岂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司马辰,你莫要欺人太甚!” “谢兰?”那名字在嘴巴徘徊良久,那姑娘张扬如火却如一张白纸,他怎么敢用沾血的手触碰她?口中的血带着铁锈味,司马辰从地上爬起来,轻声道:“我没有欺负她。” “没有欺负?”谢浚不傻,谢家女郎如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那场郊外的惊魂一夜要说单纯的只是个意外,谢浚不信,“阿兰心中顾念着你,心中想着要冠你司马姓,她不愿将你想的不堪入目,可是我不一样。司马辰,你若真的不喜欢她,就莫要招惹她!” ------题外话------ 大改章节结束,下次更新正常章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八章 毒酒 司马辰不动声色的抬手碰了下自己的唇角,那里青肿难忍,轻轻一碰就疼的很。穆昊然下手忒狠了点。 南疆使者立在堂下等着新帝问话,朝堂两边之前还因羌晋合盟一事争的面红耳赤的官员皆沉默不语。 他们没有去过南疆,知道的都是传说中的怪力乱神,什么衣服之下全是毒虫c什么一举一动皆是迷惑,自然害怕这突然出来的南疆。 南疆和大晋完全不同,男女皆穿花戴银,赤足露腰。堂中有一女子,被两男两女围在中间,服饰虽然比不上大晋严谨,但好歹腰上系了织花宽带,只是头戴银饰,腰系银环,手足皆绑了铃铛。 如今立在堂中,笑吟吟地抬头,半点不含蓄的望着司马辰。 在这灼灼目光中司马辰开口:“国书上可没有说过南疆巫主会来。” 南疆善巫蛊,并且将管理巫蛊之术的神明奉为真神。所谓巫主,就是南疆最接近真神的存在,也听命于他。 在这男人当天的年代里,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任巫主居然是位女人。 那女子闻言,双手学着大晋礼节,在胸前作了个揖,道:“晋帝勿要担心,白某来这只是想表达诚意。” 白氏在晋是极少见的姓氏,在南疆也是大族姓氏,这位巫主姓白,如今主动报名彰显她尊贵的身份。南疆使者连礼节都是学的大晋,表达了极大的诚意,但是这个诚意是什么,南疆没有明说,司马辰自然也猜不出来。 他和穆昊然猜测南疆此次前来是想要来取他二人的命,如今巫主到了,简直是明晃晃的宣布他们对这件事势在必得。 果然诚意十足。 司马辰点头,道了一声“南疆使者辛苦”,顿一顿又道:“南疆远道而来,今晚便安排下去为巫主等接风洗尘罢。” 邻国使者到达安排一场接风宴,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礼部领命,心中盘算着如何在筵席上彰显自家的大国风范。 却听那厢白巫主清脆如铃的声音朗朗道:“晋帝,听闻晋国最美的姑娘都在晋宫,当中翘楚一是苏家苏龄二是姜家姜兰。不知白某可有机会见上一见?” 众人皆狠吸一口气。 南疆这句话说的甚是无礼,接风宴席从来没有过后宫出庭的道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古后宫不得干政,遇上这种国政的筵席,自然没有女人出席。如今点名要后宫两位权高位重的妃妾出席简直是闻所未闻。只是这番话对着身为女人的南疆巫主着实说不出口。 更甚的是,这常年闭关的小小南疆,居然对大晋后宫的情况了如指掌! 底下大臣各个面露不虞。 司马辰噙笑点头:“巫主既提了,那就安排下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穆昊然和谢兰正对坐在小院里喝茶,闻言谢兰反问:“南疆指名要见我等晋国妃妾?” 那宫人躬身答道:“点的是夫人和苏贤妃的名。”说罢瞥了一眼旁边的穆昊然,将朝堂上听到的事说了个清楚。 知晓了事情经过,谢兰点头表示知晓。待宫人离去她转头,问:“还从来没有过这么荒唐的事情,点名要看深闺妇人?南疆在是给大晋一个下马威呢?” “是敌是友不知,说不定只是好奇后宫妇人是如何模样。” 谢兰沉吟道:“见苏龄倒是能说过去,见我?”说着自嘲一笑道,“我沉寂了三年有余,这是什么道理?” “阿兰太低看了自己,苏龄和你,风姿不分上下。”穆昊然摇头,端着茶盏看里面的茶叶起伏道,“总不至于是想看看未来夫家身边的女人罢?” 谢兰无言,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根本反驳不了。 酉时跟随司马辰入筵,谢兰侧首看着落后半步的苏龄。自那夜起谢兰就没怎么见过苏龄了,听说自己关在寝宫了三日,后来再开门时依旧是当初那个苏家举世无双的嫡长女。 察觉到谢兰的目光苏龄垂眼微笑。 谢兰目光沉沉,她年少的时候最见不得苏龄摆出的这份姿态。年少的谢兰没有贵族仕女的礼节,可是苏龄却有,她的一举一动是完美非常。如今谢兰依旧讨厌苏龄的这副矜贵姿态。 思绪百转千回间众人已经入了座。 谢兰坐下后方见一个面生的女子一直睁着双眼看着她。面貌白嫩,眉眼弯弯,耳边带着手环似的银坠子,头发在头上扎了一个髻,圆领宽袖的鸦青色的布料扎染出来了奇怪的花纹。谢兰估摸着是那点名要看自己和苏龄的南疆巫主。 正当不知该笑一下以示尊敬还是该如何做时,那女子甜甜一笑,倒上一杯酒端着酒盏就站起来了。之前因为坐姿的原因被前头的案台遮住了大半,如今站起来,谢兰这才发现原来这女子身上的衣服齐腰断了,露出纤细的腰肢来。行走扭胯间腰侧红色勾勒的花纹竟似如活物一般流动。 庭下见状皆屏息而望,有宫人手抖奏错了好几个音节。 可是庭中的那位女子笑颜如花,似是周围一切都与她无关,脚上银铃叮当,终于站定。 冲着谢兰举杯朗声道:“南疆白初,久仰姜夫人大名。” 一言如石子入潭,激起波澜。 朝中,白初只是自报了姓氏,却不想见了这后宫姜兰居然连名也说了。 谢兰掩唇清咳:“巫主谬赞,妾惶恐。” “白初来贵国的路上,边境蜀葵开的红火,就在想,这天下当属红葵第一。后沿路听闻,洛阳的牡丹才是人间绝色。”白初抬手轻抚耳边银坠,低声笑,“只是来的太迟,牡丹早已经凋谢看不出什么模样了。” 突然转了话题说上了牡丹和蜀葵,谢兰不知她这番话是何意,于是顺着话口接道:“牡丹花期确实已过,可惜。不过有些地方的牡丹开的晚,巫主若是想见可让帝君派人为您送来。若是等不及,巫主也可看看芍药,也算是有小牡丹的名号在。” “如此,叨扰夫人,我南疆酿的酒是好酒,白初敬夫人一杯,夫人尝尝。”话罢一盏酒已经敬在了谢兰面前。 谢兰无法,只得接过。酒是烈酒,不同晋国的酿法,甫一入喉就一路辣到了肚里,然后满嘴都是一股莫名的味道,似甜似腥,谢兰喝不惯,又得生生忍着。 白初紧盯着谢兰将酒喝尽:“夫人好酒量!” 庭下众人听不见白初和谢兰的对话,只看到了两人说了几句谢兰就接过了酒一饮而尽,心中感叹这姜氏胆子着实大了些,连南疆递过去的酒都敢喝。 谢兰被这酒辣的说不出话,只得点头。白初也不在意,转头看了苏龄一样:“苏家嫡长女果然是洛阳姝女中最娇艳得体的那个。” 苏龄突兀被点名,微躬身回道:“妾谢巫主夸赞。” 不卑不亢,果然是洛阳仕女。白初笑,这才冲司马辰行礼退下。 这场敬酒敬得莫名其妙,底下的人听不见说话,台上的人听的见却也云里雾里。谢兰嘴里难受,忍了又忍,在酉时三刻借口身体不适离席。司马辰早就发觉了她的不舒服,闻言只是沉默点头,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谢兰离开了。 一路得体的走到了无人的长廊处,贴身小衣早已汗湿。谢兰看着幽幽的长廊,绷紧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整个人都往身后倒,幸得文竹跟在身后,眼疾手快的上前才将谢兰扶住。 扶稳后定睛一看才发现谢兰整张脸惨白,连唇色都变的乌黑,文竹大惊:“夫人?” 谢兰说不出话,借着文竹的力气坐在栏杆上喘气。体内如同有一股热气,熏的谢兰浑身无力,冷汗直流,很快背上的衣料都湿透,随后喘息声渐稳,谢兰一转头,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那血乌黑,洒在了走廊旁的花圃中。 文竹焦急的看着满脸惨白的谢兰,如今的谢兰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可是文竹却不知如何做,只得胡乱的替谢兰扶背。 等到那热气渐渐散去,谢兰脸色慢慢好转,才发觉自己眼睛有些看不清了。微微抬头,只能看清廊下挂着的宫灯微弱的暖光和灯下文竹的剪影,谢兰发愣,抬袖擦掉嘴边的血迹。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廊下沾了谢兰鲜血的花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变色,等谢兰终于缓过气来,那一片花圃已经变成焦黑。 文竹偏头,看到了这幅景象,再开口已经快哭出来了:“夫人可是被南疆那巫主下了毒?听说南疆最善蛊毒,您方才喝了一杯他们的酒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夫人,奴这就去找帝君!”说罢就想冲回去找司马辰。 谢兰拉住文竹的衣袖,缓缓摇头,声音喑哑:“她没有下毒。” 南疆再怎么嚣张,他们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给谢兰下毒。那杯酒虽然味道极其怪异,但是谢兰知道,那酒无毒。 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全是因为自己。 三年前喝下去的那杯酒让她百毒不侵,做事百无顾忌。左不过是一死,太后当初告诉过她,没心没肺还可活上五个年头。连羌国奇毒千青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都不能顷刻要了谢兰的命,就算是擅长蛊毒的南疆又岂能仅凭一杯酒毒死谢兰? 真正能要谢兰命的,只有她身体的不思。 “是我毒发了。” ------题外话------ 女主中毒身亡,全文完。 噗。我发现卡文真的不能断更,一断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并且再动笔的时候会觉得手生了。然后就发现自己掉收藏了,哭了。 其实细算下来,这本书都已经快到一半的剧情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身心疲惫,其实真的很累,这半年经历了好多事情,然后看着自己的作者后台和电脑里的文档,有些疑惑我到底要不要在网文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甚至在想,要不就放弃吧。 我尽量的在每篇的质量之后保持承诺过的日更吧,先谢谢能看到这里的大大们。 倘若你们能看到这里,阿欢祝你们生活一帆风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九章 毒发 谢兰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上谷回来后谢兰躺在床上望着床帘流苏发呆,转头就发现司马辰端着一盏白瓷碗站在屏风旁默不作声。 她吓了一跳,随即欣喜若狂,吸着冷气坐起来。上谷那一困让谢兰元气大伤,回来调养半年依旧下不了床。 “阿莫你怎么来了?” 这是司马辰第一次来看她,谢兰开心,却不知司马辰到底来了多久,也不知为什么司马辰会站在那里发呆。 司马辰回神后看着她的腿面色复杂:“阿兰。”却只是轻轻唤了个名字就没了后话。 喂药的时候司马辰很细心,一口口喂谢兰喝下药。谢兰以为他们俩已经算是生死与共的交情,她以为那夜过后两人就算是确定了心意。于是她滔滔不绝,讲的是她的从前,讲的是他们俩的以后。 她觉得太子即位天经地义,那么司马辰肯定以后只能当个亲王,那么就能和自己一起去大江南北游玩了。 味道怪异却在得知里面有司马辰滴血做引后甘之如饴。一杯药很快见底,司马辰这才抬头,看着谢兰欲言又止。 一场昏迷来的莫名其妙,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家破,谢家上下一百三十二人,连带着“谢兰”,一同因为叛国的罪名死去。 谢兰弯腰,又是弯腰“哇”得一声吐了一摊血。文竹涕不成声地扶住谢兰,跪在地上抬着头看向谢兰。 她是隔了一年才贴身伺候谢兰的,前两年谢兰毒发的时候都特意背着文竹,从不让文竹看到谢兰毒发的样子。文竹一直以为夫人只是身子不太好,却从来不知道原来是因为中了毒。 被这吐血的场景惊的六神无主,文竹只得询问谢兰该如何做:“夫人,不若奴去找帝君身边的司药大人罢?他善医,也许夫人的毒他有办法呢?夫人” 谢兰摇头:“他解不了。” 短短几个字谢兰说的断断续续,但是文竹还是听清了,无力的垂头擦眼泪。 低低的抽涕声里谢兰靠在阑干上微偏着头,身体确实是痛的,可是那几年谢兰早就习惯,如今不知为何突然毒发,恐怕还是和筵席上喝的那杯酒有关系。 远处廊下有人匆匆而过,谢兰定睛看了一会,拍拍文竹的头,示意道:“你莫要哭了,过会儿就好了,你跟上去,莫要被发现了。” 文竹泪眼汪汪的望着对面廊下的人影,看清人后点了下头,可是心中却是担心谢兰的。 谢兰笑,知她是担心:“我就坐在着等你回来,偌大的宫廷,没有人胆大妄为敢对本宫做什么罢?” 文竹这才咬牙,擦掉眼泪远远的跟上。 嘴里的血腥味让谢兰觉得不舒服,总是心烦意乱地回想起以前。 突然有一声铃铛轻响,谢兰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个男人手足皆绑了带银铃的银环,头上发髻插着颜色艳丽的羽毛,上穿齐腰青色圆领短袖,下穿长裤,在小腿处用同色的布带缠边。左手臂膀上是青黑色的纹路。 来者不善。 刚刚只听一声响动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了,看着他手足上的银环,谢兰只觉得这人武功高深,心中发毛。 叮当声响中那男人右手握拳轻抵左胸,冲谢兰躬身,发音颇有些奇怪:“夫人,吾王有请。” 谢兰有心想拒绝,只得苍白着脸道:“本宫不胜酒力,还是等以后” 话未说完,那男人冷着脸上前,将掌心里乌黑药丸极快的喂进谢兰微张的嘴里,随后轻抬下巴在喉咙处一压一放,谢兰合着嘴咕咚吞了下去。 “麻烦。” 提着谢兰衣领就跃上房梁往驿站的方向赶。 “”谢兰大惊,喉咙一凉,那药丸带着腥臭,如活物一般入喉就顺着下肚。 捂着喉咙以这个姿势碰上白初的时候,白初坐在案前举着酒壶张大嘴发愣,看清人后面色纠结,良久才憋出句话道:“卢沙你做什么?老子让你请姜夫人不是让你提小鸡!” 被唤卢沙的的男人一语不发的松手,低头跪在白初面前。 谢兰捂着喉咙清咳,白初摆手道:“你走你走,待会再找你算账。”随后又是含糊的说了几句苗语。 卢沙闻言冷着脸瞥向谢兰,随后退了下去。 “南疆男人都比较粗鲁,若是惊扰了夫人,白某替他向夫人道歉。”看到谢兰一直捂着喉咙白初继续道,“卢沙不懂事,恐怕是强行喂了夫人东西吧?”抬头喝了一口酒继续,“夫人别担心,那是能缓你毒发的良药,不然夫人也没力气站在这了。” 谢兰沉默,微低头感受了一下,果然发现那股浊气被压住了,本来因毒发而难受的身子也有了好转。 “良药?”谢兰垂眸,手隐在衣袖下紧握成拳,“看来巫主虽然刚来大晋,却对妾的身体情况很了解。” 白初闻言哈哈大笑,头上的银饰在橘黄的灯光下晃动:“夫人,南疆虽然破天荒头一回出来,但是并不是毫无动作。若是真的觉得我等刚到贵地不知情况,那未免是真的小看了我们。” 想到敬酒的那番含糊的对话和之前的毒发,谢兰终于明白,原来白初早就知道自己身体的毒了。 肚子有些绞痛,谢兰冷汗渐起:“果然,巫主这个下马威原来是给的妾。只是妾不知这是为什么?” “夫人。”白初抬起一直放在案下的手,手心紧握着一支手指粗细的短笛,通体翠绿,上面隐隐有白光浮动,“夫人换了一个名字就连自己的过往都能忘记么?” 那短笛在白初手里转了一个圈,随后那白光扭动着浮出面来,渐渐凝聚成一只蛹状,肉呼呼却好似无眼无口。 那蚕蛹现身谢兰脸色愈加惨白,白初恶声道:“谢兰!当初你杀我夫君,可有想过今日?” 多年前的旧事,谢兰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她幼时在战场杀过的人也不算少,只是这白家姑爷何时死在她手下了?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白初幽幽道,“反正你谢兰和司马家的人全都逃不掉。” 那蚕蛹在笛子上不断的扭动,似乎正在经历极大的痛楚,谢兰捂着肚子低声抽气:“敢问白巫主,妾什么时候杀了你的夫君?” 谢兰实在想不起来,她从来都没有胡乱的取谁的性命,犯下的杀戮从来都是在战场上的。 “四年前,我夫君受邀来你晋国,研制一种药粉。”白初定定的看着谢兰,“药喂下去七天之后,就会变成一个傀儡。” 听到这谢兰愣住,突然就想到了司马伦那夜给的药粉。 “却不想药成之日你谢兰竟然持刀将太子府上下杀的一干二净,连我夫君都不放过!” 谢兰终于想起来了。 子康三十年,那年她刚刚醒转,入目的不再是她熟悉的谢府。 听到街边的闲谈才知大晋再也没有名满天下的幽州谢家军了,范阳谢家上下连同她谢兰也一同死去。 护大晋三十多年安危的谢将军谢璩,死前的罪名竟然是通敌叛国! 明明之前还拍着自己的头低声呵斥“胡闹”的阿爹,明明之前还摸着小肚抬头告诉自己腹中胎儿动作太大的阿娘,明明之前还告诉自己范阳谢家能护着她的兄长,谢兰此生最亲近的人,如今他们的头颅全都挂在了城门上。 城门下的路人行色匆匆,皆不敢抬头望。 茶肆有人谈到行刑那日的唱名,已经谢家夫人肚中的孩子,有人轻声叹道:“可惜。”随后闭嘴。 她红通了眼,夜闯司马辰府邸。清冷月光透过窗阑照着案前端坐的司马辰。 夜风凄冷,灭了案上的烛灯,谢兰在黑暗中隔窗喑哑着声问:“司马辰,谢家的死,和你有关系否?” “没有。” “好。” 谢兰没有再问,他说不是,她便信。那场昏迷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一路硬闯太子府,遇神杀神,等她杀到太子面前的时候不思的毒开始发作,惨白着脸紧握住刺进小腹的剑,谢兰嘴角沾血,抬头问面前的司马洪:“我阿娘肚中胎儿是不是你让人挖出来的?” 城门小贩白日里谈论的话谢兰听的清楚。谢家夫人王氏肚中临盆的胎儿,被硬生生剖开肚皮挖出来摔死。 “谢家通敌我不信,你既灭我谢家满门,我便要你府中鸡犬不留。” 大仇得报,谢兰无力,瘫坐在地,将太子的头颅砍掉扯了帘子胡乱的裹成一团。出门时迎面碰上个了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 那男子怀中抱着东西,埋头上台阶撞到了谢兰,让了一步抬头,看到浴血的谢兰和她身后的太子府,面上的笑变化成了惊恐。 那是谢兰第一次在战场外杀人,带着太子的头,看着因太子府的大火而喧闹的洛阳,她终于无力的晕倒在地。 “做成傀儡的方法多的是,如今已经不用再等七天。只有司马伦那个傻子还信这个说法,谢兰,你杀我夫君,我便要你生不如死。” ------题外话------ 不知道谢夫人的遭遇会不会吓到你们,不过这个是我写大纲的时候就定下来的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傀儡 这话白初说的极其认真,口中苗语发音生涩难懂,谢兰神色紧张,绷紧了身子看着白初。她确实算是滥杀无辜,可是谢家上下谁不无辜,王氏腹中胎儿何其无辜,谢兰从不后悔她杀了太子,就算太后在她进宫当天就为了报复,告诉她司马辰亲自喂她喝的是毒药她也不后悔。 范阳谢兰,本来就应该在子康三十年那天和谢家一起死去。 “妾从来不想当傀儡,我范阳谢兰,愿杀愿剐,却绝对不要以傀儡的方式苟延残喘。” “你若真的有骨气。”白初闻言停下口中的咒语,仰天哈哈大笑,神色癫狂,“倘若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四年前你就应该死在太子府里和你的家人团聚!倘若你真的有骨气,知道那老寡妇给你下了不思那日你就应该自刎!” 掌心是那笛身上的白色蚕蛹,如今已经变成血色,白初眼中浮现出怪异的红色:“倘若你真的有那么傲气,你就不应该接受司马伦的同盟。你如今和你的灭门仇人在一起恩爱有加,当真骨气。” 范阳谢兰,本该是张扬的,她本来是幽州十二城最凶狠的鹰。 可是司马家硬生生的折断了她的双翼c掀翻了她的巢穴。 谢兰早就四年前死去了。 “你如今这样,又何尝真的是你谢兰!” 谢兰无话,万语千言堵在唇齿间最终变成了舌尖上的一滴血:“你说的对,如今的我早就不是谢兰了。” 见谢兰脸上斗志散去,白初手一扬,低喝一声:“去!”掌心红光一闪,那蚕蛹直冲谢兰微张的嘴,带着被咬出来的热血顺着喉咙没入腹中。 不思在这一刻毒发,蛊毒开始见效。毒药蚕食她的生机,蛊虫吞噬她的理智。 “你以为那个老寡妇是如何拿到了毒药?你以为司马伦是如何能拿到这个药粉?”谢兰瘫坐在地白初起身,幽幽道,“想必你肯定狠不下心给你的情郎下毒罢。没关系,本来那个药粉就是给你准备的。” 得知谢兰还活着的时候,白初就将那药粉给了司马伦:“这是能让一个人乖乖听话的药。我知晓你喜欢谢兰,可是她眼高看不起你,这药吃下去,还愁得不到她?美人在怀,你还能气你那兄弟一次,两全其美。” 她藏了私心,没有告诉司马伦这药喂下去后只会听苗疆人士的命令。本以为司马伦这个没脑子的人会当即给谢兰喂下去,却不想这人异想天开想要让司马辰变成傀儡。 堂堂一国之君变成一个傀儡,想起这个白初就觉得好笑。反正最后结果都有利南疆她也没阻止。 “说起毒,想必司马伦有跟你说过,他有解药吧?”白初低头对上谢兰的眼睛,血红的瞳色略显疯狂,“不思,呵。你们这些汉人真是可怕,那老姑婆特意要了一个毒死人又不能早死的药,本来是打算给你们以前的皇帝的,结果最后给了你,她还真是恨你恨到死了。知道为什么要叫做不思吗?” 不思,不要去想。不思生机,不思安宁,不思承欢。 “不思这个毒,一开始就没有解药的啊。” ------题外话------ 啊!码字的时候把水洒在笔记本键盘上了告辞,根本不敢开电脑,我甚至在怀疑明天的更新会不会有。 祝福我的电脑能撑住,阿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一章 自负 姜氏以为她手中有解药能够拿捏住司马辰和谢兰,为所欲为;司马伦以为手里的解药能够威胁住谢兰,与他同盟,助他成就大业;司马辰以为姜氏有解药,与太后虚伪与蛇,私下不断的尝试去做解药,妄想救谢兰一命。 他们都坚信世上的毒药都会有解药的。 可是原来他们一开始就错了。 “不思这个毒,是前朝楚疆皇帝给自己亲儿子下的毒,为的是不想让他妄想自己的帝位,流传出来的药方是假的,因为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配出解药饶亲子一命。”白初看着谢兰脸上震惊的表情,心中畅快,“本来取的就是‘不思活路’,结果被你们汉人把名字冠上了个什么‘汉广’的名头,是你们自作多情觉得这药有救。” 谢兰苦笑:“原来不思是这个意思。” 说不失望是假的,四年来好像就这么一个盼头,如今却被告知没有生机,谢兰丧气,眼中残存的一点清明慢慢消散:“将我做成傀儡又如何,你想要挟的是谁,司马辰?他从来不会为我动摇什么。” 认定了一条道就会走到底,不回头不停步,在谢兰看来司马辰就是那样。他从来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就如同他们之间的初见。她问过他无数次,后悔郊外的那场算计吗? 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句“不悔”。 不悔第一次的算计,不悔之后的冷漠无情,不悔后面的见死不救。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也要继续。 “你想得到什么?晋国?”谢兰咬舌头,尽力保持清醒,“我如今是姜家不得宠的庶女,一个毫不靠山的后宫夫人可帮不了你什么。” “谢兰。”白初咬牙恶声低喝,“你总是自以为是!七年前是这样,四年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你自以为是害了谢家c杀了太子,如今你自以为是以为全天下都辜负你!谢兰,你真恶心。” 体内蛊毒同时发作,谢兰已经没了抗拒的力气,闻言垂下头,低声应道:“你说的是。” 她自以为是。 七年前以为自己是谢家女郎,平日里肆意妄为惯了,以为在洛阳也能看上哪个人就可以嫁,却忘了洛阳城是天子的脚下,她谢家功高盖主引得猜忌,不该如此放肆。最终害得谢家被满门抄斩。 四年前她以为自己杀了太子不仅能够报仇,还能让司马辰继大统,一举两得。却忘了就算司马辰想要谋算继承大统,也不能在一夜之间越过上面几个皇子拿到头筹。最终害得司马辰为了自己留下了司马伦这个隐患。 “是我自以为是,是我太自负。”谢兰闭眼,脸上两行清泪滑过脸颊,“是我恶心。” 谢兰竟然自己放弃了抵抗,蛊虫见效越来越快,连手中的短笛都发出了低吟。蛊毒已经在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点,从今往后,世上就真的再无谢兰了! 有了谢兰这个傀儡,她的大业,她的野心,还有她的复仇,就都能实现了! 白初心急,将短笛凑在嘴边,用力的吹出一段急促的音调。 “阿兰!” ------题外话------ 谢兰变成傀儡,全文完! 告辞。 (论写手想完结文章的一百种尝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二章 噩梦 窗外虫鸣阵阵,谢兰烦躁的翻了一个身,看向案前端坐的男人。烛火明灭间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往床上看。看到谢兰醒来他顿住了正在写画的手,微偏头想了想,还是将笔放下,端着灯盏往床榻边走。 将灯盏放置床头男人回头,看到谢兰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后低笑着抬手将谢兰的眼睛捂住。 掌心温热,谢兰闭上眼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感受到掌心处睫毛的滑动,男人笑道:“这般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做什么,可是梦魇了?” “外面闹的睡不着,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你再睡会如何?” 谢兰摇头,手覆上了男人的手,合握后放在脸庞枕着:“你陪我睡罢,刚做了一个噩梦,吓死了。” “好。” 窗外虫鸣愈发小了,男人合衣半倚在床边,将谢兰搂了,捏着眼角道:“做了什么梦?说说看?” “我梦到”谢兰窝在男人怀里,轻声道,“我梦到你了。” 男人笑了,拍了拍谢兰的背:“梦到我就是噩梦了么?” “没有。” 谢兰沉默。 她刚刚梦到他死在她的面前了。对面那人手握长刀,身穿红裳,在红光中如炼狱恶鬼一般和自己对视着,冷玉一般的脸颊上沾着鲜血,然后一刀将面前的男人头颅斩断。 那头颅沾着血,咕噜滚在谢兰的脚边。谢兰发抖,只觉梦里的自己绝望异常。 “那些都是梦,我还在你旁边呢,梦魇不敢纠缠你,时间还早,睡罢。” 男人轻笑,启口唱了一首小调。音调低缓,谢兰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烛火在床头明灭,谢兰垂着眼看着床帘上的剪影,心中还是有些害怕。梦中场景真实的要命,连那人面上的笑都一清二楚。 “村口万家老妇夜里还说明日想要邀你去给他们孙儿洗三呢,只是你睡的早,所以我替你答应了。” 唱到一半男人开口:“他们家孙儿还抱来了,我看了下,是个乖巧的。” 谢兰闻言疑惑:“万家?洗三?” “嗯,夫人忘记了?”男人垂头,看着谢兰的头顶目光温柔道,“万家那幺儿在我这上学,所以想要请夫人洗三呢。” 见谢兰懵懂点头,轻轻一笑。话题却扯开了来。 “昨日抱了那小儿,软软的一个,万家老妇说他认生,结果看见我了也不哭,牙齿都还没长就笑着要咬我手指。” 谢兰不语,抬着头看着他:“你喜欢小孩吗?” “嗯,喜欢啊。等以后夫人咱们也生一儿一女罢,放心,为夫养得起。” 突然谈到了生儿育女,谢兰害羞,不再看男人的眼睛。 “我没有洗过三,该做些什么?” “就看着,添一杯水,送句祝福也就行了,他们要的就是一个彩头。” “好。” 男人对谢兰这一副害羞的表情喜欢的很,夜色正好,某种念头蠢蠢欲动。他低头,右手渐渐探进谢兰的衣襟里。 将将碰到谢兰的唇时,谢兰开始挣扎。起初男人以为她害羞,定睛一看才发现谢兰皱着眉。 “夫人?” 谢兰尴尬。按理说夫妻间亲密些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可是刚刚那一瞬间,谢兰却觉得面前的男人和他做的动作让自己陌生,就连‘夫君’这一个称呼她都喊不出来。 她记得,她和他是拜过天地的夫妻。 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她的感觉就好像,她和他完全是陌生人一样。 她抬头,愈发觉得眼前的男人的脸庞陌生之极,脑袋如针刺,她启口痛呼,想要唤男人的名字。 “阿阿莫!” ------题外话------ 谢兰和别人在一起了,好的改男主! 啊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会在这里开车,还以为我今天不能写到谢兰喊男主的名字。 嘤嘤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三章 算计 笛声短促尖锐,那蛊虫听到后扭动的愈加激烈,眼看谢兰就快要失去了意识,门突然被人踢开。司马辰一眼看到瘫坐在地的谢兰,目眦欲裂:“阿兰!” 突然被打扰,白初皱眉想要分开他们,斜里有一把剑闪着光送到了白初面前后突然变势向她双眼刺去,伸出去的手被迫收回,只得用短笛将剑势挡住。 “叮”的一声,白初转头,看向执剑的人,唾道:“卑鄙。” 绿眸幽幽,穆昊然盯着白初手中的笛子勾唇轻笑,意有所指道:“总比南疆磊落的多。” “废话!” 白初气极,手腕翻动间,短笛露出锋芒,蓝光幽深,执锋刃的手绕剑而上只送穆昊然面前,穆昊然吸气,抬起一脚欲踢白初。低喝间她趁势拧腰一转,和众人拉开距离,银铃叮当中她眸色变深。 司马辰将谢兰搂在怀里,可是谢兰如今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可是身体却还是在发抖,冷汗淋漓间唇角溢出一丝乌血。 “白初!你对她做了什么!” 穆昊然本来想要追上去,闻言回头,看到谢兰的模样后狠狠一愣。如今的谢兰面目无神,可身上的汗却一直在淌,那唇边的血迹分外显眼。 “做了什么?”白初舔唇,趁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从身上翻出了一个包的方正的纸包,“听闻晋帝和自家姜夫人恩爱非常,我守了那么多年的寡自然是看不惯,就使了点手段。等她醒来,你司马辰c整个晋国,就都是她的仇人!” 大笑声中她单手将手中的纸包打开,猛地往他们身上撒去。白色的粉末带着一股腥臭沾了两人满身,穆昊然放下手,皱眉看向司马辰,低声提醒道:“南疆善蛊。” 所以极有可能是对谢兰下了什么蛊,所以才会确定谢兰会仇视晋国。 “谢兰一生忠于晋国,她绝不会背叛。”抱住谢兰的手猛的一收,似是安慰,又似是陈述,司马辰坚定道:“你南疆在大晋国内肆意妄为,如此藐视大晋威严。朕决不许。” 常年位居高位让他有一身不怒而威的帝王之势,如今低声说出这段话,对面的白初突然有些心慌。可是望着他怀中的谢兰,那双眼毫无焦距,谢兰身上有她的蛊,如今肯定也是大成,白初吸气:“她中的是我四年来用心血养出来的蛊,杀了我,她也活不成。司马辰,你忍心?” 竟是用谢兰的命威胁司马辰。见面前两人迟疑,白初得意,短笛锋刃一收送至唇边,幽幽的开始吹。 周围很快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一股腥臭铺面而来。两人回神,这才发现周围分别都有南疆人屏息而立,而地上,梁上,竟然全是颜色鲜艳的蛇! 吐息中似乎对两人身上的白粉十分感兴趣,在笛声中扭动着身体。双目阴冷直勾勾盯着当中的三人。 他们竟然被包围了。 “既然不忍心,那你们就和她一起死吧!” 话落,蛇和人同时向中间的三人冲去。门窗皆有毒蛇作堆,外面也不知南疆做了什么防御,唯一的生路也被封死,况且谢兰如今情况不明。 想要救谢兰c除去她身上的蛊,唯有杀了其他人捉了那白初才行。司马辰和穆昊然飞快地对视一眼,如今想要或者出去,唯有一战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四章 变故 拔出剑后司马辰小心将谢兰护在怀里,低喝:“动手!” 话落两人动身朝白初的方向冲去,目的明确。周围的毒蛇张嘴朝他们咬去,被斩杀后血液溅在地板和其他蛇类身上的时候发出滋滋的响声。两人心中一凛,知是血液有毒,更不敢大意。 尸体翻飞间周围的男人们执匕首冲出来,直取两人要害,蛇血溅在他们面庞身上等处,皮开肉裂间冒出青烟,可是他们依旧没有迟疑,皆是目中无神。 原来是傀儡! 不仅要对付角度刁钻的毒蛇,还要对付不知疼痛的傀儡,短短几步距离,司马辰两人对付的格外吃力。 眼看就要抓到白初,白初却怒喝道:“还不动手?” 那喊声突兀,喊的莫名其妙,却不想变故在那一刹突生! 埋首在司马辰怀里的谢兰突然抬头,脚下一点绊住了司马辰前进的脚步,眉目间冷漠之意明显,司马辰恍惚间低头看她的时候谢兰右手高扬取下发中金钗,兀然下压。墨发飘散之际那手中金钗已经没入司马辰的胸膛! 时间刹那间宛如静止,蛇群再也没有上前,穆昊然疑惑回头,见此大惊。鲜血染了谢兰满手,脸上沾血的她显得更加孤傲。 她本来为了今日赴宴涂脂抹粉,眉毛也用眉黛细细的勾勒挑高,可是因为之前的毒发,沾了胭脂的唇已经被染黑,脸色煞白唯独眼角的眼线张扬。如今她居高临下看着捂着胸膛的司马辰,满目憎恨。 力气如鲜血一般散尽,司马辰松手,右手握着的剑“哐当”掉在地上,左手却死死抓住谢兰的右手。 张口欲言之际看到一脸嫌恶的谢兰后,神色颓废。当白初说谢兰醒来就会厌恶大晋c厌恶他的时候,他以为他足够了解谢兰,他以为谢兰绝不会厌恶自己。 他以为 谢家守护大晋三十余年,晋国是谢家的魂,谢兰不会背叛。可是他司马辰又有什么立场去坚信谢兰不会厌恶自己呢? 他姓司马。司马家令她家破,司马家令她不得冠谢氏,她被废武功困于洛阳,也是因为司马家。 那晚交心后他以为谢兰真的不会恨他。 姜氏找到他时,令人端来一碗药放在他面前。端坐在高位的姜氏面容隐在珠帘后,声音冷漠却句句清晰:“司马辰,本宫知你心里一直不服。” “谢家那个小娃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你是,本宫那两个孩儿亦是,可是她是谢家女娃,帝君这一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臣子功高盖主。” “本宫最看不得的就是你这张脸,二十年前这张脸差点逼得本宫死,二十年后你也想要本宫死。” “这是前朝毒酒,喝下去无忧无虑可活五年,这是大晋对谢兰最后的宽容。你平日的心思本宫都看在眼里,本宫知你怨恨。” “若你还想活c若你还想要谢兰活,这杯酒本宫要你看着她亲口喝下。她喝下去了,本宫保谢家五年安稳,容你和谢兰闲云野鹤。” 他以为姜氏说话算话。 他以为谢兰喝完这杯毒后谢家真的可以再留五年。五年时间不长不短,父君已经油尽灯枯,等父君死去谢家可以借机请辞功成身退,五年也足够他找到解药。 可总归是他以为。 “阿兰,”司马辰垂眸,左手渐渐松开,身体的疼痛抵不过他心灰,他终究还是低声道了一声,“对不起。” ------题外话------ 最近的倒霉运气让我今天和好友互相丧气了一会,然后决定去医院看病,结果那老先生问我哪里疼c以前有没有做过检查后,就直接开了两副药让我先吃着看看取完药回家吃掉之后在苦味中回神,然后觉得自己更丧气了。 丧气中写完这篇文后感觉人生黑暗无比,不过男主总算道歉了,稍微满足了一点。 另外字数变少了,如果有大大在看文,看到了会不会觉得不好,我要继续三千字一更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五章 礼物 “司马辰,你狂妄自大可想过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白初面露疯狂,仰天长笑。谢兰垂头盯着司马辰,恍惚间似有挣扎。 话落,有一弩箭破风而来。穆昊然提剑欲斩间傀儡猛的执刀往他后心刺,穆昊然皱眉抬脚把傀儡踹开,可是那羽箭已经往司马辰身后刺去。司马辰本来就心死,可是那羽箭的方向对到的还有谢兰。 谢兰虽然身为傀儡,但是多年来的武功不能因为她成了傀儡而恢复,呆立在堂中毫无反应,见状只得捂胸推开谢兰就地一滚,那白羽擦着脸庞“铮”的一声钉在了墙上。 白初也狼狈后退了数步,抬头恶声道:“难道你是想把我也杀了吗!” “这不是没刺到呢,白巫主勿怪,夜黑风高的,本王的手下大概是没瞧清,等事成之后,这人随你处置。”话落房门洞开,司马伦身穿锦衣,背手而立。 “老七,多日不见,你怎么还能为了一个女人冒险?”看见房内情景司马伦得意,眉头微挑,目光定在穆昊然身上,道:“怎么羌国太子也在,今倒是齐了,也不用本王之后再白费力气了。” 房中断掉的蛇身满地,傀儡也被两人斩杀了几个,如今白初躲在剩余的傀儡身后和司马辰两人对视而立。 白初被那话暂时安抚,看了一眼他身旁执弓的下属,心知司马伦说的都是假话:“此等眼瞎的,下次记得擦亮了眼睛再来,不让本王不介意帮忙。” 话中狠意让那人哆嗦了一下。 穆昊然趁机靠近司马辰,欲将他扶起来。司马辰捂着胸轻咳着拒绝,却微转头看向了一边的谢兰。谢兰既没有站在白初身边,也没有站在他们俩附近,而是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靠在墙边,披头散发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白初想要招谢兰过去,直到最后一双泛红的眼渐渐恢复正常,谢兰依旧毫无反应。白初皱眉,她的傀儡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可是谢兰确实是被她控制住了。 司马伦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司马辰一直对谢兰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他不喜,如今被谢兰亲手刺中了要害让司马伦狠出了一口恶气,再加上之前他和谢兰早就有着合作,却有意刺激司马辰。于是他开口唤道:“卿卿过来。” 本来沉默的谢兰却真的抬头了,沾血的脸庞在火光中如冷玉一般。她目光沉沉地看向司马伦的方向,缓慢地向他走去。走至司马伦面前她顿住,看着司马伦一语不发。 司马伦得意,伸手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手掐着谢兰的下巴冲着司马辰的方向朗声示意道:“卿卿,那边可是你的情郎,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不错,原来你也真的会舍得下重手。” 谢兰“看着”司马辰一言不发,司马辰也苦笑着和她对视。胸膛处的金钗虽然因为她力气弱没有一击而中,但是也着实让他元气大伤。胸口的伤提醒着他,谢兰果然是怨恨他的。 司马辰的狼狈让司马伦颇是得意。 司马伦排行第三。 打从生下来就有一个哥哥强压一头,他永远生活在自己哥哥的光环之下,而他的母亲眼里也永远都是太子洪。他叫司马洪哥哥,跟在他身后耀武扬威,那时候他太小,丝毫没有绝对哪里不对,这是他的哥哥,同母的嫡亲兄长,他该自豪。 可是后面,打从司马辰被姜氏收养后,姜氏和兄长都对他百般防备。兄长还说过,司马辰此人非池中物。 他不信。 既然不信他就要去证明,司马辰屡屡中计。 于是想要让他消失。城郊那一夜却意外的将谢家女郎这个最大的助力推给了这个七弟,太子知晓后狠骂了他一顿,连姜氏都恶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那眼中的嫌弃令他不服。 “这些年你对我一直不屑,你现在死到临头本王不妨告诉你,”司马伦得意,掐着谢兰的下巴泛白,“你以为你算计到了谢家女郎对你倾心c得到了谢家的助力,那我就毁掉它。” “谢家的灭门,是哥哥送给弟弟的礼物。” ------题外话------ 哎,又掉收藏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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