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娇妻》 正文 1.001 “哭,就知道哭,娇娇这般顽劣都是你惯出来的,倘若你肯拘着她,她也不会跑去塘边捉鱼!” “现在说那些有何用,我的娇娇怎么还不醒啊,娇娇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男人威严的训斥与女人嘤嘤的啼哭,隐隐约约地传进了陈娇耳中。 陈娇头疼欲裂,她皱皱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古朴干净的房梁屋顶,以及向阳三扇大窗,陈娇疑惑地扭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大炕上,炕下,北墙底下摆着红漆的衣柜箱笼,东边是梳妆台c书桌,这般简陋的陈设,连国公府丫鬟们的房间都不如。 “娇娇,你醒了?”一个身穿细布衫裙的三旬妇人激动地扑到炕头前,眼圈红红的看着她。紧跟着,妇人身边又多了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男人中等身高,五官周正,留着修剪得体的短须,威严却又关切地看了过来。 陈娇头一疼,半昏半醒之间,她记起了自己是谁,也明白了她现在身处何地。 陈娇,显国公府备受宠爱的二姑娘,父亲是国公爷,母亲是出身名门的国公夫人,除了一母同胞的哥哥,陈娇还有个当皇后的堂姐陈婉。 陈婉容貌美艳,在宫里受宠了一段时间,生有五皇子。可惜宫里美人一茬接一茬,陈婉很快就失宠了,眼看着老皇帝新封了一位贵妃,陈婉着急了,以赏花唯由,将妹妹陈娇请进了宫。陈娇才十四岁,毫无防备地去了,进了宫,发现老皇帝也在。 陈娇没多想,但坐下没多久,她就发现,老皇帝一直在色眯眯地看着她。 陈娇虽然年少,但她体态丰腴,冰肌雪肤,妩媚的姿容c单纯的眉眼,对男人有难以抵挡的诱惑。 面对老皇帝不加掩饰的垂涎,陈娇终于明白了皇后姐姐的算计,可为时已晚,第二天,老皇帝突然下诏选妃,陈娇年纪正在应选之列,诏书颁发的太急,国公府来不及准备,陈娇不得不进宫待选,最后被老皇帝钦点为丽贵人。 陈娇不想给一把年纪的老皇帝当贵人,好在当晚老皇帝被贵妃哄去了,她避过了侍寝。 跟着,夜里传来消息,老皇帝死在了贵妃的床上,死因不可说。 陈娇偷偷地庆幸,但她万万没想到,老皇帝竟留有遗诏,要所有无子嗣的妃嫔为他殉葬! 惊闻噩耗的陈娇,白着脸跌在了地上,她虽然没有侍寝,但她也算是老皇帝的妃嫔啊。 就在新帝忙着登基暂且无暇操持殉葬,就在陈娇跪在菩萨玉像前祈求逃过一死的时候,陈娇夜里做了一个梦。梦里菩萨显灵了,仙气飘飘地出现在她面前,陈娇哭着求菩萨救她,菩萨却说,她生来夫妻缘薄的命,前面七世要么守寡而死,要么与丈夫相看两厌势如水火,要想彻底改命,只有一个办法,即回到前七世,努力让改嫁的新夫君或原夫君对她死心塌地。 陈娇满心茫然:“前七世?我该怎么回去?” 菩萨慈悲,道:“我会助你。” 陈娇终于看到了希望:“改了前七世的命,这辈子我就不用死了吗?” 菩萨面露微笑:“非但不会死,还能大富大贵。” 陈娇不求富贵,只求平安。 菩萨消失后,陈娇脑袋里便多了她第一世的部分事迹。 这一世,陈娇只是大旺村秀才林伯远的女儿。 林伯远今年四十二岁了,少时刻苦读书,曾扬言不中秀才就不成家,二十五岁的那年,林伯远终于成功考中了秀才,娶妻田氏,生有林遇c林娇兄妹俩。妻子貌美,儿女聪明伶俐,林伯远日子越过越享受,但科举上再无进展,几番犹豫后,林伯远终于放弃再考,安心在村里开设私塾,教导附近村庄的农家子弟。 在大旺村,林家的家境算是不错的,家有良田十亩,还不用交赋税。所以,别的农家儿女早早就下地干活了,晒得肤色麦黄黝黑,林娇c林遇兄妹俩却是生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尤其是林娇,容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柳叶弯眉,桃花美眸,笑盈盈在村里走一圈,便如仙女下凡般,老少爷们都爱看。 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爱慕林娇,胆小地躲在远处偷偷看两眼,胆大地趁林娇出门时送过头绳c木梳这样的小礼物,林娇却看不上这些土地汉子,一心想嫁县城的富家子弟。林娇十六岁那年进城赏灯,邂逅了四通钱庄魏家的二公子魏擎苍,男有财女有貌,两人初见便互相看对了眼,很快,魏擎苍派人提亲,娶了林娇当太太。 夫妻俩才过了几个月的甜蜜日子,魏擎苍就被狐朋狗友勾着犯了风流的老毛病,继续去烟花柳巷拈花惹草,林娇与他吵架,魏擎苍干脆不回家,眠花宿柳多了,不小心染了病,丢下林娇与儿子去了阴曹地府。 于是,林娇就守着儿子,当了一辈子寡妇。 陈娇经菩萨提点看到的,除了林家父母,便只有魏擎苍了,连儿子的面容都与村人一样,模糊不清。而那个魏擎苍,在小县城算得上一个人物,但对于出身显国公府的陈娇来说,她再落魄都看不上魏擎苍。 幸好,菩萨安排她回到了遇见魏擎苍之前,如今林娇这身子归她管,陈娇想,她一定要嫁个品行容貌都配得上她的好儿郎,再怎么说,这都是她的前世,她不能为了快点完成任务,就随便嫁个歪瓜裂枣,反正,菩萨并没有限定时间。 “娘,我没事了。” 在硬邦邦的炕上躺了一天,第二天早上,陈娇笑着对田氏道。 陈娇一直都是孝顺女儿,在林娇的回忆里,林伯远c田氏对女儿都特别好,陈娇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世的父母。 田氏看着女儿甜美的笑脸,却愣了愣。她的娇娇从小就被宠坏了,比男孩子们还胆大调皮,也很任性不讲理,每次她与丈夫试图管教女儿,女儿都会发脾气,丈夫嘴上埋怨她不管,其实自己也是个怕女儿的。 而眼前的女儿,脸还是那张脸,眼也是那双眼,但,女儿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温婉端庄气,就像戏台上的官家小姐。 “娇娇,你没事吧?”田氏一直都盼着女儿乖点,现在女儿真乖了,她反而很不习惯。 农家的妇人,心思简单没有城府,陈娇一看就猜到田氏在想什么了,再对比自己与林娇的不同,陈娇亲昵地靠到田氏怀里,愧疚道:“娘,以前是女儿不懂事,让你们二老操心了,经此一难,女儿知错了,往后定不再叫你们忧心。” 怀里是娇娇的女儿,耳边是孝顺懂事的话,田氏登时一喜,再也不瞎琢磨了。 “好,好啊,我们娇娇终于长大了。”抱着女儿,田氏欣慰地道。 陈娇轻轻叹口气,有点想国公府的母亲了,不过,这里的一切都感觉过分真实,窗外,不知谁家的公鸡在咯咯打鸣。 “来,娇娇快洗个脸。”田氏出去一会儿,然后端了铜盆进来。 陈娇瞄眼梳妆台上的铜镜,很好奇她这世的容貌。 她穿了鞋子,先走到了洗漱架前。 女儿大病初愈,田氏爱怜地帮女儿挽起袖口,再将打湿的巾子递过来。陈娇看看那巾子,八成新却很干净,便压下心头那一点点不适,闭上眼睛净面。 洗漱过后,陈娇坐到梳妆台前,自然而然地看向镜面。 乡下的铜镜比国公府的模糊多了,但这并不妨碍陈娇对自己面容的评判,柳叶弯眉桃花眼,再配上一张白生生的脸蛋,就是放到京城,她也能在美人堆儿里争得一席之地,只是稍微比她本来面貌差点罢了。 “我们娇娇越来越美了。”田氏站在女儿身边,自豪的道。 陈娇但笑不语。 洗了脸,田氏继续去准备早饭了,陈娇好奇地走出房间。 院子里,林伯远c林遇父子俩在面对面地说话,林伯远陈娇已经见过了,再看哥哥林遇,穿一身青衫,与父亲差不多的个头,肤色白皙,眉目里透着一股书生正气。 “妹妹身子可好了?”林遇关心地问。 陈娇点点头,朝父兄行礼。 林家父子都是一怔,好在田氏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知道眼前的姑娘要改过自新了,礼数也是林伯远教过的,父子俩很快就接受了自家姑娘的新性情。 陈娇继续暗中打量林家的宅子,北面三间上房,东西各一间厢房,她目前住的就是西厢。 就在陈娇面朝北面的上房时,林家南面敞开的大门前,忽然走过一人。 林伯远见了,高声喊道:“韩岳请留步!” 陈娇疑惑地回头,就见大门口站着一个异常高大的农家汉子,那人一身粗布短褐,双袖卷到了胳膊肘,露出一双古铜色的结实手臂,在晨光下泛着点点汗光。陈娇一个深闺闺秀,何曾见到外男坦露身体,只一眼便立即转了过去,连男人是何模样都没看清楚,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男人魁梧如山岳的雄健身躯。 门口,韩岳仿佛没看见里面的林家娇花,只盯着秀才林伯远,疑道:“夫子有事?” 林伯远道:“是这样,昨日我去镇上请郎中,听说刘员外的儿子去山中游玩,遇见一头野猪,刘公子受惊滚下山坡,万幸只受了些皮外伤。现在刘公子要去猎捕那头野猪,欲招六位壮士同行,若能猎到野猪,每位壮士可以分二两银子,你要不要去试试?” 对于庄稼汉来说,二两银子是很丰厚的赏钱了。 韩岳遂朝林伯远拱手:“多谢夫子告知,我这就去碰碰运气。” 林伯远笑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2 韩岳离开后,林家的早饭也做好了,铁盆里盛着苞谷粥,碟子里摆着几块儿昨日剩下的烙饼。 陈娇从未见过这等农家糙食。 田氏笑着先给女儿盛了一碗。 陈娇没有胃口,但她真的饿了,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那苞谷粥。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家里父母早逝,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不难说亲啊,怎么还没娶媳妇?” 这个,林伯远就不知道了。 田氏看眼女儿,想想女儿也十六岁了,再耽误下去就成老姑娘了,顿时也没闲工夫再操心别人。 陈娇还在努力地适应农家生活,暂且没想太远。 过了两日,林伯远c林遇父子去私塾了,田氏与隔壁的王婆一起去赶集,只留陈娇看家。 陈娇一个人坐在屋里绣帕子。 绣着绣着,有人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陈娇心里一紧,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不懂如何与农家的外男们相处,骨子里也有点抗拒。 如果她不说话,那人是不是就走了? 林家大门外,韩岳看看手里的酒坛,再看看林家敞开的堂屋门,误会田氏在干活儿没听见,他便提着酒坛大步朝里走去。农家百姓们,除非家里无人,一般少有门户紧闭的时候,乡亲们串起门来也很随意。 “林婶儿?”停在堂屋门前,韩岳再次唤道,“林婶儿,多亏夫子提醒,我随刘公子去猎野猪得了二两赏钱,刚刚从镇上回来,顺手打了一坛酒,送与夫子尝尝。” 陈娇听他是来道谢的,正经事,犹豫片刻,她终于放下绣活儿,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岳听到动静,朝西厢看去。 陈娇拉开厢房的门板,一抬头,就撞上了男人刚毅冷峻的脸,那么高,他的脑顶都快与堂屋门顶齐平了。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涌过来,陈娇垂眸,轻声道:“父亲说,他传话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谢的,酒拿回去自家喝吧。” 韩岳诧异地看着斜对面的姑娘。 都是一个村的,林娇他当然认识,只是印象中的林娇,十分刁蛮傲慢,仗着自家有钱,很是瞧不起家贫的村人们,韩岳就曾挨过林娇的白眼。所以,虽然林娇长得很漂亮,相熟的几个年轻汉背地里都会讨论林娇的脸蛋身材,甚至说些不入耳的荤话,韩岳对林娇,却从未有过什么桃色念头。 但此时的林娇,穿了一身白色绣桃花的裙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帘,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四处招摇的蜜蜂变成了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而且,她好像变得很胆小了,都不敢看他,袖子外露出的雪白的手指头,不安地攥着袖边。 韩岳忽然记起,前日这姑娘贪玩,掉进村东树林边的塘了,得亏同伴及时叫人,村民才把人救了上来。或许是吃了教训,小姑娘终于改性了? “一坛酒,不值钱,全当我的一份心意。”孤男寡女的,韩岳也无意多在林家逗留,将酒坛放到堂屋外面的窗台上,韩岳便朝西厢门前的姑娘道:“我走了,林姑娘回房吧。” 说完,韩岳径直朝门外走去。 陈娇看看那酒坛子,没有再客气,不过,等韩岳出了门,陈娇瞅着林家敞开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大门,觉得很是不妥,遂小步快走,悄悄地将大门关上了,还落了栓。门一关,陈娇放松了不少,这才回房继续绣帕子。 半个时辰后,田氏赶集回来了,隔着大门喊女儿。 陈娇赶紧跑出来给母亲开门。 田氏奇道:“娇娇怎么把门关上了?” 陈娇小声道:“我怕来贼。” 田氏扑哧笑了,一边挽着女儿手往里走一边道:“咱们这边太平,多少年都没听说白日里有贼的,傻娇娇怎么这么胆小了,你看大门一关,多不方便啊,谁来串门还得现出来开。” 陈娇默默地听着,终于知道高门大户与农家百姓的差别在哪了,高门大户都有专门的门房,随时可以帮客人开门,农家没有丫鬟小厮,加上本身就不太讲规矩,故而日子过得比较散漫。 “咦,这酒哪来的?”田氏指着窗台上的酒问。 陈娇道:“韩岳猎到野猪了,拿了赏钱,这是他送父亲的谢礼。” 田氏顿时眉开眼笑:“这韩岳,还是懂礼数。” 陈娇回想自己与韩岳短暂的相处,男人有事说事,言行举止都没有任何轻佻,很赞同母亲的话。 田氏要准备午饭了,菜园子里种着豆角,她一边摘菜一边与女儿聊天:“今日我去赶集,碰见红梅她娘在买肉,我一打听,才知道红梅相亲了,双方都看对眼了,今儿晌午她们家招待男方与媒人吃席男方是赵家村的,离咱们这儿有十五里地呢,不过据说赵家有地有牛,还盖了两间新房,专门留着成亲用的” 陈娇提着竹篾篮子,莫名觉得田氏说起村人琐事来,还挺有趣的。 只是,听田氏的语气,难道对村里姑娘来说,家里有地有牛有新房,就算良婿了? 那边田氏捧着一把豆角出来,见女儿呆呆的,不知是在诧异还是羡慕红梅,田氏就笑道:“你与红梅玩得最好了,下午你过去道声喜吧。”农家姑娘才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朋友家玩。 陈娇得到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红梅这个人,但,如果两人真是好姐妹,红梅都要定亲了,她不去道喜,确实很失礼。 “娘陪我去。”陈娇提着篮子,撒娇地对田氏道,否则她找不到红梅家的大门啊。 “好好好,真是越大越黏人。”田氏嘴里嫌弃女儿,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帮娘吧。”陈娇心疼田氏从早到晚的忙,想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田氏却怕弄粗了女儿的手,连择豆角这种小事都不让女儿做。 晌午林伯远父子俩回来吃饭,歇完晌就又去私塾了。 田氏领着女儿去了红梅家。 红梅今年也十六了,性格泼辣,与林娇是越吵关系越亲的好姐妹,上次就是林娇约红梅去抓鱼,林娇落水后,红梅用自己的大嗓门喊来村民,及时救了林娇。 “红梅啊,今天相亲还满意不?”田氏笑呵呵地打趣红梅。 红梅脸有点红,哼道:“您问我娘吧,娇娇走,咱们去我房里待着!” 不给陈娇反应的时间,红梅就拉着陈娇跑出堂屋了。 长辈们在后面笑,陈娇偷偷看,红梅的脸越来越红了,看来很喜欢今天相看的男方呢。 就算不记得红梅,陈娇也知道姐妹间如何相处,进了红梅的厢房,她笑着问:“赵壮到底怎么样啊?”红梅相看的男人叫赵壮,都是田氏告诉陈娇的。 红梅盘腿坐在炕上,在好姐妹面前,她没那么拘束,略带嫌弃地道:“还凑合吧,没有你哥哥白,但长得挺高的,估计很有力气。” 又高又有力气,陈娇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韩岳的身影,大概农家汉长得都很壮? 红梅看了她一眼,把好姐妹的过分安静误会成了不赞同,她叹口气,拉着陈娇的手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村里汉子,我也想嫁城里的有钱公子,可,你爹是秀才,你长得也好看,再等等兴许有机会,我们家这条件,我是等不起了。” 她这话带着几分无奈,陈娇忙道:“富家公子有什么好的,多得是酒囊饭袋之辈,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风花雪月,与其嫁给那种人,还不如嫁个淳朴的村里人,知根知底,总之,他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娇目前还不确定她要嫁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种地的农家汉,可她懂得如何鼓励姐妹。既然红梅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了,她就该多多恭喜,而不是给红梅泼冷水,说些没用的话。 “你真这么想?”红梅意外地问。 陈娇笑道:“真的,那晚我做梦,梦见嫁了个县城少爷,结果那人喜欢花天酒地,都快气死我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是非要嫁有钱人家了。” 红梅信以为真,再想到自己的婚事,她热情地邀请陈娇:“后日我娘要带我去城里买花布,娇娇你陪我去吧,帮我挑挑,你眼光一直比我好。” 一辈子就嫁一次人,红梅爹娘要给女儿买好点的花布做嫁衣。 看着红梅喜悦的脸,陈娇无法拒绝。 女儿要去县城,田氏给了陈娇一钱银子,叫女儿喜欢什么随便买。 陈娇就揣着那一钱银子,与红梅母女一起去村头等来往县城的骡车了。 快到村头了,陈娇远远地认出了树荫下的高大男人。 “韩岳,你也去县城吗?”红梅娘笑着与韩岳打招呼道,这个时候来村头的,多半都是等车的。 韩岳点点头,提起手中的两张灰兔皮:“城里卖的贵些。” 红梅娘羡慕道:“瞧瞧你,身板好力气大,经常抓些野兔野猪的,比种地赚钱多了。” 韩岳谦虚道:“婶子说笑了,全是碰运气的事,一年也赶不上两三次。” 他们聊,红梅与陈娇站在一旁小声聊姑娘家感兴趣的。 等了一刻钟左右,专门拉人来往县城的骡车来了,车是从更远的村子一路驶过来的,上面已经坐了大半车人,男女老少都有。 红梅娘大声催外面的百姓往里挤挤,好不容易才腾出了勉强容四人坐的位置。 红梅娘俩自然挨着,陈娇看着那一车人,汗味儿扑鼻,真不想去了。 “娇娇过来!”红梅兴奋地叫她。 陈娇硬着头皮上了车。 韩岳挨着她坐,地方太小,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屁股边也是紧紧地贴着。 陈娇低着头,悄悄往红梅那边挤。 但已经挤不动了。 韩岳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目光扫过她裙摆下的一双小绣鞋,他用力往西边蹭了下。 “哎呦,小伙子慢点,差点把我挤下去!” 旁边被挤的老太太不高兴了,气愤地抱怨道。 韩岳低声道歉,人却占着地盘没动,与陈娇中间隔了两根手指头的距离。 陈娇往他那边瞧了眼,心里很是感激。 看来农家汉中也有君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03 快到端午了,清晨的凉快劲儿一过,天就开始热了起来。 陈娇快要被周围的汗水味儿熏吐了 她不想娇气,但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国公府贵女一下子就适应一车的农家人,真的很难。 更煎熬的是,还有人放屁。 村人们哄然大笑,抱怨的调侃的,陈娇实在受不了了,拿出新绣好的帕子假装擦汗,实则悄悄掩住了鼻子。红梅看见了,可她太熟悉好姐妹的脾气,并不奇怪,韩岳也看见了,心中好笑,上次见面,他以为林家的娇花改了性子,没想到还是与以前一样,嫌东嫌西的,好像她不是农家人。 韩岳不喜爱慕虚荣c瞎讲究的女子。 半路有人下车,韩岳不着痕迹地往远处坐了坐,也许人家娇花也嫌弃他的兔子皮味儿。 陈娇低着脑袋,心思已经离开了这辆骡车。 她在想因果轮回,是不是她这世过得清贫,所以才会有后世的富贵?毕竟老天爷是公平的,不能一直让一个人富贵,另一个生生世世穷苦。这么一想,陈娇渐渐释然了,唯一委屈的是,为何老天爷安排她得了个夫妻缘薄的命? “娇娇你看!” 红梅突然拍了拍她胳膊。 陈娇回神,顺着红梅的手指看过去,就见路旁的田野里,有只白色的小羊羔跑进一片菜园了,七八岁的男娃娃在后面追着小羊羔跑,小羊羔咩咩叫着乱窜,充满了童趣。陈娇不由地笑了,这可是国公府里看不到的趣事。 韩岳本来也在看小羊羔的,目光无意掠过林家女的侧脸,白里透粉,红唇娇艳,脑海里竟鬼使神差地冒出某个哥们儿对林娇的痴想:“她的脸比馒头还白还嫩,真想捧过来啃个半天,还有那小嘴儿,若她肯亲我一口,我把这几年攒的私房钱都给她!” 韩岳移开了视线。 与那种事比,他还是更喜欢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铜板。 一个多时辰后,日头已经老高了,骡车终于慢悠悠地停在了县城城门前。 车上的村人们老老实实地去排队。 “韩岳有相好的姑娘没,跟我们一起去布店逛逛?扯点花布送出去,人家才高兴呢。”进了城就要分开了,红梅娘笑着逗韩岳,村里的媳妇们,都喜欢开玩笑。 韩岳淡笑道:“不了,婶子去忙吧,我去皮毛铺子看看。” 红梅娘便一手拉着一个小姑娘走了。 陈娇很少有机会出门逛铺子,以前在国公府,她难得出趟门,都是有长辈陪着,前后跟着仆妇丫鬟,去的首饰绸缎铺子也都是京城一等一有名的,铺子里装饰奢华又透着一股子雅,而不是闹哄哄的挤满了挑挑选选c讨价还价的平民妇人。 但红梅娘挑的铺子,就是这样一个。 小店的东西放在乡下算贵的,但放在县城,则属于物美价廉的那种,因此客人很多。 店铺外摆着一个大摊子,上面放了很多布样,此时七八个妇人挤在那儿,你争我抢挑的很激烈。 “走,娇娇帮我们看看!”红梅娘也知道陈娇见过的好东西多,没管女儿,她推着陈娇挤进了挑布的人群。 “哪来的乡巴佬,挤什么挤,没规矩!”陈娇撞到了一个妇人,那妇人瞪着眼睛看过来,见到陈娇花瓣似的脸,她愣了愣,但发现红梅娘土里土气的打扮后,妇人眼中的惊艳立即变成了嫌弃,大声地鄙夷道。 红梅娘是来给女儿挑嫁衣料子的,大喜事,她不想与人吵,就当没听见。 陈娇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虽然妇人骂得是红梅娘,但她莫名就觉得,妇人把她也骂进去了。 陈娇不高兴,但让她当众与人理论,她也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妇人挤过来时,她生疏地用双脚稳稳扒住地面,纤细窈窕的小身板,凭着一股子倔劲儿,愣是没被妇人挤走,站稳了挑布的地盘。 妇人挤不动她,就往另一旁挤了。 陈娇心底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专心帮红梅娘挑布。 摆在外面的布,都是店里最便宜的,陈娇看不上,想到田氏塞给她的一钱银子,而红梅一辈子可能就嫁这一次人,陈娇决定自己添点钱帮红梅买块儿好料子,再怎么说,她辛辛苦苦挤了一路的骡车,回程还要挤一次,总不能帮好姐妹挑匹差料子回去。 “婶儿,咱们去里面瞧瞧。”挽住红梅娘的胳膊,陈娇笑着说。 红梅娘面露犹豫,她怕带的银子不够。 陈娇催道:“先去看看,兴许有便宜的呢。” 这回,换成她拉红梅娘俩进去了。 小姑娘本就貌美,但她发自内心地开开心心地去买东西时,便越发地明艳动人了。 铺子对面的茶楼上,二楼临窗的雅间,有个华服公子笑着摇了摇折扇,与身旁的好友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随便挑个日子出来喝茶,就发现了一个小美人,怎么样,擎苍兄要出手吗?你最喜欢桃花眼的美人了。” 他口中的擎苍兄,笑了笑,望着已经进了布店的美人背影道:“唐兄肯舍爱,我便却之不恭了。” 布店里,陈娇帮红梅挑了一匹好料子,那料子上花色不多,所以比同等材质的大红花布要便宜一些,加上她的一钱银子,刚刚能买。 “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咱们换匹便宜的。”红梅娘俩都不要陈娇的钱,一个抢陈娇手里的料子要放回去,一个拦住陈娇不让她掏银子。 陈娇看得出来,这娘俩是真的不想占她的便宜,而非假意客套,可越是这样,她越想帮忙。 “三位不用争了,这匹布我来请。” 闹闹哄哄的,充满女子喧嚣的布店内,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男子声音。 三女齐齐回头,就见陈娇身后,站着一个身高八尺c穿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那公子肤色白皙,剑眉星目,目光含笑地看着陈娇,意味深长地道:“我与林姑娘投缘,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隔空抛给了布店老板。 红梅娘俩都愣住了。 陈娇却只有被人调戏的愤怒。 说实话,她从菩萨那里看到的林娇与魏擎苍的纠葛,就像走马观花一样,陈娇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哪些事,知道魏擎苍并非良人,但她更像一个局外人,无法切身感受林娇的甜蜜c失望c愤恨或慢慢守寡余生的寂寞与苍凉,然而现在,魏擎苍调戏的,是她陈娇! “我们不认识你。”陈娇绷着脸道,言罢态度坚决地将自己的一钱银子塞到红梅娘手里,快速道:“婶儿,我想回家了,咱们赶紧结账吧。” 红梅娘不傻,看出魏擎苍对陈娇有意了,既然陈娇不领情,为了避免麻烦,她决定先用了陈娇的前,回村后再去还了。 “我们自己买。”红梅娘瞪眼要收魏擎苍银子的布店老板,气势十足地道。 布店老板看了眼魏擎苍。 被美人无情拒绝的魏擎苍,神色不便,随口道:“既然林姑娘不领情,那银子就赏你罢,我魏擎苍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红梅娘俩暗暗咂舌,这是哪来的败家公子,二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陈娇曾经闺中打牌,输个二十两都不眨眼睛的,魏擎苍这番举动,在她眼里无异于炫富罢了。 红梅娘一付完钱,陈娇就挽着红梅胳膊走了,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过魏擎苍。 涉世未深的陈娇却不知道,男人都是贱骨头,轻易上钩的美人他们或许还不稀罕,越是难以驯服的,他们却要巴巴地惦记着。 花花公子魏擎苍也不例外,看着陈娇冷若冰霜的侧脸,魏擎苍不怒反喜,快步走出布店,再不远不近地跟在三女身后。 红梅娘把魏擎苍看成了麻烦。 红梅偷偷回头看眼,小声与陈娇道:“这个魏公子长得挺好看的,娇娇你真不喜欢?” 她记得,好姐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嫁个有钱公子。 陈娇不屑道:“今日他见我貌美,便来招惹我,明日他再遇个比我更美的,肯定也会招惹,这样的纨绔,我才不稀罕。” 红梅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她们进城就是为了买嫁衣料子,现在买好了,三人就重新回了县城外,等候去村里的骡车。晌午c黄昏都有车的。 巧的是,韩岳也来等了。 红梅娘惊讶道:“你的兔子皮已经卖出去了?” 韩岳颔首,他与那间皮毛铺子掌柜很熟了,价格都是固定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简单。 卖了兔子皮,韩岳还给两个弟弟买了点零嘴儿。 红梅娘趁聊天的功夫,飞快回头看了眼,见那魏擎苍居然一直跟到了这边,红梅娘有点慌了,忍不住向身高马大的同村人韩岳求助,低声道:“看见那白衣公子没?是个富家纨绔,见陈娇貌美就一直跟着我们,万一出事,韩岳你帮帮我们。” 韩岳不动声色地朝魏擎苍看去,单看外表,还挺人模狗样的。 韩岳再看陈娇,见她细眉轻蹙,不像高兴被人纠缠的样子,遂对红梅娘道:“婶子放心。” “好了,出发了!” 骡车车夫见等的人差不多能坐满一车了,终于从树荫下牵出骡子,要套车了。 红梅娘抢着占了车里面的四个好地方。 陈娇坐好后,韩岳受红梅娘所托,主动坐在了她旁边,中间隔了点距离。 魏擎苍见了,皱皱眉,竟也上了车,还推开一个好脾气的大娘,与陈娇面对面坐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04 骡车上,因为人多,怕小姑娘脸皮薄抹不开,魏擎苍并没有试图与陈娇交谈,只默默地看着她。 其实魏擎苍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又衣着富贵,放到村里是很容易招姑娘们好感的,陈娇完全能理解当初的林娇会愿意嫁给魏擎苍,但轮到她身上,魏擎苍越厚颜无耻,她越觉得厌恶,遂始终低着头。 长路漫漫,魏擎苍转向红梅娘,笑着问:“敢问伯母是哪里人?” 在布店里,魏擎苍从三女的谦让中知道了小美人c红梅的名字,也判断出三人是同村的了。 红梅娘第一次被人叫“伯母”,她不太习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不想太过得罪一个来自县城的富家公子,红梅娘看眼陈娇,不冷不热地道:“大旺村的,公子怎么也来跟我们一群粗人搭骡车?乡下有亲戚?” 魏擎苍笑道:“城里待腻了,我出城随便逛逛。” 红梅娘心思转了转,开始打听魏擎苍的身世。 魏擎苍坦然报出了家门:“家父是四通钱庄的东家,我在家中行二,父兄打理生意,我天生懒散,左右尚未娶妻,索性趁年轻四处游览风景。” 钱庄家的少爷?这样的家世,红梅娘有点替陈娇心动了,虽然说魏擎苍是轻浮了点,但如果魏擎苍愿意明媒正娶,陈娇嫁过去就是魏家的二少奶奶了,穿金戴银,多少村里姑娘想盼都盼不来的好运气呢。 看出红梅娘的羡慕,魏擎苍再次看向他的小美人。 陈娇嫌恶地歪着头,朝向红梅。 小美人始终皱着眉,魏擎苍却并不着急,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不爱财的人。 韩岳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盹儿。 忽然,骡车车轱辘不知撞了什么,车身一颤,朝一侧倾斜过去。 只是瞬间失衡,但造成的动静不小,车中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歪了下。陈娇进城的路上就经历过两次颠簸,并不是很怕,顶多要轻轻撞红梅一下,可魏擎苍却看准了机会,不顾自己还歪着,伸手就来扶美人了:“姑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韩岳突然出手,好像也要来扶陈娇似的,结实的手臂却碰巧挡在了魏擎苍的手之前。 短短的功夫,车身重新恢复平稳,陈娇也坐正了。 魏擎苍皱眉,目光狐疑地盯着韩岳。 韩岳仿佛不知,看也没看陈娇,径自收回了手。 陈娇瞥眼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手,无法确定韩岳是存心帮她阻拦魏擎苍的,还是他自己也歪了下。 “这位壮士好生威武,敢问平时都做何营生?”魏擎苍上下打量一番韩岳,好奇地问。 韩岳淡淡道:“种地。” 魏擎苍笑了:“那未免大材小用了,这样,我们钱庄还缺护院,一个月三两工钱,若逢出远门送货,当月还会另给一笔赏银,壮士意下如何?” 红梅娘瞪大了眼睛,一个月三两工钱,一年就是小四十两,相当于十亩良田一年的进项了! 骡车上的其他村人,也都羡慕地望了过来,觉得韩岳一定会接受这份美差。 韩岳却道:“多谢公子厚爱,只是韩某家有幼弟,我身为长兄,不宜远行。” 他再傻,也看得出这位魏公子并非诚心给他差事,只想在美色面前显摆家财罢了,顺便羞辱他一番,以报刚刚他破坏其动手动脚计划的仇。 魏擎苍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惜韩岳不上钩,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慢悠悠的,骡车停在了大旺村村头。 陈娇三女c韩岳都下了车。 魏擎苍见了,竟也跳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对红梅娘道:“突然口渴难忍,可否去伯母家里讨碗水喝?” 他彬彬有礼的,红梅娘只能招待。 “娘,你们先回家,我跟娇娇去小月家里坐坐。”红梅拉住陈娇的手,笑着对母亲道。 红梅娘就先领着一步三回头的魏擎苍走了,韩岳早已离去。 “娇娇,魏公子都跟到咱们村来了,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吧?”红梅故意与陈娇落后几步,一是为了给好姐妹解围,二来也是想跟陈娇说说悄悄话。 陈娇看眼魏擎苍的背影,低声道:“不提他了,反正我与他绝无可能。” 她态度坚决,红梅乖乖闭上嘴,从另一条道送陈娇回家了。 魏擎苍在红梅家待了两刻钟,他前脚走,红梅娘就来林家了。 “魏公子托我当媒人呢!” 单独将田氏拉到上房,红梅娘看眼西厢房,笑吟吟地恭喜田氏道,顺便解释了下魏家的家境。 田氏吃惊地半晌都没言语,想了想问:“那样的富贵人家,看得上咱们村里姑娘?” 红梅娘不高兴了,嗔道:“别的姑娘也就罢了,咱们娇娇本来就貌美,周围几个村子都挑不出比娇娇更好看的,前阵子娇娇落水,醒了后脾气也改了,俏生生往那儿一站,比官家小姐还像大家闺秀,魏公子看上娇娇才对,不然就是眼瞎!” 田氏当然知道自家女儿好,她就是觉得这喜事来的太突然了。 “魏公子愿意,魏老爷魏太太呢?”田氏继续问。 红梅娘道:“这你放心,魏太太早就过世了,魏老爷院子里只有几个姨娘,除了魏老爷,谁也管不了魏公子的婚事。而且魏老爷早就盼望魏公子快点成家立业了,娇娇她爹是秀才,放在县城也是体面身份,魏老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魏公子还说了,今晚他回家与老爷子透个气,明日他再亲自登门提亲。” 田氏听了,颇为心动,女儿十六岁了,不小了,魏家又是女儿一直惦记的富户。 “不知魏公子人品如何。”斟酌片刻,田氏小声道。 红梅娘明白,点头道:“你放心,明日我就让红梅她爹再去县城跑一趟,打听打听。” 田氏连连道谢。 事情还没有准信儿,田氏暂且没跟女儿提这个,只夜里对丈夫说了。 林伯远一没见过魏擎苍,二不知道魏擎苍的品行,便对妻子道:“明日见了人再说。” 夫妻俩双双歇下了。 翌日,红梅爹去县城打探消息了,魏擎苍也果然带着贵礼,由红梅娘引荐着来了林家。 魏擎苍是典型的富家纨绔子弟,家里有早就收房的美婢,烟花巷里也有几个老相好,若陈娇只是普通的小家碧玉,魏擎苍想办法弄到手里玩弄几次也就是了,最多离开时多花点银子善后。但陈娇天生国色,再加上国公府里养成的贵女气度,魏擎苍便觉得,这个美人普通法子怕是难收服,不如提亲求娶,反正家里老爷子天天催,他也是时候成家了。 故而他才光明正大地来林家提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一起招待了魏擎苍。 魏擎苍容貌俊朗,富家子弟气度自然不俗,摆出一副温润公子的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林伯远c田氏夫妻对这次见面都还算满意。 后半晌,红梅爹回来了,一个农家汉子,匆匆进城再匆匆回来,又没有人脉,能打听到什么?而村里百姓天生就对高门大户有种仰视尊敬的心理,骨子里更认为农家女能嫁进县城是大造化,因此红梅爹就说了魏擎苍很多好话。 林伯远放了一半的心,但还是决定多打听几天,他亲自去打听。 田氏却迫不及待地去知会女儿这个喜讯了。 “我不嫁他。”陈娇绷着脸,不容商量地道。 田氏很意外,奇怪道:“娇娇不是一直都想当少奶奶吗?” 陈娇看着这世的母亲,缓了缓语气,心平气和地解释:“他只见我一面就出言调戏,看上的无非是我的美色,好色之人品行多不端。再者,就算他品行没问题,他不投我的眼缘,娘,我总不能嫁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是不是?” 田氏已经被女儿意外的回应弄懵了。 陈娇知道林伯远才是一家之主,又去亲自找林伯远了,刻意强调了魏擎苍对她的几番调戏。 林伯远是君子,一听魏擎苍居然是个纨绔,立即冷了脸。 过了几日,端午节到了,魏擎苍来林家送节礼。 林伯远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魏擎苍,礼物却没收,并委婉地拒绝了魏擎苍的提亲。 魏擎苍一脸不解,皱眉问:“敢问,是晚辈哪里做的不好吗?” 林伯远忙道:“不是不是,公子仪表堂堂乃不可多得的佳婿,只是小女出身乡野,不懂规矩,林家不敢高攀。” 魏擎苍抿了抿唇,告辞离去。 县城里头,魏擎苍一回来,就被三个狐朋狗友拦住了,追问他婚事促成了没。 魏擎苍沉着脸,喝了一口闷酒方道:“人家看不上我。” 酒桌旁的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然后,其中一个姓唐的纨绔道:“农家小户,给脸不要,既如此,擎苍你还客气什么?拿出你以前的本事来,先把小美人弄到手,等生米煮成熟饭,就该她哭着求你了!” “就是就是,女人都一样,没睡之前该咱们哄着她们,睡完了,她敢耍脾气,爷一走了之,哭死她!” 魏擎苍一直没吭声,只一盅一盅地灌着酒,黄汤喝多了,想到陈娇白生生的脸蛋,鼓囊囊的衣襟,随着骡车的颠簸一颤一颤的,他胸口蓦地就窜起了一道火! 软的不吃是吧?那他就来硬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05 田氏最近很发愁。 魏擎苍来自家提亲,场面太大,整个村都传开了,人人都羡慕林家的女儿可以高嫁,婚事不成后,村人都很吃惊,跟她打听为何不愿意。田氏不能说魏擎苍的坏话,就推脱魏家家大业大,不敢高攀,可不知哪个村人瞎起哄,到处嚷嚷说林家姑娘眼光太高,连县城富户都看不上,怕是想当官夫人呢! 女儿改性前,嫌贫爱富嚣张傲慢,已经得罪了几个媒婆与提亲的男方家,好不容易女儿改性了,温柔又端庄,结果被魏擎苍这事一闹,别说普通人家,就是十里八村过得富裕些的,也不敢登门提亲了,免得自讨没趣。 从五月到八月,整整三个月,林家都没有媒婆上门。 “娇娇多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家里多没趣。” 这日早饭后,林家父子出门了,田氏收拾完碗筷,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呢,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她嫌女儿野,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田氏却也不顺心。 女儿嫌贫爱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但女儿貌美,男人们喜欢,故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女儿不出门,空有一张绝色的小脸却无人知,继续这么下去,年纪一大,就更难嫁人了,难不成女儿还真想当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陈娇看眼母亲,十分不解,就算农家规矩少,但也没有当娘的希望女儿四处跑的道理吧? 陈娇还真不想出门,因为每次她出门,村里的老少男人都喜欢盯着她看,那样赤裸裸的窥视,让陈娇浑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赖皮村人口没遮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夸她夸她屁股又长大了,气得陈娇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乡下受辱。 “太热了,我不想去。”陈娇闷闷地找借口。 田氏刚要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红梅的声音:“娇娇在家吗?” 陈娇放下书,对着窗子应了声。 红梅笑盈盈地进来了。 田氏有些酸溜溜地问:“月底就要嫁人了,红梅还有空出来玩?” 那日红梅娘跟她炫耀赵壮,田氏默默用女儿能嫁更好的夫君安慰自己,现在,田氏只觉得,女儿能嫁个赵壮那样有田有房五官周正的农家汉,她都心满意足。 红梅大大咧咧的,脸皮也厚,并不在意长辈的打趣,自顾自道:“我们家没红糖了,我娘让我去镇上买,娇娇要不要一起去?” 镇子离大旺村有六里地,陈娇陪田氏去过一次,虽然林娇这身板没那么孱弱,陈娇依然抗拒。 可惜不等她拒绝,田氏就道:“要的要的,咱们家也没红糖了,娇娇你也去买两斤,明天咱们吃豆馅儿包。” 说完,田氏就跑去上房取钱了,除了买红糖的钱,还多给了女儿一串铜板,叫女儿多逛逛。 陈娇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跟着红梅出门了。 八月时节,天没那么热了,可日头明晃晃的,陈娇觉得很晒,就专门拣树荫下走。 去镇上有两条路,一条走得人多,但是得绕远,一条是从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旁经过,能省很多路。老虎山虽然带个山字,其实不高,农家孩子最喜欢去上面玩,山里也没有老虎,顶多有些山鸡野兔。 大旺村的村民去镇上,几乎都走这边。 红梅也牵着陈娇拐上了这条路。 别的地段还好,沿着老虎山山脚往前走时,左边是丛林密布的山体,右边也是高坡,前后无人,陈娇就有点怕了,上次她随林伯远c田氏走还好,但现在,就她与红梅两个姑娘,万一 “咱们换条路吧。”陈娇小声与红梅商量。 红梅纳闷道:“换什么?” 陈娇没好意思说,紧张的神色却泄露了心思,被红梅好一番嘲笑。 小姑娘清脆的笑声,随风传到了老虎山上,那里,韩岳正带着他十七岁的二弟韩江下兔子套,听到女孩子的笑闹,韩岳只忙自己的,韩江往下望了望,凭着对村人的了解,认出二女了。 “大哥看,是林娇。”他兴奋地道。 大旺村年轻的男子们,真的少有不喜欢林娇的,韩江就是其中一个,但他只是欣赏陈娇的美色,遇见了忍不住多瞧两眼,实际上,别看韩江比兄长小五岁,却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隔壁村的曹珍珠。 韩岳往下扫了眼,再看二弟一脸兴奋,他低声训道:“既然要娶珍珠,就别惦记外人。” 他觉得二弟有些轻浮。 被兄长教训了,韩江撇撇嘴,脑袋依然歪着。 韩岳皱皱眉,先忙了,秋季最容易猎到兔子,与美人相比,他更想多赚几张兔子皮的钱。 山下。 陈娇忧心忡忡地走在红梅身旁,走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女一起回头,看见一辆骡车。 陈娇拉着红梅往路旁避了避。 车夫是个三旬左右的瘦脸男人,长了一双眯眯眼,行到二女身旁,他放慢车速,笑着问:“两位姑娘去哪儿啊?我去镇上,要不要坐我的车?” 他长得不像正经人,红梅哼道:“不坐。” 车夫继续调笑:“坐吧坐吧,我不收你们钱。” 红梅性格泼辣,直接开骂了:“滚吧,谁稀罕你的破车!” 车夫眼睛一眯。 就在此时,车里猛地跳出另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拿着根棍子,对着二女脑后一人来了一下! 男人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的,红梅c陈娇却一点经验都没有,后脑一疼,两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及时抱住陈娇,扔进了车中。 再看地上的红梅,长得也有些姿色,他扭头问车夫:“这个要不要?” 车夫一改之前的赖皮,神色凝重道:“只要里面的,那个拖林子里去,少节外生枝。” 黑衣男人点点头,迅速抱起红梅,拖到旁边的树林里了。 藏好了红梅,黑衣男人跳上骡车,骡车立即快速出发了。 韩岳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形。 韩江却看见骡车停下,只是骡车停在二女左侧,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见黑衣男人做了什么,等黑衣男人抱着昏迷的红梅从车后绕过来,韩江虽然看见了,人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骡车飞速往前奔去,后知后觉的韩江才猛地惊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喊兄长:“大哥,林娇,林娇好像被他们抓走了!” 韩岳蹲在地上,正在系兔子套,闻言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 山下,一辆骡车正急速狂奔。 韩江飞快解释了刚刚所见!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等恶行,不管韩岳认识不认识林娇,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林娇是他的村人,林伯远更是他敬重的秀才夫子! “你去看看红梅,我去拦车!”韩岳镇定地叮嘱二弟,言罢他便朝前方的树林冲去,身影敏捷,宛如一条猎豹。 山下的路是弯的,山上,韩岳太熟悉老虎山了,直接挑了一条最短的捷径,然后披荆斩棘,不顾衣衫c手臂被树枝荆棘划破,终于赶在骡车驶出山路尽头之前,冲到了山脚下。气喘吁吁,他目光却坚定非常,毫不犹豫地拦在了路中央。 与此同时,车夫已经驾车奔了过来,韩岳出现地太突然,快到车夫都没时间叫他闪开! 眼看一人一马就要撞上了,韩岳突然一个侧身,大手却攥住马脖子上的缰绳,使劲儿往后扯去! 骡子嘶鸣着朝韩岳拐来,车身也被迫朝旁边的山体转去,车里头,黑衣男人正抱着昏迷的小美人动手动脚占些小便宜,未料变故陡生,他猛地朝前一扑,额头“蓬”地撞上车板,倒是他怀里的陈娇,因为有个人肉垫子,并没有再添新伤。 车夫坐在外面,及时跳了下来,见韩岳身高马大,一身褴褛,胳膊c脸上都有新添的划伤,鲜血流出来,更显得狰狞不好惹,车夫立即判断出,此人绝非他能打得过的小角色! 冲到骡车另一旁,发现黑衣同伙也昏了过去,车夫急中生智,跳上歪着的骡车,然后趁韩岳扯开车帘时,他一把将陈娇朝韩岳丢去! 韩岳不得不接住陈娇,并后退了好几步。 车夫抓住机会,驾车狂奔而去。 韩岳想放下陈娇继续去抓歹人,低头一看,却见陈娇衣襟敞开,里面白色的肚兜都露出来了! 怒火腾腾而起,韩岳恨不得要吃了那二人,可此时此刻,他不可能抛下衣衫不整的村人不顾,只好先抱着陈娇闪入一旁的树林,放下陈娇,再歪着头帮她整理衣衫。男女衣裳不同,韩岳越急越弄不好,正忙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韩岳心头猛地一缩,下意识先将陈娇抱进了怀里,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挡住她的面容与衣衫不整的上半身。 “韩岳?”树林之间,很快走出一个年轻的男子,也是大旺村的,叫胡全,刚刚他来这边放牛,听到路上有动静,就拴了牛寻了过来,却没想到,竟撞见村里人人夸赞正派稳重的韩岳,正与一女子厮混。 胡全曾经与韩岳有些过节,换个人幽会,他多半就走了,但韩岳,胡全非但没走,反而嬉皮笑脸地朝韩岳怀里的姑娘扬扬下巴,调戏道:“谁家姑娘这么不要脸,大白天与情郎厮混?” 韩岳暴怒:“滚!” 胡全其实很怕韩岳的,毕竟打不过,可此时韩岳抱着姑娘不撒手,没法来打他,胡全就不怕了,反而围着韩岳转了起来,非要看清那姑娘是谁。 韩岳脸色铁青,却碍于形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严严实实地护着怀里的人。 “林娇!” “大哥!” 就在此时,远处的路上,突然传来了红梅c韩江焦急的声音。 韩岳额头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胡全循声望去,再看韩岳怀里的人,他放声大笑:“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林秀才的女儿!” 韩江c红梅越来越近,胡全怕韩岳腾出手来打他,拔腿就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06 胡全跑了,韩岳赶在红梅与二弟到来之前,总算替陈娇穿好了衣裳。 荒草丛中,陈娇紧紧闭着眼睛,眉头紧皱,脸色苍白。 韩岳很生气,任何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都不该遭受如此灾祸。 “娇娇!”看到躺在韩岳身旁的好姐妹,红梅哭着扑了过来,心有余悸,早知道会遇见歹人,今日她一定会换条路走。 “大哥,你没事吧?”韩江更心疼自己的大哥,看着他脸上的血痕问。 韩岳皮糙肉厚,并不在意那点小伤,皱眉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 红梅抽抽搭搭地道:“我与娇娇要去镇上买东西,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两个恶人先不管他们,韩岳你帮我看看,娇娇怎么还不醒?” 她脑袋上挨了一棍,被韩江叫醒时,红梅疼得不行,但也没有一直昏迷啊。 韩岳让红梅扶着陈娇,他拨开陈娇乌黑浓密的长发,发现陈娇脑后肿了一个包。脑袋撞伤,非同小可,韩岳不敢擅自动手,对红梅道:“你先背她回家,我去镇上请郎中。”说完,韩岳又嘱咐二弟护送红梅。 农家姑娘力气都大,陈娇又娇娇小小的,红梅很轻松就将人背起来了,时间长了就休息会儿,然后继续背。三人进村时,有村人看见了,好奇地围了上来:“林娇怎么了?” 女子被劫影响名声,红梅谨记韩岳的交代,只说陈娇去山上摘秋枣不小心滚了下来,摔晕了。 曾经的林娇山上河里都敢跑,现在因为摘枣摔了,也并不稀奇。 村人们都信了红梅的说法。 红梅大喘着气,将陈娇背回了林家。 女儿才走不久就摔成了这样,田氏吓得魂都快飞了,一边哭着照顾女儿,一边托韩江去私塾喊丈夫c儿子回来。 林伯远c林遇父子火烧火燎赶回家时,陈娇醒了,昏迷前的一幕,是被人一棒砸下。 胸口很不舒服,陈娇不知自己经历过什么,才看见田氏关心的脸,她的眼泪便下雨似的落了下来。 “娇娇你别怕,咱们没事了!”屋里没有外人,红梅一边哭一边向陈娇解释了一切。 “幸好有韩岳,不然就是我害了你。”红梅内疚极了,如果不是她拽着陈娇一起出门,陈娇就不会被人抢。 陈娇此刻惊魂未定,暂且无暇安慰她。 林伯远比较镇定,宽慰了红梅一番,田氏更后悔自己不该撺掇女儿出门,也没有迁怒红梅。 “不过,韩岳考虑的对,对外咱们就说娇娇不小心滚下山坡,红梅千万别说漏嘴。”沉思过后,林伯远嘱咐红梅与家人道。 红梅对天发誓道:“叔婶儿放心,我连我爹我娘都不说,不然就叫我烂了这张嘴!” 田氏忙拉下她的手,叹道:“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都快嫁人了,乱发什么誓。” 陈娇也朝红梅笑了笑。 “爹,韩大哥带郎中来了。”堂屋里头,负责招待韩江的林遇看见大门外的二人,及时知会父亲。 林伯远立即出门迎接,见韩岳一身狼狈,林伯远心中登时涌起无限感激,今日,韩岳不仅仅救了他的女儿,也救了整个林家,否则,林伯远无法想象女儿被人掳走后,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 “夫子无需多言,先请郎中替林姑娘看看吧。”韩岳冷静地道。 林伯远用目光道谢后,陪郎中进去了。 陈娇脑袋后多了个包,外伤不算严重,至于脑袋里面有没有影响,郎中也看不出来,只能叫陈娇这几天多多休息,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出了什么症状,再去请医。 送走郎中,田氏c红梅留在西厢房陪着陈娇,林伯远将韩岳兄弟请到了堂屋。 林伯远取出白银十两,要送韩岳当谢礼。 韩岳肃容道:“夫子客气了,恶人行凶,今日就算是素味平生之人,韩某也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是相识的村人。夫子实在感激,就请您对三郎的学问多多费心,其他谢礼,韩某一概不收。” 韩家还有个十二岁的老三,叫韩旭,就在林伯远的私塾读书。 总之,无论林伯远如何将银子往韩岳手里塞,都会被韩岳给塞回去,最后韩岳干脆叫上弟弟走了。 林伯远一路追到大门口,望着韩家兄弟的背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悉心栽培韩旭,帮韩家出个秀才郎,如此才能报答韩岳对自家的恩情。 陈娇心神不宁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脑袋没那么疼了,但林家却惹了更大的麻烦。 胡全昨日回到村里,就开始散布韩岳与林家女在老虎山苟合的事,添油加醋的,好像两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事一样。本来村人还当他瞎说,但胡全将韩岳c林家女的衣着都说对了,再联想昨日林家女是被红梅c韩江一起送回来的,韩岳还帮忙请了郎中,村人就开始各种揣度起来。 莫非,林家女在老虎山与韩岳幽会,被人撞见匆匆逃跑时不小心摔了? 不管真相如何,有胡全绘声绘色的描述,林家女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韩岳在村人中一惯的好名声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人当着林家人的面说,还是红梅娘听到风声,赶紧来通知田氏了。 田氏一听,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跑去问女儿,陈娇当时昏迷,并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胡全,再问红梅,红梅去晚了一步,也不知道胡全竟然在场。 就在此时,听到风言风语的林伯远c林遇父子也回家了,父子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林家大门口,又多了一道身影,那人高大魁梧,一身粗布衣裳,不是韩岳是谁? 红梅娘俩先告辞了。 林伯远让儿子看着妹妹,别让妹妹做傻事,他与妻子一起将韩岳请进了屋。 “韩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田氏急着问。 韩岳薄唇紧抿,沉默片刻,才如实道:“昨日我救下林姑娘,发现她衣衫,略有不整,不得已先抱她躲入山林。林姑娘昏迷不醒,我为她整理衣衫时,胡全突然出现,我怕他认出林姑娘,就,就将林姑娘抱进怀中挡着脸,那胡全混账,仗着我腾不出手便赖着不走,正好家弟与红梅寻来,胡全猜到我怀里的是林姑娘,这才离去,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信口雌黄,四处污蔑我与林姑娘。” 林伯远恨得攥紧了手! 田氏已经背过去哭了起来,她可怜的女儿,被救下时衣衫不整,肯定已经被人占了便宜去,被韩岳知道也就罢了,韩岳人品端正信得过,没想到又被胡全那赖皮看了去,四处造谣。胡全是什么人啊,爹是酒鬼娘是老赖,胡全从小就是村里的小混混,如今二十五六了,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面对夫妻俩的愤怒与悲痛,韩岳内心十分犹豫。 他是救人的,本来救完人便没事了,可胡全一搅合,他与林家女便再也撇不清关系了。 这个时候,韩岳可以无视那些闲言碎语,无愧良心继续过自己的,但,他很清楚,他放得下,卷入流言蜚语的林家女,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有络绎不绝的媒人登门提亲。可以说,林家女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韩岳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将人家姑娘抱进山里,继而被胡全遇见,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夫子,是我不够谨慎,连累了林姑娘。”韩岳诚心向林伯远赔罪。 林伯远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娇娇可能已经” “我的娇娇啊,怎么这么命苦!”男人身后,田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上气不接下气的。 林伯远看眼韩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又怕韩岳不愿意,自家强人所难。 韩岳外粗心细,领会了林伯远的那个眼神。 他再次陷入了两难。 不娶林家女,她确实再难嫁给别人,娶了,先不提他对林家女无意,林家女也肯定看不上他。 但是,身为一个大男人,韩岳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故,他郑重地对林伯远夫妻道:“夫子,婶儿,韩某粗人一个,万万配不上林姑娘,但事情因我一时冒失而起,如果二老不嫌弃,我愿娶林姑娘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对她。倘若二老另有打算,这话就当我没说。” 林伯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田氏的哭声也止住了,飞快擦擦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高大男人:“你,你当真愿意娶娇娇?”她的娇娇被歹人占了便宜,韩岳是知情人,他不介意吗? 韩岳垂眸道:“只怕林姑娘不同意。” 林伯远c田氏互视一眼,由林伯远回道:“你太妄自菲薄了,娇娇的命是你救的,能嫁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为妻,是娇娇的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 韩岳苦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骡车上,她用手帕掩住鼻子的侧脸,农家汉,每天都会出汗,她真嫁过来,以后还有的是嫌弃他的地方。 “这样,韩岳你先回家,我去问问娇娇,有了准信儿马上告诉你!”田氏一扫刚刚的绝望,热络地对韩岳道,看韩岳的眼神,已经像看自家女婿了。 韩岳点点头,告辞了。 有些话,更适合母女之间谈。 在丈夫忧心忡忡的目光中,田氏去西厢房找女儿了。 陈娇不反感韩岳,却也不喜欢,她真正想嫁的,是,是国公府里,哥哥那样的贵公子,既容貌俊朗,又文武双全,能提笔作画,也能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来到这第一世,陈娇自知身份,根本没机会接触什么贵公子,可她觉得,好歹能嫁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吧?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与一个农家汉绑在了一起。 能不嫁吗? 不能,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如今韩岳便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至少,他是个君子。 “娘,我愿意。” 低着头,陈娇给出了她的回答。 这一刻起,她不用再考虑嫁谁了,她要想的,是如何让韩岳对她死心塌地,尽快改了这世的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07 韩岳将林遇送出了门,折回屋里,两个弟弟都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恭喜大哥,要么不娶媳妇,一娶就娶最好的!”老二韩江半是高兴半是羡慕地道,早知道英雄救美就能娶到天仙似的林家女,当时他就自己冲过去了,拼了命也要拦下那辆骡车。 老三韩旭则单纯地替大哥开心,十二岁的少年郎,也知道媳妇当然越漂亮越好。 韩岳看眼二弟,心事重重地将自家藏钱的铜罐取了出来。 当着两个弟弟的面,韩岳重新清点了一下家产。 韩家很穷,当年韩父c韩母过世时,韩家就欠了外面一笔钱,哥仨埋葬父母又借了一笔。这几年,韩岳省吃俭用,一边种地一边努力多打些野味儿多砍些柴去卖,终于慢慢地还清了外债,也把两个弟弟拉扯大了。 老二韩江也能帮忙种地赚钱后,韩家才攒了一点银子,倒出来数数,一共十五两。 韩岳愧疚地对二弟道:“这笔钱是准备给你成亲用的,现在” 十五两,韩岳算的好好的,五两给二弟夫妻盖两间厢房,十两大部分当礼金,剩下的操办宴席。 韩江其实挺想早点把曹珍珠娶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哪个年轻男的不想呢?但他再想,也不会自私地只顾及自己,没等兄长说完就道:“你是大哥,本来就该你先成亲,我才十七,再等两三年也不急,先紧着大哥来吧!” 韩岳装好银子,对弟弟保证道:“最迟两年,大哥一定攒够银子给你娶亲。” 韩江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下次见到曹珍珠,该怎么解释这事,曹珍珠已经十五了,再等两年,人家姑娘愿意等吗? 算了,愿意不愿意的,大哥先娶妻都是天经地义! 两家透过气了,韩岳就托媒人去林家提亲了,在聘礼上面,韩岳没有打肿脸充胖子,送的聘礼与大多数农家相似,说出去不值得炫耀,但也无可挑剔。 林伯远c田氏都不是贪财之人,更何况也知道韩家的家境,韩岳能做到这份上,他们很满意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正月初八。 其实媒婆与韩岳商量了三个吉日,再送到林家让女方做主,林伯远属意三月的吉日,田氏想得更细,觉得正月里家家都得请客,婚期定在正月,女婿就可以少办一次宴席了,多少能省点银子。 “娇娇啊,韩家不比咱们,你嫁过去了,千万别因为银子的事跟韩岳吵架,哪天手头紧了,你只管来跟娘要。”向女儿解释婚期的时候,田氏顺便语重心长地交待女儿,怕女儿的娇脾气影响小两口的感情。 陈娇乖乖地点头。从国公府到林家,她都适应过来了,韩家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婚事一定,陈娇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屋里绣嫁衣了,不怕田氏来催她出门。 田氏可没有空管女儿在屋里还是屋外待着了,丈夫忙着教书走不开,田氏全心全意地准备起女儿的嫁妆来。新婚夫妻屋里要用的梳妆台c镜子c洗漱架c脸盆c巾子等物,田氏专门从镇上订了一套,工匠还去韩家量过尺寸了。 屋里大件订好了,田氏又给女儿订了一套首饰,接下来,女儿忙着绣嫁衣,田氏也忙着替女儿做被子。新娘出嫁都要从娘家带几套被子去,田氏一共为女儿缝了八套被子,四套十斤棉花的秋冬盖,四套四斤棉花的春夏用。 除了这些,田氏还给女儿买了个洗衣做饭的小丫头,取名春杏,长相普普通通,一看就很老实。 “我们娇娇从来没碰过灶台,总不能嫁人了就把这双手养粗了。”再希望女儿做个贤惠媳妇,田氏终究都是个溺爱女儿的母亲,舍不得娇养长大的女儿到了婆家,就变得像她一样,整天围着灶台c衣裳转。 “娘也给您买个丫鬟吧。”陈娇心疼地道,林家又不是没钱。 田氏捧着女儿的一双小嫩手,笑眯眯地道:“娘习惯了,娇娇不一样。” 陈娇蓦地眼睛一酸,抱住了这世对她掏心掏肺的娘。 十月里,红梅出嫁了,家里办喜事前,红梅来林家探望陈娇了。 陈娇不好意思地道:“后天,我就不去了。”她怕面对村人们的指指点点。 红梅明白,握着好姐妹的手道:“咱们的情分,不在那一两顿饭上,我就是舍不得你,我这一出嫁,往后只能逢年过节再回来了。” 陈娇来大旺村半年了,就红梅一个朋友,分别在即,她也挺不舍的。 “不过你嫁人那天,我肯定会回来喝喜酒的。”红梅努力活跃气氛。 陈娇笑了笑。 红梅出嫁那日,陈娇托田氏送了一对儿她亲手绣的枕套当贺礼。 此事过后,林家继续忙着准备女儿的婚事了。 忙着忙着,要过年了。 准女婿韩岳拎着茶酒糕果,来给岳父岳母拜年。 陈娇没露面,但她躲在西厢房的门板后,偷偷地打量院子里与父母说话的韩岳。正月天寒,男人穿着厚厚的七成新的冬衣,显得身板更魁梧了。他头上绑着布巾,露出的侧脸刚正沉稳,以前陈娇没仔细看过,这会儿才发现,韩岳长得也算俊朗,就是黑了点,也太壮实了。 “外面冷,咱们进屋坐。”林伯远热情地将准女婿往屋里请。 韩岳自然从命。 人走了,陈娇继续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去暖呼呼的炕上坐着了。 晌午的时候,田氏来叫女儿去上房吃饭。 陈娇既意外又紧张,犹豫道:“这,这不妥吧?” 田氏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又不是就你们俩,红梅出嫁前,赵壮去她家做客,哪次红梅没陪着吃饭?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又不是县城里的小姐们,瞎讲究。” 说着,田氏主动捡起女儿的绣鞋,要帮女儿穿。 陈娇算是看出来了,田氏非常满意韩岳,也非常急着把十七岁的老闺女嫁出去呢! 她无奈地穿了鞋。 临走之前,田氏还帮女儿正了正发簪。 陈娇: 上房,林伯远c林遇c韩岳已经围着四四方方的红漆炕桌坐好了,空着西边,留给田氏娘俩。 韩岳话少,但并非不善言辞,相反,经常出入县城的他,眼界比普通村人宽,说起话来也比村人少了浓浓的土气,无论林伯远聊什么,他都能搭上话。 正说着,门帘一挑,有人进来了。 韩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陈娇微微低着头,定亲后第一次与未婚夫见面,还是这样的情形,她有点脸红了,被桃红色的小袄一衬,人比花娇。 韩岳看愣了一瞬,说不清是她羞红的脸,还是那股子秀气安静的气度,莫名叫他心头一颤。 “娇娇先坐,娘去端菜。”虽然韩岳很快就垂下了眼帘,可一进屋就观察准女婿表现的田氏,还是捕捉到了韩岳那短暂的失神。田氏很高兴,也很骄傲,她花骨朵似的女儿,谁会不喜欢? 陈娇拘谨地坐在了炕桌西边,左手边是亲哥哥,对面便是韩岳与父亲。 陈娇不敢看韩岳,直到田氏菜上齐了,田氏也坐在了她旁边,陈娇才稍微放松。 五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田氏就像所有岳母一样,当着女婿的面嫌弃自家闺女了:“哎,韩岳啊,娇娇被我们惯坏了,不会洗衣也不会做饭,地里的活计更是一样都没学过,没办法,我给她买了个小丫鬟,你可千万别嫌她笨啊。” 陈娇听了,脸更红了,有这么说女儿的娘吗? 韩岳想的却是,家里现在就三间房,他与陈娇住东屋,两个弟弟住西屋,买的丫鬟住哪儿? 如果未婚妻没那么娇气,他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成亲在即,家里又实在没有地方安排丫鬟住,韩岳顿了顿,客气地道:“婶儿多虑了,我与二弟都会洗衣做饭,林姑娘嫁过来后,什么都不用她动手,丫鬟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不怕您笑话,我们家现在真没地方给丫鬟住。” 田氏一怔。 林伯远及时缓解妻子与女婿的尴尬,笑着数落妻子:“我就说不用买丫鬟,偏你喜欢瞎操心。” 田氏干笑两声,心里发愁,不带丫鬟,女儿真让丈夫小叔伺候,早晚都要被村人笑话,只是,现在再教女儿还来得及吗? 陈娇默默地吃着饭,其实她在国公府的时候,也学过做菜的,丫鬟们把食材都切好,她动两下勺子翻炒的那种。如今丫鬟用不了了,陈娇决定,今晚就跟田氏学农家饭的做法,免得嫁过去后,因为不会做饭,得不到韩岳的死心塌地。 结果到了晚上,陈娇试着折断苞谷杆柴禾时,不小心被苞谷杆划破了娇嫩的手指肚。 田氏心疼地不行。 林伯远连连叹气。 不想被卖的小丫鬟春杏主动提出了法子:“我可以白天跟着小姐,晚上回这边住!” 田氏大喜:“对,就这么办!” 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正月初七晚上,陈娇出嫁前夕,田氏来教导女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哎,韩岳那身板,我的娇娇可能要多忍一忍了。” 夜深人静,田氏搂着宝贝女儿,轻轻地感叹道。 陈娇当初进宫被封贵人,第一晚老皇帝就要她侍寝,侍寝之前,有宫人专门教导过陈娇帐中秘事,教的比田氏详细多了,还摆出一个玉件儿叫陈娇开眼万幸老皇帝被贵妃拐跑了并且一命呜呼,陈娇没用上她学的那些东西。 如今新郎官换成一个高高壮壮的农家汉,陈娇的畏惧,比抗拒更多。 太过害怕,这晚陈娇都没睡好。 韩家那边,老二韩江趁兄长喂猪的时候,偷偷将一个半旧不新的小册子塞进了兄长的被窝。 晚上韩岳铺被子睡觉,小册子就掉了出来。 韩岳皱皱眉,打开,才看一眼,立即合上了。 “二” 他想喊二弟,“弟”未出口,韩岳又闭上了嘴,穿鞋下地,将那小册子丢进灶膛,一把火烧了。 二弟已经歪了,韩岳怕留着这册子,哪天三弟也被二弟带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08 吹吹打打,晌午的时候,韩岳来林家迎亲了。 新郎官一身大红喜袍,本就是高大俊朗的人,换了新衣,站在一群看热闹的村人中间,更显得鹤立鸡群,勾得大姑娘小媳妇都想看。村人们喜欢说闲话,但也容易忘记旧事,既然韩岳与林家女要成亲了,那以前两人偷偷私会两次,算什么?不值得多提。 “人家韩岳比你小都娶媳妇了,胡全是不是很羡慕?” 有人反过来寒碜当初散播谣言的胡全了。 胡全双手插在袖口里,听到这话也不气,猥琐地笑道:“先娶媳妇有啥用,未必能生出娃来。” 这是暗讽韩岳没种呢! 村人们嗤了声,怀疑谁没种都行,就韩岳那身板,可能没种? 办喜事是稀罕事,隔壁村都有来大旺村看热闹的。 曹珍珠与她娘胡氏也来了,看着骡背上的韩岳,再看眼跟来迎亲的韩江,曹珍珠气愤地抱怨道:“说话不算数,他明明答应他先娶我的。” 曹家比韩家还穷呢,要不然胡氏也不会同意女儿跟韩江好,不过现在她倒不急,对着林家大门道:“傻丫头,韩岳娶这门亲咱们也有好处,你想想,林家多有钱,林娇嫁过去吃的能差?到时候三房人一起吃饭,你也能沾光。” 更重要的是,林伯远是私塾的夫子,两家成了姻亲后,她把小儿子送进私塾,林伯远也不好意思收束脩。 胡氏可精了,怎么算,韩c林两家结亲对曹家来说都是好事。 曹珍珠哼了哼,嫌弃道:“就怕她事事都要压我一头,我又没钱跟她比。” 胡氏瞪眼女儿,故意道:“既如此,那你忘了韩江,另寻门婚事罢。” 曹珍珠抿唇,目光落到韩江俊朗的脸上,不吭声了。 众人继续围观,新郎进去不久,就把新娘子接出来了。林遇将妹妹背上了花轿,看不到新娘子了,村人们立即都朝后面的嫁妆看去,这才是最值得看的。林家准备了十八抬嫁妆,在村里算是非常体面的了,领头的第一抬,整整齐齐的摆着二十个一两的银元宝。 村人们瞪大了眼睛。 “二十两,林夫子真舍得啊!” “韩岳真是撞了大运了,娶了个美娇娘不说,还赚了这么多嫁妆!” “哎,不对啊,我记得林娇特别嫌贫爱富,怎么会看上韩岳?该不会是去年韩岳好色贪财,故意将人家掳到山里,逼得林娇必须嫁他吧?” 银子这东西,最能乱人心,有的村人只是羡慕林家给的陪嫁多,有的村人就是嫉妒了,一旦嫉妒起来,就喜欢说些难听的,故意给得了便宜的人添堵。 韩岳听见了,没有在意,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简陋的花轿里,陈娇也听见了,想的却是,韩岳救了她的命,这世嫁他做妻子,也算是报答了。 花轿沿着村中土路转了一圈,晃晃悠悠的,终于在陈娇被晃晕之前,落在了韩家门前。 韩岳先踹轿门,然后媒婆扶着新娘子出来了。 大门口的村人与院子里的韩家宾客都跟着起哄,幸好陈娇被红盖头遮着,什么也看不见。 堂屋里面,两人拜了天地,跟着就被众人送进了洞房。 所谓洞房,就是东屋罢了,农家屋子布置都差不多,朝南临窗搭建土炕。 陈娇的嫁妆已经都搬进来了,地上摆了一堆,八床喜被整整齐齐的堆在东炕头了,西炕头叠着一个男方家里自备的大红被卷。陈娇一手扶着炕,一手由媒人托着,小心翼翼坐到了西炕头,坐稳了,她就没事了。 “新郎官掀盖头喽!”媒婆笑吟吟地吆喝道,将裹铜的金色秤杆递给韩岳。 此时此刻,小小的东屋挤满了人,除了韩家三兄弟,韩家远近的亲戚都来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要观礼,屋里站不下,那些人就敞开门帘挤在门口。女眷们还好,男人们急着看大旺村有名的美人,都撺掇韩岳快点。 韩岳心情复杂地看着炕头一身红妆的小女人。 他娶妻,只是碍于责任,但现在宾客盈门,新娘就在眼前,韩岳忽然意识到,他与那个嫌贫爱富c娇生惯养连饭都不会做的林家女,是真的绑在一起了。 “怎么,自己媳妇还不敢看了是不是?” 新郎官慢慢吞吞的,有人大声嘲笑道。 韩岳抿唇,当即再不犹豫,大手一抬,秤杆就将新娘子的盖头挑起来了。 陈娇下意识地低垂了眼帘。 屋里其他人,包括韩岳,却都在看她。 十七岁的新娘,乌压压的长发都被定在凤冠中,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张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细溜的脸蛋。别的新娘都会抹很多粉,弄得脸跟面板似的,陈娇没有,她天生白皙水嫩,乡下的劣质脂粉只会为她减彩,故而她坚持没用,只描了两撇细细的柳叶弯眉,只涂了红艳的嘴唇。 就是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她不用笑也不用做什么,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都让人觉得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必须好好供着才行。 韩岳一直觉得林家夫妻把女儿养得太娇了,农家姑娘怎能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但是这一刻,韩岳忽然意识到,给他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妹妹或女儿,他就是病入膏肓,也宁可自己爬着做饭,绝舍不得让妹妹或女儿劳累半点的。 韩岳身后,韩江看直了眼睛,别的男女客也没强到哪去。 太多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陈娇不自在了,稍微朝左侧偏头。 韩岳率先回神,咳了咳,问媒婆接下来做什么。 媒婆笑着自责道:“看我,当了几十年的媒婆,第一次看新娘子看迷魂了,来来来,该喝交杯酒了!” 酒水早就备好了,媒婆利落地倒了俩酒盅,分别递给新郎c新娘。 陈娇低头坐在炕上,韩岳高高大大的站在炕前,喝酒时,陈娇不得不扬起小脸,韩岳也必须弯下腰就她才行。 嘴唇即将碰到酒盅,韩岳看了面前的姑娘一眼,恰好陈娇也抬起眼帘,新郎波澜不惊的黑眸,就与新娘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上了。陈娇胆怯,瞬间移开了,脸颊通红,韩岳垂眸喝酒,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喝完了酒,两人缠绕的手臂就要分开前,不知谁从后面用力推了韩岳一把! 韩岳毫无准备,虽然左手迅速撑住了炕,上半身以及捏着酒盅的手还是朝陈娇撞了上去。 陈娇坐着,底盘比他稳一些,却也被韩岳撞得往后歪了歪,酒水更是都洒在了脸上。 韩岳低头时,就见一行酒水沿着她羞红的脸潺潺滚落,朝耳垂那边去了。 韩岳喉头滚动,险些遵循本能去吃了她脸上的酒。 “哎呦,新郎官着急抱新娘了!” 哄闹再起,眼看怀里的娇娇女蹙了眉尖,韩岳也觉得刚刚的玩笑过火了,登时放下酒盅,伸手将屋里的宾客往外推:“好了好了,该开席了,大家都去坐吧!” 那些人不想走,却架不住新郎官力气太大,片刻后,屋帘落下,里面只剩媒婆陪陈娇了。 媒婆笑着递给陈娇一方帕子,叫她擦脸。 陈娇心慌慌的,犹忘不了韩岳压过来的片刻无措。 后半晌陈娇非常清闲,就在屋里坐着就行,新郎官韩岳却忙得不可开交,晌午c傍晚两顿宴席几乎是连着开的,因为他娶了村里最美的姑娘,村里爱慕林家女的光棍c小伙子们争着抢着灌他酒。 韩岳身边没个顶用的,老二韩江早被灌趴下了,老三韩旭还是个孩子,灌到天黑,韩岳也八分醉了,仰头看天,漫天繁星都在转悠。 韩江睡醒一觉,见一群汉子们还在欺负大哥,不乐意了,推着搡着将等着闹洞房的男客们往外赶,大舅子林遇也来帮忙。 一更天,韩家小院终于恢复了清静,只留满地脏乱。 “大哥先回房吧,我与三弟收拾。”送走林遇,韩江懂事地对兄长道。 韩岳看眼东屋窗户里透出来的昏黄烛光,摇摇头,坚持与两个弟弟一起收拾。 哥仨都是勤快的人,借来的桌椅摞到一块儿留着明天还回去,地上的脏乱用大扫帚一扫,当晚就扔出去了,全都收拾好,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韩岳酒醒了大半,刺骨的晚风一吹,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臭味儿。 娇滴滴的新娘连汗味儿都嫌弃,若他就这么进去,她又要捂鼻子了吧? 韩岳叹口气,如果可以,他宁可娶个容貌普通的村姑,也不想娶个各种讲究的仙女。 虽然这么想,进了堂屋,韩岳还是先洗把脸,再把沾满酒水菜汁的外袍脱了放在外面,这才提着新买的夜壶进去了。冬日天寒,大半夜跑去茅房太折腾了,夜壶乃家家户户都备着的好东西。 屋里,陈娇已经铺好了被子,她和衣坐在旁边,男人进来,她紧张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韩岳手里的夜壶。这下子,她酝酿半天的冷静都消失了,再度低了头。 “还出去吗?”韩岳放下夜壶,看着她问。 陈娇摇摇头。 韩岳便把东屋门插上了。 窗外北风呼啸,显得屋里更静。 韩岳在地上站了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脱鞋上炕,从东炕头取下一床新娘陪嫁的被子,然后一边背对新娘铺被子一边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种粗人,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会去你家提亲,今晚咱们各睡各的,等你哪天想跟我过了,咱们再做真夫妻。” 说完,被子也铺好了,龙凤双烛不能吹,韩岳就和衣钻进被窝,面朝东炕头躺着。 陈娇呆呆地看着男人的后脑勺。 他的意思是,他不喜欢她吗?娶她只是因为流言蜚语? 陈娇一直觉得,她长得这么美,韩岳多少都应该有点动心吧?结果出嫁前她做了那么多准备,唯独没算到,韩岳竟不想与她圆房。 她一个国公府的贵女,竟然被一个农家汉嫌弃了。 陈娇很生气,也很委屈,委屈到胸口卡着一团火,不吐不快。 看着背影冷漠的新婚丈夫,她尽量平静地道:“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我本以为你真心想娶我,没想到是碍于流言才提的亲。既然这样,我们林家更不能连累恩人,也罢,我现在就回家,明日再请父母做主退婚。” 不想娶是吧,她还不愿意嫁了,大不了嫁个歪瓜裂枣,只要她忍了委屈,凭她的美貌,还不能让一个歪瓜裂枣c瞎子瘸子对她死心塌地?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她干脆一死了之,回去殉葬,总比活着受辱强。 说完,陈娇跳到地上,穿鞋就去开门了。 “你,你胡闹什么!” 听到动静,韩岳一抬头,就见她的手已经快碰到门板了,怕闹出天大的笑话再次被村人议论,韩岳想也不想便光着脚跳下地,几个箭步就将陈娇拽了回来,他一转身,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门板前,怒气冲冲地看向面前的小女人。 陈娇别开眼,白嫩嫩的脸蛋上,却挂满了泪。 韩岳一惊,愣住了。 陈娇默默哭了会儿,背转过去,低声泣道:“你不想娶我,还拦我做什么?” 韩岳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再回想她刚刚说的话,虽然诧异,却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试着道:“我,我以为你,你不是真心想嫁我。” 陈娇苦笑:“真不想嫁,我为何会穿成这样站在这里,白白受你轻贱?” 韩岳忽然头疼,他怎么就轻贱她了? 可她都哭了。 算了,他不跟女人计较。 “对不起。”韩岳低声道歉。 陈娇没理他,眼泪又落了一串,她抬起手背抹掉。 地上比炕头冷多了,她那么娇小,哭得那么可怜,韩岳心一软,哄道:“行了,先上炕吧,别着凉。” 陈娇不动,眼泪不流了,她冷声道:“你究竟想不想娶我,不想就放我回家。” 韩岳心想,婚宴都办了,洞房在即他敢放她走,第二天林伯远夫妻就敢提着菜刀来杀他。 上前两步,韩岳看着她白皙的侧脸问:“你,当真愿意,做我一个农家汉的妻子?” 陈娇抿抿唇,扭头道:“你还没回答我。” 韩岳笑了,再上前一步,一弯腰,就将娇小的新娘打横抱了起来! 洞房花烛,这就是他的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09 韩岳从来没有离一个姑娘这么近过。 他能看见她白皙额头上的细细汗珠,能看见她浓密睫毛间夹着的未落的泪,也能看见她的每一次皱眉与咬唇。她的脸红红的,时轻时重的气息吹过来,带着小姑娘的清香,忽然她歪过头去,小手紧紧地攥住了他肩膀。 “怎么了?”他艰难地问,一开口,那声音哑得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陈娇的声音颤颤的:“你,你快点。” 韩岳浑身一紧。 他是看她难受,没敢快,现在她催了,快还不容易? 暖呼呼的西炕头,绣着龙凤呈祥的崭新的大红被子,狠狠地抖了起来。 陈娇苦苦地熬着,熬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韩岳终于重重地压下来,在她耳边喘着气。 陈娇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没有文武双全的贵公子,没有富丽堂皇的新房,没有柔声细语,她第一次真正地出嫁,新郎官只是个五大三粗c毫不怜香惜玉的农家汉子,她甚至连张精致的架子床都没有,只有一方土里土气的农家大炕。 就算先前做好了准备,当一切终成定局,陈娇还是难受,或许,也与方才痛苦的经历有关。 韩岳感受到了新娘子的颤抖,他抬起头,意外地看见她在哭,眼泪多得像断了线的珠子,她还强忍着,忍得全身打颤,那眼泪沿着她的脸庞滚落,将她的鬓发都弄湿了。终于她忍不住了,哭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 韩岳慌了,连忙挪到旁边,一边担心被两个弟弟听见,一边无措地问她:“你,你怎么了?” 陈娇要哭得多了,可满腹心事无法诉说,她也怕哭声传出去,便拉起被子,蒙住脸道:“疼。” 她唯一能告诉他的理由,就这一个。 韩岳听了,脸上掠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她疼,本来也想半途而废的,可是,到底没忍住。 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才嫁他的,她都把身子给他了。 “别哭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韩岳抓起自己的枕套,一边帮她擦汹涌的泪,一边低声承诺道。 陈娇心中一动,睁开眼睛,泪濛濛地问他:“那,你会对我死心塌地吗?” 韩岳愣了愣,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是一心一意的意思吗? 这一瞬间,韩岳脑袋里冒出了很多个林娇,与红梅一起欺负别的农家女的林娇,朝一身穷酸的他翻白眼的林娇,嫌农家人汗味儿大捂着鼻子的林娇,还有田氏口中,那个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的林娇。 如果她愿意改了这些毛病,他会好好地跟她过,如果她改不了,韩岳也会尽量忍受,但现在,韩岳不敢轻易保证,他能忍受一辈子那样的妻子。 一低头,韩岳又撞上了她期待的眼睛,那漂亮的桃花眼里装满了泪,可怜巴巴的。 作为一个刚刚要了人家身子的大丈夫,韩岳点点头,看着她道:“只要你真心跟我过,我会对你死心塌地。” 陈娇眼里的期待,黯淡了下去。 他的死心塌地带了条件,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行。 想到刚刚受的那番罪,陈娇替自己不值,一个农家汉,能娶到她这样的美人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居然还要求那么多!早知韩岳是这样的人,并非彻彻底底的君子,陈娇说什么都不会嫁过来的。 奈何天下没有后悔药,陈娇暗暗懊恼一番,嘴上却道:“我都嫁过来了,还有什么不真心的。” 韩岳又不是傻子,她刚刚从期待到失望,以及那丝一闪即逝的怨,他都看见了。 韩岳不懂她在怨什么,难不成她还指望她一嫁过来,他就彻底信任她c真把她当仙女供着? 韩岳觉得,这个媳妇太贪心了,仗着美貌什么都想马上得到,他不能像岳父岳母那样惯着她。 “睡吧。” 见她不哭了,韩岳也放心了,翻个身,背对新婚妻子躺下。 听着男人沉稳的呼吸,陈娇更不满了,空有一肚子火却发不出。 帕子就在旁边备着,陈娇叹口气,偷偷地收拾底下。 两人就在一个被窝躺着,韩岳猜得到她在做什么,小女人悉悉索索的,韩岳却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刚刚碰过的一切,越想,越口渴。 他身心煎熬,陈娇过了那阵委屈劲儿,反而平静下来了,重新穿好小衣后,面朝另一侧,疲惫地睡去。 这一晚,韩岳几乎没怎么睡,总算明白了一句混话。 女人的身子沾不得,一旦沾了,就难再戒。 冬日天亮的晚,这时节农家人也没有什么农活,每家每户都会睡个懒觉。 韩岳睡不着,却也舍不下脸去弄醒身边的娇小姐,逼不得已摸黑爬起来了,从水缸里舀盆冷水洗把脸,总算浇灭了一身燥火。 天蒙蒙亮了,韩岳拿起扫帚,把院子里昨晚没扫干净的地方重新扫一遍,忙完了,他去后院柴棚拎了一捆苞谷杆来,准备做早饭。 可是,早饭吃什么? “大哥,起这么早。”西屋那边,韩江推门出来了,意味深长地问。 韩岳只问:“早饭你想吃啥?” 韩江看眼对面的东屋,笑道:“我随便,你问嫂子吧。” 韩岳心想,他没叫娇小姐起来做饭都已经很体谅她了,再跑去问她想吃什么,还不把她的脾气养得更大? 弟弟不管用,韩岳直接煮粥了,农家最常吃的苞谷粥,粥好了,韩岳准备炒盘花生米的时候,东屋里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呼唤:“韩岳。” 柔柔的女人声音,第一次出现在哥仨的家。 韩江c韩旭都朝兄长看了过去。 韩岳使唤二弟炒菜,他搓搓手,挑帘进去了,一进屋,发现炕上夫妻俩的被子都叠好了,炕褥也抹得整整齐齐,好像没人坐过一样,而他新娶进门的娇小姐衣衫齐整地站在洗漱架前,看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小声道:“我想洗脸。” 陈娇当国公府小姐时就不用说了,来到林家,田氏是个勤快人,每天早上,都是田氏端着洗脸水去女儿屋里,再喊女儿起床洗漱,买了丫鬟后,这活儿就交给了春杏,但春杏要等陈娇回门时,再带过来的。 现在,陈娇就是希望韩岳帮她打洗脸水进来,不然,她脸都没洗,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韩岳哪能猜到娇小姐的心思,想也不想就道:“水缸在外面,你快点洗,该吃饭了。” 陈娇咬唇,喊住已经转身的男人,嗫嚅道:“你,你帮我打水。” 韩岳难以置信地转了回来,这女人,居然娇气到打水的小事都要人伺候? 陈娇能感受他异样的打量,别开脸,她为自己解释:“我,我现在蓬头垢面的,怎么见人。” 韩岳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侧脸上,那白白嫩嫩的脸蛋,比他洗过脸的都干净,哪里有垢了? 本该嫌弃她事多,目光经过她红红的小嘴儿,韩岳呼吸蓦地一乱,想起昨晚他亲她,她一开始还躲,后来就被他给摁住了,像只跑不掉的嫩兔子,乖乖地给他吃。躲什么躲,是她说要当他媳妇的,他不圆房她还不乐意。 脑袋里想着不该想的,韩岳什么都没说,走过来端起洗脸盆,出去舀盆水,再给她端回来。 陈娇看看那水,试着探进一根指头,然后就被冰回来了,疑惑地问:“没有热水吗?” 韩岳终于皱了皱眉,道:“我们都用冷水洗脸。”热水敢情舒服,可烧水就要用柴禾,浪费。 陈娇抿唇,但嫁鸡随鸡,看出韩岳没有帮她烧水的意思,陈娇就将挂着的巾子丢入水中,忍着寒凉将巾子打湿,再拧干净面。韩岳站在一旁,亲眼看见她从沾了凉水后,娇小的身子就一直轻轻地哆嗦,仿佛昨晚。 真是,养得太娇了。 “今天你且忍忍,明早开始烧热水。” 丢下这句,韩岳大步出去了。 陈娇都快冻哭了,听到这话,她尚未涌出的泪总算收了回去,手里的帕子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洗了脸,涂了一层茉莉花面霜,陈娇呼口气,终于跨出了东屋。 “嫂子。” 韩江c韩旭异口同声地道,只有韩岳,弯腰站在灶台前,低头将炒花生米往碟子里铲呢。 陈娇抬头,发现这仨兄弟长得挺像的,不过因为年纪关系,一个比一个矮,但就算老二韩江,也比自家哥哥林遇高壮。 “二弟c三弟。”她客气地唤道。 韩旭比较腼腆,韩江很热情,示意陈娇去饭桌旁坐,那里四只大碗都盛上粥晾着了,东边两只,西边两只。 “大哥嫂子坐这边。”韩江再次催促嫂子坐。 陈娇慢吞吞的,等新婚丈夫韩岳先坐了,她才坐在了他身旁。 新娘子太美,韩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韩岳咳了咳,以前二弟喜欢盯着林家女看,他懒得管,现在这女人是他媳妇,二弟再看就是不规矩。 韩江这才收敛。 韩岳一边喝粥,一边默默观察旁边的娇小姐,见她乖乖吃粥夹花生米,没露出嫌弃样,他还算满意。 陈娇在林家住了大半年,已经习惯喝苞谷粥了,虽然还是不喜欢,但今日让她犯难的不是简陋的粥菜,而是韩家的碗太大了,她喝不完。 “我,我吃饱了。”陈娇低着头说,这么大人还剩饭,她很难堪。 “回屋待着吧。”韩岳看眼她红红的脸,道。 陈娇点点头,请哥仨慢用,她起身回屋了。 “嫂子脸皮怎么这么薄了?”韩江奇怪地问,他印象中的林家娇花,长得是花,脾气只比母老虎强点罢了。 韩岳同样奇怪,不过,脸皮薄总比脸皮厚强,虽然,她让他打水时脸皮也挺厚的。 饭后,韩旭去私塾读书了,韩岳刷锅煮猪食,让韩江去把借来办酒席用的桌椅碗筷都送回去。 陈娇在屋里炕上坐着,无所事事。 韩岳喂猪时,猪圈里两头肥猪一起哼哼起来。 陈娇终于想起,早上她还没小解,这会儿有点急。 这种事没法忍,陈娇硬着头皮,再次走出了屋。 韩岳站在猪圈前,余光里多了个穿红袄的身影,他偏头看了眼。 陈娇低着头朝茅房走去。 韩岳收回视线。 农家茅房都一样,林家的茅房新一点,但也改变不了什么,陈娇来乡下最不习惯的,就是如厕。 她仰着头,捂着鼻子,匆匆了事。 陈娇出来时,韩岳又看了她一眼,发现娇小姐脸是白的。 怎么着,这是又嫌弃他们家的茅房了? 喂完猪,韩岳去茅房看了看,好吧,昨日来吃席的村人太多,里面是比平时脏。 韩岳就提了一桶水,仔仔细细将茅房打扫了一遍。 东忙忙西忙忙,日上三竿了。 韩江送完东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 韩岳随口讽了弟弟一句:“多大人了,还吃这个。” 韩江笑道:“我不吃,嫂子兴爱吃,大哥你给送屋去。” 说着,他将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来。 韩岳沉默,过了会儿才道:“以后别乱花钱了。”两个铜板也是钱。 韩江觉得自己的大哥,不是一般的小气,若不是英雄救美,这辈子八成都娶不到媳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10 韩岳拿着糖葫芦进了屋。 陈娇不喜出门,平时用看书c针线打发时间,但现在天冷,屋里也只是比外面强了点,陈娇便坐在炕头,双脚插在暖暖的被窝底下,一手缩在袖子里,一手翻书看。林伯远家中有些藏书,多是四书五经,陈娇也能看进去。 出嫁的姑娘不能轻易回娘家,唯一的朋友红梅也嫁人了,陈娇不看书,还能做什么? 听到韩岳进来了,陈娇回头。 “二弟买的,五个铜板给三串,我们已经吃过了。”韩岳站在炕沿前,将糖葫芦递给她。 陈娇还挺喜欢吃甜食的,而韩岳手里的糖葫芦,颗颗都很饱满,周围滚了一圈透明的红糖。 “谢谢。” 既然兄弟俩都吃过了,陈娇就没有客气,将书倒扣在被子上,她挪到炕沿前吃,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托着帕子接着,怕有糖渣掉下去。 女人长了一张樱桃小口,吃起糖葫芦来特别秀气,韩岳一口吞的山楂,她能吃好几次,更不用提之前她认认真真咬掉糖片的样子了。 韩岳坐在一旁的炕沿上,见她吃着吃着忽然朝他看过来,韩岳及时移开视线,瞅着她的书问:“在看什么书?” 陈娇咽了一下,道:“《春秋》。” 韩岳没听说过,顾名思义,猜测道:“讲春秋两季的?” 陈娇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见韩岳不解地看着她,她轻声解释道:“不是,周朝时有个鲁国,《春秋》讲的就是鲁国的国史。” 韩岳对《春秋》讲什么并无兴趣,随口一问,却让她看了笑话,这让他胸口有点堵。 “你看吧,我去劈柴。” 韩岳站了起来,绷着脸出了屋。 陈娇觉得,男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她真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盯着微晃的门帘看了会儿,陈娇继续吃糖葫芦了。 后院,韩岳挽起袖子,用力地挥着斧头,他旁边的地上,摆着几截树干,都是山上枯死的树,被韩岳连根挖回来了,砍得整整齐齐再拿到镇上去卖。 “大哥怎么不多陪陪嫂子?”韩江搬着小板凳坐过来,纳闷地问,给他一个天仙媳妇,他今天一天都不会出屋。 韩岳一下一下地抡着斧头,仿佛没听见弟弟的话。 陪什么?一个是秀才家的娇小姐,一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没什么可谈的。 “你跟珍珠怎么样了?”韩岳忽然想起弟弟的婚事了,“婚期推延,她没生气?” 韩江笑道:“她都听我的。” 韩岳点点头,女人就得听话才行。 家里还有一把斧子,韩江帮忙一起劈柴,不时往堂屋看眼。 “嫂子是不是睡着了?” 小女人半天不出门,韩江很稀奇。 韩岳也没见过这种女人,农家媳妇们,哪个不是前后院的忙,不忙也喜欢出去串门。 “你把剩下几块儿劈完,我去做饭。” 又要晌午了,韩岳扔了斧子,对弟弟道。 韩江点点头。 韩岳进了灶房,听东屋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悄悄透过门板与墙壁的缝隙往里看,好家伙,娇小姐居然真躺炕头睡觉呢! 陈娇真没那么懒,可看书看腻了,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她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如果在娘家,她至少还可以黏在田氏身边,哥哥从私塾回来也会给她讲讲私塾里的趣闻。睡觉之前,陈娇还在想,或许再过几天,她与韩家哥仨熟悉了,就能聊起来了。 外面,韩岳越看那位娇小姐,越觉得她像一头猪,被林伯远夫妻养大的仙女猪,又懒又娇气,除了吃饭,什么都不干。 先不管她,韩岳和面做烙饼,揉面的时候,他故意高高举起面团再摔在面板上,咚咚咚的。 屋子里,陈娇被他闹出的大动静惊醒了,穿鞋下地,对着铜镜理理睡乱的头发,陈娇试探着挑开厚厚的门帘。 堂屋北面,韩岳将面板搭在饭桌上,他坐在一旁,低头捡起一个面团,用擀面杖擀成饼。 陈娇第一次看见男人做饭。 “你真厉害,我都不会做。”陈娇一边往外走,一边羡慕地道。 韩岳看了她一眼,十七岁的农家姑娘连饭都不会做,她还好意思说。 “那是你不想学,一学就会。”韩岳硬邦邦的道。 陈娇没吭声,她是不想学,因为她没有必须学的理由,在国公府里她有好几个丫鬟伺候,在林家,母亲田氏舍不得叫女儿动手。 “过来,我教你。” 娇小姐想用沉默混过去,韩岳却想到个主意,让陈娇拿个小板凳坐他身旁来。 陈娇咬咬唇,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桌子上摆着几个刚切好的面团,韩岳将擀面杖塞到陈娇手里,教她撵成饼。陈娇只是娇,人不笨,在韩岳多次指点下,居然真学会了擀饼。陈娇这个上午过得非常无趣,现在有面皮给她撵着玩,她还挺高兴的,乖乖地坐在丈夫旁边,撵完一块儿再主动抓过一个面团来,弄得一双小手上都是面。 她学的认真,韩岳很满意。 饼都擀好了,韩岳坐到灶膛前,烧热了锅,再叫陈娇将饼放进锅中。 陈娇手里拿着一块儿饼,看着锅里滋滋响的热油,不敢靠近。 韩岳放下烧火棍,走到她身旁,攥着她的手往锅里伸。 第一块儿饼就这么下了锅,剩下几块儿,韩岳让陈娇自己弄。 陈娇一块儿一块儿往下放,挺顺利的。 “该翻面了。”韩岳将锅铲递给她。 陈娇试着去翻,结果第一次弄,饼没铲稳,哧溜掉进锅底那儿了,陈娇还没反应过来,溅起的油点就落到了她手背上,烫得她惊呼一声,丢了锅铲就往后退。 韩岳及时抓住锅铲,一边给锅里几张饼翻面,一边回头问她:“没事吧?” 陈娇低着脑袋,摇摇头。 韩岳见她将手背到身后去了,估计是烫疼了,心里叹口气,道:“你去洗手,剩下我自己来。” 陈娇去舀水了,要洗手时才发现,刚刚手背上被油烫出来的红点,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水泡,又丑又疼。 “大哥,我回来了。”是老三韩旭的声音。 韩岳答:“饭马上熟了,你把碗筷摆上,再叫你二哥进来。” 哥仨各忙各的,陈娇洗完手就出去了,没再等着被人喊吃饭。 午饭是烙饼,菜是早上剩的炒花生米,还有半碗辣椒酱。 韩岳哥仨直接一人一张饼那么吃,然后韩岳还切了几块儿小饼,先夹了两小块儿放到陈娇碗里。 “要抹吗?”韩岳问她。 陈娇吃不了辣,摇摇头。 韩岳径自往他的饼上抹了红红的一层辣椒酱,直接用左手拿着,右手拿筷子夹花生米。 陈娇学他那样,用左手拿着饼,右手始终没抬起来。 吃了一块儿饼,陈娇就回屋了。 韩江小声问兄长:“不是还剩了点肉?大哥怎么没炒个菜?”新娘子刚进门就连续吃两顿花生米,怪不得嫂子吃那么少。 韩岳是想炒个菜着,但教媳妇做饼耽误了时间,三弟马上回家了,他就没再切肉。 “吃你的。”韩岳冷声道。 韩江撇撇嘴,不管兄嫂了。 饭后,韩岳将刷碗喂猪的差事交给二弟,他回了东屋。 陈娇赶紧将手藏了起来。 “给我看看。”韩岳盯着她的手道。 陈娇慢慢伸出手。 韩岳立即看到了那白嫩嫩手背中间的水泡。 “等会儿。”韩岳转身,很快找了一根针来。 “你做什么?”陈娇害怕地要藏起手,却被韩岳一把攥住了,陈娇吓得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眼缝,就见韩岳拿着针朝她的水泡刺去了。陈娇再次闭上眼,紧跟着,手背上轻轻一疼。 “过两天就好了。”韩岳帮她挤了水儿,低声道。 男人温柔的动作,让陈娇胆子大了些,她看看手,小声道:“我不喜欢做饭。” 柴禾粗,油烫,烟熏人,她真的不喜欢。 韩岳看着她那委屈的样子,叹道:“我与二弟在家,不用你做饭,但农忙的时候,我们都在地里,只能你做饭给我们送过去。”烙个饼都烫成这样,韩岳是不指望娇小姐天天做饭了,可她总该学会做饭,农忙的时候用得上。 陈娇顿了顿,才道:“我娘说,白日让春杏过来帮忙,晚上春杏再回那边住。” 韩岳目光一沉。 陈娇等不到回应,疑惑地抬起头,就对上了男人的大黑脸。 陈娇愣住了。 她不懂韩岳在气什么,有丫鬟使唤,他也不用做饭扫院子了,春杏的工钱她出,也不用韩家多花钱。 “你真让春杏过来,只会让咱们两家沦为村人的笑柄。”韩岳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会做饭,还是觉得我们韩家没钱请丫鬟c没地方给丫鬟住,却用岳母家的丫鬟,传出去会好听?” 陈娇的脸,先是羞愧地转红,再慢慢地白了。 “我去山上看看,你好好想想。”韩岳拍拍她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下午,他都没回来,太阳快下山了,陈娇才听见院子里传来他与韩江的交谈声。 晚饭韩岳继续掌厨,做的肉丝面,还煮了个鸡蛋。 “饭好了。” 弟弟们摆碗筷,韩岳过来叫媳妇,这也是晌午那番谈话后,他第一次与陈娇说话。 陈娇不敢看他,默默跟了出去,落座后一扫桌子,发现四个碗里,就她碗里的肉丝多,还有个鸡蛋。 陈娇眼睛有点酸,她还以为,韩岳生她气了。 “我吃不了这么多。”平复片刻,陈娇将碗里的一摞肉丝往韩岳碗里夹。 “吃吧,没有你,我也不会放这么多,再说,也没剩多少肉了,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才买。”韩岳直言道,并不掩饰自家少吃肉的事。 陈娇坚持将肉丝拨给了他:“真吃不完。” 韩岳没再客气,接了一半,再分给两个弟弟。 陈娇低头吃面,同时暗暗决定,明天开始,她会好好学做饭。 天黑了,村人们陆续歇下,就连白日喜欢吠叫的土狗,都乖乖爬进了窝。 韩岳在外面忙,陈娇先躺进被窝。 等着等着,韩岳进来了,放下夜壶,关门,脱鞋上炕。 掀开被子,韩岳仰面平躺,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我,明天我会跟我娘说,春杏不用过来了。”漫长的沉默后,陈娇主动开口。 韩岳:“嗯。” 陈娇想,这是什么意思? 她猜不透,男人又不说话,时间一长,陈娇困了。 可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男人布满茧子的大手,从后面伸了过来。 昨晚新房点着龙凤双烛,今晚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韩岳忽然发现,他更喜欢这样黑漆漆的,不用担心会在娇小姐脸上看见嫌弃,也不用掩饰自己神色里的快活。 他就像一头膘肥体壮的蛮牛,肆无忌惮地在地里疯跑。 足足两刻钟的时间里,韩岳没说一句话,陈娇也只有嗯嗯哼哼的份。 当她累极,就要在他宽阔的怀里睡着的时候,男人忽然在她耳边道:“我会努力赚钱,将来盖大房子,再给你买俩丫鬟。” 陈娇迷迷糊糊地想,少扯那么远,先对我死心塌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11 第二天早上,陈娇有点不好意思看韩岳,因为昨晚,感觉不太一样,最后那几下,她也有点飘飘然。 刚想爬起来穿衣服,韩岳突然进来了,吓得陈娇赶紧缩进了被窝。 “起来吧,一会儿水凉了。”韩岳手里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看着被窝里的小女人道。 陈娇点了点脑袋。 韩岳先去放洗脸盆,放好了往外走,目光落到炕头的红被子上,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两刻钟。 不得不说,娶个媳妇还是挺好的。 他去做饭了,陈娇起来穿衣,看到那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对比昨天早上韩岳的所作所为,心情也不错。 饭后,韩岳提着两坛酒c两只捆在一块儿的活鸡,陪陈娇回门。 林家在村东,韩家在村西,一路过去,要绕半个村子。 这还是去年的流言蜚语过后,陈娇第一次在村里抛头露面,陈娇可没经历过这些,她怕被人指指点点,下意识地紧跟着高高大大的丈夫,走在他的影子里。 “呦,韩岳陪媳妇回门去啊?”有人笑着与韩岳打招呼。 韩岳大大方方地承认。 韩家c林家在大旺村的口碑都不错,遇见的大多数村人都很和善,偶尔两个说话难听些,譬如那胡全,知道夫妻俩今日回门,也会经过胡家门口,胡全就早早在门口等着了,待二人走近,胡全故意盯着陈娇看:“哎,林娇你眼圈那么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他的眼神色眯眯的,语气也下流。 陈娇很生气,躲到韩岳另一侧去了。 韩岳冷眼看着胡全。 胡全小时候就被同样年少的韩岳揍过,知道逼急了韩岳,这人还会打他,所以嘴上占了点便宜,他也就闭嘴了,只插着袖子靠在门口,伸着脖子瞅陈娇。 “这种人就没法管吗?” 走得远了,陈娇气愤地问。 韩岳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以前不是骂过他很多次?” 胡全嘴贱,遇见个好看姑娘便要调戏两句,韩岳就撞见过胡全与林娇对骂,胡全说林娇屁股大,林娇就说“你老娘屁股更大,回家看你老娘去”,那小泼妇的样子,与她秀才女儿的身份可一点都不配。 陈娇知道他说的是林娇,抿抿唇,敷衍道:“骂人不雅,我早改了。” 韩岳确实更喜欢她现在的脾气,娇气归娇气,不再动不动翻白眼瞪人了。 但,他笑了笑,道:“有的人,该骂还得骂。” 陈娇就没骂过人,眼看前面就是林家大门了,她不由面露喜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热情地招待了小两口。 陈娇在上房坐了会儿,就被田氏找个借口叫到西厢房去了。 “怎么样,韩岳对你好不好?”关上门,田氏关切地问。 陈娇想了想,韩岳对她,还算好吧,家里过得那么节俭,那晚还给她夹了一堆肉丝,四口人吃饭,就她碗里有鸡蛋。 “晚上呢?”田氏又问。 陈娇脸红了,白天的韩岳,看着挺严肃的,动不动就黑脸,可一到了晚上,他虽然不说话,动作却很热情,尤其是昨晚,黑灯瞎火的,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日常相处c夫妻秘事都打听过了,田氏最后问道:“他有把家里的银子交给你管吗?” 田氏没惦记韩家的银子,但韩岳让不让女儿管钱,这才是最能体现他对女儿好不好的关键。 陈娇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田氏立即懂了,反过来安慰女儿:“没事,娇娇别急,你刚嫁过去,夫妻俩还没熟呢,过阵子他就让你管钱了。” 陈娇第一次嫁人,没经验,好奇地问母亲:“娘,你跟我爹成亲时,我爹多久让你管钱的?” 田氏咳了咳,小声道:“我跟你爹不一样,先是你祖母管钱,她死了才轮到我,好在我有嫁妆,不用跟她要。” 陈娇还是不死心,决定有机会问问红梅,看赵壮对红梅是什么样。如果她连韩岳的银子都管不了,那距离让他死心塌地就更远了。 谈完这个,陈娇提了春杏的事。 田氏叹道:“不要就不要,娘就怕你辛苦。” 陈娇已经认命了,该苦就苦吧,总比失败了回去殉葬强。 归根结底,她还是更想活下去。 从娘家回来后,韩岳开始手把手教陈娇做饭。 农家的饭菜,翻来覆去就那几样,陈娇很快就学会了,当然,她捏出来的包子肯定没有韩岳捏的好看,煮出来的粥也没有韩岳煮的香。韩岳要求不高,确定陈娇能靠她自己做一顿能吃的饭后,他就信守承诺,只要他与二弟韩江在家,就不用陈娇做任何事。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夜里镇上有灯会。 晌午过后不久,韩江就跟兄嫂打招呼,他晚上去看灯,不用做他的晚饭。 韩岳知道,二弟肯定去找曹珍珠了,逢年过节有热闹,向来是年轻男女私会的好时候。 “见面可以,别动手动脚。”二弟临走前,韩岳再次肃容告诫道。 韩江笑而不语,大哥这是吃到肉了,不懂他们饿汉的饥。 “走了。”他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去赴约了。 “你想去吗?”韩岳回屋问陈娇,小姑娘可能都喜欢看灯吧。 陈娇白日不爱出门,但她在乡下闷了太久,机会合适,她也想出去透透气。 看着不给她管钱的吝啬的新婚丈夫,陈娇试着问:“你陪我去?” 韩岳直接道:“那咱们晚饭早点吃,吃完就出发。” 陈娇高兴了,韩岳做饭时,她对着模糊的铜镜简单地打扮了一番。 吃完饭,韩岳刷锅,陈娇又回到屋里,从衣柜里将她陪嫁的一条兔子毛的围脖儿找了出来,严严实实的裹在了脖子上。晚上可冷了,陈娇虽然一直都嫌弃这围脖儿没有斗篷漂亮,但也绝不愿意冻了自己。 韩岳忙完进来,就见小女人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的,看到他才不臭美了。 “你这样去不冷吗?” 面对韩岳揶揄的目光,陈娇假意关心他,实则转移话题。 韩岳笑道:“不冷,走吧,三弟看家。” 陈娇就朝他走去,走了两步,陈娇忽然又折回去,翻出自己的荷包,塞进袖口。 韩岳皱了下眉,道:“我带钱了,你别带了,小心丢了。” 陈娇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男人虽然没让她管钱,但也愿意给她花钱的。 她就把荷包重新放回柜子里了。 日头刚刚要落山,西天一片灿烂的红霞,村里屋舍散落,看起来比国公府封闭的后院要宽阔多了。前往镇子的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要去看灯的村人,像韩岳c陈娇这样的小两口也有几对儿。 陈娇走得慢,两口子被后来的村人超过了好几次,每当有人路过,无论男女,都要回头看看陈娇。 陈娇偷偷将围脖儿往上提了提,连鼻子都挡住了,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韩岳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可爱到他不想去看灯了,只想带她回家,扯下她挡脸的围脖儿,脱了她身上厚厚的棉袄 想的正热,旁边的娇小姐突然绊了下,吓得韩岳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 “哎,天还没黑呢,前面干啥呢!” 夫妻俩才抱上,身后就有村人吹口哨起哄。 韩岳忙将人松开了,嘴上教训道:“走路小心点。” 村人还在笑,他却怪她,陈娇不乐意了,一边往旁边走一边嘟囔道:“我又没让你扶。” 韩岳气笑了,他不扶,这冻得硬邦邦的地娇小姐真摔上去,还不当场掉金疙瘩。 因为这个小意外,到了镇子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小小的镇子挤满了来自周围村落的人,熙熙攘攘还挺热闹。 人多最容易出事,韩岳主动靠近陈娇,拉住了她手。 男人的大手比汤婆子还热乎,陈娇这才没躲。 晚上第一次出门,陈娇想逛不会逛,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东看西看,韩岳就带着她沿着主道两侧的摊铺一个一个看过去。 “小娘子,来盏莲花灯吧?这盏卖的最好了。”摊铺老头热情地邀客。 陈娇多看了那莲花灯几眼。 韩岳问:“多少钱?” 摊铺老头瞅瞅陈娇,笑道:“十文。” 韩岳冷笑,当他不知道行情?这样一盏灯,五文就能买。 “旁边也有,咱们过去看看。”拉着陈娇,韩岳声音不高不低地道。 陈娇当他舍不得钱,围脖儿遮掩的小嘴儿不高兴的撇了撇,什么人啊,十文都舍不得给她花。 “哎,那边灯不如我的好,这样,我八文卖你了!” 摊铺老头急忙拦客。 韩岳懒得讨价还价,停下脚步道:“五文,卖就卖,不卖算了。” 摊铺老头上下打量他一番,心里十分嫌弃,第一次看见这么吝啬的男人,其他男人带了美貌小姑娘来看灯,哪个不是大手大脚的? 嫌弃归嫌弃,摊铺老头还是取下一盏莲花灯,递给了陈娇。 陈娇这才明白韩岳的目的,一下子省了五文钱,她顿时觉得韩岳挺厉害的。 “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你要吗?”走了一会儿,韩岳问她。 陈娇抬头,果然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 韩岳一看她的眼神就懂了,再拉着她去买糖葫芦,别人挑糖葫芦得仰着脑袋,韩岳个子高,挑起来特别容易。下面的糖葫芦颗粒又小又少,一文钱一串,中间的两文,最上面的糖葫芦最大最好,三文钱。 “我要这个。”陈娇抬手指了最上面的一串。 韩岳就觉得,那串的山楂都比娇小姐的嘴大了,她可真贪吃。 但这次他没讲价,直接掏钱买了。 得了好糖葫芦的陈娇心满意足,拽下围脖儿,一手拿灯,一手拿糖葫芦,边看灯边吃。入乡随俗吧,以前的国公府贵女肯定不会在路上吃东西,现在,周围的村人都这样,陈娇也就不想那么多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韩岳守在她身旁,转转手里仅剩的两文钱,也很满意。 玩的买了,吃的也买了,她两手都占着,应该不会再要别的贵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12 陈娇吃东西慢,吃糖葫芦更慢,一串糖葫芦刚吃一半,摆满花灯的镇上小街已经走完了。 韩岳问她:“还逛吗?” 陈娇摇摇头,里面闹哄哄的,刚刚她差点被人撞了好几次,幸亏韩岳及时帮她挡住了。 “回去吧。”她将手里的莲花灯递给韩岳,“你提着。” 韩岳接过灯。 陈娇赶紧把左手缩袖子里去了,好冷。 韩岳见了,把花灯挪到左手里,右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小嫩手。 他的手其实很粗,掌心c指腹长了一层茧子,夜里陈娇都嫌摩得慌,但他的手也真的很暖。 陈娇喜欢被他暖手的感觉。 走出镇子,陈娇的糖葫芦也吃完了,赶紧将围脖儿重新提了起来,此时晚风更冷了,呼呼地吹。路旁的庄稼地里有些柴禾垛,陈娇看见有人提着灯往地里去了,还不是一两盏,走着走着灯就灭了。 她奇怪地问韩岳:“地里有什么吗?” 韩岳没说话。 地里有柴禾垛,小时候镇上有热闹,他与弟弟们跑出来玩,回家时故意走地里抄近道,经过柴禾垛时,偶尔会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嗯嗯哼哼的声音。有些未成亲的男女会禁不住诱惑,也有成了亲的,男人背着自家婆娘,女人背着自家丈夫,与别人在外面厮混。 冷飕飕的晚上,逗逗她也不错。 韩岳低头,在她耳边道:“多是一男一女,找个柴禾垛干生孩子的事。” 生孩子? 陈娇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低下了头,那些村人未免太大胆了。 “上来,我背你。”韩岳想要了,想快点回家,而她走得太慢。 “我自己走。”陈娇怕被人瞧见,躲到一旁不肯叫他背。 韩岳将那五文钱买的c没有任何用处的莲花灯往旁边一丢,伸手就将娇小姐拉到怀里,再扛到肩上。 “放我下来!”陈娇又羞又急,小手不停地捶他肩膀。 韩岳只管往前走,一步顶陈娇两步。 陈娇拗不过他,嫌低着脑袋不舒服,终于肯让他背了。 韩岳大步流星地赶回了家,老三韩旭已经躺被窝了,听到开门声,隔着窗喊声“大哥”,确定是不是家人。 “你二哥回来了?”韩岳站在门口问,如果二弟回来了,他就将大门插上,现在只是虚掩着。 “还没。” 韩岳皱皱眉,但很快也就不想二弟了,背着一声不敢坑的媳妇去了东屋。 他将陈娇放到炕头,转身就关门。 陈娇作势要下地:“我还没漱口洗脚。” “不用漱了。”韩岳折回来,抱住她就要亲嘴儿。 陈娇推他:“我要漱口,吃了那么多糖,不漱口牙会坏。” “我帮你漱。” 韩岳呼吸粗重地将她摁到炕上,扯开那碍事的围脖儿,低头就是一阵猛亲,吃她口中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味儿,双手更是没闲着。 陈娇急得蹬腿,蹬着蹬着就蹬不动了。 韩岳解腰带的时候,黑漆漆的一处柴垛洞里,韩江刚将腰带系上。 旁边曹珍珠还在小声地哭:“被我娘知道了怎么办?” 刚刚她被韩江亲得迷迷糊糊的,想拒绝的时候已经迟了,曹珍珠又怕又委屈,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不说谁又知道。”韩江重新躺下来,将自己的女人搂到了怀里。 对韩江来说,曹珍珠不够好看,也不够温柔,但曹珍珠喜欢他,听他的话,韩江就跟她好了。以前韩江只敢拉拉手亲亲脸占点小便宜,这几日大哥娶了媳妇,韩江很羡慕,就有点忍不住了,反正他会娶曹珍珠,早点晚点又有何关系。 “好了,今年我努力攒钱,明年肯定娶你过门。”亲口曹珍珠的脸蛋,韩江柔声哄道。 曹珍珠哭声慢慢平息了,她想嫁人,去韩家过没爹娘使唤的日子。 时候不早了,韩江先送她回家,再神清气爽地往回赶。 “大哥回来了?”看着黑乎乎的东屋,韩江照例询问道。 东屋炕头,陈娇咬住了唇。 韩岳从她怀里抬起头,缓了会儿才语调平静地道:“回了,关门罢。” 说完,韩岳低头看陈娇。 陈娇推他。 韩岳不动,两人就这么叠着,一直等到二弟进了西屋,他才继续。 陈娇特别纳闷,明明最开始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的,怎么就越来越久了? 翌日,领教过农家汉超级热情的陈娇,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韩岳自知理亏,没有强迫她早起。 “嫂子呢?”饭桌旁,年少单纯的韩旭疑惑地问。 韩岳一边端碗一边道:“她昨晚看灯着凉了,今天多睡会儿。” 韩旭信了,韩江看眼东屋,选择相信。 上午韩岳叫二弟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兔子入套,他喂完猪后,抱着一簸箕带壳花生去东屋炕上剥。这是开春的花生种,韩岳盘腿坐在东炕头,手里一颗一颗捏着花生,眼睛盯着的西炕头的被窝,盯着娇小姐的后脑勺。 花生壳破开的规律声响,很快就把陈娇吵醒了,她扭过头,抱怨地望着丈夫。 小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蛋红扑扑,眼睛有点肿,却一点都不丑,反而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韩岳笑了,抓起一颗花生朝她丢去:“起来干活儿。” 陈娇及时将脑袋缩进被窝,确定韩岳不扔了,她又冒出来,对着那一簸箕花生问:“这么多都留着炒着吃?” 陈娇不爱吃炒花生米,硬邦邦的,想到要吃一簸箕的炒花生,她就头疼。 韩岳挑眉:“你连花生种都不知道?”林家也种地啊。 陈娇聪明地不说话了。 躺了会儿,她想小解,这才坐起来穿衣服,背对韩岳先将棉袄穿上,再在被窝里穿裤子,反正就是不给韩岳看。 “锅里温着粥,你自己端出来。”韩岳昨晚很餍足了,现在不饿,坐着对她道。 陈娇“哦”了声,如了厕洗了脸,去灶房掀开东锅锅盖,看见里面温着一碗粥,还有一碗摊鸡蛋,黄嫩嫩的,大概是饿了吧,如此简单的两样,陈娇居然很有胃口。 她把饭菜端到屋里,炕桌已经被韩岳摆到炕上了,陈娇坐在桌边吃,对面韩岳勤快地剥花生。 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半张炕,陈娇就坐在阳光里,一口一口秀气地喝着粥。 韩岳也说不清自己在看什么,视线就是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陈娇吃好了,想穿鞋去刷了碗筷,韩岳想也不想地道:“先放着,过来干活儿。”待会儿他刷。 陈娇乖乖挪了过来,剥花生一学就会,她坐在韩岳对面,低头剥,剥一下,皱下眉,那是在使劲儿呢。 只是没剥多久,陈娇指腹就不舒服了,看了好几眼。 “算了,剥得那么慢,跟没剥一样,不用你了。”韩岳嫌弃地说。 陈娇求之不得,笑了笑,去炕头看书了。 韩岳刚想让她讲讲书里说了什么,大门口突然有人喊他,听声音,是经常给他介绍差事的老张。 韩岳赶紧出去了。 老张很忙,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韩岳回来时,步子有点慢。 “什么事?”陈娇好奇问。 韩岳看看她,道:“隔壁县城有个富户盖宅子,招工人,明天我与二弟就过去,吃住都在那边,盖完再回来。” 陈娇没有任何准备,她刚嫁过来十来天,韩岳就要离家了? “去多久?”陈娇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韩岳不在,以后就她与韩旭朝夕相处了? 陈娇与韩旭还没有熟络,只有每天吃饭时会客套几句。 “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俩月。”韩岳坐回簸箕旁,低头剥花生。 从小过惯了穷日子,韩岳最喜欢的事就是赚钱,巴不得老张每天都来给他介绍差事,可现在,一想到一个多月不能看到炕头那娇滴滴的小女人,晚上更是抱不到她,韩岳就有点抵触新得的差事了,虽然他还是会去。 他沉默,陈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经常外出做事?”看着不远处的壮实汉子,陈娇突然好奇韩岳以前的生活。 韩岳点点头:“一年出去两三趟吧,时间有长有短。” 陈娇抿唇,小声问:“会不会很累?” 韩岳失笑:“赚钱都累。”不累的事,谁会请人做? 陈娇想到了国公府的进项,除了皇上赏赐,国公府的主要进项都来自田庄c铺子,其中铺子最赚钱。 “你会做生意吗?咱们开个铺子吧!”陈娇兴奋地提议道,赚钱多了,她的日子也好过了。 韩岳有一把好力气,却从未想过自己做生意,现在陈娇这么说了,韩岳想了想,发现他也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卖布卖茶都需要一大笔本钱,卖篮框桌椅,他又没那手艺。 “做啥生意?”他反问妻子,“我什么都不会。” 陈娇呆呆地与他对视,一时也无头绪,她知道的那些生意,农家人都沾不上。 然后这一天,过得似乎特别快,韩岳断断续续剥完一簸箕花生,天也黑了。 临睡前,韩岳收拾外出的包袱,带了两身旧衣裳双鞋。 陈娇默默地看他忙。 “我不在家,你让春杏过来陪你住一阵。”系好包袱,韩岳上炕,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阵子的相处,韩岳看出来了,娇小姐特别不爱出门,天天闷在屋里,届时三弟去私塾读书,就她一个娇小姐,韩岳不太放心。 陈娇嗯了声。 “这个给你,不多,你看着花。”韩岳从裤口袋里摸出个钱袋子,递给她。他在家,买菜买米都亲力亲为,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就得陈娇操持了。 陈娇挺想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但她再傻也不会现在查看,随手将钱袋子塞自己这边的被子下了。 韩岳进了被窝。 “灯还没吹。”陈娇提醒他。 韩岳看着她娇美的脸,低声道:“等会儿再吹。” 分别在即,他想多看看她。 陈娇就随他去了。 男人沉默而力道十足,她始终羞涩地闭着眼睛。 “嫌我丑?”韩岳抚着她眼角问。 陈娇诧异地睁开眼,这话从何而来? “怎么不看我?”韩岳又问。 陈娇脸更红了,他在那儿晃来晃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韩岳非要她看,一翻身,将惊呼的娇小姐挪到他上面了。 陈娇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抬头,看见他嘴角上扬,黑眸定定地瞧着她。 “早点回来。”鬼使神差的,她低下头道,整个大旺村,韩岳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韩岳眸色微变,然后,紧紧将她抱住了,“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13 韩岳给陈娇的钱袋子,里面只有一两银子,与百十个铜板。 陈娇向春杏问了问这边的米价,觉得这点银子只够她与韩旭两三个月饭食的,偶尔吃几顿肉。 “不少了,韩岳打小节俭,过日子啊,咱们宁可男人节俭,也不要他大手大脚。”田氏来串门,这么安慰女儿。 陈娇倒没有嫌弃什么,她重活这一世是为了找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好让真正的她免于殉葬,并不是来追求衣食住行的富贵的,日子过得苦点陈娇也不在意,反正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无心与谁攀比。 但,既然韩岳那么喜欢赚钱,如果她能帮他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韩岳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会越来越深? “娘,我想做点生意,你觉得做什么好?”陈娇虚心的向母亲求助。 田氏只是个农家妇人,也没有太多的见识,老爹养猪,她娘家日子过得不错,丈夫秀才教书,一年的束脩也挺可观,所以田氏能想到的赚钱法子,一是养猪,二是考功名。韩岳这把年纪再读书显然迟了,养猪的话,需要的本钱大,韩家怕是没有。 “等韩岳回来,你跟他商量商量,他真想养猪,我跟你爹可以借钱给他,再让他去跟你姥爷学学。”韩岳过得好,女儿就过得好,所以田氏是十分支持韩岳干点赚钱活儿的。 陈娇立即想到了韩家猪圈那两头猪,每天吃食时都闹哄哄的,还特别臭,再养几头,韩家前后院怕都是猪粪味儿了。而且,韩岳连岳母送的丫鬟都不要,一根筋儿只想靠自己,他会接受岳父岳母的接济? 陈娇觉得不太可能。 “等他回来再说吧。”陈娇只能这么告诉母亲。 过了几日,田氏要去镇上买布,给丈夫c儿子做两身春夏衣裳,问女儿要不要同行。 陈娇拿起她自己的荷包随母亲去了。 陈娇出嫁娘家给了金银首饰与二十两的陪嫁,陈娇没过来时,原身也攒了三四两的私房钱,现在都是陈娇的了,陈娇现在用的就是那些私房钱。 “这布挺好看,娇娇也买两匹,做新裙子。”田氏给丈夫c儿子挑完布,又看中一匹淡绿色匹莲红色的,要掏钱给女儿买。 “娘,我有。”陈娇不想再花娘家的银子了。 “你的是你的,这是我给我闺女买的。”田氏推开女儿,坚持她掏钱。 陈娇推不过母亲,一回头,看见一匹天蓝色的布,放的位置较高,价格也就比别的布贵点。 想到衣柜里韩岳那些灰扑扑的旧衣,陈娇让布店老板取下那匹来。 田氏凑过来,道:“韩岳个子高,一匹不够做件衫子。” 陈娇就买了两匹,剩下的可以给韩岳做裤子。 这个钱,田氏就没跟女儿抢着付了。 娘俩买了布,往回走时,看见有人卖鸡崽儿,巴掌大的小鸡仔儿密密麻麻挤在草筐里,黑的白的花的都有。 陈娇好喜欢,忍不住停下来,伸手摸那些毛团子。 “小娘子买几只?六文一只,十文卖俩!”卖鸡崽儿的是个老太太,笑眯眯地问道。 陈娇看着叽叽喳喳的鸡崽儿,突然凑到母亲耳边,打听养鸡的行情。 田氏快速算了一笔账,两只鸡崽儿十文钱,养到年底能有两三斤,两只加起来能卖一百文,一筐四五十只,女儿哪怕就养活一半,年底也能有一两银子的进项,期间收的鸡蛋还能零零散散地卖钱,或是自家吃。 最重要的是,她向来只管花钱的女儿,终于有赚钱的心了。 “可以买啊,还省得你天天闷在家里没事干。”田氏笑着鼓励女儿。 陈娇就把这一篮子鸡崽儿都买了,一共四十五只,老太太按四十四只算的价,一共二百二十文,多出的一只算送的。 陈娇c春杏高高兴兴地带着鸡崽儿回了家,田氏做完晌午饭,就来帮女儿搭鸡圈了。老三韩旭c春杏去河边捡石头,田氏带着女儿将苞谷杆上的叶子都褪了,弄成光秃秃笔直的一根,依次扎进提前挖好的一排小坑,最后用藤条在中间一固定,鸡圈栅栏就弄好了。 韩旭c春杏搬了好多整齐的石头来,挨着墙根搭成鸡舍,鸡崽儿白天在栅栏里跑,晚上都要收进鸡舍。韩家还有一张破渔网,罩在栅栏上面,鸡崽儿长大了也飞不出去。 四个人忙了整整一下午,忙完都挺开心的,就是现在鸡崽儿还小,得现在屋里养着,待天气暖和了鸡崽儿也大点了,再放到鸡舍。 接下来,陈娇就一边盼着鸡崽儿长大,一边给韩岳做袍子,洗衣做饭喂猪都有春杏帮忙。 韩岳c韩江正月十七去的隔壁县城,三月初二,富户的宅子盖好了,兄弟俩一共拿了三两银子的工钱,这还是哥俩做事勤快,工头很满意,别的工人都没这么多。 去年韩家有十五两的家底,一般人家娶媳妇礼金都给八两,韩岳没有新房,礼金就给了十两,办完酒席家里就只剩二两多银子,整个冬季韩岳卖了几张兔子皮与些野味儿,才又攒下小五两。离家的时候,韩岳给了陈娇一些,剩下四两藏在西屋,怕娇小姐不知穷人家的苦,大手大脚都花了。 “忙完春种,咱们就给你盖新房。”回家路上,韩岳对弟弟道,现在农家汉子娶媳妇,都得把新房预备好,上半年他们把二弟成亲的新房盖好,年底再卖一头猪,明年二弟就可以去曹家提亲了。 “我们住新房,嫂子会不会不高兴?”韩江有点担心,自家那三间老房挺破的了,嫂子娘家条件又好。 韩岳不知道,但媳妇高兴不高兴,新房都是二弟的。等两个弟弟都娶上媳妇了,他才会翻盖他与陈娇的主屋。 快到村头,韩江笑着对兄长道:“大哥先回家,我去看看珍珠。”这么久不见,他也想女人了。 “别空手去。”韩岳从口袋里摸出五个铜板,叫弟弟去镇上买点零嘴儿。 韩江接了铜板,大步跑了。 韩岳看看弟弟,再摸摸袖口里藏着的一包蜜饯,往家走时,脚步也加快了。 韩岳是迫不及待要看自家的娇小姐的,但他没想到,快马加鞭走到家门口,大门居然插着! 透过门缝往里看看,堂屋门开着,说明家里有人,韩岳便扬声喊三弟。 韩旭去私塾了,陈娇正歇晌,春杏在后院洗衣裳,听见声音,并不熟悉韩岳声音的她先跑到前院,隔着门问:“谁啊?” 韩岳道:“我,你家小姐呢?” 春杏往门缝一瞅,认出来了,连忙开门,边开边道:“小姐睡觉呢。” 韩岳一听,心马上热了一半,睡觉好啊,他现在也想睡觉。 “你回去吧,这里暂且不用你了。”韩岳转身对春杏道。 春杏瞅瞅自己湿漉漉的手,茫然解释说:“我衣裳还没洗完” 韩岳道:“我会洗。” 春杏有点委屈,姑爷就这么不喜欢她吗?才回家就撵她走。 但对上男人冷峻的脸,春杏也不敢再啰嗦,看眼东屋,她恋恋不舍地走了。 她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关门声。 春杏: 她悻悻地回了林家。 田氏看到她,肯定要问一问的:“小姐有事?” 春杏嘟嘴道:“姑爷回来了,说不用我了,我衣裳还没洗完呢,他就赶我出来。” 女婿回来了,田氏又喜又惊:“姑爷不许你洗衣裳?小姐呢?” 春杏叹道:“小姐睡觉呢,都不知道我被赶走。” 田氏瞅瞅春杏,忽的一笑,这大晌午,正是适合睡觉的时候,女婿是怕春杏在碍事吧? 田氏放了心。 韩家,韩岳先拎了一桶水去西屋,悄悄擦了擦身上,从隔壁县城赶回来,他出了一身汗,她肯定不喜欢的。洗完澡,韩岳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却再也没有耐心,光着膀子朝东屋走去。 炕头,陈娇睡得可香了,根本不知道新婚丈夫已经回了家。 韩岳上了炕,坐在旁边看她。一个多月不见,他的娇小姐好像没什么变化,脸蛋水嫩嫩的白里透红,嘴唇红艳艳的,微微张开了一条缝。 韩岳顿时记起了亲她的滋味儿。 他侧躺在她旁边,凑过去亲她。 男人嘴唇很热,鼻子里还喷着粗重的热气,陈娇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睛,才看到个男人的模糊样子,她便吓得尖叫起来,只是刚发出一点声音,男人就猛地压了过来,嘴唇紧紧地堵着她。一直亲得陈娇快要喘不上气了,韩岳才抬起头,看着她笑:“不认识你男人了?” 陈娇都快气死了,一拳头打在他硬邦邦的胳膊上:“叫你吓唬我!” 那一瞬,她还以为家里进了流氓无赖! 韩岳只笑,觉得她此时瞪眼睛生气的模样,特别美。 陈娇仰着头,不由自主地细细端详小别的丈夫,发现他的脸黑了点瘦了点,鼻梁挺直,眼眸深邃,似乎,比之前更俊朗了。 “想我没?”韩岳喉头滚动,问她。 陈娇立即扭开头,红着脸道:“没有。” 韩岳不信,也无意问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低下去,唇快贴上她的小嘴儿了,才哑声道:“我想你,白天想,夜里更想。” 陈娇脸更红了,闭上眼睛推他:“下去,大白天的。” 韩岳健硕的身躯岿然不动,只抬起手,解她衣上的花扣。 屋里这么亮,陈娇羞死了,试着拦他,这下倒好,他就像突然被打扰了进食的野兽似的,直接把她双手举到脑顶上,再肆无忌惮地对她为所欲为。可怜的陈娇,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娇弱可怜的小媳妇,在这村人都休息的午后,被擅闯家宅的魁梧无赖恣意欺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14 韩岳连着欺负了陈娇两次,前面囫囵吞枣,后面小火慢炖细品味。 陈娇都快被他炖成汤了,明明才开春,竟有种盛夏的闷热。 被子早就被韩岳甩到了一边,南边的三扇窗都开着,陈娇目光迷离地歪过头去,看见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耳边是韩岳蒸汽似的呼吸,手下是他铁壁般的肩膀,有那么一瞬,陈娇快要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她在深宫内院的一场羞人梦。 “娇娇” 韩岳捧过她的脸,黑眸满足地看着她,这一刻,她就是他的心肝肉,把命给她他也愿意,他韩岳一个乡野村夫,何德何能娶了这么一朵娇花回家当媳妇。 陈娇看懂了男人眼中的迷恋,可她分不清,韩岳迷恋的是她,还是她这男人都爱的脸蛋与身子。 呼吸渐渐平复,韩岳搂着娇小的女人,脸埋在她乌黑浓密的长发中,只有外出过的男人,才知道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好。 “好像瘦了。”陈娇轻轻地戳着他胸膛,她没见过男人盖房子,无法想象韩岳过去的一个多月有多累。 “冬天就养回来了。”韩岳捉住她的小坏手,嫌痒。 两人就这么懒懒地躺了会儿,最后还是韩岳怕两个弟弟回来发现大门关着不妥,他先起来去开门了。 陈娇慢吞吞地穿了衣服,下了地去铜镜前一照,那被丈夫疼爱后的风情,她自己都没眼看。 “春杏,给我打盆水。”陈娇习惯地使唤道。 韩岳端着脸盆进来了,嘴上道:“我让春杏回去了。” 陈娇有点不高兴,不过想到刚刚两人的动静,春杏真在,她就没脸见人了。 她低头洗脸。 韩岳站在一旁看着她,陈娇刚抬起头,他就把巾子递过去了。 陈娇见他还光着膀子,没急着梳头,兴奋地走到衣柜旁:“我给你做了一件袍子,你试试。” 韩岳诧异地看着她拿出来的袍子,农家人基本都穿粗布,陈娇嫁过来之前,韩家就没出现过一点细布,而她此时手中提着的,就是一件细布袍子,韩岳只看一眼,就猜到这匹布怎么也值五钱银子。 “试试看!” 陈娇第一次给男人做衣裳,急着看衣裳上身的效果,没留意韩岳的脸色。 她那么高兴,韩岳暂且忍下询问价钱的冲动,背过去叫她帮忙穿。 人靠衣装,男女都一样,陈娇转到韩岳身前,看着焕然一新的高大汉子,忽然发现,如果韩岳长得白皙,比那个魏擎苍要俊朗多了。 娇小姐欣赏的明亮眼神,让韩岳犹豫了下,但脱衣服的时候,他还是试探着问道:“花了多少钱?” 陈娇没想到他会打听这个,愣了愣才道:“娘去镇上买布,我看这料子不错,就给你买了两匹,还剩半匹多,留着给你做裤子。” 她没说价格,韩岳摸摸手里的衣裳,换种方式问:“料子不错,挺贵的吧?” 陈娇看他一眼,点头道:“加起来一两,对了,你给我的钱我没花完,还是你收着吧。” 说完,陈娇翻出韩岳给她的破钱袋子,塞他手里就出去泼水了。 韩岳不用打开袋子,一掂分量,就知道她大概一文都没动这里面的。 与花谁的钱没关系,韩岳觉得,他一个粗人,根本不需要穿那么好的料子。便是她有嫁妆,二三十两的,也熬不住她这么大手大脚的花。给韩岳一两银子,没什么事,他能用两三个月,其中包括买粮。 放下钱袋,韩岳出了屋,想去后院给她讲道理,结果一跨出堂屋,先看到了后院西墙根下的鸡舍。 陈娇这会儿就站在鸡舍前。 她很不开心,辛辛苦苦给丈夫做了一件袍子,一针一线都是她低头缝的,缝的脖子都酸了,拿出来给他试的时候,陈娇期待的是丈夫的感动与夸奖,可韩岳呢,就知道问价钱,都没有好好看看她的女红。 作为一个贵女,陈娇不会洗衣做饭伺候人,但她的女红很好,韩岳却没留意。 “你买的鸡?” 韩岳吃惊地问。 陈娇扭头,冷着脸看他:“不行吗?” 韩岳抿唇。 鸡崽儿看着便宜,其实很难养大,一般人家买个六七只,活下来两三只过年时杀了吃就不错了,而买的越多,就越容易浪费本钱。 韩岳看向鸡舍,数了数,有大概三十只。 “买了多少?”他又问。 提到这个,陈娇眼圈顿时红了,鸡崽儿毛茸茸的可爱极了,可爱到陈娇都不嫌弃鸡粪味儿,然而才过了两三天,鸡崽儿就病了两只,很快死掉了。那天陈娇哭了好久,后来的一个多月,鸡崽儿陆陆续续又死了一些,当初一共四十五只鸡崽儿,如今只剩二十八只了。 “不用你管。”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娇气呼呼地回屋了,懒得跟他待在一起。 韩岳叹气,娇小姐的脾气,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算了,衣裳与鸡都买了,再计较只会徒添不快。 韩岳再次回到东屋,发现娇小姐脸朝墙躺在炕头,嘴是撅着的。 “买就买了,我又没说你啥。”韩岳坐到她旁边,笑着摸她脑袋。 陈娇一把拍开他手:“别碰我。” 他是没说,但他脸上都写出来了,她又不瞎,早知道他会这样,刚刚她死也不会陪他睡觉。 韩岳笑笑,捏起一颗蜜枣送到她面前。 对国公府小姐来说,蜜饯随她吃,对委身乡下的陈娇来说,蜜饯还真是稀罕东西。 “不吃。”区区几颗蜜枣,无法消陈娇的气。 娇小姐气性大,韩岳无奈地放下蜜枣,脱了鞋躺到她身旁,将人往自己怀里转。陈娇死死地使劲儿,手也抓着被子不要转,却架不住两人力气悬殊,还是被迫投入了男人的怀抱。 韩岳安抚般揉揉她的头发,耐心道:“我知道你手里有钱,可有钱也不能乱花,你说我天天下地干粗活,需要穿那么好的衣裳?还有鸡崽儿,那玩意难养活,我是怕你出钱出力不讨好。不过买都买了,就这样吧,以后别再乱花了?” 陈娇委屈。 她买布还不是给他做衣裳,买鸡也是为了帮他赚钱,到了他口中,却成了乱花钱。 “好啊,明天我就把那袍子拿到镇上卖了,凭我的女红,卖二两都有人抢。”陈娇赌气道。 韩岳皱了皱眉,那是娇小姐亲手给他缝的,里面一片心意在,怎能拿去卖了? “再贵也不卖。”他低下去,看着怀里的小媳妇说。 陈娇懒得瞅他,闭上眼睛道:“我愿意卖就卖,你管不着。” 韩岳想亲她嘴,被她嫌弃地躲开了,韩岳就笑:“你卖不出去,周围这些村子,随便你找,没有第二个跟我一般高的。” 陈娇沉默,还真是,若非他个子高,她也犯不着多买一匹布。 “我可以改小了再卖。” 陈娇故意说气他的话。 “你改试试。”韩岳幽幽地说。 陈娇被他一激,身子一挣就要起来去拿针线,韩岳又怎会给她机会,将人往炕头一摁,翻上来便开始亲了。陈娇现在可不想给他占便宜,挥着两条胳膊对他又掐又拧的,韩岳敢来亲嘴,她就咬他。 韩岳第一次领教这样的娇小姐,本来只想逗逗的,未料血气真被激起来了,拼着被她咬也成功掀了她的裙子。 “你,你”陈娇想骂人,却碍于教养,骂不出来。 韩岳抬头看眼衣柜,再看她:“怎么不去改了?” 陈娇一拳头砸在了他肩上。 韩岳狠狠地还了她一下。 陈娇瞪大眼睛! 韩岳笑着凑到了她怀里。 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一番下来,陈娇想吵也没力气吵了,闷闷地躺在他臂弯。 “别气了,一会儿二弟三弟回来,看了笑话。”韩岳亲着她脑顶说。 陈娇不吭声。 韩岳伸手抓颗蜜枣,往她嘴里送。 陈娇躲了几次,还是吃了,用蜂蜜做成的蜜枣,甜味儿从舌尖儿蔓延,一路甜到心里。 “还要。”吃完一颗,陈娇哼着道。 韩岳就又抓了一颗,送到她面前,陈娇都张开嘴了,他却反手将蜜枣扔自己嘴里了。 陈娇气得打他,被韩岳攥住手,一低头,将咬着的蜜枣喂到了媳妇口中。 小别胜新婚,夫妻俩仗着兄弟们不在家,腻歪来腻歪去的,隔壁村附近的小树林里,韩江不但没能解了一身燥火,反而被曹珍珠泼了一身冷水。 “真的有了?”韩江不敢相信地看着曹珍珠平平的小腹。 曹珍珠背靠树干,一手捂着眼睛,哭哭啼啼的:“我月事已经迟了一个月了,这两天还总想吐,我娘怀我弟时就这样都怪你!” 韩江整个人都是懵的,接受事实后,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大哥知道后,八成要打他。 “那,那咱们怎么办?”韩江心里乱糟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曹珍珠抽搭了会儿,放下手,红着眼圈对他道:“再过不久肚子就要显怀了,被我娘看出来,她肯定打死我,韩江,你快去我家提亲吧,咱们最迟最迟下个月也得成亲。” 韩江下意识地道:“新房还没盖,成亲了三弟住哪儿?” 曹珍珠又开始抽了,眼泪一串一串地掉:“现在还顾得上那么多吗?韩江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娶我,我就投河去,一尸两命,反正事情败露我也没脸活了,呜呜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15 黄昏时分,韩江愁眉苦脸地回了家,到了家门口,他又把愁容收起来了。 韩江不敢告诉兄长,可,曹珍珠怀了孩子,肚子会一天比一天鼓,这事真耽误不得。 韩江与普通的村里男人没什么区别,对曹珍珠,他说不上多喜欢,但他想要孩子,万一是个儿子呢? 怕曹珍珠等急了真做出一尸两命的傻事,憋到吃完晚饭,韩江终于忍不住了,低着脑袋将兄长叫到了后院。 “出事了?”韩岳一看弟弟这丧气样,心里便是一沉。 在韩江眼里,这个大哥是兄长,也是父亲,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一手胡乱揉着脑袋,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珍珠,珍珠她,有了。” 女人“有了”,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可现在,他知道,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现在是三月初二,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慢慢地站了起来,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最近还总想吐,那肯定是有了,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韩岳走到墙头,站了很久,再走回来,沉声道:“这样,明天我陪你去提亲,与曹家商量商量,这个月把婚事定了,四月中旬成亲,在那之前,咱们花五两把房子盖好,辛苦些,一个月应该能盖完,八两聘金咱们先给二两,剩下的中秋前一口气补齐了。” 中秋猪肉贵点,一头猪就能卖四两,中间他努力多打几只兔子,卖个二两,就省了一头猪了。 韩江眼睛一亮,由衷地佩服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韩岳很烦,钱是能凑够了,可这一年又得紧巴巴地过,他本来还想,多吃几顿肉的。 兄弟俩商量完了,各回各的屋去了。 陈娇刚铺好被子,抬头,对上了韩岳的大黑脸。 “怎么了?”陈娇疑惑地问。 韩岳不想说话。 陈娇识趣地闭上嘴。 夫妻俩躺进被窝,陈娇有点担心韩岳还想要,白日她真累坏了,今晚必须休息休息。 但韩岳只是闷闷地躺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 陈娇挺好奇的,转到他怀里,柔声又问了一遍:“二弟出事了?” 韩岳习惯地抱住她,叹道:“二弟不懂事,珍珠有了。” 这事瞒不了她的。 陈娇愕然,这,这是未婚先孕吗? “怪我没管好他。”作为兄长,韩岳既气弟弟胡闹,也有些自责。 陈娇只能安慰道:“他们俩在一起,你不在跟前,能怎么管?那现在要怎么办?” 韩岳说了提亲的计划。 他算的那么细,陈娇听了都觉得脑袋疼,想也不想就道:“房子肯定得快点盖好,礼金八两,反正我的嫁妆在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你先拿去给二弟用吧,省得曹家不愿意咱们赊欠聘金,两家为这个闹得难看了。” 韩岳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娇小姐,他真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用嫁妆贴补他们兄弟。 灯已经吹了,但陈娇能感受到男人的注视,自觉这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陈娇便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抱住他结实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你我是夫妻,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不想看你皱眉。” 娇娇小小的女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韩岳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韩岳还是拒绝了,亲亲她脑顶道:“你的留着,我现在没钱给你花,你喜欢什么自己买点,过两年咱们也有孩子了,都得用钱。” 女人的嫁妆一般都是自己花或是留给孩子们的,韩岳不想做那种花媳妇钱的窝囊汉。 陈娇还想坚持,被韩岳捂住了嘴,哄她睡觉。 陈娇: 家里没钱,媒人也不请了,韩岳亲自带着弟弟去曹家提亲。 曹父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媳妇胡氏的,胡氏除了珍珠这个女儿,底下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三,次子刚五岁,她就指望女儿出嫁时多要些聘金,好留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呢。 谈到聘礼时,胡氏兴奋地列举了她们村里两个新出嫁的姑娘,一个姑娘收了二十两的聘金,一个收了十五两。 “韩岳啊,婶子家条件也不好,就不跟那顶好的比了,你们把房子盖好了,再出十五两聘金就行。”坐在炕沿边上,胡氏笑眯眯地报了个数。 韩岳抿唇。 韩江有些生气,看着胡氏道:“婶儿,这有点多了吧,我嫂子进门,家里新房都没有,人家也只要了十两聘金。”论家世模样,曹珍珠给嫂子提鞋都不配,老虔婆真敢狮子大开口。 胡氏扫眼沉着脸的韩岳,撇撇嘴,嗔着韩江道:“老二你这话就说错了,咳咳,你们别嫌我说话直啊,你嫂子出嫁前与你大哥闹得风风雨雨的,附近几个村都传开了,林家没办法,才少要了聘金,不然以你嫂子那模样,二十三十两都有人娶,你们说是不是?” 韩江心一惊,赶忙看向兄长。 韩岳面无表情地对胡氏道:“我与林娇婚前清清白白,村人无赖四处造谣,婶儿若信了旁人的话说,以后咱们两家这亲戚就难做了。” 胡氏哼了哼:“韩岳你这是啥意思?你们诚心来提亲,我好好招待你们,你们要是来给我脸子看的,那就别怪我撵人了。” 韩岳刚要开口,韩江忍不下这口气了! 他与曹珍珠本就是普通的感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来负责求娶了,胡氏这老虔婆说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兄嫂扯了进来! “撵人就撵人,你以为我稀罕来,只是珍珠肚子鼓起来的时候,您别哭着求我负责就行!” 冲动的少年扬着脖子抛出这句狠话,然后拉着兄长的胳膊就要离开。 韩岳皱眉,虽然胡氏确实太贪心了,可二弟这话不该说,曹珍珠听见了该多伤心?本就是二弟做错了事。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曹珍珠,果然伤心欲绝地冲了进来,哭着骂韩江:“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韩江心一虚。 胡氏与曹父早傻了眼,还是胡氏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的肚子:“珍珠,你,你” 曹珍珠蹲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恨韩江说话无情,也恨亲娘把她当货物卖,别人家闺女出嫁要七八两聘金就行了,她怀了身孕韩家兄弟也没想压价,还答应给她盖新房,她其实很知足了,亲娘却贪得无厌,要那么多。 她是要嫁到韩家的,娘家把韩家要穷了,最后苦的还不是她? “别哭了,别伤了孩子。”韩江凑过去要扶她起来。 曹珍珠甩着胳膊,干脆坐在了地上。 韩岳见了,对胡氏道:“婶儿,这事是老二做的不对,只是已经这样了,我们家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我们把新房盖好,再给八两聘金,早点把婚事办了行不行?”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胡氏恨恨地道,女儿揣了韩家的种,她是不敢再要十五两了,可十两是她能接受的最低价! 开完价,胡氏又对着地上的曹珍珠骂了起来,幸好她也怕传出去,没有骂得太大声。 曹珍珠靠在韩江怀里,快哭成了泪人。 韩江哀求地看着兄长。 韩岳头疼欲裂,最终还是答应了胡氏的条件,盖新房,再给十两聘金。 “大哥,实在不行,你跟我嫂子借点吧?” 走出曹家村,韩江难受地道。 韩岳从昨晚就开始憋了一肚子火,刚刚自己的娇小姐被胡氏那贪妇诋毁,他差点就没忍住,现在亲弟弟又来惦记嫂子的东西,韩岳再也压抑不住,猛地转身,对着韩江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你嫂子的是你嫂子的,你以后都不用动这份心!” 韩江被他踹出去好几步远,打了几个趔趄总算没摔了,偷偷瞅瞅暴怒的兄长,他闷闷地拍拍裤子上的土,没敢再提借钱的事。 翌日,韩岳跟村人借了一辆驴车,将猪圈里养了一年多的两头肥猪拉去县城卖了,县城猪肉贵点,再加上韩岳长得周正,一圈卖猪的人里就他看着最顺眼,买家做生意也挑更合眼缘的,这才卖了六两银子。 加上家里的七两,韩家现在共有十三两银。 韩岳很久没有向人借钱了,但今日,他还是朝经常收他兔子皮的李掌柜开了口。 办喜事都需要银子,李掌柜信得过韩岳,痛快地借了他三两,将来再用韩岳送来的兔子皮折算。 银子凑齐了,韩岳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赶车离开县城的路上,韩岳看见两个穿红裙子戴银首饰的城里姑娘,长得都没家里的娇小姐好看,穿戴却富贵多了。 韩岳暗暗攥紧了拳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16 有了银子,三月初八,曹家答应了韩江的提亲,因为曹珍珠的肚子等不了,婚期就定在四月底。 定了亲,马上也就是春种了,韩家有四亩中等田c四亩自己开垦的下等田,一半种花生,一半种苞谷。 韩岳是个做什么事都会提前计划好的人,春种前,他带着二弟韩江去河边拉了盖房要用的沙土c石头回家来,要用的木头哥俩也连夜去山上砍齐了。韩岳就打算哥仨齐上阵两天种好地,忙完地里的活儿,老三继续读书,他与二弟哥专心盖房。 往年韩岳c韩江还会去帮有钱老爷家种地,赚点零用,今年是没那个时间了。 但就在这个家家都种地的农忙时候,胡氏突然跑过来,叫准女婿韩江去帮曹家种地,理由是曹父病了,往年能干活的曹珍珠她不敢使唤,只剩她与俩年幼的儿子,不找准女婿帮忙找谁?韩江刚露出一点犹豫,胡氏马上就说他不去,她继续使唤女儿。 韩江没辙,板着脸去曹家了,曹家三亩地,都还没耕,韩江少说得在那边忙两天。 陈娇偷偷地旁观,发现韩江被胡氏叫走后,韩岳那脸都该比炭还黑了。 从两家说亲起,韩岳脸上就没怎么露出笑过,更甚者,晚上他都没心情来搂她。 陈娇当然不介意那个,但她看不得韩岳这愁容满面的样,她都觉得累。 “我也跟你们去地里吧。”陈娇没下过地,但她连农家饭都学会了,去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应该没关系。 韩岳看着她那一身玉豆腐似的细皮嫩肉,道:“我与三弟去就行,你晌午给我们送饭。” 说完,他就带着老三韩旭出门了。 陈娇像个农家小媳妇似的,先喂猪再喂鸡,忙完了,陈娇越想越不是滋味儿,锁了门,回娘家去了。 “你想学种地?”田氏惊讶地问女儿。 陈娇点点头,撒娇请母亲教她。 田氏就领着女儿去了自家的地。林家十亩地,都请了短工帮忙,短工们有的耕地,有的播种,农家夫妻们分工明确,媳妇c女儿们主要是帮忙播种,田氏递给女儿一个装了花生种的小盆,细心地指点起来。 许是刚上手吧,陈娇觉得这活儿一点都不累,种子洒进土里,再轻轻踩上去,挺好玩的。 “娘,我会了!” 陈娇开心地道。 田氏笑:“行,那就去帮韩岳他们哥俩吧,一会儿娘去镇上,给你捎两斤肉,这几天男人们都累,吃好点。” 娘俩一起回了村,田氏去镇上之前,还将女儿送到了韩家的地头。 地里面,韩岳c韩江正在埋头犁地,家里没有牛,这会儿也借不到,兄弟俩就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先把田垄犁出来。 “娘,你去忙吧。”哥俩背对着这边,陈娇从放在地头的袋子里舀出一盆花生种,轻声对母亲道。 “我们娇娇懂事了。”田氏欣慰地拍拍女儿,自去镇上买肉了。 陈娇默默地点着种,身量娇小的女人,沿着田垄稳稳地走着,她不出声,韩家兄弟哪发现的了。 一条垄犁到对面的地头,韩江先回头,然后就愣住了。 韩岳刚把重重的犁调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位于自家地中央的娇小姐。她穿了一件白衫儿绿裙,头上戴着一顶麦秆编成的旧草帽。她专心地低着头,左手抱着木盆抵在腰间,右手捏了花生种一下一下洒在地里。 跟别人家的媳妇比,娇小姐点种的速度很慢很慢,细致又秀雅,好像闺秀漫步,可韩岳满心震撼,正月里她连剥花生是为了留种都不知道,现在居然会干活儿了? “大哥,嫂子对咱们真好。”韩旭傻笑着道。他知道农家媳妇做这些是应该的,没什么好夸的,可亲眼见识过大嫂的娇气与笨拙,连做饭都是大哥教的,也近距离地见过大嫂娇嫩的脸蛋与万里挑一的美貌,现在大嫂肯下地帮忙,韩旭很感动。 韩岳却收回视线,淡淡道:“继续吧。” 兄弟俩摆正犁头,开始犁旁边的一条梗。 哥俩往北走,陈娇往南,很快就碰头了。 “大嫂。”韩旭笑着唤道。 陈娇点点头,桃花眼水盈盈地看向丈夫。 韩岳扫眼她点过的种,两处种子中间的距离刚刚好,便看着她问:“跟谁学的?” 陈娇故意显摆道:“我从小就会。” 草帽底下,娇小姐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桃花眼漂亮地像夜晚的星星。 韩岳忽的就笑了,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他已经十来天没笑了,更别提笑得这么灿烂。 陈娇先是惊讶,然后就被他笑得心虚,眼帘一垂,继续忙自己的。 韩岳长长呼出一口气,心头堆积的那些烦心事,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越干越起劲儿,陈娇点完一条长长的垄,小腰竟隐隐发酸,再点一条,更酸了。 陈娇终于体会到了农家媳妇的辛苦,再看费力耕耘的韩家兄弟,顿时又觉得,她这点腰酸不算什么。 快到晌午,附近地里的媳妇们陆陆续续回家去做饭了,陈娇与韩岳打声招呼,自己回了家。换个时候,陈娇是不敢自己出门的,但现在路上都是村人,陈娇又戴着草帽,也就不介意了,路过娘家时,陈娇去里面喝水,顺便拿走了田氏给她捎的两斤猪肉。 陈娇做了烙饼,再做了一道白菜猪肉炖粉条,白菜是去年冬天放地窖里的,剩的不多了。 韩岳做菜时,肉丝放的少得可怜,陈娇想到韩岳吃饭时大口大口的样子,特意把五花肉切了好大块儿。最后,陈娇还简单弄了个蛋花汤,没放盐,比水好喝就行。 饼c菜c汤都放进小篮子,陈娇再次锁了门,提着篮子出去了。 路上遇到了几个媳妇。 “林娇做了啥啊?” 别人家的饭菜都露在外头,多是包子馒头烙饼之类,很少有菜,就陈娇讲究,还在篮子上面罩了布,这样自然就惹人好奇了。 陈娇罩布是为了挡尘土,没想藏啥,人家问了,她就掀开了布。 那几个媳妇围过来,一看到那道白菜猪肉炖粉条,口水就都出来了,彼此看一眼,心里都想,谁说林夫子家的姑娘是废物的?瞧这顿菜做的多香啊,还放了那么多肉,韩岳能娶这么个有钱有貌的媳妇,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陈娇小步快走,来到了韩家地头。 路旁有树荫,韩岳c韩旭犁完现在的垄,一起凑了过来。 陈娇已经把菜分好了,兄弟俩都盛了满满一碗,她饭量小盛得少,显得可怜点。 “岳母买的肉?”韩岳一猜就猜到了。 陈娇笑道:“我让我娘给我捎的。”其实她没花钱。 韩岳当她用的嫁妆钱,只道:“以后别买了,贵。” 陈娇点头,心里怎么想他就不知道了。 “你也吃点肉。”韩岳将自己碗里的五花肉夹给她。 陈娇不要,端着碗道:“我这里有。”她真的不是特别爱吃肉。 韩岳的肉送不出去,只好自己吃了。 兄弟俩吃的都很快,狼吞虎咽的,陈娇带来的满满一篮子饭菜,除了烙饼剩了两块儿,粉条与蛋花汤都吃得干干净净。 “下午你别来了。”吃完饭,韩旭识趣地去另一棵树下休息,韩岳看着收拾碗筷的娇小姐,低声道。 陈娇抬头,疑惑问:“为什么不叫我来?” 韩岳看着她晒红的小脸,笑道:“干的太慢,不顶用,何必白白累着。” 陈娇咬牙,有点生气,她好心帮忙,他还嫌慢?再慢也比不帮强吧? “听话。”韩岳看眼三弟,确定三弟没瞅这边,他飞快地摸了一把娇小姐的脸蛋:“晒黑了不好看。”他是真的不用她做地里的活计。 陈娇被他那一摸吓了一跳,心虚地左看右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婚前是她看走了眼,这哪是农家君子?分明也是个赖汉。 “不来就不来,我还不想干呢。”陈娇气呼呼地说,装好碗筷,提起篮子就走了。 韩岳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歪着脑袋目送自家的小媳妇,路上远远近近有很多农家媳妇,可他的娇小姐腰最细,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 直到看不见她了,韩岳才闭上眼睛打盹儿。 可是天好热,他也热,睡不着,只想回家搂媳妇。 傍晚天快黑了,韩岳兄弟才一身汗地回了家。 “二弟还没回来。”陈娇端了凉水出来,叫哥俩洗脸,顺便说了句。 韩岳道:“准在那边吃了。”准女婿登门帮忙,胡氏敢不管饭,就等着被人说闲话吧。 陈娇明白了,再去摆碗筷,晚饭早就做好了,苞谷粥与晌午剩的饼,粥里陈娇放了肉。 韩岳看她。 陈娇只是笑。 三人吃到一半,韩江回来了,也累得满头大汗的。 “吃了?”韩岳随口问弟弟。 韩江嗯了声,刚要打水洗脸,忽然闻到了肉香,再往粥盆里瞄眼,有肉丝。 韩江的心,顿时那个委屈啊,与帮曹家种地比,他当然更想忙自家的,更何况自家有肉吃,那胡氏小气吧啦的,连个肉沫儿都没给他做。 韩江憋屈地去洗脸了,期待两个哥哥给他剩点肉粥。 可韩岳哪是浪费的性子?宁可吃撑也不许有半点浪费! 等韩江洗脸进来,就见他的好大哥一手捏着粥盆边缘,一手拿着勺子,将最后一勺粥刮到了三弟碗里。 韩江: “嫂子,那边的饭不好吃,明晚你多做点,我回来吃。”犹豫片刻,韩江微红着脸对嫂子道。 陈娇刚想说她今天就做了二弟的份,但看看光秃秃的粥盆,她就笑了,应道:“好。” 韩江开心了,回屋睡觉,累啊。 这晚,韩江c韩旭都是沾炕就睡。 韩岳却提了一桶水进来,哗啦啦地认认真真地擦澡。 陈娇在被窝里躺着,听那声音还挺心痒痒。 然后,洗完澡的庄稼汉就来搂她了,好像犁了一天的地还没犁够似的,可劲儿地欺负她。 “明天还得下地呢!”陈娇累啊,忍不住提醒没完没了的丈夫。 “又不用你去。”韩岳漫不经心地说,黑眸看着她的眼睛。 陈娇就只有躺平被欺负的份了。 终于可以睡觉的时候,陈娇恨恨地想,以后她再心疼他累,她就是大傻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17 四月十五,在韩岳c韩江以及放学回来就帮忙盖房的老三韩旭都瘦了一圈后,韩家的两间厢房终于盖好了。 盖好那天晚上,韩岳搂着陈娇,再次保证将来给她盖大房子住,怕她心里难受。 陈娇才不难受呢,农家的房子,新旧在她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她与韩岳屋里的器物都是田氏精心挑选的好东西,崭新崭新的,用起来特别舒服,韩江的新房里,东西都是韩岳左挑右选的便宜货,照她的差远了。 “我没想那些,你对我好就够了。”陈娇抓住一切增进感情的机会,靠在他怀里甜言蜜语道。 韩岳拉着她的小嫩手贴到胸口,心里又开始算账了。 老二的亲事搞定了,老三成亲还早,至于束脩,他坚持给,但岳父坚决不收,韩岳想想两家的关系,也就不客气了,只打定主意每年多帮岳父家做些地里的活儿,打到野味儿也送给岳父岳母些,如此,接下来几年,家里都没有大的花销。 韩岳决定,等他还了李掌柜那三两银子,再赚钱了,一定给媳妇买点东西。 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小姐,既不嫌弃他穷,又肯用心体贴他,他怎能不对她好? “娇娇,咱们也怀个孩子。” 胡思乱想,韩岳突然有点嫉妒自家老二,婚前偷偷的几次,居然就要当爹了。 男人的火说来就来,陈娇心里一惊。 她还得生孩子吗? 一边应付着热情的丈夫,陈娇一边发起愁来。菩萨入梦时,她满脑都是如何摆脱殉葬,竟忘了跟菩萨打听清楚,每一世到底要过多久,是韩岳对她死心塌地了就结束去下一世,还是她要一直陪着韩岳,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入土为安? 说实话,陈娇不想当一辈子农家媳妇,这里的日子真苦。 可 “娇娇,你真香。” 男人在她耳边喷着热气说着混话,陈娇没出息地心一软,她这第一个丈夫,虽然很多地方与她期待的夫君不一样,可,晚上的时候,陈娇还挺喜欢,被他欺负的。 渐渐的,事情就不由她了,陈娇也丢开那些念头,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硬邦邦的农家土炕头。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在那最最神仙的时候,陈娇傻傻地想,就算菩萨反悔不帮她了,叫她马上回去等死,她在大旺村多得的这段时间,也算值了。 过了两日,陈娇的月事来了。 陈娇偷偷地开心,据说生孩子可疼了,她还是希望在怀孕前就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就此结束。 韩岳有点不爽,他怎么就比不过二弟了? 但看陈娇没心没肺的,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羡慕即将进门的弟妹,韩岳也就不在乎了。 地种完了,这几天韩岳比较闲,一天到晚带着他自制的土箭c长矛去山里逛。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太小了,只有野鸡野兔,韩岳要养娇小姐,想赚更多的银子,想到去年随刘员外家的公子去更远的深山里抓过野猪,韩岳就希望靠自己单独猎头野猪。 农家汉子不会读书写字,却天生高大健壮,经常在山里跑,准头也练出来了,连续找了几日,还真叫韩岳抓到一头野猪! 韩岳躲在草丛里,就在他瞄准野猪的时候,忽然发现,这野猪肚子不小啊! 难道是揣了崽儿的? 韩岳心一热,箭头一偏,目光也从猪肚子移到了野猪的左后腿,靠近猪腚的地方。 大概老天爷也喜欢这勤勤恳恳的农家汉子,这一箭真让韩岳射准了,野猪后腿一疼,撒开蹄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跑,速度还不慢。韩岳锲而不舍地追在后面,一直追到野猪倒地跑不动了,他大汗淋漓地跑出去,用绳子将野猪给五花大绑起来了。 林子里都是树枝,韩岳砍断几根树枝勒成一个板子,将野猪往上一放一绑,他再抬起两根木头扶手,牛拉碾子似的拉着野猪下山了。也亏得他力气大,换个瘦小的,一个人还真拉不动三百多斤的大野猪,而且一拉就是十几里地。 韩岳拉着野猪进村时,日头已经落山了,但初夏时节天热,村人们吃完饭喜欢坐到门口,与邻居们闲聊。 第一个看见韩岳的村人,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 紧跟着,这伙村人就一窝蜂地围过去看野猪了。 “哎,韩岳你咋还给野猪包扎了?”有人发现了野猪后腿上的布带。 韩岳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回头看眼道:“这猪揣崽儿了,我多养几天。” 村人们听了,羡慕地眼睛都快红了,一头猪怎么也得下十来个猪崽儿吧,好好拉扯大,明年一卖,少说也有二三十两! “韩岳你说你,自打你娶了媳妇,家里又盖房又办喜事的,现在还猎了头野猪,再过几年,你们家老三肯定考个秀才回来!”与韩家c林家关系不错的村人,笑着说起了吉祥话。 韩岳很爱听,笑道:“真有那天,我请全村人吃席!” 村人们顿时夸得更热情了。 胡全挤在里面,嫉妒地泼了一盆冷水:“野猪又不是家猪,哪有那么好养活,没准明早就死了。” 村人们都呸他,韩岳刚想瞪他一眼,就见前面两个弟弟与媳妇一起赶过来了。 韩岳就忘了胡全的丧气话,黑眸明亮地看着媳妇。 陈娇哪知道他猎了好东西,男人一早上出的门,天快黑透了也不见回来,韩江c韩旭往老虎山上找了好几次都没看到韩岳的人影,陈娇就忍不住担心了,怕韩岳在山里遇到猛兽,没打到猎物反而成了猎物,有去无回。 心慌慌的,突然听说韩岳猎了野猪,她与两个小叔子赶紧出来确认。 村人们围成一圈看野猪,陈娇最先看见的,是韩岳。他脸上都是汗,豆大的汗珠还沿着脸庞往下滚呢,一身粗布衣裳都快湿透了,两边肩膀上的绳子已经陷进了衣料,里面不定勒成了什么样。 “快回家吧。”陈娇有点心疼,再强壮的男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韩江c韩旭赶过去帮大哥抬野猪,哥仨一起抬,韩岳便轻松不少。 韩家的猪圈是现成的,韩岳将野猪松绑放了进去。 野猪围着猪圈墙哼哼了一圈,找不到出路,可能也是累了,缩到原来的猪窝趴着了。 在韩岳眼里,这头野猪就是他的发财路,自己都顾不得吃饭,领着两个弟弟去老虎山采野猪爱吃的野草了,经常在山里打猎,韩岳倒是摸索出野鸡c野兔c野猪的口味儿了。 喂饱了野猪,韩岳终于没劲儿了,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 两个弟弟去睡了,陈娇站在炕沿前问他:“看你累的,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不洗了,你帮我擦擦。”韩岳一动不想动,躺在那儿使唤媳妇。今天他猎了野猪,使唤娇小姐也有底气。 他以前从来没叫陈娇帮过这种忙,陈娇看出男人是真累到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抵触的心思,提了一桶水再端一盆水放到炕沿上,她插上屋门,脱了鞋,跪坐在韩岳身旁。闻着韩岳身上的浓浓汗味儿,陈娇无比庆幸,幸好现在炕上铺的是炕席了,如果是炕褥,被韩岳这么一躺,必须洗洗晒晒才行。 “衣服脱了。”男人莫名看着她傻笑,陈娇哼了哼,催他。 “胳膊酸,动不了。”韩岳懒懒地道。 陈娇不信,但也没有与他争这个,低头帮他宽衣,两人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了,又不是没看过。 扔了他汗臭的上衣,陈娇立即看到了韩岳肩膀上的两条深深的绳子勒痕。 “疼不疼?”她颤声问,都不敢碰那儿。 “疼也值了。”韩岳突然将她拉到怀里,用力抱住了。 陈娇倒下来时,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无意中一抿嘴,咸得她直皱眉,气得挣扎起来:“松开,臭死了!” 韩岳就不松,扬起脑袋在娇小姐嫩嫩的脸蛋上吧唧几口,怕她真生气,才没敢去亲嘴。 夫妻俩闹了会儿,陈娇再继续帮他擦,擦到裤腰那儿,在韩岳期待的目光中,陈娇将巾子往他胸口一扔,不管了。 韩岳知足了,跳下地,自己飞快地擦了几把。 晚饭是野菜馅儿的包子,韩岳一连吃了五个。 陈娇目瞪口呆。 吃完了,韩岳又去看了看野猪,见野猪舒舒服服地躺在窝里,他这才安心。 “如果猪崽儿能养起来,卖了就给你买支簪子。” 今晚韩岳是没力气生孩子了,搂着娇娇小小的媳妇,他蹭了蹭她脑顶的头发,轻声哄道。 陈娇看看他,试着问:“金簪子还是银簪子?” 韩岳忍不住拍了下她,笑道:“还金簪子,你倒真会要。” 眼下这条件,买根银簪子就不错了,最多最多送她一根外面包金的簪子。 陈娇也笑,笑完了,她认真地问他:“你现在对我,算死心塌地了吗?” 韩岳不懂怎样叫死心塌地,对上她漂亮的桃花眼,他低头亲她:“嗯,死心塌地了。” 死心塌地,就是愿意对她好吧。 陈娇听了,闭上眼睛,心里念着菩萨。 但菩萨并没有出现,晚上陈娇也没有做菩萨的梦。 睡醒了,陈娇看着旁边还在熟睡的男人,她悄悄撇了撇嘴,原来他只是说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18 野猪不好养,田氏领着女儿女婿回了一趟娘家,她爹田老翁是养猪好手,多少能出些主意。 外孙女c外孙女婿登门,田老翁很高兴,热情地招待了韩岳。 一老一少去猪舍旁高谈阔论了,陈娇与田家的女眷们在屋里坐着。 “月底韩家老二就娶媳妇了吧?”外祖母先提到了这事。 陈娇点点头。 外祖母哼了哼,撇着嘴道:“曹家的事我听说过,珍珠她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赖皮,最喜欢占别人家便宜,隔壁家的柿子树有几枝伸到曹家院子里,都被珍珠她娘摘了,人家上门讨要她都不还。还有那个珍珠,跟她娘一样一样的,等她过了门,肯定会惦记你的东西,娇娇你可得把值钱物都藏好了!” 老太太发完言,大舅母也开口了:“对,娇娇最近太老实了,你是咱们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韩岳对你好,他们家穷咱们也不计较了,但娇娇不能被那曹珍珠欺负了。娇娇你记着,不用管她怀没怀孩子,有什么活儿尽管推给她,咱们不去伺候外人。” 二舅母跟着出主意:“她敢仗着身孕给你气生,韩岳帮着你也就算了,不然娇娇就回娘家住去!” 三舅母最后道:“最好是分家,我们娇娇有嫁妆,韩岳又能干,分家了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被围在中间的陈娇,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妇人们是不是想太远了,曹珍珠还没进门呢啊。 不过,几位长辈虽然说得直白,陈娇却感受到了至亲之间的关心,如果不是把你当亲人,谁会管你与妯娌相处得如何? 就在此时,田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感慨道:“韩岳爹娘死得早,他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哥的,兄弟三人感情那么深,轻易不会分家的。”她就希望女儿聪明点,娇滴滴的一朵花,别被曹珍珠那狗尾巴草给欺负了。 陈娇是国公府出来的贵女,在她的认识里,高门大户少有分家一说,所以,只要曹珍珠别太胡搅蛮缠,陈娇也不会轻易怂恿韩岳与两个亲弟弟分家。 晌午娘仨在田家吃的饭,饭后一起回大旺村了。 田老翁借了韩岳一头一百多斤的家猪,说是野猪刚抓回来胆小生疑,不爱吃食,有家猪带着,野猪很快就习惯了。 韩岳可宝贝他的野猪了,每隔一会儿都要去看看两头猪的相处情况,发现大野猪并没有欺负白白胖胖的家猪,两头猪相处得似乎还不错,野猪果然也越来越主动吃猪食了,韩岳终于放了心,夜里抱着陈娇乐:“等野猪生了,咱们送一头母猪崽儿给外祖父。” 陈娇天天听他念叨猪,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可自打猎了野猪,韩岳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陈娇也就忍了下来,猪就猪吧,猪能卖钱,挺好的。 月底,韩江要成亲了。 哥仨提前跟村人们借了桌椅,摆了满满一院子。 眼看明天就要迎亲了,黄昏时分,曹珍珠她娘,胡氏又来了韩家。 韩岳露面客气了下,就让二弟韩江去招待,他继续洗碗,从村人那里借的碗,有的是一直没用的,积了尘土,韩岳过得穷,人却爱干净,必须刷一遍才行。 韩江陪胡氏看了看他与曹珍珠的新房,胡氏敲敲屋里的柜子,不太满意,小声对韩江道:“你大哥真是的,你看看他屋里用的什么柜子,再看看他给你预备的这些,老二啊老二,往后夫妻俩过日子,你得留个心眼。” 韩江嗤笑:“我大哥屋里的柜子,都是嫂子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您要是看不上我哥买的这些,也陪珍珠一套好的?” 胡氏老脸一白,跟着又红了,撇撇嘴,她亲昵地嗔怪韩江:“你个傻老二,你跟我犟什么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与珍珠打算?难不成买了好柜子是给我用的?以前就你们哥仨过,你大哥肯定不会偏心,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哥俩都有媳妇,老二你想想,若你手里有钱,你是愿意花在兄弟头上,还是花在你媳妇儿子身上?” 韩江没接话了。 胡氏又朝上房那边努努嘴:“看见没,你大哥都舍不得让你嫂子刷碗,私底下肯定偷偷给她买东西讨好她了,他花的,可是你们兄弟一起攒的银子。” “我大哥不是那种人。”韩江不悦地道。 胡氏笑:“是不是,往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胡氏又领着韩江去了猪圈前,看着猪圈里的两头猪,胡氏也欢喜,笑着对韩江道:“老二啊,之前你来提亲,我看你们哥俩手里是真没银子,聘金就少要了,现在有了这猪,你们得给我贴补点,毕竟珍珠还没过门就给你们老韩家怀了孩子,这样吧,等野猪下崽儿了,你们送我们两只。” 韩江又不是傻子,自家兄弟再怎么计较都是自家的事,银子去不了别人手,胡氏来争,那就是外人了。 “您要是真不愿意结这门亲,现在我就把东西还回去,酒席也不办了。”看着一脸贪婪的胡氏,韩江平平静静地道。他倒要看看,珍珠怀着他的骨肉,一旦他不娶了,老虔婆怎么善后。 胡氏是来占便宜的,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只恨女儿太傻叫男人占了便宜,害她失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不给就不给,说什么气话,你儿子你不要了?”胡氏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韩江懒得跟她计较,也不留饭,直接撵人了。 胡氏两手空空回了家,免不得又把曹珍珠一顿臭骂,诸如赔钱货c不要脸之类的。 曹珍珠一点都不生气,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把她当丫鬟使唤的爹娘了,韩家再穷,她的处境也会比娘家好,更何况,韩家有了野猪,日子眼瞅着就要好起来了。 第二天,韩江热热闹闹地来迎亲了,他烦胡氏,媳妇孩子还是高兴接回家的。 曹珍珠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至少外人看不出区别,描描眉毛涂涂嘴唇,大眼睛尖下巴,放到村里,容貌也算中等以上的,不然韩江也不会跟她好。 韩家的小院从早上一直热闹到天黑,大人小孩子进进出出的,陈娇嫌乱,但喜事喜宴,只能忍。 好不容易客人都走了,韩江去厢房洞房花烛了,韩岳c韩旭忙着收拾院子。 陈娇要帮忙,韩岳知道她累,笑着叫她回屋待着去。 院子就这么大,夫妻俩的谈话传到了厢房,曹珍珠竖着耳朵听了,羡慕地对丈夫道:“大哥对嫂子真好,你也会那样对我吗?什么都不用我干?” 韩江一边脱鞋一边看了她一眼:“你跟嫂子比什么?嫂子在娘家就娇生惯养啥也不干,你是吗?” 大哥喜欢伺候嫂子,他却喜欢被媳妇伺候。 曹珍珠听了那话能高兴才怪,抓起枕头朝韩江丢去。 女人穿着红衣裳,在烛火的映照下还挺好看,韩江笑笑,凑过去搂着人道:“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成亲了,咱不提那个。” 说着,他便搂着曹珍珠亲了起来。 曹珍珠开始当他只是亲亲,后来发现韩江还想扯她裤子,她就急了,小声道:“小心孩子!” 韩江气喘吁吁地道:“已经过了仨月了,能干了。” 他虽然今年才娶媳妇,可小时候就听过夫妻之间的事。 曹珍珠拗不过他,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圆了房。 弟弟洞房花烛,韩岳扫完院子回到屋里,看见陈娇坐在炕头,面前摆着她的首饰盒。 他面露疑惑,都要睡觉了,她还想打扮打扮? “明早弟妹敬茶,你说我送她哪个好?” 陈娇拿起一根杏花簪子,再拿起一只劣质的琥珀镯子,拿不定主意。这都是原身攒下来的首饰,或许村女们会稀罕,陈娇一样都看不上,也很少戴这个。明日新妇敬茶,她身为嫂子,理该送弟妹一样首饰当见面礼。 她看不上的首饰,在韩岳眼里却都是好东西。 “送条帕子意思意思就行,用不上这些。”韩岳上炕,帮她将摆在外面的几样首饰都放回盒子。 陈娇吃惊地看着他:“只送一条帕子?弟妹会不会不高兴?” 韩岳怪异地瞄了她一眼:“要么帕子,要么枕巾,村里妯娌送礼都这样,又不是大户人家。” 真是过惯好日子的娇小姐,成亲这么久,他没见她给自己添首饰,现在送弟妹倒是大方了。 韩岳希望自家妯娌和睦,但他可不想娇小姐傻乎乎地把好东西往外送,尤其是他还没摸透曹珍珠的为人,有胡氏那样一个娘,韩岳真不敢对曹珍珠抱什么太高的期待。 陈娇是不知道村人之间的送礼习惯,现在知道了,她就放弃首饰,下地去柜子里翻出几条帕子。 原身的帕子陈娇不习惯用,她过来后,陆陆续续缝了几条。 她盘腿坐在那儿挑,韩岳默默看着,觉得她的脸蛋好看,她的小手好看,她绣的帕子也好看,或是鱼戏莲叶间,或是美人当秋千。 “这条吧,鸳鸯戏水,寓意也好。”陈娇选出一条帕子,递给他看。 韩岳瞅瞅帕子边角栩栩如生的一对儿鸳鸯,就像她跟他,想也不想就塞自己袖子里了:“这条我用,我也没帕子了。” 陈娇: 他根本就不用帕子好不好?出汗了都是用手一抹! “还我。”陈娇扑过来抢。 韩岳也不躲,等她到了跟前,他一抱一压,就把娇小姐摁躺那儿了。 天越来越热,陈娇出了好多的汗。 刚得了新帕子的韩岳,这就拿出他的鸳鸯帕子,笑着帮她擦了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019 早上曹珍珠给兄嫂敬茶时,陈娇就按照韩岳说的,送了一条细棉布的帕子,她没用过的。 帕子上绣着牡丹花,一看又是新的,曹珍珠挺喜欢,这是她迄今为止拥有过的最好的帕子了。 简单地喝了茶认了人,韩岳使唤二弟去做早饭,他现在是大伯子,给自己媳妇做饭可以,再做饭伺候弟妹,不像回事,而二弟伺候媳妇c嫂子,就是应该的。 韩江下意识地就看向曹珍珠,他去曹家做过客,知道曹珍珠怀孕时也做饭的。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是,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但她现在在韩家,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曹珍珠笑笑,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只是我现在身子重,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行啊,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剩下的几人,陈娇率先回了东屋。 她一走,曹珍珠也去厢房待着了。 老三韩旭默默地低头坐,韩岳走到后院,训斥抱柴禾的二弟道:“珍珠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想使唤她做活儿?” 韩江闷闷道:“人家刘刚媳妇七个月了,前几天还下地帮忙呢,娶媳妇就是为了伺候我的,不然我娶她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嫂子那么美,如果曹珍珠也长嫂子那样,让他把曹珍珠当菩萨供着他都乐意。 “少啰嗦,她生完孩子之前,饭都你做。”韩岳不跟弟弟扯那么多,直接定了下规矩。 韩江屁都不敢放。 韩岳去了东屋。 陈娇坐在炕头,手里拿着五根彩色的丝线编成手链,要过端午了,手上缠了五彩线能辟邪。 韩岳进来,陈娇懒懒扫了他一眼。 韩岳低声道:“我们在家,不用你做饭,哪天我与二弟出门,她大着肚子,你委屈点做做饭?” 陈娇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问:“你们不在家,我就回娘家吃去,再给三弟带饭回来,反正别指望我去伺候她。” 陈娇自认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把曹珍珠换成红梅,她愿意在红梅不方便的时候照顾对方,但曹珍珠,刚进门就来对付她,这种人,不配陈娇屈尊降贵。 韩岳皱眉。 陈娇才不管他怎么想,如果得到韩岳死心塌地的代价是让她给讨厌的人做牛做马,陈娇宁可不要了。 皱眉不管用,韩岳叹口气,无奈地道:“你这样,往后怎么当妯娌?” 陈娇想了想,她也不能白白指望一直让曹珍珠伺候自己,就道:“你们不在,我们俩轮流做饭也行。”她伺候曹珍珠一顿,曹珍珠再伺候她一顿,很公平。 韩岳揉揉额头,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不快,一桌五人都很沉默。 陈娇不但沉默,她还很生气。 她嫁过来后,韩家哥仨对她既好,还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譬如说一盘菜,哥仨会自动不碰陈娇面前的那一块儿,直到她吃完,哥仨才会将一盘菜吃得干干净净。陈娇一直都很满意这种默契,因为她确实还不习惯与韩江c韩旭共用一盘菜,韩岳倒是习惯了。 可现在,刚嫁过来的曹珍珠真是一点都不认生,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昨日办喜宴剩下的那点肉丝,几乎都被她捷足先登抢去了,光挑肉也就算了,盘子里没肉了,曹珍珠还故意来陈娇面前拨拉,好像陈娇这里的菜比别处的菜香似的。 陈娇气得,一口菜都没吃。 韩江都忍不住了,低声训媳妇:“你乱拨什么,夹你这边的。”他也是才知道曹珍珠有这毛病。 曹珍珠还算听话,真的只吃她面前的了,当然,能挑的已经都被她挑了。 这顿早饭,陈娇没吃菜,粥喝得也不多。 韩岳也气曹珍珠的做派,却碍于大伯子的身份不能越过二弟去管教弟妹,心想,既然二弟已经训过了,曹珍珠应该会改吧? 结果晌午吃饭,曹珍珠又是那样,韩江瞪她,她气性更大,干脆撂下饭碗,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吃了行了吧?”说完真跑了。 韩江舍得饿媳妇,可他舍不得饿了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办法,还得拨了点菜端着饭碗去哄她吃。 也不知道夫妻俩怎么商量的,晚上吃饭时,曹珍珠继续乱拨,韩江低头闷吃,不管了。 陈娇一口都没动,气呼呼回屋了。 韩岳窝了一肚子火,饭后将二弟叫到后院,绷着脸道:“你管管你媳妇,没见过那么吃饭的。” 韩江耷拉着脑袋道:“我管了,没用,一说她就哭,她肚子里有娃,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嫂子不也那样,没见过因为这个就嫌弃到不吃饭的,她的筷子沾的是口水,咱们沾的就是尿?” “你再说一句?”韩岳突然低斥道。 韩江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眼兄长,他烦躁道:“反正我管不了,不然大哥跟珍珠说去。” 韩岳能与曹珍珠说什么? 脸皮薄的人不需要说,脸皮厚的,说什么都不管用。 夜幕降临,韩江夫妻都睡了,韩岳关上灶房门,偷偷抱了柴禾,给没吃晚饭的娇小姐摊了俩鸡蛋。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韩岳看了都难受。 熄了火,韩岳端着碗进了屋。 陈娇已经躺被窝了,闭着眼睛。 韩岳知道她没睡着,上炕后,他盘腿坐在被窝旁,一手拿碗,一手轻轻推她:“起来,我给你摊了鸡蛋。” 陈娇闷闷道:“不吃。” 韩岳继续推她:“别说气话了,你不吃饭,饿的是谁?” 好吧,陈娇确实饿了,掀开被子,气鼓鼓坐了起来,小声跟丈夫抱怨:“以后怎么办?看她那样我就不想吃。” 韩岳想到二弟那句话,拿来逗她:“就因为她的筷子碰过?合着你筷子沾的是香露,她的是猫尿?” 陈娇扑哧笑了,笑完抢过他手里的碗,瞪着他道:“是又怎样?” 韩岳看着她红红的小嘴儿,既觉得她娇气可爱,又真的头疼了,妯娌俩连吃饭都不能坐在一起,这可真是难题。 陈娇低头吃鸡蛋,吃的挺香的,不得不说,韩岳炒的鸡蛋,又鲜又嫩,咸味儿刚刚好。 肚子饱了,躺进被窝,韩岳来亲她的时候,陈娇故意躲,哼着道:“我嘴里是猫尿,她嘴里是香露,你去亲她吧。” “胡说八道。”韩岳惩罚地掰过她脸,咬了她一口。 陈娇力气抵不过他,就死死地抿着嘴唇,不高兴给他亲,谁让他找了个讨她厌的弟妹。 韩岳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心软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娇高兴了,刚咧嘴笑,男人的大嘴就压了过来。 第二天吃早饭之前,韩岳从尚未动过的菜盘子里,单独给陈娇剥了小半碗,按照分量,陈娇的这些绝对不足整盘菜的五分之一。 韩江c韩旭默许了兄长的做法。 曹珍珠看着陈娇碗里的两根肉丝,好笑道:“嫂子这是咋了,一人还单独用个碗?” 陈娇早就憋了一口气了,只是没等她开口,韩岳冷冷地看了曹珍珠一眼:“你想要,我也给你拿个碗盛菜。” 曹珍珠立即没话说了,而且,她吃的菜多,韩岳真分她陈娇那么一点点,曹珍珠还不乐意呢。 吃饭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陈娇还是看曹珍珠不顺眼,可身边有个事事为她争取的丈夫,陈娇满足了。 碗里两根肉丝,陈娇还给韩岳剩了一根。 “我吃饱了,这些你吃了吧。”放下筷子,陈娇将她的菜碗推到了韩岳面前。 韩岳嗯了声,把媳妇碗里的剩菜都倒自己碗里了,一共也没多少。 韩江看看貌美还惦记大哥的嫂子,再看看只顾自己抢肉吃的媳妇,没来由冒出一股火。 “我累了,你刷锅。” 饭后韩岳三人都离桌了,韩江底气十足地使唤曹珍珠道。 曹珍珠见他脸色十分不善,乖乖地收拾起碗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20 端午要吃绿豆糕与粽子,亲人间送礼也多送这两样,五月初二,韩岳要去镇上买东西。 勤快人总会有钱花,老二的婚事花光了哥仨之前辛辛苦苦攒的积蓄,但韩岳猎到野猪前后,天天在山里找野味儿,看到野鸡野兔眼睛就冒光,兔子皮送到李掌柜那抵债,兔子肉c野鸡加起来,韩岳又攒了五百多个铜板,够买绿豆c糯米了。 “我也跟你去。”陈娇拿上自己的荷包,对准备出门的丈夫道。不知道是长大了一岁,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陈娇发现去年的肚兜,她现在穿居然小了,兜得特别紧,陈娇就想买点绸缎,重新做几件。 国公府的娇小姐可以吃得差,外面的衣裳也不需要太好,可是贴身的,既然她手里有银子,陈娇就不想委屈自己。 “你想买什么?”韩岳好奇问。 陈娇嗔了他一眼:“要你管。” 娇小姐一身绿裙站在衣柜前,小手里拿着荷包在点数,忽的抬头瞪过来,水盈盈的一眼,瞪得韩岳浑身舒坦。 “走吧。”他笑着道,现在还凉快点,等会儿日头高了热起来,路上抱怨的还是她。 陈娇收好荷包,再对着铜镜围上一块儿白底碎花细布头帕,这就跟着韩岳出了门。 “大哥嫂子去哪儿啊?”曹珍珠从厢房出来,看到夫妻俩,问了句。 韩岳见陈娇没有理她的意思,这才道:“去镇上。” 去镇上,那肯定就是买东西了,目送两口子出了门,曹珍珠马上回屋,对炕上懒躺着的韩江道:“大哥嫂子去镇上了,你也跟着去,看看他们都买了啥。” 韩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花钱规律了,道:“要端午了,除了粽子绿豆,还能买啥。” 曹珍珠撇撇嘴,哼道:“就这两样,那嫂子为何跟着去?你快去看看,如果大哥给嫂子买花布首饰,那你就让大哥也给我买。” 韩江笑:“咱们家没钱,大哥不会乱花的。” 反正不管曹珍珠怎么说,韩江都不高兴去监督兄长,而且他也相信,大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韩岳确实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光说买绿豆,颗粒饱满的绿豆贵,颗粒干瘪的便宜,韩岳就让老板贵的称四斤,便宜的称两斤。 陈娇好奇,小声问他缘由。 韩岳道:“好的送礼,差的咱们自家吃。” 陈娇真是没见过比韩岳更会过日子的男人了。 买糯米c粽叶的时候,韩岳还是这样分好赖买的,然后还怕娇小姐不高兴,他低声保证道:“明年咱们自家也吃好的。”现在真是不能乱花。 陈娇好坏都不介意,陪韩岳买完东西,她拉着他朝镇上唯一的布庄走去。 布庄外面摆的是布料,绸缎都在里面。 陈娇直接往里去了。 韩岳微微皱眉,如果她买布,只要不多他手里的钱都够付账,但绸缎 韩岳只带了两百文出来,刚刚已经花了快一半。 陈娇挑了两块儿店里最好的绸缎,因为肚兜用料少,所以两块儿好尺头加起来也才三百个铜钱。 付钱的时候,陈娇看都没看韩岳,直接拿出来自己的荷包。 老板娘将陈娇看成了贵客,再加上陈娇貌美,叫人赏心悦目的,老板娘就用一块儿漂亮的细布帮陈娇包好两块儿绸缎尺头,打个结,陈娇拎在手里就行了。 “做帕子?”出了铺子,韩岳忍不住问道。那么小的布料,他实在想不出来能做什么,可如果只是为了做几条帕子,买那么贵的料子,是不是太奢侈了?虽然她花自己的嫁妆钱,买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陈娇说不出口,故意卖关子道。 韩岳看着她,脑海里各种猜测起来,就是猜不对。 夫妻俩慢慢悠悠地回了家。 院子里,曹珍珠估摸着时间,故意端了水盆出来,坐在房檐下给韩江洗衣服,洗得慢吞吞的,瞧见两人回来了,韩岳手里拎着的一看就是绿豆等物,陈娇手里的小包裹却不知是什么,她就又问了:“嫂子这布真好看,里面是啥啊?” 她是真的随口问问,还是刻意打听,谁听不出来? 韩岳脸有点黑。 陈娇看着曹珍珠,淡淡道:“随便买的。” 说完,陈娇就去东屋了。 韩岳见二弟韩江也从厢房出来了,就将人叫到了堂屋。他将东西放到饭桌上,将好绿豆c好糯米都分成平均的两份,对韩江道:“这是送礼用的,你拿过去,什么时候去曹家什么时候用。差的那个咱们自家吃。” 韩江就知道兄长花钱公道,不会厚了自己薄了他。 “去曹家不用好的,往后大哥跟咱们买一样的就行了。”韩江坐在兄长对面,小声嘀咕道。现在林家不收三弟的束脩了,逢年过节田氏送他们哥仨的东西也都是好物,兄长孝敬林家是应该的,至于曹家,韩江可没想用心讨好,只求胡氏别总惦记他们哥仨的东西。 人与人的关系,可不就是你敬我我敬你。 韩岳看眼外面,垂眸道:“珍珠嫁过来了,别寒了她的心。” 作为一家之主,韩岳自觉该维持公平,送曹家与林家一样的礼,是做给弟妹看的。 “对了,你嫂子买了两块儿料子,花的嫁妆钱。”既然曹珍珠问了,免得弟弟起疑,韩岳主动解释了下。 韩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珍珠嘴碎,啥都喜欢瞎打听,大哥跟我嫂子说一声,叫她别介意。” 韩岳点点头。 韩江抱着他那份绿豆c糯米回厢房了。 曹珍珠洗完衣裳,进屋就跟他抱怨:“看见没,大哥果然给大嫂买了好东西。” 韩江没好气地瞪她:“大哥说了,嫂子花的是她嫁妆钱,你有你也买去。” 曹珍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别说银子,铜板她娘都没给她一个,听了这话自然缩了缩脖子,但曹珍珠很快又哼道:“说的好听,钱都在她手里攥着,谁知道她花的是嫁妆,还是你们哥俩辛辛苦苦攒的?” 韩江心中一动,媳妇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也知道,大哥还没让嫂子管钱。 下午,韩江去了一趟西屋,他知道大哥将钱罐子藏哪了,找出来数数,里面有四百多个铜板,跟大哥今天的花销对的上,也就是说,嫂子花的确实是嫁妆钱。 因此,夜里躺被窝了,曹珍珠又嘀咕这事,韩江就将她骂了一顿。 陈娇与韩岳初三就回娘家过节,绿豆c糯米昨晚就泡好了,早上吃完饭后,夫妻俩一起准备粽子c绿豆糕。 这种糕点,陈娇在国公府的时候就会做,两人分工,韩岳包粽子,她做绿豆糕,这是留着送礼的,用的自然是好豆子c糯米。 厢房里头,曹珍珠闻着香味儿,馋了,怂恿韩江去讨俩给她吃。 韩江瞪她:“馋了你自己做,那是大哥嫂子带去林家的。” 曹珍珠捂着肚子撒娇:“还不是你儿子想吃,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馋。” 韩江还是那句话:“馋就自己做!” 曹珍珠还真就自己动手了,取出韩江抱过来的好豆子c好糯米就要去泡上。 韩江挑眉:“那是送你爹娘的。” 曹珍珠才不管:“我先用点,回头你再去堂屋拿。” 韩江半笑不笑的:“堂屋里的是咱们自家吃的,比这个差多了。” 曹珍珠更不介意,反正送去娘家的她又吃不了多少,好坏有什么关系。 上房那边,陈娇做了八个小巧玲珑的绿豆糕,包的整整齐齐留着送礼。还有两块儿不小心弄残了,一个被她塞进了韩岳口中,一个拿去西屋给老三韩旭吃了,做残的绿豆糕,只是样子丑了点,味道一样美。 “多谢嫂子。”韩旭笑着道。 陈娇挺喜欢这个小叔子的,看眼桌子上的书,她关心道:“难得过节,三弟也休息休息。” 韩旭点点头。 陈娇退了出来。 韩岳的八个大粽子也蒸熟了,放到食匣里,小两口这就去了林家。 女儿女婿登门,田氏准备了好酒好肉,午饭就是女儿带来的大粽子。 田氏多预备了一只烧鸡,饭后包好,叫韩岳带回去给两个弟弟吃,韩岳不肯要,但架不住岳母太热情,他敢不要,田氏就能追着送到韩家去,反正都是一个村的。 韩岳只好提了烧鸡带回家,但他没有分给两个弟弟,留着晚上当菜,一家五口一起吃。 一只鸡两根腿,韩岳做主,分了陈娇与曹珍珠一人一只。 陈娇不喜欢油腻腻的鸡腿,夹给韩岳了。 韩岳确定她不要吃,便将鸡腿放到了三弟碗里。 曹珍珠见韩江看了她好几眼,才分了一点鸡腿肉给丈夫。 第二天,韩江c曹珍珠要回娘家过节,因为曹珍珠吃了一些糯米c绿豆,剩下的不够送礼的,她就拿了盆子来堂屋舀。 韩岳正好从后院回来,看见了,没说什么。 心情不太好,韩岳挑帘进了东屋,却见炕头的娇小姐急慌慌将什么藏到了身后。 韩岳顿时忘了曹珍珠多拿粮的事,问陈娇:“在缝什么?还不让我看?” 陈娇脸有点红。 韩岳越发想知道了,上了炕,要抢过来。 陈娇怕他被针扎了,红着脸将绣了一半的肚兜拿了出来。 韩岳一眼就认出了那料子,看着娇小姐粉嘟嘟的脸,他好笑道:“这也至于藏。” 陈娇瞪他,低头,继续缝。 韩岳瞄眼她胸脯,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嘴上随便聊了起来:“你不是还有好几件?怎么又做新的了?” 陈娇不肯说。 韩岳摸了摸她小手,娇小姐不回答他就捣乱。 陈娇拍开他的大爪子,闷闷道:“以前的,都,都小了。” 韩岳听了,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衣襟上。 这晚,庄稼汉格外热情。 困于魔爪的陈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该不会被韩岳拔苗助长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021 陈娇的日渐丰腴未必是韩岳养出来的, 圈里的野猪越来越肥肚子越来越大, 却一定是韩岳之功。 端午过后不久,野猪下崽儿了, 大半夜发动的,陈娇睡得很香没听见动静, 韩岳最近一直惦记这个,几乎野猪才发出两声哼哼, 他就掀开被子跳了起来,吓了陈娇一大跳。 “我去猪圈看看, 你继续睡。”韩岳很兴奋,笑着对被窝里的媳妇道,说完就开门跑了出去。 陈娇是一点都不懂养猪的,但野猪肚子有什么进展韩岳都会告诉她, 她听得多了,也就猜到怎么回事了。大概是受韩岳的兴奋感染,陈娇莫名也好奇野猪生崽儿了,韩岳出去不久,她也爬起来穿上衣服,去了院子。 韩江夫妻c韩旭也都起来了,围在猪圈外面,想看热闹。 陈娇凑了过去。 韩岳刚好回头, 叫他们都回房, 野猪毕竟不是家猪,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 又警惕了。 陈娇等人就先回房了。 陈娇想等韩岳回来再睡的,可直到她睡着,韩岳也没回来。 翌日天没大亮,陈娇就被韩岳弄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韩岳站在地上,大手捧着她脸亲了口,黑眸明亮:“生完了,去看看?” 彼时男人的眼神,就好像他有一箱珠宝要送给娇小姐看。 陈娇一骨碌爬了起来,她也想不到自己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居然有一天会为猪生崽儿而兴奋。 夫妻俩快步赶到了猪圈旁。 这边味道不好闻,陈娇差不多也闻习惯了,探头一看,就见黑毛大野猪横躺在猪窝里,肚子那儿拱了一排黄c褐毛相间的小猪崽儿。 “数数有几只。”韩岳在她耳边说。 陈娇试着数,因为猪崽儿挤得太紧,有的还踩着兄弟姐妹的脑袋乱爬,陈娇连着数了三次,最后确定,一共有十六只!受韩岳影响,陈娇立即在脑袋里算了下,一头野猪养大能卖四五两银子,十六头,那就是六七十两呢! 她仰头,高兴地看着头顶的高大男人,有钱总是乐事。 看着小女人喜悦的桃花眼,韩岳胸口,登时涌起一种扬眉吐气的豪情,终于,他也可以在娇小姐面前稍微显摆一下家财了。作为一个男人大丈夫,韩岳还是想赚多多的钱,让媳妇孩子过上好日子。 “外祖父说,回头试试让野猪给家猪配种,能配上,往后咱们就专门养野猪。”握着陈娇的手,韩岳看着那群猪崽儿道,他每只猪崽儿都抱过了,十六只崽儿,九母七公,公猪留两只当种,剩下的养肥了都卖钱。 陈娇心想,养鸡没做成生意,最后还是要养猪了。 不过,韩岳这样的汉子,在农家算是很厉害了吧? “快去睡觉吧,看你眼睛都红了。”看完了猪,想起韩岳一晚没睡,陈娇小声劝道。 韩岳一点都不困,回屋拿了铜板,去镇上买猪食去了,猪崽儿吃的食得好点。 接下来这一天,韩家来了不少村人,都是参观野猪崽儿的,林伯远c田氏以及陈娇的外祖父田老翁都来了,给韩家添了不少喜庆的气氛。 韩岳提出送田老翁一头野猪崽儿,满月后就送过去,算是酬谢田老翁的各种帮助。 田老翁摇摇头,笑着道:“这样,我用三头公猪崽儿跟你换两头公野猪崽儿,咱们都搀和养。”野猪肉未必比家猪好吃,但物以稀为贵,野猪拉到县城去,很快就能被贪新鲜的大户们抢光了,价还高,所以田老翁这种换法很合理。 韩岳表示两头换两头就行,田老翁却不想占外孙女婿的便宜。 高兴过后,韩岳就精心伺候这一窝猪崽儿了,张叔来给他们介绍差事,韩岳就让二弟自己去。 刚成亲不久丈夫要离家外出,曹珍珠不太高兴,可韩岳留在家里是为了养猪,并非偷懒贪闲,她也只能接受大伯子的安排,恋恋不舍地送走了韩江。 韩江今年第一次出去干活儿,在外面待了俩多月,中秋前回来的,赚了二两多银子,当然,工头发的是铜板,合计两吊多。 秋收时节,韩岳领着放秋假的老三去地里收花生了,韩江回来时,春杏正站在灶膛前烙饼。 韩江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 “小姐,二爷回来了!”春杏看到他,大声叫道。 陈娇在屋里给韩岳补衣裳呢,听说老二回来了,她出来迎了迎。 “嫂子。”韩江笑着唤道。 陈娇见他满头大汗的,劝道:“快去屋里歇歇吧,一会儿饭就熟了。” 韩江点点头,去了厢房。 曹珍珠预计十月底生,现在肚子挺大了,尖尖的,村人都说是儿子,她自己也很骄傲。 孕妇贪睡,曹珍珠原在炕头打盹儿呢,看到丈夫,她高兴地坐了起来。 韩江瞅着她的大肚子,也挺高兴的,但还是先问道:“春杏什么时候过来的?” 曹珍珠哼了哼,瞄眼上房道:“你走之后,我与嫂子轮流做饭,后来我身子重一弯腰就肚子疼,按理说嫂子做饭就行了吧?可大哥舍不得叫人家伺候我,就把春杏叫过来了。” 韩江没说话。 “这件脱了,换身干净的吧。”曹珍珠见他脏兮兮的,坐在炕头说。 韩江想了想,喝口水道:“算了,一会儿我给大哥他们送饭去,下午跟着干活。” 提到干活,曹珍珠瞅瞅男人袖口,小声问道:“发了多少工钱?” 韩江如实相告。 曹珍珠眼睛一亮,朝他伸出手:“给我一吊!” 韩江瞪眼睛:“给你干啥?”他与大哥赚的钱,从来都是放到一处的,就藏在西屋的钱罐子里。 曹珍珠撇嘴,摸着肚子道:“你知道我这俩月过得多难受吗?怀孕嘴馋,大哥嫂子不主动给我买,我也不好跟他们要,想吃啥都得憋着,你给我点钱,往后我想吃串糖葫芦,自己买就行。” “那也用不上一吊啊。”韩江低头,数出二十个铜板放到媳妇面前,“给你,够你花了。” 媳妇要给他生儿子,韩江还没小气到一点都不给她用,之前家里日子过得紧张,大哥舍不得乱花,他也舍不得取钱贴补媳妇,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野猪,家里条件会越来越好,一个月给曹珍珠二十文,不算太浪费。 为免曹珍珠继续惦记他的工钱,韩江先去了西屋,自己留了二十文,剩下的都放进钱罐子了。放进去之前,韩江粗略数了数里面的,发现比他离家时多了三四百个铜板,肯定是大哥从老虎山上猎到了野味儿。 饭好了,韩江惊喜地发现,春杏做的是肉饼。 “又让嫂子破费了。”韩江感动的对陈娇道,他记得春种时,大哥说家里的肉是嫂子买的。 陈娇呆了呆,反应过来韩江的意思,她笑道:“你大哥买的肉。” 曹珍珠的肚子越来越大,圈里的猪崽儿也渐渐大了起来,好日子就在眼前,最近韩岳花钱也大方多了,先是叫她接了春杏过来帮忙,工钱他给,跟着又是隔三叉五买肉回来,改善伙食,所用之钱都是韩岳零零散散卖的野味儿赚的,没花她的嫁妆。 韩江“哦”了声,反正不管谁的钱,家里有肉吃就好! 吃饱了,韩江提起篮子,去地里送饭了。 兄弟重逢,韩岳c韩旭都很高兴,韩江说他给了曹珍珠二十文零用,韩岳也没放在心上。 黄昏时分,哥仨推了一车花生回家,车是跟村人借的,马上还回去了。 哥仨把脏衣裳一脱,这就是春杏的活儿了。 韩岳只用春杏洗衣做饭,免了他的娇小姐与大肚子曹珍珠的差事,农活儿他并不用春杏插手。 对此,陈娇偶尔会想,如果没有野猪崽儿,没有即将到手的一笔卖猪钱让他雇得起春杏,曹珍珠又不能干活儿,韩岳会豁出去大伯子的脸面他亲自做饭,还是要她承揽一切家务,包括帮行动不便的曹珍珠洗衣? 可惜没有如果,家里有野猪,韩岳舍得花钱了,陈娇也就永远不知道这个答案了。 反正,她能继续清闲就行。 十月底,大雪纷飞,曹珍珠折腾了一天,天黑的时候终于生了个七斤的胖儿子。 韩江乐疯了,当了伯父的韩岳也很高兴,叮嘱弟弟要对曹珍珠好点。 陈娇刚开始没当回事,曹珍珠生不生孩子与她有何关系,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村妇拿着鸡蛋c米面来韩家祝贺添丁,陈娇就听到了很多闲话,话风无论委婉还是直白,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人家老二媳妇晚进门都生了孩子,老大媳妇咋还没有动静?该不会有问题吧? 陈娇亲耳听过曹珍珠生孩子时的惨叫,鬼哭狼嚎的,那么疼,陈娇还不想生呢。但,陈娇不想生,却不代表她不在乎被人议论她是不是身子有问题,不能生。尤其是胡氏登门时,还专门跑到她面前透露了一个让女人成功怀孕的秘方,明着关心实则寒碜她肚子来了! 陈娇很生气,晚上韩岳要搂她,她都没心情。 “怎么了?”娇小姐很久没耍脾气了,韩岳撑着胳膊,纳闷地问。 陈娇扭头道:“人家都说我身子有病,怀不上孩子,反正都怀不上,还” 她没说完,韩岳就爆了句粗口:“放屁!” 陈娇吃惊地看着他,对上男人冷峻的脸,陈娇莫名就酸了眼眶。她嫁韩岳,是实打实的低嫁,韩岳是个村人,不会风花雪月,不给她管钱,她都忍了,可是今天,韩岳居然骂她放屁? “我是说那些长舌妇。”眼看着她眼里浮上泪珠,韩岳连忙解释道,他怎么会骂她? 帮她抹掉眼泪,韩岳搂着人哄道:“有的人怀孕早,有的人怀孕晚,村里成亲两三年才怀的新媳妇有的是,娇娇别听她们胡说。”曹珍珠出嫁前天天下地干活,身子板结实就容易怀,他的娇小姐是花骨朵,越金贵越难怀。 韩岳虽然也盼着早日当爹,却从未因此怀疑过陈娇不行。 误会是澄清了,他没骂她,但陈娇还是难受,从前积攒的各种憋屈都在此刻冒了出来。 她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韩岳心疼,拍着她肩膀道:“别急,往后咱们吃好点,明年就怀上了。” 陈娇不想说话,她就想菩萨入梦,她好问问到底韩岳如何对她,才算死心塌地!她嫁过来后,给韩岳做过饭,帮他缝过衣,韩岳累极不想动弹,她帮他擦身子,韩岳打猎胳膊被树枝划破,她温柔地帮他上药,难不成真要她给他生个孩子? 想着想着,陈娇心神不安地睡着了,但梦里,菩萨还是没有出现。 晚上的时候韩岳看不清,早上醒了,他发现熟睡的娇小姐,眉头是皱着的。 韩岳第一次意识到,曹珍珠生了儿子,二弟高兴,他替二弟高兴,但对于先嫁给他的娇小姐来说,这却是一桩苦恼。想到自己的娇小姐被人诋毁不能怀孩子,韩岳心里也就不舒服了,尤其是老二天天“儿子儿子”不离嘴边,听得多了,韩岳有点烦。 “大哥,人家说喝鸡汤奶水好,咱们杀两只鸡呗?” 昨天晚上,曹珍珠跟韩江念叨想喝鸡汤,早上起来,想让儿子喝足奶的韩江就来找兄长商量了。 韩岳道:“前天不是刚炖了一只鸡?”他从山里抓来的野鸡,二弟不在家时,他也没亏待过曹珍珠。。 韩江抓着脑袋笑:“这不是又馋了吗,而且胜哥儿能吃,珍珠是得好好补补了。” 如果后院的鸡是韩岳养的,他也就让二弟宰一只了,可陈娇平时最宝贝她的鸡,就盼着年底卖了肥鸡赚钱呢,再加上她因为曹珍珠生孩子受了委屈,韩岳才不会动她的鸡。 “家里的鸡留着卖钱的,你去山里看看。”韩岳这么道。 韩岳自认对曹珍珠不差,曹珍珠坐月子这阵,家里顿顿都有肉,鸡汤也炖过两次,还馋什么馋。 兄嫂不给,韩江没办法,跑去老虎山逛了圈,大冷天的,也是他运气不少,一根鸡毛都没看见。 媳妇馋鸡汤催的紧,大哥又舍不得给,韩江就趁兄长出门时,偷偷从西屋的钱罐子里拿了六十个铜板,去镇上买了一只两斤的鸡回来,还给曹珍珠买了两斤她点名要的核桃。剩了点铜板,韩江犹豫片刻,也没有放回去。 春杏与陈娇在屋里待着,韩江飞快拔了鸡毛再烧了,然后就蹲灶膛前炖鸡汤了。 韩岳回来,看到了锅里的秃毛鸡。 “今儿个运气好,抓到一只野鸡。”韩江神色自然地撒谎道。 韩岳瞅瞅锅里的鸡,点点头,去了后院,站在鸡圈前一数,媳妇的鸡一只也没少。 韩江挺会来事的,熬了鸡汤,分成两盆,一盆给兄嫂弟弟,一盆给曹珍珠端去了。 陈娇知道韩江炖鸡是为了啥,她心里堵得慌,不要喝。 韩岳另有心事,没碰那鸡汤,他去西屋数了下钱罐子。 每次韩岳往里面放铜板,他都会重新数一遍,所以这一清点,韩岳立即发现少了六十个铜板,再联想锅里那只一点都不像野鸡的鸡,韩岳脸就是一沉。如果二弟跟他商量要买鸡,为了侄子,他再不舍得也会给钱,可是二弟,居然偷偷拿了! 拿就拿了,锅里的鸡看样子超不过两斤,四十个铜板足够了,二弟多拿二十个干什么了? 现在韩岳舍得花钱了,但舍得不等于他赞成乱花。 厢房里头,曹珍珠喝完鸡汤,韩江端着汤碗放回堂屋来了。 韩岳等着他呢,将人叫到了后院。 “鸡是买的吧?”看着弟弟,韩岳直接道。 韩江心虚,既然被大哥看出来了,他挠挠头,无奈道:“珍珠馋得厉害,换成嫂子嘴馋,大哥你会不买吗?” 韩岳嗤笑:“你嫂子嫁过来这么久,从来没跟我要过东西。今天珍珠馋鸡你给她买鸡,明天她馋鱼翅,你是不是拿钱给她买鱼翅?” 韩岳觉得,女人懂事,该宠就得宠,那种不懂事的,该管就得管,曹珍珠显然是个贪的,二弟这么惯下去,早晚会惯出事来。 都当爹了还被兄长教训,韩江挺不舒服的,但兄长所言在理,他无法辩驳。 “我知道了,以后不惯着她了。”韩江低头道。 韩岳嗯了声,放人走了。 “你又跟二弟说什么了?”韩岳回到东屋,陈娇疑惑地问。 关系到二弟的颜面,韩岳没说。 那边韩江也没在曹珍珠面前提这个,只是过了几天,曹珍珠又跟他要鸡汤,韩江才忍不住发了脾气:“才半个月,你都喝了三次鸡汤了,顿顿也有肉吃,知足吧,谁家媳妇有你过得这么好?馋馋馋,要不是大哥养了野猪,肉都不给你吃。” 曹珍珠生了儿子,底气足得很,一听这话,当即就对着窗户哭喊起来:“我给你们韩家生了儿子,想喝点鸡汤咋就不行了?这也是家里养鸡我才开口的,我怎么没跟你要人参鲍鱼?人家没生儿子的天天穿金戴银,合着我拼命生了儿子,还过得不如她了?你们真不想养我们娘俩,我这就抱胜哥儿回娘家去!” 韩江气得瞪眼睛:“你闭嘴!” 结果他这一吼,襁褓里睡觉的胜哥儿突然醒了,哇哇大哭,曹珍珠不管有没有眼泪,嗓子眼哭得可响了,娘俩一起嚎,韩家左右邻居前后街坊都能听见。 东屋里的韩岳c陈娇,自然也听见了。 韩岳脸很黑。 陈娇看看外面,挑眉问韩岳:“她想吃我的鸡?” 韩岳绷着脸道:“惯得她毛病,不用理会。” 陈娇会舍不得二十文钱的一只鸡吗?但那得看给谁吃,曹珍珠在那儿骂她生不出孩子,诬蔑她用公家钱穿金戴银,陈娇就是把圈里的鸡白白扔了,也不会分根鸡毛给曹珍珠。 没过多久,韩江耷拉着脑袋来找兄长要钱了,想去镇上买鸡。 韩岳不给,冷声道:“今日给了,明天她还要,你还天天给她炖鸡不成?” 韩江叹气,哀求地道:“大哥,她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你就给我钱吧,我买了鸡堵住她的嘴,省得她继续哭闹。” 亲弟弟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求他,韩岳眉头紧锁,听着厢房侄子的哭声,他寒着脸取了二十文钱给弟弟:“下不为例。” 韩江赶紧去买鸡了,回来一炖,陈娇的鼻子又不是摆设,能闻不到香喷喷的鸡汤味儿? 陈娇看向坐在门前绑笤帚的庄稼汉,似笑非笑道:“我也要吃鸡,我要自己吃一整只。” 韩岳头疼,抬头看她:“别闹了,你想吃,过几天给你买。” 今天买了,岂不是明摆着在与那边置气。 陈娇眼圈一红,撇着嘴质问地上的男人:“我嫁过来这么久,跟你要过什么了?好啊,她生了儿子就配吃鸡,连着吃,我没出息怀不上,就不配吃了是不是?” 韩岳最怕她哭了,急忙站了起来,哄了几句,她眼泪反而越来越多,韩岳一铁心,跳下地道:“别哭了,我这就去给你买。” 本来也是,凭什么曹珍珠可以喝鸡汤,他向来懂事的娇小姐就不能吃了? 他真要去买,陈娇反而叫住了他。 她委屈的不是一只鸡,而是这种被曹珍珠言语嘲讽挤兑的日子,是曹珍珠一哭一闹就可以花她男人钱的憋屈。韩江的确也有挣钱,但韩岳赚的才是大头,凭什么她要让自己男人养一个总想欺负她的弟妹? 她都没厚着脸皮要韩岳给她花钱过! “怎么了?” 娇小姐坐在炕头咬牙切齿的,不知到底在恨谁,韩岳有点心慌,凑过来问。 陈娇脑袋里第一次冒出劝韩岳分家的念头,当她对上韩岳那双关心的眼睛,陈娇心中忽的一动。 是不是,韩岳愿意为了她与亲弟弟分家了,就说明他对她死心塌地了? “你想花钱供她喝鸡汤吗?” 抹抹眼睛,陈娇放轻语气问,眼中仍带幽怨。 韩岳当然不想,叹道:“二弟求到我面前,我狠不下心,而且他也说是最后一次了。” 陈娇冷笑:“这话你真信?” 韩岳沉默,就算他信二弟,他也不信曹珍珠。 陈娇看看他,试着道:“我有个办法,保证二弟不再跟你要钱。” 韩岳好奇了,问她有何法。 陈娇望着他深邃的眼睛,缓缓道:“你让我管家,钱就放在咱们屋里,我不动,家里必须买什么,你不用问我直接拿就行,如果二弟跟你要,你就说钱在我手里,要他找我来,我就不信,二弟好意思来跟我开口。” 韩岳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陈娇等了一会儿,生气了:“莫非你怕我动你的钱?” 韩岳马上瞪了她一眼:“又瞎想。” 刚成亲的时候,他以为娇小姐还是那个刁蛮任性的林家女,怕她乱花钱,当然不敢把钱罐子交给她。后来,等韩岳信任娇小姐可以管家的时候,家里因为二弟的婚事穷得叮当响,就那么几十几百个铜板,韩岳拿不出手,怕拥有至少二十两嫁妆钱的娇小姐笑话他。 韩岳的计划,是他卖了野猪,再彻底把家底都交给娇小姐掌管。 现在提前,也不是不可。 “不是不想给你,是”韩岳顿了下,才硬着头皮道:“一共就四百多文,怕你看不上。” 陈娇盯着他,见男人冷峻的脸慢慢红了,她就信了这话。 所以,韩岳一直不叫她管钱,竟是因为这个? 陈娇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脖子,笑道:“四百文,能买二十只鸡呢!” 韩岳看着娇小姐雨过天晴的脸,嘴角也翘了起来,低头,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这一哭一闹的,可把他吓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022 韩岳可不是傻子。 他要哄媳妇, 该哄, 但他也要把事情做得漂亮点,不然二弟刚偷了钱要了钱他就把钱罐子交给陈娇, 回头二弟会怎么想? 韩岳就暂且没动钱罐子,有次韩江又跟他要钱, 说是给胜哥儿买个拨浪鼓玩,韩岳直接让二弟去西屋拿。兄长给钱这么痛快, 韩江立马就忘了上次吃鸡的不快,压根不知道他的好大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其实韩岳不是不想给二弟花钱, 他是不满意二弟在曹珍珠的怂恿下乱花钱,因此才决意管管。 过了半个月,胜哥儿要过满月了,这日韩岳c陈娇一块儿来了厢房。 冬日天寒, 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二房屋里虽然暖和,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奶味儿。 陈娇不太习惯,但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好奇地看向襁褓。 即将满月的胜哥儿,出生就七斤,这个月曹珍珠顿顿有肉吃,还喝了几次鸡汤, 喂得胜哥儿越发白白胖胖了。男娃娃模样酷似韩家兄弟, 英眉大眼的, 不怪韩江爱屋及乌对曹珍珠都好了, 陈娇坐在一旁瞧着,也挺喜欢这胖侄子。 侄子是侄子,曹珍珠是曹珍珠,陈娇还没小心眼到将她对曹珍珠的不满迁怒到孩子头上。 “嫂子抱抱。” 曹珍珠在炕头坐着,韩江将孩子抱过来,热络地道。对貌美的陈娇,韩江一直都很乐得亲近。 曹珍珠看着韩江对陈娇的讨好劲儿,悄悄撇了撇嘴。 陈娇注意力都在胜哥儿身上,笨拙地接过男娃娃,刚抱稳,小家伙突然朝她笑了。 陈娇无意识地也笑了,韩岳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娇美的侧脸,更期盼两人的孩子了。 看过侄子,韩岳突然对陈娇道:“胜哥儿是咱们家第一个孩子,满月酒得办得热闹点,我们哥仨都没办过,还得你多费费心,对了,钱该花就花,别在这时候省。”一副严夫叮嘱妻子的语气。 韩江听了,心里一喜,大哥要替他儿子好好办满月酒呢! 曹珍珠先是高兴,可一看陈娇花瓣似的脸,并无任何不满,曹珍珠心思一转,突然反应过来了!大伯子的意思,是让陈娇管家了? 钱罐子放在西屋,哥仨都可以拿,曹珍珠摸不着,陈娇也摸不着,曹珍珠没啥可说的,现在大伯子将钱罐子交给陈娇,陈娇管了钱,她还能松手?眼看着年底家里就要卖猪了,那可是几十两银子的进项! 曹珍珠想说点什么,但厚脸皮如她,也不敢当着大伯子的面,指责大伯子的做法。 就在此时,陈娇笑着问道:“弟妹,你家里那边都要请谁,你跟我说一声,我好算算该摆多少席面。” 曹珍珠心情糟糕透了,打哈哈道:“一时也想不起,等我算好了再告诉嫂子。” 陈娇点点头,看眼韩岳,她下地道:“那你们哄胜哥儿吧,我们去筹备酒席了。” 韩江将儿子交给媳妇,出门送兄嫂。 儿子过满月是喜事,韩江却不想,他刚回屋,就被曹珍珠泼了一盆冷水:“看见没?大哥要让嫂子管家了,你还说大哥没计较咱们从钱罐子里拿钱,那现在算什么?” 韩江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炕头的女人。 曹珍珠咬牙道:“大哥让嫂子操持满月酒,嫂子的钱是哪来的?” 韩江终于懂了,想了想,他笑道:“嫂子办席面,大哥给嫂子钱是应该的,又不是说往后都这样。” 曹珍珠冷笑:“是不是,咱们走着瞧。” 韩江被她说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曹珍珠气急败坏,那边陈娇一回东屋,就再也忍不住计划成功的得意,笑了。 “高兴了?”韩岳低头看她。 陈娇哼了哼,脱鞋上炕,结果她刚跪到炕头,韩岳就从后面扑了过来,将她抱得严严实实的。 陈娇回头瞪他:“做什么?” 韩岳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好几天没给我了。” 这几天她闷闷不乐,韩岳也不好意思搂她。 陈娇瞄眼门栓,好家伙,已经被他落下了。 男人太热情,陈娇推脱不过,反正她心情好,陪他胡闹一下也行。 得到了默许,韩岳飞快放下被子,将娇小姐往里一塞,他马上跟了进去。 “娇娇,你也给我生个儿子!” 太馋别人家的孩子了,最后关头,韩岳捧着陈娇的脸,发狠似的道。 陈娇美眸迷蒙,脑海里闪过胜哥儿笑起来时可爱的模样,第一次,她竟然觉得,生个孩子也不错。韩岳比韩江长得好看,他们的儿子肯定也更俊秀,她比曹珍珠长得漂亮,如果生了女儿,肯定像她一样。 魂还没完全收回来,韩岳突然抓起枕头塞到了她腰下。 陈娇奇道:“做什么?” 韩岳看着她笑:“都说这样容易怀。” 陈娇又瞪了他一眼,嘴里说着不急,还不是盼着她快点生?幸好垫了枕头也不难受,陈娇就随他去了。 夫妻俩重新躺好,开始商量怎么办这满月酒。韩岳嘴上说着不懂,其实如何办酒席他比陈娇还清楚,请哪些村人买什么酒菜,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咱们还得送胜哥儿一份礼物。”韩岳搂着媳妇,低声道。 陈娇笑:“我那儿有两个长命锁” “你的留给咱们孩子。”韩岳马上打断了她,知道她手里的都是好东西。 所以说啊,侄子与亲生的儿女,是有区别的,韩岳对弟弟们再好,终究也是普通人。 陈娇既觉得韩岳有时候太抠门,又喜欢他的这种私心。 “那下午咱们一块儿去镇子,给胜哥儿挑个普通好的,她不是天天说我坏话吗,我就当着村人的面送胜哥儿一对儿好镯子,往后她再诋毁我,旁人也不信了。”靠在男人热乎乎的怀抱,陈娇说出了自己的小算盘。 韩岳道:“行,回头卖了猪,我给你补上。”现在那点家底,办了满月酒又所剩无几了,买镯子肯定得花她的私房钱。 第二天夫妻俩去赶集,除了办酒席要用的菜肉,陈娇还买了个账本,表明自己不会贪公用。 “不用。”韩岳想阻拦,他信她。 陈娇哼道:“又不是记给你看的。” 韩岳想到二弟与弟妹,沉默了。 韩家的满月酒,陈娇办得很漂亮,每张桌子上两道荤菜,份量也足,轮到亲戚们送礼的时候,她代表夫妻俩,往胜哥儿胖乎乎的小手上套了一对儿银镯子。 韩家的亲戚,除了陈娇娘家那边的,多是家境普通甚至寒酸的村人,看到陈娇出手这么大方,眼睛都亮了,彼此一说,外面的村人也都知道了陈娇对侄子的好,再联想曹珍珠平时对陈娇的各种抱怨,心里自然有了一杆秤。 众人都夸陈娇是好嫂子,胡氏不太爱听了,看眼也来做客的田氏,胡氏突然笑道:“亲家母,过完年我们家虎子六岁了,你看能不能送去私塾读书,让亲家公帮着管教管教?哎,咱们农家,我也不指望他考秀才,能认字就行。” 田氏心想,谁是你的亲家母? 同桌的宾客都看她,田氏笑了笑,道:“行啊,咱们是亲戚,束脩你们给一半意思意思就行了。” 村人都知道,林夫子收学生,一年收一两银子的束脩,田氏一开口就给曹家免了半吊钱,够大方了。 胡氏惦记的却是全免啊,不然哪怕是半两银子,她也舍不得花的。 动了动嘴皮子,“再少点行不行”这句话,胡氏到底没脸说出来。 田氏就继续与别人聊天了。 酒席结束,送走了客人,韩江帮兄长打扫完院子,迫不及待地回了厢房。 今天二房收了很多礼,这种给产妇c孩子的满月礼,他们是可以不用交公的。 看来看去,韩江抱着儿子的小胖手啃了啃:“还是嫂子最大方。”有钱小姐就是不一样。 曹珍珠嗤道:“敢情她花的是咱们家的钱。” 韩江不爱听了,瞪他:“咱们家就几百文,这场酒席恐怕嫂子都贴补了,哪还有钱买镯子。” 曹珍珠不信:“你八月里不是赚了二两多?” 韩江道:“养猪不花钱?你当那么多猪食都是大风吹来的?还有你吃的肉喝的鸡汤,不用花钱?” 曹珍珠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这半年大哥光养猪了,也没打多少野味儿,猪食花的都是你赚的银子,等猪卖了,大哥怎么也得多给咱们点零花。” 这话有点道理,韩江总算没再回嘴。 腊月里,家家户户赶着买肉过年,鸡鸭鱼猪柴米油盐的价都涨了点,可以说是一年最贵的时候。 陈娇的鸡圈里,当初的鸡崽儿一共活了二十八只,有的病死了,有的被黄鼠狼偷了去 知道黄鼠狼会偷鸡的时候,可把陈娇气死了,那跟黄鼠狼置气的样,逗得韩岳一直笑。 现在看着圈里的鸡,想到这一年的甜蜜与几次小吵,韩岳挺满足的。 陈娇留了八只母鸡下蛋用,一只公鸡打鸣,然后韩岳抓了剩下的十九只绑起来,再捆了一头野猪,拉去县城卖。半年下来,经过韩岳的精心照顾,活下来的十四只野猪崽儿们都长到了两百斤,既然是物依稀为贵,韩岳就打算一次卖一只,宁可多跑几次县城,也要卖出高价。 第一只公野猪,韩岳卖了八两的好价钱,至于陈娇的那些鸡,合计卖了五百文,比镇上卖划算。 卖了野猪,韩岳去布庄扯了四匹细布,两个弟弟与两个媳妇一人一匹,算是庆祝了,反正过年也要添新衣裳。韩岳还去首饰铺逛了圈,看得眼花缭乱,最后决定过几天带娇小姐一块儿进城,让她自己挑。 回了家,韩岳将银子c铜板都交给陈娇,再让陈娇把二房的两匹细布送过去。 陈娇抱了三匹,面子活儿谁不会啊,然后女人用的那两匹,她笑着让曹珍珠先挑。 曹珍珠看看两匹一模一样的细布,就明白了陈娇的目的。 她随便拿了一匹,再问陈娇:“嫂子,那猪卖了多少银子啊?” 韩江也望了过来。 陈娇如实道:“今天你们大哥运气好,刚进城就遇到个富贵老爷,一下子就给了八两,明儿个估计就没这好事了,那些负责采办的管事们只会尽量压价,自己好多捞油水。” 曹珍珠朝韩江递了个眼色。 后半晌,韩江忍不住去了躺西屋,把西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熟悉的钱罐子。 好啊,家里没钱时大哥把钱罐子放外面公用,现在赚大钱了,大哥就跟嫂子私吞了! 韩江很生气,觉得大哥变了! 曹珍珠坐在暖呼呼的炕头,一边抱着儿子喂,一边讽刺道:“我早就说了,有嫂子在,大哥眼里哪还有你们兄弟?就你傻,赚点钱都交公。” 韩江心烦,没理她。 接下来,韩岳天天都跑县城,野猪卖出去,从四两到十两的价都有。 十四头猪崽儿,两头公猪自家留着,两头换给了田老翁,能卖的,只有十头,外加那头卖出十两高价的大母猪。 腊月二十三这天,韩岳要去县城卖最后一头野猪了,叫陈娇跟他一块儿去。 出发之前,陈娇将装了六十两公账的钱匣子锁了起来,再藏到衣柜里面,最后把衣柜也落了锁。 韩岳觉得娇小姐过于谨慎了,二弟再糊涂曹珍珠再大胆,也不敢来他们屋里乱翻。 陈娇嗔道:“万一丢了,我怕你们哥仨让我赔,我可赔不起。” 韩岳将人抵到衣柜门上,轻佻地亲了口:“一百两也比不过你。” 陈娇哼了哼:“你的意思是,一千两就比得过我了?” 韩岳笑:“金山银山也不如你,行了吧?” 陈娇甜红了脸。 夫妻俩甜蜜蜜地亲了会儿,这才并肩出了门,却见曹珍珠从厢房出来了,身后跟着韩江。 “大哥,嫂子,我想给胜哥儿买双虎头鞋,叫他爹跟你们一块儿进城吧,城里东西好看。”曹珍珠笑容自然地道。 韩岳看向弟弟。 韩江硬着头皮道:“我也好久没进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023 通往县城的土路上, 韩岳坐在左边的辕座上赶车, 陈娇坐在他内侧,面朝南, 韩岳一歪头,夫妻俩就可以眼对眼说话了。 车里面, 老二韩江与五花大绑的黑毛野猪面对面。 陈娇不知道韩江非要跟他们进城,是单纯要买虎头鞋还是另有目的, 她只知道,韩岳昨晚说要带她去挑首饰的承诺, 今儿个怕是无法履行了,亲弟弟在旁边,韩岳给她买好首饰,韩江会不会也替曹珍珠要一样? 就算韩岳舍得, 陈娇也舍不得,这一窝野猪几乎是韩岳没黑没夜拉扯出来的,好不容易卖了银子,陈娇宁可自己不要首饰了,也不会浪费在曹珍珠的脑袋上。 韩岳也在琢磨这事。 自打娇小姐进门,就一直跟他过穷日子,这半年才稍微可以多吃点肉了。早在韩岳刚猎回大野猪那天,他就答应赚钱了给她买首饰, 马上要过年了, 今日韩岳必须想办法完成这个承诺, 否则他没脸再缠着娇小姐生孩子。 前面就是城门了, 韩岳对弟弟道:“你去给胜哥儿买鞋吧,我跟你嫂子先去集市,你买完了去那边找我们。” 野猪卖的很快,韩岳计划卖完野猪他就带娇小姐去逛首饰铺子,二弟若是去了集市,只能先在驴车旁等。韩岳在集市有是熟人帮忙看车,不怕丢。 韩江打个哈欠,困倦地道:“不了,我先在车上睡会儿,等大哥卖完猪了,咱们一起去买,正好让嫂子帮我挑挑。”兄嫂不知道,韩江心里门清啊,他这趟进城,一是确定野猪的行情,看看大哥一头野猪到底能卖多少银子,二就是盯着大哥,看大哥是不是想给嫂子买好东西,否则为啥之前几次都不带嫂子,今天就带了? 韩江自认不傻,曹珍珠的话,他觉得没道理他就不听,有道理的,韩江也会与媳妇一条心。大哥真想给嫂子买东西,行,那就给珍珠买件一模一样的,衣裳料子就罢了,若是金银首饰,回头他藏起来,留着应急或是传给胜哥儿。 韩岳单独支开弟弟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驴车进了城,韩岳又想到个办法,笑着对弟弟道:“回家再睡,咱们怎么省时间怎么来,这样,你跟你嫂子先下车,一块儿去买鞋。” 陈娇意外地看他。 韩岳不着痕迹地回了她一个眼神,一会儿卖了猪,他单独去给她买首饰。 陈娇没看懂丈夫的眼神,但聪明地应了。 韩江听了曹珍珠的耳旁风,主要防着的是嫂子缠兄长去买好东西,现在大哥安排嫂子跟他一起行动,韩江顿时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也不好表现地太明显,韩江揉揉眼睛伸个懒腰,痛快道:“行,那我跟嫂子先去买鞋。” 韩岳对陈娇道:“给胜哥儿挑双好点的。” 陈娇懂了,这是要她出钱的意思,小孩子的虎头鞋再好也贵不到哪去,反正走公账,陈娇笑着点点头。 三人分两头行动,陈娇与韩江先去了鞋铺。铺子里有大人的孩子的,小孩子的虎头鞋都摆在一处,陈娇看哪双都觉得可爱,做主给侄子买了两双,一双红布面的,一双蓝锻面的。 貌美的嫂子这么大方,还给买缎面的,韩江反而舍不得了,阻拦道:“嫂子,咱们买一双就行了,不用穿那么好的,小孩子脚一个月一长,没几天就不能穿了。” 陈娇笑道:“布面的平时穿,缎面的过年穿,胜哥儿穿不下了,还可以留给弟弟妹妹。” 韩江听了,心里暖呼呼的,只不过,陈娇去付钱时,韩江忍不住瞄了眼亲嫂子的肚子。说来奇怪,嫂子该不会真有问题吧,嫁过来快一年了都没动静。再想到家里的胖儿子,韩江忽然觉得,曹珍珠虽然不如嫂子美,但会生儿子,也算不错了。 陈娇猜不出这个老二在腹诽她的肚子,带着韩江去买其他年货了,这是三房共用的,陈娇花多少钱韩江都不心疼,开开心心地帮忙提着东西。 那边韩岳刚赶着驴车进了集市,就有个穿细布的胖管事迎上来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与车上的野猪,热络道:“我们家爷昨儿个去做客,席上吃了野猪肉,特意打听是哪来的,听说集市上有人卖,一早就打发我过来了,可算叫我等到了,不然我们爷说了,买不到野猪,我也不用回去了!” 韩岳心里暗笑,看来这最后一头野猪,又能卖个好价钱了。 胖管事果然爽快,一出手就给了八两银子,然后领着两个小厮抬走了野猪。 韩岳将借来的驴车托付给熟人照看,他揣着新得的八两银子,快步朝首饰铺子赶去。 上次韩岳来首饰铺子,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懂,回家后他偷偷观察家里的娇小姐,发现她很喜欢戴一支桃木柄的桃花簪子。现在媳妇不在身边,韩岳就决定送她一根更好的桃花簪。 挑来挑去,韩岳发现了一支银柄的桃花簪,簪首的桃花是用什么粉碧玺的东西雕的,韩岳不懂碧玺是啥,就是觉得这粉粉嫩嫩的颜色很好看。 “这支多少钱?”韩岳假意又看了看别的,才询问银柄桃花簪的价格。 刚卖完野猪的庄稼汉,一身粗布衣裳还带着猪味儿,老板娘一看就断定韩岳买不起,所以也没有虚报高价,漫不经心地道:“五两六钱。” 韩岳暗暗咂舌:好贵! “能便宜点吗?”韩岳诚恳地问老板娘。 老板娘这才多看了韩岳一眼,然后意外发现,这汉子虽然穿得破,长得竟不赖。 时间太早,店里没什么生意,打发时间也罢,存心多与俊朗的庄稼汉多聊两句也罢,老板娘笑着问:“送姑娘吧?便宜多少你能买啊?” 韩岳从袖中取出两个小银锭子,再将灰扑扑的钱袋子往桌面上一倒,窘迫道:“婶子,这是我全部家当了,一共是四两零八百六十二个铜板,您看能不能便宜卖我?” 老板娘为难地皱了皱眉,这个价钱她还有的赚,只是赚的不多啊。 但,小伙子似乎挺诚心的。 “为啥要买这么好的簪子?买别的不行吗?”老板娘好奇问。 韩岳低下头,叹气道:“我,我想娶我们村秀才的女儿,但秀才嫌我穷,我纠缠多了,秀才才置气道,说我能拿出一件六两以上的首饰来提亲,他就把女儿嫁给我。婶子这首饰差不多六两,拿出去别人都信” 老板娘一听还有这缘故,突然乐了,那秀才看不起穷汉子,一冲动夸下海口,如果穷汉子真拿了好首饰回去,秀才岂不是白白赔了个好女儿? 少赚点就能凑成一桩好事外加看一桩热闹,老板娘就高兴卖了,一边收了韩岳拿出来的银子铜板,一边笑道:“我知道了,那簪子我卖你了,而且你放心,要是秀才不信簪子值六两,你就让他来城里跟我对质,他敢来,我就告诉他,这簪子是我七两银子卖你的!” “多谢婶子!”韩岳感激道,“往后我有了钱,就带媳妇来您这里买。” 老板娘更高兴了,鼓励韩岳多赚钱养媳妇。 韩岳藏好桃花簪子,心满意足地出了铺子,等他回到集市,陈娇c韩江还没回来呢。 韩岳坐在车上等,大概半个时辰后,叔嫂的身影终于出现了,陈娇手里拎着两包糕点,韩江两手满满。 “大哥,年货我们都买好了,猪卖的咋样?”韩江放下东西,满头大汗地道。 韩岳笑:“这只猪最小,不过也卖了四两,晌午咱们吃顿好的。” 韩江没怀疑,最后卖的这头,确实瘦了点,不然也不会留到最后,就指望多喂几天多长点肉的。 猪卖了,年货买了,三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大旺村。 到了家,韩江拿着两双虎头鞋兴高采烈地去哄儿子。 曹珍珠低声跟他打听城里的情况。 韩江捏着胜哥儿的小胖脚丫子,一边给儿子穿鞋一边道:“就你喜欢瞎想,嫂子今儿个跟去城里,是为了陪大哥置办年货,人家嫂子还主动给胜哥儿买了双缎面鞋,以后你少念叨嫂子坏话。” 曹珍珠撇嘴:“给我几十两银子,我也大方。” “闭嘴吧!”韩江瞪了她一眼。 曹珍珠哼了哼,想到陈娇没偷买好东西,她也算满意了。 东屋里面,陈娇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包枣泥山药糕,她以前就爱吃这个,刚刚路过一家糕点铺子,嘴馋,忍不住买了两样。 软软绵绵的山药糕入口,甜丝丝的,虽然不如国公府里的好吃,但陈娇也满足了。 韩岳坐在一旁,诧异地看着她像只小馋猫一样,连续地吃了两块儿。 他以为,她会因为没有买到首饰而生气失望,却未料到,她眼里只有这些糕点,仿佛已经忘了首饰的事。 “不生气?”韩岳轻声问。 陈娇疑惑地看过来:“生什么气?” 韩岳指了指她头上的簪子。 陈娇了然,笑道:“银子你都给我了,反正你买首饰,花的也是我的钱。” 韩岳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这娇俏样了。 既然提到银子,韩岳就把新卖的野猪钱掏出来,让她收好。 陈娇拿了钥匙打开衣柜,再打开钱匣子,看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与铜板,也觉得美滋滋的。住在国公府,不愁吃不愁穿,爹娘给她一千两,陈娇也没有这么满足过,自己一点点攒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当然,银子是韩岳赚的,可谁让他们现在是夫妻,所以韩岳赚的,也是她赚的。 “另一包你去分给二弟c三弟吧。” 陈娇买了两包糕点,藏了钱,她使唤韩岳道。 韩岳点点头,去送糕点了,只字未提胸口收藏的桃花簪子。 待夜幕降临,陈娇坐在铜镜前梳头时,韩岳才走过去,抢了梳子帮她通发。 “怎么忘了取下簪子。”梳了一下,韩岳奇道,顺手将簪子递了过去。 陈娇茫然地接过来,看着手里银柄的粉碧玺桃花簪,在这农家小屋里俨然一件珍宝,陈娇愣了愣,忽的反应过来了,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韩岳只是笑。 陈娇看看簪子,再看看这个一直都很抠门的庄稼汉,心里突然充盈了一种陌生的甜。 “说过给你买首饰,就一定会给你买。”韩岳扶着她肩膀,目光温柔。 陈娇莫名不敢直视他此时的眼睛,低头把玩簪子,小声问:“多少钱?” 韩岳道:“不到五两。” 陈娇唇角上扬,笑话他道:“终于舍得花钱了?” 韩岳看着她狡黠的眼睛,慢慢地琢磨过味儿来了,敢情以前她虽然没跟他要东西,嘴里也没嫌弃过他穷,心里其实一直都觉得他抠门舍不得给她花钱? 一丝尴尬自心头闪过,但那点尴尬,很快就被她盈盈似水的眼波冲散了。 一把抱起他的娇小姐,韩岳大步朝炕头走去。 陈娇勾着他的脖子,还没进被窝呢,身子先热了起来。 这一晚,韩岳很疯,陈娇也有点忘乎所以,韩岳甚至捂住了她嘴,怕声音传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024 天亮了。 经过一夜, 炕头没有昨晚刚睡下时那么暖了, 韩岳准备起来时,陈娇迷迷糊糊地抱住他, 不许他走。这么一个热乎乎的大活人,比汤婆子管用多了, 靠起来特别舒服,陈娇舍不得松手。 黏人的娇小姐跟窝在母猪怀里的猪崽儿似的, 韩岳笑了笑,就又抱着她多躺了会儿, 待天渐渐变亮,估计春杏要过来做饭了,韩岳才拉开娇小姐的手,他先起来去开大门。 陈娇饱饱睡了一觉, 醒来记起昨晚的火热,再见韩岳,竟有点不自在。 她对镜梳妆,韩岳走过来,看看她的首饰匣子,小声提醒道:“那簪子,等过完年你从外祖父那边串亲戚回来,再开始戴吧。” 韩岳担心曹珍珠看见银簪子, 怀疑是他买的, 然后也跟二弟闹, 白白添麻烦。田家有钱, 曹珍珠真敢怀疑,陈娇说是外祖母送的,便能堵住曹珍珠的嘴。 陈娇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当着韩岳的面,陈娇将银簪子藏到了首饰匣最底层。 夫妻俩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韩岳笑着揉了揉陈娇脑袋。 饭后,一家人一起动手打扫屋内屋外,为过年过准备。 忙着忙着,韩家大门口突然有人喊韩岳的名字,语气不善,正在扫东屋房梁灰尘的韩岳立即跳到地上,陈娇擦擦手,跟他一起出去了。到了堂屋,陈娇往外一望,就见两个穿灰衣的衙役已经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一个胖头胖脸的中年男子,大门口外,围了一群窃窃私语的村人。 衙役为何找韩岳? 陈娇心中一沉。 韩岳还算镇定,迎出去,笑着询问两位官爷有何差事。 其中一个衙役上下打量他一番,回头问身后的胖男人:“卖你野猪的,就是他?” 胖管事义愤填膺地道:“对,就是他!我家二爷吃了野猪肉,昨天半夜突然上吐下泻,病得不成人样了,一定是他的野猪有问题!” 韩岳也终于认出来了,此人就是昨日跟他买野猪的那个管事! 没等他仔细打听,先前说话的衙役便冷脸道:“四通钱庄魏二爷状告你卖他病猪,走吧,跟我们去县衙。” 四通钱庄魏二爷? 韩岳这两年就遇到过一个出身钱庄的二爷,便是去年他与陈娇c红梅娘俩同去县城,回村路上,有个魏二爷对陈娇心存不轨 韩岳心知自己的野猪没有问题,那么,难道是魏二爷对陈娇求而不得,转而设局害他? 韩岳想回头看看他的娇小姐,但,他忍住了,怕她误会,怕周围的人联想什么。 一家之主惹了官司,韩江c韩旭c曹珍珠都急得不行,只有陈娇,在听到魏擎苍与此事有关后,既着急,又愤怒!好个魏擎苍,她以为魏擎苍只是好色风流,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因为隔了一年的旧事,设局害人! 不论韩家几口子怎么想,韩岳都被衙役带走了。 韩江让曹珍珠看家,他带着老三韩旭c陈娇跟去了县衙,要看看知县大人到底怎么判,得到消息的林伯远也丢下私塾的学生们,陪在女儿女婿身边。他有功名在身,多少能帮上些忙。 但林伯远不知,魏擎苍与宋知县走得非常近,经常一起喝酒吃肉,魏擎苍提前跟宋知县打了招呼,宋知县能不帮自己人?这时候,别说林伯远只是秀才,就算他是举人,没有官职在身,他也拿当地的父母官无可奈何。 县衙里,魏擎苍已经到了,脸色苍白地坐在小厮自带的椅子上,一手拿着帕子捂着脸,弱不禁风的样子。当韩家一伙人陆续走进来,魏擎苍一边咳嗽一边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林伯远身边的小女人。 魏擎苍微微眯了下眼睛,只觉得嫁人后的陈娇,比去年更美更媚了,蹙着眉头的俏模样,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火。 去年魏擎苍提亲被拒,恼羞成怒的他雇了两个混混去劫持陈娇,他在家里盼着与美人春风一度,不想混混灰头土脸地跑回来了。从混混的描绘中,魏擎苍立即断定,坏他好事的就是骡车上阻挠他亲近美人的壮汉韩岳! 魏擎苍很恼火,也不甘心,只是劫持的计划失败,他再也想不到更合适的法子,兼之友人给他介绍了个新鲜美人,魏擎苍渐渐就放下了已经与韩岳定亲的农家女。 然后,前几天,他在友人那里吃了一顿野猪肉,魏擎苍还没见过野猪,得知卖主每天都会去集市,翌日魏擎苍就去看热闹了,走得近了,他惊讶地认出了韩岳,紧跟着,魏擎苍又想起了曾经有个叫娇娇的小美人,长得比仙客来的新花魁牡丹还美。 魏擎苍花了几百两银子在牡丹身上了,只是那牡丹惯会摆架子,迟迟不接他的客,情场失意的魏擎苍,就想在陈娇这边得意一下,与友人合计一番,魏擎苍便想到了陷害韩岳c再逼陈娇舍身救夫的好计谋。 陈娇察觉到了魏擎苍的注视,她怒容瞪过去,魏擎苍隐晦地朝她一笑,然后低头,继续咳。 宋知县开始审案了,人证,胖管事与韩岳都承认野猪是韩岳卖的,魏擎苍也是病怏怏的,接下来,就要检查物证野猪是否有病了。 魏家没吃完的野猪被抬了上来,大冬天的,野猪一点都没坏,宋知县请了县城颇有名望的郎中查验,证明野猪肉果然有问题。 人证物证俱全,韩岳被押进了大牢。 魏擎苍离开之前,别有深意地看了陈娇一眼,先看脸,再看胸脯。 陈娇只觉得恶心! 他用眼神提的醒,魏家的胖管事则直接走到陈娇跟前,坏笑着道:“小娘子若想救你夫君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家二爷这几日都住在城东的私宅,小娘子去那边求求,赶上我们二爷心情好,或许就不追究了,早点放你夫君出狱,一家人还能过个团圆年。” “混账!”主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林伯远怒声骂道。 胖管事笑笑,报出魏擎苍私宅的地址,他就去追自家二爷了。 韩岳身陷囹圄,狗官还不许探望,陈娇等人没办法,只能先回家。 坐在借来的驴车上,林伯远义愤填膺地说要去府城替女婿伸冤。 韩江看眼陈娇,愁道:“野猪被他们做了手脚,告到知府也无法翻案,就怕咱们在外面奔波时,大哥在里面受苦。” 男人们商量着办法,陈娇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魏擎苍要的是她,只要她陪魏擎苍睡一觉,韩岳就能出来了,可之后呢,韩岳会怎样对她,夫妻俩的感情还要不要了?她努力了这么久,眼看韩岳对她越来越好,陈娇不甘心功亏一篑,更何况,她也不会让魏擎苍那种人碰自己。 该怎么办? 陈娇试着从菩萨给她的记忆里,找出对付魏擎苍的办法。 她寄希望于别的法子,韩江却看不到任何希望,夜里忍不住跟曹珍珠嘀咕。 曹珍珠就盼着陈娇没有好下场呢,如果陈娇陪魏擎苍睡了,韩岳还能继续宠她?没准就会把陈娇休了,到那时,她曹珍珠就是韩家唯一的媳妇,三房攒的银子,都会交给她保管! “牢房里的都是大凶大恶的,杀人放火的都有,大哥跟他们关在一起,会不会受伤?”黑漆漆的房间,曹珍珠带着哭腔说。 韩江更愁了。 曹珍珠抽搭了会儿,疑惑道:“等等,看魏二爷的做派,他们分明是存心陷害大哥的,那个魏二爷,是不是早就看上嫂子了?都说红颜祸水,咋就落在咱们大哥头上了,若大哥有个三长两短,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 韩江听了,气得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呼吸粗重。 嫂子再美再有钱,都没亲哥重要! “你,你起来,太晚了,我不方便去找嫂子,你去劝劝嫂子,不管怎么样,咱们先救大哥出来!” 曹珍珠装糊涂,抽搭着问:“你什么意思?” 韩江狠狠砸了下炕。 曹珍珠懂了,兴奋地摸黑穿好衣裳,凑到东屋窗下,叫陈娇开门。 “什么事?”陈娇皱眉问。 曹珍珠唉声叹气的:“嫂子先开门,咱们屋里商量商量怎么救大哥。” 陈娇冷声道:“不用商量了,我已有了对策,明日让二弟c三弟随我进城。” 曹珍珠一愣,这女人有对策了? 什么对策呢?该不会她自己想通了,要去给魏二爷暖被窝吧? 陈娇不肯开门,曹珍珠冷哈哈地回了厢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韩江。 韩江很生气,他劝嫂子去找魏二爷是一回事,嫂子主动送上去,是不是想攀附富家公子? 夫妻俩低声埋怨,东屋里面,陈娇摸摸身边的被窝,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无视韩江复杂的窥视与铁青的脸,陈娇与两个小叔子c亲爹林伯远再次进城了。 陈娇没去魏擎苍的私宅,直接去魏家大宅找魏老爷了。 魏老爷知道儿子与人在打官司,但他以为儿子是真吃坏了身子,所以没搀和,如今韩家众人登门,魏老爷暂且放下手头的差事,沉着脸来了堂屋。 客套过后,陈娇对父亲与两位小叔子道:“父亲,二弟三弟,你们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只适合私底下告知魏老爷。” 林伯远三人互相看看,暂且退了出去。 堂屋门开着,但里面的人低声说话,外面的人绝对听不见。 魏老爷不解地看着斜对面的貌美小妇人。 陈娇先解释了她与魏擎苍的恩怨。 魏老爷抿了抿嘴,儿子好色,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臭小子居然想逼良为娼。 沉默片刻,魏老爷对陈娇道:“你不必去找他,三日后,我保证韩岳出狱。” 陈娇问:“敢问您准备如何搭救我夫君?” 魏老爷已经恢复了刚刚的威严,淡淡道:“那就不用你管了,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陈娇不走,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回道:“令公子这么一陷害,韩家的野猪生意是没法做了,所以,我希望魏老爷看在我夫君无辜入狱的份上,澄清野猪有病一事。” 韩岳最近卖了那么多野猪,有的人家可能还没开宰,一旦韩岳入狱的消息传开,买主们一定会来退猪,韩岳辛辛苦苦攒的银子,这几天都高高兴兴的,陈娇不想那笑容在丈夫脸上消失。 魏老爷笑了,讽刺地笑,他不会纵容儿子欺辱农妇,可他也不会大公无私地告诉外人,说他儿子故意设局陷害一个庄稼汉。 “小娘子,别得寸进尺。”魏老爷警告陈娇道。 陈娇回以一笑,胸有成竹道:“您肯帮我们夫妻一回,我便送您一个与令公子性命攸关的秘密。” 魏老爷挑眉:“什么秘密?你先说出来,我才会考虑是否答应你。” 陈娇相信魏老爷还算公道,喝口茶,她低声说了几句。 魏老爷脸色一青,深深看了陈娇一眼,他沉声道:“此事我会派人查证,一旦属实,我会如你所愿。” 陈娇见好就好,道谢告辞,一行人出门时,撞上了闻讯而来的魏擎苍。 陈娇看都没看他,昂首挺胸离去。 魏擎苍满腹疑窦,先去找老爷子打听陈娇的来意,只是没等他开口,魏老爷的茶碗就朝他飞来了!一番臭骂后,魏老爷命人将孽子关进房间,门窗都上了锁,然后当天晚上,魏老爷亲自去了青楼仙客来。 魏老爷可是县城首富,他点名要见牡丹,老鸨马上就做了安排。 魏老爷去了牡丹的香房,进屋后,他坐都没坐,盯着美艳的牡丹问:“你染了病?” 牡丹花容失色。 魏老爷咬牙,扭头离去。 第二天,魏老爷派人绑了胖管事,送去了县衙,称胖管事因嫉恨主子责骂,买了野猪后暗中喂野猪毒药,致使魏擎苍染病,事后,胖管事再将罪名嫁祸给老实人韩岳。既然野猪没有问题,韩岳是被胖管事陷害的,魏家恳请宋知县放了同为苦主的韩岳。 宋知县给魏老爷面子,赶紧放了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025 魏老爷还算正派, 但也有自己的私心, 陈娇利用菩萨给的记忆,记起魏擎苍就是在即将到来的正月里与仙客来的花魁牡丹勾搭上的, 然后没过多久,魏擎苍就发现自己身体不适, 请了郎中一查,他得的正是那种丢人又无药可救的脏病。 陈娇算是用魏擎苍的命, 与魏老爷换韩岳的生计,野猪对韩岳很重要, 所以陈娇就不考虑是否便宜了魏擎苍这事了。 因为不确定韩岳何时能出狱,陈娇让老二韩江每天都去县衙外面等着。 韩江老老实实地去了,虽然他心里很怀疑,魏老爷真会那么好心, 帮大哥的忙吗?大嫂背着他们,又与魏老爷谈了什么条件? 但韩江没想到,他刚来县城等的第一天,魏家就抓了胖管事去县衙,然后大哥就出狱了! 牢房外,再次看到被关押了两天两夜的兄长,韩江竟然酸了眼睛,飞快地抹掉眼泪。 韩岳与几个犯人关在一起, 好在他身高马大的, 没人敢欺负他, 这两天就是睡得不好吃的差些, 显得有些憔悴,精神还算好。 城里人多,驴车离开城门了,韩岳才向弟弟打听这两日的情况。 提到这个,韩江很生气,先问兄长:“大哥,那魏二爷是不是早就认识嫂子了?” 韩岳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韩江就把兄长被关那日,魏擎苍与胖管事的两番下流暗示说了,气冲冲的:“他哪是要害你,分明肖想嫂子许久了!” 韩岳攥紧了拳头,魏擎苍害他是为了陈娇,现在他出来了,难道 “继续说。”他盯着弟弟问。 韩江忙把昨日他们去魏家老宅那趟解释了一番,最后猜测道:“你说魏老爷能那么好说话,不但放过嫂子还为了咱们搭进一个管事?我总觉得,嫂子还答应了魏家什么条件,否则嫂子为何叫我们出去。” 韩岳也觉得其中另有内情,但他不喜欢弟弟猜疑的语气,事情能顺利解决,已经很辛苦自家的娇小姐了,弟弟非但不感激,反而怀疑这怀疑那的,莫非陈娇去找魏擎苍,弟弟就满意了? “如果你嫂子下跪恳求魏老爷,你觉得她会愿意让你们看见?”韩岳冷声道。 韩江顿时哑口无言,只是,想到昨日嫂子过于冷静的脸,韩江还是坚持自己的猜测。 “反正大哥小心点,谁知道魏二爷以后会不会继续惦记嫂子。”韩江好心提醒道。 韩岳斥他:“闭嘴,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陈娇与魏擎苍清清白白,现在这官司内情也只有韩c林两家知道,岳父岳母肯定不会往外说,万一弟弟说漏嘴,传出去风声,村里的长舌妇们最喜欢捕风捉影,没有的事也会故意往黑了编,最后吃亏的还是陈娇。 “回家了,记得提醒弟妹,安心过年吧,就当没有这事。”韩岳谨慎地嘱咐道。 韩江点点头。 兄弟俩进了村,遇见的村人都来打听,韩岳将知县的新审判一说,算是澄清了自家的野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头去拜拜菩萨。”村人好心地道。 韩岳笑笑,还了驴车,兄弟俩并肩回家了。 “大哥回来了!” 今日田氏来看女儿了,娘俩在屋里说话,曹珍珠想听听娘俩在说什么,就抱着胜哥儿坐在东屋房檐下,假装晒日头,因此她是第一个看见韩岳兄弟的,大声一叫,那高兴劲儿,好像被关了两天的是她男人。 屋里,田氏c陈娇都急慌慌跳下地,迎了出去。 韩岳没事人一样,朝岳母c媳妇笑了。 田氏看向身旁,就见刚刚还反过来劝她不要担心的女儿,两眼泪汪汪的,一副要哭的样子。 陈娇就是想哭,怕自己的办法不管用,魏老爷不肯做好人,怕韩岳在牢里被欺负。 “行了,娇娇快先给韩岳找身干净衣裳换上,这身烧了,去晦气。”田氏心酸地给小两口找单独相处的机会。 陈娇的眼泪已经快憋不住了,匆匆转身,先回了东屋。 韩岳大步追了上去。 他一进来,陈娇就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抱住,眼泪哗啦啦的掉,发出了轻轻的啜泣声。 “叫你受委屈了。”韩岳完全能感受到她这两日的担忧与害怕,大手捂住她后脑,韩岳亲着她脑顶道。怪他贪高价非要跑去县城卖野猪,给了魏擎苍报复的机会,弟弟迁怒陈娇,可陈娇有什么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再安分不过。 陈娇只是哭,哭够了,才想起什么,摸着他胳膊问:“没受伤吧?” 韩岳努力活跃气氛,笑道:“我这身板,谁敢惹我?” 他向来以一身结实的肌肉为荣,陈娇破涕为笑,擦擦眼睛,抬起头来。 眼中含泪的娇小姐,有种叫人想好好怜惜的柔弱与楚楚风情。 这也是除了被窝里面被他欺负时,她第一次为他哭。 韩岳捧住她脸,轻轻亲在她唇上。 陈娇闭上眼睛,他亲上来的时候,陈娇就觉得,这两天的担惊受怕,都值了。 院子里传来了父亲林伯远的声音,陈娇呼口气,叫韩岳先陪长辈说话,她去吩咐春杏烧热水,一会儿让韩岳好好洗个澡。 田氏夫妻在韩家待了两刻来钟,这才放心地离去。 热水也烧好了,大浴桶摆在东屋地上,韩岳亲自提水进来。 陈娇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掺了火,及时溜出去了,大白天的,韩江夫妻c韩旭都在家,夫妻俩都在屋里,而且还是洗澡,太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韩岳只好自己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都洗的干干净净的。 吃了午饭,后半晌歇晌时,韩岳将屋门关了。 被窝里很热,陈娇看着头顶的男人,不知为何,又有点想哭,怕坏了此时的气氛,她忍住了。 韩岳这番并不是为了享受,他就是太想她了,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胸口的那份空荡荡与后怕,怕她真为了他,傻乎乎地去找魏擎苍。 “娇娇,这次是魏老爷为人正直,帮了咱们,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魏老爷助纣为虐,那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宁可在牢里关着,也不要你被人欺负。”抱着娇小的女人,韩岳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娇眼泪哗地滚了下来,不无怨愤地道:“你舍得自己受苦,二弟弟妹未必舍得,你,你不知道,前晚大半夜的,弟妹突然跑到墙根下叫我开门,说要与我商量怎么救你,他们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想让我去” 说到这里,陈娇再也说不下去了,迁怒地捶打韩岳的胸膛。那晚被曹珍珠叫门的时候,陈娇全身都是冷的,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劝说不了魏老爷,韩江夫妻能做出什么事来。 韩岳脸色铁青,二话不说就起来了,不顾陈娇的劝阻穿了衣裳,寒着脸出了东屋。 韩江正在厢房逗儿子,听外面兄长叫他,他将儿子交给曹珍珠,穿鞋出去了。 韩岳将人叫到了后院。 韩江就怕兄长这样,从小到大,每次兄长要训他,都会选在后院,此时兄长的脸那么黑,韩江连一丝侥幸都不敢抱,小声问道:“又怎么了?” 韩岳盯着他问:“前晚珍珠大半夜要与你嫂子商量怎么救我,你知道?” 韩江心虚地低下了头。 韩岳脸色更难看了,质问道:“你们夫妻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韩江只觉得无地自容,他敢那么想,却绝不敢在兄长面前承认。 他不承认韩岳也看明白了,心比在牢房里时还凉,一脚就踹在了弟弟腿上,用了十分力气。 韩江疼得摔倒在地,腿疼,一抬头对上兄长的大黑脸,韩江没来由地委屈,红着眼睛低吼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你是我亲大哥,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在牢里受苦?本来就是她惹的” “住口!”韩岳又踹了他后背一脚,庄稼汉,不打人也就罢了,脾气真上来了,韩岳可不会再心软,蹲下去攥住弟弟领口,韩岳咬牙切齿道:“我是你亲大哥,她是你亲嫂子,你居然想,想,你还算人吗?” 韩江梗着脖子,愤怒回道:“我不算人行了吧?反正我早就看出来了,自打她进门,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弟弟了,我们夫妻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 韩岳还想再说,堂屋里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兄弟俩同时抬头,就见曹珍珠抱着孩子站在堂屋北门口,哭着质问韩岳为何要打弟弟。 韩岳这才松开手,恨声告诫弟弟:“她是你嫂子!” 韩江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推着曹珍珠要回厢房,曹珍珠却不依不挠,路过东屋门口时,她故意骂给陈娇听:“自己媳妇惹得官司,不管教媳妇反倒动手打亲兄弟,女人果然长得美就是吃香,有钱老爷c庄稼汉都被勾得鬼迷心窍!” “闭嘴吧,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韩江脸红脖子粗地瞪她。 曹珍珠这才闭嘴。 陈娇不屑像个泼妇那样与曹珍珠还嘴,只在韩岳进来时,她看着他冷峻的脸道:“分家吧,你说过有钱了要给我盖大房子的,过完年就盖,盖得离这里远远的,盖好了咱们带三弟一起过,反正我不想再跟他们住在一个房檐下,白白被人骂。” 韩岳僵在了地上。 分家? 两个弟弟都是他拉扯大的,生气的时候归生气,但韩岳从未想过要分家。 “你不分家也行,我回娘家去,娘家没人骂我!”陈娇见他不出声,笑了,一骨碌跳下地,穿了鞋就直奔衣柜,要收拾包袱。 “娇娇,你别这样。”韩岳追上来,攥住了她拿衣服的手。 陈娇猛地回头,瞪着他道:“我怎样了?人家要把我送到狼嘴里,我还该感激他们不成?现在人家都骂到我头上了,我凭什么要忍着?你真舍不得兄弟,那咱们就和离,反正我是红颜祸水,你离了我再娶个” 她话没说完,韩岳突然红着眼睛将她狠狠推到衣柜上,二话不说地亲了过来。 陈娇满脸都是泪,不想给他亲,又抓又打地推他,一边还哭出了声。 韩岳亲不到人,也不亲了,僵硬地站着,任由她打她骂,就是不松开握着她的手。 他很难受,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为了他受了各种委屈的媳妇。 “别哭了,过完年,咱们就分家。” 等陈娇都没力气打了,只靠着衣柜默默落泪,韩岳终于做出了选择。 二弟大了,他把二弟养成了人,他给二弟盖了房娶了媳妇,一个兄长该尽的责任他都做到了,既然两房人住在一起只会争吵,娇小姐又不像曹珍珠那么泼皮擅骂,那不如趁早分了家,兄弟俩各过各的,他不会再管二弟纵容曹珍珠乱花钱,他用自己赚的钱给娇小姐买首饰,也不用再防着谁。 “不哭了,咱们分家,我给你重新盖个大房子。”将委屈哒哒的娇小姐搂到怀里,韩岳笑着保证道,此时,他眼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有对未来夫妻生活的憧憬。 陈娇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韩岳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让她陪他过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一世完 因为得了韩岳的保证, 想到很快就可以夫妻俩带着好学知礼的三弟单独出去过了, 陈娇就不在乎再多与二房夫妻相处一段时间了。 正月初七,曹家待客, 韩江c曹珍珠带着胜哥儿去娘家吃席了。 然后没过几天,魏擎苍觊觎陈娇c陷害韩岳的事就传了开来, 还是从曹珍珠娘家那个村传出来的。陈娇不出门,无从得知, 韩岳一个大老爷们,也没有妇人跑他面前嘀咕, 还是田氏与村人相处时,得到了信儿。 田氏立即来找女儿c女婿了。 田氏一直都是个好岳母,没嫌弃过韩岳穷,但这次, 田氏气红了眼睛,一边抹泪一边跟韩岳抱怨:“娇娇嫁到你们家之前,洗衣做饭这些粗活她都没沾过,嫁过来后才学会的,心疼你种地辛苦,娇娇巴巴地跑到我跟前让我教她点种,行,那些我不说了, 就说年前你被人陷害入狱, 是娇娇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当天老二老三还有娇娇她爹都陪在身边, 大家有目共睹,你那弟妹却在外面胡说八道,我好好的女儿,名声都坏在她嘴里了!” 又起风波,陈娇也气,但现在她只能先安慰母亲:“娘别哭了,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管不着,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就行。” 她能忍,韩岳不能忍,沉着脸将韩江c曹珍珠叫了过来,审问曹珍珠:“外面关于你嫂子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 曹珍珠装傻:“什么谣言,我怎么没听说?”然后又一脸关心地问陈娇:“嫂子出事了?” 明明就是她说出去的,现在还一副恶心的嘴脸,男人不好动手,女儿又变成了大家闺秀似的脾气,田氏却按捺不住一腔怒火了,突然从陈娇身边冲过去,对着曹珍珠的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我叫你装!” 屋里所有人都懵了,陈娇没想到平时慈眉善目的母亲会动手打人,韩岳先是震惊,跟着心里莫名地痛快。 韩江还没反应过来,曹珍珠先发飙了,抬手就要打田氏,就在田氏准备迎战的时候,韩岳怕岳母打不过曹珍珠,及时拦到田氏身前,一抓曹珍珠手腕再一甩,就把人甩出了几步,冷声斥道:“胡闹!” 曹珍珠“哇”地哭了,披头散发地指着韩江:“他们打我,你就眼睁睁看着?” 韩江看向田氏,对上田氏红红的眼圈愤怒的眼神,韩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林家人没说,他们哥仨没说,那话除了媳妇会往外念叨嫂子与魏擎苍的恩怨,还能有谁? “婶子,珍珠也不是故意的,您别跟她计较。”韩江试图当和事佬。 田氏见他还算上道,语气略缓,但还是以长辈的口吻教训韩江道:“老二,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可我得告诉你,媳妇该管就得管,你以为外面的人只会笑话你嫂子吗?他们是将整个韩家一起笑话了!你媳妇未婚先孕就闹过一次丑闻,她就是看你嫂子过得好,存心拉你嫂子下水跟她一起黑,等着吧,将来老三娶了媳妇,早晚也会毁在她嘴里!” 声音传出去,躲在西屋偷听的老三韩旭,突然打了个寒颤,替还没影的媳妇担心起来。他虽然年少,可家里两个嫂子谁好谁赖,韩旭还是分得清的。 “你放屁,放屁!”曹珍珠开始骂人了。 韩江头疼地很,连推带搡地将曹珍珠推回了厢房,关上门,夫妻俩说了啥,旁人就不知道了。 虽然打了曹珍珠一巴掌,田氏犹不解气,要带女儿回娘家。 陈娇好笑地看了韩岳一眼。 韩岳都快哭了,刚把媳妇哄好,现在岳母又来抢人。 “岳母,我知道娇娇受委屈了,您别生气,我跟娇娇都商量好了,过完十五我们哥仨就分家。”韩岳拦住正在气头上的岳母,诚恳地道。 田氏已经知道这事了,女儿回家过年时对她提过,田氏现在闹,另有目的。 “外面人都说娇娇给了魏家爷俩好处,人家才放你出来的,你不怀疑?” 昂着头,田氏盯着女婿问。 韩岳肃容道:“娇娇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若我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就叫我天打雷劈。” 女婿信任女儿,田氏心情好受了很多,顿了顿,她对女儿道:“娇娇,现在你就告诉韩岳,你是怎么劝服魏老爷的。” 韩岳意外地转向他的娇小姐,为何她愿意告诉母亲,却不曾对他提及? 陈娇没提,是因为韩岳没问,她也就不想多撒一次谎。 迎着韩岳的目光,陈娇低头道:“其实我也是赌了一次,前年我不是被人劫持吗,当时我没怀疑到魏二爷头上,直到他找你麻烦,我才将那事与他联系到了一起。所以,那天我就问魏老爷,亲儿子做了那么多恶毒之事,他当父亲的已经教导无方了,若再不帮儿子弥补积德,他就不怕亲儿子将来遭受报应?” 说到这里,陈娇抬起头,朝韩岳笑了笑:“算咱们运气好,魏老爷是个信报应的人。” 陈娇只能撒谎,不然她无法解释她为何会知道牡丹有恶疾之事。 韩岳本来就相信陈娇,如今听了陈娇一席话,韩岳忽然觉得,自己的媳妇,以后一定是个教子有方的好母亲。 信任与欣赏,夫妻俩情意绵绵地互相凝视,田氏看在眼里,欣慰地笑了,只要女婿对女儿好,外面的流言都不算什么。 出了这档子事,韩岳也不等正月十五了,当晚就把两个弟弟都叫到了西屋。 他在炕沿坐着,双脚触地,老二韩江坐在对面的板凳上,耷拉着脑袋,老三韩旭站在一旁,不解地看着长兄。 韩岳的目光从三弟脸上扫过,落到了二弟脸上,心情复杂,但他还是开了口:“二弟,你嫂子对你对胜哥儿如何,你心里清楚,可弟妹是怎么对她的?还有你那晚的混账念头。”语气十分地严厉。 韩江脑袋歪向门口,没吭声。 韩岳叹口气,简单道:“分家吧,闹成这样,再住在一起只会越来越乱。” 韩江c韩旭都震惊地朝他看来。 韩岳面色平静,看着二弟道:“三弟还没成家,跟着我们住,你与弟妹也不用挤在厢房了,我会在村西盖新房,等我们搬走,这边老宅都是你跟弟妹的。” 韩江急了:“大哥” 韩岳摆摆手,继续道:“除了房子,咱们家还有四亩中等田c四亩下等田,我分你两亩中等田亩下等田,还行吧?” 这个分法,二房是占便宜的,韩岳毕竟是长兄,他知道二弟赚钱的本事不如他,屋里又刚添了个儿子,所以韩岳还是想再照顾二弟一次。 韩江眼圈红了:“大哥” 韩岳再次打断他:“卖完野猪,家里现在一共有六十三两银子,以及五百多个铜板,我分你二十五两,这是账本,每笔进项每笔开支你嫂子记得清清楚楚,你看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账本,韩岳递给二弟。 韩江与韩岳一样,识字不多,但简单的账本还是看得懂的,韩江单手托着兄长塞过来的账本,没脸翻看。 “圈里有两头公野猪,两头母猪,二弟,野猪难养,你要是想养野猪,我分你一公一母,你要是觉得自己养不好,那我不分你猪,折算给你十两银子,你可以自己买两头家猪崽儿,家猪好照料,省心。” 韩江低头,捂住了脑袋。 韩岳走过去,拍拍兄弟肩膀,顿了顿才道:“二弟别多想,分家是为了和气,就算分了家,将来你遇到什么麻烦,大哥能帮就帮,绝不会坐视不理。养猪的事,你自己做主,还是去跟弟妹商量商量?” 韩江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曹珍珠! 他也不想跟兄长分家,但内心深处,韩江很清楚,他伤了大哥的心,这个家,是注定要分了。 “不用跟她商量,猪我一头不要,大哥也不用贴补我银子,回头我自己买猪崽儿去。”伤感过后,韩江挺直肩膀站了起来,他有自己的骨气,房子c银子c田地大哥都照顾他了,野猪他不会养,他也不再贪。 二弟能这样,韩岳也松了口气,如果二弟真贪婪到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所有照顾,那 捏了捏二弟肩膀,韩岳呼口气,想起什么,他笑着问老三:“这么安排,你觉得如何?” 分家了,韩旭不知该难过还是笑,乖乖道:“我听大哥二哥的。” 哥仨意见一致,这事就这么定了。 夜幕降临,韩岳与陈娇睡下后,厢房突然传来了曹珍珠不甘的声音:“凭什么咱们不要野猪?” 韩江声音也不低:“给你野猪,你会养?养白搭了怎么办?” “不会养我拿去卖钱!” “闭嘴,那是我们家的猪,我们哥仨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好啊,你是说我不是你们家的媳妇” 夫妻俩不停地争吵,陈娇还想多听听,因为觉得挺好玩的,韩岳却没那个心情,将被子往两人头顶一罩,他就翻到陈娇身上了。有那功夫听糟心女人叽叽歪歪,还不如听自家娇小姐在被窝里嗯嗯哼哼,他最爱听了。 男人仿佛永远都那么热情,陈娇很快就无法分心了,咬着嘴唇哼给他听。 过了两日,韩岳请了村长c岳父来家里当见证,哥仨心平气和地分了家。曹珍珠不乐意,不乐意也没用,她还没法做韩江的主。 正月c二月正是农闲时候,韩岳去山上砍了木头c去河里挖了沙石,堆到村西选好的地方,韩江天天跟着兄长干活儿,开春天气暖和了,他也乐呵呵地帮兄长盖房子。哥仨分家,本来在村里引起了一阵猜疑,后来见韩岳c韩江亲密如初,村人渐渐就不再将韩家的事放在嘴边了。 手里有钱,韩岳盖房请了工人,人多盖得快,端午之前,大旺村的村西,就多了一座五间上房的大宅子,前院的厢房c猪圈,后院的鸡舍也都盖好了,一看就很阔气。村人们进进出出的参观,离开时再看看猪圈里已经配了种的两头母猪,都很羡慕。 房子盖好了,韩岳c陈娇带着韩旭搬家那天,按照村里习俗,请了亲朋好友来吃席。 “韩岳你这日子越过越好啊,等你媳妇给你生个儿子,就彻底圆满喽!” 饭桌上,有个老太爷笑眯眯地对韩岳道。 韩岳下意识地看向上房东屋,他的娇小姐就在里面招待最亲近的女客。 老太爷的话也传到了屋子里。 田氏c陈娇的外祖母与三个舅母,都齐齐看向了陈娇的肚子。 陈娇脸红了,心里也有点着急,韩岳盼着子嗣,她也想给他生一个,菩萨迟迟不出现,大概她注定要陪韩岳过完这一生吧? 傍晚宾客都散了,韩家新宅安静了下来,陈娇夫妻c韩旭c春杏一起打扫院子,忙完各自歇息。 第一次住新房,喝了酒的韩岳很激动,连着欺负了陈娇三次。 “娇娇,这样真好。”睡觉前,韩岳搂着陈娇道,目光温柔而满足。 陈娇很累,但不知为何,她竟然一点都不困,借着皎皎的月色,她静静地端详身边的丈夫。 他没有才学,但他会赚钱,他不会风花雪月,但他对她各种体贴,他没有体面的出身,但她现在,也只是个村里秀才的女儿。这么一想,她为自己这第一辈子重新找的姻缘,挺美满的,如果再顺顺利利生儿育女,他养猪她带娃 陈娇不自觉地笑了,睡着了,嘴角依然是翘着的。 或许是日有所思,熟睡的陈娇,做了一个甜甜的梦,她梦见自己怀孕了,韩岳高兴地不得了,除了种地养猪,高大的男人天天围着她转。第二年,陈娇平安生下一个女儿,她以为韩岳会不高兴,没想到韩岳特别喜欢,走哪都要抱着女儿。 曹珍珠阴阳怪气地讽刺她生不出儿子,然后陈娇很快又怀了,这回生了个胖小子,韩岳兴奋地去村东二房道喜,却撞见曹珍珠与韩江打架,好像是韩江跟镇上一个俏丫鬟勾搭上了,后来,韩江竟然将那丫鬟赎了出来,接回家当了姨娘! 整个村里就韩江一个养姨娘的,韩岳觉得有点丢人,陈娇跟他开玩笑,问他要不要养一个,韩岳就扑了上来 梦境到了这里,夫妻恩爱忽然不见了,陈娇也从村里的土炕头,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深宫。 陈娇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菩萨。 菩萨慈眉善目,笑着道:“陈娇,你的第一世已经圆满,可以去第二世了。” 第一世,结束了? 韩岳 陈娇的眼泪,自己流了下来,她舍不得,她还没来得及跟韩岳道别啊。 “我想再见他一面。”陈娇哽咽地说。 菩萨微笑:“刚刚你梦见的,便是你与他的后半生,你们夫妻恩爱,携手白首,你能回来,说明第一世的你们已经寿终正寝,即便是我,也无法再送你回去。” 是这样吗? 陈娇心头茫然,怅然若失。 菩萨见了,从玉净瓶中取出一点水珠,弹在了陈娇眉心。 刹那间,陈娇再次看到了韩岳,看到了她与韩岳的后半生,每一幕都走马观花般转的很快,快到陈娇无从代入任何情感,直到画面最后停留在一座位于山腰的墓前,墓碑上,并排刻着她与韩岳的名字。 生同衾,死同穴。 陈娇又落了一滴泪,但她同时也笑了,她与韩岳这一生,过得很好很好。 “现在,可否开始第二世?”菩萨问。 陈娇闭上眼睛,片刻过后,她重新睁开,疑惑地问菩萨:“敢问,第二世我选择的男人,如何对我才算死心塌地?”如果能提前知道答案,她就有努力的方向了。 菩萨还是笑:“感情一事,最为玄妙,还是随缘罢。” 陈娇: 这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她还想再求求菩萨给个准确的答案,仙气飘飘的菩萨突然消失了,天地旋转,陈娇失去了意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027 陈娇仿佛变成了一颗星星, 在漫无边际的星河中缓缓地穿梭, 这里她感受不到时间,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 只是觉得,这星河就像潺潺的流水, 一点一点地抚平了她对上一世的留恋与不舍。 就在陈娇以为她要一直这样飘荡下去的时候,星河陡乱, 她突然快速朝下跌去! “啊”地一声,坠落的恐慌让陈娇尖叫着着坐了起来。 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小丫鬟打个激灵, 醒了,看到床上神色惊慌的主子,她赶紧冲到床前,关切问道:“姑娘怎么了?” 陈娇抬起头, 面前是个穿绿裙子的丫鬟,白脸蛋大眼睛,清清秀秀的。 陈娇刚要问“你是谁”,脑袋一疼,她本能地一手撑床,一手扶住了额头。 有了上次的经验,短暂的不适后,陈娇就开始接收菩萨送来的她第二世原本的命运了。 巧的是, 第二世的陈娇, 名字也叫陈娇, 家境殷实, 她是父母膝下唯一的掌上明珠。陈父有位姓谢的至交好友,两家一早就约定,如果陈母生下女儿,两家就结下娃娃亲,所以,陈娇刚出生,就定了个大她两岁的未婚夫。 陈娇五岁这年,家乡疫病盛行,陈父c陈母相继染病,为了不传给女儿,夫妻俩派仆人连夜将女儿送去了谢家,请谢家帮忙照顾。谢家义不容辞,小小的陈娇身在外面,天天想着爹娘,可惜她的爹娘都没能熬过来,双双毙命。 陈娇就成了孤儿,因为陈家没有别的亲戚,谢家就收留了准儿媳,养在自家。 陈娇与未婚夫谢晋,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陈娇体弱多病,是个病秧子,外人都替谢家可惜,摊上这么个病怏怏的准儿媳,谢晋的母亲杜氏却非常疼爱陈娇,简直把陈娇当亲生女儿养的,每次陈娇生病,杜氏都会亲手喂药擦汗。 谢晋也很关心陈娇,那种关心,更像兄长对妹妹。 没过几年,谢晋的父亲外出经商,遇到贼匪,丢了货物也赔了命。一家之主没了,杜氏独自拉扯读书的儿子与多病的准儿媳,随着家底渐渐掏空,三口人日子也越过越差,杜氏不得不接些缝补的针线活儿,日夜劳累,致使她才三十多岁,却神色憔悴,沧桑如四旬妇人。 日子过得这么苦,老天爷还不怜悯,一场暴雨袭来,谢家所在的一条街都被淹了,无家可归,杜氏终于想到了亡夫还有位远嫁扬州的小姑母,据说日子过得挺富贵的,于是杜氏就带着儿子c准儿媳,跋山涉水来了扬州。 谢家这位姑太太谢氏,不得不说那命是真好,最初嫁的只是一个姓虞的小商贩,小商贩油嘴滑舌的,惯会逢迎,逢迎着逢迎着,就从卖梳子c尺头等挑担生意,做到了一家绸缎庄的大掌柜,大掌柜做了几年,他又自己开绸缎庄单干了,生意十分火爆。 丈夫生意好,谢氏的肚子也非常争气,头胎生的就是儿子,后面连续生了俩姑娘,年纪大了以为不行了,结果歇了几年,又生了对儿双胞胎姐妹花。 家里阴盛阳衰,虞老爷非常宝贝他的长子虞富贵,小富贵五岁那年,虞老爷请了个老道士给儿子算命,老道士摸摸小富贵的脑袋瓜,再摸摸小富贵的胳膊腿儿,有了,对虞老爷道:“令公子财运亨通,能让虞家成为扬州的鼎盛之家,只是令公子不宜早婚,成亲早了,财运就断了,须等过了二十五岁的生辰,再谈婚论嫁。” 虞老爷与谢氏信以为真。 老道士又给小富贵改了名字,叫虞敬尧,理由是命中富贵,名不宜再叫富贵。 虞老爷c谢氏高高兴兴地奉上重金酬谢。 从此,虞家的大公子就叫虞敬尧了。 虞敬尧聪慧机敏,又耳濡目染亲爹的经商手段,小小年纪的他便也学会了商人的那些虚与委蛇c尔虞我诈,家里来了需要巴结的官爷贵客,他比亲爹还会奉承,帮着亲爹接了不少大生意,有吃亏的买主登门讨公道,虞敬尧就从笑面虎变成了鬼见愁,直整得苦主有苦说不出,灰溜溜离去。 虞敬尧十八岁时,虞老爷病逝,扬州另外几家绸缎商看准机会,谋划着一起吞了虞家的家业,不想虞敬尧看似披麻戴孝一心为父送终,其实早有防范,非但没有中计,反而将计就计整垮了三家强敌,从此虞家一跃成为扬州城里最大的绸缎庄,日进斗金。 儿子经商有道,谢氏很欣慰,但她更想抱孙子,因此虞敬尧一过完二十五岁的生辰,谢氏就紧锣密鼓地替儿子张罗婚事了,然后亲自给儿子挑了一个家世不错c容貌端庄c身材丰腴一看就能生的姑娘。 虞敬尧一心扑在生意上,婚嫁随母亲安排,他只负责在需要他露面的时候去准岳父家里做做客。第二年,眼看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不成想那姑娘荡秋千时绳子突然断了,而且偏偏在她荡到最高的时候断的,千金小姐高高地摔下来,当场毙命。 谢氏偷偷跟儿子抱怨晦气。 虞敬尧心想,母亲天天念叨未婚妻屁股大好生养,该不会是太大了,绳子才不堪重负断了? 不管什么原因,年长的两个妹妹都嫁人生子了,虞敬尧好不容易盼来的第一门婚事,黄了。 有人说虞敬尧命硬克妻,虞敬尧不信,谢氏不信,贪图虞家富贵的人家,也不信。 虞敬尧二十六岁时,扬州知府齐大人主动做媒,欲把他的一个庶出女儿嫁给他。 饭桌上提起的话题,彼时虞敬尧都没见过那位庶出小姐,不知其长得是美是丑,可美又如何,丑又如何,齐大人欲借他的财势打点官场贵人以图继续升官,虞敬尧也想背靠官府,将家里生意做得更大更顺利。 端起酒盏,他欣然应允。 结果年底的时候,齐大人的结发妻子因为丈夫又纳了一房美妾,一气之下吐血咽气了,虞敬尧的未婚妻,庶出的齐六姑娘得给嫡母守孝啊,于是两人的婚事,就得再拖三年。 虞敬尧不以为意,谢氏愁死了,三年后儿子都三十岁了,哪有这把年纪还没子嗣的? 杜氏带着谢晋c陈娇来投奔虞家的时候,正赶上虞敬尧外出经商c谢氏为抱孙子头疼心烦呢。 十八岁的谢晋,身形挺拔,唇红齿白,很是秀雅的一个少年郎,谢氏见到这样的娘家侄孙,心里先是一喜,再得知谢晋已经考中了秀才,今秋就要考举人了,谢氏更满意了。钱算什么,她有花不完的银子,多养三口人只算毛毛雨,娘家要出个举人甚至当官的了,谢氏骄傲! 谢氏亲自安排,让谢晋住在前院,杜氏c陈娇一起住在后宅的一个小院子。 陈娇代替原身醒过来的时候,正是他们入住虞家的第二日。 因为陈娇捂着脑袋不说话,丫鬟双儿六神无主,跑去请了杜氏来。 “娇娇你怎么了,别吓伯母啊。”杜氏坐在床边,双手扶住了陈娇。 陈娇抬头,跟着,她在杜氏眼里看到了由衷的关心。 而记忆告诉陈娇,杜氏确实是真心把她当亲女儿看的,疼爱到谢晋中举后要与她悔婚,改娶虞家三姑娘虞澜,亲儿子c谢氏轮流来劝说,杜氏都坚决不同意,非要谢晋遵守陈c谢两家的承诺,娶陈娇为妻。 原身一心爱慕青梅竹马的谢晋,体弱多病的她,既感动杜氏的维护,盼着能顺利嫁给谢晋,又为谢晋的移情别恋而暗自神伤,这一伤,她的病就更重了。谢氏请了扬州最好的郎中给她看病,陈娇吃了药,反而病得更重。 杜氏哭得心都要碎了,在郎中宣布陈娇撑不过三个月的时候,杜氏要求儿子迎娶陈娇,冲喜。 谢晋拗不过母亲,只能答应。 洞房当晚,新婚夫妻尚未圆房,原身就死了,没有夫妻之实,却以谢家妇的身份香消玉殒。 看着杜氏,想到发生在原身身上的那一切,陈娇遍体发寒。 她这第二世,比第一世惨多了啊!原身或许不懂,陈娇可是先被皇后姐姐陷害过,又在第一世经历过魏擎苍的两番暗算,所以看完那些记忆,陈娇就猜到,原身后来病情加重,肯定是谢氏或谢晋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 原身死后的事情陈娇不知道,可她敢肯定,谢晋必然娶了虞三姑娘虞澜。 让旧夫君或新夫君对她死心塌地? 陈娇咬牙,谢晋这个不算旧夫君的旧夫君,她不想活了才会去再嫁他! “伯母,我没事,就是刚刚做了噩梦,靥到了。” 新身子软绵绵地没力气,陈娇慢慢躺下,朝床边的老实妇人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 杜氏拿出帕子,一边帮小姑娘擦汗一边问:“真的没事?实在不行,咱们就去请郎中。” 陈娇身子一抖,她现在最不敢看的,就是郎中! “真没事。”陈娇笑,“伯母,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别给姑祖母添麻烦了。” 杜氏想想也是,昨晚姑母谢氏找她聊天,提及陈娇,谢氏就流露出对陈娇病弱的几分不满,想来陈娇也是路途劳顿累到了,多休息两日就能下地走动了。 杜氏在床边坐了会儿,等陈娇睡着了,她才叮嘱双儿好好照顾姑娘,然后离去。 陈娇其实是假睡的,她现在需要冷静冷静,实在没有心情应付杜氏。 呆呆地躺了片刻,陈娇让双儿将铜镜搬过来。 双儿小心翼翼地端了铜镜来。 陈娇靠在床头,看向镜子。 这面镜子照得就清楚多了,只是,看清镜中的女子,陈娇便怔住了。菩萨给的记忆中,她已经见过了原身的模样,却远远不如此时感受更强烈。 陈娇本就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原身再美她也不会奇怪或惊艳什么,只是第二世的她,大抵是父母双亡c寄人篱下的缘故,眉眼里就带了一股挥之不散的淡淡清愁,细细的柳叶眉,清纯水润却怯弱的杏眼,病怏怏地靠在那儿,就是陈娇看了,都不免心起怜惜。 这样的她,谢晋为何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呢? 陈娇想不通,好在她多少有了体会,男人喜欢美色,但光光美色,远不足以叫他们死心塌地。 “姑娘?”双儿奇怪地瞅瞅镜子,不懂病美人在做什么,看自己看出神了? 陈娇苦笑,重新躺下道:“放回去吧,我继续睡了。” 她要养好这身子,不然逃不出狼窝啊。 让陈娇庆幸的是,一夜好眠后,第二天她感觉竟然不错,并没有什么生病的感觉,只是原身身子太弱了,陈娇只是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就有种体力不支的疲惫感。 “娇娇今天觉得怎么样?”吃早饭时,杜氏柔声问。 陈娇点点头:“好多了,劳伯母费心。” 杜氏笑:“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对了,今日你表叔回来,你准备下,稍后要见礼的。” 表叔? 陈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了,虞家的当家人虞敬尧,可不就是谢晋的表叔?杜氏已经把她当儿媳妇看了,便用了一样的称呼。 但陈娇看到的原身记忆里,并没有虞敬尧,可能原身卧病在床的时候多,与虞敬尧少有碰面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028 虞敬尧从苏州回来了, 进门第一件事, 先去永安堂拜见母亲。 谢氏坐在堂屋的主座上,笑眯眯地看着儿子越走越近。 虞敬尧幼时曾拜老道士为师, 学了一套强身健体的道家功夫,这么多年他一直坚持晨练, 所以二十七岁的虞家家主,长眉凤目, 身体高大健硕,穿一件牙白色金线镶边的圆领长袍阔步走来, 端的是风流倜傥,精明中又流露出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儿子这般好风采,谢氏无论看多少次都会骄傲。 “娘,我回来了。”跨进堂屋, 虞敬尧朝母亲笑道。 谢氏笑着点头,叫儿子快坐下喝茶。 虞敬尧一边走向母亲旁边的主座,一边看向右边坐着的三妹四妹。 虞家三姑娘虞澜c四姑娘虞湘是双生女,今年都十五岁了,但姐妹俩容貌并不像,虞澜与虞敬尧一样,都像过世的虞老爷,生了一双凤眼。虞湘则更似母亲谢氏, 五官远没有姐姐那么明艳出众, 不过虞湘笑起来时会露出一对儿小梨涡, 特别甜美可爱。 虞敬尧就更偏爱单纯的四妹妹一点, 他是爱算计的人,三妹城府深不是坏事,但他处起来嫌累。 “大哥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虞湘歪着头问。 虞敬尧笑:“苏州年年去,能带的礼物都带过,这次就不送了。” 虞湘不高兴地嘟嘴。 虞敬尧喝口茶,才又道:“过几日桃花节,大哥带你们去赏花。” 虞湘满意了,扭头对母亲道:“娘,我想邀陈姐姐一起去,可以吗?” 谢氏皱眉,提醒女儿:“什么陈姐姐,她虽然大你一岁,但论辈分,她将来要叫你四表姑。” 提到“四表姑”这称谓虞湘就来气,扭着帕子道:“我不要当表姑,生生把我叫老了,反正陈姐姐与谢晋还没成亲,她年纪比我大,我叫陈姐姐也没错!” 娘俩争执,虞敬尧奇道:“哪来的陈姐姐,谢晋又是谁?” 忘了儿子还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谢氏忙解释了一通。 虞敬尧想起来了,母亲在北方确实还有一房远亲,虽然都姓谢,但姑表亲已经比较远了,难为杜氏娘俩落了难,还能想到来扬州投奔他们。 谢氏担心儿子不愿收留她娘家的亲戚,笑着道:“你那表侄谢晋,刚刚十八就已经中了秀才,咱们提携他一把,日后他中了进士当了官,官场上你也有个照应。” 虞敬尧没有那么小气,道:“难得他们记得母亲,咱们帮衬一把是应该的。” 谢氏放了心,叫儿子去换身衣裳,等会儿她好叫杜氏一家来见礼。 虞敬尧就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谢氏派了丫鬟去通知杜氏c陈娇,杜氏提前做了准备,马上带着陈娇来了这边。 陈娇苏醒后,第一次离开那个小院。 陈娇是京城人,以前只从书上看到过江南园林的描写,此时走在虞家大宅内,发现只是商户之家的宅子竟也建得步步一景,竹林c假山c流水,既清幽雅致,又不失大方贵气,陈娇不禁心生感慨,江南果然是个好地方,有机会她得去外面好好逛逛才行。 行到永安堂前,陈娇抬头,见院门外站着一个穿青衫的俊秀男子,正是她那位“旧夫君”谢晋。 “娘,娇妹。”谢晋朝她们走来了,笑容温文尔雅,看陈娇的目光也很纯粹。 陈娇不太习惯那声“娇妹”,双臂上细细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谢大哥。”陈娇垂眸唤道。 杜氏c谢晋都奇怪地看了过来,陈娇从小就叫谢晋“晋哥哥”,怎么突然改口了? 陈娇必须改口啊,“晋哥哥”那么亲昵的称呼,她可唤不出来。 “表夫人,咱们进去吧,太太等着呢。”谢氏身边的管事婆子笑着提醒道。 杜氏应了声,领着两个孩子跟在管事婆子身后。 虞敬尧还没到,只有谢氏娘仨坐在堂屋。 陈娇先暗暗打量谢氏,见谢氏虽然穿得富贵,却没有天生富太太的那种气度,一看就知道是半路发财的,反倒是她的两个女儿更大方自信,姐姐虞澜明艳美丽,淡笑着看着她们,有种无形的高傲,妹妹虞湘亲切可爱,还朝她眨了下眼睛。 面对虞湘的善意,陈娇点了点头。 “都坐吧,敬尧马上就过来了。”谢氏招呼道。 杜氏与陈娇坐在了女客这边,谢晋坐到了对面,落座后,谢晋感觉有人在看他,他抬眼瞧去,就见三姑娘虞澜飞快垂下了眼帘,一双雪白的小手却紧张地攥了攥帕子。 谢晋不由多看了虞澜一眼,这位他名义上的小表姑。 谢晋从小读书,家道中落后,他越发刻苦,身边除了未婚妻陈娇,他见过并说上话的外女屈指可数。陈娇的美毋庸置疑,可天天看,看了十来年,加上陈娇又病怏怏的,谢晋实在难以对陈娇产生男人对女子的那种渴望。 反观对面的虞澜,容貌美艳气色红润,就像一朵开得正好的牡丹花,引人遐思。陈娇也是花,却是那种被雨水打过的花,带着露珠,楚楚可怜。谢晋家境贫寒,自己就是可怜之人,哪还有闲暇去怜惜更可怜的? 因此,虞澜这样的,更能吸引谢晋。 “来了。” 谢氏含笑的声音,拉回了谢晋神游天外的思绪,虞敬尧是他的表叔,他立即站了起来,表示恭敬。 杜氏也离开了席位,所处的位置,恰好挡住了她旁边的陈娇。 “敬尧,这是你表嫂。”谢氏先给儿子介绍杜氏。 换了一身深色长袍的虞敬尧,客气地朝杜氏拱手:“表嫂远道而来,敬尧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请表嫂多多担待。” 杜氏受宠若惊,紧张道:“表弟说的哪里话,是我们不请自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虞敬尧笑笑,转身看向谢晋。 谢晋表现地稳重多了,恭敬地行礼:“子淳见过表叔。” 少年郎玉树临风,又有功名,虞敬尧还是很欣赏这个远房晚辈的,认真端详一番,再拍拍谢晋肩膀,赞道:“贤侄好风采,今日起,你只管安心备考,待你秋试金榜题名,表叔再大摆宴席,为你庆功。” 谢晋心里一喜,微红着脸道:“多谢表叔,子淳一定勤勉读书,不负表叔厚望。” 虞敬尧颔首。 男人们说完话了,谢氏看眼杜氏身旁的陈娇,声音淡了几分:“这是陈姑娘,子淳的未婚妻。” 虞敬尧再转向女客这边。 刚刚陈娇已经打量过虞敬尧的容貌了,知道虞家现任家主是个气度c容貌都很出众的男人,现在她只是守礼地上前一步,朝虞敬尧福了福身,道:“陈氏女见过虞爷。” 她与谢晋尚未成亲,跟着唤虞敬尧表叔会惹人耻笑,但虞敬尧又是谢晋的长辈,她唤公子也不妥,思来想去,陈娇就唤了“虞爷”。 虞敬尧“嗯”了声,待陈娇退回杜氏身后,他就落座去了,一眼都没多看陈娇。 接下来就是客套了,杜氏很拘谨,不善言辞,谢晋口才一般,但虞敬尧常年混迹商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他想招待,就没有他取悦不了的客人。一边喝着茶,他一会儿关心杜氏路上的情况,一会儿与谢晋聊聊科举,片刻都没让气氛冷落。 只有谢氏接过话题的时候,虞敬尧才会借低头喝茶的短暂空档,偷眼打量杜氏身旁的小女子。 出来见客,陈娇穿上了她现在拥有的最好的一条绯红色的褙子,八成新,细布料,乃杜氏亲自从衣柜里替她选的,底下配条白裙,也算端庄秀雅了。这是衣裳,大病初愈的陈娇,肤色苍白,瓜子脸小小的,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韵味儿幽幽传了开来。 嘴唇抿着茶碗边沿,虞敬尧的视线,落到了陈娇搭在身前的一双小手上。 她的手指白皙纤细,指甲是天生的淡淡粉色,很干净。 那一瞬,虞敬尧想到了生意场上他见过的那些女人。别人有求与他,会安排妖娆的歌姬c舞女作陪,虞敬尧要讨好达官贵人,也会这般安排,但虞敬尧从骨子里厌恶各种胭脂水粉的气味儿c厌恶女人们刻意涂抹出来的红艳嘴唇。 所以,他喝歌姬倒的酒,却从来不碰她们。 久而久之,外人都说他一心经商不近女色,虞敬尧开始只觉得好笑,后来,他发现自己对女人确实没什么念想,虞敬尧就觉得,自己果然与世俗的男人不一样。世俗男人爱钱爱权也爱美人,他只想要前两样。 但今日,虞敬尧无法否认,那个叫陈娇的小女人什么都没做,没看他更没勾他,却撩了他的心。 “陈姐姐,过几天桃花节,你跟我们一起去赏桃花吧?”不顾母亲的再三反对,虞湘坚持喊陈娇姐姐,热情地邀请道,“我跟你说,我们扬州的桃花可美了,保证你到了那里就流连忘返!” 陈娇看看她,挺心动的,但她现在的身份,先是寄居谢家,现在又跟着准婆婆投靠虞家,能否出行,真不是一件她可以随心所欲做主的事。 陈娇谨慎道:“多谢四姑娘相邀,只是我体弱,走一会儿就会累,去了肯定拖累你们赏景。” 虞湘瞅瞅她,劝道:“越是这样,陈姐姐才越该多出门走动呢,您说是不是?” 小姑娘朝杜氏递了个眼色。 杜氏当然愿意陈娇能出门散散心了,便也劝陈娇答应下来。 陈娇这才点头。 虞湘很高兴。 虞澜等了会儿,见谢晋没有主动同行的意思,自家哥哥妹妹也没有邀他,虞澜便拿起帕子,掩着嘴角咳了咳,遗憾道:“我这两日不大舒服,就不去了,让陈,陈姑娘陪妹妹吧。” 杜氏听了,起身请辞:“三妹妹身体不适,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谢氏正想教训小女儿,就没有挽留。 离开时,杜氏走在前面,谢晋c陈娇一左一右地跟在后头。 沉默许久的虞敬尧,漫不经心般朝外看去。 明媚的春光洒落满院,小女人跨出门槛的那一瞬,光亮骤然笼罩,她的褙子有一瞬似乎变得透明起来,里面纤细的腰肢隐约可见,柔弱如湖畔随风摇曳的柳条。 虞敬尧眯了下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029 晌午吃饭, 虞敬尧突然问母亲:“娘, 我看表嫂c子淳穿的都是旧衣,明日你安排一下?不然来了客人, 还以为咱们苛待亲戚。” 谢氏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还是你心细,敬尧放心, 明儿个我就叫绣娘给他们一人做几套衣裳。” 因为兄长只提了杜氏c谢晋,虞湘怕母亲忘了陈娇, 小声嘟囔道:“还有陈姐姐。” 谢氏瞪了小女儿一眼,她当然知道也得给陈娇做新衣,她就是不满小女儿对陈氏孤女的亲近。 虞湘乖乖低头吃饭。 虞敬尧继续道:“再从账房取百两银子交给表嫂,子淳出门会友需要打点, 咱们不主动,他肯定不会开口。” 儿子这么照顾她娘家的亲戚,谢氏挺高兴的,都应了。 第二天,谢氏亲自领着绣娘去前院客房给谢晋量尺寸了,量完单独给了谢晋二十两银子,还告诉谢晋,以后每个月她都会给谢晋五两银子的例钱。谢氏幼时穷苦, 虞家发迹后, 谢氏花钱就越来越大方了。 谢晋再三拜谢。 谢氏再领着绣娘来了杜氏这边。 一番推辞过后, 杜氏拘谨地让绣娘量了尺寸, 量完她的,绣娘再给陈娇量。 “姑娘的腰可真细。”绣娘将软尺围着陈娇的小腰绕了一圈,看清上面的刻度后,饶是经常为人量尺寸的绣娘,都忍不住赞了句。 陈娇也觉得这世的她就像个病西施似的,但陈娇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她现在虽然没有生病的不适,可这身子骨太弱了,多走几步就累,中看不中用。她又不天天看自己,她想要的是林娇那种健康的身体,去六里地外的镇上走个来回照样好好的,顶多出点汗。 她与绣娘说话,谢氏瞄眼陈娇身后,发现陈娇屁股一点都不大,一看生孩子就困难,眼里便露出一点嫌弃。儿子是虞家的独苗,谢晋也是谢家的独苗,对于期待子孙兴旺的长辈而言,让谢氏挑,她一定不会选陈娇当儿媳。 量完尺寸,陈娇退下了,谢氏又送了杜氏百两纹银,但没有提每月另给份例的事。 一个是与她同姓的秀才郎侄孙,一个外姓的侄媳妇,谢氏给的待遇自然不同。 但杜氏已经非常感激涕零了,都想给谢氏跪下,谢氏笑笑,说了些客套话就走了。 杜氏捧着装有百两纹银的匣子坐了会儿,然后藏了一半,带着另一半去找陈娇了。 “伯母,您这是做什么?”面对杜氏塞给她的一包银子,陈娇惊呆了。 杜氏感慨道:“你爹娘过世之前,将你托付给了我,还把陈家的家财都托给我们保管,等你长大再交给你。后来你伯父横死外面,欠了一堆债,谢家的家底都填进去了也不够还,是你慷慨解囊,让我动用陈家的那份,咱们才渡过了难关,再往后,咱们一家三口吃的穿的,花的也都是你的钱。” 有那份记忆,陈娇是知道这个的,但她也知道,幸亏杜氏厚道,便是家贫的时候也拼命赚钱供原身那病秧子吃人参,原身才得以续命,否则若杜氏贪婪,大可断了原身的药让原身自生自灭,杜氏还能省下一大笔药钱。 “伯母待我如亲生,咱们之间就不要算那个了。”陈娇由衷地道。 杜氏抹抹眼睛,露出一丝笑:“好,咱们不说那见外的,刚刚太太接济了我百两银子,我留了五十两,这五十两你拿着,以后当嫁妆用。” 陈娇先是不要,实在推辞不了,陈娇忽然想到,她不嫁谢晋,以后肯定会找机会离开虞家,衣食住行都要用银子,所以 “伯母,您就是我亲娘。”一手拿着银子,陈娇靠到了杜氏怀里,从五岁到十六岁,原身与杜氏,真的就是母女了。 杜氏笑了,拍着小姑娘单薄的脊背道:“等子淳中了举人,咱们就把你们的亲事办了,双喜临门,你也早点改口唤我娘。” 陈娇登时笑不出来了。 虞家坐拥扬州城最大的绸缎庄,更是养了一大批绣娘,短短三日,杜氏三人的衣裳就都做好了。 陈娇得了两套春装c两套夏装,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比陈娇在国公府穿的也不差什么。 “明日出门,陈姐姐就穿这身。”虞湘来找陈娇玩,挑了那套白衫儿c绿裙出来,比对着陈娇道,“陈姐姐穿这种清雅的颜色最好看了。” 陈娇并不在意自己的服饰。 虞湘却特别想打扮这位天仙似的客人,发现陈娇没有什么首饰,她派丫鬟将她的首饰匣都搬过来了,从里面挑了好几样送给陈娇。扬州城首富家的四姑娘,出手更是大方,反正少了一件,回头跟大哥要银子重新买就行。 陈娇真不想要,架不住盛情难却,只好无奈地收下了。 第二日,陈娇换上那套白衫儿c绿裙,再挑了一根白玉簪子插在头上,便随杜氏去了永安堂。 休息了几日,陈娇的脸蛋还是苍白的,不像虞湘那么红扑扑,但她的眼神变了,少了原身的凄苦卑怯,多了花季少女的灵动与生机,再换上新衣,莲步轻移缓缓地走过来,仿佛天宫仙子下凡,看得厅堂里的几人都是愣了愣。 虞敬尧第一个侧身端茶,移开了视线。 谢晋诧异地看着对面的青梅竹马,只觉得娇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以前无论他们去哪里,娇妹的目光永远都是落在他身上,充满了依赖,可今日,娇妹安静地守在母亲旁边,柔弱而端庄,竟一眼都没看他。 他盯着陈娇看,那边虞澜见了,红唇轻抿。 “娘,那我们先走了!”虞湘跑过来挽住陈娇的胳膊,兴奋地道,春光灿烂,她最爱出门了。 谢氏叮嘱女儿一番,又对儿子道:“逛会儿就回来,别由着你妹妹疯玩。” 虞敬尧起身道:“知道了。” 杜氏一愣,目光在谢氏母子身上转了一圈:“表弟也去?” 如果虞敬尧去,她的娇娇再去不太合适吧? 陈娇也打了退堂鼓,或许商户之家不讲规矩,可她觉怪怪的。 虞敬尧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妹妹。 虞湘笑着解释道:“大哥从苏州回来,没给我带礼物,今日就罚他给我们当护卫,好了,时候不早,咱们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出城要排队等好久。” 小姑娘说完,拉着陈娇就往外走。 陈娇不得已地跟随她的脚步。 这种情况,杜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谢晋站了起来,只是没等他开口,虞敬尧同母亲道别后,忽然对他道:“子淳好好读书,回来表叔与你对弈。” 谢晋想同行的话,就这么一个字不漏的都给咽回去了,勉强笑道:“好,表叔慢走。” 虞敬尧点点头,转身离去。 谢氏见杜氏似乎在为难什么,好奇地问了出来。 杜氏犹豫道:“就怕娇娇体弱,给表弟表妹添麻烦。” 谢氏心想,既然怕添麻烦,上次我女儿邀请陈娇时,你怎么还赞成? 至于虞敬尧与陈娇同游是否合适,谢氏压根就没考虑过,因为她半个眼珠子也看不上陈娇,所以她本能地觉得,儿子肯定也不会喜欢陈娇那样的,儿子跟她一样,都喜欢屁股大好生养的。 陈娇与虞湘一起上了马车,虞敬尧骑马跟在旁边。 扬州,传说中的江南繁华之地,坐在远离虞敬尧那侧的车窗旁,陈娇忍不住偷偷挑开一角帘子。 他们走的是主街,街道旁商铺林立,才是早上,就已经十分热闹了。 虞湘热情地凑过来,看到什么都给陈娇介绍:“陈记的蟹黄包最好吃了,晚上咱们来这里吃吧!啊,乔老头的阳春面也是一绝” 陈娇被她说的,口水都冒出来了,一直馋到出了城门,看不到商铺为止。 “停车。” 窗外突然传来虞敬尧的声音,马车顿时就停了下来。 陈娇看虞湘,虞湘扭头挑开车帘,见兄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她不解问:“大哥,为何停了?” 虞敬尧摸摸额头,解释道:“许是昨晚看账看太晚,累了,我去车里打个盹儿。” 虞湘“哦”了声,没有多想。 陈娇听在耳中,悄悄咬了咬唇,虽然这是虞家的马车,虞敬尧可以任意使唤,但这经商的男人真的太不讲规矩了,她也在车里啊 念头未落,车帘已经被挑了起来,虞敬尧长腿一抬,人就弯腰站在了车门外,高大魁梧的身影,宛如山岳压城。 马车里面有主座,然后虞湘那边摆了一个三层的小柜子,装茶水c糕点c手帕等临时所需之物,陈娇旁边则摆了一张侧座。 主人进来,陈娇立即挪到了侧座上,将主位让给了虞敬尧。 虞敬尧没动,弯腰看着她:“陈姑娘客气了,我坐这边便可。” 陈娇低头道:“您是主,我是客,本该如此。” 虞敬尧唇角微扬,不再客气,走进来,稳稳当当地坐了陈娇原来的位子。 车里多了个大男人,立即显得狭窄了,虞湘嫌离陈娇远了说话不方便,又与兄长换了个位置。 虞敬尧无所谓,好像真的困了一样,背靠车板,一手撑着旁边的窗棱,然后托着脑袋,闭上了眼睛,而他面朝的方向,正是陈娇。但他要睡觉,肯定会是这个姿势,所以陈娇无法确定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 可陈娇觉得别扭,余光中男人的大脸正对着她,好像在看她似的。 有次与虞湘说话时,陈娇偷偷看了过去,飞快的一眼,发现男人眼眸轻阖,真的在睡觉。 陈娇松了口气。 “陈姐姐看。” 虞湘突然指着窗外道。 陈娇侧过大半个身子,就见不远处有条河水,一艘乌篷船正在上面缓缓而行。 “陈姐姐的家乡,河水多吗?”虞湘小声与她闲聊。 陈娇摇了摇头,目光专注地看着那艘乌篷船,蓝天白云,小桥流水,扬州真的好美。 车厢另一角,虞敬尧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 小女人下巴搭在窗棱上,歪着脑袋,露出了一大片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的肌肤是种莹润剔透的白,虞敬尧甚至能看到里面淡淡的青色血脉。 喉头滚动,虞敬尧很想尝尝,亲在上面是什么滋味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030 扬州城西郊有片桃园, 原是一大户人家的私宅, 因当时的家主喜欢桃花,院内处处植桃, 后来大户败落,有商户买了这宅子, 每到桃花盛开的时节,新主人便将这园子包出去, 供扬州城的达官贵人游玩。 虞敬尧既然答应要陪妹妹赏花,肯定不会去那荒郊野外人人都可踏足的地方, 提前就包了这桃园三日。 马车停在桃园外,“睡”了一路的虞敬尧终于醒了,最先下了车。 虞湘c陈娇跟在后面。 桃园安排了管事c丫鬟随行听候差遣,虞敬尧摆摆手, 叫人退下了。桃园他很熟,园内哪里可以如厕c哪里可以休息,他一清二楚。 虞湘拉着陈娇的手开始漫步游园,虞敬尧信步跟在几步之外,虞湘的丫鬟走在最后面。 “陈姐姐看,这两棵桃树都叫碧桃。” 入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棵相对的桃树,每棵桃树上都有红c白两色的桃花。 “这种红花多的碧桃, 又叫大串, 白花多的就叫小串。”虞湘站在桃树下, 笑容灿烂。 陈娇分别在两棵桃花下站了会儿, 翘首赏花,天气暖和,蝴蝶在枝丫间飞舞。 陈娇笑了,她喜欢这园子。 虞敬尧看着她比花瓣还娇嫩的侧脸,想到了“人面桃花”。 陈娇本来专心赏花的,但余光里,身后男人的大脸又对着她了,陈娇心中奇怪,佯装赏别处的花般,偷偷朝虞敬尧看去。 虞敬尧没有躲,淡淡朝她笑了下。 陈娇皱眉,只觉得男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至少不是一个表叔看准侄媳的样子。 她立即朝虞湘走去。 虞敬尧敛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美人纤细的背影。 作为扬州城的首富,还是一个仪表堂堂c未及三旬的年轻首富,每次虞敬尧赴宴应酬,在场的歌姬都会想尽办法吸引他的注意,或是暗送秋波,或是言语调笑卖弄风骚。虞敬尧习惯被女子讨好甚至仰视了,可刚刚陈娇转身前的短暂一瞥,她看他的眼神,分明流露出一分厌弃。 那种感觉,就像她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从骨子里嫌弃来自一个商贾的青睐。 虞敬尧摸了摸下巴。 据他所知,陈娇父母只是小商贩,这几年陈娇跟着杜氏母子过得更是贫寒,她凭何瞧不起他? 带着这丝疑惑,虞敬尧再次慢慢靠近二女。 陈娇很快就注意到了虞敬尧的怪异举止,因为每次她停下来赏花,虞敬尧一定就站在她不远处,毫不掩饰地看着她。她看过去,他依然会笑,眼神却更大胆。 陈娇暗道糟糕,这位虞家家主,该不会对她存了非分之想吧?上一世她有爹有娘,这世她只是个两度寄人篱下的孤女,真被虞敬尧惦记上,那也太危险了。 心乱如麻,陈娇再也没有心情赏花了,只紧紧跟着虞湘。 但虞湘身体康健,不知疲惫似的,东跑跑西跑跑,没过多久陈娇就不行了,累红了一张雪白的小脸,粉唇不受控制地张开,气喘微微。 “前面有座凉亭。”虞敬尧叫住妹妹,再扫了眼弱不禁风的陈娇。 虞湘这才发现陈娇的疲态,立即歉疚地跑回来,扶着陈娇道:“看我,就知道赏花,忘了陈姐姐身子娇弱,走,咱们先去凉亭歇一会儿。” 陈娇确实走不动了,点点头,余光防备地看了左后侧的男人一眼。 让她失望的是,虞敬尧也跟来了凉亭。 凉亭旁有两个桃园的小丫鬟,虞敬尧命一人备茶,再让另一个去请琴女。 “大哥要听琴?”虞湘坐在陈娇身边,笑着问。 虞敬尧看着陈娇道:“我看陈姑娘体弱,不宜再多走动,稍后我陪妹妹去逛园子,陈姑娘坐在这边,一边听琴,一边赏花,亦不失一件乐事。” 虞湘觉得这安排挺好,问陈娇:“陈姐姐意下如何?还是我们留在这里陪你?” 陈娇巴不得离虞敬尧远远的,马上道:“你们去逛园子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虞湘遗憾地道:“好吧,下次我带陈姐姐去游湖,坐船就不用走了。” 陈娇笑了笑。 兄妹俩在凉亭用了一盏茶,琴女一来,两人就走了。 “姑娘想听什么曲?”身穿白裙的貌美琴女,笑着问陈娇。 陈娇疲惫地靠着美人靠,心不在焉地道:“就弹你最拿手的。” 琴女懂了,低头,酝酿片刻,开始拨弄琴弦。 她弹的是《梅花三弄》,弹得还挺有韵味。 陈娇纷乱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人也坐正了,看着琴女挑拨琴弦的一双纤纤素手。 琴女连续弹了两首曲子,正要问客人还想听什么,忽见桃花林中走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虞爷。”琴女眼里顿时没了陈娇,笑盈盈地站起来,朝虞敬尧行礼。 陈娇心一紧,难以置信地看向亭外。 虞敬尧神色从容地跨上凉亭,没看陈娇,他低声吩咐琴女:“退下。” 琴女面露失望,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羡慕地看眼陈娇,顺从地抱着琴离开了。 虞敬尧独自归来,孤男寡女共处一亭,陈娇心里很慌,但她表现地很冷静,疑惑地问坐在离她最近的石凳上的男人:“虞爷怎么回来了,四姑娘呢?” 虞敬尧笑,目光掠过小美人僵硬的肩膀,再回到她明亮水润的杏眼上,道:“四妹自己去逛了,我怕姑娘一个人寂寞,特来相陪。” 陈娇暗暗呸了他一口!登徒子真是厚颜无耻,大张旗鼓地调戏准侄媳,居然还有脸说出来。 “您请自重。”陈娇冷着脸站了起来,快步朝亭外走去。 她想逃,虞敬尧却两个箭步冲了过来,从后面攥住陈娇手腕,再往旁边亭柱上甩去。 别说陈娇如今这病西施的身子抵挡不住,就是换个硬朗的,她也抵不过男人的大力气,还没反应过来呢,后背就撞上了柱子,紧跟着,虞敬尧健硕的身躯便压了过来。脖子上一热,是他在亲她! 三辈子第一次遇到这样胆大包天的恶人,陈娇气到都顾不得害怕了,抬手就去推他。 虞敬尧长臂一伸,连人带亭柱一起抱住,这般陈娇再挣扎,两只小手也只能打到他结实的后背,根本阻拦不了虞敬尧的疯狂掠夺。 虞敬尧惦记她这脖子惦记了一路,一沾上就不肯松嘴了。 陈娇终于怕了,硬的不行,她走投无路,放软语气,低声求他:“表叔,您别这样。” 细细弱弱的一声“表叔”,却让虞敬尧皱了眉头,他松开她的嫩脖子,抬起脑袋,讽刺地看着面前娇小得仿佛禁不住他一捏的女人:“你叫我什么?” 陈娇紧张地道:“表叔” 虞敬尧冷笑,目光描绘她粉嫩的嘴唇,道:“那日见礼,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男人的眼睛里混杂了野心与兽欲,陈娇别开眼,试图讲道理:“虞爷,我与谢晋虽未成亲,却有婚约在身,他叫你表叔,你也认了他这个表侄,现在你这样对我,就不怕传出去令扬州城的百姓耻笑?您在扬州何等风光,又何必因我坏了名声?” 虞敬尧颇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她长得那么柔弱,虞敬尧以为她会被他吓哭,再绝望无奈地接受他的掠夺,从此乖乖做他的女人,可虞敬尧没料到,她没有一滴眼泪,反而伶牙俐齿地讲了一堆道理。 不过,与前种情况的轻易到手相比,虞敬尧更喜欢她绞尽脑汁拒绝的样子。 左手改搂住她柳条似的小腰,虞敬尧抬起右手,摸着她苍白的小脸道:“我若怕人非议,就不会带你出来。” 无耻之徒! 陈娇又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虞敬尧越是无耻,陈娇越不敢跟他硬碰硬,怕他真的在这里强要了她。 她飞快转动脑筋,表现出来就是乌黑的眼珠左右乱动,虞敬尧自幼就能看透别人的算计,陈娇这笨拙的样子,只让他想笑。 “一个穷酸秀才有什么好,跟了我,你想要这桃园,我都送你。”抬起她精致的下巴,虞敬尧低头靠近,薄唇即将碰上她的唇。 陈娇恶心,无法忍受的恶心,再也忍不住,她一口唾到了虞敬尧逼近的大脸上。 虞敬尧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陈娇抓住机会,拼尽全力将人往外一推,再次朝亭外跑去。 虞敬尧本能地去抓她,抓住了她的衣袖,却挡不住她的冲势,脱了手。 而急于逃跑的陈娇,因为虞敬尧的一扯打了个踉跄,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头朝下栽了下去,“砰”得一声,脸朝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跟头。 虞敬尧愣在了亭子里,过了会儿,见她不曾试图起来,只有肩膀越抖越厉害,应该是哭了,虞敬尧才迅速跨下凉亭,蹲在她旁边,伸手去扶她。 陈娇猛地缩回胳膊,不要他碰,人继续趴着,呜呜哭出了声。 胳膊疼,肚子疼,膝盖c脚踝,浑身上下哪都疼,但陈娇更委屈,委屈自己的命,为什么她的第二世要这么惨?原身被人害死,她好不容易得了菩萨的帮助回来改命,却不想刚过来不久,就被虞敬尧这道貌岸然的奸商盯上了。 陈娇都不想活了。 虞敬尧看着姿态不雅趴在地上痛哭的女人,觉得她这样一点都不像病西施,人家病西施哭,应该是梨花带雨,哭比笑美才对吧? 但想到她刚刚那一摔,听着就疼,确实挺惨的。 “好了,我不会逼你,你先起来。”虞敬尧再次扶住了她肩膀。陈娇还想躲,虞敬尧一使劲儿,就把人扶坐了起来。陈娇低着头继续哭,虞敬尧上下打量她一番,再看看凉亭外的台阶,关心问:“摔到哪没?” 陈娇不想理他。 虞敬尧耐心有限,一把拉下她挡脸的手。 陈娇摔下来时脸上沾了灰,现在都哭花了,脏兮兮的,好在没有破相。 虞敬尧再抓住她左臂,衣袖往上一扯,男人先是被她雪白的肌肤惊艳,跟着就被她手肘处的血吓到了。 他还想检查陈娇另一条胳膊,陈娇一甩袖子,避开了,从剧痛中恢复过来的她,慢慢恢复了理智。哭有什么用,还是想办法躲开这条狼吧。 “我父母双亡,从小孤苦,求虞爷开恩,放我一条生路。”低着头,陈娇苦涩地道。 虞敬尧没有回答,沉默片刻,他起身道:“一会儿四妹问起,就说你自己不小心,下台阶时摔了。” 陈娇咬唇。 虞敬尧看眼远处,问她:“还能走吗?” 陈娇手撑地站了起来,膝盖肯定划破皮了,很疼,但还不至于影响走路。 “先去客房休息,我会派人请郎中。”虞敬尧不冷不热地道。 陈娇孤身一人,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虞敬尧送她去了桃园专门为贵客准备的客房,将她交给丫鬟伺候,虞敬尧便走了。 丫鬟们扶着陈娇进了内室,打了水,先帮她清理伤口。 陈娇受的都是擦伤,掌心c胳膊肘最严重,都出血了,与完好的细嫩肌肤一比,丫鬟们都心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031 陈娇在桃园被虞敬尧欺负的时候, 虞家大宅, 正在埋头苦读的谢晋,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谢晋好奇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虞家三姑娘虞澜与她的丫鬟绿竹。 心头闪过诧异, 谢晋跨出来,朝虞澜行礼:“三表姑。” 丫鬟绿竹扑哧笑了出来。 虞澜面颊微红, 略带嗔怪地对谢晋道:“你还是叫我三姑娘吧,表姑表姑, 好像我比你老似的。” 远房表姑而已,需要那么当真吗? 虞澜从见到玉树临风的谢晋第一面起, 就没想过要把谢晋当表侄看。 谢晋不知该怎么回应,看眼虞澜,他礼貌地问:“您,您来找我, 有什么事吗?” 虞澜笑了笑,拿起手里的书,道:“我最近在读《孔子》,里面有一段不知何意,你可以帮我讲讲吗?” 谢晋没理由拒绝,将人请进了厅堂,请虞澜落座后,谢晋一回头, 发现丫鬟绿竹停在了门口, 他再看眼虞澜的裙摆, 心底就冒出了一个猜测。 暂且将那复杂的思绪压住, 谢晋落座,一心给虞澜当夫子。 为了方便听他讲解,虞澜很快就离开座位,弯腰站在谢晋身旁。 谢晋闻到了一股女人的脂粉香,那一瞬,他想到了青梅竹马的娇妹。娇妹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几乎每天都要吃药,时间长了,娇妹身上总是带着或浓或淡的药味儿。药味儿不难闻,但也说不上好闻,病怏怏的娇妹,好像也从不用脂粉。 虞澜与娇妹,是不一样的。 “谢晋,你书房是不是有很多藏书?带我去看看吧。”讲完《孔子》,虞澜笑着道。 谢晋就带她去了西边的书房。 谢家有很多藏书,家境败落后,唯一没有典卖的就是那一屋子书了,这次来投奔虞家,谢晋把那些书都拉了过来,将书房里的几排书橱摆的满满当当的。书多,虞澜一排一排地慢慢看,遇到高处她够不到的,虞澜就笑着看谢晋。 谢晋当然会帮她取下来。 绕了半圈,虞澜突然问谢晋:“陈姑娘去看桃花了,你是她的未婚夫,为何不陪她去?” 谢晋心想,早上我想去的,表叔叮嘱我好好读书,我没机会开口。 他嘴上却只能道:“再有半年就要秋试,子淳不敢荒废时间。” 虞澜想了想,拉长声音,遗憾地道:“这样啊,我们家花园的桃花也开了,我本来还想请你陪我去赏花呢,看来我要自己去了,好没意思。” 明艳动人的姑娘,虽然这么说着,美丽的凤眼却期待地望着谢晋。 谢晋再不懂虞澜的意思,他就是书呆子。 但谢晋不是书呆子,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居住的客房是虞家的,他能否衣食无忧地准备秋试,也与虞家息息相关。 他敢拒绝虞澜的青睐吗? 更甚者,他想拒绝吗? 看着虞澜妩媚的眼波,红润健康的肤色,闻着女孩子身上的胭脂香,谢晋竟不知道答案。 “你若不想去,那我自己去花园了。”虞澜满不在乎般将手里的书放回去,咬着唇道。 谢晋下意识地道:“其实,其实,我正好读书累了,出去走走也好。” 虞澜笑了,俏生生看他一眼,率先往外走去。 桃园,虞敬尧与郎中一起跨进了陈娇休息的客房。 虞湘早已赶到,听说郎中来了,她及时将白色的纱帐放了下来,一起身,见兄长也随郎中来了内室,虞湘愣了愣,却来不及深思。 白色的纱帐有两层,虞敬尧能看到低头坐在里面的小女人的倩影,却看不清她的脸庞。 “请姑娘伸手。”老郎中坐在凳子上,低声道。 陈娇伸了右臂出来,掌心朝上,沙土血污已经被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但擦破的皮微微上卷,点点红色也触目惊心。 虞敬尧皱了皱眉。 老郎中却觉得这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因为伤在娇滴滴的美人身上,才显得多严重似的。 “胳膊肘也有,比这里更严重。”虞湘指着陈娇的袖子道。 老郎中要看看。 虞湘刚要帮陈娇挽起袖子,忽听里面的陈娇惶恐问:“那边站的是谁?药童吗?” 药童? 虞湘回头,就看到了自家亲哥哥。 虞敬尧脸色不太好看,是他还是药童,他不信陈娇分辨不出来。 虞湘朝兄长挤了下眼睛,真是的,兄长再关心陈姑娘,也要注意男女大防啊,陈姑娘一看就是很介意规矩的人。 虞敬尧沉着脸退了出去。 虞湘这才挽起陈娇的袖子。 老郎中一看,严重个屁啊,换个毛头小子,养几天自己就好了,不过这姑娘胳膊,真白! 老郎中还是很有医德的,简单看了眼就示意陈娇可以收回去了,陈娇膝盖的伤他也没细看,开了一副跌打膏药,叮嘱陈娇早晚各涂一次,老郎中便告辞了。 虞敬尧负责送客,虞湘亲自帮陈娇涂药,掌心c胳膊c膝盖都涂了一遍,虞湘抬头,忽然发现陈娇右边脖子也伤了一块儿,跟蚊子叮了似的,有几个小红痕。虞湘便又挖了一点紫色的药膏,对陈娇道:“陈姐姐,你这里也伤了,你歪着脖子,我帮你涂。” 脖子? 陈娇很确定自己没有摔到脖子,刚要质疑,忽然记起,她脖子被虞敬尧那奸商啃了好几口。 她心中暗恨,然后歪过脖子,让虞湘给她涂药,免得回去了,杜氏c谢氏等人起疑。 虞敬尧做主,晌午在桃园用饭,歇过晌再返程。 饭前饭后,虞湘都热情地陪在陈娇身边,要歇晌了,虞湘准备回房,陈娇扫眼门外,担心虞敬尧闯进来,便亲昵地拉住虞湘胳膊,笑道:“四姑娘陪我睡吧,这边就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我有点怕。” 虞湘笑她胆小,但还是很高兴陈娇的亲近,立即答应了,命丫鬟朱桃去她的房间取中衣。 虞敬尧在走廊站了很久了,见只有朱桃出来,他沉声问:“怎么就你自己?” 朱桃低头道:“陈姑娘邀姑娘与她同睡,姑娘吩咐我去取中衣。” 虞敬尧嗯了声。 朱桃行个礼,走了。 虞敬尧看向陈娇的房间,看着看着,笑了。 他倒要看看,自作聪明的小狐狸能躲他多久。 歇了晌,回城路上,虞敬尧老老实实地骑马,没再往马车里钻。 黄昏时分,一行人抵达虞家。 谢氏c杜氏c虞澜c谢晋都在永安堂等着呢,陈娇身上的伤被衣裳挡住了,脖子上的几点紫色膏药却露在了外面。 杜氏急得走到准儿媳身边:“这是怎么了?” 谢晋也关切地看着陈娇。 虞敬尧扫眼小女人紫呼呼的半边脖子,径自落了座。 陈娇不好意思地道:“赏花时我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摔了,脖子擦红了几块儿。” 虞湘怕杜氏不知道陈娇伤的有多重,在一旁补充了陈娇其他的伤。 杜氏心疼坏了,在她眼里,这个准儿媳就是玉做的姑娘,突然摔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得多疼啊。 杜氏立即向谢氏告辞,扶着陈娇回她们娘俩的宅子了,她要亲眼看看。 谢晋毫不犹豫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虞澜望着他的背影,懊恼地揉了揉手里的帕子。 虞敬尧只低头喝茶。 谢氏嫌弃道:“明知自己体弱还非要往外跑,就会给人添麻烦,湘儿,以后不许你再带她出门,小心她出了事,人家怨到你头上。” 虞湘左耳进右耳出,以玩累了为由,跑了。 在女儿这里得不到共鸣,谢氏转过来问儿子:“敬尧,你觉得陈姑娘怎么样?反正我看她病怏怏的就来气,一点都配不上子淳。” 虞敬尧摩挲着茶碗边沿,淡淡道:“是不配。” 谢氏与虞澜都笑了。 杜氏却哭了,对着陈娇的胳膊肘心疼地落泪。 陈娇反过来安抚她:“伯母别担心,郎中说我是轻伤,养半个月就好了。” 杜氏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握着陈娇的小手道:“你长这么大,我一次都没让你摔过。” 陈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被虞敬尧欺负,陈娇有想过要不要告诉杜氏,然后一家人搬出去,但现在,看着杜氏软绵绵只知道哭的样子,陈娇觉得,她真敢说出真相,杜氏还不吓死。而且,杜氏虽然疼她,可再疼也比不过亲儿子的前程吧?他们一家无家可归了,离了虞家,谢晋去哪里读书备考?就连她与杜氏的银子,也都是虞家给的。 再有,陈娇很清楚,虞敬尧是个见色起意的奸商,杜氏c谢晋不知道啊,母子俩误会是她先勾引虞敬尧的怎么办? 陈娇不敢赌,不敢将杜氏这个唯一疼她的人也推到敌对面,她只能靠自己。 “娘,我可以进来了吗?”门外传来了谢晋的声音。 杜氏连忙擦掉眼泪,帮陈娇整理好衣衫后,道:“进来吧。” 陈娇c谢晋都是杜氏一把拉扯大的,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又是未婚夫妻的关系,现在陈娇受伤,儿子来探望是理所应当,而且,据杜氏的观察,俩孩子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做过任何亲近的举动,长大后小手都没牵过。 为了方便二人交心,杜氏先出去了。 陈娇靠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晋靠近,谢晋,这个前世嫌贫爱富想悔婚c更有谋害她性命嫌疑的负心汉。 谢晋被陈娇的疏离冷漠的眼神惊到了,他疑惑地问:“娇妹,你怎么这么看我?” 陈娇很烦,低头不说话。 谢晋坐在刚刚母亲所坐的位置,看看陈娇搭在腿上的手,他柔声道:“是不是很疼?” 陈娇扭过头,道:“我困了,现在不想说话,你走吧。” 谢晋愣愣地看着她,认识这么久,娇妹第一次这样对他。 “娇妹,你到底怎么了,是怪我没有陪你去赏花?”谢晋猜测道,想到这里,他也很自责,如果他去了,一直守在娇妹身边,她或许就不会摔跤受伤。 “娇妹,我错了,下次你想出门,我肯定陪你。”谢晋诚心地道歉。 陈娇看了他一眼。 外面有条叫虞敬尧的狼,她要不要再给谢晋一次机会?原身病怏怏的,争不过虞澜,她现在不病了,又有原身没有的国公府贵女的见识与才学,能与谢晋探讨学问,也能与他风花雪月,怎么都比一个商家女强吧? 念头刚起,陈娇忽然意识到,此时的她只是个孤女,有才有貌又如何,谢晋最需要的,是财。 “我真累了,你走吧。”陈娇闭上了眼睛,也放弃了挽回谢晋的打算。谢晋需要仰仗虞敬尧,虞敬尧真要抢她,谢晋绝不是虞敬尧的对手。 谢晋看着未婚妻冷漠的脸,突然一阵心虚,难道,娇妹知道他陪虞澜赏花了? 谢晋心情复杂地走了。 杜氏又来照顾陈娇,一直到夜里,杜氏才回房去了。 陈娇懒懒地躺在床上,脑海里各种盘算。 双儿走了过来,犹豫片刻,她怯怯地将藏在背后的匣子拿了出来,递给陈娇。 陈娇狐疑地看着她。 双儿不敢看她,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姑娘,这是,这是虞爷叫我转交给您的。” 陈娇闻言,全身的血都凉了。 虞敬尧那混蛋,居然胆大包天收买了她身边的丫鬟! “打开。”气愤过后,陈娇冷声道。 双儿赶紧打开了匣子。 陈娇低头,看见匣子里的红缎上,摆着一只白玉狐狸,狐狸举着一只爪子舔,憨态可掬。 陈娇笑了下,然后取出玉狐狸,再狠狠往地上一摔! 呸,有钱了不起啊?一只破狐狸,她不稀罕! 病西施突然发作,双儿吓得双腿一软,扑通就跪地上了,磕头哭道:“姑娘别气,我也是逼不得已,虞爷说了,我敢不听他差遣,或是说漏嘴,他就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姑娘,我真不是故意帮外人欺负你啊” 陈娇气得不是双儿,喘了片刻,她看着双儿道:“好了,我不怪你,你也不用为难,将东西装好,退回去便是。” 双儿害怕,哆嗦着问:“虞爷见了,会不会卖了我?” 陈娇怒极而笑:“不会,卖了你,他还得再费一份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032 第二天, 双儿偷偷摸摸地去了虞敬尧的正院, 再战战兢兢地将匣子呈到虞敬尧面前,可怜的小丫鬟, 虞敬尧还没看她,她捧着匣子的双手就开始抖了。 虞敬尧拨开匣盖, 看到了里面碎成渣的玉狐狸。 虞敬尧笑了,这只小狐狸, 看着病娇娇的,脾气还挺大。 收回手, 虞敬尧靠到椅背上,问双儿:“你家姑娘看到礼物,可说了什么?” 双儿偷看他一眼,见虞敬尧不像很生气的样子, 她松了口气,低头道:“姑娘只叫我还回来,没说什么。” 虞敬尧食指敲了敲膝盖,又问:“昨日谢晋去看她,两人待了多久?” 双儿抿唇,不敢透露主子的秘密,但她真的怕虞家这位家主。 脑袋垂得更低,双儿如实道:“公子, 公子去内室陪姑娘坐了会儿, 说了什么我听不见, 不过公子很快就出来了。” 谢晋居然能进她的内室? 虞敬尧冷笑, 想起自己被她耍心眼赶出去的情形了。 “下去吧。” 双儿走后,虞敬尧自己坐了会儿,叫了心腹小厮刘喜来问话:“昨日谢晋有何动静?” 刘喜看眼主子,犹豫了下。 虞敬尧皱眉:“说。” 刘喜咳了咳,这才道:“谢公子起初一直在客房读书,后来,后来三姑娘去找谢公子了,两人在屋里待了会儿,又同去花园赏花了。”刘喜觉得,三姑娘似乎对谢晋有那么点意思,可这话,他不敢当着主子说出来。 三妹喜欢谢晋? 虞敬尧想了想,叫刘喜继续盯着谢晋的一举一动。 陈娇在屋里休养了半个月,杜氏怕她吹风影响伤口愈合,都不许陈娇出门,娘俩一起在屋里待着,陈娇看书,杜氏就做些针线。 陈娇脖子上的红痕最先消了,跟着身上的划伤结痂也掉了,露出新长出的粉色肌肤。杜氏请了郎中来看,郎中保证不会留疤,杜氏才放心。 陈娇养伤期间,虞湘看她看得最勤,虞澜只来过两次,倒是谢晋,每天都会过来小坐片刻,哪怕陈娇对他非常冷淡,谢晋也不在乎,一口一个“娇妹”,听得陈娇堵得慌。 不过,这半个月陈娇也不是没有收获。 陈娇想到了一个离开杜氏母子c离开虞家的法子。首先,她要利用手里的五十两银子,去城里赁个小铺面做生意,不求赚大钱,能赚点养活自己就行。然后,等到谢晋中举,提出要娶虞澜的时候,陈娇再送个顺水人情,与谢晋一起求杜氏答应,这般,她既不用伤杜氏的心,又不用背负主动悔婚的罪名。一旦没了婚约,她也就不用跟杜氏住了,立即就可以搬出去,离虞敬尧远远的。 这日,虞湘来找她玩,陈娇单独对她道:“四姑娘,我想去扬州城逛逛,你可以陪我去吗?” 陈娇特别感激虞家还有个单纯可爱的虞湘,不然她在这边的日子是真没法混了。 虞湘本身就是个好玩的,陈娇想出门,她当然愿意陪着。 陈娇道:“咱们最好换上男装,免得走在街上被人议论。” 虞湘笑:“我是不怕的,陈姐姐长得太美才需要乔装下。” 陈娇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你长得也很美啊,不要老是妄自菲薄。”虞澜是美艳型的,虞湘甜美可人,姐妹俩各有千秋。 “只是,咱们要怎么跟太太说?”陈娇最担心的是这个。 虞湘一点都不担心,马上道:“咱们偷偷出去,大不了回来了我挨我娘一顿数落。” 谢氏对两个女儿的管教并不严格,家里也没有太多的规矩,所以虞湘胆子很大。 陈娇想到请示谢氏的结果可能会出不了门,就同意了虞湘的办法。 虞湘那里有男装,她与陈娇身高相仿,只是陈娇太苗条了,穿上虞湘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改衣裳又耽搁了一日。一切都准备好了,虞湘假装邀请陈娇去花园里玩,然后两人拐去虞湘那边偷偷换了男装,再朝虞家西门溜去。 守门婆子再三劝说虞湘去请示太太,被虞湘塞了一角碎银再加上言辞恐吓,守门婆子终于放行了。 虞湘c陈娇以及丫鬟朱桃,像三只小麻雀般飞出了虞家大宅。 虞湘对扬州城十分熟悉,先带陈娇去了扬州城的东桥巷,东桥巷两侧全是酒楼c饭馆c美食小摊,是扬州百姓最喜欢来逛的地方,有卖小笼包c烧饼的,有卖四喜丸子c粉丝汤的,光是这些小吃,就让人眼花缭乱。 “来碗牛肉汤吧,我好久没吃了。”逛累了,虞湘拉着陈娇进了旁边一家小饭馆。 这时候客人不多,饭馆里很安静,等老板炖汤的时候,陈娇小声问虞湘:“四姑娘,我想赁个铺子做小生意,你觉得我开什么铺子合适?” 虞湘吃了一惊,奇道:“陈姐姐为何要开铺子?” 陈娇低头,难为情地道:“伯母c谢大哥与你们是亲戚,住在你家没什么,我终究是个外人,一直靠你们接济挺不好意思的,就想自己做点生意。” 虞湘自然说了一堆叫她不用多想的话,后来看陈娇真的很想自力更生,虞湘摸着下巴认真思索片刻,忽的笑道:“要我说啊,扬州人都爱吃,陈姐姐开个小吃铺子好了,卖小笼包c粽子这些,生意差不了,不过陈姐姐得雇个手艺好的师傅,同样是小笼包,不同人做出来的,味道也差远了。” 陈娇觉得这主意可行,小吃铺子,需要的本钱应该也不多。 虞湘挺兴奋的,吃完牛肉汤,就拉着陈娇沿街逛了起来,看看有没有要出赁的铺子。 东桥巷是一条笔直的巷子,巷子中间又有岔路,好的地段人人争抢,没有空余,倒是一条朝南的分巷,有个小铺子要租出去,铺面不大,里面摆放蒸笼,外面朝街摆个摊,也就能做做小笼包c粽子的生意了。 就这样,铺子主人还要一年五两银子的租钱。 陈娇有备而来,带了银子,一口气跟铺子主人签了三年的契,三年,应该足够她找个新夫君了。 “现在就差一个管店师傅了。”坐在简陋的小铺子里,虞湘摸着下巴道。 陈娇写了一张招伙计的告示,贴在了门板上。 “这样太不起眼了。”虞湘觉得不妥。 陈娇自然也知道,但她人力有限,想不到别的办法。 回家路上,虞湘想到一个主意:“李嬷嬷他们一家都是做菜的,兴许认识擅长做小笼包的人,我叫李嬷嬷帮忙留意留意。”李嬷嬷是虞家的厨娘。 陈娇再次向虞湘道谢。 赶在晌午前,三女偷偷地溜进了虞家西门。 “我娘有找我吗?”虞湘问守门婆子。 守门婆子摇摇头,喜道:“巧了,吴太太家里打牌三缺一,请了太太去,好像还没回来呢。” 虞湘一乐,赶紧领着陈娇往里走。 才拐弯,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虞湘先是一惊,跟着嘿嘿笑了:“大哥啊,今日你没出门?” 虞敬尧扫眼妹妹,目光移到了旁边的陈娇身上。 陈娇早将脸偏过去了,抿着嘴。 她穿的是一件青色的圆领袍子,如果说衣裳是青草,她就是草丛里冒出来的一朵水灵灵嫩生生的小白花,虞敬尧第一眼就看向了她右边的脖子,白皙如玉,早已没了红痕或紫色药膏。看着那嫩嫩的脖子,虞敬尧有点渴,上次过于匆忙,他都没来得及细品。 “穿成这样,去哪疯了?”虞敬尧审问妹妹。 陈娇的铺子是开定了,以后她可能经常出门,反正掩饰不住,她也没要求虞湘替自己保守秘密。 这会儿虞湘就得意道:“我帮陈姐姐赁了一个铺子,陈姐姐就要做小吃生意了。” 虞敬尧意外地看向陈娇。 陈娇朝他行礼,垂眸道:“我出门许久,伯母肯定很担心,虞爷与四姑娘慢谈,我先回去了。” 虞敬尧“嗯”了声。 陈娇快速离去。 杜氏确实在担心陈娇,见陈娇穿着男装回来,杜氏惊讶极了。 陈娇请杜氏落座,平静地说出了自己做生意的打算,理由与她同虞湘说的一样。 杜氏其实没什么主见,陈娇一心做生意,她就同意了,只是担心陈娇辛苦。 陈娇笑道:“起初几日可能辛苦些,等我招了看店师傅,我就不用出门了,每个月收账就行。” 杜氏放了心,再看看陈娇,她叹道:“都怪你伯父当年草率出门,不然咱们也不必寄人篱下。” 她手里是有五十两银子了,但银子是谢氏给她的,她总不能前脚拿了人家的银子,后脚就提出搬出去另住。 陈娇敷衍了几句,回房休息去了。 双儿服侍她更衣,看看镜子中的姑娘,双儿担忧地说了一件事:“姑娘,你出门不久,三姑娘去前院找公子了,好像是请教公子学问。” 虞澜勾搭谢晋,陈娇并不意外,她更好奇双儿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双儿低头,坦白道:“刘管事派灵芝告诉我的。” 陈娇不用猜也知道,刘管事c灵芝都是虞敬尧的人。 这么看来,虞敬尧是支持谢晋与虞澜在一起的,所以不介意拿此事来刺激她? 陈娇很看不上虞家人的做派,虽然虞澜与谢晋是远亲,但表姑侄就是表姑侄,太乱规矩了。 吃完午饭,陈娇躺在床上歇晌,上午走了那么多路,她好累。 睡着睡着,床板突然往下沉了沉,陈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惊见旁边坐着一个人! 瞳仁猛缩,陈娇下意识抓起被子挡住了胸口。 虞敬尧没那么急色,稳稳地坐着,他闲聊似的问:“为何要开铺子?” 陈娇的胸口,高高地起伏起来,恨得! 光天化日,虞敬尧擅闯她的闺房,他眼里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出去。”她绷着脸斥道。 虞敬尧一动不动,一副“我不走你又奈我何”的无赖模样。 陈娇又恨,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敢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赶不走他,陈娇抬眼,厌恶无比地看着虞敬尧道。 虞敬尧挑眉,看眼她的脖子,问:“我已经碰过了,你还不是好好地活着。” 陈娇咬牙切齿。 虞敬尧再次问:“为何要开铺子,你想要钱,千两万两,随你开口。” 陈娇怒道:“你马上走!”他把她当什么,青楼里的头牌,随他报价? 虞敬尧依然不动,无情地提醒她:“你以为你守着清白,就能嫁给你的未婚夫?” 陈娇讽刺道:“若我给了你,你便会娶我吗?” 虞敬尧没说话。 陈娇就知道,谢晋娶虞澜是为了财,虞敬尧还有位知府准岳父呢,官商勾结,虞敬尧会为了她一个孤女,白白得罪扬州知府?归根结底,虞敬尧就是个色胚子小人,与贪慕虞家家财的谢晋没什么区别。 “出去。”陈娇再次斥道。 虞敬尧蛊惑地告诉她:“做我的姨娘,不比嫁给他人做正妻差。” 他在承诺,他会给她名分。 陈娇只是笑,笑里带着怒火:“你以为我稀罕当你的姨娘?我宁可嫁给养猪的农夫,也绝不” 说到这里,陈娇突然哽咽,有个她努力不去回忆的人,毫无预兆地闯进了脑海。 愤怒到极点的小女人,忽然泪落满面,转过去裹紧被子压抑的哭了出来。 被她再三拒绝的虞敬尧,本来也生了气,可看着小女人颤抖的单薄肩膀,虞敬尧竟不忍再逼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033 虞敬尧看陈娇哭过两次了, 每次她都哭得像个孩子, 第一次摔了大跟头他能理解,可现在, 他只是过来与她说了几句话,还没动上手, 她自己先委屈上了,哭得好像他已经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哭也没用, 你的人我要定了,你不如趁早想通, 安心跟我过日子。” 等陈娇哭得没那么厉害了,虞敬尧毫不怜惜地道,她是他第一个想要的女人,虞敬尧绝不会放手, 而且虞敬尧有信心,早晚他会哄得她心甘情愿。有钱能使鬼推磨,多少女人巴不得被他看上,跟着他穿金戴银c吃香喝辣。 陈娇背对他躺着,两眼茫然,半晌才道:“你不过是欺我无父无母,算什么男人。” 陈娇还在指望,虞敬尧有一点点良心, 她身世都这么惨了, 他怎么忍心再强占民女? 虞敬尧却笑了, 俯身下去, 大手握住她半边肩膀,轻佻地捏了捏,方对着她白嫩嫩的耳垂道:“我是不是男人,过几日你便知。” 陈娇恶心! 虞敬尧留恋地握着她肩膀,瞥见她侧脸上的泪珠,他摇摇头,起身道:“我给你时间考虑。” 陈娇一动不动,直到虞敬尧走了,陈娇才攥紧被子,捶了又捶。 虞敬尧说话算数,接下来两天都没再偷溜过来。 倒是虞湘,高兴地跑过来,告诉陈娇,李嬷嬷有个做小笼包特别好吃的侄子,叫顺子,顺子手巧,什么吃食他都能上手,就是长得又黑又丑,摆摊卖吃食又是必须招待客人的活儿,一般食铺都不喜欢用他。 陈娇觉得这不是问题,如果顺子做的东西真那么好吃,她再招个好看点的姑娘负责叫卖就行。 有虞湘安排,第二天李嬷嬷就带着顺子进了虞宅,在虞湘的院子里,顺子当着陈娇的面露了一手,蒸出来的小笼包纹络如花,皮薄得吹一口都颤巍巍的,既卖相招人,又特别好吃。至于顺子蒸出来的粽子,糯米醇香,配着肉馅儿油而不腻。 陈娇非常满意。 李嬷嬷从虞湘那儿得知陈娇还想雇个丫头,热情推荐了她邻家的孩子,一个十二岁的叫阿芳的小丫头,长得白白净净的,人也机灵,帮忙摆摊c收账绝没问题。陈娇找时间看过,亲自考了阿芳算数,十道题阿芳都答对了。 铺面有了,人手也齐了,该用的蒸笼c桌椅都置办好,陈娇的铺子就可以开起来了。 这事肯定瞒不过谢氏,谢氏不高兴,别人家的准儿媳她不好直接教训,谢氏就把杜氏叫了过来,抱怨陈娇道:“这孩子什么意思?你们娘仨来投奔我们,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却跑外面开铺子,传出去外人还不以为我苛待了她!” 主人家生气,杜氏脸都白了,试着替陈娇辩解道:“娇娇从小敏感多思,她是不想给姑母添麻烦” 谢氏哼道:“真不想添麻烦,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入秋子淳中了举人,我送他一处宅子,难不成咱们谢家还养不起她一个媳妇,需要她去抛头露面?哼,有的话我不方便说,你当婆婆的,该管就得管,别把她的心养大了。” 谢氏的语气很严厉了,杜氏寄人篱下,再加上本身就不强硬,哪敢吭声? 回了娘俩客居的小院子,杜氏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去找陈娇了,委婉地商量能不能不开铺子了。 陈娇心里一喜,她正愁没机会离开虞家呢! 虞敬尧对她虎视眈眈,连她的闺房都敢闯了,上次还说什么过几日就要她领教他是不是男人,这几晚陈娇过得都心惊胆战的,睡觉前不但要插上房门,还得将桌子推过去抵着门才行,唯恐虞敬尧摸黑过来。 “是太太不满我做生意吗?”陈娇低着头问。 杜氏叹气,默认了。 陈娇也跟着叹气,为难道:“我再想想吧。” 杜氏只能安慰她:“娇娇别愁,太太说了,等子淳中举,她就送咱们一栋宅子,到时候咱们搬出去了,就不用”不用事无巨细都看谢氏的脸色了。 陈娇什么都没说,下午她带着双儿出了门,偷偷嘱咐顺子帮她物色宅子,最好是地段太平c清静c价格又划算的,实在不行,宁可贵点,也要太平。陈娇一个弱女子,她很怕避开了虞敬尧,又招惹别的恶棍。 顺子就趁铺子不开张的时候,在扬州城东跑西跑起来,最后找到一个符合陈娇要求的宅子。宅子位于扬州城淮平巷,巷子里住着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其中一户王家家主过世,只剩一双年迈的父母c儿媳与八岁的孙子。少了家里的支柱,王翁c王婆跟儿媳妇一合计,决定将前面的一进宅子租出去。 顺子打听过了,王家人都很和善,品行绝对没问题,王家要找老实的租户,陈娇也要找厚道的房主,正合适。 陈娇现在已经得罪了谢氏,所以她想出门就出门,当即就带着双儿去王家看了。 陈娇很满意王家,但王家觉得把房子租给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可能容易招惹麻烦,陈娇暗暗着急,一口气提出一年给二两银子的租钱,王家二老才同意了。 黄昏时分,陈娇带着她与王家的契书来到杜氏面前,直言了她要搬走的事,而且今天就搬。陈娇很怕虞敬尧得到消息今晚就来夺她清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陈娇只能狠心伤杜氏的感情了。 杜氏一直哭,她觉得是自己没能照顾好陈娇,陈娇在虞家过得不舒心,才非要搬出去的。杜氏早就把陈娇当女儿看了,养了十一年的女儿突然要离开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外面租宅子住,杜氏如何能放心? 自己劝不了,杜氏派人去喊了儿子来。 “娇妹,你这是做什么?”谢晋赶来时,双儿已经将陈娇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陈娇也没有多少东西,除了当初原身带来的衣物鞋袜与首饰,谢家为她置办的,包括虞湘送她的首饰,陈娇都不准备带走。 面对谢晋的询问,陈娇平平静静地道:“我在虞家终究是个外人,而且你我是未婚夫妻,成亲前住在一起本就不合适,现在我有自己的生意,搬出去刚刚好,伯母c谢大哥若想我了,可以随时过去看我,咱们还是亲人。” 谢晋眉头皱得深深的,他还不了解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娇娇弱弱的,住在外面被欺负了怎么办? 娘俩一起劝说,陈娇就是不听,与双儿一人拎一个包袱,态度坚决地往外走。 谢氏c虞家姐妹闻讯赶了过来。 “这是要去哪儿?”谢氏冷着脸问陈娇。 陈娇从容道:“我在贵府叨扰这么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日特在外面赁了宅子,现在搬过去,这些时日太太对我照顾有加,陈娇没齿难忘,今日一别,陈娇愿太太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杜氏哭着求谢氏:“姑母,您帮我劝劝这孩子吧,她从小就没离开过我身边” 谢氏听了,目光从陈娇c谢晋与女儿虞澜身上依次转了圈。 谢氏已经知道女儿喜欢谢晋了,谢晋有才学有功名,谢氏也是赞成的,陈娇离开后,更方便女儿与谢晋培养感情。 所以,谢氏只是假意地劝了劝,便不管了。 陈娇领着双儿出了门,虞家大宅外,顺子一直在这等着,而陈娇出门时,正赶上虞敬尧外出归来。 陈娇一眼都没看他,连最基本的辞别礼数都没尽,叫上顺子c双儿一起走了。 杜氏拦不了陈娇,就让儿子去送,谢晋便紧紧跟在陈娇身旁。 虞敬尧站在门口,盯着陈娇远去的背影看了会儿,若无其事地回了房。 他换衣服的时候,刘喜弓着腰,低声禀报道:“陈姑娘在淮平巷赁了一处宅子,宅子主人姓王,家里有五口人” 陈娇不知道虞敬尧是什么心情,反正搬到王家的第一晚,陈娇睡得特别香。现在她有地方住了,小笼包生意那边,陈娇很大方,承诺每个月分顺子两成红利,顺子干得特别带劲儿,刚起步就已经不赔钱了,等名气传出去,陈娇的营生便不是问题。 接下来,陈娇只需一边等着谢晋来退婚,一边暗中给自己物色好郎君就行。 新的郎君,陈娇只有长得顺眼c品行端正这两个基本要求,其他的她不挑。 一夜好梦,翌日醒来,陈娇带着双儿去铺子那边了,亲眼看看铺子的生意。 摆脱了奸商,也不用寄人篱下,陈娇的心情特别好,确定顺子c阿芳干的好好的,一身男装的陈娇,还领着双儿在扬州城逛了逛,在外面小摊吃了晌午饭才回去。 王家是三进的院子,陈娇占了第一进,后面两进静悄悄的,陈娇也没好奇去刺探别人的生活,径自回屋休息了。睡醒一觉,陈娇拿出针线,坐在床上给自己缝制新衣。 突然间,大门口传来一道男人的吆喝:“慢点抬,磕坏了叫你们赔。” 陈娇朝双儿使了个眼色。 双儿出了屋,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指挥一行人往里面抬桌椅c床柜等家具,一看就是好货色,双儿奇怪道:“你们是谁?”王家主仆她都见过了,这些人全是陌生面孔。 那管事看看她,笑眯眯地道:“双儿是吧?鄙人姓张,我家老爷上午刚从王翁手里买的这处宅子,三进都买了,往后你与你家陈姑娘都是我们的租客,老爷说了,傍晚他过来,会与陈姑娘重新签订契书。” 双儿震惊极了,呆呆地问:“王家人,已经搬走了?” 张管事笑道:“是啊,一早就走了。” 双儿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伙计们,心情复杂地去禀告主子。 陈娇在里面都听到了,她放下针线,眼前莫名浮现昨日她在虞家门口与虞敬尧的短暂照面。 他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陈娇心里很乱,突然冒出不好的预感。 傍晚,主仆俩在屋里待着,张管事突然在外面唤道:“陈姑娘,我们主子回来了,想与您谈谈契书事宜。” 陈娇深深地吸了口气,与双儿一起出去了,走到门口,她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廊檐下的虞敬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034 如果一个人愤怒到极点就会死, 陈娇已经被虞敬尧的厚颜无耻c仗势欺人气死好几次了。 可是, 既然气不死,又躲不掉, 那只能选择面对。 陈娇冷着脸随虞敬尧去了堂屋。 张管事是虞敬尧的人,自动守在院子里, 双儿想跟进去,被虞敬尧淡淡斜了眼, 她就不敢动了。 双儿的反应,陈娇很无奈。她不是没想过换丫鬟, 可换了又如何,新买来的丫鬟,主仆之间没有任何情分,虞敬尧想收买新丫鬟只会更容易, 反观双儿,双儿只是不敢得罪虞敬尧,对原身的照顾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要怪就怪虞敬尧太无耻,居然跟到了这里。 堂屋北面两张主座,两人一人坐了一把。 陈娇看着地面,先道:“租金还我,我不租了。” 虞敬尧看着对面的小女人,笑:“退你又如何, 你去租哪里, 我就买下哪里, 你想买宅子, 我会抢价让你买不到,你想离开扬州,我也有办法让你跨不出城门半步。” 陈娇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小女人脖子都快气红了,衣襟那儿进了风似的一起一伏的,虞敬尧也不想气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契书,放到陈娇旁边的桌子上,道:“别气了,安心跟我过,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会是我第一个女人,将来咱们的情分,谁也比不了。” 谁要跟他有情分? 陈娇都想把桌上的一壶茶泼到虞敬尧的头上!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陈娇歪头看向那契书,发现那是一张宅子房契,卖方是王家,已经按了手印,买方是陈娇。 “按了手印,这宅子就是你的。”虞敬尧歪着身体,伸手敲了敲需要陈娇按手印的地方。 陈娇笑了,这人还真以为靠银子就能收买她的心? 她抓起房契,三两下撕了稀巴烂,然后起身就往外走。 以慵懒姿势半靠在桌子上的虞敬尧,忽然猎豹般跳了起来,从后面抓住陈娇手腕,再往后一扯,就将陈娇拽到了怀里。陈娇被迫贴上了他胸膛,高大威武的男人就像一座长了手的山,牢牢地钳制着她,叫她挣脱不开。 “不跟我过,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去?”虞敬尧单手攥住她两手反到陈娇身后,再抬起她的下巴,目光不悦地问。 陈娇愤怒地瞪着眼睛,突然一抬下巴,又呸了虞敬尧一口。 虞敬尧闭上眼睛,睁开时,看着陈娇愤恨的样子,他也不生气,抹了把脸,忽的毫无预兆地低头,堵住了小女人喜欢呸他的红唇。 陈娇怎么会老老实实给他亲,躲不过,她就咬他。 虞敬尧一点美人滋味儿都没尝到,上下嘴唇先被咬破皮了,他不得不松开陈娇的嘴唇,左手依然紧紧勒着她的小腰,虞敬尧用右手抹下嘴,呵,蹭了一手心的血。再看怀里报了仇般瞪着他的小女人,哪里有病西施的影子,分明是,娇小的母老虎。 虞敬尧又气又笑,罚舍不得罚,想搂在怀里宠,她又不稀罕。 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的虞爷,真的想不明白。 帮陈娇抹掉她唇上的属于他的血,虞敬尧心平气和地问:“到底我要怎样,你才肯给我?” 陈娇咬牙道:“你死了我就跟你过!” 虞敬尧笑,声音反而温柔了,食指弹弹她肩膀,仿佛那里有灰似的:“别说气话,道士为我算过命,我会长命百岁。” 面对男人这张死皮赖脸,陈娇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越骂,他好像越高兴! “说,只要你开口,我肯定能办到。”虞敬尧是真想把怀里的小美人哄心甘情愿了。 陈娇看他一眼,讽刺道:“我要你三媒六聘娶我过门,你能办到?” 虞敬尧看着她冷漠而白皙的小脸,叹道:“若你早两年来扬州,我娶你又有何难?只是我现在有婚约在身,对方是知府齐大人,你要我去退婚,太过强人所难。” 虞敬尧答应给陈娇姨娘的名分,并非他看不起陈娇是孤女,觉得陈娇配不上他,而是妻位已经定了出去,他无可奈何。 陈娇扭头,冷声道:“我不管,反正我陈娇绝不给人做妾。” 虞敬尧笑,哄道:“不做妾就不做妾,这宅子你收了,我给你安排下人伺候,以后你就是这宅子的正房太太。” 陈娇又不是傻子,虞敬尧的意思,是把她当外室养,论名声,还不如妾! “滚!”她狠狠地推他。 虞敬尧的脾气也被她推出来了,猛地将人打横抱起,就朝东屋走去。 “放开我!”陈娇大叫,一边挣扎一边喊双儿。 双儿急得要冲进来,却被张管事伸手拦住了,张管事瞅眼东屋,低声提醒双儿:“你家姑娘傻,你也是傻的不成?我们老爷乃扬州首富,你家姑娘从了老爷,往后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这种时候,你去碍什么事?” 双儿不听,双手推搡张管事要进去,却被张管事捂住嘴,连拖带抱的弄到了拐角的走廊里。 东屋内室,虞敬尧将陈娇丢到床上,他站在床边迫不及待地脱衣服。 陈娇一骨碌爬到最里面,回头看到虞敬尧已经脱了外袍,露出了结实的上半身,他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就像一条狼。 陈娇躲不过,她也没想躲,笑了笑,陈娇取出藏在袖子里的剪刀,然后在虞敬尧惊骇的目光中,她将剪刀尖抵上了自己的脖子:“虞敬尧,你有钱有势,我是躲不过你,但你想要我,就等我死了再要吧!” 她的手一点都没抖,摆明了是真的宁死不屈。 虞敬尧一身的火都被她气灭了,左右走了一圈,“嘭”的一拳砸在床柱上,冷冷盯着陈娇:“我虞敬尧哪里配不上你?” 陈娇无畏地回视他:“虞爷家缠万贯,哪里都配得上我,只是我陈娇此生就一个心愿,那就是嫁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男人。虞爷想要美人,只要您开口,扬州城内必定有无数佳丽争先恐后自荐枕席,您又何必强迫我一个孤女?” 虞敬尧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只看得上你。”倾慕他的美人多得是,但他只要自己喜欢的。 陈娇不信,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娶我啊,你敢娶,我就敢嫁。” 虞敬尧不说话了,得罪堂堂知府的代价太大,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美人去冒险。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反正我有的是功夫陪你耗。”重新穿好外袍,虞敬尧看眼床角的小女人,忽然不气了,还朝陈娇笑了笑:“下人我都为你安排好了,你安心住在这边,我有空就来看你。” 陈娇只握着剪刀,防备地盯着他。 虞敬尧系好腰带,转身往外走,路过镜子时,他脚步一顿,旁若无人地凑到镜子前,看嘴上的伤。一共破了两处皮,虞敬尧摸摸嘴唇,再偏头看眼陈娇,这才离去。跨出东屋时,虞敬尧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张管事见了,猜到主子没能如意,紧张地低下头,怕被当成出气筒。 “好好伺候着。”虞敬尧留下这一句,直奔宅门口而去。 张管事小跑着去送,双儿早就冲向东屋了,见自家姑娘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头发散乱,但衣裳还算整齐,双儿眼睛一酸,哽咽着问:“姑娘,你没事吧?” 陈娇回神,看看双儿,她摇摇头,至少,今晚的威胁是解除了。 双儿扶着她去梳头。 陈娇心里乱乱的,梳完头,忽听外面有个妇人道:“姑娘,虞爷安排我们几个伺候您,我们来给姑娘请安了。” 陈娇不要见。 双儿出去看看,发现院子里站着三个婆子四个丫鬟,张管事以及两个小厮。其中两个婆子负责看守侧门,一个婆子负责做饭,两个丫鬟负责洗衣打扫,剩下两个一个叫四儿个叫六儿,说是奉命保护陈娇,只要陈娇出门,她们俩就会跟着。 陈娇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保护她,分明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张管事就不用说了,是虞敬尧安排给陈娇的总管事,如果陈娇想找虞敬尧,找张管事传话就行,那两个小厮就是负责替张管事跑腿的。 陈娇很累,厨房做了晚饭,精致的江南小吃摆了满满一桌,陈娇一筷子都没动,连床都没下,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心烦意乱。 整个宅子都被虞敬尧看起来了,她也被他的丫鬟密切盯着,陈娇想不到任何逃离的办法。而且,她一个貌美扎眼的孤女,身边只一个双儿,就算能逃,逃到哪里又能真的高枕无忧?这世上太多好色之徒,扬州有虞敬尧,别的地方就可能有李敬尧c张敬尧 没有对策,陈娇莫名想到了菩萨,菩萨安排她回来时,有没有提前预料到这种结果?如果有,虞敬尧这么个混账,已经好心到给她改命机会的菩萨,为何不提醒她一声? 陈娇好委屈,也好头疼。 改命,改命 陈娇突地睁开了眼睛。 她要改的命,不仅仅是国公府贵女要惨遭殉葬的命,也是她前面七世的命。第一世她虽然年纪轻轻守了寡,却有个孝顺儿子,吃穿不愁地活到老寿终正寝了,改命只是改姻缘,所以让韩岳死心塌地的过程,并不算很难。 第二世不一样啊,第二世的她体弱多病,又死在如花年纪,需要改的不但是姻缘,也包括寿命,会不会因为这样,这辈子她让男人死心塌地的过程,也会变得很难很难? 果真如此,难道,恶棍虞敬尧就是她必须驯服的那个新相公? 虞敬尧有婚约,虞敬尧有两个可能害死她的母亲与妹妹 陈娇呆呆地望着床顶,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除了虞敬尧,这世对她来说就是个死局。 床顶仿佛多了一个棋盘,她是棋盘上弱小如芝麻的白棋,对面那颗庞大如猪蹄的,就是虞敬尧。 棋盘消失,陈娇狠狠地咬了咬牙。既然躲不开,她就努力炖烂猪蹄吧,只要最后能让虞敬尧对她死心塌地,能顺利完成这一世,为困于皇宫的她积一世的福,那么,她给虞敬尧啃几口,也算不上吃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035 虞敬尧嘴唇上被陈娇咬破的两处伤口, 位置特别巧, 一处在上嘴唇左边,一处在下嘴唇右边。 昨晚他假称外面有应酬, 回府晚避开了家人,睡觉前虞敬尧还涂了药, 希望快点好,没想早上一看, 伤口是愈合了,但两块儿颜色深的地方更扎眼了, 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莫名地滑稽。 虞敬尧看着镜子,气笑了,第一次想要个女人, 竟然是外娇内悍的母老虎。 可不知为何,想到陈娇那双怒气冲冲的大眼睛,虞敬尧反而更喜欢了,如果不是现在的样子太滑稽,虞敬尧今天就去那边找她,就算一时上不了手,看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很有趣。 对着嘴唇出了会儿神,虞敬尧唤刘喜进来伺候。 刘喜聪明地低着脑袋, 一眼都没看自家爷的脸。 虞敬尧衣冠楚楚地去永安堂陪家人用早饭了, 他是个大忙人, 一个月在家的时候不多, 有时间,虞敬尧会尽量多陪陪母亲c妹妹们。 三姑娘虞澜好奇地盯着兄长的嘴。 四姑娘虞湘不留情面地笑了,打趣兄长:“哥哥昨晚应酬吃了什么好菜,蚊子都专叮你嘴?” 谢氏虽然是个妇人,但她与早死的虞老爷也没玩过什么花样,没有对儿子的伤产生什么联想。 虞敬尧神色如常道:“吃鱼时与人说话,不小心扎了两下。” 说完,他瞪了一眼笑个不停的四妹。 丫鬟们摆上饭菜,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子旁,虞敬尧默默吃饭,谢氏闲聊几句,突然又将话题扯到了刚搬走不久的陈娇身上,语气十分不屑:“又是开铺子又是赁宅子,花的还不是咱们家的银子?我看她就是贪财,怕咱们收回去,赶紧从你们表嫂那骗了银子逃了,这要是我媳妇,我早把她休了,就你们表嫂人傻,天天觉得她好。” 虞澜奇道:“她跟表嫂要了银子?” 谢氏道:“可不是,要了整整五十两!早知道你表嫂管不住钱,我就不给她那么多了。” 虞湘撇嘴,不赞同地道:“娘将银子送给表嫂,那银子就是表嫂的银子,表嫂愿意给谁就给谁,表嫂都没心疼,娘就别操心了。” 谢氏伸手就弹了女儿一个爆栗:“叫你顶嘴!” 虞湘赌气地放下碗,跑了! 女人们嘴碎,虞敬尧只听,一句都不搀和。 谢氏生了会儿气,突然问儿子:“要端午了,今年给齐家送什么礼?” 儿子没见过知府家的齐六姑娘,谢氏去那边做客时见过几次,模样算不得多出挑,屁股也不大不小,但能与知府家结亲,对儿子来说是好事,所以虽然齐六姑娘要为嫡母守孝耽误了她抱孙子的大事,谢氏还是很看重这门婚事的,逢年过节的节礼都很上心。 虞敬尧随口道:“按去年的来。” 端午前一日,虞敬尧以准女婿的身份去了知府府邸。 齐知府与儿子齐文轩热情招待了虞敬尧。 齐知府看上的是虞敬尧的财力与手腕,这人不但生意做得好,官场上他遇到麻烦,找虞敬尧商议一番,虞敬尧也能想到妙计。而齐文轩除了喜欢准妹夫的钱,他也很欣赏虞敬尧豪爽不羁的脾气,两人经常一起吃席享乐。 男人们在前院觥筹交错,知府后宅,尚未出阁的齐七姑娘c齐八姑娘c齐九姑娘都来找齐六姑娘玩了。 四个同父异母的庶出女其实都订婚了,齐家只剩两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还没谈婚论嫁。 七姑娘的未婚夫是齐知府的一位同窗,家里也是当官的,此时她就特别羡慕地对六姑娘道:“姐姐命真好,虞敬尧是咱们扬州城的首富,姐姐嫁过去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呢。” 八姑娘的未婚夫是位书香世家的公子,她也羡慕地对六姑娘道:“而且虞敬尧大姐姐十岁,听说年纪大的丈夫特别会疼人,姐姐嫁过去,肯定会被他捧在手心里。” 九姑娘的未婚夫是个当官的鳏夫,她同样羡慕六姑娘:“都说虞敬尧命硬克妻,可是他家里没有姨娘孩子啊,少了多少烦恼。” 三个姑娘听着是羡慕,其实都在幸灾乐祸呢,虞敬尧再有钱,都是商贾,普通百姓或小官的姑娘或许高兴嫁给虞敬尧,但对于知府家的千金们来说,就算是庶女,也以嫁给虞敬尧为耻。 齐六姑娘同样是这么想的,强颜欢笑敷衍了三个妹妹,三个妹妹一走,她就气得扑到床上哭去了,都怪她的姨娘最不受宠,父亲才会单单从姐妹里挑了她去配那个劳什子虞敬尧,一个二十七岁的克妻老商贩,谁愿意嫁?与其嫁过去后被一众姐妹嗤笑,她宁可被虞敬尧克死! 齐六姑娘哭得可伤心了。她多希望自己守孝的这两年里,虞敬尧要么外出横死要么赔了生意,只要他死或他穷,父亲肯定会悔婚,重新为她挑一门更合适的婚事的。 虞敬尧并不知道素未谋面的未婚妻的想法,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这门婚事,他与齐知府各取所需而已,女人怎么想的,不重要。 从知府府邸回来,虞敬尧回了自家。 刘喜一边陪他往上房走,一边低声禀报道:“爷,三姑娘与谢公子正在荷苑赏花。” 虞敬尧脚步顿住,然后,摆手叫刘喜下去,他单独去了荷苑。 虞家后花园分为春夏秋冬四处赏景园子,其中荷苑最适宜夏日来赏了,靠近荷苑时,虞敬尧刻意放慢脚步,走到一处翠竹丛后,透过竹枝,虞敬尧瞥见荷花池畔的凉亭里坐着两人,虞敬尧便隐在翠竹丛旁,默默窥视。 凉亭里坐着的,当然是三姑娘虞澜与一身白衫的谢晋,从虞敬尧的角度,他能看到妹妹的背影,与谢晋的正脸。十八岁的谢晋,长得确实俊美,尤其是那一身儒雅书生的气度,最容易吸引年轻少女的喜欢了。 虞敬尧负在背后的双手,手指轻轻地动了动,陈娇迟迟不肯从了他,莫非是因为太喜欢谢晋? 就在此时,虞敬尧看见他的妹妹从果盘里捏起一颗葡萄,朝谢晋递去。 谢晋要躲,但最后还是没躲,微红着脸吃了虞澜亲自喂到他嘴里的葡萄。 虞敬尧冷笑,若非那是自己的亲妹妹,他真想说点难听的。 虞敬尧从翠竹丛后走了出来。 谢晋最先看见他,做贼心虚,立即站了起来。 虞澜回头看看,想到兄长可能看到她刚刚的举止了,也有些紧张,她就是要与陈娇抢谢晋,虞澜不怕陈娇撞见,却怕被兄长责备。 “表叔。” “大哥。” 虞敬尧跨进凉亭,谢晋c虞澜先后行礼道。 虞敬尧径自坐在一方石凳上,扫眼桌上的果盘c茶水,他对着池里的粉嫩荷花,淡淡道:“大晌午的,你们不去休息反而在此赏花,真是好雅兴啊。” 这话大有深意,虞澜双颊红透,羞愧地跑了。 虞敬尧这才看向谢晋,目光严厉。 谢晋也想走,但他不敢,虞敬尧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他像一个等待被夫子训诫的学生,紧张不安地站在那儿。 虞敬尧敲敲旁边的位子,道:“坐。” 谢晋心神不安地坐了,短短的功夫,他白皙的额头居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虞敬尧开门见山,盯着他问:“你喜欢三妹?” 谢晋噌地站了起来,连道不敢。 虞敬尧皮笑肉不笑:“据我刚刚所见,你们俩似乎已经情投意合。” 谢晋涨红了一张脸,却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虞敬尧再次让他落座,想了想,叹道:“其实你虽然叫我表叔,叫三妹表姑,但咱们两家是远亲,按理说你喜欢三妹,我与母亲不会不同意,只是,你小子现在有一门婚约在身,人就在扬州城住着,你既不去退婚,又来纠缠三妹,难不成想让三妹给你做小?” 谢晋的心,先是因为听说虞敬尧会支持他与虞澜而惊喜,后又因虞敬尧的猜测而惶恐,起身保证道:“子淳绝对不敢轻贱三,三姑娘!” 虞敬尧“哦”了声,仰头问他:“这么说,你打算与陈姑娘退婚了?” 谢晋张了张嘴,说话之前,脑海里忽然冒出他与娇妹的点点滴滴。娇妹初来谢家,只是个五岁的女娃娃,她很认生,与父亲母亲都不亲,躲在乳母后只敢好奇地瞅着他。后来,陈家二老病逝,娇妹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大病了一场,躺在床上可怜巴巴地说:“晋哥哥,我想回家。” 七岁的他,握着女娃娃的小手道:“娇妹不哭,以后我家就是你的家,晋哥哥会保护你。” 晋哥哥与娇妹,一晃就过去了十一年。 谢晋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或许早在答应陪虞澜赏花时,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但这一刻真的来临,谢晋很难受。 他不想伤害娇妹,他怕看见她哭,娇妹有一双最漂亮的杏眼,她望着他哭的时候,他 谢晋攥紧了双拳。 虞敬尧坐着,抬眼就能看见书生的拳头,收回视线,虞敬尧从果盘里捏出一颗葡萄摆在石桌上,再捏了一颗西瓜丁放在葡萄旁边,相隔一尺左右,然后语重心长地道:“子淳,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以后要在官场行走,会面临更多今日的处境,表叔希望你做个聪明人。” 谢晋闭上了眼睛。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谁能告诉他,到底谁是鱼,谁又是熊掌? 耳畔是馋馋的流水声,周围是虞家景色优美的花园,他身上穿的,也是虞家的绫罗绸缎。 “表叔放心,节后,我会与娇妹说清楚。” 离开凉亭之前,谢晋无比沉重地道。 虞敬尧叹了口气,嘱咐他道:“陈姑娘千里迢迢随你过来,也不容易,晚上我让刘喜去找你。” 谢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晚上,刘喜果然叩了谢晋的房门。 谢晋开门见客。 刘喜从袖中取出十张百两银票,低头道:“爷说,这些够陈姑娘衣食无忧了。” 谢晋看着那整整齐齐的银票,却一点都无法替他的娇妹高兴。 “晋哥哥,你别着急,等我及笄了,就可以嫁给你啦!” “晋哥哥,我这里还有二两银子,你拿去用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要买的。” “晋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036 虞敬尧没来找她的这几天, 陈娇过得不好也不算坏。 端午那日, 陈娇出了趟门,双儿她肯定是带着的, 虞敬尧给她安排的四儿c六儿主动跟着她,两个丫鬟还算老实, 无论陈娇做什么她们都不管,也不会露出什么表达赞同或否定的情绪, 大概只是来盯梢,防着她逃跑吧。 端午百姓们都吃粽子, 顺子的粽子生意卖的很不错,陈娇远远地站在巷子口,看顺子卖的那么带劲儿,看百姓们开心地吃吃喝喝, 又有江南独特的小桥流水如画卷般日日呈现在眼前,陈娇胸口的憋屈渐渐也消散了些。 她是带着目的回来的,目的完成就可以离开了,有些事该计较,但也不必看得太重。 但宅子里的日子太闷了,陈娇去买了几盆花草,还买了一只白毛狮子狗,刚三个月大的小狗崽儿, 浑身毛色雪白, 黑眼睛又大又水汪汪的, 鼻头也黑乎乎湿润润, 特别可爱。 “姑娘,咱这狗叫什么名呢?” 回了宅子,狮子狗在院子里撒欢乱跑,陈娇坐在房檐底下看,双儿笑着问。 陈娇笑了,看着狗崽儿道:“叫富贵吧,这名字吉祥。” 双儿心一惊,他们刚到虞家时,就被人提醒了,说虞爷原名叫富贵,长大后的虞爷极不爱听旁人说出这俩字,整个虞家的下人们都把“富贵”两字当忌讳。双儿知道后,曾把这事当乐子说给姑娘听,现在姑娘管一只狗叫富贵,摆明是要气虞爷啊。 “姑娘,还是换个吧?”双儿担心地说。 陈娇就不换,她就是要恶心虞敬尧,恶心得他再也不想跨进这院子才好! 陈娇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让狮子狗记住了“富贵”这名字,陈娇在院子里逗狗,唤一声“富贵”,旁边的张管事就要哆嗦一下,孙子似的求陈娇改名。 陈娇一概不理,自得其乐。 五月初八的黄昏,陈娇正在与双儿下棋打发时间,张管事突然来报,说谢晋来了。 陈娇好奇谢晋的来意,穿鞋去了堂屋。 堂屋里,谢晋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陈娇一身绿裙从外面跨了进来,不知是不是夕阳太过灿烂,竟照得她平时苍白虚弱的脸,好像都带了几分红润。以及,谢晋早就发现了,娇妹眼里的怯弱与对他的依赖一样,都不知因为何故,悄然消失了。 这样的娇妹,就像池里新开的荷花,粉嫩灵动。 “谢大哥坐吧。”陈娇客气地说,自己先坐在了主位上。 谢晋走向座位,左边袖口有些沉,提醒着他的来意。 但谢晋还是先问道:“王家新换了位管事?”上次他来,王家的管事还是另一人。 陈娇相信,虞敬尧脸皮再厚此时也不敢承认他买了这宅子,便敷衍道:“是啊,前几天换的。” 谢晋想嘱咐她一人在外要小心点,可又觉得,他已经没资格说了。 谢晋低下头,右手碰到左边袖口,好像突然被凝固似的,无法移动分毫。 陈娇耐心地等着。 终于,谢晋缓缓拿出那一叠银票,低着头放在桌子上,对着她的裙摆道:“娇妹,我,我对不起你,我另有了想娶之人,咱们的婚事,作罢吧,这,这些银票你收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需要倚仗。” 断断续续的,谢晋终究是说出来了。 一边是青梅竹马是良心,一边是前程似锦是贪婪,谢晋既已选择,就没脸再看对面的姑娘。 陈娇很意外,谢晋的退婚,比记忆中的提前了几个月,再看那银票,陈娇眼里掠过一丝讽刺,除了虞敬尧喜欢拿钱收买人心,还能有谁? 陈娇很想骂谢晋一顿,替可怜的原身骂,但陈娇觉得,谢晋已经做出这种事情了,他肯定也不怕挨骂,或许她骂了,正好满足了他对她的歉疚。 “你,你想娶谁?”陈娇学谢晋那样,低下头道,不让谢晋看清她的神色。 她声音低低的,像是要哭了,谢晋不忍地抬起头:“娇妹” 陈娇背过去,掏出帕子挡住脸,哽咽道:“你都要与我退婚了,还是叫我陈姑娘吧,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三姑娘。” 谢晋的脸,仿佛狠狠地挨了一巴掌,原来娇妹都知道,所以她不再依赖他,不再叫他晋哥哥。 看着她单薄的肩膀,谢晋慢慢起身,朝陈娇跪了下去:“是,我,对不起你。” 陈娇背对他抽搭了两下,苦涩道:“你是对不起我,我也早就看出来了,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搬出来?谢晋,我,我不会强人所难,我答应与你退婚,但你记住,我恨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谢晋耷拉着脑袋,突然自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是我配不上你。” 陈娇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伯母知道了吗?” 谢晋低声道:“今晚,我会告诉她。” 陈娇猜也是,谢晋连一个人面对母亲的勇气都没有,指望她同意退婚后一起帮着劝杜氏呢! “银票我收了,明日伯母来找我,知道我有银票傍身,她才会放心。”陈娇非常配合地道。如果她不收这笔银票,杜氏肯定要劝说很久,陈娇不想再与这娘俩纠缠。至于银票,回头她会还给虞敬尧,反正她留着也没用,何必叫虞敬尧得意。 谢晋想到母亲,更沉默了。 陈娇偏头看了他一眼,在谢晋抬头前又转了回来,恨声道:“你走吧,以后我都不想再见你,我,我只希望你负我一人就够了,将来你金榜题名官袍加身,记住当初你对我说过的那些抱负,别变得像给你银票那人一样,眼里只有铜臭。” 那话如鞭子一样准确地甩在他的良心上,谢晋无地自容,狼狈而逃。 陈娇转过来,对着门口发会儿呆,然后数了下银票,十张,一千两。 陈娇只想笑,虞敬尧不愧是扬州首富,挥金如土。 第二日,如陈娇预料的那样,杜氏带着儿子登门负荆请罪来了,要谢晋当着陈娇的面收回昨日之言。 前世杜氏坚持要两个孩子成亲,主要还是因为原身想嫁谢晋,不肯松口,如今陈娇摆出一副愿意成全谢晋与虞澜的态度,又拿出她收下的那一千两银子,杜氏就傻了眼。陈娇c谢晋双管齐下,杜氏哭得伤心极了,虽然不甘,却也做不了什么。 僵持了一上午,娘俩终于走了,只留下一封谢晋亲笔的退婚书。 陈娇莫名地疲惫,而且她觉得,今晚虞敬尧八成要来“幸灾乐祸”了。 陈娇再次翻出那把小剪刀,藏于袖口,事已至此,她早晚都会给虞敬尧他想要的,但虞敬尧现在就想强来,也是不可能。 夕阳西下,虞敬尧踩着饭点来了,算好了要与小美人共进晚饭。 过来后,虞敬尧也没有强闯陈娇的闺房,晚饭摆好了,他才吩咐丫鬟去请陈娇出来。在虞敬尧看来,陈娇被谢晋悔婚后,应该已经对谢晋死了心,他虞敬尧是小美人唯一的选择,陈娇一定不会再那么倔了。 当走廊里传来陈娇的脚步声,虞敬尧唇角上扬,目不斜视地为自己斟了满满一盅酒。 余光里出现一抹红色,虞敬尧才诧异地看向陈娇。 一直病怏怏模样的陈娇,刚刚特意打扮了一番,头上戴着原身最值钱的一根红玉簪子,据说是陈夫人留给她的遗物,身上穿的是陈娇新做的大红夏裙。红妆本就衬人,陈娇还精心涂抹了唇脂,一双朱唇似火,艳丽逼人。 就像草丛里的一朵小白花,摇身一变开成了艳冠群芳的洛阳红。 虞敬尧一动不动地看着渐渐走近的美人,眸底的惊艳迅速变成了火,喉头悄悄滚动。 “想通了?”当陈娇坐在他对面,虞敬尧哑声问。 陈娇点点头,却在虞敬尧眼睛一亮准备扑过来之前,陈娇及时抬手制止了他:“只是,我想与虞爷谈个条件,虞爷是男儿大丈夫,一直仗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您心里肯定也不舒服吧?不如咱们定个赌约,公平交换。” 虞敬尧欺负她欺负得很享受,一点都没有不舒服。 不过,他倒想听听,小狐狸又想怎么拒绝他。 “你说。”虞敬尧重新坐正,黑眸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娇。 陈娇不缓不急地道:“我早就对虞爷说过,我此生只想嫁一对我死心塌地之人,他既然喜欢我,必定会娶我为妻,只娶我一人。虞爷还有两年便要迎娶知府家的千金,那我就想与虞爷定个两年的赌约。” 虞敬尧微微眯了眯眼睛,端起酒盅抿了口。 陈娇继续道:“这两年,我会乖乖住在这院子里,虞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我不是你的妾室也不是你的外室,你也无权干涉我的自由。两年后,虞爷能让我心甘情愿继续做你的女人,算虞爷赢,反之,我能让虞爷答应三媒六聘娶我过门,算我赢。” 虞敬尧挑眉,提出一个关键问题:“我来时,你会让我碰?” 陈娇抿唇,默认。 虞敬尧笑了,觉得这赌约很有意思,两年内他得到了人,两年后,他有信心她会继续跟着她。 陈娇还没说完,补充道:“赌约有胜有负,也有平局,如果我没能让虞爷对我死心塌地,但虞爷也没能让我心甘情愿,便是平局,届时还请虞爷体量我想嫁人的心愿,放我离开,反正那时虞爷对我应该已经腻味了,再找别的美人也不难。” 虞敬尧笑容收敛,面无表情地问:“若我不答应?” 陈娇取出剪刀,冷声道:“虞爷应了赌约,您至少可以得到我两年,虞爷不肯应,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虞爷得到的,只有一具尸体。” 虞敬尧懒懒靠着椅背,食指拨动桌面的酒盅,黑眸喜怒不明地盯着陈娇。 陈娇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 虞敬尧食指一定,忽的笑了,无奈地道:“好,我跟你赌。” 陈娇立即取出提前写好的赌约,白纸黑字,叫虞敬尧画押。 虞敬尧看了一遍,笑着摁了首印。 陈娇又道:“赌约虞爷想抢走毁了,我无可奈何,还请虞爷再发一誓,就说如果你敢违约,便罚你不得好死,虞家断子绝孙。” 虞敬尧脸一黑,沉声道:“你别得寸进尺。” 陈娇平静反问:“虞爷若遵守约定,再毒的誓言都是空话,您又怕什么?我一个孤女被你欺到这种境地,让你发个誓不行吗?” 虞敬尧攥了攥酒盅,目光扫过小女人红艳的嘴唇,他冷哼一声,突然举起右手,照着陈娇的意思咬牙切齿地发了毒誓。 没有男人尤其是家里的独苗会拿断子绝孙这种毒誓当随便说说,陈娇松了口气,如果这两年她真的炖不烂这只猪蹄,至少她还可以离开,再去寻找一个不介意她失了清白的好男人。陈娇不想陪虞敬尧,但她真的没有全身而退的办法。现在虞敬尧还算耐心,哪天他什么都不顾了,让人往她饭菜茶水里下药,陈娇也只能就范。 “好了,现在你可以陪我了。” 被逼发誓,虞敬尧没有胃口吃饭了,只想先享受这个费力得来的女人。 陈娇一把抓起剪刀,防备地盯着他。 虞敬尧的脸,更黑了:“是你亲口所说,你会陪我。” 陈娇哼道:“我会陪你,但我现在不高兴,没有心情。” 虞敬尧被她气笑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椅子上娇小的女人:“让你这么说,你不高兴我就不能碰你,那以后每次我来,你都可以拿不高兴当借口,你觉得我很傻是不是?” 陈娇仰头看他,不慌不忙道:“虞爷怎么会傻?你现在非要强迫我,我会答应,但你碰到的只是一根木头,如果虞爷愿意再给我一点时间接受你,至少等我忘掉你是怎么欺负我的,忘掉这几天的憋屈,我自会像妻子一样温柔顺从。” 小女人连珠炮似的说啊说,偏偏虞敬尧居然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他退回座位上,又叹了口气,瞪着陈娇问:“那我怎么做,你才会忘掉这几天的憋屈。” 陈娇扭头道:“真心换真心,你对我好,我自然就能忘,你始终把我当歌姬轻贱” “歌姬可没你这么大的脾气。”虞敬尧打断了她的气话,幽幽道:“也没你这么贪心。” 陈娇没理他。 虞敬尧看看这一桌饭菜,主动结束了谈判:“行了,吃饭吧。” 陈娇看他一眼,拿起了筷子。 就在此时,富贵突然跑了进来,瞅瞅陌生的男人,小狗崽儿撒腿跑到陈娇这边,抬起前爪扒着陈娇,伸着脑袋努力往饭桌上望。 虞敬尧倒是听过张管事的汇报,知道她养了一只白毛狗,并未奇怪。 “你喜欢狗,我能给你找到更好的。”虞敬尧笑了下,开始哄美人高兴了。 陈娇摸摸富贵的脑袋,淡淡道:“不用,我就喜欢富贵。” 虞敬尧脸色陡变:“你叫它什么?” 陈娇努力忍着笑,垂着头,漫不经心地道:“富贵啊,多喜庆。” 虞敬尧起初还当她真是无心之举,但,他突然发现,小女人似乎在咬着嘴唇内里,强忍什么。 虞敬尧就明白了,她故意给他添堵呢! 虞敬尧懂事后,最嫌弃的就是当初老爷子给他起的俗名,像个小厮,所以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富贵”,那人一定没有好下场,太久没听到“富贵”,虞敬尧都快忘了他心底还有这个挥之不去的避讳。 换个人,虞敬尧早就收拾对方了,但对面坐着的,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 小美人赌气的样子,也让人赏心悦目。 虞敬尧不气了,回味一番,他低声问道:“刚刚你说,你就喜欢富贵?” 男人轻佻的语气,陈娇立即听出了他话里的调戏意味。 陈娇有点懊恼,不懂虞敬尧为何不生气,反而甘愿当一只狗来占她的便宜。 她故意装不明白,承认道:“是啊,来,富贵,给你吃排骨。” 说完,陈娇夹了一块儿排骨丢到地上,富贵立即扑过去,歪着脑袋使劲儿咬了起来。 虞敬尧看看地上的狗,再看看低头吃饭的小美人,心想,只要她肯给他,她叫他驴他也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037 吃完饭, 陈娇觉得虞敬尧可以走了。 虞敬尧却想多与她待会儿, 而且,他思来想去,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丫鬟们将碗筷撤下去,虞敬尧喝口茶, 思索着对陈娇道:“你说我对你好,过段时间你就会忘了被我欺负的憋屈, 但如何算我对你好?咱们还是得定个具体点的条件,不然什么都你说了算, 我岂不是吃亏?” 跟美人谈交易,虞敬尧愿意让着她点,可他也不能太吃亏。 陈娇抿了抿唇,小狗崽儿富贵吃饱了, 卧在主人面前,脑袋紧挨着主人藏于裙摆下的一双小脚。 虞敬尧看在眼里,觉得这狗富贵很碍眼,比他先占到美人的便宜。 陈娇想不到条件,虞敬尧替她想了一个,笑着商量道:“这样,你让我做三件事,你可以适当为难我, 但不能太过分, 譬如让我吃馊饭那种, 我都做到了, 表足了诚意,那你也就别气了,好好跟我过?” 陈娇看他一眼,道:“三件事,太少。” 虞敬尧此时心情好,很好说话,马上给她加了两件。 陈娇想了想,道:“十件,虞爷一出手就是千两银票,件小事不符合您的做派。” 虞敬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小狐狸就是小狐狸,竟知道拿银票的事来堵他的嘴。 手指头扣了扣膝盖,虞敬尧点点头:“行,十件就十件,但,你必须在一个月内想出这十件事。” 他的耐心有限,不能再让她钻期限的空子。 陈娇问他:“假如虞爷做不到,又该如何?” 虞敬尧不傻,盯着她道:“你先说事,只要不是太强人所难,我听了后主动放弃一件事,两年之期便缩短一个月。” 陈娇觉得,这样还算公平,说到底,虞敬尧是强势的一方,他什么都不答应直接强来,她也没办法。 “说吧,第一件事是什么?”虞敬尧来了兴趣,信心十足地问。 陈娇最恨虞敬尧的,就是他的卑鄙与无耻。 “虞爷学过四书五经吗?”陈娇问。 虞敬尧皱皱眉,探究地看着她:“问这个做什么?” 陈娇笑:“虞爷先如实回答我。” 虞敬尧哼了哼,往椅背上一靠,满不在乎道:“小时候学过,但我又不考秀才,认了字便丢下了。”他是商人,一个商人是否成功,看的是他能不能赚钱,不通四书五经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陈娇这就说出了她的第一个要求:“我喜欢君子,虞爷虽非君子,但还有改正的机会,第一件事,就请虞爷背诵孔圣人的《论语》罢,何时虞爷能当着我的面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何时便算虞爷完成了第一桩。” 虞敬尧诧异地看着她。 陈娇解释道:“《论语》分二十卷,共计一万一千余字,听闻虞爷天生聪敏,想必一天背诵两千字不成问题,五日也就能背完了。这个要求不算强人所难吧?” 说完,陈娇淡笑着转向虞敬尧,杏眼带着挑衅。 虞敬尧知道她在使激将法,不过小妮子算错了,他虞敬尧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记性远超常人,不就是一万字吗?不用五天,三日他就能背给她听。 “每次完成一件事,你需给我亲一口,不然对我太不公平。”虞敬尧又来讨甜头了。 陈娇当然不应。 虞敬尧冷笑:“怎么,我辛辛苦苦背那劳什子的《论语》,这么一点要求你都不满足?” 男人似乎要露出狠辣的一面,陈娇终究不敢把他逼急了,灵机一动,讨价还价道:“虞爷每次完成一件事,我可以亲你一口,其他的免谈。”陈娇亲他,蜻蜓点水也是亲,反过来,虞敬尧不定会怎么欺负她。 陈娇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少吃亏,虞敬尧却被她主动亲他的念头刺激到了,拍拍衣袍站了起来,邪笑着道:“好,你亲我就你亲我,等着。” 言罢,虞敬尧大步离去,龙行虎步,好像他是要出征的将军,很快就会带着战利品凯旋。 陈娇坐在椅子上,回想自己当年在国公府背诵《论语》的幼年时光,觉得虞敬尧至少也得背个十来天,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小半个月,她都可以高枕无忧,顺便好好琢磨剩下的九件事。 虞敬尧回了虞家大宅。 男人的书房就像女人的首饰盒,里面装的越满,来人一炫耀就越有体面。虞敬尧的书房也不例外,里面收罗了各种藏书,四书五经应有尽有。 刘喜找了《论语》出来,恭敬地送到虞敬尧面前,好奇道:“爷怎么想到要看这个了?” 虞敬尧眼睛看着书,嘴上训道:“出去。” 刘喜一缩脖子,赶紧走了。 虞敬尧穿着中衣靠在床头,看了几行,就领悟到陈娇的意思了,她在暗讽他是小人。 虞敬尧想笑,小人有何不好,他若是君子,怎么得到她? 为了早日得到小女人主动的一吻,虞敬尧生平第一次挑灯夜读,三更天才睡。 翌日早上,虞敬尧坐在永安堂等候母亲,人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心里却在默默重温昨晚所忆。 虞湘连续唤了兄长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忍不住抬高声音:“大哥!” 虞敬尧猛地回神。 虞湘嗔他:“想什么那么入神?” 虞敬尧笑笑,问妹妹找他何事。 虞湘最近被谢氏勒令不许出门,严防死守,虞湘特别担心被谢晋退婚的陈娇,想出去找陈娇,就央求兄长带她出去。 虞敬尧乐意妹妹与陈娇亲近,痛快地应了。 谢氏现在的心思并不在阻止小女儿与陈娇见面上,早饭过后,两个女儿离开了,谢氏单独留下儿子,低声与儿子商量:“敬尧,子淳与陈氏女已经退婚,你说,咱们何时安排他与你三妹的婚事?” 虞敬尧摸摸下巴,道:“娘不是说子淳中举后就送他一栋宅子?干脆等子淳搬出去后再议亲罢,现在咱们住在一起,不合适,于子淳的颜面也有损。” 谢氏都听儿子的。 虞敬尧这就带着虞湘出门了,拐出虞家所在的巷子不久,兄妹俩就兵分两路,虞敬尧骑马去了自家的绸缎庄。 只要没事,虞敬尧就掏出袖中的书卷,那埋头苦读的样子,还真像一个考生。 傍晚虞敬尧回府,虞湘凑过来,看着他一直笑。 虞敬尧疑道:“有话就说,傻笑什么。” 虞湘嘿嘿问:“大哥,陈姐姐养了一只狗,你猜那狗叫什么名字?” 虞敬尧差点就弹妹妹一个爆栗了,但为了掩饰他与陈娇的关系,他只能当做不知。 “叫富贵!”虞湘哈哈大笑着说出来,说完一溜烟跑了,怕兄长打她。 虞敬尧望着妹妹小蝴蝶似的开心背影,莫名出了神,除了几次嘲讽的冷笑,他就没见陈娇像妹妹这样笑过,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 这晚,虞敬尧比昨晚多背了一刻钟,早上醒来,记起梦里他都在背《论语》,虞敬尧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总觉得自己不该答应她什么十件事,费神费力,太亏了。 就这样,虞敬尧用了三个晚上两个白天,背完了整部《论语》。 白日繁忙,第四日黄昏,虞敬尧坐着马车来淮平巷了,跨下马车之前,他随手将手里的《论语》扔到了座椅上。温故而知新,知个屁,今天背完,他就烧了它! 五月中旬,天很热了,陈娇刚刚沐浴结束,这会儿在后院的树荫下坐着,一边逗富贵,一边晾头发。前院都是虞敬尧的人,虞敬尧不让张管事去传话,张管事就不能动,而虞敬尧放轻脚步绕到后院,走到走廊拐角,看到藤椅上慵懒靠着的陈娇,他下意识地隐藏了身形。 陈娇的长发还没有全干,如上好的乌黑绸缎披在身后,她背对他躺在藤椅上,一袭轻纱白裙柔顺的贴在身上,尽显小女人婀娜曼妙的身段。虞敬尧的目光,从她的长发移到她的腰间,再从她的腰间,移到了她露在裙摆外的一双小脚上。 她穿着白缎绣粉色花纹的绣鞋,那一双天生的小脚丫子,还没他的手掌大。 “汪汪!” 富贵突然摇着尾巴朝他这边叫了起来。 虞敬尧暗骂一句“畜生”,然后光明正大走了出去。 看到他,陈娇慌张地坐了起来,手从一头松散的长发扫过,她懊恼地咬唇,早知虞敬尧会来,她一定不会这样。可是,他不在家背书,今日过来做什么? “虞爷稍坐,我去整理仪容。”男人越来越近,陈娇低着头道,脸色不悦。 虞敬尧停在她五步外,依然能闻到她长发上的清香,再看垂着头的陈娇,头发放下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与娇艳。虞敬尧胸口突然发热,迫不及待想知道,她横卧于帷帐间时,会是什么样的风情。 男人不说话,陈娇径自走了。 虞敬尧喉头滚动,坐在藤椅上,大手下意识地摩挲她挨过的地方,那里还有她的余温。 “虞爷,姑娘请你去堂屋说话。” 约莫一刻钟后,双儿去而复返,请虞敬尧去前院。 后院过于私密了,陈娇才不会在后院见他。 虞敬尧笑了笑,她是美人,他都听她的。 前院堂屋,陈娇已经落座了,还是那身白裙,头上简单地插了跟桃木簪子。 “虞爷已经背完《论语》了?”陈娇故意刺道。 虞敬尧放着主位没坐,而是坐到了陈娇左下首的客座上,笑着答道:“正是。” 陈娇面露吃惊。 虞敬尧瞄眼她的小手,问:“我就这么背,还是你去找本《论语》,一一对照?” 陈娇会背《论语》,不用看书也能听出他是否背错。 既然如此,虞敬尧就靠到椅背上,慢悠悠诵读起来。 堂屋空旷,男人低沉的声音幽幽回荡,陈娇听得多了,忽然意识到,这个奸商,有把好嗓音。 而让陈娇着急又生气的是,虞敬尧背得那么熟练,这第一件事,他显然要成功完成了。 她越急,时间偏偏过得越快,最后一抹夕阳在院子里消失后,虞敬尧也背到了《论语》最后一句:“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陈娇急红了脸。 “如何?”虞敬尧得意地盯着她,到了这一刻,虞敬尧再也不觉得前三晚的埋头苦读是煎熬了。 陈娇扭头道:“你骗我,你明明学过。” 虞敬尧敛笑,指着自己的眼下让她看:“你以为我这三晚是怎么过来的?舒舒服服睡大觉?” 陈娇斜他一眼,终于看到了男人隐隐的黑眼圈。 “愿赌服输,过来。”虞敬尧冷声道。 陈娇低头不动。 虞敬尧笑:“看来你是想换成由我亲你。” 说着,他便扶住座椅把手,好像要站起来似的。 陈娇慌了,抢在他前面直起了身子。 虞敬尧满意了,舒服地靠了回去,视线如火落在她脸上。 陈娇明白,此时她越放不开,虞敬尧就越高兴,因此,陈娇呼了口气,平平静静地走向虞敬尧。不就是亲一口,她还亲过狗崽儿富贵呢,亲虞敬尧一下算得上什么? 不看虞敬尧的脸,走到他面前后,陈娇俯身,在男人灼灼的注视下,在他拂过来的温热呼吸中,陈娇闭上眼睛,去亲他的脸。 虞敬尧偷偷地转了小半圈,再微扬脖子。 陈娇这蜻蜓点水的一下,就点在了他唇中间。 感觉不太对,陈娇也不想感觉,马上就要退开,男人却一把勾住她腰,将人往怀里一拉一转,就变成了他将陈娇禁锢在臂弯,陈娇连声惊呼都发不出,已被他扣住后脑深深地吻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038 有了上次被陈娇咬伤的经验, 这次虞敬尧亲得特别狡猾, 陈娇一准备咬他,他就赶紧挪开, 然后又趁陈娇开口骂他之前再亲上去。 陈娇就像草地里的一只兔子,虞敬尧这只老鹰一冲下来, 她就蹬腿抵抗,老鹰抓住她再松开, 反反复复,陈娇吃了力气小的亏, 蹬着蹬着没了力气,当老鹰最后一次俯冲而下,陈娇就只有躺在他臂弯的份,不甘不愿地给他亲。 如果张管事敢往里望, 就能看见虞敬尧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正在欺负陈姑娘,陈姑娘整个上半身都被虞敬尧挡住了,只有一袭白裙铺在虞敬尧深色的长袍上,甚至陈姑娘的一双绣花鞋都悬在半空,碰不到地。 不知过了多久,虞敬尧终于亲够了陈娇的嘴唇,又去亲她的脸, 她的耳朵。 陈娇捶他肩膀, 被他轻轻松松攥住了手。 “别闹, 等我亲完, 命都给你。”虞敬尧抱着因为累得没力气而格外顺从的姑娘,一边亲一边在她耳边说。 “你想出尔反尔吗?”陈娇愤怒地质问。 虞敬尧抬起了头,看到她湿漉漉的杏眼,她明明气得都要喷火了,眼里却弥漫了一层清泪。 虞敬尧叹口气,抱着人哄道:“行了,不亲了,说说,第二件是什么。” “你先放开我!”陈娇冷着脸道,不想被他炫耀家财般地抵着,当她不懂吗? 虞敬尧犹豫了下,才不舍地松开手。 陈娇立即走到了离虞敬尧最远的主位旁。 虞敬尧抖抖衣袍,翘着二郎腿,回味般看着陈娇被他亲得红红的嘴唇,小美人的味道,比他想象地还要好。 陈娇垂眸道:“富贵每天早上都会,出恭两次,我要你帮他清理三天。” 虞敬尧听了,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两泡狗屎。 他黑着脸看着陈娇,咬牙道:“看你通身大家闺秀的气派,竟想出如此不入流的要求。” 男人越排斥,陈娇心情就越好,随意道:“虞爷若不想委屈自己,可以放弃。” 虞敬尧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小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确实没伺候过一只狗,但想到富贵一身干净雪白的毛发,又只有三个月大,拉出来的狗屎应该也不会太恶心。最主要的是,虞敬尧不想在陈娇面前认输。 “好,但我做事的时候,你必须在旁边看着。”虞敬尧瞪着眼睛道。 陈娇一口答应。 第二天早上,虞敬尧天未大亮就过来了,陈娇还没起,虞敬尧在堂屋盘算生意上的事情,陈娇睡醒后,得知虞敬尧已经来了,她便吩咐双儿将提前准备好的小铲子c畚箕送到虞敬尧面前。 “你们都下去。”虞敬尧冷冷吩咐张管事等人。 张管事c双儿都退回了各自屋内。 虞敬尧一手拿铲子,一手拿畚箕,阴沉着脸站在院子中央。 陈娇领着富贵在院子里溜达,走到花坛旁,富贵熟练地去了它最喜欢的花坛一角,两条后腿一曲,开始“出恭”了。 陈娇往远处走了几步。 很快,完事的富贵就跟了上来。 陈娇站在看不见富贵的好东西的地方,看向虞敬尧。 虞敬尧绷着脸走过去,往地上一瞅,好家伙,他还真是小瞧了那白毛畜生! 虞敬尧这辈子就没这么恶心过,可小美人就在旁边盯着,虞敬尧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富贵,然后屏住呼吸蹲下去,歪着脑袋,非常嫌弃地将富贵的好东西铲到了畚箕里。 这天早上,虞敬尧没吃早饭。 连续伺候了富贵三日,虞敬尧洗了手,再将陈娇拉到怀里,一口气亲了足足两刻钟,最后还在陈娇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处属于他的印记。 接下来,虞敬尧奉命帮陈娇开垦了一片花圃,从耕地到播种到浇水施肥,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大热天,他挥舞镐头汗流浃背,陈娇舒舒服服地坐在房檐下,手里摇着团扇,仿佛监工的少奶奶。虞敬尧看她一眼再抡下镐头,好几次都想半途而废。 打理花圃虞敬尧只用了半天,将陈娇落满油污的小笼包铺子擦得一尘不染,虞敬尧用了一个晚上,忙完从铺子里出来,他浑身都是油,再也没有扬州首富的样子。黑不溜秋地走到陈娇面前,陈娇差点没认出来。 陈娇提出的第五件事,是让虞敬尧亲手给她做一顿饺子。虞敬尧虽然不是君子,却一直奉行君子远庖厨的规矩,何曾做过饭,没办法,他只好先跟自家厨子学了全套,从洗菜到剁馅儿到擀皮包饺子,还有最重要的,烧柴! 学会了,虞敬尧胸有成竹地问陈娇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陈娇没再刁难他,就点了最普通的菜馅儿饺子。 虞敬尧将她领到了厨房,不知为何,这些事情,让虞敬尧自己干,他满心抵触,但陈娇在一旁待着,站在他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虞敬尧就不介意了。卷起袖子,虞敬尧专心地忙了起来,弯腰洗菜。 陈娇站在门口,看着男人任劳任怨的背影,忍不住想,如果哪天不用她说,虞敬尧自己主动替她做这些,应该就算动心了吧? 饺子下锅不久,渐渐在开水里翻滚起来,虞敬尧默默数着数,觉得差不多了,他先捞起一只卖相不咋好看的饺子放进碗里,用筷子从中间夹成两半,自己先吃了一半,觉得味道还行,再捧着碗走到陈娇面前,夹起剩下的一半喂她:“你尝尝。” 陈娇抬眼看他。 此时的虞敬尧,额头冒着汗,脸热红了些,平时充满算计的眼睛里,只有对她点评饺子的期待。 毕竟第一次给人做饭。 陈娇垂眸,张开嘴。 虞敬尧将饺子送到了她口中。 陈娇秀气的咀嚼,有点咸。 “怎么样?”虞敬尧看着她问。 陈娇笑了笑:“虞爷可以去摆摊了。” 虞敬尧意外地看着小女人的笑脸,他替她做了五件事,件件辛苦,这还是她第一次笑,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一种赞许的打趣。 虞敬尧突然想亲她。 他将碗放到一旁,握住陈娇的手将她拉进厨房,关上门,再将她抵在门板上。 江南的盛夏本就闷热,现在大锅那里热气腾腾往外冒,更闷了。 陈娇不喜欢这里,扭头道:“吃完饭再说。” 他办成一件事,她给他亲一次,这就是两人现在的交换方式。 “就现在。”虞敬尧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下巴。 陈娇只好闭上眼睛。 虞敬尧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地亲。 她不再强烈的抵触,虞敬尧也变得温柔下来。 水汽传过来落在他们身上,虞敬尧的汗越来越多,陈娇也开始冒汗。 “行了。”他压得她太紧,好像要将她推出门去,感觉事情要失控,陈娇攥住他结实的胳膊道。 虞敬尧脸贴着陈娇的侧脸,手停在她裙带上,喘了片刻,他哑声道:“一个月之期,只剩三日,剩下五件事,你都说出来吧,趁我这三天比较闲,我一起办完。” 虞敬尧是个大忙人,这一个月来,他并非天天都有时间来找陈娇,前面的五件事都是断断续续抽时间完成的。 陈娇当时是琢磨出了十件事,先挑几件难的让虞敬尧做了,剩下五件里,除了一件,其他的对现在的虞敬尧而言,都不算什么。 “我只需要你再做一件事。”陈娇低声说。 虞敬尧看着她,等她开口。 陈娇抬起头,回视他道:“陪我去五云寺上香。” 五云寺位于扬州城以东,离得比较远,足足有十五里地。 “这有何难?”虞敬尧不解地问,难道小女人心软了,不忍再折腾他? 想到这里,虞敬尧双眼发亮,觉得他的辛苦没有白费。 陈娇笑了下,道:“我要你找一辆手推车,咱们扮作农家夫妻,你一路推着我过去。” 酷暑时节,来回走三十里路,对于养尊处优的虞敬尧来说,绝非易事。 虞敬尧先是失望,跟着抗拒,但,这一件抵五件,回来后,她就是他的人,随他处置。 “好。”虞敬尧笑着应道。 锅里的饺子早就熟了,虞敬尧松开陈娇,转身去捞饺子。 饭子端到堂屋,两人面对面,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 第二天,虞敬尧让张管事寻了辆手推车来,车板不大,不硬挤的话,只能坐两三个大人。晚上虞敬尧不知用了什么借口应付家人,在这边睡的,当然他睡的是另一个房间,翌日,陈娇故意挑了日上三竿的时间,天很热了,两人才乔装出发。 陈娇穿了一身细布料子的衫裙,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背朝阳面朝推车的虞敬尧坐着,乍一看,娇小的她好像一个孩子,乖乖坐在推车里。 虞敬尧同样一身布衣,脑顶也戴了草帽,但他迎着太阳走,农家草帽只能给他的额头遮点阴凉,刚走出城门,虞敬尧的脸就已经晒红了。得亏他坚持晨练道家强身健体的功夫,不然换个大腹便便的富家老爷,早推不动了。 “怎么想到的这馊主意?”看着车上享福的小女人,虞敬尧满头大汗地问,胸膛处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背后更是狼狈。 陈娇看看其他出城或准备进城的百姓,轻声道:“我们来扬州的路上,经常看见这样的农家夫妻,丈夫推车,媳妇孩子坐在前面,有说有笑的,虽然日子穷苦,却自有一番乐趣。” 虞敬尧不说话了。 陈娇扫他一眼,喝口凉茶,再拿出扇子,慢悠悠地给自己扇风,好不惬意。 小没良心的,故意馋他,虞敬尧盯着陈娇手里摇来摇去的扇子,问:“你就不心疼心疼我?” 他是无法给陈娇她最想要的,可虞敬尧自认,他待陈娇已经胜过了自家亲娘。 陈娇嗤笑:“你又不是我相公。” 臭奸商冥顽不灵,那就乖乖推车罢,甭指望吹到一点风! 小女人明显在赌气,红唇抿着,杏眼往一旁斜着,那娇俏的样子,勾得虞敬尧浑身冒火。 且让她得意一阵,从寺里回来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039 终于把小美人推到五云寺山脚, 虞敬尧的衣裳已经不能看了, 前胸后背几乎全湿,单薄的夏日衣衫紧紧贴在他身上, 勾勒出了男人结实的身体线条。 将推车停到路旁,陈娇一下来, 虞敬尧就扑到了推车前,拎起茶壶直接仰脖子往嘴里倒。 男人白皙的脸庞早已晒成了关公色, 汗流浃背的,俨然一个干苦力的农夫, 别说这里没有虞敬尧的熟人,就是有,那些人也绝不会上前相认。笑话,虞爷风流倜傥, 通身的绫罗绸缎,那农夫只是长得与虞爷有几分相似罢了! 陈娇也热,小脸热成了桃色,但她坐了一路,肯定比虞敬尧舒服多了。 在山脚歇了两刻钟,虞敬尧的脸没那么红了,两人并肩往山上走去。 通往五云寺的青石山路上,就他们俩个影子, 都快晌午了, 烈阳高照, 再虔诚的香客也不会挑这个时间来拜佛祖。 这时候, 陈娇的草帽也不怎么管用了,虞敬尧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想也知道白净不了,怕日头将陈娇那细皮嫩肉晒黑了,虞敬尧刻意让陈娇走在他左侧,他用自己高大的身躯给她挡日头。 陈娇看着地上两人叠在一起的短短影子,低声问他:“换成歌姬,虞爷也会这样对她吗?” 虞敬尧真想抹把汗甩她脸上:“我若把你当歌姬看,撞了脑袋才会陪你瞎折腾。” 陈娇眨眨眼睛,又问:“换成别的美妾,虞爷会这样待她吗?” 小女人故意找茬,虞敬尧前后看看,突然在陈娇裙后捏了把:“换成别人,直接在家里办了。” 陈娇连瞪他都懒得瞪,加快了脚步。 虞敬尧寸步不离地跟着。 台阶太高,陈娇又是软绵无力的身子,没爬几步,就被虞敬尧搂住了腰,提着她走! 男人身上全是臭汗,陈娇嫌弃极了,可,不得不说,借着他胳膊的力道,爬山果然轻松了很多。 进了寺院,寺里的和尚招待他们都招待的无精打采。 前殿供奉佛祖,陈娇直接去了供奉菩萨的后殿。 金身的菩萨像与梦里的菩萨毫不相似,但陈娇仍然把这尊菩萨当成了梦里菩萨的化身,取下草帽交给虞敬尧拿着,陈娇点了三支香,然后虔诚地跪到了菩萨面前。 虞敬尧站在一旁,看见小美人双手合十,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认真而悲伤。 虞敬尧不懂,名分就那么重要吗?他对她好不就够了?这一个月下来,她难道看不出他对她是不一样的?为何陈娇就不能体谅体谅他的难处?在扬州商界,虞敬尧敢横行霸道,但他终究只是个商人,怎能无端端去得罪知府大人?真得罪了,他倒了霉,陈娇也落不了好。 想到这里,虞敬尧抬头,目光不善地瞪着菩萨金像。 如果菩萨安排陈娇早一年来扬州,就没那么多事了。 上了香,两人在寺里吃了点斋饭,简单休息片刻,这就下山了。 虞敬尧抬起推车把手,陈娇慢慢坐了上去,草帽帽檐压得很低,低到虞敬尧看不见她的眼睛。 虞敬尧有心事,也没闲情调戏她了。 两人都不说话,走到半路,突然间,半空响起一道炸雷,雷声那么突然,又响又脆,吓得陈娇尖叫一声,扭头朝雷声响起处看去。 虞敬尧放声大笑,她刚刚胆小的模样实在太逗了。 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着实吓人,风也迅速大了起来,陈娇捂住头顶的草帽,气得催道:“还不快走,要下雨了!” 虞敬尧放眼望去,发现两三里地外有个村庄,他身强体壮不怕淋雨,陈娇这小身板,一旦淋雨,怕会生病。 “抓住扶手。”虞敬尧压低身体,提醒陈娇道。 陈娇疑惑地看着他。 虞敬尧又催了一遍。 陈娇这才扶住推车两边的扶手,风一吹,刮走了头顶的草帽,但陈娇已经顾不得了。 虞敬尧突然跑了起来,土路不平,陈娇猛颠了几下,若非双手稳住了身形,可能都会被颠出去。 虞敬尧看着她笑。 天凉快了,男人的脸也没那么热了,黑眸明亮,咧着嘴笑,有一股子傻气。 陈娇扭开了头。 虞敬尧跑得很快,快进村时,豆大的雨点掉了下来,虞敬尧也没时间挑了,奔着村头第一家农户而去,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被突然瓢泼般的大雨浇成了落汤鸡。陈娇呆在了车上,虞敬尧迅速抱起她,几个大步冲进了这家的堂屋。 堂屋里面,一对儿母子愣愣地看着闯进自家的两个陌生人。 母亲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儿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虞敬尧将陈娇的脑袋扣在怀里,对那年轻的妇人道:“我们夫妻刚刚从五云寺回来,突然下雨无处可避,冒然闯门,还请恕罪。” 年轻的妇人姓王,挺淳朴善良的,瞅瞅浑身湿透的二人,她忙将西屋让了出来,一边解释道:“这是我女儿的房间,今天她爹带她去城里探亲了,晚上八成不会回来,你们在这边住一晚吧。” 虞敬尧道谢。 王氏看看始终低着头的陈娇,去自己屋里取了两套衣裳过来,一套是她的,一套是她相公的,让虞敬尧二人先换上。 虞敬尧穿得破旧,钱袋里却装了不少银子,随手掏出两个银锭子,送给王氏。 王氏受宠若惊,压根不敢要,虞敬尧便将银子塞给王氏的儿子,再以更衣为由,关了门。 一回头,见陈娇还低着头在那站着,虞敬尧沉声道:“还不快换衣裳,小心着凉。” 陈娇瞄了一眼屋内,小小的地方,根本没有可以躲着更衣的侧室。 “你先换,我去外面守着。”知道她在避讳什么,虞敬尧冷笑一声,立即退了出去。 陈娇听见他在与王氏的儿子说话,她放了心,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王氏的衣裳。王氏体型偏胖,陈娇体量纤细,衫裙都很松,尤其是领口,她稍微弯弯腰,就会露出里面,根本没法出去见人。 “好了吗?”虞敬尧在外面问。 陈娇嗯了声。 虞敬尧重新进来,看她一眼,将手里的干净巾子递给陈娇擦头,然后他反手关上门,就站在门前开始脱衣服了。 陈娇连忙背了过去。 虞敬尧看着她笑。 两人都换了衣服,王氏的姜汤也煮好了,虞敬尧c陈娇一人喝了一碗。 喝了汤,似乎也没什么事了,虞敬尧叫王氏母子去歇晌,他再次关上了西屋的门。 陈娇心跳加快,低下了头。 虞敬尧走到她面前,抱住她,开始亲她的脸。 陈娇试图躲闪:“回去再说,别在别人家里乱来。” “等不及了。”虞敬尧呼吸粗重,从四月里看到陈娇的第一眼,他就惦记上了,磨磨蹭蹭馋了一个多月,虞敬尧一刻钟都不愿意再等。 他将陈娇扑到了炕头。 陈娇根本逃不开男人的热情,虞敬尧来亲她的嘴,陈娇就在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才换上不久的农家布衣,悉数被虞敬尧扯开,扔到了一旁。 陈娇是纤弱的,虞敬尧健硕如山。 “这里?”最后关头,虞敬尧找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 陈娇不想听。 虞敬尧的眼眸比外面的天还乌沉,她不回答,他自己试。 窗外瓢泼的大雨给了他们最好的掩饰,无论是虞敬尧得逞时的低吼,还是陈娇无助的轻泣,刚飘出窗外,就被雨水压了下去。 大雨一直下到了黄昏,雨停的那一刻,虞敬尧也终于放过了陈娇。 他刚下去,陈娇就转向炕头,背对他躺着,身心俱疲。 虞敬尧收拾一番,重新躺下来,餍足地抱住她,亲她耳畔的碎发:“心肝,差点要了我的命。” 陈娇闭着眼睛,仿佛睡了。 得不到回应,虞敬尧撑起身子,探头一看,见她细眉皱着,小脸苍白,虞敬尧有些心疼。 “第一回,没忍住,委屈你了。”虞敬尧亲了亲她脸蛋,柔声哄道。 “我睡了。”陈娇轻声说。 虞敬尧想多跟她说说话,可是,对上她明显不悦的侧脸,虞敬尧满腔的甜言蜜语就堵在了口中。 虞敬尧松开她,仰面躺了下去,黑眸望着窗外,薄唇渐渐抿紧。 小狐狸又骗他,说什么他做完十件事她就心甘情愿地陪他,现在她却这么冷冰冰的,哪里像心甘情愿了? 虞敬尧心里有点堵,又不知为何而堵。 刚刚他那么快活,他想她一样,不然,好像他逼她似的。 晚上王家父女果然没有回来,虞敬尧现在回去也赶不及了,夜里只能在此下榻。 王氏煮了面,虞敬尧今天推车出了一大把力气,后半晌还放了三回粮,饿得实在不行,一盆面,他吃了小半盆。 陈娇一直在炕头躺着,理由是淋了雨不舒服。 王氏收了虞敬尧的两个银锭子,煮面时特意打了四个鸡蛋,虞敬尧吃了俩,然后盛了半碗面,连着那两个鸡蛋,一起端进了屋。 “起来吃点。”碗筷放到一旁,虞敬尧挪到炕头叫陈娇。 陈娇不动。 虞敬尧皱眉,强行将人扶了起来。 陈娇还是闭着眼睛,眼泪却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活脱脱一个刚被恶霸欺了的良家姑娘。 虞敬尧看得心里冒火,低声问她:“至于吗?当初是你要与我打赌的,这就是你的心甘情愿?” 他越说,陈娇的眼泪就越多。 想明白是一回事,今日真的失身给他,陈娇难过。 虞敬尧攥紧了拳头,没用,还是气! 跳下地,虞敬尧绕着屋子绕了好几圈,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走到陈娇面前,黑着脸命令道:“吃饭。” 陈娇不吃。 虞敬尧咬牙,恨声道:“你吃了这碗面,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不碰你。” 陈娇眼泪一顿,微微抬起头,看着他胸口问:“当真?” 虞敬尧冷笑:“我不像你,言而无信。” 她就仗着她美罢了,知道她哭起来更美,就在他面前装可怜,存心让他难受。 眼看着小女人端起饭碗,背对他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虞敬尧又恨她,又恨自己不够狠! 就该让她饿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040 昨日王氏特意抱了一床新被子给陈娇用, 早上起来, 陈娇看眼褥子上的落红,心头五味杂陈。 虞敬尧将铺盖一卷, 抱起来先出去了。 陈娇听见他与王氏的谈话。 “这被子我们用过了,不好再还给你们, 这些银子你拿着。” “不用不用”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虞敬尧显然还在生气,无法对陈娇说重话, 现在就将火气发到惹他烦的王氏头上了。 王氏顿时不敢再言语。 虞敬尧看眼西屋,冷声道:“走了。” 陈娇低头跨了出去, 没脸看主人家。 王氏只觉得这对儿夫妻好生奇怪,并不在意虞敬尧的坏脾气,反正前后她得了十来两的银子。 院子里,虞敬尧将被褥往推车里一铺, 沉着脸叫陈娇坐进去。 陈娇也不跟他客气,上了车,她选择了背对虞敬尧的坐姿。 虞敬尧更气了,女人都是骗子! 太生气,虞敬尧走得飞快,将陈娇送回淮平巷的宅子,虞敬尧换上自己的绸缎衣裳便不告而别。 接下来的一个月,虞敬尧都没有出现。 张管事都替陈娇担心了, 虞爷该不会这么快就厌弃这小美人了吧? 陈娇一点都不担心, 反而希望虞敬尧是厌弃了她, 提前放她离开。 这一个月陈娇过得很轻松, 虞家大宅里,谢氏c虞澜虞湘姐妹却过得战战兢兢的,她们从未见过虞敬尧这么阴沉的样子,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谢氏关心地询问过,被虞敬尧一句“不用您操心”堵住了嘴。 虞敬尧的一圈狐朋狗友也注意到了虞敬尧的异样,这晚,虞敬尧的准大舅子c知府家的公子齐文轩,设宴招待虞敬尧。 虞敬尧准时赴宴。 “虞兄有心事?”酒过三巡,齐文轩好奇地问。 虞敬尧只是喝酒。 齐文轩瞅瞅他,摸着下巴道:“男人发愁,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女人,虞兄坐拥金山银山,肯定不愁钱,莫非是在惦记哪个美人?” 虞敬尧看了他一眼。 齐文轩乐了,绕过半张桌子凑到虞敬尧身边,催促道:“虞兄洁身自好是出了名的,让你求而不得的女子必定是绝色,虞兄快说来听听。” 齐文轩是个好色的,与家里的齐六姑娘也没有什么兄妹交情,他才不管虞敬尧与庶妹的婚事,经常拉着虞敬尧出入烟花地,还主动给虞敬尧介绍各种美人,巴不得虞敬尧也变得跟他一样风流,大家一起乐呵。 虞敬尧憋了一个月的火,实在无处可说了,放下酒碗,哼道:“是个冷美人,无论我对她多好,她都不肯给我好脸色。” 齐文轩也玩过冷美人,马上出主意道:“不怕,这种女人,看着冷,只要到了床上,多来几次,早晚会热乎起来,虞兄你不用怜惜她,先睡了再说。” 虞敬尧睡过了,而陈娇背对他躺着的冷漠背影,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快活。 “强扭的瓜不甜,我想要她心甘情愿。”虞敬尧淡淡道,齐文轩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他不屑。 心甘情愿啊,齐文轩沉吟起来,出主意道:“多给她买点金银首饰?” 虞敬尧嗤了一声:“人家不稀罕我的臭钱。” 齐文轩暗暗嘀咕,我稀罕,她不要的都给我吧。 腹诽归腹诽,齐文轩继续道:“钱不管用,那虞兄使劲儿对她好,女人很容易被感动的。” 虞敬尧一点都没看出来,攥着酒碗道:“我都下厨给她做饭了,还要怎么好?” 齐文轩看看面前的一桌饭菜,无法想象虞敬尧在厨房忙碌的样子。 银子不管用,对她好也不管用,齐文轩敲敲桌子,又问:“投其所好总行了吧,她平时都喜欢什么?” 虞敬尧动作一顿。 她喜欢什么?她喜欢名分,一门心思要当他的正妻。 虞敬尧是不可能主动去知府家退婚的,但,倘若齐家先与他退婚 他的视线,落到了旁边的齐文轩脸上,虞敬尧跟齐文轩的关系比他与齐大人还亲近,如果说齐大人是头老狐狸,齐文轩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酒囊饭袋,只要给他银子,齐文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念头乍现,虞敬尧很快就否决了,不行,真让齐文轩帮忙,他就相当于将把柄送到了齐文轩手上,只要齐大人一直得势,齐文轩就能以此拿捏他一辈子。虞敬尧做生意,奉行的是快准狠,后患太多的路,他绝不会走。 “野花而已,不提也罢,倒是六姑娘,可曾提起过我?”虞敬尧笑着转移了话题。 齐文轩咳了咳,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虞敬尧又不是什么天真的淳朴少年,士农工商,士排前面,商排尾巴,谢晋现在只是一个穷酸秀才,就迷住了他的三妹,齐家六姑娘乃真正的官家小姐,能看上他一介商贾?想必六姑娘早就不满与他的婚事了。 一个不愿意嫁他,一个只有嫁了他才会心甘情愿。 一个他见都没见过,一个 虞敬尧心一横,倒满一碗酒,一气喝光。 宴席结束,已经快宵禁了,虞敬尧派身边的小厮回虞家通传一声,就说他今晚住在友人家里,然后,他带着七分醉意,骑马来了淮平巷。 听到虞敬尧叩门,已经睡下的张管事火急火燎地来开门。 虞敬尧进来后,直奔上房。 陈娇刚躺下不久,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皱眉坐了起来,迅速穿衣。 “开门!”虞敬尧在敲门。 双儿紧张地问陈娇:“姑娘,怎么办啊?” 双儿还不知道自家姑娘已经是虞敬尧的人了,很怕今晚姑娘吃亏。 男人叫门的语气一听就是喝过酒的,陈娇也很怕虞敬尧胡来,只是怕也没办法,身子已经给了虞敬尧,为了不让前面的努力白费委屈白受,陈娇只能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全力与虞敬尧周旋。 “去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陈娇低声道。 双儿在前面走,陈娇移步去了次间。 外面双儿开了门,虞敬尧没好气地将双儿往外一推,反手就将门关上了。 “嘭”的一声,吓得陈娇打了个哆嗦。 脚步声响,虞敬尧“刷”的挑起次间的帘子,一抬头看到站在临窗榻前的陈娇,他才缓住势如破竹的冲势,立在门前,目光阴沉地盯着斜对面的小美人。 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陈娇也不例外,虞敬尧跟她嬉皮笑脸的,她就有底气提条件折腾他,现在虞敬尧一身戾气,陈娇就怕了,怕自己吃大苦头。一个月前的那个雨天,虞敬尧虽然急切,对她还算温柔,只因她是初次,痛苦不可避免。 “喝酒了?”面对鬼煞似的男人,陈娇皱眉问,声音很轻,更像家人出于关心的责备。 虞敬尧没听出来,一脸“老子就喝了你怎么着”的表情瞪着她。 陈娇垂下脸,攥了攥帕子,扭头道:“以后少喝酒,伤身。” 虞敬尧一愣。 陈娇欲语还休地看他一眼,准备去桌边给他倒碗茶,虞敬尧却以为她要逃,几个箭步冲过来,伸手就将人抱住了。 “放开。”陈娇歪着脑袋,轻轻地挣扎。 虞敬尧对着她白皙的侧脸喷热气,目光灼灼:“我伤不伤身,与你何干?” 她还会在意他的身体?大热天地叫他推车,不就是想晒死他吗? 记起自己吃过的苦,虞敬尧突然发狠,低头就对着她的嫩脖子狂亲起来,形如醉鬼。 陈娇没有躲,因为知道她躲不开了,她乖顺地倚在他怀里,默默地承受。 酒是助兴物,虞敬尧没亲多久就忍不住了,抱起陈娇大步朝内室走去。 他将她压在榻上,粗鲁地解她衣裳。 疯狂如野草蔓延,虞敬尧双目泛红地盯着眼下的美人身,就在他迫不及待地准备掠夺时,一双清凉的纤细小胳膊突然攀上了他的脖子,就像一滴雨水,点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间。 虞敬尧抬起头。 陈娇长发如黑缎铺散在枕头上,她的脸泛起了桃色,杏眸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我怕。” 说完,她闭上眼睛,又开始哭了。 虞敬尧呆呆地看着那泪珠滚下她娇嫩的脸庞。 他不想宠她吗?娇滴滴的小美人,他巴不得把她捧在手里疼,可他甜言蜜语的时候她不稀罕,只给他一张冷脸。 现在,她说她怕,是在求他吗? 她若是继续冷冰冰的,虞敬尧一定会不管不顾,她终于服软了,虞敬尧也就狠不下心了。 他挪上去,怜惜地亲她的泪珠,捧着她脸哄道:“你别跟我闹,我就好好待你。” 陈娇连忙点点头。 她这么乖,虞敬尧笑了,亲亲她湿润的眼角,他给她温柔。 这一晚,陈娇非常配合。 虞敬尧也终于见到了她心甘情愿时的娇弱与妩媚,她发狠抓他肩膀的时候,都叫他如临仙境。 “心肝,我的心肝。” 事毕,虞敬尧一次又一次地亲她。 陈娇太累了,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 虞敬尧没有睡,他看着身边娇小的女人,看着她黏在腮边的一缕碎发,耳畔鬼使神差地响起齐文轩的声音:“女人都一样,多睡几次,她就热乎了。” 再回想今晚陈娇的热情,虞敬尧忽然觉得,齐文轩的话还挺有道理。既然陈娇已经想通了,愿意做他的女人了,虞敬尧又不想与齐家退婚了,不管怎么说,他与齐知府是互惠互利的,他给了齐知府不少孝敬,但齐知府帮他赚了更多的银子,至于那个六姑娘,管她怎么想,大不了娶回家在那当个摆设。 不过,虞敬尧还是有点担心,陈娇对他的态度。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虞敬尧来,陈娇虽然没有嘘寒问暖,但锦帐内都很如他的意。 虞敬尧一边享受着,一边为自己睡服小美人的本事洋洋自得,她肯定也是喜欢上了那事。 这天早上,虞敬尧不用起早,陪陈娇一起睡了个懒觉。 他还闭着眼睛,双儿蹑手蹑脚进来了,手里捧着一碗汤。 陈娇悄悄地从床内爬到外面,接过碗刚要喝,身后突然传来虞敬尧的声音:“这是什么?” 陈娇手一抖,回头看他。 虞敬尧已经坐了起来,抢过陈娇的碗,往里一看,黑乎乎的汤水,难闻极了。 他又问了陈娇一遍。 陈娇笑了笑,迎着他的目光道:“避子汤啊。” 虞敬尧盯着小女人带笑的眼睛,这几天她都非常顺从,虞敬尧既享受,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如今再次看到她眼里报复他似的的得意,虞敬尧终于懂了!她故意的,故意让他以为他已经得到了她的心,然后再在他最逍遥的时候,给他看这个! “嘭”的一声,虞敬尧将手里的药碗摔在地上,盯着陈娇的黑眸里,燃着几欲要喷出来的怒火。 双儿吓软了双腿,扑通跪了下去。 陈娇等的就是这一天,她面不改色地看着虞敬尧愤怒的脸,又笑了下:“正室夫人都喜欢管丈夫在外面生的孩子叫野种,虞爷也不想自己有个野种吧,那我喝避子汤,您生什么气?少个野种,将来你与明媒正娶的夫人还能” “闭嘴!” 虞敬尧毫无预兆地扑过来,将陈娇扑倒的同时,大手也紧紧捂住了陈娇的嘴。 他不要听,陈娇却恨他,她想让他知道她的恨,眼里却涌上了泪。 他气什么? 他以为她真的高兴陪他睡觉吗?他以为她喜欢喝那一碗碗又臭又苦的避子汤?他以为她多稀罕当他一个奸商的正室夫人? 女人的眼泪流下来,碰到了男人的大手。 虞敬尧双眼瞪得圆圆的,眼里的血丝越来越明显,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的委屈。 他宁可她一直冷冰冰地拒绝,也不要她一点点将他拉入温柔乡,再笑着捅他一刀。 虞敬尧不想再留在这里,不想再看到她。 他松开陈娇,赤着脚跳下地,床前全是药碗的碎瓷片,跪着的双儿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大脚从那些碎瓷上踩过,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穿鞋更衣,头也不回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041 虞敬尧这一走, 又连着半个多月没出现。 虞敬尧的种子没能在陈娇体内发芽, 但后院的花圃里,虞敬尧亲自种下去的花种, 经过两个月的照料后,已经长出了一片绿油油的花苗。陈娇弯腰站在花圃前, 看见几棵才冒出头的野草,她小心翼翼地跨进去, 将野草都拔了。 富贵卧在花圃旁边,懒洋洋的晒日头。 “姑娘, 四姑娘来看您了。”双儿从前院过来通禀道。 陈娇便洗洗手,去堂屋待客了。 “陈姐姐。”虞湘无精打采地唤道。 陈娇奇怪,坐在她旁边问:“怎么这么不开心?” 虞湘一手托着下巴,叹气道:“最近家里特别不顺, 大哥天天冷着脸,不知道谁得罪了他,然后,然后”看眼陈娇,虞湘慢吞吞地道:“谢晋生病了,也不知道秋试第一场之前能不能好,我娘特别着急。”三姐姐更着急。 谢晋病了? 陈娇有些诧异,按照记忆, 谢晋这场秋试顺利中举, 好像没有生过病吧? 不过, 两人的退婚都提前了, 谢晋意外生病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如果谢晋真的无法参加秋试,陈娇还挺乐见其成的,不管当时往原身药里下毒的是谁,谢晋都是罪魁祸首之一,小人就该没有好下场才对。谢晋倒了霉,三姑娘虞澜肯定也不会如意。 “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你别担心了。”陈娇安慰虞湘道。 虞湘摇摇头,哼道:“我才不担心谢晋,我就是不喜欢家里现在的样子,一个个都苦大仇深似的,还是陈姐姐这边舒服,我都想跟你住几天了。” 陈娇失笑,打趣道:“千万别,我怕太太找我问罪。” 虞湘吐了吐舌头,问陈娇要不要去看桂花,八月了,江南这时桂花开得正好。 陈娇笑着点点头。 两个姑娘带着下人去了扬州城郊知名的赏桂胜地,虞湘要做桂花糕,陈娇还帮忙采集了一些桂花。 玩了半天,虞湘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走到大门口,撞上要出门的兄长。 虞敬尧看眼妹妹手里的花布小包,随口问道:“去哪了?” 虞湘拍拍装桂花的小包,笑道:“我与陈姐姐去采桂花了,晚上做桂花糕吃。” 虞敬尧抿了下唇,扬长而去。 虞湘伸着脖子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用不用我给你留两块儿?” 虞敬尧头也不回地道:“自己吃罢。” 晚上虞敬尧有饭局,地点是扬州最有名的醉香楼,齐文轩做东。 虞敬尧到了后,发现齐文轩身边坐着一位身穿华服的陌生公子,看到他,那公子只懒懒斜了一眼。 虞敬尧立即知道,这人一定比齐文轩的出身还高。 齐文轩已经开口介绍了:“虞兄,这位是京城镇国公府家的三公子。” 虞敬尧去过京城,镇国公姚启的威名他还是听说过的,闻言笑着朝姚三公子行礼:“原来是三公子,草民去京城经商时便听闻三公子龙姿凤章,深得太后娘娘喜爱,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他在奉承,但也奉承地自然得体,绝非奴颜婢膝。 姚三公子这才给了虞敬尧一个正眼,见虞敬尧生的高大魁梧,仪表出众,确实像个人物,姚三公子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三人按照尊卑落座,虞敬尧极其擅长与贵人打交道,姚三公子又与齐文轩一样是个纨绔子弟,当虞敬尧豪爽地一掷千金包了醉香楼的头牌送给姚三公子时,姚三公子立即也与虞敬尧称兄道弟了,勾肩搭背的。 很快,姚三公子c齐文轩都搂着美人去共赴巫山了。 虞敬尧一个人坐在凌乱的酒桌旁。 老鸨悄悄靠近,询问地看着虞敬尧。 虞敬尧低声道:“那位三公子,叫云萝好好伺候着。” 老鸨懂了,又悄悄地离去。 整个扬州都没人知道,醉香楼是虞敬尧的私产。 姚三公子在京城呆腻了,专门来盛产美人的扬州来取乐的,醉香楼的云萝貌美如仙,更有一身了不得的本事,姚三公子很满意,花着虞敬尧的银子,他连续几日带云萝出门游玩,好不快活。 几日下来,云萝有多了解姚三公子,虞敬尧就有多了解。 就在谢晋带病参加第一场秋试这日,虞敬尧派人传了一句话给云萝。 当晚,姚三公子与云萝再度颠鸾倒凤后,他搂着旁边的美人,眯着眼睛感慨道:“京城那么多美人,都不如你伺候得爽。” 被夸了,云萝开心地笑,笑着笑着,她小手在姚三公子胸膛划了一下,悠悠叹道:“我这些功夫都是专门勤学苦练的,不像知府大人家的六姑娘”说到这里,云萝忽然闭上了嘴,仿佛自知失言似的。 姚三公子却被她勾起了兴趣,翻过来侧躺着问:“齐家六姑娘怎么了?” 云萝神色扭捏,摇头道:“六姑娘是齐公子的亲妹妹,也是虞爷的未婚妻,我可不敢背后妄议。” 女人不说,姚三公子自有办法逼供。 两人闹了一阵,云萝满面羞红,终于老实交代道:“听说,六姑娘幼时生病,就是那种地方,请了懂医的妇人去诊断,妇人治好了六姑娘的病,回家后却对女儿说出了六姑娘的秘密,原来六姑娘竟然是天生的” 后面的话,云萝凑到姚三公子耳边道:“据说这样的女人,男人沾上了,就再也离不开了。” 姚三公子不禁神往。 云萝小心道:“我也是来扬州前从一位妈妈口中得知的,您可千万别传出去,不然齐公子c虞爷都饶不了我,兴许六姑娘都不知道她天赋异禀呢。” 姚三公子嘴上答应着绝不外传,魂儿已经飘到知府大宅了。天赋异禀的女人,他只听说过,从未亲自领教,没想到扬州就有一个。 第二天,姚三公子就不来醉香楼了,他以外面的宅子住着不习惯为由,搬进了齐家的客房。 对于齐家后院内已经定亲待嫁的四位庶出姑娘们而言,出身京城镇国公府的姚三公子就是一块儿肥肉啊,有权有钱有貌,如果她们能得到姚三公子的青睐,父亲一定会退了她们原来的婚事,高高兴兴地撮合她们与姚三公子。 于是,齐六c齐七c齐八c齐九四位姑娘,开始施展本事,费尽心思要吸引姚三公子的目光。 齐六很快就发现,姚三公子似乎格外青睐于她。 郎有情妾有意,两人就在齐家的后花园里勾搭上了。 姚三公子从小见惯了各种美人,齐六的姿色远不足以吸引他,可齐六那传说中天赋异禀的身子对他有致命的诱惑,姚三公子决定先鉴定鉴定传说是不是真的,如果齐六真的天赋异禀,他就纳齐六当个姨娘。 那一边,齐六也是个有心机的,看出姚三公子是个好色之徒,一旦得了她的人可能就会一走了之,故,齐六提前做了安排。晌午午睡的时候,隐蔽的假山之内,就在姚三公子扯开齐六的裙子准备验货时,假山后面突然冲过来一个人。 姚三公子吓得都蔫了,回头一看,那一脸震惊的中年男子不是齐知府又是谁? 齐知府也懵住了,他得到消息,自己的姨娘正与一个管事在此厮混,怎么他怒气冲冲赶过来,撞见的却是女儿与姚三公子?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齐六突然呜呜哭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拽起裙子,羞愧地跑了。 姚三公子: 齐知府: 齐知府是个聪明人,他喜欢虞敬尧的金银孝敬,但他更向往与镇国公府结亲。 他没有责怪姚三公子,反而归罪于女儿不该勾引姚三公子,最后话锋一转,委婉地暗示姚三公子对女儿负责。 姚三公子家中已有妻子,多个姨娘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只是发愁:“那六姑娘与虞敬尧的婚事” 齐知府摸摸胡子,道:“我会与他说。” 齐知府并没有去找虞敬尧,只派了一个姓鲁的管事去。 鲁管事与虞敬尧的私交不错,他先说了齐六姑娘与姚三公子的事,再一副替虞敬尧着想的语气道:“当官的最重名声,为了颜面肯定不好主动退婚,虞兄啊,既然六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你娶了她多半也是一对儿怨偶,何不卖个好给齐家,你先去退婚?” 脑袋上多了一顶绿帽,虞敬尧的脸色十分难看。 鲁管事又是倒酒又是安慰,总之一句话,就是劝虞敬尧看开点,主动去退婚。 虞敬尧想了想,无奈道:“也罢,我年纪也不小了,退了这门婚,趁早再娶一房,早些生儿子才是正经事,就怕齐大人误会我真的不想娶六姑娘,记恨我不识抬举。” 鲁管事心中一动,提醒他道:“虞兄多备些赔礼,大人就坡下驴,求之不得呢!” 虞敬尧再三感激鲁管事的提点。 于是谢晋带病参加第二场秋试时,虞敬尧带了大量赔礼,去齐知府面前退婚了,理由就是他年近而立,想快点成亲生子,等不起守孝的六姑娘了。 齐知府表面很生气,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如此一来,他既攀上了镇国公府,又白白得了虞家的孝敬。 就这样,两家心平气和地退了婚事。 齐六姑娘有多欢喜不提,虞家这边,谢氏本来挺失望的,但儿子承诺年前就会物色一个好媳妇给她,想到明年或许就可以抱孙子了,谢氏就忘了刚刚错失的齐六姑娘,巴巴地等着儿子领个新媳妇回来。 了却了一桩心事,虞敬尧反而不着急了,派人将张管事叫过来,吩咐了一通。 张管事得了指示,回了淮平巷,就去陈娇耳边吹风了:“姑娘大喜啊!” 陈娇看了他一眼。 张管事赔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虞爷与齐家退婚了,现在扬州城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件事呢!” 陈娇呆住了。 虞敬尧,居然真的去退婚了?是,是因为她吗? 陈娇想到了虞敬尧离开的那一幕,连脚底踩到碎瓷都不管,虞敬尧定是愤怒到了极点。为何愤怒?如果虞敬尧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她,他只需享受她的身子便可,何必在意她不想给他生孩子? 其实,当时陈娇就是在赌,赌虞敬尧到底有没有良心。 现在看来,是她赌赢了? 愣了片刻,陈娇问张管事:“可知两家为何退的婚?他去退婚,齐知府没有生气?” 张管事啧了啧,道:“外面都传虞爷等不及生儿子了,就去退了婚,齐家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哼,不用猜,虞爷肯定送了齐家一大笔赔礼,咱们这位知府最爱银子了,有了银子,少个女婿又如何。” 陈娇低头,莫名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虞敬尧是商,齐家是官,退婚哪有那么容易。 “我说姑娘啊,那些您就别想了,还是想想如何挽回虞爷的心吧!”张管事苦口婆心地替自家主子吹风,“上次虞爷气冲冲的走了,这一个月都没过来,姑娘既然已经跟了虞爷,兴许您再使把劲儿,虞爷一高兴,就娶您回去当虞家少奶奶呢?” 陈娇扫了眼张管事的衣摆。 这个张管事,平时不来劝她,今儿个怎么来了? 陈娇觉得,如果虞敬尧是为了她退婚的,不用她讨好,虞敬尧也会娶她,万一虞敬尧退婚另有目的,跟她毫不相干,她巴巴地凑过去,岂不是白白被虞敬尧耻笑?但,还有一种可能,即虞敬尧想娶她,又舍不下脸面主动来求和,便打发张管事撺掇她去登门讨好。 陈娇无法确定。 她决定先试一试虞敬尧的态度。 低下头,陈娇自怜道:“虞爷连知府家的千金都看不上,又怎会娶我过门。” 张管事热情地鼓励她:“您去试试,虞爷至今就您一个,肯定成的。” 陈娇扭头,道:“我不去,免得自取其辱。” 说完,陈娇就走了,不给张管事再游说的机会。 张管事没辙,赶紧去回复主子。 虞敬尧听完,眼前就浮现出小美人顾影自怜的憔悴模样,一边想嫁给他,一边又怕他不要了。 女人啊,就是喜欢瞎想。 谢晋带病参加完第三场秋试后,虞敬尧托了媒人,敲锣打鼓地去淮平巷提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042 媒婆登门了。 不知内情的媒婆, 在陈娇面前将虞敬尧夸了个天花乱坠, 什么貌似潘安c财比邓通之类的。 陈娇安静地听着,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我嫁。” 虞敬尧愿意退了与官家的婚事来娶她, 至少说明虞敬尧已经对她动了心,陈娇身子已经给了他,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虞敬尧的心动得更深, 达到死心塌地的地步。 小娘子答应了,媒婆高高兴兴地往虞家大宅去了。 虞敬尧安排媒婆时, 直接派的管事去媒婆家里谈的,然后交待事成之后,媒婆再来虞家复命。 这天虞敬尧就没出门,待在家里等媒婆。 媒婆一登门, 管事领着她去见虞敬尧,后院谢氏听到消息,心里奇怪,马上就朝前院来了。 媒婆正在向虞敬尧道喜。 虞敬尧早准备好了礼金,交给媒婆,叫媒婆先走,改日再来。 媒婆喜滋滋应了,收好银子, 往外走时, 遇见了谢氏。 “恭喜太太了。”媒婆满面堆笑道。 谢氏一脸疑惑:“喜从何来?” 媒婆刚要说话, 虞敬尧突然出现在厅堂门口, 对谢氏道:“娘,进来坐。” 谢氏看眼媒婆,朝儿子走去。 虞敬尧将母亲请进了厅堂。 “媒婆刚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落座后,谢氏奇怪地问儿子。 虞敬尧自知他这事办的不厚道,肯定会伤母亲的心,咳了咳才道:“媒人提完亲回来了,娇娇也答应了,剩下的事我会安排好,娘就等着喝儿媳妇茶吧。” 谢氏没听清,盯着儿子问:“谁?媒人去跟谁提的亲?” 她好像听见了“焦家”,但扬州有姓焦的富家或官家小姐吗?谢氏一时想不起来。 虞敬尧摸下鼻梁,看着茶碗道:“娇娇,不是在咱们家住过吗,娘忘了?” 在他们家住过的娇娇? 谢氏私底下从来都是用“陈氏女”称呼陈娇的,但杜氏一口一个“娇娇”,谢氏终于记起来了! “混账,谁让你去提亲的!” 谢氏气得一拍桌子,指着儿子的脑袋就开始骂了起来:“好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成亲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敬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答应,除非我死,那个不知廉耻勾引未婚夫表叔的狐狸精休想跨进虞家大门一步!” 儿子无端端怎么会看上曾经的表侄未婚妻?谢氏笃定,是陈娇先勾引的他儿子! 婚事不与母亲商量,虞敬尧认这个错,所以他也早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他既然敢先斩后奏,就不怕挨骂。 “她没勾引我,是我逼迫的她。”虞敬尧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着母亲道,“娘,儿子不瞒您,早在我看到陈娇的第一眼起,儿子就想,这女人我要定了,不然您觉得,我为何会默许三妹接近谢晋一个穷酸书生,又为何会诱使谢晋主动去退婚?” 谢氏惊呆了,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对面的儿子。 儿子城府深擅算计,谢氏早就知道,因为有时儿子做了什么得意事,事后会告诉她他是如何步步为营的。那时候,儿子算计的是外人,谢氏只觉得儿子太聪明了天下无敌,然而现在,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孤女把亲妹妹c准妹婿当棋子 谢氏骨血发冷。 到底是亲娘,眼看母亲脸色发白,虞敬尧走过来,将谢氏扶到椅子上坐着,然后他蹲下去,握着谢氏的手道:“娘,儿子从小到大是什么脾气,您最清楚,除了陈娇,儿子没看上过任何女人,现在我宁可退了与齐家的婚事也要娶她,足见我对她势在必得,还请娘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忘记之前您对陈娇的不满,从此把她当家人看。” “她不配!”谢氏就是不喜欢陈娇,儿子越在意那女人,谢氏就越不甘,眼睛含着泪怒斥儿子:“你这样的条件,扬州大小官家的小姐都随你挑,她一个许过婚事的孤女,哪里配得上你?你就是鬼迷心窍了!” 虞敬尧道:“她配不配,儿子自有判断,婚事已定,娘心疼心疼儿子,别闹了吧?” 谢氏就要闹,甩开儿子的手,气呼呼背了过去。 虞敬尧笑,问道:“娘不是急着抱孙子吗?等娇娇过门,儿子努力让她早点怀上。” 谢氏“呸了”他一口,更嫌弃了:“就她那病怏怏的样子,真嫁过来也是占着鸡窝不下蛋的料!” 虞敬尧又笑了,话里带了一丝痞气:“能不能下蛋,那是儿子的事。” 纵然是母子,谢氏也被儿子的厚颜无耻弄得有些不自在,瞪眼儿子,她扭头道:“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不答应!她原来是你的表侄未婚妻,你娶了她,外人会怎么笑话你?” 虞敬尧坐回旁边的椅子上,奇道:“娘也太偏心了,三妹嫁谢晋是表姑嫁表侄,就算是远房亲戚,传出去也会被人耻笑,为何您同意三妹的婚事,却反对我娶娇娇?说到底,只要咱们不说出去,没有几人知道娇娇与谢晋的关系。” 提到女儿,即将无话可说的谢氏又找到了一个理由:“你娶了她,不是存心给你妹妹添堵吗?” 虞敬尧靠着椅背,淡淡问:“娘多虑了,谢晋带病赴考,能不能中举还不一定,他若中不了举人,这门婚事也便黄了,我会替三妹另择一位门当户对的良婿。” 谢氏大惊,攥紧帕子问:“你说什么?” 虞敬尧冷笑,端起茶碗道:“无利可图的生意,儿子不会做,娘真喜欢谢晋,就多替他上几柱香,求菩萨保佑他金榜题名罢。” 谢氏:“你” 虞敬尧低头喝茶,一家之主的威严无声弥漫开来,比当初的虞老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氏不想要陈娇当儿媳妇,但,她做不了儿子的主。儿子这边油盐不进,谢氏发愁半天,忽然计上心头,将杜氏叫了过来。 杜氏来时,谢氏已经躺床上了,一个小丫鬟跪在旁边,轻轻地替她捏额头。 “姑母怎么了?”杜氏关心地问。 谢氏愁眉苦脸道:“都是被敬尧气的。” 说完,谢氏打发小丫鬟下去,对杜氏说了虞敬尧要娶陈娇的事。 杜氏同样满脸的不敢相信。 谢氏拿起帕子抹眼睛,哭道:“表叔要娶表侄的前未婚妻,这叫什么事?传出去别人不定怎么编排呢,或是敬尧贪慕美色,或是陈姑娘勾引长辈,哪个都不好听啊。你说说,敬尧没读过书不懂事也就算了,陈姑娘是读过书的,她怎么能答应?莫非她记恨你们退婚,故意勾引的敬尧?” 杜氏下意识地替陈娇辩解:“娇娇不是那种人” 谢氏一放帕子,瞪着杜氏道:“可她做了这种事!” 杜氏肩膀一缩,低下了头。 谢氏恨道:“我不管,她是你一手养大的,也是你带到扬州来的,她真嫁过来,子淳脸上也不好看,我劝不动敬尧,你去好好管教管教你那个娇娇吧!” 杜氏灰头土脸地出去了。 谢晋最近都在为考场发挥失常抑郁不欢,杜氏不敢再打击儿子,一个人去了淮平巷。 见到陈娇,杜氏心里一酸,流着泪问:“娇娇,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与子淳,所以许嫁?” 陈娇看着这位神色憔悴的妇人,反问道:“伯母是说,我为了报复你们,存心勾引的虞爷?” 杜氏连忙摇头,她真没有那个意思,她就是觉得,娇娇如果不恨他们娘俩,就算虞敬尧来提亲,娇娇也不会答应的。 陈娇不想针对杜氏,但,原身因为谢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迎着杜氏希望她解释的眼神,陈娇笑了,环视一周这宅子,她看着杜氏道:“伯母可知道,我还在虞家住着时,虞爷就来纠缠我了?伯母可知道,我想方设法搬出虞家,就是为了躲避虞爷?伯母可知道,我前脚刚搬到这里,虞爷就花钱买下了这宅子?伯母可知道,虞爷欺我无父无母连未婚夫都拿了他的银票来找我退婚,便强行在这宅子里夺了我的清白?” 杜氏捂住了嘴,眼泪夺眶而出。 陈娇受了那么多委屈,她已经熬过来了,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但她也不想再背负任何指责。 转向窗外,陈娇面无表情地道:“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不嫁他,伯母是希望我继续无名无分地跟着他,还是希望我以死殉节?” “别说了,娇娇别说了,是伯母对不起你。”杜氏再也听不下去,扑过来抱住了这个她亲手拉扯大的可怜的姑娘。千错万错,是她的错,她根本不该领着两个孩子来扬州,不来,儿子就不会被虞家的财富迷了心抛弃娇娇,不来,她的娇娇也不会被虞敬尧那个恶霸欺负。 “伯母对不起你。”杜氏伤心自责地哭着。 陈娇终究心软,取出帕子,安慰杜氏道:“伯母别哭了,只能说我与伯母没有当婆媳的缘分,您放心,从今以后,我只想好好跟着虞爷过日子,我不会报复你们,也不会搀和虞家别的事,唯希望伯母体谅我的难处,莫要怪我什么。” 杜氏一边哭一边点头:“不怪,不怪,娇娇嫁过去是应该的。” 陈娇命双儿端水进来,服侍杜氏洗了脸。 杜氏在这边坐了会儿,便回虞家去了,刚进虞家门,就被谢氏身边的婆子拦住,领去见谢氏。 谢氏急切地询问杜氏此行的进展。 杜氏想到谢氏诬陷陈娇先勾引的虞敬尧,再想到虞敬尧对陈娇做的那些恶霸事,心里就将谢氏c虞敬尧都怨上了,也不想再巴结讨好谢氏,杜氏低头道:“娇娇说,虞爷非要娶她,她避无可避,只能应允。” 谢氏咬唇,她依然不信陈娇是清白的,一定是陈娇先勾引了儿子,再哄儿子搬出这套说辞。 不过,陈娇顺利嫁过来又如何? 儿子整天在外面忙生意,虞家内宅她说了算,她真想收拾陈娇,办法多的是! 思及此处,谢氏胸口舒服多了。 她不反对了,虞敬尧便将婚期定在了九月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043 陈娇这次的嫁衣, 出自虞家绸缎庄最好的几位绣娘之手, 大红的上等绸缎,精致繁琐的苏绣, 当嫁衣被捧到陈娇面前,就连见惯好东西的国公府小姐, 都被那嫁衣惊艳到了,目光久久无法从嫁衣上移开。 “姑娘试试吧。”绣娘笑着说。 陈娇去了内室, 在双儿的侍奉下,换上了嫁衣。 当她穿着嫁衣走出来, 屋里的几位绣娘都失了声。 九月初七,黄道吉日,扬州城首富虞家家主成亲,虞家大宴宾客。 鲜少有人知道虞家即将过门的少奶奶是何方神圣, 只知道连不近女色的虞爷都被其俘虏了,那一定是位绝色。 吉时已到,虞敬尧骑上骏马,去淮平巷迎亲了。 相比虞家的热闹,淮平巷安静地就像没有喜事一样,相比前世第一次出嫁时的茫然与忐忑,今日的陈娇平静多了。她早与虞敬尧打过无数交道了,夫妻才能做的事她与虞敬尧也做了, 婚嫁不过是个仪式。 上了花轿, 一路吹吹打打, 花轿终于停在了虞家大宅前。 新娘子出来了, 然而繁复的嫁衣掩盖了新娘子的身段,再美的花容月貌也被红盖头遮住了,只有露在外面轻轻握着红绸的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引起了无数男客的遐思。 男客当中,谢晋隐在人群后,俊美清秀的脸庞苍白憔悴。 娇妹为何嫁给虞敬尧,母亲已经告诉他了,谢晋也终于知道,为何虞敬尧会劝他尽快与叫娇妹断绝关系。谢晋恨自己,被金钱美色迷了眼睛,当他陪虞澜四处赏花时,娇妹已经被虞敬尧逼到绝境了吧? 即便当初狠心退婚,谢晋也希望娇妹今后好好的,并非断了关系,他就再也不在乎她的死活。 喉头突然发痒,谢晋仓皇转身,以拳抵唇低咳了一声。 正牵着新娘子往里走的虞敬尧,朝谢晋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进了门。 厅堂里面,谢氏强颜欢笑地看着儿子c儿媳朝她走了过来。 儿媳妇不是她挑的,谢氏的嘴角耷拉了下来,注意到儿子皱眉,谢氏忙又翘起嘴角,摆出一副高兴样,不管怎么说,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她得给儿子面子。 拜完天地,新郎新娘去了新房。 虞家这喜事办得比农家讲究规矩多了,新房里只有虞家交好的一些有头有脸的女客,以及虞家四个姑娘c大姑娘c二姑娘已经出嫁,特意带着孩子来喝兄长的喜酒,虞澜c虞湘并排站着,虞湘笑盈盈的,虞澜皮笑肉不笑,看新郎官兄长的目光都带着埋怨。 虞敬尧旁若无人地去挑盖头。 陈娇静静地垂着眼帘。 周围响起女客们惊叹的呼吸声。 平时的陈娇是柔弱的,如一朵雨中荷花,今日她一身红衣,头戴凤冠,珠光宝气映照下,新娘子明艳娇媚,柔与艳都达到了极致。别说男人们看了会如何,就连周围的女客们,都呆呆地盯着陈娇,回不了神。 “小嫂子这般美貌,怪不得大哥都开窍了。”虞家大姑娘第一个打趣道。 二姑娘跟着笑:“可不是,大哥哪是给我们娶嫂子,分明是接了位天仙回家。” 二女都嫁去了外省,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于不用怎么打交道的新嫂子,她们生不出多少恶意,更愿意维持表面的和气。而且嫁出去的妇人,更容易明白一个道理,大多数男人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再孝敬母亲,也抵不过媳妇的枕边风。 虞澜紧紧抿着嘴。 虞湘傻笑:“该喝交杯酒了!” 喜娘端上两个酒盅,陈娇抬手与虞敬尧交缠,无意中抬眸,发现虞敬尧一脸威严,看也没看她,好像不认识似的。 陈娇很快收回视线,不懂虞敬尧在想什么。 新房热闹完了,虞敬尧去前院陪客,陈娇自己待在新房。 听着前院的喧嚣,陈娇有点琢磨不透虞敬尧的态度了,这男人那么热衷与她睡觉,但自从七月里虞敬尧摔了药碗愤怒离去后,哪怕后来定亲了,将近快两个月的时间里,虞敬尧都没有再去找过她。 厌烦她了?他娶了她。 难道是余怒未消? 若真是后者,陈娇突然想笑,虞敬尧能气到宁可两个月不碰她,那一定是真的很气了。 随便他气吧,陈娇很累了,趁没人打扰睡了一个多时辰。 醒来后换身轻便的衣裳,陈娇耐心地等待虞敬尧的到来。 夜幕降临,宾客们还在拼酒,新郎官虞敬尧在一阵起哄声中放下酒碗,来后院洞房了。 陈娇从内室迎了出去。 虞敬尧一身酒气跨进门来,看到她,他神色还是冷冷的,与曾经色眯眯的虞爷判若两人。 陈娇给他倒了碗茶,轻声道:“喝口吧,醒酒的。” 虞敬尧看了她一眼,接过茶一仰而尽。 “你先进去,我去沐浴。”喝完茶,虞敬尧起身,抬脚去了西屋。 陈娇就先去东屋内室等着了。 沐浴完的虞敬尧,换了一身大红色的中衣,他没有洗头发,长发仍然用玉簪定着,进来后也不理会陈娇,自己躺床上去了。 这么冷冰冰的,摆明是生气呢,生气的原因就难以确定了。 认识半年了,两人之间,从来都是虞敬尧逼她或讨好她,陈娇对他只有恨。虽然许嫁时陈娇已经决定努力与虞敬尧做正常夫妻了,好早日得到他的死心塌地,但新婚夜就让她去主动取悦虞敬尧,陈娇也做不到。 更何况,虞敬尧气什么?想让她当外室他有理了?他害她喝苦臭的避子汤,还指望她先服软? 梳了梳头发,陈娇看也不看闭着眼睛假寐的虞敬尧,绕过他爬到床里面,陈娇背对他躺好,他不想当新郎,她巴不得睡个安稳觉。 新婚夫妻一个平躺一个侧躺,都在装睡,谁又真的睡得着? 陈娇不信虞敬尧能忍得住,就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虞敬尧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也在等,等小女人来讨好。她想要正妻之位,他绞尽脑汁花了那么多银子终于打点好了,她但凡有点良心,都该主动亲近他。 虞敬尧等啊等,等得快炸肺了,小女人也没有动静,好像真的睡着了! 虞敬尧很生气! “我口渴,你去倒茶。”闭上眼睛,虞敬尧冷声使唤道。 陈娇心想,终于来了。 她坐起来,从虞敬尧脚下绕过去,穿上软底绣鞋,倒了一碗茶回来。 虞敬尧背靠床头,绷着脸喝了。 陈娇去放茶碗。 虞敬尧揉着额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忘了上药了,你让丫鬟去找刘喜,要我敷脚的药膏。” 陈娇扫眼男人的大脚丫子,默默去了外面。 双儿提灯去前院找刘喜。 刘喜听了奇怪,自家爷的脚伤早好了,怎么在这洞房花烛的节骨眼要药? 疑惑归疑惑,刘喜还是将剩下的一瓶药膏找了出来,交给双儿,双儿再交给陈娇。 “你帮我涂。” 虞敬尧将左腿搭在右腿上,抬高了左脚。 陈娇知道他刚洗完澡,脚是干净的,可还是抵触,皱着眉头坐下去,她看了看虞敬尧的脚底板,别说,还真有几个小疤痕,早已脱痂的那种,只留下几处灰白的颜色。 “还疼?”陈娇抬头,看着他问。 虞敬尧总算找到机会了,瞪着她道:“我扔个瓷碗,你踩上去试试?”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娇十分确定,虞敬尧就是赌气,想让她赔罪呢! 陈娇放下装有药膏的瓷瓶,好笑地道:“我又不是傻子,为何要往一地碎瓷上踩?” 虞敬尧听了,眼睛瞪得更大了,恨声道:“你若不存心气我,我闲的没事自找苦吃?” 陈娇冷笑,他要算账,她就陪他算! “虞爷这话就说错了,如果不是你欺我在先,我就不用担心生出野种喝避子汤,我不喝汤,就不会有那个瓷碗,您说是不是?” 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尾,陈娇心平气和地道。 小女人长得柔柔弱弱很好欺负似的,一张樱桃嘴却比刁婆还要犀利,虞敬尧算是看出来了,他这辈子都不用指望她来讨好他了!小人动手不动口,反正他从来都不是君子,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 “与其怪我欺你,你怎么不怪自己长了招人欺的脸?”憋了快两个月的虞敬尧,饿虎似的扑过来,一把将陈娇压到了床上,低头就在陈娇脸上乱亲起来。 陈娇打他:“我的脸是爹娘给的,要怪也怪你天生一颗黑心!” 虞敬尧攥住她的双手压在两侧,看着小女人愤怒的杏眼,是他心心念念惦记了两个月的杏眼,虞敬尧笑了,猖狂道:“我就黑心了,你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我当一辈子的媳妇?” 陈娇双手动不了,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动了动嘴,又想呸他。 虞敬尧被她呸过两次了,有了经验,陈娇还没张开嘴,他先压了下去,狠狠地堵住了她。 饿虎扑羊,虞家新添置的拔步床很快就咯吱咯吱起来,伴随着一声声叫骂。 “你属狗的吗!” “老子就是狗!” 骂着骂着,最终以新娘子一声颤巍巍的莺啼结束了。 虞敬尧脑袋搭在陈娇肩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的汗还在往下滴。 陈娇没比他好到哪儿去,脑海里是持续的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虞敬尧先抬起了头,看向身下的小女人。 陈娇习惯地往旁边转。 虞敬尧捧住她桃红的脸,逼她面对他。 在陈娇闭眼之前,虞敬尧凝视着她,问:“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从头到尾都是不情愿?” 陈娇看着他黑沉的眼睛,毫不掩饰道:“你把我当玩物,叫我如何情愿?” “今晚也是?”虞敬尧马上问,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他想知道她现在的心。 陈娇抿唇。情愿不情愿,她也说不清,当他扑过来,两人都只剩了本能。 小女人不说话,腮边沾着几缕发丝,有种难以言说的妩媚。 食指摩挲她的脸,虞敬尧无奈道:“罢了,不想那些了,往后我对你好,你安心给我生儿子。” 谁让她美呢,他认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044 新婚夜用另一种方式激烈地打了一架, 陈娇压抑半年的怨气与不甘也随着那一阵阵潮水般的激荡退了下去, 既然选择走了这条路,接下来便按照虞敬尧说的那般, 他待她好,她就安心地陪他过日子。 万一虞敬尧对她不好, 她再想别的办法。 虞敬尧前面憋了两个月,非他不想去找陈娇, 而是放不下脸,昨晚该放的都放了, 虞敬尧也就不再委屈自己,清晨天刚蒙蒙亮,睡醒一觉的新郎官,又将他的小新娘压住了。 陈娇体弱, 比不上虞敬尧的后劲十足,虞敬尧怜惜她,没纠缠太久。 事毕,虞敬尧一手搂着陈娇,一手拿了帕子,帮她擦脸上脖子上的细汗。 他伺候地乐在其中,陈娇看着那帕子晃来晃去,突然想起一事, 手往枕头底下一摸, 抓出昨日她塞进去的那方白色的元帕。元帕是谢氏身边的嬷嬷准备的, 陈娇看了心烦就给收了起来, 可今日谢氏肯定会查验元帕啊。 将元帕甩到虞敬尧的胸膛,陈娇不满地瞪着他。 指望虞敬尧后悔那是不可能的,抓起帕子看了看,虞敬尧笑了,问陈娇:“屋里有针没?” 陈娇披上中衣下地,找了一根绣花针来。 虞敬尧盘腿而坐,拿起针对着自己左脚的大脚指头扎了下去。 陈娇别开眼。 虞敬尧捏着大脚指头,往白色的元帕上蹭了几点血。 “像不像?”蹭完了,他还挺得意,举起帕子让陈娇欣赏。 陈娇懒得理他的不正经,坐在旁边的梳妆台前,陈娇一边梳头,一边低声问虞敬尧:“你娶我,太太怎么说的?”昨晚陈娇就想问清楚的,可虞敬尧像头驴子似的,根本没给她问话的机会。 虞敬尧摸了摸鼻子。 陈娇猜也得猜的道:“太太不赞成是吧?” 虞敬尧往床上一躺,道:“不赞成我也娶了,这个家我说了算,你不用担心那些。” 陈娇叹道:“自古婆媳难相处,我还没进门太太已经不喜欢我了,往后可怎么办。” 虞敬尧不想操心这个,嫌烦,干脆就不接话。 陈娇真想将手里的梳子丢他头上去,臭男人都一样,被窝里说的可好听了,天一亮就变了个人。 梳了头,陈娇唤丫鬟们进来伺候。 谢氏派来的嬷嬷早就在院里候着了,这时跟了进来,朝虞敬尧c陈娇行个礼,取了元帕再告辞。 两刻钟后,虞敬尧带着陈娇去给母亲敬茶。 这也是自从陈娇搬出虞家大宅后,时隔小半年,谢氏再次看见陈娇。 陈娇刚醒过来时,原身千里跋涉而来,病态疲惫加起来,气色能好才怪,乃货真价实的病西施,如今的陈娇无病无灾,一个人在淮平巷种种花逗逗狗,早就调理地小脸白里透红了,再加上昨晚阴阳调和,一身红妆的陈娇,只是纤细了点,容貌则明艳动人。 落到谢氏眼里,就成了陈娇勾搭他儿子半年c吃香喝辣才养得这么好的证据了。 厅堂里都是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没有外人,谢氏再也不用装了,沉着脸,不悦地看着陈娇。 气氛不对,就连虞敬尧的两个小外甥个外甥女都变乖了,各自待在爹娘面前。 虞敬尧朝大妹妹使了个眼色。 虞家大姑娘马上笑盈盈地张罗起来:“人都齐了,这就敬茶吧。” 一旁伺候的几个小丫鬟有条不紊地忙了起来,先将两个蒲团摆在了谢氏面前。 虞敬尧c陈娇并肩跪了下去。 虞敬尧接过茶水,先递给母亲,笑着道:“娘请喝茶。” 谢氏接了,淡淡抿了一口。 等谢氏放下茶盏,双手重新放在膝盖上,陈娇再举起自己的茶碗,恭声道:“娘请喝茶。” 叫陈娇吃苦耐劳她可能无法立即适应,但在各种规矩上,皇宫里的教习嬷嬷们都挑不出她的错。甭管心里怎么想谢氏,陈娇礼仪做的很漂亮,而谢氏给她脸色看,陈娇就不信虞敬尧会高兴。夫妻一体,当着两位姑爷的面,谢氏丢的是虞敬尧的脸。 虞敬尧听出了陈娇声音里的恭敬,她没有在这个时候耍小性,婆婆给她脸色她也还回去那样,虞敬尧还挺欣慰的,可一抬头,看见母亲的冷脸,似乎连儿媳妇的茶都不想喝,虞敬尧的嘴角就抿了起来。 “娘喝茶啊,莫不是看嫂子太美看愣了?”虞家大姑娘再次笑着打圆场。 谢氏这才扫了眼陈娇,端起茶碗,嘴唇碰都没碰到茶沿,就把茶水放了下去。 “我们虞家是大户人家,你既然嫁了过来,从前的小家子气就得改改了,身为虞家的少奶奶,往后家里各种应酬都得你主持,规矩疏忽不得,我已经给你请了位嬷嬷,今日起你就跟她学规矩吧。”谢氏取出一只翡翠镯子,一边递给陈娇一边道。 陈娇双手接过镯子:“写母亲赐赏,我一定会用心学规矩。” 谢氏点了点头。 接下来,虞敬尧给陈娇介绍了一圈亲人,主要是两位姑爷。 陈娇大大方方的,还给三个孩子送了礼物。 饭后,谢氏让虞敬尧去陪两位姑爷。 虞敬尧不太放心新过门的小媳妇,但母亲留下陈娇的理由,他也找不到理由反驳。确实,陈娇将来要主持各种家宴c招待亲朋好友家的女眷,虞敬尧觉得,陈娇以前跟着杜氏没学过这些,早些学会便能早日当家。 男人们走后,两个姑奶奶也领着孩子离开了,谢氏这就派人去请田嬷嬷来教陈娇规矩。 虞澜c虞湘都留了下来,一个想看热闹,一个是出自关心。 田嬷嬷得了谢氏的提点,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磋磨一番陈娇了,熟料她教陈娇走路,陈娇走得比她还端庄好看,她教陈娇端茶的姿势,陈娇一学就会,面带微笑,俨然一个大家闺秀。 田嬷嬷心想,这么下去,陈娇什么都迅速上手,根本起不到折磨她的作用啊。 田嬷嬷就故意挑了陈娇一个错,让陈娇维持曲腿福礼的姿势站两刻钟。 虞湘不愿意了,瞪着田嬷嬷问:“嫂子哪里做的不好了?” 谢氏立即瞪女儿:“闭嘴,你懂什么?再敢顶嘴,我看你也得重新学次规矩。” 虞湘还想回嘴,忽见厅堂中间曲腿福礼的陈娇身子一晃,跟着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嫂子!”虞湘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她这一叫,门外候着的几个丫鬟都好奇地探头往里望,其实双儿c四儿是陈娇身边的,双儿一直跟着陈娇,那四儿是虞敬尧安排给陈娇的,陈娇住在外面,四儿只负责向虞敬尧报告陈娇有什么异动,成亲之前,虞敬尧则交代四儿c六儿,倘若陈娇被太太欺负了,她们俩要立即报告他。 如今陈娇都晕倒了,四儿悄悄往后一退,撒腿朝前院跑去。 虞敬尧正在与两个姑爷说话,一听陈娇晕倒了,虞敬尧脸一黑,丢下客人便大步往后院去了。 他来的太快,后院这边,双儿与虞湘刚费力地将昏迷的陈娇扶起来。 “怎么回事?”虞敬尧风似的冲进来,看到歪靠在双儿肩膀的陈娇,他脸色更难看了。厉声吩咐刘喜去请郎中,虞敬尧一把将陈娇抱到自己怀里,低头查看。 陈娇紧紧闭着眼睛,气色倒还好。 虞湘在旁边气愤道:“大哥,田嬷嬷教嫂子行礼,嫂子做的比她还好看,她非说嫂子姿势不对,罚嫂子保持行礼的姿势站两刻钟,嫂子哪受得了啊!”虞湘见陈娇的第一面,就深深记住了陈娇病西施的样子,即便陈娇后来能陪她绕半个扬州城也不累了,虞湘依然觉得陈娇是个弱不禁风的娇美人。 虞敬尧闻言,抱着陈娇转身,一脚就踹在了田嬷嬷身上,怒喝道:“滚!” 田嬷嬷都四十多岁了,挨了这一脚,她又疼,又悔青了肠子,发誓再也不接虞家这破差事了。 踹完田嬷嬷,虞敬尧抱着陈娇走了,自始至终,一眼都没看他的母亲。 “哪有那么容易晕倒,分明是装的!”谢氏咬牙嘀咕道。 “就是,也就哄哄大哥罢了。”虞澜走到母亲旁边,不甘心地附和。 那边虞敬尧抱着陈娇进了内室,不许任何人跟进来。 将陈娇放到床上,虞敬尧坐在旁边,盯着小美人看了会儿,虞敬尧突然伸手,捏住了陈娇的鼻子。不能呼吸哪行啊,陈娇没坚持多久,就“苏醒”了,杏眼茫然地望着虞敬尧:“怎么了?” 虞敬尧冷笑:“你就装吧。” 瞒不过他,陈娇也没想真瞒,拍开虞敬尧的手,她往里挪了挪,笑着问道:“既然知道我是装的,你怎么没拆穿我,还踹了人家田嬷嬷一脚?” 虞敬尧没解释,看着她问:“不想学规矩?” 陈娇脸色一变,嗤道:“不是不想学,是不用学,你便是把扬州城所有官太太都请过来,我也能招待的宾主尽欢。” 虞敬尧笑:“口气倒不小。” 陈娇往里一转:“爱信不信,反正你别指望我再去学什么规矩。太太对我什么态度你也都看见了,我跟你丑话说在前头,她以后再刻意刁难我,刁难一次我就晕一次。”谢氏摆明要折磨她,陈娇才没那么傻,老老实实地忍受。 虞敬尧能不了解自己的亲娘? 说实话,陈娇这么应付母亲,虞敬尧还挺喜欢的,不然他要么眼睁睁看着陈娇受委屈,要么就得出面与母亲争执,左右为难。陈娇够机灵,就省了他不少事。 “该晕就晕,该让的时候也得让,自己别吃亏就行。”虞敬尧趴下来,半压着她哄道。 陈娇瞪着他:“我没让吗?敬茶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虞敬尧亲她鼻子:“行了行了,知道你受委屈了。” 陈娇就是委屈,翻出谢氏送她的那只翡翠镯子往虞敬尧的鼻子上套:“这种水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嫁的是你们家哪个管事。” 谢氏刚拿出镯子时虞敬尧就看出这只镯子的寒碜了,母亲糊涂,他心里也不爽,不过,看着陈娇气呼呼的小模样,虞敬尧奇了,夺过镯子问:“我给你一千两你都不要,我还以为陈姑娘自诩清高,看不上这等俗物,现在怎么又介意了?” 陈娇哼道:“这跟钱没关系,那种场合,她送我破镯子,就是不给我脸面。” 母亲有错,虞敬尧笑着哄媳妇:“娘不给我给,等着,晚上我补你一对儿好的。” 陈娇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虞敬尧下午出门时,特意去了一趟扬州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花了大价钱,将铺子奉为镇店之宝的一对儿祖母绿手镯买了下来。 到了晚上,虞敬尧让陈娇闭着眼睛,再慢慢将一对儿镯子套到了她手腕上。 “睁开吧。”虞敬尧笑道。 陈娇睁开眼睛,举起手腕看看,嗯,这镯子确实挺够诚意的。 “喜欢吗?”虞敬尧握住她雪白的手腕,哑声问。 陈娇晲了他一眼。 “喜欢就睡吧。”虞敬尧往前一倾,拥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这一晚,陈娇手上一直都戴着那对儿镯子,然后,虞敬尧的背上,也多了几处镯子压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045 谢氏是很想在陈娇面前摆婆婆的威风的, 但陈娇不吃那一套, 如果这是现实的生活,陈娇或许还会为了长久的和睦多忍让谢氏一些, 或努力去改善婆媳关系,可这只是她的前世, 她得到虞敬尧的死心塌地便能离开,既然如此, 陈娇何必浪费精力去讨好一个并不值得她讨好的婆婆? 虞敬尧外出的时候,谢氏想拿捏陈娇, 言语上的冷嘲热讽陈娇就当没听见,谢氏拿规矩压她,譬如让她晨昏定省什么的,陈娇就装晕。权贵人家的婆婆都少有要求儿媳妇日日晨昏定省的, 谢氏连两个女儿的教养管得都不严,好啊,到了儿媳妇这里,一下子就变得家规森严了? 陈娇肯听话才怪,该晕就晕。 谢氏当然不信儿媳妇是真的晕,次数多了,谢氏跑到儿子面前诉苦:“我只是让她给我端碗茶,她就往地上躺, 哪就有那么娇弱了, 她就是不想孝顺我!你看看你娶进来的是什么媳妇, 非要气死我是吧?” 虞敬尧在外面忙了一天的生意, 算计来算计去难道不累吗? 陈娇就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吐过苦水,现在亲娘来胡搅蛮缠倒打一耙,虞敬尧揉揉额头,道:“娘想喝茶,吩咐丫鬟就是,咱们花钱养那么多丫鬟,娘不用,岂不是白养了?娇娇本来就体弱,与其让她干丫鬟的活儿,不如让她省省力气,留着伺候我。” 谢氏一拍桌子,瞪着儿子道:“你什么意思?敢情我当婆婆的,还不能使唤她了?” 虞敬尧抬起头,疲惫地问:“娘想使唤娇娇做什么?” 谢氏抿抿嘴,哼道:“人家吴太太的儿媳妇,每天都煮汤给吴太太喝,你媳妇嫁过来,一顿饭没给我做过。” 谢氏平时来往的那些太太们,虞敬尧都认识,连对方家里什么情况他也一清二楚,马上回道:“吴家的药材铺最近刚吃了官司,赔了不少钱,家里八成用不起厨娘了,才让儿媳妇下厨,咱们家是扬州大户,放着厨娘不用要少奶奶洗衣做饭,传出去让人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存心欺负儿媳妇。” 做饭这个理由被堵住了,谢氏眼睛一转,继续道:“郭太太的儿媳妇特别孝顺,每天为郭太太抄写一篇佛经” 虞敬尧笑了下,端着茶碗道:“郭太太三天两头的生病,可见她儿媳妇抄了佛经也不管用,娘每年给寺里捐香油钱,咱们家上上下下都无病无灾的,够了。” 谢氏还想再说,虞敬尧转了转左边肩膀,起身道:“肩膀有点酸,娘先歇着,我回房让娇娇给我揉揉,免得她在屋里闲着没事干。” 谢氏憋了一肚气没处撒。 虞敬尧熟门熟路绕到了后院,丫鬟们都在外面待着,东次间里,富贵在地上懒洋洋地趴着,陈娇坐在榻上,低头在绣什么。 虞敬尧凑过去,发现她在绣香囊,宝蓝色的缎子,像男人用的。 虞敬尧歪躺在旁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摸了摸那缎子,明知故问:“给谁绣的?” 虞家大姑娘c二姑娘两家子都已经走了,整个宅子内,除了小厮管事,就虞敬尧c谢晋俩男人。 “四妹妹夸我针线好,我做些绣活,拿去铺子里卖钱。”陈娇故意道。 虞敬尧嗤道:“就你这女红,摆在铺子里也没人买。” “这样啊,那我不绣了。”陈娇随手就将绣了一半的香囊扔到了针线筐里。 虞敬尧见了,将香囊塞回她手里,凤眼看着她笑。 陈娇瞪了他一眼。 虞敬尧见她小脸红润,眉目宁静,忍不住主动提起了婆媳相处:“今日娘又使唤你了?” 陈娇如实道:“娘让我泡茶,我泡了一壶,娘嫌烫,我又泡了一壶,娘又嫌不够热,我觉得我泡多少次娘大概都不会满意,与其一次次惹娘生气,我就识趣地晕了,至少不用站在那儿碍娘的眼睛。” 一样的事,谢氏故意隐瞒自己的不对再添油加醋地说出来,虞敬尧听了那语气就很烦,现在陈娇柔声细语的,再带着一点点打趣的意味,虞敬尧就跟听故事似的,想笑。 想了想,虞敬尧叹了口气:“娘其实不是特别坏,她是急着抱孙子,老人都说女人屁股大好生养,你”看了陈娇下盘一眼,虞敬尧笑道:“你不够大,娘担心抱不到孙子,自然看你不顺眼了,哪天你怀了,保证她把你当菩萨供着。” 陈娇与谢氏打了几天交道,也看出来了,谢氏是那种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看似一门心思要折腾她,用的却都是好应付的手段。这种人很烦,但不至于让人害怕,倒是三姑娘虞澜,看她的眼神阴沉沉的,瘆得慌。 “你不着急生儿子?”手里一针一线缝着,陈娇好奇地看着虞敬尧,这人已经二十七了,一把年纪的膝下无子,不怪谢氏急。 虞敬尧道:“怎么不急?这不天天在喂你。” 陈娇被他的粗话弄红了脸,扭头道:“那你怎么不娶个好生养的。” 虞敬尧看着她羞红的脸,伸手抢了她的针线,再将人扑倒在榻上,一边亲一边道:“我看你就像好生养的。” 儿子跟狐狸精儿媳妇厮混时,谢氏沉着脸回了永安堂。 虞澜就在屋里等着,母亲归来,她关心地问道:“大哥怎么说?” 谢氏气道:“娶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你大哥这样的,心早就偏到他媳妇那边去了!” 虞澜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垂眸道:“娘,嫂子身体那么弱,估计子嗣不会太顺利,大哥这把岁数了,既然已经娶了正妻,不如娘尽早给大哥安排几个身体康健的姨娘,咱们家这么大的家业,需多子多福才行,不能只指望嫂子。” 谢氏眼睛一亮,觉得女儿的话很有道理,而且,儿子屋里女人多了,儿子分给陈娇的宠爱就少了! 想到做到,第二天虞敬尧刚出家门,谢氏就派身边的李嬷嬷去联系人牙子了。 很快,人牙子一口气领了十余个貌美的清白姑娘来到了谢氏面前,个个都是大屁股! 谢氏就跟看到一排会下蛋的小母鸡似的,眉开眼笑,围着这些姑娘转了好几圈,谢氏特意挑了两个肤白貌美杏眼桃腮的姑娘,一个赐名叫石榴,一个叫莲子,全是多子多福的好名字,足见谢氏有多盼孙心切。 “带下去,好好调教。”谢氏吩咐道。 两个待选姨娘就被李嬷嬷领了下去。 傍晚虞敬尧回来,先被谢氏请去了永安堂。 谢氏今天倒没有抱怨儿媳妇,只关切地询问儿子:“昨日你说肩膀酸,现在好些了吗?” 虞敬尧看看母亲,没把话说死,道:“还行,一阵好一阵坏的。” 谢氏神色凝重道:“这毛病可大可小,疏忽不得,娘今日特意买了两个懂按摩的丫头,你带过去使唤吧,你那媳妇病怏怏的,捏起来肯定没力气,不管用。”说完,谢氏朝外面唤了声“李嬷嬷”。 李嬷嬷立即带着石榴c莲子进来了,二女眼睛像陈娇,再换上一身白裙,还真有几分陈娇的楚楚可怜,只是陈娇第一次来见虞敬尧,半个眼珠子都没看他,这二女却唯恐虞敬尧注意不到她们的美色一般,频频朝虞敬尧望去。 虞敬尧简单打量二女一番,叫李嬷嬷先带她们下去。 人走了,虞敬尧面无表情地问母亲:“娘这是何意?” 谢氏也不跟儿子兜圈子,直言道:“叫她们伺候你啊,你要是看得上,且先收房,等她们肚子有了好消息,再抬成姨娘。敬尧,你不小了,你媳妇又那样,你别光想着自己,好歹体谅体谅娘急着抱孙子的心。” 虞敬尧冷笑,毫不客气道:“看来娘是把儿子当种猪看了,随便拉来几个女人儿子都肯上?” 这话忒难听了,谢氏气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虞敬尧突地站了起来,黑着脸道:“儿子已经成家立业,不用您再操心我屋里事,三妹四妹都不小了,娘真闲得慌,不如多替两个妹妹着想,早日给我物色两个好妹婿。” 说完,虞敬尧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氏气得啊,抓起茶碗朝外面扔了出去。 “娘,这是怎么了?”虞澜不知何时来了,看到一地茶碗碎瓷与茶叶,她震惊问。 谢氏都想哭了,掏出帕子抹眼睛:“你大哥被她迷了心窍,不肯收我挑的那俩丫鬟。” 虞澜咬了咬牙,莫名地嫉妒,大哥待她都没有他待陈娇那么好过。 “娘别哭,大哥到底怎么说的?”虞澜坐到母亲身边,一边安慰一边问道。 谢氏红着眼圈道:“他不许我管他,让我专心给你们姐俩挑夫婿。” 虞澜先是生气,随即疑惑起来,犹豫片刻,小声道:“我,我有谢晋,哪还用娘挑?” 谢氏看着一心盼嫁谢晋的女儿,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儿子之前所言,说,说如果谢晋名落孙山,这门婚事就黄了 再过几天,就要放榜了吧? 这下子,谢氏是真没心情对付儿子c儿媳妇了,当晚便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谢晋顺利中举。 前院,虞敬尧被亲娘弄得心烦意乱,今晚破天荒地没纠缠陈娇,早早就躺床上了。 陈娇沐浴回来,见他眉头紧锁,奇道:“在烦恼什么?” 婆媳关系本来就不好,虞敬尧哪敢告诉她,说母亲要往他房里塞人? 但,虞敬尧又想知道,陈娇会不会吃醋。 眉头舒展,虞敬尧侧转过来,轻佻地道:“今日有人要与我做生意,挑了两个美人讨好我,我呢,既不想做对方的生意,又想要那两个美人,因此烦恼。” 陈娇闻言,讽刺道:“这个简单,正好今天娘也买了两个美人,不知要做什么,你不如先去看看,若觉得娘的美人更好,你直接要了娘的,那边的生意也不用接了。” 谢氏大张旗鼓地买人,陈娇又不是瞎子聋子,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都知道了?”虞敬尧笑容收敛,坐了起来。 陈娇低头不语。 虞敬尧歪头看她,笑着问:“怎么,怕我收了她们?” 陈娇瞥他一眼,苦涩道:“怕有何用?以你的身份,今日不收,早晚也会收。” 不得不说,陈娇如今天生病西施的相貌,她稍微露出一点哀怨,就好像真的特别愁闷担忧似的。 虞敬尧非常受用,将陈娇搂到了怀里,边亲边道:“若我真是那等好色之人,儿女早成群了。” 陈娇撇撇嘴:“你家里是没有,谁知外面有多少。” 这话酸味十足,虞敬尧却很爱听,捏着她耳朵道:“外面是藏了个小美人。” 陈娇眸子一转,审视地看着他。 虞敬尧笑,捧起她的脸道:“只是小美人不甘心做妾,逼我娶了她。” 陈娇瞪他,嘴角却翘了起来。 虞敬尧看着她这娇俏样,忽然又有心情了。 接下来的三天,谢氏都没找陈娇的麻烦,陈娇乐得清闲。 第四日,朝廷秋试发榜。 虞家的小厮挤在最前面,伸着脖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谢晋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046 谢晋落榜了。 两个小厮带着坏消息回来复命。 彼时, 谢氏娘仨c虞敬尧陈娇夫妻c杜氏谢晋母子都在厅堂。 根本无需小厮开口, 一看俩小厮丧气的脸,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谢氏的脸, 比杜氏还白,谢氏是真的很喜欢谢晋, 也很想把女儿嫁给谢晋,可儿子早把话撂在前头了, 谢晋落榜就意味着婚事要黄。 三姑娘虞澜担心地望着谢晋。 杜氏的眼圈已经红了。 反倒是谢晋,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落选的准备, 秋试那半个月,他染了风寒,提笔写字都无力,最后一科考完, 谢晋已然料到了今日的结果。 “不怕,子淳这次只是时运不济身体抱恙,以子淳的才学,三年后再考,必定金榜题名。” 虞敬尧率先打破了沉默,朗声鼓励谢晋道。 杜氏低着头。 谢氏偷偷观察儿子,说的那么好听,是真心话, 还是随口说说的? “表叔厚望, 子淳日后定会勤学苦读, 不敢再荒废时间。”谢晋起身朝虞敬尧行礼道。 虞敬尧点了点头。 听了消息, 气氛尴尬,众人早早就散了。 谢氏叫住了儿子,娘俩单独说话:“敬尧,子淳才十八,三年后再考依然是年少有为,你到底怎么想的?” 虞敬尧道:“辈分不能乱,如果子淳娶了妹妹,将来就算他平步青云当了官,同僚只需弹劾他迎娶表姑违背人伦,子淳轻则免官重则入狱,这是娘想看到的吗?” 谢氏一个靠着丈夫半路发家的妇人,哪懂得官场,闻言人都傻了,好一会儿才问:“可,可当初我跟你提这事,你怎么没反对?” 虞敬尧不反对,是因为他要利用妹妹的糊涂c谢晋的贪婪促使谢晋与陈娇退婚,现在反对,则是因为他不想让谢晋做自己的妹婿,碍一辈子的眼。 既然母亲猜不到,虞敬尧便随口撒了个谎,一本正经道:“发榜前我与齐公子吃席,提到了妹妹的婚事,齐公子给我讲了一通道理,我才最终下定决心。娘,此事不用再商量了,三妹若想不开,你多劝劝。” 谢氏心烦意乱。 客房那边,杜氏当着众人的面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在娘俩独处时落了下来。 这趟扬州之行,她丢了娇娇这个准儿媳妇,现在儿子又落榜了,往后还有啥盼头,继续留在虞家白吃白喝?倘若不知道虞敬尧的真正面目,杜氏还能厚着脸皮接受亲人的接济,但她知道啊,一想到虞敬尧对娇娇的强迫,杜氏就再也不想留在扬州。 她想回老家,她宁可与儿子清贫度日,也不贪图虞家的繁华。 “子淳,往后你有什么打算?”抹掉眼泪,杜氏看向窗边负手而立的儿子。 “娘,我想回家。”谢晋转过来,神色十分平静,并非赌气之言。 走过来,谢晋坐到母亲身边,低声道:“娘,回去后,我可以替人写信抄书赚钱,咱们过得会比现在清贫,但咱们不用仰仗任何人,少了那些世俗杂念,儿子能够更专心地读书,等儿子考中,娘就不用吃苦了。” 母子俩想到了一处,杜氏挺高兴的,唯独还有个麻烦:“回去了,你与三姑娘的婚事怎么办?” 谢晋苦笑。 从得知娇妹要嫁给虞敬尧后,谢晋就仿佛陷入了一场梦境,梦里有他认识的所有人,但那些人都只是一个个影子,看不真切,直到今日发榜,一切突然尘埃落定。再看虞澜,谢晋早已没了当初的心动。 如同沿着歧路绕了一圈,谢晋又回到了原点。 他只觉得对不起娇妹,对不起过世的陈家二老。 “我会去解释清楚。”谢晋垂眸道。 第二天,谢晋求见谢氏c虞敬尧c虞澜。 人都到齐了,谢晋站在厅堂中间,看着谢氏道:“姑祖母,承蒙您看重,这半年待我如亲生一样,可惜子淳被扬州的富庶迷了眼,整日胡思乱想荒废了读书,致使名落孙山,实在惭愧。昨晚子淳彻夜难眠,思来想去,记起孟子所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子淳突然顿悟,决定回乡苦读,今日特来辞别。” 虞敬尧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虞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含泪问:“你,你要走了?” 谢晋朝她行了一个大礼,愧疚道:“子淳糊涂,初遇见三表姑貌美,竟生出迎娶之念,继而背信弃义悔婚,想来今朝落选也是报应。子淳回乡后,会闭门苦读,不再贪恋任何儿女情长,三表姑还是忘了我这小人罢。” “你再说一次!”虞澜不想忘,哭着站了起来。 谢晋再次道歉,然后转身离去。 “我不许你走!”虞澜抹着眼睛就要追出去。 “站住!”虞敬尧冷声喝住了妹妹。 虞澜回头。 虞敬尧目光严厉:“还嫌没丢够人是不是?” 如此难听的训斥,虞澜哪受得了,眼泪越来越多了,谢氏心疼女儿,赶紧将女儿扶去内室安慰。 虞敬尧原地坐了片刻,然后去了客房。 杜氏c谢晋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正要出门。 虞敬尧心知母子俩去意已决,没有再说客套话,只请两人再留宿一晚,明早再走。 杜氏每次看到他心情都很复杂,躲在了儿子后面。 而谢晋对虞敬尧,先是恨,后来又看开了,归根结底,还是他先变了心,否则只要他不退婚,只要他坚持将娇妹护在身侧,她搬出去他也跟出去,虞敬尧就没有欺负娇妹的机会。后来虞敬尧为了娇妹宁可与知府家退亲,婚后对娇妹亦是百般维护,两相对比,谢晋自愧不如,故心中对二人只剩下祝福。 同时,谢晋也感激虞敬尧,是虞敬尧让他看清了自己,看清了,才能及时迷途知返。 “表叔,我们不留了,不然明早辞行,只会再多一次离愁。”谢晋浅笑着道,云淡风轻。 虞敬尧只觉得危险,从前他看不起谢晋,现在谢晋表现出这般心胸,将来中举当官是必然,万一哪天谢晋记起他的夺妻之仇,会不会杀回来找他麻烦? 那一瞬间,虞敬尧心底冒出了“斩草除根”四字。 就在此时,谢晋上前几步,低声对他道:“表叔,我与娇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一直都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今日一别,我与母亲多半再也不会回扬州,娇妹在这边没有任何亲人,望表叔怜她护她,别再让她受苦。” 虞敬尧再度失神。 谢晋退后,拱手道:“告辞。” 说完,他扶住杜氏的胳膊,娘俩并肩离去。 虞敬尧看着谢晋的背影,少年郎一袭青衫,身姿挺直,像书中所说的君子。 虞敬尧忽然记起,陈娇让他背诵《论语》时说过的一番话:“我喜欢君子,虞爷虽非君子,还有改正的机会” 虞敬尧定在了原地。 谢晋生病,是他命人在谢晋的饭菜里做了手脚,虞敬尧毫不后悔,他从来都是小人,怎么会给陈娇前未婚夫翻身当官骑在他头上的机会?就像现在,他也可以再安排人手假装劫匪,打断谢晋的胳膊或腿,永诀后患。 但,谢晋跟他玩君子这一套。 虞敬尧冷笑,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是君子了,但他愿意给谢晋一次机会,将来谢晋真要回来找他报仇,他再好好陪谢晋玩玩,虞敬尧就不信,自己会输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齐知府c国公府的公子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谢晋,不足为惧。 谢晋c杜氏走了,陈娇还是从虞敬尧口中得到的消息。 虞敬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陈娇抬眼,看到他这样,陈娇只问:“三妹妹怎么办?” “他们走了,你不难过?”虞敬尧不答反问。 陈娇没什么好难过的,她是半路过来的,与杜氏c谢晋有深厚感情的是死去的原身,对陈娇而言,杜氏关心她,她回以了尊敬,谢晋退婚,反正她也不喜欢谢晋,替原身的愤怒,也随着谢晋落榜而平息了大半。 现在看来,谢晋能舍弃虞家的富贵,本性应该不会太差,陈娇与其浪费感情在与两个陌路人的离别上,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倘若谢晋不曾毒害原身,那真凶肯定在谢氏c虞澜中间,也就是说,这个虞家大宅,还藏着一个动辄杀人的狠毒人物。 “你想我难过?” 陈娇瞪着虞敬尧问,她有那么多要操心的,这男人居然还来试探她对谢晋的感情。 虞敬尧哼了哼。 陈娇真的挺怀疑虞澜的,为了找靠山也好,为了哄虞敬尧高兴也好,陈娇小鸟依人地缩到他怀里,靠着虞敬尧的胸膛道:“说真的,三妹妹会不会以为谢晋离开,与我嫁给你多少有点关系?那三妹妹迁怒到我头上怎么办?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了。” 虞澜不满陈娇,虞敬尧当然知道,但谢晋离开的主因明显是落榜,三妹应该不会迁怒陈娇吧? “想太多。”虞敬尧笑着揉了揉陈娇脑袋。 陈娇心事重重。 永安堂里,得知谢晋不告而别的虞澜,趴在母亲怀里呜呜地哭,哭得伤心极了。 虞澜是商家千金,虽然富贵,但平时偶尔接触到的都是商家子弟,大多还是酒囊饭袋,虞澜看不上那些人,谢晋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还是秀才郎,虞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得到谢晋的心,谢晋却说走就走,对她没有任何留念。 “娘,我的心都要碎了。”虞澜哽咽地道。 谢氏作为母亲,她能怎么办?只能想尽办法安慰女儿,抓到个理由就说出来,即便只是猜测。 “男人都好面子,子淳落榜了,他是无颜再面对你,并非心里没你。” “我根本不在乎他中不中举啊!” 第一次安慰失败,谢氏又把儿子说的那个违背人伦的理由搬了出来。 虞澜呜呜哭:“他就是不喜欢我了,不然一开始他怎么不怕被人弹劾?” 谢氏就快没辙了,绞尽脑汁,第三次尝试道:“其实子淳离开也好,不然他与你嫂子有过婚约,若他娶了你,往后成了一家人,见一次尴尬一次,你说是不是?” 一直哭个不停的虞澜,突然抬起头,肿着眼睛问道:“娘是说,他不娶我,是为了躲避嫂子?” 谢氏: 她就随口说说的,真没想太多啊。 不过,对上女儿泪汪汪的眼睛,谢氏只得应道:“是啊,子淳还是喜欢你的,奈何你们俩没有缘分,既然他走了,澜儿就别想了,早点忘了他,到时候娘再给你挑个更好的,你喜欢读书人,娘就专门从扬州的才子里面给你挑” 谢氏说了很多很多,但虞澜都没有听进去,她脑海里只剩下陈娇的影子。 如果不是陈娇嫁给了大哥,谢晋就不用忌讳什么,如果不是陈娇媚惑了大哥的心,谢晋要走,大哥一定会替她这个亲妹妹挽留的。母亲说得对,这一切,全怪陈娇那个狐媚子!一个无父无母的贫家孤女,陈娇有什么资格嫁到虞家,有什么资格白白享受她们虞家的富贵? 她不配! 虞澜抓紧袖子,眼里是无边无尽的怨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047 谢晋母子的离开, 对陈娇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依然是白日继续听谢氏念叨别人家儿媳妇如何如何好,晚上再被虞敬尧纠缠生孩子, 若说唯一的区别,就是虞澜有阵子没露面了, 多半是待在闺房黯然神伤。 这日谢氏邀了三位太太来家中打牌,分别是每天都喝儿媳妇煮的汤的吴太太, 经常收到儿媳妇孝敬的手抄佛经的郭太太,以及给家里生了一对儿双胞胎胖儿子的刘太太。 “娘跟三位太太关系很好吗?”虞敬尧不在家, 陈娇与虞湘闲聊道。 虞湘撇撇嘴,哼道:“好什么好啊,大哥与这三家比较熟,四家的太太们就经常聚在一起罢了, 咱们家最有钱,那三位太太嫉妒娘,总喜欢在别的事情上显摆给娘看,娘脸上笑呵呵的,背地里都快嫌弃死了。” 陈娇心中微动。 据陈娇的观察,谢氏这人非常简单,以前谢氏念叨别人家儿媳妇多好多好,陈娇只当谢氏是真的看她不顺眼, 现在看来, 也许谢氏只是偶尔需要儿媳妇孝敬几次, 她出门做客好有可以炫耀的地方。 陈娇没想特意讨好谢氏,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若做做样子就能缓和婆媳关系,她为何不试试呢? 陈娇吩咐厨房准备蜂蜜c雪梨,然后她只用了两刻多钟,就炖了一锅雪梨汤,用扇子扇凉了些,再加入蜂蜜,蜂蜜雪梨汤就成了。陈娇一共分了四碗,盖上盖子,叫双儿端着,陈娇不缓不急地去了永安堂。 谢氏今天运气不好,一直在输,这局好不容易凑成胡局,赶巧陈娇一跨进门,谢氏就自摸了。 李嬷嬷是谢氏身边的心腹,上次她替谢氏调教俩丫鬟,事后被虞敬尧叫过去暗中提点了一顿,李嬷嬷还是精明的,知道这个家终归是虞敬尧做主,所以她一边收了虞敬尧的银子,一边下定决心要好好替虞敬尧办事,竭力促使谢氏喜欢陈娇。 “少奶奶一来太太就胡了,您说吉利不吉利。”李嬷嬷笑着对谢氏道。 打牌的人都比较信牌运的,谢氏看眼陈娇,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娇行个礼,恭顺地道:“早上给娘请安时,听见娘咳嗽几声,天气越来越凉了,儿媳刚刚炖了润肺止咳的雪梨蜂蜜汤,娘与三位太太都尝尝吧?” 谢氏今早确实咳嗽了两下,没想到儿媳妇居然记住了,还专门熬了汤来。 见三位牌友都望向了双儿手里的托盘,谢氏突然觉得特别有面子,这仨人天天念叨儿媳妇孝顺,她却从未亲眼见过,谁知道真的假的,今日她的儿媳妇却是真真正正孝顺她来了。 “端过来吧,大家都尝尝。”谢氏大方地对三位客人道。 三位太太礼尚往来,当然都得夸夸陈娇是个孝顺的儿媳妇。 李嬷嬷往谢氏身边加了把椅子,请陈娇坐。 陈娇很君子,只看谢氏的牌。 谢氏打牌不怎么行,李嬷嬷是下人她不能问,儿媳妇来了,谢氏拿不定主意时,忍不住就问问陈娇。陈娇牌艺还可以,尤其擅长观察别人打的牌,认真地帮着出了几次主意,几圈下来,谢氏赢多输少,都把之前输的捞了回来。 她看陈娇越来越顺眼,郭太太不乐意了,不好赶陈娇,就慈爱地问陈娇:“少奶奶嫁过来这么久,可有好消息了?” 陈娇心想,再过两天她嫁过来才满月,很长吗? 谢氏虽然急着抱孙子,自己抱怨儿媳妇屁股小可以,现在郭太太故意恶心她,谢氏就替儿媳妇顶了回去,好笑地看着郭太太:“娇娇才进门一个月,你忘了上个月才来我家喝的喜酒?不是我说你啊,最近你总是忘东忘西的,没事吧?” 郭太太神色尴尬。 众人继续打牌。 玩到快吃午饭了才散场,谢氏赢了二十多两银子,取出十两递给陈娇:“拿去买零嘴吧。” 陈娇笑着收下:“谢娘的赏。” 傍晚虞敬尧回来,陈娇摆出那十两银子,叫虞敬尧猜她是怎么得来的。 虞敬尧摸摸额头,还真猜不到。 陈娇不无得意地讲了她去永安堂送汤c打牌的事。 虞敬尧闻言,笑着将陈娇拉到怀里,捏她的鼻子:“看不出来,你心眼还挺多。” 陈娇打他手。 虞敬尧看着怀里的小美人,觉得陈娇是太在意他了,才会去讨好他的母亲。 心里暖呼呼的,虞敬尧捧起陈娇的小手亲了亲,叹道:“娘那人,其实挺好哄的,她不缺钱,就是好面子,你帮娘赚了面子,她不喜欢你才怪。” 陈娇也发现了与谢氏相处的窍门。 过了两日,谢氏要出门,陈娇特意赶在谢氏梳头打扮的时候去请安,然后她亲自给谢氏梳了一个京城官太太们中间颇为时兴的发髻,既端庄大方,又很减龄。虽然这个世界的京城与陈娇熟悉的那个京城不一样,但美是共通的。 谢氏瞅瞅镜子,觉得儿媳妇的手艺很不错,到了宴席场所,又被那些太太们众星捧月般围着打听她这发髻是怎么想到的,谢氏不禁昂首挺胸,越发得意了。 陈娇能让谢氏显摆的又何止发髻? 她可以教谢氏如何搭配衣裳首饰,可以指点谢氏如何养颜驻容,谢氏邀请别的太太们来虞家,陈娇招待地井井有条,谢氏带她去参加外面的宴席,赏花宴陈娇对各种名品如数家珍,年轻姑娘们展现才艺,陈娇写的一手好字做的一手好诗,谁家儿媳妇c女儿也比不上她。 很快,扬州富太太圈里就传遍了,谢氏给她的首富儿子娶了个才貌双绝的儿媳妇! 当虞澜从谢晋的打击中走出来时,她难以置信地发现,她的亲娘对陈娇竟然完全变了态度。 “娘,嫂子哪里是为了你好,分明是在给自己赚名声。”虞澜努力离间母亲与陈娇。 谢氏摸摸自己光滑不少的脸,笑道:“你嫂子名声好,就是咱们家名声好,没区别。” 儿媳妇若名声差,她出门也丢人啊。 虞澜咬唇,嘟嘴抱怨道:“娘忘了谢晋为何走的了?如果不是嫂子,我早嫁给谢晋了。” 谢氏笑容一顿,皱眉打量女儿:“谢晋没考上举人,他面子搁不住才走的,跟你嫂子有何关系?这话你当着娘的面说说就罢了,出了门千万别乱提,免得别人背后议论你大哥嫂子。” 虞澜心里一阵阵的发凉,母亲也跟大哥一样,偏心嫂子了? 她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失望与愤恨。 谢氏拉起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澜儿啊,谢晋已经走了,你就别惦记他了,你放心,娘与你大哥会给你挑个更好的夫婿的。” 虞澜依然低着头,半晌才道:“娘替我操心就行了,别拿我的事去烦大哥,大哥多陪陪嫂子,也好早点给我生个侄子,我还想趁出嫁之前多哄哄小侄子呢。” 提到子嗣一事,谢氏果然又开始发愁儿媳妇的身段了。 前院正房,陈娇也在发愁,不对啊,她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三天了,怎么还不来? 陈娇很担心,她该不会怀孕了吧? 晚上虞敬尧回来,就见他的小美人心事重重的,似有烦恼。 “怎么了?”虞敬尧坐到椅子上,再将陈娇拉到怀里抱着。 陈娇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平心而论,虞敬尧长得非常俊朗,挺拔的眉毛,狭长的凤眼,让他身上多了一种上位者的贵气与威严。而虞敬尧对她,除了一开始的威胁逼迫,后面也是越来越好了,就连她与谢氏不和时,虞敬尧都会向着她。 可,陈娇不想生孩子,她是个随时可能离开的人,她舍得离开虞敬尧,孩子 孩子是不一样的。 “我,我难受。”陈娇靠到了虞敬尧肩头,不想与他对视。 “难受?”虞敬尧皱眉,立即吩咐外面的丫鬟去请郎中,陈娇急着阻拦都不行。 “不是生病那种难受,你叫人回来吧。”陈娇怕看郎中,怕郎中告诉她她怀孕了。 虞敬尧却坚持道:“要入冬了,你身子本来就弱,不能疏忽了。” 陈娇无言以对。 郎中到了后,虞敬尧坐在一旁,看郎中替陈娇诊脉。 郎中们给妇人看诊,通常都会问到月事,陈娇想撒谎,双儿嘴快道:“少奶奶月事迟了三日了。” 虞敬尧眼睛一亮,身为一个经常被亲娘催生孙子的大龄男人,特别是与陈娇有过夫妻之实后,虞敬尧专门看过相关的书籍,甚至走在街上,听见路旁老太太们聊妇人生孩子,虞敬尧都会偷偷地竖着耳朵听一会儿。 “是不是有了?”虞敬尧激动地问郎中。 郎中扣着陈娇的手腕,摸着胡子道:“时日太短,现在还不好说,请少奶奶先好好休息,注意别受寒c受累,半个月后老夫再来给少奶奶请脉。” 虞敬尧连连应是,亲自送郎中出门,顺便打听了更多注意事项。 郎中咳了咳,到了大门口才最后嘱咐道:“有确切消息之前,尽量避免房事罢。” 虞敬尧翘了一路的嘴角,终于往下耷了耷。 不过,若她真怀了身孕,忍一阵时日又何妨? 与郎中道别后,虞敬尧大步去找媳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048 少奶奶可能有喜了, 双儿几个小丫鬟都挺高兴的。 虞敬尧送完郎中回来, 看到一屋子喜气洋洋的丫鬟,他也美, 叫丫鬟去刘喜那儿一人领一两赏钱。 双儿几个麻雀似的跑了出去,陈娇无奈地数落虞敬尧:“没准的事, 你” “我说有了就有了,你少瞎想。”虞敬尧迅速打断小女人的丧气话, 三两步赶到陈娇身边坐下,一手搂陈娇肩膀, 一手隔着衫子轻轻放在了陈娇腹部,看着那里洋洋自得:“我喂的那么勤,上个月没来已经算迟了,这次肯定中了。” 陈娇不知道怀孕会是什么感觉。 第一世里, 她只在菩萨施舍的走马观花的后续里看见自己生了韩岳的孩子,但她只是看见了,无法身临其境,现在,她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个小娃娃? 陈娇有点六神无主。 “先,先别告诉娘吧。”缓了缓,陈娇嘱咐虞敬尧道。 虞敬尧其实也不敢断定陈娇就怀了, 他能承受失望, 母亲盼了多少年的孙子, 怕是够呛。 “嗯, 都听你的。”虞敬尧抬头,亲了她一口。 天黑了,陈娇梳头,虞敬尧捧着本书靠在床头看。 陈娇回到床上,见他拿着的是《楚辞》,陈娇奇了,问道:“怎么突然看起书来了?” 陈娇嫁过来这么久,虞敬尧看得最多的是账本。 虞敬尧看着她笑:“我多挑几个好字,将来从里面定个孩子名字。” 陈娇又惊又笑。 虞敬尧却不理会她的取笑,继续翻看,一边看一边往旁边的小本子上记字。 陈娇躺到内侧,看他认真地挑字,看着看着,陈娇困了,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陈娇感觉有人在亲她的脸,很温柔的一下,然后,他又挪到下面,亲了她肚皮一口。 这晚,陈娇梦见虞敬尧送了她一个花盆,她刚往里面浇了点水,一棵嫩绿的小芽就冒了出来。 半个月后,郎中来给陈娇请脉,果然有了身孕。 虞敬尧神采飞扬,一下子送了郎中百两诊费,可把郎中乐坏了。 虞敬尧马上派人将好消息传给母亲,谢氏听了,本来今天要出门的,她也不去了,扔了刚挑出来的衣裳匆匆跑到儿子儿媳这边,看到陈娇,谢氏立即笑成了一朵花。那一刹那,陈娇莫名想到了韩岳看圈里野母猪时的眼神。 总而言之,陈娇这一有孕,虞敬尧不提了,谢氏对她的态度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谢氏不是总想使唤儿媳妇给她熬汤吗,现在换成谢氏时不时亲自下厨给陈娇做饭炖汤了,诚如虞敬尧所说,陈娇一跃成了虞家的活菩萨。 虞澜是虞家唯一不高兴的人。 大哥偏心嫂子,现在,连母亲也偏心嫂子了,对嫂子比对她还好。 “娘,嫂子现在双身子,你要不要给大哥挑俩丫鬟?”娘俩独处时,虞澜状似关心地道。 谢氏正在给未来孙子缝小衣裳,闻言随口问道:“挑丫鬟干什么?” 虞澜摸摸耳坠,低头道:“我,我听人说,妻子有孕后就不能服侍丈夫了” 谢氏动作一顿,抬起头,皱眉看着女儿:“谁在你面前嘀咕这个?” 谢氏是不太会教女儿们规矩,但哪个嘴碎的婆子竟然跑去小姑娘身边念叨男女房里事了?抓出来,谢氏非打那婆子一顿不可。 母亲关注的点偏了,虞澜撒个娇,晃着母亲的胳膊道:“娘您别问了,我也是好心,嫂子那么美,我怕大哥管不住,伤了我的小侄子。” 谢氏看着女儿,肃容道:“这事我自有计较,你不用操心了,别整天听那些婆子胡说,多找你妹妹玩去。”小姑娘就该跟小姑娘玩,绣绣花踢踢毽子。 虞澜嘟着嘴走了,偷偷留意母亲的动静。 谢氏思索片刻,把李嬷嬷叫到身边,低声商量道:“你说,我要不要给敬尧安排一个通房丫鬟?” 李嬷嬷脸色大变,连连摆手:“太太,这可千万使不得啊。” 谢氏问她原因。 李嬷嬷凑到主子身边,推心置腹地问:“太太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当年您怀身子时老爷收俩通房,您会高兴?” 谢氏脸一沉,死老头子敢碰别的女人,她抓花他的脸! 李嬷嬷跟着道:“少奶奶本来就单薄体弱,怀孕的时候就得好好地伺候着,不能生气不能动怒,免得动了胎气,您这时候安排通房,万一少奶奶伤心之下动了胎气” 谢氏摆摆手,叫李嬷嬷别说了,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傍晚虞敬尧回来,谢氏好好地告诫了儿子一顿。 虞敬尧有点心虚,昨晚他才搂着陈娇各种亲,只没做那最后一步。 “娘放心,儿子心里有数。”虞敬尧一本正经地道。 谢氏瞅瞅儿子,哼道:“实在忍不住,你在外面养一个,别叫娇娇知道。” 谢氏终究只是个婆婆,她现在最在意的是孙子,跟着是儿子,最后才是儿媳妇。 虞敬尧置之一笑。 他很挑,活了这么多年,就陈娇对了他的胃口,没有陈娇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养女人,现在娇妻在侧,肚子里还怀了他的骨肉,他这个时候去外面厮混,那是人干的事?虞敬尧不是君子,但小人也是人。 陪母亲说完话,虞敬尧回去陪媳妇了。 陈娇现在才两个月的身子,除了偶尔想吐,倒没有别的感觉。 虞敬尧经常出门,谢氏怕儿媳妇闷着,做什么都会叫上儿媳妇,就连她给三女儿虞澜挑选夫婿,也会叫陈娇帮忙参详。过完年虞澜c虞湘都要十六了,媒人收集了十来位扬州秀才c举人的画像,谢氏与陈娇并排坐着,一张一张翻看。 如果是给虞湘挑,陈娇会热情地点评,但虞澜,陈娇不想搀和,谢氏觉得哪个好,她就附和夸两句,谢氏看不上但她觉得不错的,陈娇也绝不会说出来。 最后,谢氏挑了三张画像,一边嘱咐双儿扶陈娇回正院,一边派人去请三女儿。 虞澜最近过得不顺,瘦了,原本明艳的脸庞,竟渐渐露出一丝刻薄阴沉。 谢氏只当女儿对谢晋旧情难忘,所以现在夸起这三个待选书生来越发地热络:“澜儿快来看看,娘跟你说,这三位是咱们扬州最有前途的才子,我跟你嫂子都觉得好。” 虞澜心想,陈娇盼着她快点出嫁,不好的陈娇也会说好。 笑话,这是她的家,她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陈娇有什么资格管她? 陈娇过得越好,虞澜就越不痛快。 这日虞澜打发她的乳母出去办事,乳母回来后,偷偷塞了虞澜一样东西。 虞澜开始与妹妹虞湘频繁走动起来。 姐妹俩对陈娇的态度不一样,但姐妹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得知母亲c兄长已经开始替姐姐挑选夫婿了,虞湘就更加珍惜与虞澜的姐妹情。 虞湘很喜欢做糕点小吃,听说嫂子食欲不振,今日虞湘准备做红豆糕给嫂子尝尝。 “我也帮忙吧。”虞澜很感兴趣的道。 “好啊。”虞湘并没有多想。 姐妹俩只干精细活儿,烧火这等粗活还是交给丫鬟。 快到晌午,红豆糕做好了,虞湘邀请虞澜与她同去送糕点。 虞澜苦笑道:“我就不去了,你多陪陪嫂子吧。” 虞湘还想再劝,虞澜已经走了。 虞湘望着姐姐的背影,猜测姐姐是想与嫂子亲近了,只是不知如何亲近,虞湘便想当这个中间人。 “嫂子,你看我做的红豆糕怎么样?” 来到正院,虞湘将食盒放到陈娇面前,献宝似的打开盖子。 盖子刚开,陈娇就闻到了香甜的红豆糕气息,低头一看,只见色泽诱人的红豆糕上,还点缀着一颗颗青色的葡萄干。 “这是西域那边的葡萄干,酸酸甜甜的。”虞湘用筷子夹出一块儿红豆糕放到托盘上,一边递给陈娇一边道:“嫂子尝尝吧,我跟三姐姐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就蒸了这么几块儿,都给嫂子端来啦。” 陈娇都准备接了,听到“三姐姐”,她诧异地看向虞湘。 虞湘笑道:“三姐姐主动帮忙的呢。” 小姑娘天真活泼,一心一意要帮亲姐姐改善与嫂子的关系,陈娇看看托盘里的糕点,想到虞澜那双阴沉沉的眼睛,想到曾经在国公府听说过的一些宅门龌龊,这出自虞澜手里的红豆糕,她还真不敢吃。 可是不吃,她又怎么有机会确认红豆糕里是否加了某种特别的料? “有点渴,妹妹帮我倒碗茶吧。”陈娇接过糕点,自然而然地道。 虞湘开心地去倒茶。 陈娇就趁虞湘转身的功夫,偷偷掐了一块儿红豆糕下来藏进袖子中,再迅速抬到嘴边,好像刚刚吃了一口似的。 虞湘端着茶碗回来了。 陈娇放下少了一角的红豆糕,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眼看虞湘也要吃红豆糕,陈娇一急,丢了茶碗,突然捂住了肚子。 虞湘吓死了:“嫂子你怎么了?” 陈娇紧紧皱着眉头,痛苦道:“我,我肚子疼,快去叫你大哥回来。” 虞湘哪见过这种场面,忙叫双儿去找刘喜,刘喜沉稳多了,派出两拨人,一拨人去请虞敬尧,一拨人去请郎中。 虞敬尧比郎中先赶过来,风似的冲进内室,看到母亲c妹妹都守在床边。 “敬尧。”看到丈夫,陈娇可怜巴巴地唤道。 陈娇的腹痛是假的,但她的害怕是真的,一怕虞澜真的那么歹毒,一怕自己多疑了,糕点其实没事,而虞敬尧会起疑,两重害怕,陈娇的脸就变得苍白起来。不过,陈娇并不后悔,事出反常必有妖,虞澜真动了手脚,陈娇便可借此机会揪她出来,虞澜清白,陈娇顶多落个大惊小怪的埋怨,没什么大损失。 “好好的怎么突然肚子疼了?”虞敬尧毫不顾忌地挤开母亲,沉着脸握住了陈娇的小手,语气严厉,看陈娇的眼神却充满了关心。 陈娇难受般不说话。 虞湘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给嫂子做了红豆糕,嫂子才吃一口,就这样了。” 虞敬尧猛地看向妹妹! 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虞湘连退数步,旁边的谢氏也受惊不小。 幸好,虞敬尧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虞湘身后的桌子,那里还摆着一匣子糕点。 “与妹妹无关,我早上就不大舒服了。”陈娇见了,怕虞敬尧怀疑错妹妹,虚弱地道。 虞敬尧还是盯着那匣子红豆糕。 虞敬尧当然相信一直与陈娇交好的小妹妹不会害嫂子,可虞敬尧在扬州是有仇家的,多少人巴不得他断子绝孙,巴不得虞家的绸缎庄后继无人,如今陈娇怀孕的消息早传开了,会不会有人买通了妹妹身边的丫鬟,利用吃食来陷害他的子嗣? 虞敬尧也在别人府中安插了棋子,包括齐知府的宅子,现在他怀疑妹妹身边有内贼,也很正常。 人心惶惶之际,郎中到了。 号完脉,郎中觉得陈娇没有大碍,但人家没事会找他?因此郎中就说了些套话,譬如叮嘱陈娇不要劳累什么的。 虞敬尧让母亲妹妹陪妻子,他送郎中出门,顺手抄走了那匣红豆糕,包括陈娇没吃完的那块儿。 “我怀疑这些红豆糕不干净,烦请您验验。” 前院书房,虞敬尧冷声道。 郎中心里一惊,捏起一块儿红豆糕闻了闻,再咬一口,闭着眼睛细细分辨,分辨了几下,郎中的神情就变了,难以置信地对虞敬尧道:“虞爷,这糕里被人下了堕胎药!” 虞敬尧握拳:“当真?” 郎中马上道:“这里有归尾c红花c桃仁,全有活血堕胎之效,虞爷若不信,可再请名医查验。” 虞敬尧信。 “关系家中隐私,还请先生保密。”虞敬尧朝郎中拱了拱手。 郎中自然应允。 派刘喜去送郎中,虞敬尧盯着桌子上的糕点,黑眸里突然浮起前所未有的戾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049 交代刘喜做了一件事, 虞敬尧才重新回了后院。 “娘, 你们先回去吧,我陪娇娇说说话。”虞敬尧神色如常地道。 “行, 你陪娇娇,有什么事及时知会我一声。”谢氏站起来, 不太放心地道。 虞敬尧点点头。 谢氏就领着虞湘往外走。 陈娇想起身目送,被虞敬尧眼疾手快地摁住了, 而陈娇躺在床里面,根本看不见屏风外的桌子, 也自然不知道,那匣子红豆糕已经不见了。 “虚惊一场,没耽误你事情吧?”陈娇歉疚地望着虞敬尧。 虞敬尧无法形容心里的滋味儿。 她都不知道她差点会经历什么,反而担心他的生意。 “今天不忙, 你怎么样,吃了几块儿红豆糕?”既然已经证明红豆糕里有堕胎药,即便郎中已经为陈娇看过脉了,虞敬尧仍然担心会有隐患。 陈娇笑:“就吃了一口,我都说了,跟红豆糕没关系,瞧你刚刚把四妹妹吓的,都快哭了。” 虞敬尧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陈娇刚刚那番话就是为了试探, 见虞敬尧这样, 陈娇懂了, 虞敬尧已经怀疑红豆糕有问题了。男人怀疑, 肯定会查下去,那么无需陈娇主动提及虞澜,以虞敬尧的本事,肯定也能查出来。 事到如今,陈娇相信虞澜就是曾经害死原身的凶手,陈娇知道,虞敬尧与虞澜是亲兄妹,别说虞澜这次害她没成功,即便成功了,虞敬尧最多动用家法训斥虞澜一番,不会再做什么,可陈娇还是希望虞敬尧给予虞澜他能想到的最严厉的教训。 想让虞敬尧狠心,陈娇就必须加深虞敬尧的愤怒。 “上来,抱抱我。”陈娇握住虞敬尧放在旁边的手,小声撒娇。 那声音细细的,目光充满了依赖,虞敬尧连帐子都没放,马上脱鞋躺了下去,将陈娇抱到怀里。 陈娇抵着他肩膀,后怕地道:“刚开始肚子一阵一阵地绞,我害怕极了。” 虞敬尧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这是她吃得少,万一 “下午再叫郎中过来看看。”虞敬尧亲着她额头道,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陈娇拉过他的大手,贴着自己的肚子捂着:“幸好没事,不然我真怕娘嫌弃我没用,娘才喜欢我一点,还有你,我这次若不争气,下次娘再给你安排通房,你肯定就收下了。” “又瞎想。”虞敬尧低下头,惩罚似的在她鼻尖儿咬了一下,咬完再亲亲,托起她下巴道:“有我在,你会好好的,咱们的孩子也会顺顺利利地生下来,你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多吃点饭,看你瘦的,别人家媳妇怀孕了都长肉,就你掉肉,好像我们苛待你似的。” “好啊,你给我取块儿红豆糕来,我现在就想吃甜的,上面还有葡萄干呢。”陈娇咽咽口水,笑着道。 虞敬尧的脸,瞬间黑成了煤炭。 陈娇就像没看见似的,期待地望着他。 “都凉了,你想吃甜的,晚上给你煮红枣粥。”虞敬尧很快找了理由,哄孩子似的道。 陈娇撇撇嘴,勉强接受了这个安排。 晌午虞敬尧陪陈娇吃了午饭,再把郎中请过来,确认无事后,虞敬尧搂着陈娇哄她睡觉。 凶手自己露出了马脚,马脚也被虞敬尧抓住了,陈娇身心轻松,没多久就睡着了。 “娇娇?”虞敬尧低低唤了一声。 陈娇静静地躺着,眉目舒展。 虞敬尧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叮嘱双儿好好伺候着,他带着一身的戾气去了前院一间偏房。 虞湘身边的两个丫鬟个乳母c小厨房的婆子以及烧火丫头都在这里,低着脑袋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刘喜凑到虞敬尧身边,低声道:“爷,我问过了,只有厨房的孙婆子c丫鬟小红有机会。” 虞敬尧颔首,坐在椅子上。 刘喜就让无关的人出去了。 虞敬尧目光阴鸷地盯着孙婆子c小红。 刘喜将一匣子红豆糕放到孙婆子c小红面前,指着那红豆糕道:“郎中在这糕里发现了堕胎药,如果少奶奶吃下去,后果你们都知道吧?” 孙婆子c小红总算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带到这里了,小红才十三岁,当场没了主意,孙婆子惊吓过后,立即朝虞敬尧磕起头来:“大爷明察,四姑娘十岁起我就过去伺候她了,我对姑娘忠心耿耿,绝不敢下药毒害少奶奶啊!” 小红笨拙地学她,一边磕头一边保证。 不用刑,谁会承认? 虞敬尧垂下眼帘,转了转大手指上的墨玉扳指。 刘喜手脚麻利地将孙婆子c小红绑了起来,开始用刑,那种既能要人命又不会留下伤口的刑。 小红只会喊冤枉,孙婆子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的盐,忍受折磨的同时,孙婆子突然想起了好多事,譬如虞家下人中早就传开的少奶奶c谢晋c三姑娘之间的恩怨,譬如少奶奶进门后与三姑娘一直关系冷淡,譬如三姑娘最近突然与四姑娘热络了起来 “是,是三姑娘” 再次得到喘气之机,孙婆子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了出来。 虞敬尧抬眼。 刘喜则一巴掌甩到了孙婆子脸上:“吃了豹胆了,竟敢冤枉三姑娘!” 孙婆子红着眼睛摇头:“我没胡说!三姑娘一向与少奶奶不合,为何四姑娘给少奶奶做糕点她会主动帮忙,为何四姑娘给少奶奶送过那么多吃食都没事,偏偏这次就查出堕胎药了?大爷明鉴啊,我们真是冤枉的!” 这样的解释,刘喜还想再扇孙婆子巴掌的手,就悬在了半空。 刘喜回头,紧张地看向主子。 虞敬尧沉默许久,叫孙婆子再说一编上午两位姑娘做糕点时的情形。 孙婆子一五一十地回忆起来。 虞敬尧只听见了一句,红豆煮熟后搅成泥的活儿,是他的三妹妹虞澜做的。 要想让每块儿红豆糕都含毒,搅泥是唯一的机会。 “关到柴房。”虞敬尧闭着眼睛道。 当晚,陈娇入睡后,虞敬尧领着刘喜去了虞澜的院子。 虞澜已经睡下了,突然被丫鬟叫醒,她匆匆穿好衣服,出来一看,她最亲近的乳母与两个大丫鬟都跪在堂屋,兄长一身黑衣,活阎王似的站在三人之前。 “大哥怎么来了?”虞澜疑惑地问。 虞敬尧没看她,叫乳母三人抬起头,他审视三人的眼睛,问:“你们当中,谁碰过堕胎药?” 毫无预兆的问题,虞澜的两个丫鬟都面露茫然,只有年近四十的乳母,明显地慌了下,虽然马上就被她用疑惑掩饰了过去,却又如何能逃过虞敬尧的眼睛? 那一刻,虞敬尧抬脚就踹了过去! 乳母破麻袋似的往后翻了个跟头,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你们俩出去,出去。” 凶手抓出来了,刘喜识趣地将两个无关的丫鬟往外赶,他也一溜烟似的退到了院子中。 乳母缓过一口气来,看都不敢看虞敬尧,伏在地上呜呜地哭。 姑娘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没人会发现,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乳母财迷心窍就去跑腿了。 乳母很怕,她在等虞敬尧发问,只要虞敬尧问,她也不管姑娘了,一定会全部交待! 虞敬尧不需要乳母交待,三妹院子里碰过红豆糕的只有三妹,虞敬尧确定这边有人买过堕胎药,就等于拿到了三妹害人的铁证。 “滚。”背对身后的妹妹,虞敬尧低声朝乳母喝道。 乳母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刘喜从外面关上门,听着刘喜的脚步声走远了,虞敬尧才缓缓转身。 虞澜面白如纸。 她算计了很多,唯独没料到,兄长这么快就会查到她头上,一声审问就抓出了乳母。 虞澜也估测过最坏的后果,最坏就是兄长从此厌弃了她,可再厌弃她也是他的亲妹妹,兄长不会对她怎么样,而陈娇吃了红豆糕丢了孩子,丢了兄长与母亲的宠爱,那样的陈娇,比她这个地位稳固的富家千金惨多了。 可设想时再冷静,当虞澜亲眼目睹兄长打人,亲眼面对鬼厉似的兄长,虞澜还是怕了。 她想否认,都哆哆嗦嗦地开不了口。 “就因为你嫂子与谢晋有过婚约,就因为谢晋不要你了,你便恨你嫂子恨到了这个地步?” 虞敬尧一步一步逼近妹妹,眼里有愤怒,有唾弃,唯独没有兄妹情。 虞澜怕到极致,突然不怕了! “是,我恨她!”迎着兄长吃人的目光,虞澜眼睛睁大,声音抬高,近乎疯狂:“我是你亲妹妹,你却为了她一个贱人眼睁睁看着谢晋离开而不挽留,你心里哪还有我这个妹妹?我不甘心,凭什么她一个贱人” “啪”的一声,虞敬尧狠狠地打了虞澜一耳光。 男人力气之大,虞澜直接往后摔到了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虞澜摸摸嘴角,然后,难以置信地回头,眼里委屈的泪与嘴角鲜红的血一起往下流:“你,你打我” 虞敬尧看着地上的亲妹妹,声音冰冷:“你该庆幸你是我妹妹,若你不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虞澜愣住了。 虞敬尧最后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翌日,虞敬尧将虞澜身边的仆人彻底换了一遍,严令下去,禁止三姑娘跨出房门半步。 这阵势不小,陈娇想装不知都不行,担忧地问虞敬尧原因,虞敬尧没跟她说。 亲女儿被禁足了,谢氏肯定急啊,找到儿子面前要说法。 虞敬尧让刘喜将虞澜的乳母提了过来。 知道真相的谢氏,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女儿,居然要害她的孙子。 谢氏无法接受。 “娘,三妹心思歹毒,她出嫁之前,我不会放她出来害人。”虞敬尧不容商量地道。 孙子毕竟还好好地待在儿媳妇肚子里,谢氏一边怨女儿糊涂,一边心疼,试图让儿子给女儿定个禁足时间,别一直关着:“敬尧,澜儿是你亲妹妹啊,你别这样对她。” 谢氏都哭了。 虞敬尧只是冷笑:“她下毒之时,可有想过她要害的是她亲哥哥的骨肉?” 谢氏失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二世完 腊月底, 虞敬尧做主, 给虞澜定了一门婚事,男方是位凉州富商, 姓黄名渊,做皮毛生意的, 与虞敬尧是老熟人了。 谢氏不太满意,黄渊都三十岁了, 娶过媳妇,虽然原配前年病死了, 但黄渊底下还有一儿一女,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凭什么去给一个老鳏夫当继室?而且凉州与扬州相隔千里,女儿一走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不行, 我不答应。”谢氏就是不肯点头。 虞敬尧就忍心将妹妹嫁那么远吗? 虞敬尧也不想这么做,但黄渊是最好的选择。 “妹妹心思歹毒,寻常年轻公子管不了她,黄渊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又沉稳冷静,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就算不喜欢妹妹,也不会苛待妹妹。娘, 您先别急着反对, 晚上我会请黄渊来家中吃席, 您亲眼瞧瞧。” 谢氏瞧都不想瞧。 然而傍晚开席, 谢氏还是露面了。 黄渊是典型的西北大汉,虎背熊腰,十分壮硕,还留了胡须。但他黑眸深邃,见到谢氏彬彬有礼,给人一种儒雅沉稳的感觉。陈娇在旁边瞧着,觉得这个夫婿很不错了,谢氏默默地观察黄渊,渐渐也动了心。 谢氏去跟虞澜说了这门亲事。 虞澜当然不愿意嫁,觉得亲哥哥狠心故意要把她丢到苦寒边塞去,哭闹了好久。 谢氏心软,但虞敬尧的心很硬,根本不吃虞澜那一套,赶在黄渊返回凉州前,雷厉风行地将婚事办了。虞澜出嫁前一晚,虞敬尧亲自去警告了妹妹一通:“明天你敢闹事,我便取消婚事,送你去寺里当姑子,不信你就试试。” 虞澜想试又不敢试,翌日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花轿。 嫁妆上,虞敬尧准备地很风光,亲妹妹做错了事,他将她嫁到凉州,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上几面了,这笔丰厚的嫁妆,就是兄妹最后的情分。 婚后,黄渊夫妻在扬州住了三日,便告辞启程了。 虞澜这一远嫁,虞敬尧沉默寡言了三天,谢氏失魂落魄了一个月。 陈娇安心地养着胎。 三月桃花开的时候,怀孕五个多月的陈娇,终于显怀了,不过从后面看,她仍然纤细窈窕。 晚上陈娇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虞敬尧坐在床上看热闹。 “很明显吗?”陈娇问虞敬尧。 她在观察肚子的变化,虞敬尧却在打量别的地方。 “嗯,明显大了。”虞敬尧幽幽道。 陈娇不知道该郁闷还是该高兴,郁闷身段变丑,高兴孩子在逐渐长大。 “过来。”虞敬尧朝她招手。 陈娇小步走了过来。 虞敬尧一手扶着她背,俯身亲她。 陈娇怀孕后,虞敬尧经常这样亲她的,亲一会儿就老老实实睡觉了,可是今晚,陈娇很快就意识到,虞敬尧是想动真格的。 陈娇有点怕,抓住他手:“别,别这样。” 虞敬尧呼吸急促,看着她怯怯的眼,他目光如火:“我问过郎中,这俩月都可以。” 陈娇还想再说,虞敬尧笑了笑,低低地道:“放心,我不会挤了咱们儿子的。” 陈娇的小脸,刷的红了。 纱帐放下,床帏中人影摇曳,似有花香袅袅散了开来。 陈娇有一点点累,又十分地满足。 虞敬尧取了帕子,细心地帮她收拾干净,便拥着她睡觉了。 早上睡醒,陈娇忽然感觉到一阵胎动,肚子里仿佛有条小鱼在游来游去,偶尔吹个泡泡。 那么明显的感觉,她惊喜地叫醒了虞敬尧。 虞敬尧本来还在犯困,听说儿子在玩,虞敬尧立即坐了起来,直接把脸贴到了媳妇的肚子上。 陈娇期待地看着他。 虞敬尧等了一会儿,大概小家伙踹了他一脚吧,男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着陈娇傻笑:“儿子踢我了!” 陈娇看着他的大脸,忍不住幻想起来,如果真的生了儿子,儿子会不会也长了一双凤眼? 吃过早饭,虞敬尧带着陈娇去了扬州城外的桃园。 马车里,虞敬尧故意让陈娇坐在主座,他坐在一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娇,充满了痞气。 陈娇瞪他:“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虞敬尧摇摇头,看着她笑:“去年咱们同车,那时我就盯了你一路。” 陈娇扭过头去:“你还好意思提。” 虞敬尧挪到她身边,抱住她,在她耳边道:“有何不好意思的?看你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陈娇倒也记起了一桩旧怨,斜他一眼道:“我这辈子就摔过一次跟头,被你害的。” 虞敬尧不服:“你若不逃,便不会摔。” 陈娇马上反击:“你若不欺负我,我也不会逃。”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顶了起来,最后结果,是陈娇被道貌岸然的真小人虞敬尧堵住了嘴。 陈娇怕车夫听到动静,只得乖乖地叫虞敬尧占便宜。 马车停在了桃园门外。 桃园里似乎一切如旧,入门前两棵碧桃花枝招展,桃花烂漫。 陈娇不能走太久,虞敬尧牵着她去了那座凉亭。 “这里吧?当时哭得难看极了,鼻涕都出来了。”跨上凉亭之前,虞敬尧踩了踩一块儿地方。 陈娇才不信自己会哭成那样。 她挣开手,要先进亭子。 虞敬尧怕她摔了,立即扶住她一边胳膊。 并肩坐在美人靠上,赏了会儿桃花,虞敬尧笑着问陈娇:“想听曲吗?” 陈娇想了想,眼波流转:“我想听你唱。” 虞敬尧与商人应酬时经常出入烟花场所,听曲听得多了,他还真会哼哼几首。 可虞敬尧不想唱,大男人唱这个丢人。 陈娇靠在他怀里,拉着他手放到腹部,仰头朝他笑:“不是我想听,是你儿子想听。” 这话管用,虞敬尧捏捏她鼻子,咳了咳,清完嗓子再四周望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他就搂着陈娇轻哼了起来。 那是一首讲才子佳人c风花雪月的小曲,歌姬唱出来婉转绮丽,虞敬尧的声音低沉清朗,响在耳边,竟多了几分痴情。 桃花c微风c小曲,陈娇身心舒服,听着听着,她靠在虞敬尧的肩头睡着了。 怀里的她那么安静,虞敬尧低头看看,看到陈娇面如桃花,嘴角甜甜地翘着。 虞敬尧亲了亲她,目光移到亭外的地面上。 他是小人,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欺负她,欺负她一辈子。 陈娇有点冷,迷迷糊糊的,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抱身边的丈夫。 可是,她的手却落空了。 陈娇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黑漆漆的房间,略显陈旧的雕花床,熟悉的死寂。 陈娇猛地转头。 一方莲花台悬在半空,周围散发着一层月光般的柔和光晕,慈眉善目的菩萨端坐其上,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持着玉净瓶。 “你醒了。”菩萨微笑着说。 陈娇的目光,从菩萨脸上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那里平平的,什么都没有。 “菩萨,为何,为何不能让我度完每一世再回来?”陈娇抬头,心情复杂地问。 菩萨道:“你已经度完了,我只是加快了时间,你想看后半生,可以像上次一样。” 陈娇抿唇,委屈道:“我不想加快。” 菩萨无奈:“世上需要救助的可怜人太多,我不能在你这里耽误太久。” 陈娇愕然,原来菩萨也不是事事都能随心所欲,她想慢慢度过每一世的余生,菩萨没时间。 “还想看吗?”菩萨问。 陈娇点点头,她想知道她的孩子长什么样。 一滴玉净瓶泉水落在了陈娇眉心。 桃花与虞敬尧再度出现了脑海,两人赏花累了,虞敬尧扶她离开,从这样的角度,陈娇看见虞敬尧体贴地帮她摘下来脑后发髻上的一片桃花瓣,她也看见,她在屋里辛苦生孩子时,虞敬尧在外面来回走动的焦虑。 陈娇想,这个男人,果然对她死心塌地了。 然后,陈娇的第一胎,如虞敬尧与谢氏所愿,是个儿子。 后来,陈娇还给虞敬尧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不过,陈娇与虞敬尧的这一生并不是一直顺利,有次虞敬尧在生意场上栽了一个大跟头,绸缎庄没了,一家人连虞家大宅都卖了。虞敬尧被曾经的狐朋狗友抛弃,处处遭遇冷眼,但就算落到这种境遇,虞敬尧依然全力照顾着她与孩子们。 好不容易,虞敬尧遇到一个翻身的机会,有位富家千金看上了他。 生活中的虞敬尧,没有对陈娇提过此事,但现在陈娇看的是一生回忆,她亲眼看见虞敬尧拒绝了那位富家千金。 后来,虞敬尧与人合伙出海做生意,用三年的时间,重新成了扬州城首富。 看着白光中年近五旬重回巅峰的虞敬尧,看着他亲自教导三个儿子做生意,陈娇笑了。 她曾经怨恨这个奸商,曾经不得不委身于他,就连刚刚请菩萨放出这后半生时,她最不舍的也只是腹中的孩子。但此时此刻,陈娇觉得,虞敬尧确实是个人物,她的第二世能嫁给这样一个商场传奇,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051 这一次, 陈娇在星河里飘荡的时间似乎短了些。 陈娇知道为何会这样。 第一世, 她以为她会一直与韩岳过下去,突然结束时, 她没有任何准备,而进入第二世时, 陈娇已经明白,身边的一切对她而言注定是黄粱一梦, 她已经做好了随时会离开的准备,因此, 她没有太强烈的情绪需要在星河里平复。 就连身体骤然下落,陈娇都很平静,知道自己会在第三世的某间屋子里醒来。 可陈娇猜错了。 “扑通”一声,陈娇掉进了水里, 都没来得及看清周围是什么情形,陈娇就吞了一口水。 她本能地挣扎起来:“救命啊!” 人在水中起起伏伏,视线所及,只有黑沉沉的夜空c幽幽的水波与对岸假山树木朦胧的黑影。 陈娇很怕,挣扎时人在水中转了个方向,陈娇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岸边立着一道人影,看那身形, 是个男人。 “救命!”陈娇绝望地求救, 她是来改命的, 不会刚过来就要被淹死吧? 抱着这丝信念, 陈娇拼命地拍着水。 岸边的男人一动不动,仿佛那不是活人,只是一尊雕像。 陈娇力气越来越小,脑袋露在水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最终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去。 就在陈娇彻底陷入绝望时,她听见一道重物破水声,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到黑幽幽的水里有人朝她游来。男人越来越近,光线太暗,陈娇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她知道男人是来救她的,所以,当男人拉住她手腕的时候,陈娇马上藤蔓般缠了过去,手臂紧紧抱住了他脖子。 男人似乎非常嫌弃,要拉开她的手,陈娇怕死,说什么都不松开。 男人没办法,只得先带着她朝岸边游去。 上了岸,没等陈娇松手,男人毫不怜惜地将她往地上一甩,陈娇转眼就摔在了地上。 陈娇都被摔懵了! 她一边剧烈地咳嗽往外吐水,一边朝后看去,试图摸清楚现在的情况。 男人不知何时蹲在了她旁边,天上月牙弯弯如镰刀,男人背对那稀薄月色,容貌难辨。 “现在你知道,溺水是什么滋味了?”他没有任何感情地说。 陈娇呆呆的。 远处有纷杂的脚步声朝这边赶来,应该是被之前陈娇的呼救吸引过来的。 男人抬头看了眼,突然站了起来,低头对着陈娇道:“再敢害人,我必定十倍百倍地还到你身上。” 说完,男人鬼魅般隐入了黑暗。 陈娇两眼一黑,也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陈娇就是躺在床上了,外面天蒙蒙亮,应该是清晨,床边没有丫鬟,陈娇莫名松了口气,谁料她一扭头,就见床内侧躺着一个孩子! 陈娇吓得往外一缩。 孩子睡得很香,并没有被她吵醒。 陈娇震惊极了,稍微冷静下来后,她才有心思观察这孩子。 那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娃,白白净净的脸蛋,清秀的眉毛粉红的嘴唇,非常漂亮,尤其是他的睫毛,乌黑浓密,长长得像两把小刷子。 脑仁一疼,陈娇赶紧躺好,迅速整理菩萨送来的记忆。 第三世的陈娇,长得非常美非常美,那种妖艳的看就不像良家女的美! 原身陈娇家境寻常,没什么值得特别提起的,然后陈娇十五岁这年,嫁给了江城狮王贺锦昌为续弦。 江城百姓有舞狮的传统,而贺家就是城内第一舞狮世家,贺锦昌当上家主后,已经连续八年蝉联狮王争霸赛的魁首了,人称“狮王”。 贺家拥有江城最大的舞狮行,除此之外,贺家还坐拥良田百亩c大小铺子十数间,也算是江城排的上号的大户了。陈娇嫁过来后,有豪华的大宅子住,有丫鬟奴仆伺候,有大笔的银子随便她花,虽然丈夫天天捣鼓舞狮没空陪她,她的日子过得还是很快活的。 美中不足的是,陈娇还有一对儿继出儿女,那是贺锦昌原配罗氏生的,两个孩子挺守礼懂事的,可陈娇并非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作为继母,特别是她自己也生了个儿子后,陈娇看继子贺威就越来越不顺眼了。 丈夫活着陈娇不敢做什么,丈夫贺锦昌死后,陈娇就展露了她恶毒的一面,开始制造各种“巧合”加害继子贺威,只有贺威死了,她的亲儿子凛哥儿将来才会坐上贺家家主的位子。 贺威年幼,对年轻貌美的继母没有任何提防之心,但,贺家还有位养子,名叫霍英。 霍英比陈娇大两岁,陈娇还在玩过家家时,十岁的孤儿霍英已经被心善的贺锦昌c罗氏夫妻收养了。贺锦昌亲自传授霍英武艺,教他舞狮,活菩萨的罗氏也将这个苦命的养子视为己出,亲手为其缝衣煲汤,在霍英心里,贺锦昌c罗氏就是他的亲生父母。 罗氏先走的,死前叮嘱霍英好好照顾她的一双儿女,霍英含泪应允。 过了几年,贺锦昌也病逝了,死前同样叮嘱霍英替他照顾罗氏所出的一双儿女,霍英对天发誓,只要他活着,没人可以欺负贺威姐弟分毫。 于是,陈娇要除去贺威,霍英要保护贺威,继母与养子就这么成了仇家。 就在不久前,陈娇命人将十二岁的贺威诱到湖边,再将其推入湖中。霍英及时赶来,救了贺威一命,深知陈娇才是幕后凶手,霍英一不做二不休,夜晚闯入陈娇房中,将人劫到湖边扔进水里,以作惩戒。 原身的陈娇被惩罚后,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越发将霍英视为眼中钉。但霍英不是她想赶走就赶走的,霍英既是狮王贺锦昌的养子,又是贺锦昌最得意的弟子,贺锦昌c贺锦荣这兄弟俩的儿子都还小,贺锦昌死后,是霍英上场参赛,一次又一次帮贺家赢得了“狮王”的头衔。 陈娇恨霍英碍事,贺家本宗的族老们却将霍英视为家中一宝,陈娇是宗妇又如何,她敢无故逐走霍英,贺家族老们就敢休了她一个没有丈夫倚仗的妇人。 就在陈娇发愁如何解决霍英时,她的亲小叔子,贺家二爷贺锦荣,主动向她示好。 原身陈娇只是个贪婪歹毒的年轻妇人,没有什么城府,得知贺锦荣与霍英有恩怨,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陈娇就与贺锦荣联手设下圈套,成功断了霍英一条腿。断腿的狮子无法再蹦跶,贺家族老们见风使舵,渐渐都开始冷落霍英。断腿的狮子也无力再庇护幼崽儿,陈娇如愿弄残了继子贺威一条腿,这样,继子贺威也就与家主之位无缘了。 陈娇非常痛快,不想贺锦荣才是真正的毒蛇,收买她身边的丫鬟在她酒里下了毒,还伪造了一封遗书,遗书里陈娇自陈罪过,坦白了她做的所有坏事。贺家族老们大怒,先是休了这毒妇,然后也将陈娇的儿子凛哥儿逐出了家门。 陈娇死后,二爷贺锦荣得到了陈娇妄想的一切。 记忆到这里结束。 回来改命的陈娇,被第三世的自己吓到了,她,她居然也有过如此歹毒的时候? 如果那不是她的前世,陈娇都想骂一句“活该”,害人终害己。 “娘!” 正在暗暗感慨,一声充满依赖的呼唤突然传入耳中,陈娇看向旁边,五岁的凛哥儿已经扑了过来,抱着她脖子喊娘。 第一次真正当娘的陈娇,浑身僵硬。 “娘,他们说你掉水里了,我不要你掉水里淹死。”凛哥儿趴在娘亲怀里,泪疙瘩吧嗒吧嗒往下掉,都流到陈娇脖子上了。 陈娇莫名就想到了她怀过的那个孩子,那个她没来得及好好陪他度过每一日的儿子。 凛哥儿不是那个孩子,却也是她这身子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凛哥儿不怕,娘不会淹死的。”犹豫片刻,陈娇抱住怀里的男娃娃,轻轻地拍了拍。 凛哥儿还是哭。 陈娇无暇多想,先哄儿子罢。 天大亮的时候,凛哥儿终于忘了母亲差点淹死的悲伤,乖乖叫乳母牵着去洗漱了。 陈娇身边的大丫鬟秋菊,一边服侍陈娇一边不解地问:“太太昨晚怎么跑去湖边了?” 一个年轻貌美的太太,大半夜独自离开闺房,怎么想都不对劲儿,贺家的下人们已经偷偷地议论纷纷了,各种揣测。 陈娇想到了昨晚救她上岸的男人,那肯定也就是将她丢进水里以作惩罚的霍英了。 得知前因后果的陈娇,一点都不怪霍英,原身那样子,确实该罚。 既然不怪,陈娇自然不会说出霍英,叹口气,她伤感地解释道:“梦到老爷了,想起曾与老爷泛舟湖上,忍不住去那边走了走,哪想到岸边太滑,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秋菊将帕子递给太太擦脸,心里却一点都不信。 老爷是个粗人,不懂如何哄女人,太太与老爷只是一起睡觉过日子,夫妻间并没有什么情分,老爷去世时,太太哭丧都是靠往帕子上抹辣椒,这样薄情的女人,会因为思念老爷半夜去湖边遛弯? 秋菊不信,但也没傻到质疑。 陈娇洗了脸,移步去了梳妆镜前。 镜中立即照出了她此时的容貌。 只一眼,陈娇先酥了心,媚骨天成,不外如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052 贺家有个规矩, 平时两房人的午饭c晚饭可以在自家院子里单独享用, 但早饭必须一起吃。 陈娇刚打扮好,凛哥儿也收拾干净跑过来了, 五岁的男娃娃还是很依赖母亲的年纪,进屋就黏在了陈娇身边。 凛哥儿的容貌, 与这世的陈娇很像,非常地漂亮。 陈娇无法不喜欢这个半路得来的亲儿子, 一边喜欢,又一边头疼。 她要改命, 就不能继续当寡妇,必须改嫁。如果她孑身一人,陈娇可以毫不留恋地抛弃这贺家宗妇的身份,找个机会自请出门, 可她现在是个母亲,贺家族老们不会轻易让她带走凛哥儿,若留下凛哥儿,贺家还有个面慈心黑的二爷贺锦荣。 真是头疼。 “娘,我饿了。”衣袖被人拽动,陈娇低头,凛哥儿正巴巴地望着她。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陈娇笑了笑, 牵着儿子往前院的松鹤堂去了。 转到松鹤堂门口, 陈娇抬头, 发现里面的人已经齐了。 左边两个椅子上坐着陈娇的一双继子女, 大姑娘贺明珠今年十四岁了,肤白唇红,端庄秀美。大少爷贺威十二岁,浓眉虎眸,大概已经知道他落水是被继母所害,陈娇一出现,贺威就怒气冲冲的瞪了过来,像头小老虎。 陈娇还有点怕,她只是个弱女子啊。 再看右边,坐着贺家二房三口人。二爷贺锦荣正是而立之年,贺家的男人们都从小习武,贺锦荣虽然不如死去的狮王大哥名气大,但也是个舞狮好手,眉峰上扬,双眼细长,笑起来也带着一股子凌厉威严。 二太太郭氏却是个恭顺温柔的女人,丈夫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安分守己地相夫教子。 夫妻俩有个九岁的儿子,名叫贺风,貌似其父,也就是贺家的二少爷。 陈娇辈分最大,进来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或是唤嫂子,或是唤母亲,或是唤大伯母。 “都坐吧。”陈娇笑着道。 国公府的出身给了陈娇很好的教养,又在前两世历练过,陈娇并不畏惧当这个贺家宗妇。 开饭前要先寒暄寒暄的,郭氏关心地询问陈娇:“嫂子身子可大好了?昨晚吓了我们一跳。” 陈娇叹道:“昨晚梦见老爷,悲从中来,一个人去湖边散心,不想笨手笨脚地落了水,害大家都没睡好,让弟妹见笑了。” 郭氏信以为真,好言宽慰了一番。 贺锦荣瞥了陈娇一眼。 大姑娘贺明珠垂眸静坐,大少爷贺威的眼珠子都快瞪到陈娇脸上了。 陈娇假装没看见,倒是凛哥儿不高兴了,大声向母亲告状:“娘,大哥瞪你!” 贺威重重地哼了一声。 陈娇笑着哄儿子:“大哥眼睛大,看着像瞪人,其实是在关心娘呢。” 是这样吗?凛哥儿疑惑地朝兄长看去。 贺威小声嘀咕道:“谁要关心你。”说完扭过了头。 贺锦荣又看了陈娇一眼。 陈娇不怕他看,她肯定不会继续原身跋扈歹毒的作风,这次落水,正好给了她洗心革面的理由。 “开饭吧。”陈娇吩咐丫鬟道。 按理说霍英也该过来的,不过自打贺锦昌去世,霍英就自己开小灶了,除非有事叫他。 饭桌上很安静,陈娇一边自己吃,一边照顾身边的凛哥儿。 陈娇貌美,声音更美,细细柔柔的,别说凛哥儿很享受母亲的照顾,就连刚在恶毒继母手里吃过大亏的贺威,都不受控制地被那声音吸引,偷偷瞄了陈娇好几眼。 其实罗氏去得早,贺威没有多少与亲娘相处的记忆,陈娇刚嫁过来时,贺威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仙女似的继母,而那时陈娇碍于丈夫,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恶毒,平时假意与贺威客套客套,送点吃食做件衣裳,贺威就感动地不行。 贺锦昌去世后,陈娇开始无所顾忌,霍英c贺明珠都告诫贺威提防继母,贺威不信啊,依然把继母当好人,直到前几天差点淹死,贺威才终于信了,又伤心又难过又气愤,可少年郎的恨,大概还是更恨继母的欺骗吧。 陈娇注意到贺威饭菜吃的很少,她便夹了一个大肉包递过去,柔声道:“威哥儿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多吃点。” 贺威愣了下。 贺明珠警惕地看着陈娇筷子夹着的包子,不等弟弟开口,她抢着夹了一个包子放进贺威碗里,再客气地对陈娇道:“母亲照顾三弟吧,威哥儿都大了,可以自己夹。” 陈娇懂了,这位大姑娘是怕她夹的包子藏毒了吧? 但想到原身的所作所为,陈娇也不能怪贺明珠太小心,便低头自己吃了。 饭后,陈娇留下了贺明珠姐弟。 姐弟俩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陈娇叫丫鬟们下去,然后她看着贺威,诚心地道:“威哥儿,母亲以前糊涂,做了不少亏心事,昨晚母亲落水险些淹死,想到你也受过同样的苦,母亲特别愧疚,想了一夜,母亲决定洗心革面,往后再也不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 贺威呆呆地看着她。 贺明珠面无表情。 陈娇也没指望姐弟俩马上就信了她,叹口气,她重新露出笑颜,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往后我会把你们姐弟当亲生儿女看,如果你们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母亲。” 说完,陈娇又低头嘱咐凛哥儿:“大哥功夫好,你要多跟大哥学习。” 凛哥儿靠着母亲,仰着脑袋看兄长,以前他也喜欢跟大哥玩,但母亲不让,然后这几天他偷偷跑去找大哥,大哥却不高兴理他了。 贺威心情复杂,抿着嘴不说话。 离开松鹤堂后,贺威低声问姐姐:“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改好了?” 贺明珠恨声道:“你还没吃够亏是不是?她那都是装的,你不要看她漂亮就信她。” 贺威的心就分成了两半,一半觉得姐姐说得对,一半又希望继母是真的改好了。 姐弟俩不住一个院子,与姐姐分开后,贺威领着贴身小厮朝贺家大宅东院走去。 整个贺家东院,都与舞狮有关。 其中正房的厅堂是贺家举办各种典礼的地方,譬如收徒c祭祖c赛前祭拜赛后庆功等事宜,正房左右两间次屋,一间储存历届夺魁的狮头狮尾,一间是书房,介绍贺家悠久的舞狮历史。 东厢房是贺家子孙学习扎狮头c缝狮尾的地方,西厢房供贺家子孙读书,而中间的大院子,就是贺家子孙的练武场。 练武场中间,插着五排高矮不一的木桩子。 舞狮的精髓在于模仿狮子翻滚跳跃活灵活现,平地上的各种动作只是基本功,真正的舞狮人,上山下海无所不能。 贺威踩梅花桩的基本功已经差不多了,今日霍英要教他桩上舞狮的技巧,毕竟,一个人两手空空的跳桩子,与手持狮头在桩子上舞狮,中间还有很大距离。 舞狮需要两个人一组,霍英的搭档叫赵熊,两人差不多一起进的贺家,从小一起习武一起舞狮,早就养成了默契。 霍英举着狮头c赵雄撑着狮尾,两人仿佛只是随便抬了下脚,人已经双双落到了梅花桩上,还做了个雄狮上山后仰头打哈欠的动作。 贺威笑了,与自己的搭档也跳了上去。 接下来,霍英做什么动作,贺威就跟着学什么动作,眼睛看着一侧,脚下是拔地而起的桩子,一个踩空就有可能受伤,容不得他分心。 正房这边,凛哥儿知道兄长今日要学桩上舞狮,骨子里流着贺家血脉的男娃娃,非常想看。 “娘,我想去看大哥舞狮。”凛哥儿乖乖地来求母亲批准。 陈娇也挺好奇贺家的舞狮的,再加上她想改善与贺威的关系,陈娇就牵着凛哥儿一块儿去了。 日上三竿,练武场这边,教完一套动作的霍英,与赵雄跳到地上,在地上指导两个少年的细微动作。 “眼睛眨得再快些,慢吞吞的像个娘们!”手里甩着小棍子,霍英大声呵道。 狮头的眼帘是可以上下活动的,贺威连忙加快速度。 一套动作下来,两个少年郎还是很生疏。 “英哥,你再做一遍。”重回地面,贺威摘下狮头,两手拄着膝盖,大汗淋漓地说。 霍英朝赵雄使个眼色。 赵雄马上拎着他们红色的狮头走了过来。 两人跳上桩子,舞到一半的时候,陈娇与凛哥儿到了。 舞狮正在激烈处,一旁的两个鼓手心无旁骛地继续挥舞着鼓槌,桩子上,霍英看到陈娇,目光一寒,加快脚步往前行进,身后赵雄默契地跟着。到了梅花桩边缘,狮头一扬,大红色的雄狮直朝陈娇扑了下来! 凛哥儿一头扑到了娘亲怀里,陈娇下意识地捂住儿子脑袋,但此时想躲也来不及了。 震天的鼓声中,红色的雄狮落到了陈娇面前,狮头几乎贴上陈娇的脸,涂成绿色的巨大狮眼仿佛都活了,威严地注视着这个胆敢擅闯他地盘的小妇人。 意料之中的碰撞并没有到来,陈娇心有余悸地抬起头。 与此同时,巨大的狮头也被里面的男人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冷冰冰的脸。 二十三岁的狮王,剑眉星目,黑眸凌厉地盯着她。 霍英霍英,人如其名,英气逼人。 陈娇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扑通扑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053 “你来做什么?”霍英将狮头丢给赵雄, 目光不善地盯着陈娇。 整个贺家上下, 只有霍英敢用这种态度对待陈娇,虽然是养子, 但贺锦昌死后,霍英就再也没叫过陈娇“母亲”。 陈娇突然不敢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 “我, 我来看威哥儿练武。”摸着凛哥儿的脑袋,陈娇快速看向继子贺威, 掩饰那莫名的慌乱。 “练武场不是女人待的地方。”霍英冷声道。陈娇害贺威不是两三次了,以前霍英尽量避免当面与陈娇起冲突, 但这次贺威险些溺水身亡,霍英连半夜将陈娇丢到湖中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霍英不想再忍陈娇分毫。 陈娇不高兴了, 练武场而已,凭什么男人可以来女人就不能来了?而且菩萨给的记忆里,原身就随亡夫来过练武场观赛。 陈娇很欣赏霍英信守承诺保护贺威的义气,今日亲眼所见,陈娇也被霍英在梅花桩上行动自如的矫健身手乃至他英气的容貌惊艳,但那不代表陈娇就会乖乖地顺从。 “贺家何时定了这种规矩?”陈娇终于看了霍英一眼,她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询问。 霍英抿了下嘴。 陈娇不想与他争执, 领着凛哥儿走向贺威:“威哥儿, 你三弟想看你练武, 我就带他过来了。” 贺威看向凛哥儿。 凛哥儿仰着脑袋, 桃花眼亮晶晶地望着兄长。 贺威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少年郎板着脸,很是冷漠地道:“看就看吧,离远点,不许出声。” 颇有当家大哥的气势。 旁边一个弟子立即去屋里搬了两把椅子出来,放在东厢房的屋檐下,晒不到太阳。 陈娇与凛哥儿坐了过去,凛哥儿不要坐,站在母亲两腿中间,期待地看着梅花桩。 霍英吓不走陈娇,也没有道理赶,就当陈娇不存在,示意贺威再次上桩。 贺威内心还是很在意继母的,少年郎有心在继母面前表现,跳上桩子后,贺威步伐都比刚刚利落了几分。但,贺威的搭档郑大福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六岁的少年郎,他很少有机会见到贺家主母,今日得见,郑大福便被陈娇天仙似的美貌吸引了,总忍不住偷偷往那边看。 梅花桩是多么危险的地方,不分心都可能摔下来,分心了 一脚踩空,郑大福身子一歪便栽了下去,狮头狮尾相连,贺威被他牵扯,人也失去了平衡。 陈娇花容失色,紧紧闭上了眼睛。 “大哥!”凛哥儿害怕地叫道。 万幸,两个少年郎练了两年梅花桩的基本功,摔得次数多了,熟能生巧,身体在半空灵活地翻转,郑大福准确地落在了两根柱子中间,贺威的位置不巧,落地时小腿撞到旁边一根矮柱,疼了一下。 “没事吧?”霍英沉着脸问。 郑大福低着脑袋,不敢看他。 贺威摇摇头,受点伤不算什么,他看眼继母的方向,只觉得丢人。 “大哥撞到腿了!”凛哥儿眼睛尖,注意到了。 腿可是舞狮人最重要的部分,陈娇听了,立即跨下台阶赶到贺威身边,要看贺威的腿。 贺威红着脸往后退:“我没事” 论关系,两人是母子,论心里的感觉,陈娇更想把贺威当弟弟,这时候可不必讲究什么规矩,陈娇蹲下去,一手攥住贺威的腿,一手就将他宽松的裤腿往上提。贺威自幼练武,小腿很强壮,陈娇却只看见了一块儿擦伤,破皮了,没有出血。 “真不疼。”贺威弯下腰,将裤腿放了下去。 陈娇松了口气,站起来,心疼地叮嘱贺威:“小心点。” 梅花桩真的太危险了,她在一旁看都悬着心。 贺威长得与陈娇差不多高,看着继母温柔的眼眸,贺威彻底陷入了迷茫,继母,真的变好了吗? “请太太离开。”一直默默旁观的霍英,突然出声。 陈娇皱眉,盯着他问:“我在这里妨碍你了?” 霍英看着小妇人那张狐媚的脸,再看眼心虚低头的郑大福,霍英便笃定,这女人是故意来这边媚惑人的,她当然看不上郑大福,但郑大福分心掉下桩子,贺威就跟着有危险,让贺威受伤,正是毒妇的目的。 霍英给郑大福面子,没有说出真正原因,只侧身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霍英传授武艺时不喜女子在场,太太若执意不走,便请太太教导威哥儿,我告辞了。” 陈娇气得咬牙。 “娘,我不想走。”凛哥儿委屈地道。 霍英看眼男娃,道:“凛哥儿可以留下。” 凛哥儿也是贺家的子孙,霍英并不仇视这个孩子。 凛哥儿傻傻地笑了。 院子里其他人,都盯着陈娇。 陈娇再也不觉得霍英好看了,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她转身就往外走,丫鬟秋菊迅速跟在身后。 毒妇走了,霍英让凛哥儿站在一旁,他继续教导贺威。 那边陈娇闷闷的,她能理解霍英敌对她的原因,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驱逐,她真的很气。 “太太,霍英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大少爷天天跟他在一起,耳濡目染,时间长了,大少爷肯定也越来越不孝敬您。”秋菊很是打抱不平地道。 陈娇闻言,对霍英的愤怒立即变成了对秋菊的警惕。 霍英是好人,说好人坏话的人,品行就值得怀疑了。 陈娇身边一共四个丫鬟,春兰c夏竹c秋菊c冬梅,可惜菩萨给的记忆中并没有告诉陈娇,四女里被贺锦荣收买下毒害她的是谁。 “等着瞧吧。”陈娇敷衍地道,没有暴露自己真正的想法。 主仆俩继续前行,走到东院与正院相连的月亮门前,迎面跨过来一道魁梧的身影。 “二爷。”秋菊低头行礼。 贺锦荣点点头,笑着问陈娇:“嫂子去练武场了?” 贺锦荣的眼睛细细长长的,笑起来就像眯成了一条线,早饭时陈娇觉得这人不怒自威,可此时此刻,陈娇居然在贺锦荣的笑容里看出一丝色眯眯,那是一种隐晦的觊觎,仿佛他对得到这个美人胸有成竹,因此不着急享用。 陈娇想到了原身。 原身也知道贺锦荣对她有色心,但原身只是长得狐媚,绝非水性杨花之人。贺锦荣长得远远不如贺锦昌,原身半个眼珠子都看不上他,但为了利用贺锦荣解决霍英这个麻烦,原身聪明地与贺锦荣周旋,既不给贺锦荣便宜占,又偶尔嘘寒问暖抛个媚眼,吊着贺锦荣的心。当霍英失势贺威断腿,贺锦荣趁着酒意向原身求欢,得意的原身终于撕破脸皮,讽刺了贺锦荣一顿,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霍英只是防范她,贺锦荣才是陈娇周围最危险的人。 “凛哥儿非要看哥哥练武,我刚刚送他过去了。”陈娇神色自然地道,“二爷也去练武场?” 贺锦荣点点头,道:“有事与霍英商量。” “什么事?”陈娇马上问了出来,故意模仿原身的脾气。 贺锦荣习以为常,笑着解释道:“王员外过寿,家里请人舞狮,我跟霍英商量商量派谁去。” 这等小事没什么好计较的,陈娇朝他笑笑,先走了。 贺锦荣回头,盯着陈娇那把小腰,男人细长的眼睛里忽的暴发出一股贪婪。他们兄弟二人,大哥无论什么事上都压着他一头,半路还娶了个妖娆美艳的继室,贺锦荣早就厌烦了妻子郭氏,大哥活着时他就肖想过这位小嫂子,大哥死后,贺锦荣对陈娇更是势在必得。 陈娇花了三天的功夫,彻底熟悉了贺家的内外事务。 贺家内宅由她管家,舞狮行霍英c贺锦荣共同打理,外面的田地铺子由总管事李叔负责。李叔是贺家的忠仆,内心效忠的也是贺威,与陈娇只维持表面的和气。 陈娇不在意贺家的家财,李叔效忠贺威而不是贺锦荣,对她来说已经是个优势了。她只需与霍英c贺威交好,贺锦荣便不敢做什么。 贺威心性单纯耿直,其实很容易讨好,难的是霍英c贺明珠,无论陈娇做什么,在这二人眼里都是别有动机。 就在陈娇发愁没有进展时,媒婆登门了,要为大姑娘贺明珠说亲。 陈娇请了二太太郭氏与她一起招待媒婆。 提亲的男方是隔壁县城的一位富家公子,姓乔,家里是开药材铺的。乔父非常喜欢舞狮,得知贺家有个正当婚龄的姑娘,他就请媒婆来提亲了。媒婆一张巧嘴滔滔不绝的,将乔公子夸得天花乱坠。 送走媒婆后,陈娇问郭氏:“弟妹觉得如何?” 郭氏道:“听起来挺不错的,只是,光咱们觉得好也不行,还得问问明珠吧?” 陈娇就去找贺明珠了。 “我不嫁。”陈娇才起个话头,贺明珠便硬邦邦地拒绝。 小姑娘的婚事哪能任性呢,陈娇看得出来,贺明珠只是在跟她赌气,可万一乔公子是贺明珠的良配,岂不是就要白白错过了? 说服不了贺明珠,陈娇想了想,移步去了松鹤堂,再派人去请霍英,理由是商议贺明珠的婚事。 霍英来的很快,一刻钟都没用上。 陈娇坐在主位上,丫鬟春兰c夏竹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霍英进来后,直接坐在了陈娇左下首,男人身穿白色练功服,颇有一番江湖侠士的风流不羁。 只是,这是一位嫉恶如仇的冷面侠士,陈娇就是他眼中的恶人。 陈娇喝口茶,简单地介绍了下乔家的情况。 霍英垂眸坐着,心中另有思量。 他也想快点为明珠定门婚事,这样,明珠就能死了那份心,他霍英,从来都只把她当妹妹看。 “明珠怎么说?”霍英冷声问。 陈娇叹道:“她听也不听,一口拒绝了。” 霍英皱眉,沉思片刻道:“媒婆的嘴最靠不住,这样,你替明珠安排一次相亲,我去领教领教乔公子的为人。” 陈娇点点头。 霍英斜她一眼:“还有别的事吗?” 陈娇朝他笑了笑:“没了,你去忙吧。” 霍英起身就走。 毒妇最近经常朝他媚笑,不知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贺威年少被她蒙蔽,他霍英可不是毛头小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054 男女双方家境相当时, 相亲的地点一般都是选在外头, 或是名园赏花或是寺院听经,公子小姐看对眼最好, 若是觉得不合眼缘,中间叫媒婆传话, 面子上大家都好看。若是男方巴巴地来女方家里供小姐相看,结果还没看上, 多丢脸。 通过媒婆跑腿,陈娇与乔母约好在大岩寺见面。 大岩寺位于两座县城中间, 路途对于双方都合适。 商量好后,陈娇劝了贺明珠一次,贺明珠死活不同意,陈娇再让霍英去劝, 不知道两人怎么说的,贺明珠竟然答应了。 陈娇一直把霍英c贺威c贺明珠看成一伙的,贺明珠肯听霍英的话,她也没多想。 临近重阳节,秋高气爽,陈娇与贺明珠一人一辆马车出门了,丫鬟们跟车,霍英骑马, 守在陈娇的马车旁边。 陈娇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 马背上的霍英身穿深色圆领长袍, 英姿勃发又严肃稳重。 陈娇挺满意, 霍英在家里对她横眉竖眼的,出了门居然愿意配合她演母慈子孝,也算识大体了。 后面的马车里,贺明珠望着前方霍英挺拔的背影,越看越委屈。 她喜欢霍英,感情上刚懵懂的时候就喜欢了,去年她情难自禁绣了一个荷包送霍英示好,却被霍英严词拒绝,拿兄妹的那一套对付她。贺明珠不以为然,又不是亲兄妹,霍英的姓都没改,娶她又如何? 现在霍英竟然受继母蛊惑劝她早早嫁人,反正贺明珠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那乔公子好不好,她都不会答应,她就不信继母敢逼她出嫁。 马车行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白云山山脚。 白云山不高,大岩寺就位于半山腰,步行一刻钟便可。 陈娇第一次离开贺家大宅,就把这次相亲之旅当出游了,贺明珠c霍英走在后面,她闲庭信步,山墙上开着一朵黄色的野菊花,她都要多看两眼。从后面看,小妇人身穿红衫儿白裙,侧脸白净水嫩,若非头上梳着妇人发髻,单看她轻盈灵动的举止神态,外人都要误会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装模作样。”贺明珠小声嘀咕道。 贺明珠自己是个美人,本来这是很值得骄傲的,可父亲半路娶回家的年轻继母既美且妖,凡是继母出现的地方,男人们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别人,沦落成绿叶的贺明珠,自然更不喜欢这个继母了。 贺明珠偷偷看向身旁的霍英,见霍英目视前方,一眼都没有多看继母,贺明珠心情好转。 她的霍英哥哥,与别的男人都不一样。 从山脚到大岩寺,半路搭建了一座凉亭,专门供香客们休息的,陈娇与乔母就约好在亭子里汇合。 靠近亭子,陈娇不再欣赏风景,摆出了当家主母的样子。 凉亭里,乔母与媒婆面对面坐着,乔公子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听到山路上传来人语,媒婆激动地先望了过去,看到领首的陈娇,媒婆立即走出凉亭,热情地寒暄道:“这不是贺太太吗?贺太太今日也来听经了?” 陈娇朝她微微一笑,道:“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婶子。” 媒婆招手,邀请道:“贺太太过来坐坐,咱们歇会儿再继续往上爬。” 陈娇欣然应允。 凉亭不大,陈娇c霍英c贺明珠过来了,丫鬟们在外面待着。 乔母站了起来,朝她点头致意。 媒婆先给陈娇介绍:“这是临县回春坊的乔太太,这位是乔公子。” 陈娇朝乔母笑笑,视线落到了乔公子脸上。 这位乔公子年方十八,个头没有霍英那么鹤立鸡群,但也算得上身材挺拔了,长得眉清目秀 陈娇忽然皱了皱眉头,这乔公子,用什么眼神看她呢? 乔公子看陈娇的眼神,直勾勾的,好像穷鬼见到了金元宝,又似饿鬼见到了大烧鸭。 贺明珠在后面看了,很生气! 虽然她不想嫁给乔公子,但现在她都来相亲了,乔公子竟然被继母迷住了,把她当什么? 霍英的脸色更难看。 媒婆及时挡在乔公子面前,再给乔母介绍陈娇三人。 乔母比她儿子靠谱多了,短暂被陈娇的容貌惊艳后,她的全部心思就转移到了贺明珠身上。 贺明珠及时收敛怒色。 贺明珠有家世有容貌有教养,乔母越看越满意,先是将贺明珠大夸了一通,与陈娇说话时,也十分地和善。 霍英神色稍缓,陈娇也给乔母面子,没计较乔公子的失礼。 在亭中稍坐片刻,众人移步前往大岩寺,女眷们走在前头,霍英c乔公子并排走在后面。 “听说乔公子从小师从乔老,医术了得?”霍英开始考察男方了。 乔公子眼睛盯着前方陈娇的背影,陈娇歪头与乔母说话时他就看陈娇美艳的侧脸,陈娇转过去了,他就看陈娇行走间轻轻款摆的腰肢,霍英与他说话,问了第二遍,乔公子才回神,敷衍地应付道:“略通皮毛,略通皮毛而已。” 短短一次交谈,霍英已经彻底否决了乔公子,也就不想与他说话了。 乔公子却低声与他聊了起来:“那位真是贺太太?看着太年轻了。” 前来相亲,却偷偷打听女方的继母,纨绔子弟也不过如此。 霍英懒得理会,却因为乔公子的话,他下意识地朝陈娇看去。 陈娇恰好侧身,与乔母说了句什么,女人耳朵上戴着一枚水滴状的翡翠耳坠儿,坠儿轻轻地摇晃,在那碧绿颜色的映衬下,女人的侧脸白腻如玉。 陈娇觉得有人在看她,她好奇地望了过来。 霍英飞速移开视线。 同样在窥视陈娇的乔公子,以为陈娇在看他,欣喜地咧开了嘴。 陈娇嫌弃得不行,马上转了回去。 这趟大岩寺之行不算愉快,回到贺家大宅,陈娇将贺明珠c霍英请到了松鹤堂,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 “明珠,你觉得乔公子如何?”陈娇平静地问。 贺明珠绷着脸,道:“我不喜欢。” 其实她很想赌气说一句“我觉得他似乎很中意母亲”,但教养不容许她那么放肆。 陈娇再问霍英。 霍英反问她:“太太怎么看?” 陈娇遗憾道:“乔太太菩萨心肠,看得出是个很和善的人,乔家世代从医,有家产有名望,若明珠嫁过去,日子错不了,可惜,据我观察,乔公子举止轻浮,非良配人选。” 就算陈娇没想与霍英三人改善关系,凭着良心,她也不会逼贺明珠嫁给一个花花公子。 霍英意外地看着她。 陈娇浅笑:“你与乔公子行了一路,意下如何?” 霍英被她格外谄媚的笑晃了眼睛。 他想不明白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他将毒妇丢进水中是为了惩罚,可如今毒妇真表现出一副要悔改的样子,霍英怎么都无法相信,只觉得她笑里藏刀,在酝酿更歹毒的阴谋。 垂下眼帘,霍英沉声道:“太太所言极是,乔公子绝非良配,媒婆再来,直接拒了罢。” 陈娇嗯了声:“好,我知道了。” 霍英c贺明珠起身告辞。 走出松鹤堂,贺明珠看看霍英,忍不住抱怨:“大哥何时与她沆瀣一气了?” 不用出嫁了,贺明珠本来挺高兴的,可是亲眼目睹继母与心上人一唱一和的,贺明珠就胸闷。 “什么叫沆瀣一气?”霍英皱眉问。 贺明珠撇嘴,扭头道:“她让我相亲,你就去劝我相亲,她不同意这门婚事,你也跟着不同意,大哥,她最近装模作样的对威哥儿好,威哥儿就快被她骗了,你是不是也真的以为她变好了?” 霍英不信一个人会变得那么快,但他也不喜贺明珠审问他的态度。 “日久见人心,她改了最好,她是装的,我倒要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霍英淡淡道,说完大步朝东院去了。 贺明珠望着男人毫不留情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 九月匆匆而过,十月初,凛哥儿在东院看贺威练武时,看得太激动高高地蹦了下,一不小心从三层高的台阶上栽了下来,额头磕破了,肿了一个大包。 凛哥儿乳母派丫鬟跑过来传话,陈娇才猛地记了起来。 记忆中正是凛哥儿受伤,贺锦荣趁探望侄子之时言语挑拨原身与霍英的关系,两人才开始联手对付霍英。其实出谋划策c动手害人的全是贺锦荣,原身傻傻地站在明面,替贺锦荣背了残害霍英的恶名而已。 因为凛哥儿伤的不重,陈娇就没细回忆凛哥儿是如何受伤的,一直在琢磨如何将计就计利用贺锦荣得到霍英的信任。 此时惊闻噩耗,即便已经知道凛哥儿伤的不严重,陈娇还是担心地不行,起身就往外赶。 陈娇往东院赶,霍英抱着凛哥儿往正院来,两伙人半路就撞上了。 “娘”摔跟头后,凛哥儿表现地很勇敢,明明很疼也摇头说不疼,这会儿才看到娘亲,男娃娃眼里就转泪了,嘴唇可怜地哆嗦,还在忍着不嚎啕大哭。 陈娇心疼坏了,快步冲到霍英面前,伸手将儿子往自己怀里抱。 凛哥儿配合娘亲使劲儿,到了娘亲怀里,男娃娃就将脸埋在母亲肩膀,偷偷地哭。 陈娇抱着儿子,本能地斥责乳母:“好好的,怎么让三少爷摔了?” 乳母跪下去认错。 贺威莫名心虚,低着头,怕继母误会他故意欺负弟弟。 霍英也觉得陈娇明着训斥乳母,实则在指责他,不过,凛哥儿在练武场出的事,他确实有责任。 “怪我疏忽,没看好凛哥儿。”霍英主动将责任揽了过来。 陈娇看他一眼,心烦意乱,她直接转身,吩咐丫鬟们去请郎中后,陈娇就专心哄儿子了:“凛哥儿不哭,娘给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那声音温柔似水,是每个没娘的孩子都会贪慕的待遇。 贺威巴巴地望着继母的侧脸。 霍英脑海里却是陈娇转身前投过来的那一眼,毒妇瞪过他无数次,鄙夷憎恨,可刚刚,她明明有理由迁怒他,她的眼中却并无那些情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055 郎中来后, 告诫陈娇等人不能用手揉凛哥儿头上的包, 然后郎中用冷水打湿帕子,轻轻地敷在凛哥儿头上。 凛哥儿乖乖地躺着床上, 看着郎中忙来忙去。 “每日多用冷水敷几次,过几天应该就消了, 没有大碍的。”郎中笑着对陈娇道。 陈娇拜谢。 郎中走了,陈娇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冷眼看向一直默默站在屏风附近的霍英c贺威。 贺威心里一突,不好, 继母果然怪他了! 霍英心里反而一定,该来的总算来了。 陈娇身边的四个丫鬟互相瞅瞅,都低下了头。 陈娇让乳母照顾儿子,她示意霍英c贺威随她出去, 丫鬟们自然跟着。 到了院子里,陈娇看着霍英,冷笑道:“凛哥儿只是轻伤,大公子是不是很失望?” 贺家的下人们称呼霍英为大公子,称呼贺威为大少爷。 “随你怎么想。”毒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霍英懒得与她计较,叫上贺威,转身就走。 贺威年少, 不甘心被冤枉, 大声替兄弟俩辩解道:“母亲, 三弟是自己摔的, 我与英哥什么都没做。” “嘴长在你脸上,当然随你说,等着吧,这事我跟你们没完!”陈娇憎恨地瞪着贺威。 贺威委屈极了。 霍英攥住少年郎手腕,拉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娇犹不解气,又把乳母叫出来大骂了一顿。 乳母低着脑袋不敢言语,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也战战兢兢的,生怕太太迁怒到她们头上。 陈娇出够气了,回屋陪凛哥儿去了,在外面有多凶,在儿子面前就有多温柔。 二太太郭氏来探望了一次,傍晚二爷贺锦荣从外面回来,也来探望侄子。 陈娇演了半天的戏,等的就是贺锦荣。 松鹤堂里,陈娇将凛哥儿抱在腿上,指着男娃额头的包朝贺锦荣抱怨:“二爷您看看,这孩子摔成什么样了,霍英天天教导威哥儿练武,也没见威哥儿受伤,怎么我的凛哥儿过去,一下子就摔了?说他们不是故意的谁信?上次威哥儿自己落水,他们都说是我害的,既然如此,他们来报复我啊,欺负一个五岁孩子算什么本事!” 陈娇在前两世里,分别与胡搅蛮缠的弟妹曹珍珠c初期对她百般刁难的婆婆谢氏打过交道,近距离领教过女人们撒泼,如今她装起原身的做派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贺锦荣觊觎小嫂子的美色,但他眼中的小嫂子只是个貌美的蠢妇,他不曾提防,自然不会轻易怀疑陈娇的表现。 “凛哥儿过来,给二叔瞧瞧。”贺锦荣关心地看着侄子。 陈娇将凛哥儿放了下去,凛哥儿慢吞吞地走到二叔面前。 贺锦荣低头看看,眉头紧锁道:“不像话,他们两个怎么当哥哥的?” 凛哥儿哪懂大人们的复杂心思,怕娘亲再也不许他去练武场,凛哥儿急着道:“我自己摔的!” 陈娇气道:“他们若是照顾好你,你会摔吗?” 娘亲生气了,凛哥儿耷拉下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锦荣笑笑,摸摸侄子的脑顶道:“凛哥儿乖,二哥那里有新玩具,你去找二哥玩吧,二叔有事跟你娘商量。” 凛哥儿立即被新玩具吸引,请示地望向娘亲。 陈娇疑惑地看眼贺锦荣,顿了顿,才叫乳母送凛哥儿去二房那边。 一大一小走了,贺锦荣又朝春兰c秋菊使个眼色,道:“你们去院子里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秋菊闻言,眼睛朝外看去,似是准备从命,而春兰第一看向了陈娇。 一个丫鬟,心里最效忠谁,才会最听谁的话。 陈娇只当没留意到二女的差别,点点头。 大堂里只剩叔嫂二人,贺锦荣放下茶碗,低声对陈娇道:“嫂子,我觉得这事不太对,如你所说,凛哥儿受伤,可能是霍英与威哥儿的报复。” 陈娇气愤道:“什么可能,分明就是,他们就是恨我推威哥儿落” 说到一半,陈娇及时住口,神色很不自然。 贺锦荣早就知道贺威落水是陈娇所害了,他咳了咳,忧虑道:“外面确实有谣言说威哥儿落水是嫂子下的手,我与族老们自然不信,只是威哥儿年少,明珠也分辨不清是非,姐弟俩连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陈娇眼睛一亮,看着他问:“二爷是说霍英?” 贺锦荣冷笑,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厉色顿显:“霍英的心,被大哥养大了,舞狮行里他不把我放在眼中,内宅他又挑拨威哥儿与两个亲弟弟的感情,我看他是想把持威哥儿,先利用威哥儿除去你我,他再彻底接手咱们贺家的生意。” 陈娇攥紧帕子,咬牙道:“我早就看出他狼子野心了,偏他替咱们家赢了几届狮王,族老们都器重他,我找不到理由将他逐出家门。一个养子,凭什么骑在咱们头上?” 贺锦荣摸摸下巴,沉吟道:“大哥死前托我照顾嫂子与侄子们,嫂子有烦恼,锦荣义不容辞,嫂子真要赶走霍英,锦荣愿意为嫂子效劳。” 陈娇惊喜道:“真的?” 贺锦荣颔首:“当然。” 陈娇兴奋地朝他倾身:“二爷打算怎么做?” 贺锦荣就给她出了个主意。 陈娇连连道好。 第二天,陈娇将霍英叫到了松鹤堂。 霍英到了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当着丫鬟春兰与秋菊的面,陈娇笑着吩咐霍英道:“十月十八凛哥儿生辰,我想提前接你们外祖母过来住段时日,威哥儿c凛哥儿都小,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派你去接最合适,如何,大公子愿意替两个弟弟跑这一趟吗?” 霍英不愿意,女儿是毒妇,凛哥儿的外祖母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他是毒妇名义上的义子,她用孝道压他,他拒绝了,毒妇往外一张扬,徒惹麻烦。 “今天就去?”霍英不悦地问。 陈娇挑眉:“今天不方便吗?” 霍英道:“狮行还有些事情没有安排。” 陈娇很好说话,笑了笑:“明日再去也行。” 霍英应了,起身就要走。 “等等。”陈娇叫住了他,然后走过来,叫霍英伸出手。 霍英皱眉,盯着她问:“做什么?” 陈娇故意卖关子:“伸出来你就知道了。” 她长得妖媚,这种语气说话更有种勾引人的味道,霍英脸色非常难看,偏偏又想知道她要玩什么把戏。 沉着脸,霍英伸出手。 陈娇飞快将几块儿碎银子放到了他手心,然后她退后两步,用一种施舍的语气道:“不能白白劳烦大公子,这点银子就当跑腿费吧。” 霍英大怒,毒妇把他当下人使唤吗? 可就在霍英准备将一手碎银子扔到地上时,他忽然注意到碎银中竟混杂了一个叠成元宝状的纸条,电光石火间,霍英用指缝夹住纸条,这才将其余的碎银子丢了出去,愤怒离开。 陈娇只是得意地笑。 春兰c秋菊默默地捡银子。 傍晚,贺锦荣又来探望凛哥儿,陈娇与他交换了个眼色。 贺锦荣自去安排了,晚上睡得很好。 霍英却睡不着,坐在灯边,对着手里的纸条愁眉紧锁。 这个毒妇,居然要他三更时分去她房间商议大事。 “关系威哥儿c凛哥儿性命,请大公子务必前来。” 霍英不信毒妇真有什么大事,或许这是她精心安排的陷阱,他真去了,她提前安排好的人就会冒出来,齐齐抓住他,再给他安一个觊觎继养母的大罪。 可是,毒妇的纸条上又提到了凛哥儿,毒妇对凛哥儿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若非真有危险,霍英也不信毒妇会拿亲儿子当借口。 霍英迟迟做不出决定。 距离三更天越来越近了。 鬼使神差的,霍英想到了这两个月毒妇的异样表现,她先是慈母般善待威哥儿,结果昨日又恢复了老样子。如果毒妇想哄他落入圈套,就该一直伪装改邪归正才对,临时恢复凶狠,再企图骗他,未免太笨。 霍英越想越觉得有古怪。 忽的,街上传来了三更梆子响。 霍英往外看了一眼。 他没有动,去了,冒险太大。 但霍英也没有入睡,他吹了灯,一直等,等到四更天的时候,霍英才换上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出了门。霍英功夫了得,他都能打晕陈娇再不惊动人地将她从闺房带到湖边惩罚,现在一个人摸过去,更轻松。 在陈娇的院外观察片刻,确定没有埋伏,霍英才鬼魅般靠近上房,往丫鬟守夜的次间吹了迷魂药后,霍英熟练地拨开门栓,悄然而入。 内室,陈娇已经睡了,刚睡不久。 她跟霍英约好的是三更天,三更天霍英没有出现,陈娇左等右等,多等了半个时辰,霍英也没来,陈娇猜测霍英不信她不会来了,这才无奈地钻进被窝睡觉。 勉强苦撑半夜,陈娇躺好就睡着了,睡得还很死。 霍英要与陈娇说话,不能迷晕她,站在纱帐外叫她,又怕她半夜惊叫。 站在看不清颜色的纱帐前,霍英迟疑许久,才伸出了手。 纱帐挑开,一股幽香迎面袭来。 霍英动作一顿。 上次他带着怒火而来,根本没留意什么香不香的,这次他只有疑惑,感觉就不一样了。 可到了这个地步,没有道理再退缩。 霍英探进纱帐,眼睛习惯了黑暗,他看见被窝里的女人面朝他躺着。 霍英咬牙,俯身,一手捂住了女人的嘴。 他的掌心很凉,女人的嘴唇温暖而柔软。 幸好,在霍英冒出其他念头之前,陈娇醒了。 她当然要挣扎,霍英紧紧捂着她的嘴,低声道:“是我,霍英,你让我来的。” 听出他的声音,陈娇总算冷静了下来。 霍英马上松开手。 陈娇下意识地拉好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霍英看了刺眼,她在防备什么,难不成他会 “出来说。” 霍英也嫌女人帐子里香气太重,迅速闪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056 江城的十月比扬州还要暖和, 晚上也不是很冷, 陈娇摸索着穿上外衣,出了帐子。 临窗的桌子旁, 霍英背对她站着。 关系到生死大事,陈娇现在想不到什么孤男寡女半夜相处的忌讳, 她走到霍英身后,看着内室门问:“这里说话, 丫鬟会不会听见?” 霍英回头,低声道:“我下了迷药, 敲锣打鼓她也醒不了。” 迷药? 陈娇多看了霍英一眼,想不到他仪表英伟正气凛然,居然也会用那种下三滥的东西。 “还是坐到这边吧。”担心有人会凑到窗沿下偷听,陈娇提了一把椅子朝床边的屏风走去。 将椅子放到屏风外侧, 陈娇一抬头,见霍英空着手过来了,她奇道:“你不坐?”不会等着她给他搬椅子吧? 霍英声音冷硬:“不必,请太太长话短说。” 他是来听她说大事的,不是来与她促膝长谈的,坐什么坐。 陈娇个子本来就只到男人胸口,若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怎么说话? 陈娇只好也站着, 快速整理下思绪, 陈娇低声道:“霍英, 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 尤其对不起威哥儿,但那晚被你扔到水中,鬼门关走了一趟,为了替自己赎罪也好,为了替凛哥儿积福也好,我真心想悔过了。” 霍英默默听着,知道正事在后面。 “前两个月,我试着与明珠姐弟重归于好,本来威哥儿已经快要相信我了,可我突然发现,这个宅子里,有比以前的我更想害威哥儿的人,不仅仅是威哥儿,他还要铲除你,我相信,等你与威哥儿都被害了,他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我与凛哥儿。” 霍英骨子里就无法相信面前的女人,对陈娇无凭无据的话他更抱以猜疑,冷声道:“那人是谁,你有何证据?” 陈娇冷静道:“二爷贺锦荣,我既然叫你过来,便什么都不想瞒你。以前我要害威哥儿,是因为威哥儿出事后,凛哥儿就能以长房嫡次子的身份继承家主之位,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爷藏得更深。证据就是,我发现他在我身边藏了内贼,有可能是秋菊,但我还没有铁证,为了不让二爷发现我有所察觉,凛哥儿受伤后,我故意责骂你与威哥儿,演戏给内贼看,而就在那天傍晚,二爷找到我,先是挑拨你们与我的关系,再提议帮我除掉你。” 霍英目光微变。 贺锦荣对贺威照顾有加,他看不出端倪,但贺锦荣与他之间,曾经多次因为狮行的事起争端,陈娇说贺锦荣想害他,霍英半信半疑。 “他准备如何害我?” 陈娇道:“他要我调你出城去接凛哥儿外祖母,我家离江城很远,你走到半路,会遇到一个茶寮,贺锦荣已经收买了茶寮伙计,你去喝茶时,伙计会在你的茶水里加药,待你启程后,他埋伏的打手就会出现,目的是断你一条腿。” 陈娇没出现的第三世,霍英就是这么断的腿。 霍英问:“他如何断定我会去喝茶?” 男人仿佛审问,又是那么高的个子,气势很压人,陈娇心累,也是为了摆脱这种被霍英压制的气氛,陈娇拨了拨耳旁的碎发,悠悠哉先坐到椅子上,然后才淡淡道:“你身强体健,可能不会疲倦,我娘年纪大了,坐了半天马车,路上经过茶馆,你猜她会不会去喝茶?她去了,你能不陪着?” 霍英觉得,这种预想倒合情合理,而路边一个小茶馆,素不相识,他也不会提防什么。 但,看着椅子上女人模糊的脸,霍英再次质疑道:“就算一切都如你所说,我又如何断定那是二爷所为,而非你为了挑拨我与二爷故意设下的圈套?我们鹬蚌相争,你好渔翁得利。” 陈娇突然火起! 这个霍英,怎么这么多疑? 可偏偏陈娇短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 霍英冷笑,准备走了。 就在此时,陈娇想到了一点,对着男人的背影道:“之前我要害威哥儿,所谓仇人最了解仇人,我有没有本事雇佣一群打手埋伏你,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原身虽然歹毒,可手段只限于内宅,没有本事请打手。 霍英脚步一顿。 陈娇继续道:“我若真有当渔翁的心机,先前就不会一味儿的对付威哥儿。霍英,我知道你恨我,我就不恨你吗?你挡了我那么多路,还把我扔进湖里差点淹死我,我是真怕了你,若非贺锦荣他,他欺我孤儿寡母无人倚仗,竟意图染指于我,逼得我走投无路,你以为我会投奔你?” 说到最后,陈娇转过身,声音哽咽。 霍英大惊,贺锦荣竟然还想欺负她? “此话当真?”霍英侧身问。 陈娇难以启齿般,过了会儿才道:“他,他说事成之后,必不会亏待我与凛哥儿,说完将手放到了我手背上,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霍英很生气,贺锦荣想当一家之主,这种野心还算正常,可贺锦荣竟然惦记亲嫂子,那畜生不如! “你有什么打算?”冷静下来后,霍英回到陈娇身边,问道。 陈娇摇摇头,低着头道:“我很怕他,不得不先配合他,但我也不希望你出事,唇亡齿寒。明天你就算进了茶寮,也千万不能喝茶,至于他安排了多少打手,我不清楚,要不,你多带两个人同行?” 霍英想了想,道:“不行,人太多会引起他的怀疑。” 陈娇着急地抬起头,担忧问:“那你受伤怎么办?” 这个家,只有霍英能让贺锦荣忌惮,若霍英再次断腿,陈娇后面的路更难走。 所以她对霍英的关心是真的。 霍英听得出她那份发自肺腑的紧张,顿了顿道:“除非他调来千军万马,否则谁也伤不了我。”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无猖狂炫耀之意,陈娇却感受到了一种属于大英雄的豪情。 “好,那你小心,威哥儿凛哥儿都指望你庇佑了。”陈娇郑重地道。 霍英点点头。 陈娇没有话说了。 黑漆漆的,两人互相注视了片刻,谁也看不清谁,最后霍英先移开视线,道:“我走了?” 陈娇起身送他。 男人如鬼影离去,陈娇关上门,心中百感交集。 霍英的信任她是得到了,但想除去贺锦荣这个大隐患,还得颇费心思。 第二天,霍英让车夫赶车,他骑马,去外县接陈娇这世的亲娘。 去时霍英没有喝茶,接完人回来的路上,老太太果然累了,要去茶寮歇歇。 霍英也叫了茶,若无其事地吞下肚子,看似喝了,实则将茶水都倒进了藏于袖中的隐秘酒囊。 喝完茶,众人继续上路,走出茶寮不远,路边两侧突然跳出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劫财行凶。 老太太吓得尖叫连连,霍英让车夫保护老太太,他抢过车夫的马鞭跳下马。黑衣人挥舞着大刀蜂拥而至,专门攻击霍英一双长腿。霍英敏捷闪躲,一身灰衣在黑衣人中穿梭,身形如风,马鞭所过之处,或是抽在黑衣人背上,或是抽飞黑衣人的大刀,或是卷住黑衣人的脖子将人勒晕过去。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十几个黑衣人都哀嚎着躺在了地上,想逃都逃不掉。 踩住一人胸膛,霍英俯身掀开黑衣人的面巾,是个生面孔。 “你们的功夫不是贼匪路数,说,谁派你们来的?”霍英冷声审问。 黑衣人瞪着眼睛不肯说。 霍英脚上狠狠一碾。 黑衣人痛呼一声,哀嚎道:“我说我说,是,是太太,是贺太太!求大公子饶过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是想混口饭吃,求大公子放过我们吧!” 霍英心中冷笑,如果黑衣人说出贺锦荣的名字,他倒要怀疑陈娇了,现在黑衣人污蔑陈娇,才像贺锦荣所为。 马车上有绳子,霍英将十几个黑衣人一起绑了起来丢到路边,吩咐车夫道:“你送老太太回城,这里的事先别声张,请二爷过来,我在这里等他。” 车夫脸都吓白了,赶紧拉着老太太跑了。 马车一路疾驰,回到贺家后,车夫撒腿去找贺锦荣。 贺锦荣得知后,皱了皱眉,然后骑马来见霍英。 远远看到围着一棵老树绑成一圈的黑衣人,贺锦荣暗暗骂了声“废物”,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旁边一棵树下,席地而坐靠树打盹儿的霍英身上。 下了马,贺锦荣大步朝霍英走去,高声道:“霍英,这是怎么回事?” 霍英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黑衣人的头头小声朝贺锦荣告密:“二爷,他绑了我们不久,就睡过去了,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贺锦荣看眼霍英,皱眉呵斥那黑衣人:“你认得我?既然认得,为何敢抢劫我们贺家?” 黑衣人傻了,刚要说话,注意到贺锦荣的眼色,黑衣人才聪明地闭了嘴。 贺锦荣走到霍英身边,弯腰又唤了声。 霍英还是不动。 贺锦荣推了推他,霍英竟歪着倒了下去,姿势不雅地躺在地上,睡得死沉死沉的。 黑衣人的首领又忍不住了,撺掇道:“二爷还等什么?咱们一刀了结了他,什么麻烦都省了!” 贺锦荣眼里闪烁着狼光。 他比谁都想要霍英的命,如果他现在动手,大可以将罪名推到这些黑衣人劫匪头上,回去就说他来迟了一步,黑衣人挣脱束缚后,杀了霍英逃之夭夭,而霍英是被陈娇调出来的,旁人猜忌也会猜忌陈娇。 眼睛盯着霍英,贺锦荣一手慢慢伸向腰间,那里藏着他的匕首。 就在此时,霍英突然动了动,好像有什么爬进他脖子似的,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抬手抹了下脖子。 贺锦荣立即收回手。 “霍英?”看着又要睡过去的男人,贺锦荣再次唤道。 霍英皱皱眉,终于睁开了眼睛。 贺锦荣心里失望,嘴上笑了,担忧道:“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说完,贺锦荣亲自扶霍英起来。 霍英浑身无力般,摇摇晃晃的,不得不靠在了树上。 “我茶里被人放了东西。”霍英盯着那些黑衣人说,“二爷,他们是太太派来行刺我的,你说该怎么办。” 声音一落,黑衣人们再次哀求起来。 贺锦荣揉揉额头,左右走动起来,仿佛难以做出决定。 霍英一直看着他。 贺锦荣走了好久,忽的叹道:“霍英,这事委屈你了,只是,你若送他们去衙门,事情闹大,咱们贺家的颜面就没了,凛哥儿还小,太太若出了事,凛哥儿霍英啊,家和万事兴,要不这样,咱们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回去我去与太太谈谈,她吃了教训,以后定不敢再犯。” 霍英紧紧抿着嘴。 贺锦荣无奈道:“霍英,没有凛哥儿,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容这等毒妇,但” 霍英懂了,扭头道:“您是长辈,我都听二爷的。” 话虽如此,年轻男人的脸上却写满了不甘。 贺锦荣张口欲言,霍英突然抬脚离去,背影孤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057 听说霍英平安无恙地回来了, 陈娇悬了半天的心才放了下去。 霍英归府不久, 贺锦荣也骑马回来了,然后连二房都没去, 直接来松鹤堂求见陈娇。 陈娇暗骂贺锦荣奸诈,霍英在去接老太太的路上被人埋伏, 如果没有昨晚的长谈,霍英肯定疑她, 现在贺锦荣迫不及待地来见她,传到霍英耳中, 霍英会怎么想? 但现在还没到与贺锦荣翻脸的时候,陈娇只能去了松鹤堂。 丫鬟们守在门外,陈娇不悦地问贺锦荣:“二爷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何霍英什么事都没有?” 贺锦荣也很生气,解释道:“是我识人不明, 那群废物急于求成,在霍英药效发作前动的手,最后都被霍英绑了起来。嫂子,霍英认定那些人是你派去的,请我商议如何处置此事,我虽然好言安抚了他,让他放弃报官,可今日后, 他肯定会更恨你, 我怕你有性命危险。” 陈娇本来端端正正坐着, 闻言脸色一变, 跌在了椅背上:“他,他还敢杀我不成?” 贺锦荣低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娇呆呆地坐着,然后六神无主地看向贺锦荣:“那,那我该怎么办?” 贺锦荣目光一寒,阴沉沉地道:“不如我们先他一步,彻底铲除后患。” 男人凶态毕露,陈娇被他吓到了,胆怯害怕的样子,却更符合一个内宅年轻妇人的反应。 贺锦荣怕她退缩,语气稍缓,替两人找理由:“嫂子,凛哥儿天天往练武场跑,你就不怕夜长梦多?” 陈娇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当然不是怕凛哥儿,而是怕贺锦荣的狠毒。 为了套出贺锦荣的毒计,陈娇继续演戏,小手一攥帕子,终于下定决心般,咬牙问道:“二爷此言有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只是他武功高强,二爷安排那么多人手都不管用,咱们还能怎么对付他?” 贺锦荣诡计多端,回府路上已经想到办法了,看眼门口,他低声交待了一番。 陈娇有些犹豫,不安地道:“万一,万一凛哥儿吃了怎么办?” 贺锦荣安抚她道:“你提前交待清楚,凛哥儿听你的话,就不会碰那块儿了。” 陈娇低头。 贺锦荣故意吓唬她:“嫂子,你多犹豫一天,霍英就可能提前一天动手。” 陈娇听了,咬咬牙,终于点头。 贺锦荣走后,陈娇站在院子里,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内心焦急。现在她再派人去请霍英过来,太容易惹人怀疑,可明早贺锦荣就会将东西给她 如果,如果霍英今晚能主动过来,就好了。 可是,霍英会来吗? 夜幕降临,陈娇和衣坐在床上,默默地期待着。 三更时分,就在陈娇放弃等待准备就寝时,她听见内室屋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霍英? 陈娇既激动又害怕,她保持背靠床头的姿势,眼睛盯着放下来的纱帐。 高大的人影靠近,看体形,是霍英。 陈娇轻轻咳了咳。 霍英一惊,当即停住了脚步。 陈娇挑开帘子,低声解释道:“我猜你可能会来,便一直在等。” 霍英松了口气,先退到了屏风后。 陈娇又端了把椅子过来,与那晚不同的是,霍英也搬了一把,与她面对面坐了。 “之前怀疑太太,是我不对,希望太太谅解。”霍英先道歉,经过树下装睡,霍英已经确定,贺锦荣才是贺家真正的恶人。 “都怪我犯错太多,不怪你怀疑。”礼尚往来,陈娇表示理解,然后关心道:“你没受伤吧?” 霍英摇摇头,既然两人达到了互相信任,霍英直言道:“回府后,我派人暗中盯着二房,发现他身边的心腹去了一个江湖郎中的住处,不知买了什么,傍晚他来找你时,可有透露什么?” 陈娇没想到霍英这么快就已经行动了,诧异过后,陈娇脑海里灵光一闪,暂且没有回答霍英,陈娇低头,迅速思量起来。 贺锦荣肯定派人去买毒药了,既然霍英认得买药c卖药之人,人证有了,那就只差人赃并获! 困扰陈娇两个月的难题,终于有了破解之法! 如果此时是白天,霍英一定能看到,他对面的小妇人,这会儿眼睛比星星还要明亮! “霍英,我有办法了!”陈娇激动地说。 霍英看不清她的眼睛,但他听出了她的欣喜,那样的欢快,像个未出阁的姑娘。 “什,什么办法?”霍英莫名结巴了下。 此事关系甚大,陈娇不由朝霍英倾身。 那一瞬间,女人的体香也随着她的动作飘了过来,似有若无,霍英刚要往后闪躲,陈娇先开口道:“他来找我,是想让我下毒害你性命。” 霍英猛地握拳,贺锦荣这小人! 陈娇忽然冷哼一声,恨声道:“你以为他只想害你吗?他叫我将毒药放进糕点中,再让凛哥儿端过去与威哥儿你们同吃,凛哥儿记住哪块儿糕点有毒最好,如果记不住,你们兄弟三人谁意外服毒,都如了他的意。” 霍英心头一寒。可不是,威哥儿凛哥儿有人中毒,贺锦荣定会诬陷于他,他中毒,贺家大房只剩一个寡妇与三个孩子,还不是随贺锦荣拿捏? “畜生!”霍英低声咒骂。 陈娇已经气过了,等霍英冷静后,她兴奋道:“霍英,我有一计,只是你我都要担风险,不知你敢不敢陪我一试?” 霍英沉声道:“太太尽管说,只要能教训他,赴汤蹈火霍英在所不辞。” 陈娇等的就是这句,压低声音道:“贺锦荣说过明早他会亲手将毒药给我,现在毒药肯定已经在他手中,我想请你现在就去他房间走一趟,找出毒药,从中取出一部分,剩下的一定要保持原样放回原处,这个,你能做到吗?” 霍英马上道:“可以,只是,太太有何用意?” 陈娇轻声说了几句。 霍英大惊,看着她道:“不行,此举太危险,太太身子娇弱,不如换我来试。” 陈娇否决:“毒害亲嫂与侄儿,罪名更重,霍英,贺锦荣此人心机太深,他现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们才有这一次机会,若不能一举将他逐出贺家,以后你我再无宁日。” 霍英明白这个道理,但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陈娇打趣自己道:“你放心,我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更担心你出师不利,今晚被他抓到。” 很明显的激将法,霍英怎会听不出来,但,如陈娇所说,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太太稍等,我最迟四更天归。”霍英起身,告辞道。 陈娇也站了起来,细声叮嘱道:“小心。” 霍英拱拱手,迅速离去。 陈娇站在原地,心跳得特别快,成与不成,就看今晚了。 她坐回床边,在心里默诵佛经。 不知过了多久,等得陈娇全身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时,霍英回来了。 “闻着是耗子药,你兑到粥里,只喝一口,应该没有大碍。”霍英将偷来的一点粉末交给陈娇,再三告诫陈娇明早只能喝一口粥。至于耗子药,家家常备,霍英闻过那玩意,所以根据气味儿就能分辨出来。 “我知道,好了,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陈娇收好东西,送客道。 霍英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翌日一早,松鹤堂。 贺家两房的主子们照旧齐聚一堂准备共用早饭,令人意外的是,许久没出现的霍英也来了。 霍英到后,先瞪了陈娇一眼。 陈娇心虚般不看他。 贺锦荣自认知道内情,袖子里藏着饭后要交给陈娇的毒药,他若无其事地落座。 人前,贺锦荣一直都表现得像个好叔叔,开席后,贺威大了不用他照顾,丫鬟们端粥上来,贺锦荣也像往常一样,在丫鬟放好他的粥碗后,他又从托盘上取下凛哥儿专用的小碗,慈爱地放到凛哥儿面前,笑着鼓励道:“凛哥儿多吃点,长大了跟大哥一样壮。” 凛哥儿瞅瞅贺威,再瞅瞅霍英,嘿嘿道:“我要跟英哥一样壮。” 贺威有点不服气,他只是比英哥小罢了,等他与英哥一般年纪了,肯定也会那么壮。 而面对男娃娃的崇拜,霍英连眼皮都没抬。 饭菜都摆好了,这就要开吃了。 凛哥儿握住勺子。 陈娇笑着将儿子的粥碗端到自己面前,一边用勺子轻轻地搅拌,一边柔声道:“娘先尝尝,看看烫不烫。” 凛哥儿乖乖地等着。 霍英不知何时抬眼,如星黑眸紧锁陈娇手中的勺子。 陈娇舀了满满一勺,都放进了口中。 吃完了,陈娇再把粥碗放回儿子面前。 凛哥儿认真地问娘亲:“还烫吗?” 陈娇笑:“不烫了,凛哥儿吃吧。” 凛哥儿就握住勺子,舀了一大勺粥,稳稳地端了起来。 就在此时,陈娇突然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拍下了儿子高抬的手臂。 凛哥儿勺子里的粥立即洒了。 陈娇也痛苦地摔落椅子,倒在了地上。 一饭桌的人都愣住了。 “粥里有毒。”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霍英突然指向贺锦荣:“刚刚二爷往粥里放了东西。” 贺锦荣根本没往陈娇中毒那方面想,现在被霍英一吆喝,他第一个念头,却是霍英下毒谋害陈娇,再反过来冤枉他! “放肆!”贺锦荣怒容斥道。 霍英冷笑:“我看见你袖子里藏了东西。” 话音未落,霍英已经朝贺锦荣袭了过来,贺锦荣袖子中确实有东西,心中惊骇,但没有时间给他分析,眼看霍英已到身前,贺锦荣不得不起身防御。 现今贺家武功最厉害的两个男人,就在饭桌旁缠斗了起来。贺锦荣自知功夫不如霍英,怕被霍英搜出毒药,他多次试图冲出松鹤堂好找个地方销赃,可霍英与陈娇的计划是人赃并获,陈娇都不惜以身试毒了,霍英怎么会让贺锦荣如愿? 两人打得激烈,手脚快如飞影,二太太郭氏与儿子贺风紧张地关注战局,贺明珠也攥着帕子替霍英担心,只有贺威与凛哥儿跪在“昏迷”的陈娇身边,一个哭着喊娘,一个红着眼睛唤母亲。 打斗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小厮再去请下人里最能说得上话的贺家总管李叔去了。 李叔一路疾跑赶过来时,霍英恰好一脚踹中贺锦荣胸口,再趁贺锦荣倒地起身之前,霍英从后面拽住贺锦荣两条胳膊,“咔咔”两声,贺锦荣的胳膊应声而断,无力地跌了下去。霍英拽着他胳膊抖了抖,一个小纸包忽的飞了出来,落在了众人面前。 “李叔,二爷下毒谋害凛哥儿,太太误服毒药,请您即刻派人去报官。” 李叔第一忠心大房的嫡长子贺威,第二忠心嫡次子凛哥儿,如今这两个嫡子都守着陈娇哭,李叔看眼趴在地上高呼冤枉的贺锦荣,立即出去安排了,一人去报官,一人去请郎中,最后再差人去请贺家各位族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058 陈娇这个铲除贺锦荣的计划, 是真的拿自己冒险了。 陈娇没吃过毒药, 她只是觉得,自己只吃一点点, 应该没有大碍,得到霍英的保证后, 陈娇更放心地按照计划来了。 可那耗子药的威力比两人预料地都猛,陈娇装晕不久后, 头就真的有点晕了,心跳加快四肢无力, 小脸都发青了。霍英收拾完贺锦荣赶过来,看到陈娇发青的脸,心知不妙,立即推开哭嚎的贺威c凛哥儿, 然后他跪下去将陈娇扶起来靠在他肩上,一手扶着陈娇肩膀,一手就往陈娇嘴里伸。 贺威c凛哥儿眼睛含泪看着他。 陈娇此时是有意识的,但她太难受了,不知道也无力去猜霍英要做什么,跟着,嗓子眼被霍英的手指头胡乱戳了几下,陈娇从喉咙到胃整个的难受起来, 身体往前一倾, “哇”地吐了出来。 “去准备盐水。”霍英一边给陈娇催吐, 一边喝道。 陈娇的大丫鬟春兰立即去准备了, 很快捧了一大盆盐水来。 霍英不停地给陈娇灌盐水,灌完再催吐,一直弄到陈娇吐出来的全是清水为止。 陈娇没有被毒死,半条命却差点被霍英给折腾没,吐完最后一口,陈娇虚弱地靠在霍英肩膀,勉强睁开眼睛,那眼里也泪光迷蒙,楚楚可怜。 霍英看着这样的她,脑海里熟悉的那张毒妇嘴脸,彻底消失了。 “娘,娘你别死!” 凛哥儿扑了过来,抱着娘亲哭。 贺威用手背抹把眼睛,问霍英:“英哥,母亲没事了吗?” 霍英不知,见陈娇的四个丫鬟都在,目光掠过神色最差的秋菊,霍英吩咐春兰c夏竹:“先扶太太回房歇息。” 两个丫鬟一人马上走过来,一人扶住陈娇一条胳膊,慢慢地朝后院走去。 贺威c凛哥儿乳母等人都跟在旁边。 霍英见贺明珠没动,皱眉道:“太太中毒,你还不去守着?” 今日起,贺明珠对陈娇的态度也该改了。 男人目光威严,贺明珠第一次见他这样,不敢反抗,转身跟了上去。 “霍英,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二爷怎么会下毒害自己的侄儿?” 贺锦荣已经被绑了起来,二太太郭氏跪在丈夫身边,哭着替丈夫解释,九岁的二少爷贺风扶着父亲另一边胳膊。母子俩脸上都挂着泪,只有贺锦荣,似笑非笑地盯着霍英。 霍英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贺家的族老们比官差先到,都是贺锦荣的叔伯辈儿,住的都不远。 “怎么回事?”族老中,最德高望重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八旬老者,贺家晚辈们都称其为太公。 霍英请他落座,沉重道:“禀太公,刚刚二爷在凛哥儿的粥里投毒,太太替凛哥儿尝粥时先喝了毒粥,毒发昏厥,现在正在后院休息。” 贺太公眯着眼睛看向被人提过来的贺锦荣:“此事当真?” 贺锦荣冷笑,昂首挺胸道:“太公,你不要被这对儿奸夫淫妇骗了,早饭时这么多人在场,我如何有机会下毒?袖中掉出来的毒药是刚刚霍英与我打斗时,他趁机放到我身上好嫁祸于我。太公,自从大哥过世,陈氏那毒妇天天打扮地花枝招展,你以为他在勾谁?现在他二人联手陷害我,目的就是铲除我这个眼中钉,我没了,他们便可在这大宅公然厮混!” 奸夫淫妇? 几位白发或灰白头发的贺家族老们,全都看向了霍英。 无论什么年代,杀人劫财的大罪,都不如妇人与人通奸更叫人唾骂,自家妇人出事,女人们骂,男人们则觉得丢脸,比那妇人杀人更无法接受。 霍英堂堂君子,从未想过贺锦荣短短时间内,会想出这个毒计,诋毁他与陈娇。 “一派胡言,我与太太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证。”霍英先自陈清白,然后再对诸位族老道:“昨日我遇到劫匪,心中抑郁,傍晚出去喝酒,无意看到二爷身边的庆子从王世充家里出来。当时我没有多想,但席上我亲眼看见二爷往凛哥儿碗里加了东西,只恨我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叫太太中了毒。诸位族老若是不信,稍后知县大人审问王世充c庆子时,便可分晓。” 他刚说完,门房领着官差来了。 对贺锦荣的审讯,便转移到了衙门。 知县将江湖郎中王世充c贺锦荣的小厮庆子c替陈娇诊治的郎中以及仵作都叫了过来。 郎中c仵作证实,陈娇确实中了毒,粥碗里的毒即贺锦荣身上掉出来的耗子药。 贺家族老们都怒视贺锦荣。 但,小厮庆子说他房里有耗子,他自己去王世充那儿买了一包,昨晚他洒了一点,剩下半包还在自己房间。王世充也作证庆子只买了一包,知县派官差去搜庆子的房间,果然也搜出了没用完的那半包。 贺锦荣叩首道:“知县大人,草民大哥去世,留了一个貌美寡妇陈氏,那陈氏不守妇道,早与我贺家养子霍英有了苟且,我不忍大哥死后英名有污,故一直没有揭发两人,不想今日二人联手诬陷于我,求大人替草民做主!” 霍英脸色铁青。 县衙外面,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 里里外外闹闹哄哄的,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百姓们这才安静下来。 “你有何证据?”知县问贺锦荣。 贺锦荣抬头,道:“陈氏身边有一丫鬟名叫秋菊,她曾亲眼目睹霍英与陈氏在假山幽会。” “贺锦荣,你休要血口喷人!”霍英目眦欲裂,瞪着眼睛道。 贺锦荣一脸悲愤地看着他:“霍英,大哥生前待你不薄,你怎么,怎么能做出那等畜生之事!” 两人险些又要干起来,知县再拍惊堂木,然后派人去带陈娇c秋菊来衙门。 陈娇病怏怏在床上躺着呢,吐了那么多次,她浑身无力。 听说衙门传她与秋菊,陈娇还以为要她去作证,而秋菊是被霍英揪出来的,只得强打精神换身素服,实在走不动,坐上了轿子。 轿子停在衙门外,陈娇一出现,守在外面的百姓们好像已经有了铁证般,都低声地唾骂起来,什么不守妇道,什么狐媚子,什么勾引养子等等。无数恶毒的咒骂铺天盖地而来,陈娇人都懵了,还是衙役催她,她才心神恍惚地往里走去。 一袭素衣的陈娇,刚刚中过毒的陈娇,面容苍白,但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了她天生的媚色。 男人们或许爱她的媚,但也正是这股子媚,先入为主地让人觉得,她就是个会勾引人的狐媚子。 贺锦荣目光阴狠地盯着陈娇,毒妇,明着与他联手,背地里却勾搭霍英来对付他,可惜两人把他想得太简单,他做什么不会留一后手? 霍英看着陈娇苍白茫然的脸,愧疚瞬间达到极致。 陈娇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自保,保护自己,保护孩子,也在保他,可现在,因为他一时大意低估了贺锦荣,竟害得陈娇被贺锦荣诬陷清白。霍英很清楚,他与陈娇清清白白,贺锦荣不可能有证据,光凭秋菊的诬陷官府也无法定案,但,三人成虎,流言蜚语一旦传出去,贺家的族老们为了名声,肯定会动手。他被贺家驱逐不要紧,陈娇一个妇人 霍英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陈娇与秋菊,并肩跪在了两个男人身后。 知县开口,问陈娇:“陈氏,你小叔状告你与养子霍英通奸,合谋陷害他下毒,你可认罪?” 陈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贺锦荣。 贺锦荣歪头,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只有陈娇能看见他眼中的报复。 被冤枉的愤怒波浪板席卷脑海,陈娇望着前面的知县,一字一句道:“民妇不认,民妇与霍英并无任何亲近之举,更不曾合谋害贺锦荣,今早我与我儿险些被贺锦荣毒害,现在他又信口胡言诋毁我声誉,请大人替民妇做主。” 知县办案讲究证据,王世充c庆子能证明贺锦荣的耗子药不是来自王世充,与此同时,贺锦荣c霍英都无法证明那包耗子药是对方的,贺锦荣除了一个秋菊,也没有其他证据证明霍英与陈娇有染,这案子就胶着了。 然后,贺家族老们商量后,决定撤案,贺家的事,他们私了。 知县同意了。 回到贺家后,霍英c陈娇分别被幽禁了起来,关在各自房间。 陈娇很窝火,她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步,这叫什么事,就因为她是女子,贺锦荣便可凭借莫须有的“通奸”二字,扭转贺家族老们的想法。 陈娇气得想吐血时,霍英冷静多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窗户,不知在想什么。 松鹤堂,贺家族老们c贺锦荣c贺威以及总管李叔,都到齐了,商量如何处置此事。 虽然贺威才是贺家下一代家主,但他年纪太小,贺锦荣对贺家有功,占足了便宜。 这也不怪贺家族老们偏袒贺锦荣,实在是他们冒不起险,如果贺锦荣是坏的,结果就是贺家没了成年长辈,舞狮行将被霍英c陈娇两个外姓氏人把持。这种结果谁都不想要,那么,就算贺锦荣是坏的,他们昧着良心维护贺锦荣,给霍英c陈娇定罪,最终受委屈的也只是两个外人。 抱着这种宁可冤枉外人也不能让外人把持贺家的心思,族老们的口风越来越一致。 如果定了通奸罪,霍英c陈娇都要浸猪笼。 “母亲是好人,英哥是好人,我不许你们胡说八道!” 十二岁的贺威,突然离开椅子走到中间,红着眼睛吼道。 一个孩子,老爷子们又怎会看在眼里?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总管李叔缓缓地走到贺威身边,环视一圈,他不卑不亢地道:“凡事都讲究证据,诸位有何证据大公子与太太之间有苟且?若无证据,大公子替贺家立功无数,太太是大少爷的母亲,老夫倒要看看,谁敢草菅人命,诸位别忘了,老爷在天上看着!” 李叔是管家,更是家主贺锦昌活着时的舞狮搭档,一身功夫了得,更有威望。 族老们都沉默了。 许久之后,贺太公戳了戳手中的拐杖,眯着眼睛道:“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奸情,陈氏妖媚轻浮,多次加害威哥儿,本就不配做我贺家的主母,现在她名誉尽毁,继续留在贺家,只会让整个贺家蒙羞,我提议,今日便写封休书,将陈氏逐出贺家大门。” 其他人纷纷同意,只有贺威坚决反对,可惜他只是个少年郎,无法抵挡整个家族。 李叔终究是外人,贺家要杀人,他能威胁,贺家要休自家妇,他没有资格插手。 陈娇出身大家族,深知一个家族中的族老们的厉害,所以,看到那封休书,陈娇再没有任何挽回的念头。 走就走,有贺锦荣在,她还不想留呢! 贺家要她净身出户,陈娇不稀罕那些钱,她只要凛哥儿。 贺家族老们又齐聚一堂商量,然后因为凛哥儿长得太像母亲,没有一点贺家人的影子,极有可能是野种,族老们就同意了。 陈娇一手拎着装有衣物的包袱,一手牵着凛哥儿出门时,就见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街坊。 那些人就像自己的男人被陈娇偷了般,大义凛然地斥责着陈娇。 陈娇有无数的委屈与愤怒,但委屈到极点,她反而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这些人算什么?他们说她是淫妇她就是了吗? 一个个愚昧无知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 有人朝她扔烂菜叶子,陈娇刚要低头躲,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陈娇抬头。 霍英转过来,俊朗的脸庞上一片脏污,那双黑眸却如夜空一般纯粹干净。 “我送你们回家。” 说完,霍英将躲在陈娇怀里的凛哥儿抱了起来,示意陈娇躲在他背后,霍英大步朝人群走去。 “都来护着了,不是奸夫淫妇是什么!”一个老太太恨声道,抓起一个臭鸡蛋就丢了过来。 霍英一边往前走一边伸手,仿佛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就接住了鸡蛋,紧接着他手腕一抖,那鸡蛋竟完好无损地朝老太太飞了回去,“啪”的一声砸在老太太额头上,壳碎蛋黄流,洒了老太太满脸。 陈娇探出脑袋,看到这一幕,竟一点都不郁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059 贺家这一天光商量如何处置陈娇了, 对于霍英这个年轻的狮王, 族老们还没来得及讨论。 一直老老实实关在房间的霍英,听李叔说陈娇被休了, 刚被逐出家门,霍英便一脚踹开房门, 冲了出来,也就有了贺家大门外霍英护送陈娇母子离开的那一幕。 冲出人群后, 霍英雇了一辆骡车,送娘俩回外县的陈家。 陈娇现在, 也只能回娘家了。 霍英与车夫坐在外面,车厢里面,凛哥儿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陈娇抱着男娃, 眼睛看着窗外。 一个女子因为有通奸之嫌被夫家休弃,如果这事真的发生在国公府小姐陈娇身上,陈娇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幸好,这只是她的第三世,第二世里她连初次委身虞敬尧都挺过来了,现在被人骂几句,也没什么可怕的。 陈娇就当自己在修行,吃够了苦, 才能积够福气, 免了她的殉葬。 不过, 眼下倒有一件事, 很让陈娇担心。 她这辈子的亲娘,那个昨日刚被她接过来的老太太,居然在她被贺家众人关禁闭的时候,自己跑了! 饶是菩萨给的记忆中,原身与父母的关系本就不好,陈娇也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这么狠心,不担心亲女儿的安危,反而一声招呼不打自己回家去了。如今陈娇身无分文,背着一身恶名回娘家住,寄人篱下的日子想必不会太舒坦。 或许,她这世的良人在娘家这边? 骡车时不时地颠簸,陈娇东想西想的,穿过两次的她,第一次有种身为浮萍之感。 在霍英的指路下,黄昏时分,骡车停在了陈家门外。 原身嫁进贺家后,陈家占女婿的光,换了大宅子,在本县还是很风光的。 霍英让陈娇娘俩先在车里待着,他去叩门。 门房隔着门板,听他报出身份后,匆匆去上房知会主子了,那里,陈家老爷子c老太太与两个儿子c儿媳个个愁眉不展,已经商量半天了。 “霍英送姑太太回来的?”陈老爷子瞪着眼睛问。 门房点头。 老太太突然拍着桌子大哭起来:“死丫头,我起先还觉得是贺家人欺负她孤儿寡母,现在她被贺家休弃,霍英亲自相送,摆明了他们俩是真的有奸情,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下贱女儿,陈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若我是她,干脆找棵歪脖子树吊死,也比活着丢人强!”陈娇大哥愤懑道。 陈娇二哥也很生气:“这种妹妹,谁愿意认谁认,我不认!” 亲哥哥都如此,两个嫂子的态度可想而知。 最后陈老爷子做主,写了封恩断义绝书叫门房带给陈娇,就此断绝了父女关系,免得全家人因为女儿被人指指点点,恶心一辈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是一碗脏水,陈老爷子不想儿孙被这种女儿连累,出门抬不起头。 门房更绝,连门都没开,将恩断义绝书从门缝里塞了出来,讽刺地对等在那儿的霍英道:“新姑爷,您事都做了,还把人送回来做什么?赶紧走吧,闹大了咱们脸上都不好看。” 霍英手刚碰到那张纸,还没来得及看上面写的什么,听到门房所言,他心中一沉,迅速低头。 看完纸上的内容,霍英胸口突然燃起熊熊怒火。 贺家族老们驱逐陈娇也就罢了,陈家可是陈娇的娘家,一家子心怎么如此歹毒,女儿登门连见都不见,便直接恩断义绝? 霍英刚想拍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霍英,你手里拿的什么?” 霍英回头。 陈娇挑着窗帘,发髻微乱,脸色苍白,目光却很沉静。 就像一朵经历过狂风暴雨的娇花,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就此凋零,她却在雨后重新挺起被风雨压垮的花枝,花容仍带憔悴,却自有傲骨遗世独立。 刹那间,霍英无法将这个女人与曾经张牙舞爪的毒妇联系到一起。 他原地站了片刻,才走过去,将恩断义绝书递给陈娇。 字不多,清楚又绝情。 陈娇笑了,这还真是,人间百味。 “我去叫门。”霍英冷声道。 “不必。”陈娇叫住他,如此绝情的娘家,她硬是搬进去了,还要担心狠心的父母会不会往她饭里下毒,逼她以死殉节。 “你们到底下不下车?我还赶着回江城,再磨蹭我要来不及了。”车夫突然不耐烦地道。 霍英皱眉,刚要给车夫加车钱,陈娇牵着凛哥儿走了出来,对他道:“你先回去吧。” 霍英下意识拦在车前,仰头看她:“你有何打算?” 陈娇摸摸头上的发簪,笑道:“还有几件首饰,够我与凛哥儿赁个宅子了。” 这些首饰可都是好东西,就算当铺压价,应该也能卖二十多两。 霍英莫名心酸,视线落到哭花小脸的凛哥儿身上,霍英突然作了决定,对陈娇道:“你们先进去,咱们从长计议。”陈娇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有责任,凛哥儿是养父的骨肉,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凛哥儿流落在外而坐视不理。 “进去。”陈娇不动,霍英一狠心,用命令的口吻道。 车夫又在催了,陈娇没办法,带着凛哥儿退了回去。 “回江城。”霍英跨上骡车,吩咐完车夫,他也弯腰进了车厢。 陈娇抱着凛哥儿,疑惑地看着霍英。 霍英坐在侧座上,对着凛哥儿道:“太太,父亲过世前,送了我一处宅子,我孑然一身,用不上那个,太太与凛哥儿搬过去吧,房契我明日给你,宅子是父亲送我的,现在我转送给凛哥儿,也算是尽兄长之责。” 霍英是贺家的养子,吃穿住都在贺家,贺锦昌过世前,也没忘了替这个养子着想,特意买下一栋宅子送给养子,留着养子成婚用。贺锦昌死后,霍英跟着守孝三年,出了孝他忙着保护贺威,无心成亲,也就没有必要搬去新宅子。整个贺家,只有总管李叔c舞狮搭档赵虎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产业。 陈娇眼睛发酸,世上竟有霍英这样的君子。 平复片刻,陈娇苦涩道:“宅子给了我,你住哪里?你以为,贺家还会承认你这个养子吗?” 若霍英不来送她,贺家族老们或许会因为他的本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霍英送她了,两人之间百口莫辩,贺家为了颜面,一定也会将霍英逐出门。 霍英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看着窗外道:“凭我的功夫,贺家不要我,其他舞狮行只会抢着邀我过去,总会有我容身之地,太太不必为我担心。” 陈娇是知道霍英的功夫的,这么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再看怀里可怜巴巴的凛哥儿,陈娇想了想,道:“那好,我们先住进去,但房契你留着,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早晚都会改嫁,不怕无家可归。” 霍英诧异道:“你要改嫁?” 陈娇低头,道:“我们孤儿寡母,总要找个靠山。” 霍英不太高兴,可是,陈娇这么年轻貌美,一直替养父守寡,确实太不近人情。 罢了,他如今泥菩萨过河,还有一堆事要烦,也管不了别人了。 车夫紧赶慢敢,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霍英带着陈娇母子去了他的宅子。 宅子空置无人居住,霍英翻墙而入,找出藏在里面的钥匙,再出来开门。 “英哥好厉害。”当霍英轻轻松松跳上墙头,凛哥儿羡慕地道。 陈娇也很欣赏霍英的身手,利索潇洒。 门开了,三人一起跨了进去。 院子里长满了荒草,霍英咳了咳,道:“太太先委屈一晚,明日我来清理。” 陈娇牵着凛哥儿,轻声对他道:“今日我已非贺家妇,公子以后还是唤我名字吧,再者,承蒙公子怜悯,我们母子才鸠占鹊巢有了容身之所,公子不必客气。” 霍英听在耳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落水后的陈娇,不但性格变了,连言行举止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的陈娇见识浅薄说话粗白,现在的陈娇,无论说什么都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轻轻柔柔的话语,令人如沐春风。 “先去屋里看看。”霍英没有接她的话,先去开屋门了。 安顿好陈娇母子,霍英趁天黑前回了霍家。 贺家族老们已经走了,贺锦荣听说霍英回来了,暂且按兵不动。 李叔c贺明珠c贺威一起来了霍英的院子。 “英哥,母亲与三弟呢?”才看到霍英,贺威的眼泪就下来了,继母被赶走时,他被族老们关在房间,什么都做不了。 霍英不想隐瞒贺威,如实道:“父亲曾赠我一处宅子,陈家不肯接纳太太与凛哥儿,我先将太太他们安顿了过去。威哥儿不用担心,你只需记住,我与太太清清白白,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贺家之事。” “我信你!”贺威紧紧抱住了他,父亲死后,这世上他最信任的就是英哥。 贺明珠却恨铁不成钢地道:“她已经把你连累成这样了,你为何还要管她?” “她连累我什么了?”霍英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着贺明珠,“二房陷害我与太太,没有我,太太也不会蒙受不白之冤,谈何我被她连累?” 贺明珠被他的气势吓白了脸。 霍英指向门口,毫不留情地道:“我有事与李叔c威哥儿商量,请大小姐离开。” 贺明珠不肯走,眼中含泪道:“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霍英看向李叔。 李叔叹气,好说歹说地将贺明珠劝走了。 霍英将李叔c贺威带到内室,低声说出了贺锦荣的阴谋。 言罢,霍英按住贺威肩膀,语重心长道:“威哥儿,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希望你知道二爷的为人,但你要装作不知道,出了门不准再对任何人提及,包括大小姐。威哥儿,你还小,二爷有族老支持,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只有等你长大,等你接替父亲成了贺家的新任狮王,你的话才会有份量,所以你要沉得住气,知道吗?” 贺威十二岁了,有些事他无能为力,但不代表他不懂。 “我知道,英哥你替我告诉母亲,让她等着,等我拿了狮王,就接她与三弟回来。”抹掉眼泪,贺威红着眼睛道。 霍英拍拍少年肩膀,没说什么,然后对李叔道:“李叔,明日族老们大概就会赶我离开,贺家我只放心不下威哥儿,今后还请你替我护他周全,佑他长大。” 贺威又哭了,李叔没那么多愁善感,忧心忡忡地道:“你有何打算?” 霍英垂眸道:“我一身力气,总找得到活儿干。” 李叔闭上了眼睛。 霍英说的是一身力气,也就是说,他不会改入任何一家舞狮行,不会用他从贺家学到的功夫,去替别家舞狮。 第二天,如霍英与李叔所料,贺锦荣果然请来诸位族老,要将霍英逐出家门,而且还要霍英发誓,不会投奔其他舞狮行。 霍英一身黑色长袍站在厅堂中央,痛快道:“我可以发誓,但我有个条件。” 说完,霍英转向座位排末的贺锦荣,厉声道:“我要二爷发誓,他会全心全力保护威哥儿,若威哥儿在他的庇佑下有任何不该有的闪失,二爷便自断一臂。” “放肆,威哥儿是我亲侄,照顾他本就是我这个二叔的责任,用你多言?”贺锦荣拍案而起,瞪着眼睛喝道。 霍英不再看他,等着族老们开口。 族老们互相看看,由贺太公道:“锦荣,霍英也是太过关心威哥儿,图个心安而已,既然你会照顾好威哥儿,又何必担心誓言应验?” 贺锦荣要斗外姓人,族老们帮他,但贺锦荣与威哥儿之间,族老们也担心贺锦荣谋害亲侄,独掌大权。 众目睽睽,贺锦荣骑虎难下,只得举起手掌,发了一通毒誓。 霍英说到做到,跟着发了他的誓言。 “告辞。”朝众人拱拱手,霍英面不改色地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060 这些年, 霍英一共攒了五十多两积蓄, 离开贺家时,他只带了一张房契与这些银子。 暮色四合, 客栈都关门了。 马上就要宵禁,霍英无处可去, 不得不潜回了他借陈娇的那处宅子。 上房一片漆黑,陈娇哄了凛哥儿睡着后, 她满腹心事根本睡不着,默默躺着盘算今后。 霍英悄无声息地从墙头跳了下来, 落地无声。 宅子有前后两进,霍英没往里走,打开倒座一间房,溜了进去。 当初贺锦昌送宅子给养子时, 屋里家具都置办齐全了,但太久没有住人,屋里一股子烟尘气。倒座是给门房c下人住的,屋里除了衣柜桌椅,只有一张普普通通的木板床,光秃秃的一个床架子。霍英不怕脏,但他心烦意乱不想睡觉,将钱袋子c房契放到桌子上, 霍英重新回到院子, 就着月色, 蹲下去拔草。 他动作很轻,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夜凉如水,霍英不知疲倦地忙碌着,反而出了一身汗。 前院犄角旮旯所有杂草都除完了,堆成几个大堆,霍英又去了后院。 杂草中藏了不知多少蛐蛐,蛐蛐受惊叫声此起彼伏,霍英没放在心上,前院屋里,刚睡着不久的陈娇,被那叫声扰醒了。失眠的人,躺着也是痛苦,陈娇看眼熟睡的儿子,她悄悄起床,披上外衣,朝外面走去。 既然无心睡眠,不如看看月色。 陈娇打开屋门,一抬头,月色如水,照亮了院中的情形。满院杂草不知被何人清理地干干净净,分成几堆摆放在各个角落,空气中混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 陈娇呆呆地看着院子。 家里肯定来人了,贼人不会帮她除草,能干这活儿的,只有霍英。 后院的蛐蛐还在不停地叫着。 陈娇不知哪来的胆子,她系好衣带,鬼使神差地朝后院走去。绕过走廊,离出口近了,陈娇一边放慢脚步,一边偷偷往院子里望去,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草丛里站了起来,他抱着一堆杂草放到旁边,然后又蹲了下去。 确实是霍英。 陈娇看着忙碌的男人,满眼疑惑。霍英是说会来除草,可也不用大半夜地过来吧? 陈娇慢慢走了出去,这次,她没有刻意掩饰脚步声。 霍英听到动静,难以置信地回头。 陈娇眼中的霍英,歪着身子,一手还攥着刚拔出来的野草,就像一个庄稼汉。而霍英眼中的陈娇,一身长裙从黑暗中缓步行来,晚风轻轻吹拂起她柔顺披散的长发,她的面容白皙柔美,仿佛仙子降临。 这是霍英第一次看见没有梳头的女子,长发垂落的陈娇,比发髻齐整时更娇更媚更柔。 霍英低下了头。 陈娇停在了他五步外,疑惑地问他:“你,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霍英早想好了借口,看着面前的野草道:“白日过来怕人看见,就晚上来了。” 陈娇环视一圈,后院的野草还剩一大半,忍不住劝道:“先去睡吧,明早再弄,反正大门关着,你不开口没人知道。” 霍英知道自己回房也睡不着,拒绝道:“算了,一口气弄完吧,一早还得去新东家那里。” 陈娇惊道:“你” 霍英爽朗道:“是啊,我刚从贺家出来,新东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在那边管吃管住,每个月还有三两工钱,舞狮夺魁另发酬金。收拾完这院子,我应该不会再过来,我那还有五十两银子,留给凛哥儿吧,你们孤儿寡母,又要面对流言蜚语,不容易。” 陈娇以后的日子注定会艰难无比,既然霍英有了着落,她就没有客气,再三道谢,并保证将来一定会加倍报答霍英的恩情。 霍英摇头道:“都是为了凛哥儿,太太不必客气。” 陈娇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面寒凉,太太回去休息吧。”霍英转过去,背对她道。 陈娇只能离去。 第二天,陈娇睡醒,发现院子里的草堆都没了,门前的台阶上放着一个钱袋子,陈娇捡起来,里面是五十两银子,与一张房契。 日上三竿,霍英受陈娇所托,派了一个人牙子过来。 人牙子不认识陈娇,领着十个丫鬟登门,让陈娇挑。 陈娇买了三个身体结实有力的丫鬟,石榴负责外出采办c做饭,桂圆负责洗衣打扫,吉祥既贴身服侍她与凛哥儿,也负责帮忙陈娇跑腿。三个丫鬟一共花了陈娇十五两银子。 人牙子走后,陈娇让凛哥儿在房里待着,她坦坦荡荡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与经历。 陈娇挑的都是面相老实的丫鬟,三女果然也没让陈娇失望,纷纷表示会效忠陈娇。 外面闲言碎语正盛,陈娇暂且没有出门,安心地在家教导凛哥儿读书。 半个月后,忽然有人敲门。 石榴跑过来,对陈娇道:“姑娘,有个叫赵虎的人求见霍公子。” 赵虎是霍英的舞狮搭档,陈娇好奇他的来意,叫石榴请赵虎去堂屋。 “太太。”看到陈娇,赵虎先是震惊,跟着马上低下头,语气恭敬如初。 陈娇没有纠正他的称呼,请他落座喝茶,奇道:“你要找霍英?” 赵虎是个憨厚朴实的舞狮汉子,他摸了摸后脑勺,再看眼陈娇,瓮声瓮气地道:“我跟霍英一起进的贺家,现在他走了,我留在那里也没意思,便来找他,想跟他一起干。贺家不许他去别的狮行,我们俩自己开一个,凭我们的本事,不怕没有生意。” 舞狮行现在由贺锦荣把持,贺锦荣故意不用他,赵虎非常憋屈,自己离开了。 陈娇闻言,脸色大变,盯着赵虎问:“贺家不许他去别的狮行?” 赵虎奇怪地看她一眼,道:“是啊,霍英没跟你说?他当着贺家族老的面发誓,不会替别家狮行效力。” 男人洒脱俊朗的面容浮现脑海,陈娇气得攥紧了帕子。既然霍英没有去别的狮行,他没有地方住,没有所谓的一个月三两工钱,那他这半个月到底在哪里,过得又是什么日子?早知霍英如此君子,陈娇绝不会借他的宅子,更不会收他的银子。 “他早就走了。”陈娇向赵虎解释了一切。 赵虎与贺威一样信任霍英,知道霍英不是那种人,现在得知霍英做出了这么义气的事,赵虎又心酸又敬佩,起身道:“太太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他,就算将江州城翻遍,我也要把他揪出来!” “等等。” 陈娇叫住赵虎,恨声叮嘱道:“找到他后,你先别露面,回来告诉我,带我一起去见他。” 赵虎仍然把她当贺家太太,痛快地答应了。 赵虎走后,陈娇退回堂屋,不知不觉又想到了霍英来除草的那个晚上。 他是无处可去吧?明明是丧家之犬,还在她面前逞英雄。 陈娇很气,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赵虎很熟悉江城,没有手艺的男人找活干,基本都是做苦力活儿。 赵虎直接跑去码头找人了。 处处可见从船上卸货c搬货上船的工人,赵虎一个个看过去,找了一天,黄昏时分,终于叫他认出了熟悉的身影。 就像看到一头雄狮自甘堕落入蝼蚁群,赵虎恨恨地瞪着那扛着两袋货物走下船板的男人,气冲冲去向陈娇复命了。 陈娇换上布衣,作寻常妇人打扮,跟着赵虎紧赶慢赶地找来了。 正赶上霍英这拨工人吃饭,一群群汉子光着膀子坐在码头旁边,一手拿着一个包子啃。 霍英坐在最里面,背对码头面朝大海,海风是咸的,身边汉子们也一身咸汗味儿,不过霍英都习惯了,一口一口地吃着包子。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口哨声。 “小娘子真美啊。” “瞧那胸脯,我猜咱们俩包子加起来都没她大。” “嘘,小点声,朝咱们来了。” 各种粗鄙的荤话接连传入耳中,霍英也听惯了,码头有客船,每当有女子经过,不论美丑,都会被这群汉子点评一番。 霍英没兴趣看,他抬起手,刚要再咬一口包子,旁边的工人突然戳了戳他胳膊。 霍英扭头。 那人瞅瞅他身后,结结巴巴地道:“找,找你的。” 谁找他? 霍英坐在地上,一手拿着一个包子,疑惑地转头。 今天的夕阳格外灿烂,无数道金光从海面投射过来,太过晃眼,霍英眯了眯眼睛,视线上移,过了会儿,才看清陈娇那张美艳的小脸。她好像很生气,紧紧抿着嘴,桃花眼恨恨地瞪着他,两行清泪却倏地滚落了下来。 霍英手里的包子,也掉了下去。 赵虎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起来。”陈娇抹把眼泪,冷冷地道。 霍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高大挺拔的男人,刚刚还仰头看她,这会儿一下子比她高了一头多。 陈娇不管,好像他是凛哥儿般,指着来路道:“走了,回家。” 霍英也结巴了:“我,我还有活儿。” 陈娇猛地抬头,一边掉泪儿一边瞪着他:“你走不走?” 霍英看着她眼中的泪,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陈娇率先往回走。 霍英讪讪地跟着,走到赵虎身边,他瞪赵虎,被赵虎搂住脖子,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小妇人绷着脸走在前面,两个高大的汉子并肩跟在后头。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码头工人们大声起哄:“怎么走了啊,干了一天,今天的工钱还没发呢!” “人家媳妇都找来了,回家生孩子去喽,鬼稀罕那点工钱!” “妈的,我怎么没有这么标致的媳妇!” “因为你长得丑啊!” “哈哈哈哈” 工人们嗓门很大,陈娇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霍英涨红了脸,不敢再看前面小妇人的背影。 赵虎相信以前的霍英与陈娇之间没什么,但现在,他搂着霍英脖子,小声嘀咕道:“太太都被你感动哭了,我看有戏,反正外面的人都说你们有私情,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霍英目光变寒,提醒他:“她是我养父的女人。” 赵虎摸摸鼻子,切道:“老爷死了,她也被贺家休了,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061 回到宅子后, 陈娇让石榴去做饭, 然后就丢下霍英c赵虎,自己回了房间。 凛哥儿也被陈娇哄出来了, 看到霍英c赵虎,男娃娃很高兴。 “你娘呢?”霍英不说话, 赵虎替他问道。 凛哥儿靠在霍英身边,摇摇头道:“不知道, 娘让我出来。” 赵虎意味深长地看向霍英。 霍英低头不语。 凛哥儿瞅瞅他,小声道:“英哥好臭。” 霍英: 叫赵虎哄凛哥儿, 霍英从井中提了两桶水,去倒座冲澡了。 水很凉,霍英胸口却热,耳边回响着工人们的起哄:“人家媳妇都找来了, 回家生孩子去喽!” 紧跟着,陈娇窈窕的背影又冒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霍英拎起水桶,将一桶凉水迎头浇下。 上房,陈娇一个人坐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霍英的影子。是深夜湖岸边,他无情地将初来乍到的她丢在地上,是练武场中, 他高举红色狮头跳到她面前, 狮头取下, 男人英气逼人, 是夜深人静,他与她悄声商议如何解决恶人,是贺家门外,他义无反顾地挡在她身前,替她遮风挡雨,最后的一幕,是霍英坐在海边,背影孤寂。 陈娇从未见过这样英伟的男人,他还对她那么好,宁可自己无家可归,也要照顾她。 那些码头的工人们,误会她是霍英的媳妇。 也就是在那一刻,陈娇走在灿烂的夕阳里,茅塞顿开。 她要嫁给霍英,珠玉在侧,这一世,除了霍英,她谁也看不上。 陈娇清楚,她想顺利嫁给霍英很难,可哪一世她改命改的简单了?更何况,她与霍英已经背负了“通奸”的骂名,在不在一起都要被骂,既然没有区别,为何不去试试?陈娇必须完成改命的任务,但这一次,她发自肺腑地,想嫁霍英。 叫吉祥端水进来,陈娇洗洗脸,换身衣服,简单打扮一番,重新朝堂屋走去。 巧的是,霍英也刚刚从倒座出来,两人一抬头,视线就在半空撞上了。 霍英穿的还是码头那身粗衣,陈娇却换了一件绯红色的褙子,像朵花儿亭亭玉立在檐下。 天快黑了,最后一抹夕阳从地面移到了窗台。 陈娇恰好站在夕阳能照到的地方。 她遥遥地朝霍英笑了笑。 霍英僵在了原地。 她笑了,为何笑啊?之前在码头,她好像很生气? 没等霍英琢磨出小妇人为何发笑,陈娇先去了堂屋。 霍英过来时,石榴做好晚饭,也来问陈娇何时开饭了。 “端上来吧。”陈娇笑着道。 石榴走后,陈娇柔声对霍英道:“赵虎有事与你商量,咱们边吃边谈吧。” 那自然而温柔的语气,好像妻子对待丈夫。 霍英没想到那层,只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儿。 赵虎虽然虎,可在码头上他就自以为看出陈娇对霍英的心了,女人家的,如果不是喜欢一个男人心疼一个男人,怎么会掉眼泪?因此,现在陈娇对霍英柔声细语的,赵虎也就不奇怪了,反而替好兄弟高兴。 美女配英雄,霍英就得娶陈娇这样的。 三大一小围着方桌落座。 石榴摆好饭菜,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陈娇让霍英坐北面的主位,她与凛哥儿并排坐在他左下首,两个大男人都不动,陈娇第一个拿起筷子,笑道:“我照顾凛哥儿,你们俩随意,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客气。”说完,陈娇就专心看孩子了。 霍英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赵虎咳了咳,对霍英道:“贺家我待不下去了,让我去扛货我也受不了,你看,咱们俩一起开个狮行怎么样?收几个徒弟,继续干老本行。” 霍英皱眉,道:“我发过誓” 赵虎打断他:“你发誓不替别人效力,可没发誓自己不单干,贺家接的都是高门大户的生意,咱们不跟他们抢老主顾就是了,小生意多做几单,不比扛货体面?还有舞狮大赛,咱们也不去参加,看贺家还能说什么。” 霍英垂眸沉思。 凛哥儿吃完一口面条,突然对霍英道:“英哥,我也想学舞狮,你教我功夫吧?” 霍英心头一震。 凛哥儿也是贺家的骨肉,贺家的子孙,没有不学舞狮的,如果他去码头扛货,谁教导凛哥儿? “明日,我去贺家走一趟,提前打声招呼。”拿起筷子,霍英有了决定。 赵虎很高兴,端着碗道:“我家里就我一个,狮行就开在我那儿,白日你过去帮忙,晚上再回来。” 霍英马上道:“晚上我也住你那边。” 陈娇睫毛动了动。 赵虎正想撮合霍英与陈娇呢,怎么会留他,嫌弃道:“我那地方小,总共四间屋子,一间放狮头一间做狮头狮尾,剩下两间我跟新收的伙计们住,你就别去挤了。再说了,你一天到晚不在家,谁教凛哥儿功夫?” “对,英哥回来住!”凛哥儿着急地道。 霍英觉得不妥,如果他与陈娇住在一起,岂不是坐实了谣言?这样对她不好。 “凛哥儿想学武,白日可以去那边,晚上我再送他回来。”霍英努力反对道,然后又看着赵虎说:“我跟伙计们睡一屋,占不了多少地方。” 赵虎还想再劝,霍英夹了一个大包子给他:“吃饭吧,别吵了太太。” 赵虎看向陈娇。 陈娇低头吃饭,安安静静的。 饭后,霍英要与赵虎一起离开。 “公子留步。”陈娇叫住了他。 霍英莫名紧张。 赵虎机灵地抱起凛哥儿去院子里玩了。 “坐吧。”陈娇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霍英就坐了过去。 陈娇手里攥着帕子,轻声问:“你不想住在这边,是怕外面的谣言更胜,影响你的婚事吧?” 霍英根本没想过婚事,忙道:“不是,我,我是怕坏了你的名声。” 陈娇自嘲地笑:“我还有什么名声?你住在这里,他们会说你我有私情,你不住这里,甚至你娶了娇妻,他们依然会说我曾与你有私情。一个女人,沾上那两个字,这辈子怎么都洗不清了。” 霍英心情沉重,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陈娇落寞道:“与你无关,我命如此,就当是以前犯错的报应吧。” 霍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娇掏出帕子,抹抹眼睛,扭头道:“其实,我与凛哥儿一样,希望你留下来。” 霍英错愕地朝她看去,却只能看见她白皙的侧脸,听她惶恐不安地道:“实不相瞒,这宅子里全是女人孩子,我,我怕有歹人像你那般夜闯进来,尤其是贺锦荣,他之前就对我有不轨之心,现在我暗算他不成,等他查到我的下落,我” 陈娇真的有点怕,贺锦荣与霍英一样,都会功夫,翻墙易如反掌。 霍英心头一凛,他竟然没有想到这层。 贺锦荣阴险歹毒,对他动过杀心,哪天来强迫陈娇,也非不可能。 “若太太准许,我愿留在这边,保护你们母子。”霍英立即做出了取舍。人言可畏,但,她与凛哥儿的安全更重要。 陈娇慢慢转了过来,看他一眼,咬唇问:“你,你不怕因为我,耽误了婚事?” 霍英望向门外,目光冰冷:“威哥儿当家之前,我不会考虑婚事。” 提到婚事,霍英忽然记起陈娇说过要改嫁,迟疑道:“可我住在这里,太太如何再觅良缘?” 陈娇低头,蚊呐似的道:“那个,我自有计较,公子不怕被我耽误便好。” 她自有计较 霍英胸口突然涌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好了,你去跟赵虎说一声吧。”目的已经达到,陈娇轻声说。 霍英点点头,去院子里找赵虎了。 陈娇将凛哥儿叫到身边,回房休息。 母子俩的身影消失后,赵虎立即凑到霍英身边,兴奋地问:“说什么了?” 霍英退开一步,神色非常凝重地说出了他对陈娇母子安危的担忧,既然担忧,当然要留下保护。 赵虎又不傻,脑筋一转弯就明白过来了,惊喜道:“太太主动留的你?” 霍英被他暧昧的语气弄得脸上一阵发热,幸好天黑了,谁也看不清。 “你放尊敬些。”霍英再次提醒赵虎。 赵虎故意道:“你跟我一样,现在都是外人,你凭什么管我尊敬不尊敬她?她比你小两岁吧?吃你的住你的,该尊敬也是她尊敬你。” 霍英沉了脸。 赵虎见好就收,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长道:“她都为你哭了,你别太傻,辜负了美人恩。” 霍英冷脸以对,然后送他出门。 目送赵虎离开,霍英将大门落了拴,一转身,却见陈娇又出现在了院子里,而且朝他走来了。 霍英左右看看,丫鬟们都不在。 他又开始紧张。 “太太,找我?”他往前迎了几步,低声问。 陈娇嗯了声,将手里的荷包递给他,道:“这里还有三十两银子,你们开狮行要花钱,我先还给你,剩下的等我有了钱” “不用,太太因我落难,这钱算是我的赔礼,不过我现在确实需要银子,太太给我二十两足矣,剩下的你先用着,等我赚了钱,再补贴太太。”霍英没有拒绝陈娇的帮忙,但也表明了要养她与凛哥儿的态度。 “好吧。”陈娇很听话,取出十两碎银,然后将荷包与二十两银子一起递了过来。 霍英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 办完正事,陈娇看看他,扭头道:“对了,以后你别再叫我太太了,我,我不喜欢听。” 虽然身边有个五岁的儿子,但陈娇的心还是国公府小姐的心,第一次在心仪之人面前委婉地泄露情意,陈娇脸红了,羞涩轻柔的声音,如水波般一圈一圈地荡漾到了霍英胸口,再猛地击中他心底最柔软那处。 这样的语气,霍英曾经听过,那时是贺明珠,叫他不许再喊她大小姐。 贺明珠喜欢他,霍英知道,可,陈娇怎么也用这种语气了? 他呆呆地忘了反应。 男人如木头,陈娇咬牙,仗着天黑,她豁出去道:“明天开始,凛哥儿会改口叫你,叔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062 说完那句话, 陈娇再也没有勇气面对霍英, 转身跑了。 霍英傻傻地站在影壁前。 她,她为何要让凛哥儿改口唤他叔叔? 霍英想不明白。 那边陈娇跑进房间, 反手关上门,然后她背靠门板, 双手捂住了脸,好烫。 陈娇从未想过, 自己会有这么大胆的一天。先是主动留霍英与她同住一座宅子,跟着又两番言语暗示, 霍英会懂吗? “娘,你跟英哥说完话了?”凛哥儿从内室走了出来,揉着眼睛问道,他困了, 想让娘亲哄睡觉。 陈娇看着斜对面的儿子,收了心,牵着男娃娃去了内室。 没有乳母,凛哥儿暂且跟陈娇睡。 陈娇侧躺着,握着凛哥儿的小胖手道:“凛哥儿,明天开始,你要管霍英叫叔叔,知道吗?霍英是霍叔叔, 赵虎是赵叔叔。” 凛哥儿茫然地问:“为什么啊?” 陈娇笑着解释:“因为他们俩都比娘大啊, 你若跟他们兄弟相称, 一个辈分, 那他们俩岂不是得叫娘婶婶?凛哥儿觉得娘有那么老吗,老得让霍英叫我婶婶?” 凛哥儿其实不太懂,但娘亲的语气仿佛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凛哥儿就跟着嘿嘿笑了起来,摇头拒绝:“娘才不老,英哥不能叫你婶婶。” 陈娇捏了下男娃的鼻子,哼道:“不许再叫英哥,叫霍叔叔。” 凛哥儿很乖,学舌道:“霍叔叔,管赵虎叫赵叔叔。” 陈娇奖励地亲了男娃娃脸蛋一口。 凛哥儿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陈娇躺在儿子身边,回想与霍英的相识,心里就甜甜的。 次日早上,陈娇还在屋里打扮,不用打扮的凛哥儿就跑去院子里玩了,看到霍英从倒座一间屋里出来,凛哥儿高兴地朝他跑去:“英”喊了一个字,男娃娃突然记起昨晚娘亲的叮嘱,就笑着改了口:“霍叔叔!” 霍英莫名心一抖,陈娇说凛哥儿会改口,他没什么感觉,现在亲耳听凛哥儿喊他叔叔,霍英猛地反应过来了,这样的话,他与陈娇岂不是平辈了? “太太主动留的你?” “她都为你哭了,你别太傻,辜负了美人恩。” 赵虎的两句话,毫无预兆地响在耳边。 霍英不敢相信地看向上房的窗户,难道,她,她真的是赵虎说的那个意思?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霍英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凛哥儿,怎么叫我叔叔了?”霍英蹲下去,偷偷地问凛哥儿。 凛哥儿条理清晰地道:“娘说你跟赵虎都比她大,她不想你们叫她婶婶。” 霍英豁然开朗,他就说,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喜欢他,这不,凛哥儿不仅仅叫他叔叔,赵虎也叫叔叔了。 既然她不想被人喊老了,霍英决定尊重她的意思,叔叔就叔叔罢。 “霍叔叔,你教我功夫。”凛哥儿缠着他撒娇。 霍英就先教凛哥儿蹲马步,吃饭前蹲一会儿,不碍事。 陈娇打扮好了出来,便看见凛哥儿在霍英的指导下,一会儿往外挪挪左腿,一会儿往上抬抬胳膊,特别认真。 陈娇的目光,渐渐都落到了霍英身上,他穿的还是昨日码头那身粗布衣裳,人也晒黑了不少。 陈娇有了主意。 早饭后,霍英出门了,先去贺家商量他开狮行的事,再去赵虎家。 陈娇取下手腕上的一对儿翡翠镯子,头上的金簪子,还有一对儿翡翠耳坠儿,叫吉祥c石榴一块儿拿去当铺当了,怕二女吃当铺的亏,陈娇交待了,三样首饰最好能当六十两,少四十五两不卖,当了钱,再让吉祥去扯两匹粗布,两匹细布,都是男人穿的颜色。 陈娇娇气,能用丫鬟干活儿她绝不会自己亲手洗衣做饭,但衣裳首饰她可以将就。 两个丫鬟领命而去,一个多时辰后回来了,首饰一共当了五十两。 霍英在贺家的谈判也很顺利,贺锦荣让霍英白纸黑字承诺他不会抢贺家的老主顾,也不会参加舞狮大赛后,同意了霍英与赵虎开狮行的要求。 霍英再去找赵虎商议如何开狮行。狮头狮尾他们俩会做,但一般人家请人舞狮,至少要请两头狮子凑个成双成对,而且光有舞狮人不行,还得有敲锣打鼓的。两人商量后,决定先招十个伙计。舞狮c敲锣打鼓一起教,有了生意后轮流出工。 十个伙计一个月的基本工钱就得五两银子,置办舞狮材料c锣鼓得五两,十几个大汉一个月的伙食也得二两,毕竟舞狮是力气活儿,一天至少得吃一顿肉。 零零散散地算下来,霍英的二十两c赵虎的五两银子加起来,非常捉襟见肘,尤其是,招来的伙计得先教一个月,第二个月可以出工了,生意起步阶段多半也是赔钱的。 赵虎很乐观,豪爽道:“人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先干起来再说!” 霍英与他相视一笑。 两人都有些人脉,透过熟人将他们招工的消息传了出去,趁着没人上门,霍英c赵虎又撸起袖子,将赵虎的宅子好好拾掇了一番。忙到天黑,霍英就告辞了,走到半路,霍英感觉有人在远远地跟着他,他停对方也停,他折回去想抓人,对方就跑。 霍英没有办法,只能叫人跟着,他猜,对方应该是贺锦荣的人。 霍英心事重重地叩门。 石榴来开门,看到他,石榴笑道:“公子回来了,晚饭已经做好了,就等您呢。” 霍英受宠若惊,绕过影壁,往堂屋一看,陈娇与凛哥儿都在里面坐着。 霍英暂且忘了被人跟踪的事。 “以后如果我回来晚,你,你们给我留饭就好,不必等我。”落座后,霍英低声道。 陈娇笑:“一共就三个人,还是一起吃吧。” 丫鬟们摆饭,陈娇问霍英狮行的进展。 霍英当然报喜不报忧。 陈娇安静地听着,饭后,陈娇让凛哥儿去院子里玩,她取出三十两银子,要还给霍英。 霍英脸一沉,坚决不肯收。 陈娇早有他会拒绝的准备,无奈地提议道:“那这样如何,这三十两算是我入的份子钱,将来狮行赚钱了,你每年给我一半的分红。” 搬出贺家后,陈娇就想过如何营生,但她一个有通奸之名的被休女人,无论开什么铺子,只要别人知道铺子是她开的,百姓们别说会去光顾生意了,不拿臭鸡蛋烂叶子砸铺子陈娇都要念声菩萨保佑。 所以,陈娇就想到了入股霍英狮行的办法。 霍英在江城有狮王的美名,人们对男人容易宽容多了,陈娇相信霍英的狮行会越开越好。 霍英确实缺钱,兼之陈娇循循善诱,他就收下了这笔钱。 “你,还有别的事吗?” 看着地面,霍英低声问,堂屋就他们两人,他总觉得不自在。 陈娇有,离开座椅,她让霍英站起来,再转过去背朝她。 霍英一脸糊涂,人转过去了,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她。 陈娇被他看红了脸,垂眸道:“脑袋也转过去,不许回头。” 霍英被她脸红的娇态弄得心慌意乱,她不说他也不敢看了,身体僵硬地站在那儿,浑身紧张。 陈娇走到他身后,拿出软尺替他量尺寸,手指与软尺都虚虚地贴着霍英的肩膀,没有挨着。 霍英好像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陈娇同时解释道:“我要给凛哥儿做衣裳,顺便也给你做一身。” 霍英喉头滚动,笨拙地道:“不用麻烦了,外面有成衣铺子,卖的也不贵。” 说完,男人就想走。 陈娇眼疾手快,小手抓住他背后的衣衫,她羞答答的一拉能有多大力气,但霍英感受到她的阻拦,本能地重新站稳,衣衫里面的强健身体,瞬间冒出一层汗。 “别动。”陈娇小声嗔了一句。 霍英不敢动了。 肩膀手臂都好量,量腰时,陈娇红着脸上前一步,一只小手绕到了霍英前面。 霍英屏气凝神,脸绷得不能更紧了。 量完腰,就剩腿了。 陈娇蹲下去,刚要将软尺贴上他的腿,霍英再也受不了,突然转过来,抢走陈娇手里的软尺,避开几步飞快自己量腿,然后一边将尺寸报给陈娇,一边逃跑般冲出了堂屋。 陈娇还保持蹲着的姿势,本来挺难为情的,但看出霍英比她还紧张,陈娇就笑了。 这晚陈娇睡得很香。 霍英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堂屋小女人为他量尺寸的亲密举止,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重放。 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她只是心地善良,看他没有衣裳可怜可怜他? 霍英翻了个身。 第二天早上,霍英特意早起,交代石榴不用做他的饭,而且他晚上会在赵虎那边吃完再回来,便匆匆离开了。 陈娇知道,这男人脸皮薄,短时间八成都不敢见她了。 陈娇也不急,待在房里给他做衣裳,他躲着,衣裳做好了,她主动去找他。 两人各忙各的,一直跟着霍英的小厮在观察两天后,去向贺锦荣回命了。 “二爷,我在墙外听到三少爷的声音了,太太肯定也住在那里。” 贺锦荣攥紧了拳头,他惦记了陈娇那么久,居然让霍英一个愣头小子捷足先登,占了便宜! 不过,反正陈娇早就不是清白身了,只要能吃到,他管霍英有没有吃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063 陈娇衣服快做好的时候, 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贺明珠。 贺明珠一直对陈娇敌意满满,陈娇自觉小姑娘与她没有话说, 就对石榴道:“你去告诉她,就说霍英白日都在赵家, 她想找霍英,去那边找吧。” 石榴去回复, 过了会儿又折回来,道:“姑娘, 贺姑娘说她要见你。” 陈娇缝衣的动作一顿,看看窗外,她放下手里的男人袍子,去堂屋见客。 贺明珠没有落座, 站着等陈娇,再次看到陈娇,贺明珠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一番,见陈娇脸色反而比在贺家时还要红润,贺明珠就更气了,当着石榴的面就教训起陈娇来:“霍英收留你,是他心善,可你一个女人, 明知外面谣言四起还赖在他身边, 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贺明珠喜欢霍英, 陈娇只是与霍英有谣言她都受不了, 知道两人天天住在一起后,贺明珠更是坐立不安。她无数次问李叔霍英的宅子在哪儿,李叔不肯告诉她,昨日贺明珠才从丫鬟口中得知霍英的住处,今天便气势冲冲地赶来了。 陈娇不太理解贺明珠的怒气从何而来。 她气定神闲地走到主位上坐下,看着贺明珠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教训我?” 陈娇越平静贺明珠就越生气,为了掩饰自己对霍英的心,她鄙夷地道:“我是替我父亲教训你。” 陈娇淡淡道:“你们贺家人早已将我逐出家门,现在我不是贺家妇,便是我死了九泉之下见到你父亲,也只是陌路人,他都没资格教训我,你算什么?” 贺明珠万万没料到陈娇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提及亡父,她想反驳,偏偏陈娇确实已经拿了休书。 胸口起伏,贺明珠恨恨地道:“霍英帮过你,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该继续拖累他。” 陈娇好奇问:“我拖累不拖累他,与你何干?” 贺明珠气结:“你,你” 陈娇隐约猜到了几分,无意与贺明珠浪费唇舌,陈娇示意石榴送客。 贺明珠眼睛一瞪,吓退石榴后,她冷声对陈娇道:“这是霍英的宅子,你凭什么赶我?” 她要这么说,陈娇也没办法,起身道:“好,那你继续留在这里,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贺明珠还真就坐下了。 陈娇一点都不生气,还挺期待霍英回来时,他会怎么对待贺明珠。 虽然这么想,但当陈娇重新拿起针线,她却不受控制地走神了。 贺明珠没有她美,但也是个美人胚子,与霍英亦算得上青梅竹马,以前两人有兄妹的关系,现在霍英不再是贺家的养子,他与贺明珠自然没了那层羁绊。贺明珠如此痴心霍英,霍英心里是怎么想的? 陈娇咬了咬唇,她喜欢霍英,可霍英未必会喜欢她这个带着孩子的前养继母。 走了会儿神,陈娇低头,一点一点将最后一只衣袖缝好了。 黄昏时分,要摆饭了,贺明珠还没走。 这几晚霍英都是在外面吃的,陈娇与凛哥儿也不等他,晚饭摆上来,陈娇看眼椅子上倔强地望着门外的贺明珠,好笑道:“我让丫鬟给你添双筷子?” 贺明珠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小姑娘不领情,陈娇就不管她了,倒是凛哥儿,吃了几口饭后,关心地问:“姐姐,你饿不饿?” 贺明珠还是不理会。 陈娇笑着对儿子道:“姐姐不饿,凛哥儿自己吃吧。” 凛哥儿“哦”了声,一会儿专心吃饭,一会儿瞅瞅贺明珠,不懂大人间发生了什么。 饭后,陈娇先把凛哥儿哄睡着了,哄完走出内室,忽听院子里传来了贺明珠委屈无比的声音:“大哥。” “你怎么在这儿?”那是霍英的声音。 陈娇偷偷凑到窗前,戳了一个窟窿往外看。 霍英与贺明珠面对面站在院子中间,霍英比贺明珠高,所以陈娇都能看见霍英的脸。 “你怎么来了?”霍英看眼上房,又问贺明珠,语气带着不悦。 贺明珠仰头看他,委屈道:“凭什么她可以住在这儿,我连来都不能来?” 她声音很高,故意说给陈娇听似的,霍英只觉得烦躁,皱眉道:“胡闹,走,我送你回去。” 贺明珠只带了一个丫鬟,这么晚了,霍英不得不送。 贺明珠在这边等了一天,怎么舍得轻易离开,环视一圈宅子,她不高兴的问:“你住在哪儿?” “不用你管,走了。”霍英走到贺明珠旁边,推了她胳膊一下。 贺明珠还想耍赖,霍英厉声喝道:“你还嫌这里不够乱是不是?再不走,我去请贺家族老。” 贺明珠终于怕了,回头,狠狠地瞪眼上房,她嘟着嘴朝前走去。 霍英也看了眼上房,才转身跟在了贺明珠身后。 陈娇看着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知道霍英必须去送,可,漫长的夜路,一男一女的 男人送女人,听起来确实很容易发生点什么,陈娇是这么担心的,贺明珠是这么期待的,霍英却只觉得烦。 “走快点。”霍英实在受不了贺明珠慢吞吞的速度了,不耐烦地催促道。 贺明珠小声撒娇:“我没吃晚饭,没力气走。” 霍英无话可说,等贺明珠想跟他说话时,霍英始终沉默。 他不配合,贺明珠就原地赖着不走了。 霍英直接让贺明珠的丫鬟先回贺府,请李叔来接她,贺明珠不许丫鬟去,可丫鬟更怕霍英,小跑着离开了。 碍眼的丫鬟走了,贺明珠干脆拦在霍英面前,酸涩地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了?” 霍英沉着脸,道:“你少胡思乱想。” 贺明珠眼里浮上泪珠,撇着嘴道:“我是不是胡思乱想,你比我清楚,她就是狐媚子,我爹活着时被她勾引娶她回家,现在我爹死了,她又来勾你,你们男人都一样,口口声声要娶端庄贤惠的妻子,其实心里都爱她那样的狐媚子!” 霍英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往回走。 贺明珠气得追着他,直到跟不上了,距离越来越远,贺明珠才哭着喊道:“霍英,你是我爹我娘一手养大的,你与她纠缠不清,你对得起我爹吗!” 霍英脚步没有任何停留,迅速转进了旁边一条巷子。 贺明珠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霍英背靠墙壁,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站在这里,直到听见李叔的声音,直到李叔将贺明珠带走,霍英才心情沉重地原路返回。 石榴帮他开了门,落拴后,石榴瞅瞅堂屋,低声道:“公子,姑娘一直在等你。”说完,石榴低头跑了,去了下人房。 霍英意外地看向堂屋,屋里点着灯,屋门是关着的。 她在等他。 霍英下意识地往堂屋走去,走了几步,霍英又停了下来,转身,然后又顿住。 犹犹豫豫,霍英最终还是靠近了堂屋,已经很晚了,她等了这么久,或许有要事。 霍英轻轻推开了门。 堂屋里点着灯,灯光昏黄,有种令人心安的温暖。 霍英的视线,落在了桌旁的小女人身上。她两条胳膊搭在桌面,面朝他闭着眼睛,仿佛打盹儿睡着了。她的胳膊下,似乎压着一件衣裳。 霍英定在了原地。 灯光下,她睡颜娇美,真的很美,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抱她回房。 霍英终于意识到了危险。 曾经的陈娇也很美,但他从未觉得她美过,更不会想什么怜惜,为何现在就变了? 赵虎的揶揄,自己的尴尬与贺明珠的哭声质疑,一起浮上了心头。 对得起养父吗? 霍英垂眸,左腿朝后迈去。 “霍英?”前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很轻很轻,像羽毛落在他心头。 霍英抬眼。 陈娇惊喜地看着他:“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她是那样高兴,霍英竟不忍害她的笑容消失。 “我,我去送明珠了。”霍英移开视线,替贺明珠道歉:“她不懂事,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陈娇注意到了霍英的称呼,“您”,看似敬重,实则在刻意拉开距离。 “还好,也没说什么。”陈娇站了起来,抱起桌子上的长袍走向他,“衣裳做好了,你试试吧,哪里不合适我再改改。” 霍英不想试,不敢试,不敢继续接受她的好。 “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不合规矩,时候不早,太太快去休息罢。”霍英看着她托着衣服的手,神色生疏,声音亦冷。 陈娇的手,难以察觉地抖了抖。 霍英明明都默许她量尺寸了,为何突然又不要她做的袍子了?是不是贺明珠说了什么? 难道,霍英真的喜欢贺明珠? 陈娇喜欢霍英,她可以主动去对他好,但,如果霍英另有心上人,陈娇再喜欢他,都不会强求。 “你,你喜欢明珠?” 大概是他去的太久,她等了太久,陈娇心里也憋着一股子酸,现在酸味儿更浓,她不要再猜来猜去,干脆问清楚。 霍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又移开,皱眉问:“为何这么问?” 陈娇笑,看着手里的袍子道:“你若喜欢她,我,我就不喜欢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064 你若喜欢她, 我就不喜欢你了。 陈娇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她也真是这么想的, 只要霍英承认他喜欢贺明珠,陈娇就搬出去, 另觅良缘。 而霍英在听清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先是一停, 随即急促地跳了起来,前所未有的快。 这, 怎么可能? 霍英僵硬地抬起头,眼里是疑惑是不敢相信, 然后,他看见对面的小女人也朝他看来了,白嫩如梨花似的柔美脸蛋上,泪珠倏然滚落, 她轻轻地抿着嘴,梨花带雨的样子又可怜,又带着几分倔强。 霍英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他见过贺明珠哭,贺明珠哭闹,他只觉得烦,现在陈娇只是静静地掉两行泪,没有骂他或抱怨他什么,霍英竟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害她哭了, 就像在码头上的时候, 陈娇一哭, 他就乱了心神,本能地她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地听话。 “我,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不敢再看她,霍英侧身道,他没有想自己这样回答会有什么后果,他只是实话实说。 “当真只是妹妹?” 情绪变得比理智更快,陈娇低下头,掩饰想要上翘的嘴角,却又轻轻问了一句。 霍英:“嗯。” 陈娇偷偷看他,继续问:“你们青梅竹马,她有美貌有家世,对你痴心一片,你为何不喜欢?” 霍英皱了下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那些条件有什么关系?有美貌有家世的小姐那么多,难道他见到一个就要喜欢一个吗? “我不知道。”他有些烦躁了,“反正我对明珠从未动过那种念头。” 那我呢?你对我有没有动过那种念头? 陈娇很想问,可她到底还没大胆到那个地步。 “这件袍子,我缝了很久,你试试吧?”陈娇抱着衣服,轻步朝他走去。 她靠近,霍英马上便后退,背对她道:“太太,这不合规矩。” 陈娇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问:“不合什么规矩?” 霍英面对黑漆漆的院子,胸口越堵,声音越寒,更像是提醒自己:“虽然你我现在都离开了贺家,但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他永远是我的父亲,凛哥儿也将永远是我的弟弟,我会照顾凛哥儿,也会敬您如母。” 陈娇抿唇,谁要他当儿子? 不过,陈娇不信霍英,他真把她当母亲,当初怎么会将原身扔到湖里,怎么会与她针锋相对,又怎么会半夜在她闺房与她私会,又不顾贺明珠的反对与她同住一座宅子? 陈娇不信霍英对她的各种维护与照顾,都是出自他对养父遗孀的敬重。 有些东西,没有证据,但陈娇感觉的到。 时日太短,她再等等吧,不能奢望一蹴而就。 收拾好心情,陈娇笑了,顺着霍英的话道:“你说了这么一大串,到底想讲什么?你把我当母亲,那我也把你当晚辈,当长辈的看晚辈的衣服破了,给你做件衣袍,有何不对吗?” 霍英却也不信她,刚刚她还说什么他喜欢贺明珠,她就不喜欢他了。 像是知道他的心思,陈娇走到霍英旁边,看着他写满复杂的俊朗脸庞道:“明珠处处找我麻烦,你若喜欢她跟她一条心地恨我,我当然不会再把你当晚辈喜欢。” 霍英眉峰上扬,诧异地看向她,她的喜欢,原来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可陈娇就欺负他正派欺负他傻,吃准了霍英不会与她揪字眼。 “试试吧,为了缝这袍子,我手都扎流血了。”陈娇嗔了他一眼,然后抖搂开衣袍,递给霍英。 霍英所有的疑惑不解惊愕都被她那轻飘飘的一眼给嗔飞了。 人在面前,衣裳也递了过来,霍英再也无法拒绝。 拒绝什么?人家把他当晚辈,根本不是他与赵虎误会的那个意思。 霍英呆呆地将新袍子套在了身上。 陈娇围着他转了一圈,觉得腰身还可以再改瘦点。 让霍英将衣服脱下来,陈娇毫不留恋地道:“行了,你去睡吧,以后早点回来,我怕贺明珠又来找我麻烦。” 霍英仍然浑浑噩噩的,直到身后的门板被人关上,霍英都没弄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会儿让凛哥儿喊他叔叔,一会儿又说把他当晚辈喜欢,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这一晚,霍英再次失眠了。 霍英的狮行开起来了,他与陈娇同住一个宅子的消息也传了出去,有人趁天黑往宅门口泼粪扔烂菜叶子。 三个丫鬟很生气,陈娇在宅子里待着,眼不见心不烦,她就不信了,这些无关看客能一直骂下去。凛哥儿不懂为何有人要欺负他与娘亲,陈娇耐心地给男娃娃讲道理:“贺家有坏人,坏人冤枉娘那时候喜欢霍叔叔,就把娘赶了出来。” 凛哥儿懵懂道:“为什么娘喜欢霍叔叔就要被赶出来?” 陈娇道:“因为当时娘是贺家的媳妇,霍叔叔是贺家的养子,我不应该喜欢他。” 凛哥儿有点懂了,歪着脑袋问:“那娘现在可以喜欢霍叔叔了吗?” 陈娇笑,问男娃娃:“凛哥儿想让娘喜欢他吗?” 凛哥儿点头:“我喜欢霍叔叔,我想娘也喜欢霍叔叔。” 陈娇忍俊不禁,小孩子根本不懂她喜欢霍英意味着什么呢。 鉴于霍英太过君子,陈娇没有再特别地做些什么,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喜事多,狮行也开始忙碌起来。 这天傍晚,饭桌上,霍英对陈娇道:“大安镇有位员外过寿,明早我们过去,傍晚再回来。” 陈娇问:“大安镇在哪儿?” 霍英道:“从城东门出,走十五里地吧。” 陈娇点点头。 “霍叔叔,我也想跟你去。”凛哥儿捧着碗,期待地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霍英为难地看向陈娇。 陈娇哄儿子:“霍叔叔很忙,等霍叔叔回来,让他带你去狮行玩。” 凛哥儿低下头,不高兴。 霍英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去人家寿宴上舞狮,真的没有时间看孩子,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 陈娇递给他一个“不用理会”的眼神。 霍英做不到,吃完饭,霍英去柴房挑了六根圆木,然后钉在了后院,这就成了一个简单的梅花桩。 霍英站在地上,扶着凛哥儿,教他走桩子。 凛哥儿这年纪的男娃就是贪玩,舞狮也好,踩梅花桩也好,有人陪他玩他就开心了,小手放在霍英手里,男娃娃兴奋地迈着腿,跨来跨去的笑个不停。 男娃娃走不动了,霍英将凛哥儿扛到肩上,然后他就把凛哥儿当狮头般扛着跳上梅花桩,沿着六根柱子灵活地跳了起来。凛哥儿兴奋极了,啊啊叫唤,陈娇循声找来,恰好看见霍英跳到最边上的两根柱子上,男人猛地往前弯腰,上半身几乎与地面持平,凛哥儿抱着他脑袋,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霍英甩出去似的,或者一大一小一起掉下来! 陈娇捂住了嘴。 但霍英在半空悬了一会儿,又竹子般弹了回去,腰力惊人! 陈娇一口气终于又喘了上来。 “娘也来玩!”凛哥儿看到娘亲,高兴地叫道。 霍英回头,看到陈娇,他马上跳到了地上。 凛哥儿颠颠地跑过来,拽着陈娇的手将她拉到梅花桩前,指着柱子道:“娘站上去,我扶你。” 柱子有陈娇小腿高,陈娇可不敢。 “娘试试!”凛哥儿非要娘亲也像他那么开心。 陈娇无奈,一手提着裙摆,一手叫凛哥儿扶着,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放到了一根柱子上。 双脚都踩到柱子上才是最难的一步。 陈娇害怕,但,余光扫眼身后的男人,陈娇相信,霍英不会让她摔了。 就着凛哥儿一点力,陈娇颤巍巍地站到了两根柱子上。柱子圆圆的,还没有掌心大,陈娇双腿抖个不停,凛哥儿还傻傻地鼓励娘亲往前走,陈娇不动,凛哥儿着急地往前拉,陈娇一下子失去平衡,朝前栽去。 人影一闪,霍英及时赶到了陈娇面前。 陈娇本能地撑住了他肩膀。 她慌乱地抬起头,霍英俊美的脸与她相隔不足一掌。 “不早了,太太回房歇息吧。”霍英垂眸说。他眼睛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女子如兰气息。 陈娇脸颊发烫,狼狈地跳到地上,手也离开了霍英肩膀。 她逃得太快,因此没发现霍英的耳根不知何时c不知为何红了。 霍英又陪凛哥儿玩了会儿,才去睡下。 第二天一早,霍英就去狮行了,他与赵虎,带着四个伙计一起去了大安镇。 快到晌午,一个穿狮行舞狮服的壮汉突然敲响宅门,石榴来开门,那壮汉满头大汗地道:“不好了,我们舞狮时不小心撞了一个看热闹的孩子,那孩子昏迷不醒,他家人喊了一帮子村人将师傅围了起来,叫我回来拿钱去赎!” 石榴赶紧去知会陈娇。 陈娇心里一惊,她没见过霍英狮行的伙计,但她见过狮行的舞狮服,衣裳对的上,大安镇什么的也都对的上,再加上太担心霍英,陈娇就没有怀疑什么,得知霍英c赵虎几人只是被村人所围并没有受伤,陈娇稍微放心,然后让吉祥照顾凛哥儿,陈娇带上银子,与石榴一同跟着狮行伙计去大安镇赎人了。 东城门外有些专门拉人的骡车,陈娇雇了一辆。 骡车走出两三里地后,突然停了下来。 石榴疑惑地挑开门帘,却见那狮行伙计将匕首抵在车夫腰间,正威胁车夫下车。 车夫贪生怕死,哆哆嗦嗦地就跳了下去。 狮行伙计回头,狞笑着看着车内的陈娇。 陈娇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她努力保持镇定,对假冒狮行伙计的歹人道:“你是贺锦荣派来的?他给你多少钱,只要你放了我,我双倍给你。” 男人慢慢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条巾子,看着陈娇道:“做人要讲信用,小娘子,得罪了。” 陈娇脸色发白,石榴勇敢地冲了出去,却被男人一巴掌扇在脸上,直接给扇晕了。 陈娇刚想抽出发簪自卫,男人已经冲了上来,一手攥住陈娇,一手抓着帕子狠狠捂住她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065 陈娇出城时挑的车夫, 是个胆小却又心善的人。 被人赶下车后, 车夫心有余悸地站在路旁,望着被歹人赶走的骡车, 车夫焦急无比。 歹人威胁他不许他报官,否则就灭他满门, 车夫不敢冒险,但被劫走的是曾经的贺太太啊! 车夫本来也不认识陈娇, 但刚刚那个歹人穿的是舞狮行的衣服,车夫好奇地问了句是哪家狮行的。霍英车夫也没见过, 但霍英在江城的名气很大,车夫听多了热闹,就猜到了陈娇的身份。车夫急匆匆地往回跑,跑累了就捂着肚子歇一会儿, 歇够了继续跑,进城后再打听打听,终于找到了赵虎家里。 赵虎与霍英一道出去了,狮行里还有几个伙计,听车夫说明了经过,几个伙计一商量,决定分成两路,两人按照骡车离开的方向去追, 一个去大安镇通风报信。 约莫十五里的路, 狮行伙计骑马狂奔, 一刻钟就赶到了大安镇, 镇上只有一户人家做寿,热闹声远远就能听见,伙计顺着声音找过来,霍英c赵虎几人正在主人家门外舞狮助兴,周围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伙计托一位老翁帮忙看马,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人群,霍英c赵虎舞的是红色狮子,伙计直奔狮头,一边配合霍英的脚步一边贴着狮头说了陈娇被劫的事。 “你来。”霍英直接将狮头套在伙计身上,他沉着脸往外冲。 “那边有马!”伙计高举狮头,大声提醒道。 霍英流星似的跑到马那边,翻身而上,还没坐稳就催马冲了出去。 到了城门前,霍英看到了自家的两个伙计。 “师父,我们没找到骡车,要不要报官?”两个伙计正是之前去追踪歹人下落的那两个。 “不必。”霍英丢下两字,冲进了城。 霍英去了贺家。 “二爷何时出的门?”下了马,霍英冷声审问贺家的门房。 他曾经是贺家的大公子,余威仍在,门房下意识地答道:“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霍英马上去找李叔了。 知道贺锦荣的野心后,李叔对贺锦荣十分提防,但他的重点在保护贺威,主要盯着的是贺锦荣在宅子里的举动,并非派人无时无刻地跟踪贺锦荣。 “他晌午与金大人有饭局,不过,现在应该吃完了。”李叔皱眉道。 霍英紧接着问:“那您可知道他在外面有几处庄子,都在什么地方?” 这个李叔很清楚,连续说了三处,其中的碧柳山庄正位于城东郊外。 谨慎起见,霍英托李叔派人去另外两处庄子找人,他亲自去城东的庄子找。告别李叔,霍英大步往外走,走到院子门口,就见贺明珠一脸惊喜地过来了。 “大哥。”贺明珠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霍英一眼都没看她,脚步半分停顿也没有,一阵风似的从贺明珠身旁刮过去了。 贺锦荣今天过得很晦气。 前几天得知霍英接了大安镇的生意后,贺锦荣就开始计划掳人了,本来今天他该直接去庄子上等着“收货”的,可江城守备金大人突然约他去吃席。金大人是个好武之人,很欣赏贺锦荣的功夫,贺锦荣也很看重这份交情,没办法,只得忍着被陈娇勾起的燥火去赴宴。 霍英进城不久,贺锦荣的马车就从城里出来了。 “快点。”贺锦荣很急,陈娇这口肉,他惦记好几年了。 车夫拼命甩着鞭子,马车剧烈地颠簸,差点把贺锦荣宴席上灌进肚子的几海碗酒水颠出来。 因此,当马车停在碧柳山庄外头,下车后的贺锦荣先冲进了前院上房,急着去撒尿了。 他这一撒撒了很久,完事了,贺锦荣照照镜子,洗洗脸漱漱口再换身衣裳,自觉看起来英武非凡了,这才去了藏娇的后院。 此时距离陈娇被劫,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陈娇中的迷药,药效也就这么长。 如果没有人打扰,陈娇大概会在药效的作用下继续睡下去,但贺锦荣的推门声惊醒了她。 身上没有力气,脑袋也昏沉沉的,陈娇难受地朝床外望去,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看清贺锦荣的瞬间,陈娇如坠冰窟,终于记起来了。眼看贺锦荣越走越近,陈娇吃力地朝床角躲去,抬手想抓发簪,手却摸了空。 早在马车里时,陈娇的簪子就掉了,现在她乌发垂落,衬得她那张惶恐的小脸更白,更叫人想要狠狠地欺负一通。 贺锦荣喉头滚动,不过,他自持身份,不想像普通流氓那样,直接强来。 站在床边,贺锦荣无奈地对陈娇道:“我哪里比不上霍英,你竟然与他合谋害我?” 陈娇全身发抖,但她有过被逼迫的经历,知道哭着哀求c挣扎拒绝都救不了自己。 陈娇本能地想到了拖延时间,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他愿意给我名分,二爷能给我什么?”陈娇仰头,不甘心地问。 贺锦荣一怔,随即冷笑,坐在床边道:“他给你什么名分了?你跟了他这么久,他娶你了?” 陈娇撒谎:“他说等狮行赚了银子,就风风光光娶我过门。” 贺锦荣鄙夷道:“就凭他与赵虎两个愣头青,何年何月能赚钱?你若是乖乖跟了我,我在外面给你置办一处宅子,你不比随他过穷日子强,到时候我会接凛哥儿回贺家,让他继续做贺家的三少爷,与威哥儿一样体面。” 陈娇似乎意动,眨了眨眼睛,她朝外面努努下巴,道:“口说无凭,二爷写成字据,我便信你。” 贺锦荣知道她是聪明人,笑了笑,真去命人准备笔墨纸砚了。 陈娇乖乖地坐在床上,没有试图逃跑。 她很乖,贺锦荣暂且放松了警惕,坐在书桌旁提笔写字据。 写到一半,一个小厮突然冲了过来,在门外喊道:“二爷,不好了,霍英找上来了!” “啪”的一声,贺锦荣手中的笔杆子被他盛怒之下折断了。 陈娇打了个哆嗦,不顾脚上没鞋,跳下床就往外逃,只要看到霍英,她就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想跑?”意识到陈娇让他写字据只是缓兵之计,贺锦荣猛地冲过来,从后面攥住陈娇手腕再往后一扯,就将陈娇禁锢到了怀里。 “霍英!”陈娇拼命地叫霍英的名字。 “二爷,怎么办?”外面的小厮也很急。 贺锦荣掰着陈娇的下巴,冷笑道:“叫上所有家丁一起拦他,能拦一刻是一刻。” 说完,贺锦荣便夹起陈娇朝床走去。 霍英是来抢人的,贺锦荣知道手下那帮人打不过霍英,但拦总是能拦一会儿的,他就趁这段时间睡了陈娇,睡完了,他大开房门,随便霍英来抢人。 将陈娇丢在床上,贺锦荣饿虎扑羊似的压了下来。 陈娇拼命挣扎,到了这个地步,她宁可死,也不要当着霍英的面,被贺锦荣凌辱。 贺锦荣对陈娇还是有几分怜惜的,只想强来并没想动粗手,但当他费了一会儿功夫却只是撕烂了陈娇的裙子仍然无法顺利得手时,贺锦荣的火气也就上来了,跪在陈娇身上,他扬手朝陈娇的脸扇去! “嘭”的一声,贺锦荣的手还没挨到陈娇的脸,外面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了。 霍英携卷着一身煞气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贺锦荣只着一件敞开的中衣压在陈娇身上,陈娇双手捂着脸,双臂挡着胸口,上面只剩一件歪歪垮垮的肚兜,下面裙子被人撕烂,几乎遮不住什么。 霍英双眼泛红! 贺锦荣已经翻身下来,落地后刚穿上裤子,霍英就扑了过来。 两人迅速打成一团,贺锦荣故意激怒霍英:“来得挺快,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 霍英眼睛都充血了,以前他与人动手,都是比武切磋或是为了应付挑衅,他从未想过要伤人,但现在,他只想杀了贺锦荣! 贺锦荣看出了霍英的杀意,他有点怕了,不停地往外逃,霍英步步紧逼,两人一直打到了院子里。 山庄唯一一个还能站起来的家丁跑了过来,将手中的大刀抛向贺锦荣,贺锦荣凌空跳起抓住刀柄,随即挥刀朝霍英砍去,刀刀都奔着霍英的要害。手里没有兵器,霍英不得不暂且闪避,退到堂屋,霍英抓起一把椅子抵挡,那椅子被贺锦荣的大刀连砍几番,很快就只剩了一条腿。 霍英以椅腿为短棍,一边防御,一边抓起桌子上的茶碗茶壶攻击贺锦荣。 贺锦荣愈战愈勇,不料大刀击中茶壶时,里面的茶水突然喷溅出来,迷了他的眼。 霍英抓住机会,一脚踹在贺锦荣胸口,贺锦荣手里的刀飞离出去,他也倒在了地上。 霍英打红了眼睛,高举椅子断腿就要刺向贺锦荣喉咙! “霍英,杀了我,你们就等着被官府通缉吧!” 性命攸关,贺锦荣猛地一声大喝。 霍英手一紧,目光恢复了几分清明,杀贺锦荣很容易,可杀了贺锦荣,他与陈娇 看出他的犹豫,贺锦荣猖狂地笑了,笑声未止,突然变成一声惨叫。 霍英松了手,朝内室而去。 贺锦荣痛苦地抬起上半身,看向自己的右腿,而他的大腿上,一根椅子腿足足插进了三寸进去,鲜血流了满地。 他不停地惨叫,内室床上,陈娇拉起残缺的衣裙捂住自己,背对床外蜷成了一团。 贺锦荣并没有得逞,可陈娇想到他那双手,她恶心。 霍英过来,看到她发抖的背影,心都要碎了。 他脱下身上带血的外袍,从后面替她披上,目光不可避免地看见,她身上的几处青紫血痕。 “对不起。”霍英艰难地道。 陈娇慢慢地转过头,泪眼模糊地望着他。 看到她惨白的脸,霍英的视线突然也变得模糊。 看不清了,但霍英还是看见她扑过来了,他想也不想地张开手,紧紧抱住了她。 陈娇所有的恐惧与害怕都在此时爆发了出来,她一下一下地捶在他胸口,发泄地控诉:“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来” 霍英心痛如绞。 “我差点就被他占了”打不动了,陈娇埋在男人怀里,呜呜地说出了最后一句。 霍英满腔的愤懑与自责,在听到这句后,全部变成了庆幸,庆幸她没有受到最深的伤害。 “我错了,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霍英低头,嘴唇紧紧贴上了她脑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066 霍英用自己的外袍将陈娇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抱起她朝外走去。 陈娇脸埋在他胸前,无数的委屈化成一串串的泪,将他白色的中衣打湿。 现在不是安慰的时机, 霍英跨出内室,四个鼻青脸肿的护院正试图将伤了腿的贺锦荣抬走,看到霍英, 护院们面露畏惧,却没有一个再敢上前阻拦。 “还不快送我回城!”贺锦荣汗流满面, 暴怒喝道, 如今什么也没有他的腿重要。 贺锦荣的心是黑的, 但他与所有舞狮人一样,都格外看重自己的腿,而且霍英说过他不会参加舞狮比赛, 一直与狮王无缘的贺锦荣,早就准备在明年春天的舞狮赛上一展雄风了, 好走出他兄长一直笼罩在他头上的阴影。 四个护院连忙抬走了贺锦荣。 霍英走到前院,看到院子里还有一辆马车,想到陈娇的狼狈,霍英将陈娇放进车中,他亲自赶车。 陈娇一直在哭,低低地啜泣。前世虞敬尧也仗势欺人过,但虞敬尧从来没对她动过粗, 更不曾真正用体力逼迫她, 可刚刚贺锦荣 马车突然停了。 霍英探身进来, 她哭声越来越大,他受不了。 “受伤了?”霍英跪在主座前,慢慢地将粘在她脸上的发丝都挑了起来。 陈娇睁开眼睛,泪濛濛地看着他:“疼。” 霍英想到了她身上的青紫,一定都是挣扎时被贺锦荣伤的。 霍英不知道他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 陈娇此时最需要的是保护与温柔,男人不懂,陈娇哽咽着问:“霍英,你这么着急来救我,是因为你把我当长辈,还是别的什么?” 霍英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脑海里全是她被贺锦荣欺负时的画面。 如果他晚来一步,她会是什么下场? 他为了养父一直回避对她的感情,如果她死了,他的回避有什么意义? 有些东西谁都没有说,但陈娇知道,霍英也知道,只是顾及人伦道义,不愿承认罢了。 可现在,在差点失去她之后,霍英不想再顾忌。 说不出“喜欢”二字,霍英直接坐到她身边,将人搂到怀里,低声道:“等你养好伤,咱们就成亲。” 陈娇听了,只觉得今日所受的苦,都值了。 霍英恨贺锦荣掳了陈娇,贺锦荣也恨霍英差点废了他的腿,但霍英碍于陈娇的名声无法报官,贺锦荣也不能主动去衙门自首,说自己先抢了人又被霍英伤了腿。 双方都不得不吞下这口闷气。 陈娇回到宅子后,连续几晚都失眠,不得不让凛哥儿先去与霍英睡。 她正式搬到了后院,让霍英c凛哥儿睡前院。除了失眠,陈娇人也消沉了,明明很想见霍英,却又说不清为何不想见,以至于自从那日从碧柳山庄回来后,霍英竟一眼都没能见到她,只从凛哥儿口中得知,她过得很不开心。 霍英不会说甜言蜜语,连续五日看不到她后,霍英去了贺家。 李叔以为他是来打听贺锦荣的消息的,将人请到自己屋里,不无遗憾地道:“你下手还是轻了,郎中说他养个半年,就能恢复如初。” 霍英并不关心贺锦荣的腿,今日起,他会派人盯着贺锦荣的一举一动,如果贺锦荣就此罢手,那他也不会找贺锦荣的麻烦,倘若贺锦荣还想伤害陈娇母子或威哥儿,霍英也一定会找机会杀了贺锦荣除害。 “李叔,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娶她。”霍英看着李叔道。 李叔大惊,霍英身边就一个女人,除了陈娇还能有谁? 李叔能体谅霍英要照顾陈娇的心情,他不介意霍英将陈娇安置在自己身边,可李叔无法接受霍英娶陈娇,娶自己养父的继室。 “你就不怕被人唾骂?”李叔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霍英垂眸道:“我不能因为畏惧人言,便辜负自己喜欢的女人。” 年轻人冥顽不灵,李叔冷笑,指着头顶道:“你不想辜负她,难道也不怕死后见到老爷?” 霍英的脸,终于变色,但他早有思量,抬起头,直视李叔道:“活着时我对得起自己,对不起父亲,死后见到父亲,随父亲惩罚,我也绝无怨言。” 李叔要气死了,背过身道:“随你吧,不过少爷那边,你自己去说,休想我替你求情!” 霍英起身,朝李叔行礼,然后告辞,去找贺威了。 贺威正与姐姐贺明珠待在一起,姐弟俩一起招待了霍英。 霍英直接道明来意。 贺威愣住了。 贺明珠脸一白,泪珠一滚,指着霍英骂了起来:“你还是被狐狸精勾了心,将来你有什么脸见我爹!” 霍英只看贺威。 贺威喜欢继母,也喜欢霍英,这两个人做什么他都恨不起来,他只是不懂:“英哥,你为什么要娶母亲?” 霍英当着陈娇的面说不出口,现在贺威问,他坦然道:“我喜欢她,我想娶她为妻,我想以她丈夫的身份,堂堂正正地保护她。威哥儿,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父亲,我也不求你能谅解,我来只是告诉你,她没有勾引我,是我心甘情愿喜欢她的,你要恨就恨我一人罢。” 贺威怎么会恨霍英,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听着姐姐生气的哭声与咒骂,贺威只觉得茫然,英哥娶了继母,那他以后该管英哥叫父亲,还是管继母叫嫂子?还有凛哥儿,那是他的亲弟弟啊,思来想去,贺威觉得,还是给英哥抬抬辈分吧,凛哥儿是弟弟这个如何也不能改。 陈娇不知道霍英做了什么,这一晚她仍然失眠。 她想忘掉贺锦荣的欺辱,可陈娇就是忘不了,就连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贺锦荣那张丑恶的嘴脸,梦到那双她无论如何也推不开的手。洗澡的时候,陈娇一个人坐在浴桶,使劲儿地搓,可就是搓不掉那种恶心。 陈娇厌弃自己,冷静下来后她开始怀疑,霍英娶她只是因为责任,而非她希望的那样。 睡不着,陈娇坐了起来,双手捂着脑袋,烦躁地揉头发。 忽然,她听见有人开门。 陈娇心颤,立即抓出了藏在枕头下的剪刀,因为她害怕,贺锦荣会夜里来找她。 锦帐里一片安静,霍英以为陈娇睡了,可当他挑开纱帐,看到坐在床头的模糊影子,她手里好像还哆哆嗦嗦地举着什么,霍英也是吓了一跳:“你” 听出霍英的声音,陈娇力气一松,将剪刀放了下去。 忍住眼泪,陈娇故作平静地问:“你怎么来了?” 霍英看不清她异样的脸色,反倒是熟悉的女子体香叫他心乱,自己一声招呼不打地过来,她会不会生气? 霍英低下头,结巴道:“我,我有话问你。” 陈娇轻轻呼口气,察觉他的不自在,她穿着厚厚的中衣走下床,与他去桌边说。 “什么话?”陈娇先坐下,客气地问。 霍英很不习惯,她好久没有这样跟他说话了,难道,她后悔了? 霍英心里突然很乱,过了会儿才坐下,看她一眼,霍英硬着头皮道:“我,我今天去跟李叔c威哥儿说了,你,你觉得日子定在哪天合适?” 陈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什么日子?” 霍英耳根又热了,不是说好要娶她,她怎么还这么问? 握了握拳,霍英硬憋出了两个字:“成亲。” 陈娇: 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霍英看看她,紧张地问:“你,你改主意了?” 有时候,霍英觉得她喜欢自己,有时候,像现在,霍英又忍不住怀疑,自己误会了她。 陈娇没改主意,她想嫁他,陈娇就是害怕。 “你不介意吗?”低下头,陈娇泪盈于睫,“我,我被他看过了,摸” “我不介意,我只恨没能杀了他!”霍英怒气上涌,声音都拔高了。 陈娇终于哭了出来,扭头道:“可我介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霍英胸口很堵,怜惜心疼自责,一股脑地堵在那儿,堵得他喘不上气。 “不用洗,你哪里都是干干净净的。”霍英冲过去,将她拉起来抱到了怀里,下巴抵着她脑顶:“我不许你再那么想。” 陈娇只是哭。 霍英笨拙地哄她:“别想了,都过去了,你若不介意排场,明天咱们就成亲。” 陈娇哭着摇头,就在霍英僵住的时候,她抱住他腰,埋在他胸口道:“今晚,今晚成亲。” 她不要再回忆那一幕,她要做霍英的女人。 陈娇拉起霍英的手,放到了她的中衣盘扣上。 霍英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陈娇头倚着他怀,握着他的手指,教他怎么解。 霍英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当她的领口松开,他的手也落到了她的肩膀。 陈娇不再动了,默默地等着。 霍英虚虚地握着她肩头,掌心蹭蹭地冒汗。 “我,我”结巴了两声,霍英还是做不到,突然将陈娇落下去的半边领子提了起来,紧紧地摁着,喘着气跟她商量:“明天,明天咱们成亲,好不好?”成亲了,他才可以名正言顺地要她。 陈娇伏在他肩膀,被他的傻样逗笑了。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人?前面两个,哪个夜里不是急色? “嗯。” 羞答答的,她轻声答应了。 霍英如释重负。 “不过,今晚你要看着我睡,等我睡着了你才可以走。”陈娇提了个小要求。 霍英毫不犹豫地答应。 陈娇重新躺到了床上,霍英坐在床边,脸朝外。 陈娇忍不住逗他:“我不知何时才能睡着,你要不要躺下来?” 霍英身体一抖,马上道:“不用,不用。” 陈娇偷笑,觉得他这样特别傻,一点都不像刚开始横眉冷眼恨不得要吃了她的那个霍英。 心莫名地安宁了下来,陈娇拉住霍英的手放在枕头上,然后她也不管霍英的姿势是否舒服,陈娇就这么枕着他温热的大手睡着了。 霍英的胳膊很麻,但,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霍英胳膊是硬的,心底柔软似水。 这世上有太多人了,他在乎不过来,只想给她最好的,不让她再掉一滴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067 陈娇睡醒时, 霍英已经不见了,窗外天蒙蒙亮。 回想昨晚,陈娇惬意地翻了个身, 自从被劫后,这是她睡的第一个好觉。 凛哥儿来找娘亲了,望过来的眼神怯怯的, 怕娘亲还在不高兴。 陈娇朝男娃娃笑了笑。 看到这熟悉的温柔笑容,凛哥儿一下子就笑了, 高兴地扑到了娘亲怀里。 娘俩待了会儿, 陈娇牵着凛哥儿去了前院。 霍英已经在堂屋坐着了, 看到陈娇,他立即垂下眼帘,不敢再看第二眼, 耳根浮上红色。 换个姑娘,那定是娇羞无比了。 陈娇特别想笑, 本来该她羞涩的,现在霍英这样,她居然羞不出来了。 饭后,陈娇让丫鬟们带凛哥儿去院子里玩,她要与霍英说话。 霍英正襟危坐,侧脸紧绷如临大敌。 陈娇叹息一声,低头道:“昨晚我梦见你了, 梦见你去找我, 说今天要与我成亲。” 霍英诧异地看了过来, 她,她以为昨晚是梦? “我,我确实去找你了,你不是做梦。”霍英紧张地道。 陈娇闻言,想起什么般,她摸摸领口,然后迅速转了过去。 那个动作提示太明显,霍英脸刷的红了,掌心似乎仍然残留那温热的触感。 喉头滚动,霍英好渴。 小女人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我昨晚神志不清,还以为是梦,我的话,你别当真。” 霍英胡乱地嗯了声,根本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句话。 又是一阵发烫的沉默后,陈娇小声问:“今天成亲,你准备怎么操持?” 霍英摸摸头,犹豫道:“是不是太赶了?不如再等等?” 陈娇抿唇,幽怨地猜测道:“你是后悔了吗?” “没有!”霍英马上澄清,看着她的侧脸道:“我是怕准备地太仓促,委屈了你。” 陈娇摇摇头,攥着帕子道:“咱们现在这样,也不好大办,我也不在意哪些,你愿意娶我,我已经知足了。” 如何大办呢?百姓们都骂她是勾引亡夫养子的淫妇,霍英真用八抬大轿来迎她过门,恐怕花轿刚出门,就被那些义愤填膺的百姓们丢满了烂叶子馊饭。陈娇只想与霍英做夫妻,两人在宅子里甜甜蜜蜜地过日子,礼节什么的,她都不在乎。 霍英还是觉得委屈她了,但此时成亲,确实不宜大办。 “我想晚上置办两桌席面,请赵虎他们过来热闹热闹,算是当个见证。”霍英低声提议道。 两人成亲,外人怎么想无所谓,但霍英要让身边的朋友知道,从今以后,陈娇便是他的妻。 陈娇点点头,心跳莫名快了。 霍英就去筹备晚上的婚宴了。 陈娇也偷偷地打发吉祥去买两套喜袍,婚宴不必多热闹,可她要穿着嫁衣嫁给霍英。 突然要办喜事,宅子上上下下都很忙碌,忙着忙着天就黑了。 狮行的伙计都来了,个个喜气洋洋,贺家那边,霍英去知会了一声,宴席快要开始了,贺威与李叔的身影才出现在了大门口。贺威犹豫了半天,然后他又花了一番功夫劝说李叔陪他来庆贺,故而险些迟到。 看到这二人,霍英很高兴。 李叔冷脸以对,贺威搂住跑过来的凛哥儿,小大人似的对霍英道:“霍英,凛哥儿是我三弟,以后我就叫你叔了。” 霍英笑着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 宾客都到齐了,霍英派丫鬟将陈娇请了出来。 两人的婚事,办得很有江湖儿女的味道,陈娇没有盖盖头,一身红装站在霍英身边,与他一起向宾客敬酒。今晚的陈娇美艳更胜之前,狮行的伙计们个个都看直了眼睛,但那是一种纯粹的欣赏,并不带任何邪念。 陈娇表现地还算大方,敬到李叔面前时,陈娇也唤了声“李叔。” 李叔还是绷着脸,勉强喝了一口。 只要是喝了,便是认可。 陈娇的视线,落到了贺威脸上。 贺威心情复杂,想叫母亲,但现在已经不合适了。 陈娇柔声道:“威哥儿要好好练武,哪天想凛哥儿了,随时可以过来。” 贺威用力地点点头。 接下来男人们就要拼酒了,陈娇提前去后院等着洞房。 快宵禁了,宾客们才一起离开,喧嚣声一消失,陈娇就开始紧张了,攥着红帕子坐在床上。 霍英酒量很好,但也喝了七分醉,从前院洗了脸才过来的。 丫鬟们迎他进门,然后就笑着退了出去。 霍英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内室前的门帘。 怎么就喜欢她了? 霍英说不清楚,是她愿意为了对付贺锦荣不惜自己服毒时的坚定,还是她被众人围攻时的脆弱?是她被娘家拒之门外时车窗里那张从容沉着的小脸,还是码头边上,她披着夕阳,为他一个又脏又臭的男人落泪? 无法确定是哪一刻动的心,她就这么一点点地住到了他心里。 别的女人也关心过他,可只有陈娇的眼泪与衣袍,叫他浑身发暖。 霍英慢慢走了过去,挑开门帘。 内室点着龙凤双烛,大红的颜色,跳跃的金色火苗,瞬间点燃了霍英的心。 他又开始紧张了,心里紧张,全身也跟着发紧。 陈娇低头坐在床边,她主动了很多次,今晚再也无法主动了。 霍英的视线,从烛火移到了床前。 床帐换成了大红色,她也穿着大红的嫁衣,就连白皙娇嫩的脸庞,也变成了桃花粉。 她太美,霍英竟不敢靠近。 “你,你渴吗?”霍英渴了,用看救星的眼神看着桌子上的茶壶。 陈娇配合他,嗯了声。 霍英就倒了两碗茶,见陈娇没有过来喝的意思,他先灌了一碗,再端着陈娇的那碗朝她走去。 陈娇接过茶碗,飞快看了他一眼,才低头喝了一口,喝完再还给他。 霍英去放茶碗,走到半路,太渴了,就把陈娇剩下的大半碗也喝光了。 喝了茶,接下来要做什么? 霍英偷偷地用余光看陈娇。 陈娇见他愣在桌子旁不动,只好道:“你先歇下,我梳梳头。” 说完,陈娇走到梳妆台前,旁若无人般开始取下发簪等首饰。 今晚霍英眼里的新床就像老虎窝,现在看窝的娇老虎走了,霍英终于敢过去了,还趁娇老虎回来之前,飞快脱了靴子躲到了床里面,整个上半身都被一侧半垂的纱帐挡住了,陈娇瞄了一眼,只能看到霍英的一双大长腿。 陈娇莫名有种,这夫婿是她强抢过来的感觉。 简单地通了发,陈娇吹灭灯盏,只剩一双喜烛,屋里的光线立即变得柔和而暧昧。 陈娇走到床边,没看躲在里面的新郎,她放下帐子,再慢慢坐了上去。 霍英本能地往里面移,给她腾地方。 陈娇坐好了,扫眼他无处安放似的大手,垂着头问:“你,你要我自己解衣吗?” 傻木头。 霍英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懂该如何开始,现在陈娇这么问了,霍英便觉得,该他替她解的。 “我,我来。”霍英虽然木,但该他做的事,他一定会做。 陈娇就微微朝他转了过去,脸庞羞涩地别开。 霍英笨拙地靠近,还没碰到她,他身上就开始冒汗了。 哆哆嗦嗦解开她外面的嫁衣,里面是红色的中衣,盘扣,她教他解过。一颗两颗,最后一颗解开时,领口自发地朝两边收,露出一抹玉般的肩头。昨晚霍英没看见,他不敢做,现在他看见了,就像被迷了心窍般,他捏着她的衣摆,慢慢地往旁边扯。 陈娇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一点点被人吃了,比被人囫囵吞枣更叫她羞涩。 她扑到了他怀里。 霍英重重地喘着气。 陈娇靠在他肩上,抬头,见他傻傻地盯着自己,陈娇咬唇,然后,她一手攀上他的脖子,勾着他朝她靠近。 她动作大胆,眼睛却紧紧地闭着,霍英看着她红嫩的嘴唇越来越近,他也受不了了,手臂猛地收紧,对着她的唇就压了下去。 陈娇脑海里炸开了一朵花,霍英只是亲了她,她全身便化了。 他就像一头年轻的狮子,第一次狩猎,有着无穷的力量,在丛林中跑来跑去不知疲惫。陈娇给他猎了一次,又给他猎了第二次第三次,筋疲力尽眼睛都睁不开了,以为终于可以睡觉了,霍英又从后面抱住了她,食髓知味地亲她的耳朵。 “不要”陈娇试图往旁边躲。 被拒绝,霍英有些心虚,可是,烛光透过纱帐漫进来,她无力地半趴在那儿,像是无声的邀请。 “最后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霍英压在她肩头,动作早已熟练了起来。 陈娇低低地哭,小手无力地抓着他头发,什么君子什么傻气,都是白日用来骗人的。 第二天,陈娇一直睡到了晌午。 丫鬟们不敢打扰她,凛哥儿看不到娘亲,跑到前院,问厢房里专心扎狮头的霍英:“霍叔叔,我娘怎么还不起来?” 霍英手一抖,竹篾扎在了他指腹,得亏他皮糙肉厚,才没破皮。 昨日早上,陈娇说前晚如梦,今日晨醒,看见陈娇身上或青或红的颜色,霍英终于体会到了陈娇的感觉。 昨晚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霍英不敢回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凛哥儿,他抱着狮头转个身,继续默默地编。 凛哥儿: 没人回答他,凛哥儿只好凑到霍叔叔身边,看霍叔叔扎狮头了。 后院,陈娇饿醒了,迷迷糊糊地想转身,“咔”的一声,不知身上哪根骨头响了下,紧跟着,其他骨头也都陆续叫嚣起来,那种酸痛,就像被地里的石头碾子碾了好几遍一样。 陈娇想起来了,霍英! 他果然还是当初恨不得用眼神吃了她的那个霍英,只不过兜兜转转,他换了种吃法! “太太,您醒了?” 吉祥不知第多少次进来查看,透过纱帐见陈娇一手捂腰试图要翻过来,吉祥惊喜地问。 陈娇咬牙,问道:“他人呢?” 吉祥愣了愣,猜测道:“公子吗?公子在教少爷扎狮头。” 陈娇气笑了,他倒是挺有闲情雅致的。 换好衣服,陈娇忍着一身酸痛去了厢房。 “娘,你醒了?”凛哥儿先看到陈娇,兴奋地跑了过来。 陈娇朝儿子笑笑,看向霍英时,那笑容就消失了。 霍英手里拿着狮头,不敢看她。 “娘,霍叔叔快扎完一个狮头了。”凛哥儿开心地道。 陈娇摸摸男娃脑袋瓜,恨恨地道:“不叫霍叔叔了,叫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068 吃完早饭, 霍英去了狮行。 他一进门,所有伙计都看着他笑,意味深长的, 笑得霍英浑身不自在。 “昨晚,如何啊?”赵虎凑过来,羡慕嫉妒地捶了霍英一拳。 昨晚如何? 霍英觉得, 昨晚他过得赛神仙。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一脸严肃地去指导伙计们舞狮了, 两个伙计站在梅花桩上, 霍英围着梅花桩走动, 声音一如既往地严厉,只是没过多久,霍英就走神了, 脖子上好像多了两条纤细的胳膊,她在他耳边轻轻地喘着, 一声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霍英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眼睛看着梅花桩上的狮头,魂早飞了。 舞狮的两个伙计见了,继续站在桩子上,然后偷笑着招呼其他人过来看。 很快,赵虎与其他伙计就都围了过来, 只有霍英毫无察觉, 依然仰着头, 沉浸在温柔乡中。 “英哥哥”赵虎一手掐着嗓子故意学女人说话,一手轻轻地摸了霍英侧脸一下。 霍英陡得回过神。 赵虎与伙计们哈哈大笑,笑声震天。 霍英尴尬极了,却不知旁人看他的眼神有多羡慕。 神不守舍地在狮行待了一天,遭受过无数次哄笑后,霍英又期待又紧张地离开了狮行。 家里晚饭就快做好了,陈娇正在给凛哥儿洗手,男娃娃在后院淘气半天,手上脸上都是泥巴。 “爹!”看到霍英,凛哥儿叫的特别亲热。 凛哥儿出生不久贺锦昌就过世了,男娃娃没感受过来自生父的父爱,现在有了继父,他很高兴。 霍英还是不太习惯这个新称呼,他朝凛哥儿笑了笑,偷偷看向给凛哥儿擦手的陈娇。 陈娇没看他。 霍英忍不住就想,是不是自己昨晚太粗鲁了,她在生气。 陈娇不主动跟他说话,霍英也就不敢与她搭讪,吃晚饭时,气氛比较沉闷。 “娘,你怎么不理爹?”凛哥儿看出来了,捧着碗问。 陈娇扫眼霍英的胸口,笑着对凛哥儿道:“不是娘不理爹,是他不想理我。” 凛哥儿马上看向霍英。 霍英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对陈娇道:“我没有不想理你。” 陈娇哼了哼,继续吃饭。 凛哥儿瞅瞅两人,觉得爹娘不像真的生气,他就不说话了,只默默地观察,看戏似的。 霍英没办法,只好理陈娇,想了几口菜的功夫,找到话了,关心陈娇道:“你,你今天还好吧?” 陈娇咬唇,这叫她怎么回答? 凛哥儿抢着道:“娘睡了好久。” 于是,陈娇与霍英的脸一起红了。 吃了饭,吉祥领着凛哥儿去休息了,霍英陪陈娇去了后院。 无论陈娇做什么,霍英都傻傻地看着她,等陈娇看过来的时候,他再躲开。 陈娇好笑,一边梳头一边问他:“你以前不是总瞪我吗?怎么现在看都不敢看了?” 霍英登时记起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那时陈娇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毒妇,他对毒妇不用客气。 “我,我” “我”了半天,霍英还是没想到说什么,干脆转移话题道:“你身上,疼不疼?”早上起来时,她一身青紫,看着挺吓人的。 陈娇摇摇头,然后低下去,小声道:“就是腰有点酸。” 霍英下意识地道歉。 陈娇笑笑,吹了灯,道:“睡吧。” 夫妻俩先后坐到了床上。 霍英躺好后,陈娇主动趴到了他怀里。 霍英轻轻抱住了她。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陈娇手放在他胸口,感受那里随着呼吸的起伏。陈娇知道她在这世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了,所以她想听听霍英对将来的计划,她要亲耳听,她要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憧憬,而不是结束后,她一个人走马观花地看一遍。 霍英还没想那么远,现在陈娇问了,他认真思索片刻,道:“我不放心威哥儿,咱们先在江城住几年,等威哥儿成人能独当一面了,咱们就换个地方住,去个没人认识你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陈娇点点头,好奇问:“那搬家后,你还舞狮吗?” 霍英不假思索道:“舞,我也会教凛哥儿舞。” 陈娇听了,往他肩窝躲了躲,羞答答地道:“还有咱们的孩子。” 霍英: 昨晚那个疯狂而贪婪的狮王,瞬间苏醒。 霍英搭在陈娇背后的手,冒火似的发烫。 陈娇被他烫到了,有点怕,又舍不得拒绝。 夜深人静,陈娇坐在霍英怀里,手在他发间抓来抓去,如哭似泣地教他:“叫我。” 这个男人,要么叫她太太,要么就直接省去称呼,还从来没有唤过她的名字。 霍英开不了口,有什么阻拦他似的。 他不肯叫,陈娇真的不想理他了,推着他肩膀要起来,霍英一把将她摁回来,沙哑地在她耳边唤道:“娇娇。” 陈娇满意了,捧着他俊美的脸,亲了上去。 新婚的夫妻俩过得如胶似漆浓情蜜意,一天比一天腻乎,腻乎地凛哥儿都跟着长胖了一圈,贺家,贺锦荣的腿伤也渐渐复原了。 三月三就要舞狮大赛,二月底,贺锦荣再次问替他治腿的葛神医:“只比一次,可以吗?” 葛神医皱着眉头,道:“老夫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你这腿伤最少要养半年,现在刚刚过去三个月,你走路没问题,舞狮一定会伤到骨头,至于会伤到什么地步,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总之我是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但我管不了你,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你真去舞狮了,回头再受伤,别来找我,老夫不治冥顽不灵之人,告辞。” 说完,葛神医就走了。 贺锦荣恨恨瞪着葛神医的背影。 二太太郭氏心疼地劝他:“这次你就别参加了,先把腿养好,明年咱们再去,行不行?” 贺锦荣不好朝神医发火,如今早就腻烦的妻子也来烦他,贺锦荣当即就瞪了眼睛,大声骂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大哥活着时贺家连续夺魁,霍英在时贺家连续夺魁,现在霍英走了,整个贺家上下都指望我继续夺魁,我这个时候弃赛,知道的知我是真有腿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贺锦荣怕丢人故意装病!” 郭氏呜呜地哭:“可万一你有个好歹” “闭上你的乌鸦嘴!”贺锦荣高高抬起胳膊,真想给这丧气媳妇一巴掌。 郭氏哭着跑了。 贺锦荣攥紧拳头,最终还是决定参赛,他要替自己争光,也要替整个贺家延续狮王的辉煌! 三月初三,江城一年一度的舞狮大赛开始了,官府联合江城一众富商出钱出力,在最繁华的主街中央搭建了三层高的坚固塔楼,各个狮队们将争相攀爬塔楼,最终爬到塔顶成功采青的狮队,便是今年的狮王。 这等盛事,霍英c陈娇c凛哥儿也来看了,霍英扛着凛哥儿,一手牵着陈娇,站在不算拥挤的外围看。 “你希望哪家赢?”陈娇靠在霍英身边,望着最前方密密麻麻的狮队问。 霍英没有回答。他的一身本事来自贺家,虽然与贺锦荣有仇,但他还是希望贺家继续夺魁。 “大哥!”凛哥儿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道。 陈娇踮脚望去,发现贺威姐弟与李叔站在一座酒楼二楼的窗前,都是来观赛的。 百姓们都很激动,陈娇看看霍英,突然有点遗憾,她好想看霍英夺魁。 知府等人登场了,没过多久,鼓声震天,比赛开始了。 或红或黄或黑的狮队们齐齐朝塔楼前冲去,为了抢夺最好的位置,狮身底下的伙计们免不了拳打脚踢互相阻挠,如同群狮混战,但越是这样,围观的百姓们看得越尽兴,无论男女老少都在为自己喜欢的舞狮行高声喝彩。 功夫一般的“狮子”还在后面互相厮杀,厉害的“狮子”已经冲到塔楼下,开始往上爬了。 “那是贺家的狮子!”凛哥儿眼睛可尖了,指着爬的最快的黑皮狮子道。 陈娇望过去,就见那黑皮狮子爬的又快又猛,一边爬一边与左右互顶互撞,好几头“狮子”都被黑皮“狮子”踢了下去。 陈娇捂住了嘴,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会不会受伤? 确实会受伤,可舞狮人都不怕受伤,江城的百姓们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残酷的竞争。 塔楼上,贺锦荣一手举着狮头,一手攥着横木,已经爬到了最顶端。 “青”却挂在半空,狮子要采青,还需要最后的凌空一跃。 “二爷,王家上来了!”他的搭档焦急地道。 贺锦荣往下看看,心一横,高声道:“跳!” 声音未落,他率先跳了起来,可就在他右脚蹬杆发力的瞬间,大腿骨突然传来一阵断裂般的锐痛! 塔楼下的百姓们就看见,那黑皮狮子刚刚跳起来,突然就朝下栽了下来! 有人捂住了嘴,有人抱着孩子往后躲,半空的贺锦荣,透过两只巨大的狮眼,却见那抹青色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嘭”的一声,黑狮落地,摔烂的狮头分崩离析,露出贺锦荣的脸。 他不停地抽搐着,嘴角一股一股地往外冒血,那双细长的三角眼却瞪得大大的,对着高处的青死不瞑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三世完 贺锦荣死了。 二太太郭氏母子自然悲痛欲绝, 但对憾失“狮王”美名的贺家族老们而言,他们更难接受的是贺锦荣一死,贺家族人再没有能挑起“狮王”大梁的人。贺威是他这一代小辈儿里最有舞狮天分的少年, 可贺威还小,至少也要等十七八岁才能参赛。 雪上加霜,贺家狮行的生意也随着霍英c贺锦荣的离开, 丢了大半,那些老主顾们纷纷去“新狮王”王家请狮了。 短短一个月, 贺家这边就冷清了下来。 贺家族老们着急了, 当又一个老主顾离开后, 这群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们终于想到了霍英。重新招霍英回来,霍英娶了被他们休出门的陈娇,传出去老头子们面子都不好看, 可是不招霍英,老头子们教不出新的狮王, 在同行面前也抬不起头。 左右权衡,贺太公开口了,垂着眼帘道:“让威哥儿去跟霍英谈谈罢。” 归根结底,贺家狮行的前程最重要。 贺威当然希望霍英回来。 霍英却另有思量,无论真相如何,江城百姓都认定了他与陈娇早在贺家时就有了私情,他现在回贺家, 虽然可以帮贺家多拿几次狮王, 但贺家与威哥儿的脸面都不好看, 这绝不是霍英想要的结果。 “让赵虎他们过去吧,凭赵虎的本事,明年也有希望争夺狮王。”霍英沉思过后,对贺威道。 贺威惊愕:“那你呢?你的狮行不开了?” 霍英摸摸袖口处的绣纹,想象陈娇低头一针一线细细缝的温柔样子,他笑了,看着贺威道:“江城再也容不下我们,我早有搬家之念了,只是放心不下你。威哥儿,现在他死了,有李叔保护c教导你,我很放心,是时候离开了。” 江城百姓最容不下的是陈娇,霍英不想自己的女人碍于流言蜚语日日困于后宅不敢出门,不想凛哥儿被人指指点点,他要带着陈娇娘俩北上,到了新的地方再重开狮行,东山再起。 听完霍英的理由,贺威虽然非常不舍,可少年郎明白,这是对继母对三弟最好的选择。 四月中旬,霍英c陈娇带着凛哥儿坐马车驶出了江城,同行的还有两个年轻的狮行伙计,都是霍英半年前新收的徒弟,一心要跟着师父走遍天下。 六月里,五人抵达冀州平城,亦是百姓崇尚舞狮的一处胜地。 恰逢平城一富户要挑选九支狮队为其九十岁的老母做寿,霍英听闻,立即买来竹篾c红布要做狮头c狮身。他想利用这次机会在平城扬名,然后顺利地把狮行开起来。 男人充满了野心,霍英扎狮头的时候,陈娇托着下巴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 “在看什么?”霍英抬头,对上她含情脉脉的目光,他有点脸红。 陈娇就觉得,霍英与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韩岳也好c虞敬尧也要,朴实或奸诈,那两人身上都带着俗世气息,只有霍英,他一身的英气,虽然舞狮在勋贵眼中也是低贱营生,可陈娇眼中的霍英,是个正气凛然的英雄。 “我想看你舞狮。”陈娇轻轻地道,语气里充满了霍英无法理解的留恋。 “后天就比赛了。”霍英拍拍手里的狮头,胜券在握地道,她想看,他也想夺了魁首给她看。 陈娇嘟嘴:“我今天就想看。” 霍英拿她的撒娇没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扎好狮头缝好狮尾,然后他与两个徒弟一起在院子里扎了四排半人高的梅花桩。 东西准备齐全了,一个徒弟敲鼓,霍英与更擅长舞狮的大徒弟披上狮袍,跳上了梅花桩。 陈娇抱着凛哥儿坐在梅花桩前面,做唯二的看客。 霍英本来准备了另一段狮舞,但,抬头,看到前面柔柔朝他笑的陈娇,霍英突然变卦,吩咐敲鼓的徒弟道:“换成迎亲!” 徒弟懂了,鼓点一变,比刚刚少了比赛的紧张,却多了迎亲的喜悦。 霍英最后看眼陈娇,随即放下狮头,带着徒弟一起动了起来。 红色的雄狮在梅花桩上跳跃,仿佛对面有一只雌狮,雄狮先是大胆地扑过去,试图用武力让雌狮臣服,那无形的雌狮似乎非常厉害,反而将雄狮掀了跟头。雄狮狼狈地后退,停下来后,雄狮绿色的大眼睛飞快地扑闪着,好像在思索如何让雌狮答应,然后,雄狮去狩猎了,扑抓嘶咬,再叼着猎物,哈巴狗似的朝梅花桩下扑了过去。 梅花桩下没有雌狮,只有一个叫陈娇的小女人。 巨大的狮头凑到凛哥儿面前,看似在逗弄笑个不停的凛哥儿,狮头底下,霍英眼里只有陈娇。 陈娇抱着凛哥儿,美丽的桃花眼中,全是霍英的样子。 夜幕降临,成功娶到“雌狮”的霍英,抱起陈娇大步朝内室走去。 这一晚,不是霍英缠着陈娇,而是陈娇抱着他不肯松手。 “娇娇,怎么了?”时间长了,霍英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拨开她凌乱的长发,霍英抬起陈娇下巴,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泪。 “我弄疼你了?”霍英惶恐地问。 陈娇摇头,一边摇眼泪一边往下掉。 霍英很慌,捧住她脸问:“那你为何哭?” 陈娇努力止住泪,擦擦脸,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对面的男人:“霍英,你相信前生今世吗?” 霍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试探着问:“你信?” 陈娇点头,抱紧他的脖子埋在他肩膀,哽咽道:“我想下辈子还遇见你。” 霍英笑,低头亲她的肩膀,哄道:“会的,咱们这世是夫妻,下辈子还会做夫妻。” 陈娇听了,眼泪又下来了,因为她知道,下辈子她遇见的,一定不是霍英了。 “我想给你生孩子。”陈娇哭着说。 霍英失笑,怜惜地道:“明晚再生,我怕你受不了。” 陈娇赌气,不高兴的道:“我就要今晚生。” 霍英心想,今晚就今晚,反正他有的是力气。 亲干小女人脸上的泪,霍英再次压着她倒了下去。 陈娇不想睡觉,不想看不见霍英,可一夜荒唐,她太累了,累到霍英都舍不得再陪她胡闹。 “睡吧。”指腹擦过她眼角,霍英柔声道。 陈娇眼皮越来越重,终于还是闭上了,口中发出喃喃的声音:“你别走” 她傻傻的,霍英轻轻亲了亲她红红的唇。 他不会走,他守着她哪都不去。 睡着的陈娇,仿佛也听到了他的心声,甜甜地笑了。 “陈娇,陈娇” 有人在喊她,那声音慈悲而熟悉,可陈娇不想听,她拉起被子,将脑袋遮了起来。 菩萨: 真睡还是假睡啊? “陈娇。”菩萨再次唤道,手轻轻一抬,陈娇身上的被子便落到了旁边。 陈娇背对着菩萨,她狠狠地抹了几把眼睛,这才坐了起来,耷拉着脑袋。 菩萨知道她在哭,早已参透男女之情的菩萨,没有试图安慰这个人间痴儿,直接将玉净瓶的水珠点在了陈娇眉心。 陈娇面前,立即出现了她没能细细感受的余生。 霍英的狮行顺顺利利开起来了,她也先后为霍英生了两只小狮子。凛哥儿想学武,但他不是习武的料子,一气之下去读书了,反而在科举一途顺顺利利。两只小狮子相差两岁,虎头虎脑的,霍英亲自教导儿子,小哥俩很快长成了少年郎,十七岁兄弟俩第一次参赛,就一举夺魁。 小狮子长大了,霍英这头雄狮也老了,偏偏他还不服老,依然在梅花桩上上蹿下跳的,陈娇就坐在房檐下,一边给孙子们做衣裳,一边看老狮子调教小小狮子。 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陈娇都看不清霍英的脸了。 “菩萨,我” 画面结束,陈娇很想问,她可不可以一直留在这第三世,可问题出口之前,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其实他与韩岳c虞敬尧,没什么不同。”菩萨体贴地安抚道。 陈娇不信,三个人明明都是不一样的,尽管最后他们都对她很好。 “如果,你觉得辛苦,我这里有忘泉水,可以抹去你每一世的记忆。”菩萨慈悲地道,说完,三滴泉水静静地飘出了玉净瓶,缓缓来到了陈娇面前。 陈娇呆呆地看着这三滴泉水,韩岳c虞敬尧c霍英的脸,相继浮现在面前。 要忘记吗? 为何要忘记?他们都对她很好很好,尽管分开了,可他们是她的前生,陈娇难受是因为不舍,而不是因为觉得辛苦。 她一点都不辛苦,她很感激菩萨给了她回去的机会,很感激遇到过那样三个男人。 莫名地,陈娇的心平静了下来。 她笑着朝菩萨摇摇头,道:“这三滴泉水,还是留给需要它们的人吧。” 菩萨懂了,收回三滴忘泉水,菩萨按例问道:“现在,可否进入第四世?” 陈娇闭上眼睛,点点头。 幽幽的皇宫内院消失了,陈娇再次坠入了星河。 这一次,她飘了很久很久,久到陈娇以为她要一直飘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开始降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070 “姑娘你看, 真的下雪了!” 马车走在前往凉州城的官道上,车夫提醒里面的娇客下雪了,丫鬟红杏挑起窗帘一看, 天空果然有雪花静静地落了下来。红杏与主子都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很少看到雪,尤其是这种大朵大朵的雪花。 “姑娘你来看啊。”得不到回应, 红杏回头,却见她的姑娘裹着斗篷靠在车厢角落,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衬得那小脸跟白玉似的, 精致得不像真人,更像捏出来的最漂亮的瓷娃。 既然姑娘在睡觉,红杏就自己赏雪了, 不再出声打扰。 其实陈娇醒着,她只是对雪没有兴趣, 或者说,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反正这身子才十二岁,离嫁人还远,陈娇不着急考虑自己的婚事,她也不想马上找个男人嫁了。珠玉在前,陈娇越来越不想勉强自己。 也许菩萨也看出来了, 所以多给了她一些时间。 晌午时分, 三辆马车停在了一处驿站前。 得知车里坐着的是平西侯府的二爷, 驿丞亲自出来迎接了。 陆二爷是文官,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对驿丞很客气,寒暄过后,陆二爷走到第二辆马车前,柔声道:“娇娇,出来吧。” 陈娇已经准备好了,红杏挑着车帘,她低头跨了出去。 十二岁的小姑娘,因为舟车劳顿,脸蛋呈现出一种憔悴的苍白色,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叫人心疼。陆二爷看着外甥女酷似亲妹妹的容貌,心里越发怜惜了,亲自托住外甥女的小手,将人扶了下来,陈娇落地时,他还替外甥女理了理斗篷,怕雪花落进去。 “多谢舅舅。”陈娇轻声道。 陆二爷笑了笑,陪外甥女去客房休息了。 用过午饭后,一行人继续出发了,准备在天黑前抵达凉州城。 中间的马车里,陈娇捧着手炉,默默思量她的第四世。 那就要从平西侯府说起了。 平西侯府一共三位爷,除了继承爵位的侯爷是嫡子,陆二爷c陆三爷都是庶出,陈娇的庶女母亲便是陆二爷的亲妹妹,兄妹俩感情特别深,但兄妹俩的脾气就差远了。陆二爷一心读书,靠自己捞了一个文官,陈娇母亲虽为庶女,却心比天高,仗着自己容貌美艳便想高攀某位来侯府做客的贵人,结果贵人不吃她这套,陈娇母亲白忙一场,丢了自己的脸,也丢了侯府的脸,最后被匆匆许配给一位举人了,也就是陈娇的父亲。 陈娇的父亲很有才学,高中进士后被调到苏州做官。陈娇母亲背井离乡,再加上一直觉得自己低嫁了,抑郁不得志,生下陈娇不久就死了。陈父没有伤心,趁机娶了当时上峰的女儿,从此左右逢源,一路升到了苏州知府。 陈父还想再升,就将主意打到了才十二岁的女儿陈娇身上。陈娇完全继承了生母的美貌,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说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颇喜童女,陈父觉得女儿娇娇小小的也能算童女,便筹谋年底进京时带上陈娇一起去。 原身还算机灵,得知父亲有这等主意,赶紧给凉州的亲舅舅写了一封信。陆二爷收到信,勃然大怒,与兄长平西侯商议后,陆二爷便带着二十个身强体壮的侯府家兵,亲自去苏州接外甥女了。 平西侯手握二十万大军,乃皇帝最信任的武将,陈父敢偷偷地盘算女儿,如今陆二爷气势汹汹地找上门,陈父哪还敢继续卖女求荣,乖乖地就把女儿交出来了,往后女儿的婚嫁也全部交由陆二爷做主。 就这样,原身跟着亲舅舅来了凉州。 但原身跟她母亲一样,都有个心比天高的毛病。原身真的很美,平西侯府有四位公子,十二岁的江南小美人一到,很快就俘虏了其中三个表哥的心,原身想要梅花,三个表哥争先恐后帮她摘,原身想吃郭记的芙蓉糕,三个表哥连着买来送她。按理说原身随便挑一个嫁了都能过得很不错吧,可原身偏偏想嫁那唯一没有青睐她的大表哥,也就是平西侯府世子陆煜。 原身想当世子夫人,想当未来的侯夫人,人家陆煜却对她不理不睬,原身年纪越来越大,一着急,她竟想出了用药的下贱法子,最终阴差阳错的,药下在了陆煜亲弟弟二公子陆焕身上,两人未婚苟合。 原身只能嫁陆焕了,这还是陆焕父亲平西侯给陆二爷面子,不然依照陆焕母亲侯夫人卫氏的意思,原身只配当个姨娘。 成亲后的原身,居然还惦记着世子陆煜,丈夫陆焕察觉后,一开始还能容忍,等到新婚的甜蜜期过了,陆焕渐渐无法接受妻子的小心思,一连纳了好几房小妾。就在此时,陆煜战死沙场,陆焕成了新的世子,原身仿佛终于发现了丈夫的好,开始与小妾们争宠,可惜陆焕早就被她寒了心,直到寿终正寝,都没有再给原身一丝宠爱。 想到这里,陈娇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第四世的她,当真糊涂,一张美丽的脸确实能帮女人占很多优势,可光靠脸就想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千依百顺,那也是痴人说梦。 天色变暗前,平西侯府总算到了。 陈娇只是个小辈,当不起叫长辈们等她,稍后陆二爷带着外甥女去各房转一圈就是了。 陆二爷先带着外甥女回了二房。 二夫人与一双子女却是早就等着了。 “娇娇,这是你舅母。”陆二爷站在外甥女身边,笑着介绍道。 二夫人是个非常温婉端庄的女子,原身刚来侯府时,二夫人也是很疼原身的,但原身举止轻浮,明明不喜欢亲表哥陆润,却不肯言明,反而始终吊着陆润,陆润身在局中看不清,二夫人看得清啊,久而久之,二夫人自然不喜原身了。 陈娇可不想步原身的后尘,她目前无心婚事,但她孤零零一个人寄居侯府,亲舅舅亲舅母是她最后的倚仗,她必须打好关系。就算不为了将来考虑,二房夫妻俩都是心善的人,本来就值得她尊敬孝顺的。 “舅母。”陈娇乖巧地朝二夫人欠了个身,“父亲不慈,承蒙舅舅舅母收留,外甥女给您添麻烦了。” 小姑娘眉眼可怜,说得又这么懂事,二夫人心里一软,忙将陈娇搂进怀里,怜惜地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娇娇别跟舅母客气,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跟舅母说,千万别认生。” 陈娇点点头。 二夫人摸摸陈娇的小手,确定没冻着,再指着旁边的一双儿女道:“这是你润表哥,这是你珍表姐,你表姐大你三岁,一直盼着你快点来呢。” 十六岁的陆润c十五岁的陆珍,一起朝陈娇笑了。 陈娇亲昵地唤表哥表姐,目光更多落在陆珍脸上,没有多看陆润,只知道陆润是个像陆二爷一样的俊秀公子,一身的书卷气。 陆润却忍不住地盯着这个小表妹看。 陈娇要换衣裳,二夫人c陆珍一起陪她去了陆珍的东跨院,往后陈娇就要住在这边的厢房了,表姐妹俩相处起来也方便。 陈娇去换衣裳了,陆珍小声对母亲道:“娘,表妹的脸好嫩啊,好想捏一捏。” 二夫人失笑,捏捏女儿的脸道:“你的也嫩啊,不过江南气候湿润,水土养人,肯定不一样的。” 陆珍羡慕道:“早知道该让父亲调到江南了,咱们一家都搬过去。” 二夫人想到了太夫人,太夫人一直不待见二房c三房,如果可以,她也想丈夫外放当官,可丈夫哥仨兄弟好,按照侯爷的意思,他与三爷常年征战,家里必须留个男人,这样一来,她们一家是不可能离开了。 “小心被你祖母听到。”二夫人提醒女儿。 陆珍叹口气,不提这茬了。 陈娇换好衣服后,由二夫人娘仨陪着去给太夫人请安了。 太夫人住在万福堂,三夫人与二夫人向来交好,得到消息,也带着孩子们过来等着了,只有侯夫人卫氏自诩身份尊贵,大雪的天头,就等陈娇主动去正院拜见她。 太夫人年轻的时候恨老侯爷宠爱妾室,她不喜欢陈娇那位容貌妖媚的亲祖母,不喜欢陈娇心高气傲的美艳亲娘,现在看到继承了前两代冤家所有美貌优点的陈娇,太夫人当然还是不喜欢,态度非常冷淡敷衍。 陈娇也没打算讨好这位太夫人,尽量维持应有的礼数就够了。 三夫人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十四岁的四公子陆澈在陈娇眼里就是个浓眉大眼的顽皮孩子,倒是他的妹妹陆璎,陈娇多看了两眼。侯府一共三位姑娘,陆璎最小,比陈娇大一岁,大概是原身抢走了亲哥哥原来放在她身上的宠爱吧,陆璎经常与原身对着干,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行了,带去正院吧。”太夫人不耐烦地道。 二夫人行礼告辞。 陈娇暗暗打起了精神,大房有原身求而不得的世子陆煜,也有夫妻离心的二公子陆焕,兄弟俩,陈娇都不想招惹。 跟在二夫人身后进了堂屋,陈娇不着痕迹地看向坐在左侧的两个公子。 离她最近的是二公子陆焕,年方十七,剑眉星目,脸庞微黑,英姿飒爽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陈娇看过去的时候,陆焕也看了过来,陈娇马上垂眸,避免了与他目光相遇。 过了会儿,陈娇再朝世子陆煜看去,这一看,陈娇倒是惊讶了几分。 陆煜也是习武之人,但十九岁的世子爷,身穿白色暗纹长袍,肤如美玉,眉眼淡漠,冷傲中又带着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贵气。今日陈娇已经见过了侯府的四位表哥,但论气度,只有陆煜真正当得起“贵公子”这三个字。 就在陈娇准备收回视线之时,陆煜突然看了过来,目光锐利,快到陈娇来不及回避。 陈娇一瞬间忘了反应。 陆煜淡淡扫她一眼,却仿佛他看见的只是一件不值的任何点评的俗物,未露任何情绪。 待陈娇走到他面前见礼,唤了声“大表哥”时,陆煜也只是淡淡地应了声,疏离又傲慢。 陈娇心想,原身千方百计要嫁这人,怕不是眼瞎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071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不喜爱慕虚荣c瞎讲究的女子。 半路有人下车,韩岳不着痕迹地往远处坐了坐, 也许人家娇花也嫌弃他的兔子皮味儿。 陈娇低着脑袋,心思已经离开了这辆骡车。 她在想因果轮回,是不是她这世过得清贫, 所以才会有后世的富贵?毕竟老天爷是公平的,不能一直让一个人富贵, 另一个生生世世穷苦。这么一想, 陈娇渐渐释然了, 唯一委屈的是,为何老天爷安排她得了个夫妻缘薄的命? “娇娇你看!” 红梅突然拍了拍她胳膊。 陈娇回神,顺着红梅的手指看过去, 就见路旁的田野里,有只白色的小羊羔跑进一片菜园了, 七八岁的男娃娃在后面追着小羊羔跑,小羊羔咩咩叫着乱窜,充满了童趣。陈娇不由地笑了,这可是国公府里看不到的趣事。 韩岳本来也在看小羊羔的,目光无意掠过林家女的侧脸,白里透粉,红唇娇艳, 脑海里竟鬼使神差地冒出某个哥们儿对林娇的痴想:“她的脸比馒头还白还嫩, 真想捧过来啃个半天, 还有那小嘴儿,若她肯亲我一口,我把这几年攒的私房钱都给她!” 韩岳移开了视线。 与那种事比,他还是更喜欢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铜板。 一个多时辰后,日头已经老高了,骡车终于慢悠悠地停在了县城城门前。 车上的村人们老老实实地去排队。 “韩岳有相好的姑娘没,跟我们一起去布店逛逛?扯点花布送出去,人家才高兴呢。”进了城就要分开了,红梅娘笑着逗韩岳,村里的媳妇们,都喜欢开玩笑。 韩岳淡笑道:“不了,婶子去忙吧,我去皮毛铺子看看。” 红梅娘便一手拉着一个小姑娘走了。 陈娇很少有机会出门逛铺子,以前在国公府,她难得出趟门,都是有长辈陪着,前后跟着仆妇丫鬟,去的首饰绸缎铺子也都是京城一等一有名的,铺子里装饰奢华又透着一股子雅,而不是闹哄哄的挤满了挑挑选选c讨价还价的平民妇人。 但红梅娘挑的铺子,就是这样一个。 小店的东西放在乡下算贵的,但放在县城,则属于物美价廉的那种,因此客人很多。 店铺外摆着一个大摊子,上面放了很多布样,此时七八个妇人挤在那儿,你争我抢挑的很激烈。 “走,娇娇帮我们看看!”红梅娘也知道陈娇见过的好东西多,没管女儿,她推着陈娇挤进了挑布的人群。 “哪来的乡巴佬,挤什么挤,没规矩!”陈娇撞到了一个妇人,那妇人瞪着眼睛看过来,见到陈娇花瓣似的脸,她愣了愣,但发现红梅娘土里土气的打扮后,妇人眼中的惊艳立即变成了嫌弃,大声地鄙夷道。 红梅娘是来给女儿挑嫁衣料子的,大喜事,她不想与人吵,就当没听见。 陈娇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虽然妇人骂得是红梅娘,但她莫名就觉得,妇人把她也骂进去了。 陈娇不高兴,但让她当众与人理论,她也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妇人挤过来时,她生疏地用双脚稳稳扒住地面,纤细窈窕的小身板,凭着一股子倔劲儿,愣是没被妇人挤走,站稳了挑布的地盘。 妇人挤不动她,就往另一旁挤了。 陈娇心底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专心帮红梅娘挑布。 摆在外面的布,都是店里最便宜的,陈娇看不上,想到田氏塞给她的一钱银子,而红梅一辈子可能就嫁这一次人,陈娇决定自己添点钱帮红梅买块儿好料子,再怎么说,她辛辛苦苦挤了一路的骡车,回程还要挤一次,总不能帮好姐妹挑匹差料子回去。 “婶儿,咱们去里面瞧瞧。”挽住红梅娘的胳膊,陈娇笑着说。 红梅娘面露犹豫,她怕带的银子不够。 陈娇催道:“先去看看,兴许有便宜的呢。” 这回,换成她拉红梅娘俩进去了。 小姑娘本就貌美,但她发自内心地开开心心地去买东西时,便越发地明艳动人了。 铺子对面的茶楼上,二楼临窗的雅间,有个华服公子笑着摇了摇折扇,与身旁的好友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随便挑个日子出来喝茶,就发现了一个小美人,怎么样,擎苍兄要出手吗?你最喜欢桃花眼的美人了。” 他口中的擎苍兄,笑了笑,望着已经进了布店的美人背影道:“唐兄肯舍爱,我便却之不恭了。” 布店里,陈娇帮红梅挑了一匹好料子,那料子上花色不多,所以比同等材质的大红花布要便宜一些,加上她的一钱银子,刚刚能买。 “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咱们换匹便宜的。”红梅娘俩都不要陈娇的钱,一个抢陈娇手里的料子要放回去,一个拦住陈娇不让她掏银子。 陈娇看得出来,这娘俩是真的不想占她的便宜,而非假意客套,可越是这样,她越想帮忙。 “三位不用争了,这匹布我来请。” 闹闹哄哄的,充满女子喧嚣的布店内,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男子声音。 三女齐齐回头,就见陈娇身后,站着一个身高八尺c穿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那公子肤色白皙,剑眉星目,目光含笑地看着陈娇,意味深长地道:“我与林姑娘投缘,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隔空抛给了布店老板。 红梅娘俩都愣住了。 陈娇却只有被人调戏的愤怒。 说实话,她从菩萨那里看到的林娇与魏擎苍的纠葛,就像走马观花一样,陈娇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哪些事,知道魏擎苍并非良人,但她更像一个局外人,无法切身感受林娇的甜蜜c失望c愤恨或慢慢守寡余生的寂寞与苍凉,然而现在,魏擎苍调戏的,是她陈娇! “我们不认识你。”陈娇绷着脸道,言罢态度坚决地将自己的一钱银子塞到红梅娘手里,快速道:“婶儿,我想回家了,咱们赶紧结账吧。” 红梅娘不傻,看出魏擎苍对陈娇有意了,既然陈娇不领情,为了避免麻烦,她决定先用了陈娇的前,回村后再去还了。 “我们自己买。”红梅娘瞪眼要收魏擎苍银子的布店老板,气势十足地道。 布店老板看了眼魏擎苍。 被美人无情拒绝的魏擎苍,神色不便,随口道:“既然林姑娘不领情,那银子就赏你罢,我魏擎苍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红梅娘俩暗暗咂舌,这是哪来的败家公子,二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陈娇曾经闺中打牌,输个二十两都不眨眼睛的,魏擎苍这番举动,在她眼里无异于炫富罢了。 红梅娘一付完钱,陈娇就挽着红梅胳膊走了,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过魏擎苍。 涉世未深的陈娇却不知道,男人都是贱骨头,轻易上钩的美人他们或许还不稀罕,越是难以驯服的,他们却要巴巴地惦记着。 花花公子魏擎苍也不例外,看着陈娇冷若冰霜的侧脸,魏擎苍不怒反喜,快步走出布店,再不远不近地跟在三女身后。 红梅娘把魏擎苍看成了麻烦。 红梅偷偷回头看眼,小声与陈娇道:“这个魏公子长得挺好看的,娇娇你真不喜欢?” 她记得,好姐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嫁个有钱公子。 陈娇不屑道:“今日他见我貌美,便来招惹我,明日他再遇个比我更美的,肯定也会招惹,这样的纨绔,我才不稀罕。” 红梅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她们进城就是为了买嫁衣料子,现在买好了,三人就重新回了县城外,等候去村里的骡车。晌午c黄昏都有车的。 巧的是,韩岳也来等了。 红梅娘惊讶道:“你的兔子皮已经卖出去了?” 韩岳颔首,他与那间皮毛铺子掌柜很熟了,价格都是固定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简单。 卖了兔子皮,韩岳还给两个弟弟买了点零嘴儿。 红梅娘趁聊天的功夫,飞快回头看了眼,见那魏擎苍居然一直跟到了这边,红梅娘有点慌了,忍不住向身高马大的同村人韩岳求助,低声道:“看见那白衣公子没?是个富家纨绔,见陈娇貌美就一直跟着我们,万一出事,韩岳你帮帮我们。” 韩岳不动声色地朝魏擎苍看去,单看外表,还挺人模狗样的。 韩岳再看陈娇,见她细眉轻蹙,不像高兴被人纠缠的样子,遂对红梅娘道:“婶子放心。” “好了,出发了!” 骡车车夫见等的人差不多能坐满一车了,终于从树荫下牵出骡子,要套车了。 红梅娘抢着占了车里面的四个好地方。 陈娇坐好后,韩岳受红梅娘所托,主动坐在了她旁边,中间隔了点距离。 魏擎苍见了,皱皱眉,竟也上了车,还推开一个好脾气的大娘,与陈娇面对面坐了下去。 “我没想那些,你对我好就够了。”陈娇抓住一切增进感情的机会,靠在他怀里甜言蜜语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072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田氏最近很发愁。 魏擎苍来自家提亲,场面太大, 整个村都传开了,人人都羡慕林家的女儿可以高嫁,婚事不成后, 村人都很吃惊,跟她打听为何不愿意。田氏不能说魏擎苍的坏话, 就推脱魏家家大业大, 不敢高攀, 可不知哪个村人瞎起哄,到处嚷嚷说林家姑娘眼光太高,连县城富户都看不上, 怕是想当官夫人呢! 女儿改性前,嫌贫爱富嚣张傲慢, 已经得罪了几个媒婆与提亲的男方家,好不容易女儿改性了,温柔又端庄,结果被魏擎苍这事一闹,别说普通人家,就是十里八村过得富裕些的,也不敢登门提亲了, 免得自讨没趣。 从五月到八月, 整整三个月, 林家都没有媒婆上门。 “娇娇多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家里多没趣。” 这日早饭后,林家父子出门了,田氏收拾完碗筷,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呢,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她嫌女儿野,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田氏却也不顺心。 女儿嫌贫爱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但女儿貌美,男人们喜欢,故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女儿不出门,空有一张绝色的小脸却无人知,继续这么下去,年纪一大,就更难嫁人了,难不成女儿还真想当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陈娇看眼母亲,十分不解,就算农家规矩少,但也没有当娘的希望女儿四处跑的道理吧? 陈娇还真不想出门,因为每次她出门,村里的老少男人都喜欢盯着她看,那样赤裸裸的窥视,让陈娇浑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赖皮村人口没遮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夸她夸她屁股又长大了,气得陈娇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乡下受辱。 “太热了,我不想去。”陈娇闷闷地找借口。 田氏刚要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红梅的声音:“娇娇在家吗?” 陈娇放下书,对着窗子应了声。 红梅笑盈盈地进来了。 田氏有些酸溜溜地问:“月底就要嫁人了,红梅还有空出来玩?” 那日红梅娘跟她炫耀赵壮,田氏默默用女儿能嫁更好的夫君安慰自己,现在,田氏只觉得,女儿能嫁个赵壮那样有田有房五官周正的农家汉,她都心满意足。 红梅大大咧咧的,脸皮也厚,并不在意长辈的打趣,自顾自道:“我们家没红糖了,我娘让我去镇上买,娇娇要不要一起去?” 镇子离大旺村有六里地,陈娇陪田氏去过一次,虽然林娇这身板没那么孱弱,陈娇依然抗拒。 可惜不等她拒绝,田氏就道:“要的要的,咱们家也没红糖了,娇娇你也去买两斤,明天咱们吃豆馅儿包。” 说完,田氏就跑去上房取钱了,除了买红糖的钱,还多给了女儿一串铜板,叫女儿多逛逛。 陈娇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跟着红梅出门了。 八月时节,天没那么热了,可日头明晃晃的,陈娇觉得很晒,就专门拣树荫下走。 去镇上有两条路,一条走得人多,但是得绕远,一条是从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旁经过,能省很多路。老虎山虽然带个山字,其实不高,农家孩子最喜欢去上面玩,山里也没有老虎,顶多有些山鸡野兔。 大旺村的村民去镇上,几乎都走这边。 红梅也牵着陈娇拐上了这条路。 别的地段还好,沿着老虎山山脚往前走时,左边是丛林密布的山体,右边也是高坡,前后无人,陈娇就有点怕了,上次她随林伯远c田氏走还好,但现在,就她与红梅两个姑娘,万一 “咱们换条路吧。”陈娇小声与红梅商量。 红梅纳闷道:“换什么?” 陈娇没好意思说,紧张的神色却泄露了心思,被红梅好一番嘲笑。 小姑娘清脆的笑声,随风传到了老虎山上,那里,韩岳正带着他十七岁的二弟韩江下兔子套,听到女孩子的笑闹,韩岳只忙自己的,韩江往下望了望,凭着对村人的了解,认出二女了。 “大哥看,是林娇。”他兴奋地道。 大旺村年轻的男子们,真的少有不喜欢林娇的,韩江就是其中一个,但他只是欣赏陈娇的美色,遇见了忍不住多瞧两眼,实际上,别看韩江比兄长小五岁,却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隔壁村的曹珍珠。 韩岳往下扫了眼,再看二弟一脸兴奋,他低声训道:“既然要娶珍珠,就别惦记外人。” 他觉得二弟有些轻浮。 被兄长教训了,韩江撇撇嘴,脑袋依然歪着。 韩岳皱皱眉,先忙了,秋季最容易猎到兔子,与美人相比,他更想多赚几张兔子皮的钱。 山下。 陈娇忧心忡忡地走在红梅身旁,走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女一起回头,看见一辆骡车。 陈娇拉着红梅往路旁避了避。 车夫是个三旬左右的瘦脸男人,长了一双眯眯眼,行到二女身旁,他放慢车速,笑着问:“两位姑娘去哪儿啊?我去镇上,要不要坐我的车?” 他长得不像正经人,红梅哼道:“不坐。” 车夫继续调笑:“坐吧坐吧,我不收你们钱。” 红梅性格泼辣,直接开骂了:“滚吧,谁稀罕你的破车!” 车夫眼睛一眯。 就在此时,车里猛地跳出另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拿着根棍子,对着二女脑后一人来了一下! 男人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的,红梅c陈娇却一点经验都没有,后脑一疼,两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及时抱住陈娇,扔进了车中。 再看地上的红梅,长得也有些姿色,他扭头问车夫:“这个要不要?” 车夫一改之前的赖皮,神色凝重道:“只要里面的,那个拖林子里去,少节外生枝。” 黑衣男人点点头,迅速抱起红梅,拖到旁边的树林里了。 藏好了红梅,黑衣男人跳上骡车,骡车立即快速出发了。 韩岳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形。 韩江却看见骡车停下,只是骡车停在二女左侧,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见黑衣男人做了什么,等黑衣男人抱着昏迷的红梅从车后绕过来,韩江虽然看见了,人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骡车飞速往前奔去,后知后觉的韩江才猛地惊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喊兄长:“大哥,林娇,林娇好像被他们抓走了!” 韩岳蹲在地上,正在系兔子套,闻言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 山下,一辆骡车正急速狂奔。 韩江飞快解释了刚刚所见!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等恶行,不管韩岳认识不认识林娇,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林娇是他的村人,林伯远更是他敬重的秀才夫子! “你去看看红梅,我去拦车!”韩岳镇定地叮嘱二弟,言罢他便朝前方的树林冲去,身影敏捷,宛如一条猎豹。 山下的路是弯的,山上,韩岳太熟悉老虎山了,直接挑了一条最短的捷径,然后披荆斩棘,不顾衣衫c手臂被树枝荆棘划破,终于赶在骡车驶出山路尽头之前,冲到了山脚下。气喘吁吁,他目光却坚定非常,毫不犹豫地拦在了路中央。 与此同时,车夫已经驾车奔了过来,韩岳出现地太突然,快到车夫都没时间叫他闪开! 眼看一人一马就要撞上了,韩岳突然一个侧身,大手却攥住马脖子上的缰绳,使劲儿往后扯去! 骡子嘶鸣着朝韩岳拐来,车身也被迫朝旁边的山体转去,车里头,黑衣男人正抱着昏迷的小美人动手动脚占些小便宜,未料变故陡生,他猛地朝前一扑,额头“蓬”地撞上车板,倒是他怀里的陈娇,因为有个人肉垫子,并没有再添新伤。 车夫坐在外面,及时跳了下来,见韩岳身高马大,一身褴褛,胳膊c脸上都有新添的划伤,鲜血流出来,更显得狰狞不好惹,车夫立即判断出,此人绝非他能打得过的小角色! 冲到骡车另一旁,发现黑衣同伙也昏了过去,车夫急中生智,跳上歪着的骡车,然后趁韩岳扯开车帘时,他一把将陈娇朝韩岳丢去! 韩岳不得不接住陈娇,并后退了好几步。 车夫抓住机会,驾车狂奔而去。 韩岳想放下陈娇继续去抓歹人,低头一看,却见陈娇衣襟敞开,里面白色的肚兜都露出来了! 怒火腾腾而起,韩岳恨不得要吃了那二人,可此时此刻,他不可能抛下衣衫不整的村人不顾,只好先抱着陈娇闪入一旁的树林,放下陈娇,再歪着头帮她整理衣衫。男女衣裳不同,韩岳越急越弄不好,正忙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韩岳心头猛地一缩,下意识先将陈娇抱进了怀里,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挡住她的面容与衣衫不整的上半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073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他是看她难受, 没敢快, 现在她催了, 快还不容易? 暖呼呼的西炕头, 绣着龙凤呈祥的崭新的大红被子,狠狠地抖了起来。 陈娇苦苦地熬着, 熬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 韩岳终于重重地压下来,在她耳边喘着气。 陈娇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没有文武双全的贵公子,没有富丽堂皇的新房, 没有柔声细语,她第一次真正地出嫁, 新郎官只是个五大三粗c毫不怜香惜玉的农家汉子,她甚至连张精致的架子床都没有, 只有一方土里土气的农家大炕。 就算先前做好了准备,当一切终成定局,陈娇还是难受, 或许, 也与方才痛苦的经历有关。 韩岳感受到了新娘子的颤抖,他抬起头, 意外地看见她在哭, 眼泪多得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还强忍着,忍得全身打颤,那眼泪沿着她的脸庞滚落,将她的鬓发都弄湿了。终于她忍不住了,哭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 韩岳慌了,连忙挪到旁边,一边担心被两个弟弟听见,一边无措地问她:“你,你怎么了?” 陈娇要哭得多了,可满腹心事无法诉说,她也怕哭声传出去,便拉起被子,蒙住脸道:“疼。” 她唯一能告诉他的理由,就这一个。 韩岳听了,脸上掠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她疼,本来也想半途而废的,可是,到底没忍住。 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才嫁他的,她都把身子给他了。 “别哭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韩岳抓起自己的枕套,一边帮她擦汹涌的泪,一边低声承诺道。 陈娇心中一动,睁开眼睛,泪濛濛地问他:“那,你会对我死心塌地吗?” 韩岳愣了愣,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是一心一意的意思吗? 这一瞬间,韩岳脑袋里冒出了很多个林娇,与红梅一起欺负别的农家女的林娇,朝一身穷酸的他翻白眼的林娇,嫌农家人汗味儿大捂着鼻子的林娇,还有田氏口中,那个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的林娇。 如果她愿意改了这些毛病,他会好好地跟她过,如果她改不了,韩岳也会尽量忍受,但现在,韩岳不敢轻易保证,他能忍受一辈子那样的妻子。 一低头,韩岳又撞上了她期待的眼睛,那漂亮的桃花眼里装满了泪,可怜巴巴的。 作为一个刚刚要了人家身子的大丈夫,韩岳点点头,看着她道:“只要你真心跟我过,我会对你死心塌地。” 陈娇眼里的期待,黯淡了下去。 他的死心塌地带了条件,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行。 想到刚刚受的那番罪,陈娇替自己不值,一个农家汉,能娶到她这样的美人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居然还要求那么多!早知韩岳是这样的人,并非彻彻底底的君子,陈娇说什么都不会嫁过来的。 奈何天下没有后悔药,陈娇暗暗懊恼一番,嘴上却道:“我都嫁过来了,还有什么不真心的。” 韩岳又不是傻子,她刚刚从期待到失望,以及那丝一闪即逝的怨,他都看见了。 韩岳不懂她在怨什么,难不成她还指望她一嫁过来,他就彻底信任她c真把她当仙女供着? 韩岳觉得,这个媳妇太贪心了,仗着美貌什么都想马上得到,他不能像岳父岳母那样惯着她。 “睡吧。” 见她不哭了,韩岳也放心了,翻个身,背对新婚妻子躺下。 听着男人沉稳的呼吸,陈娇更不满了,空有一肚子火却发不出。 帕子就在旁边备着,陈娇叹口气,偷偷地收拾底下。 两人就在一个被窝躺着,韩岳猜得到她在做什么,小女人悉悉索索的,韩岳却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刚刚碰过的一切,越想,越口渴。 他身心煎熬,陈娇过了那阵委屈劲儿,反而平静下来了,重新穿好小衣后,面朝另一侧,疲惫地睡去。 这一晚,韩岳几乎没怎么睡,总算明白了一句混话。 女人的身子沾不得,一旦沾了,就难再戒。 冬日天亮的晚,这时节农家人也没有什么农活,每家每户都会睡个懒觉。 韩岳睡不着,却也舍不下脸去弄醒身边的娇小姐,逼不得已摸黑爬起来了,从水缸里舀盆冷水洗把脸,总算浇灭了一身燥火。 天蒙蒙亮了,韩岳拿起扫帚,把院子里昨晚没扫干净的地方重新扫一遍,忙完了,他去后院柴棚拎了一捆苞谷杆来,准备做早饭。 可是,早饭吃什么? “大哥,起这么早。”西屋那边,韩江推门出来了,意味深长地问。 韩岳只问:“早饭你想吃啥?” 韩江看眼对面的东屋,笑道:“我随便,你问嫂子吧。” 韩岳心想,他没叫娇小姐起来做饭都已经很体谅她了,再跑去问她想吃什么,还不把她的脾气养得更大? 弟弟不管用,韩岳直接煮粥了,农家最常吃的苞谷粥,粥好了,韩岳准备炒盘花生米的时候,东屋里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呼唤:“韩岳。” 柔柔的女人声音,第一次出现在哥仨的家。 韩江c韩旭都朝兄长看了过去。 韩岳使唤二弟炒菜,他搓搓手,挑帘进去了,一进屋,发现炕上夫妻俩的被子都叠好了,炕褥也抹得整整齐齐,好像没人坐过一样,而他新娶进门的娇小姐衣衫齐整地站在洗漱架前,看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小声道:“我想洗脸。” 陈娇当国公府小姐时就不用说了,来到林家,田氏是个勤快人,每天早上,都是田氏端着洗脸水去女儿屋里,再喊女儿起床洗漱,买了丫鬟后,这活儿就交给了春杏,但春杏要等陈娇回门时,再带过来的。 现在,陈娇就是希望韩岳帮她打洗脸水进来,不然,她脸都没洗,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韩岳哪能猜到娇小姐的心思,想也不想就道:“水缸在外面,你快点洗,该吃饭了。” 陈娇咬唇,喊住已经转身的男人,嗫嚅道:“你,你帮我打水。” 韩岳难以置信地转了回来,这女人,居然娇气到打水的小事都要人伺候? 陈娇能感受他异样的打量,别开脸,她为自己解释:“我,我现在蓬头垢面的,怎么见人。” 韩岳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侧脸上,那白白嫩嫩的脸蛋,比他洗过脸的都干净,哪里有垢了? 本该嫌弃她事多,目光经过她红红的小嘴儿,韩岳呼吸蓦地一乱,想起昨晚他亲她,她一开始还躲,后来就被他给摁住了,像只跑不掉的嫩兔子,乖乖地给他吃。躲什么躲,是她说要当他媳妇的,他不圆房她还不乐意。 脑袋里想着不该想的,韩岳什么都没说,走过来端起洗脸盆,出去舀盆水,再给她端回来。 陈娇看看那水,试着探进一根指头,然后就被冰回来了,疑惑地问:“没有热水吗?” 韩岳终于皱了皱眉,道:“我们都用冷水洗脸。”热水敢情舒服,可烧水就要用柴禾,浪费。 陈娇抿唇,但嫁鸡随鸡,看出韩岳没有帮她烧水的意思,陈娇就将挂着的巾子丢入水中,忍着寒凉将巾子打湿,再拧干净面。韩岳站在一旁,亲眼看见她从沾了凉水后,娇小的身子就一直轻轻地哆嗦,仿佛昨晚。 真是,养得太娇了。 “今天你且忍忍,明早开始烧热水。” 丢下这句,韩岳大步出去了。 陈娇都快冻哭了,听到这话,她尚未涌出的泪总算收了回去,手里的帕子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洗了脸,涂了一层茉莉花面霜,陈娇呼口气,终于跨出了东屋。 “嫂子。” 韩江c韩旭异口同声地道,只有韩岳,弯腰站在灶台前,低头将炒花生米往碟子里铲呢。 陈娇抬头,发现这仨兄弟长得挺像的,不过因为年纪关系,一个比一个矮,但就算老二韩江,也比自家哥哥林遇高壮。 “二弟c三弟。”她客气地唤道。 韩旭比较腼腆,韩江很热情,示意陈娇去饭桌旁坐,那里四只大碗都盛上粥晾着了,东边两只,西边两只。 “大哥嫂子坐这边。”韩江再次催促嫂子坐。 陈娇慢吞吞的,等新婚丈夫韩岳先坐了,她才坐在了他身旁。 新娘子太美,韩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韩岳咳了咳,以前二弟喜欢盯着林家女看,他懒得管,现在这女人是他媳妇,二弟再看就是不规矩。 韩江这才收敛。 韩岳一边喝粥,一边默默观察旁边的娇小姐,见她乖乖吃粥夹花生米,没露出嫌弃样,他还算满意。 陈娇在林家住了大半年,已经习惯喝苞谷粥了,虽然还是不喜欢,但今日让她犯难的不是简陋的粥菜,而是韩家的碗太大了,她喝不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074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第二天早上,陈娇有点不好意思看韩岳,因为昨晚,感觉不太一样,最后那几下,她也有点飘飘然。 刚想爬起来穿衣服,韩岳突然进来了,吓得陈娇赶紧缩进了被窝。 “起来吧, 一会儿水凉了。”韩岳手里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看着被窝里的小女人道。 陈娇点了点脑袋。 韩岳先去放洗脸盆, 放好了往外走,目光落到炕头的红被子上,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两刻钟。 不得不说,娶个媳妇还是挺好的。 他去做饭了,陈娇起来穿衣, 看到那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 对比昨天早上韩岳的所作所为,心情也不错。 饭后,韩岳提着两坛酒c两只捆在一块儿的活鸡,陪陈娇回门。 林家在村东,韩家在村西, 一路过去, 要绕半个村子。 这还是去年的流言蜚语过后, 陈娇第一次在村里抛头露面,陈娇可没经历过这些,她怕被人指指点点,下意识地紧跟着高高大大的丈夫,走在他的影子里。 “呦,韩岳陪媳妇回门去啊?”有人笑着与韩岳打招呼。 韩岳大大方方地承认。 韩家c林家在大旺村的口碑都不错,遇见的大多数村人都很和善,偶尔两个说话难听些,譬如那胡全,知道夫妻俩今日回门,也会经过胡家门口,胡全就早早在门口等着了,待二人走近,胡全故意盯着陈娇看:“哎,林娇你眼圈那么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他的眼神色眯眯的,语气也下流。 陈娇很生气,躲到韩岳另一侧去了。 韩岳冷眼看着胡全。 胡全小时候就被同样年少的韩岳揍过,知道逼急了韩岳,这人还会打他,所以嘴上占了点便宜,他也就闭嘴了,只插着袖子靠在门口,伸着脖子瞅陈娇。 “这种人就没法管吗?” 走得远了,陈娇气愤地问。 韩岳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以前不是骂过他很多次?” 胡全嘴贱,遇见个好看姑娘便要调戏两句,韩岳就撞见过胡全与林娇对骂,胡全说林娇屁股大,林娇就说“你老娘屁股更大,回家看你老娘去”,那小泼妇的样子,与她秀才女儿的身份可一点都不配。 陈娇知道他说的是林娇,抿抿唇,敷衍道:“骂人不雅,我早改了。” 韩岳确实更喜欢她现在的脾气,娇气归娇气,不再动不动翻白眼瞪人了。 但,他笑了笑,道:“有的人,该骂还得骂。” 陈娇就没骂过人,眼看前面就是林家大门了,她不由面露喜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热情地招待了小两口。 陈娇在上房坐了会儿,就被田氏找个借口叫到西厢房去了。 “怎么样,韩岳对你好不好?”关上门,田氏关切地问。 陈娇想了想,韩岳对她,还算好吧,家里过得那么节俭,那晚还给她夹了一堆肉丝,四口人吃饭,就她碗里有鸡蛋。 “晚上呢?”田氏又问。 陈娇脸红了,白天的韩岳,看着挺严肃的,动不动就黑脸,可一到了晚上,他虽然不说话,动作却很热情,尤其是昨晚,黑灯瞎火的,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日常相处c夫妻秘事都打听过了,田氏最后问道:“他有把家里的银子交给你管吗?” 田氏没惦记韩家的银子,但韩岳让不让女儿管钱,这才是最能体现他对女儿好不好的关键。 陈娇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田氏立即懂了,反过来安慰女儿:“没事,娇娇别急,你刚嫁过去,夫妻俩还没熟呢,过阵子他就让你管钱了。” 陈娇第一次嫁人,没经验,好奇地问母亲:“娘,你跟我爹成亲时,我爹多久让你管钱的?” 田氏咳了咳,小声道:“我跟你爹不一样,先是你祖母管钱,她死了才轮到我,好在我有嫁妆,不用跟她要。” 陈娇还是不死心,决定有机会问问红梅,看赵壮对红梅是什么样。如果她连韩岳的银子都管不了,那距离让他死心塌地就更远了。 谈完这个,陈娇提了春杏的事。 田氏叹道:“不要就不要,娘就怕你辛苦。” 陈娇已经认命了,该苦就苦吧,总比失败了回去殉葬强。 归根结底,她还是更想活下去。 从娘家回来后,韩岳开始手把手教陈娇做饭。 农家的饭菜,翻来覆去就那几样,陈娇很快就学会了,当然,她捏出来的包子肯定没有韩岳捏的好看,煮出来的粥也没有韩岳煮的香。韩岳要求不高,确定陈娇能靠她自己做一顿能吃的饭后,他就信守承诺,只要他与二弟韩江在家,就不用陈娇做任何事。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夜里镇上有灯会。 晌午过后不久,韩江就跟兄嫂打招呼,他晚上去看灯,不用做他的晚饭。 韩岳知道,二弟肯定去找曹珍珠了,逢年过节有热闹,向来是年轻男女私会的好时候。 “见面可以,别动手动脚。”二弟临走前,韩岳再次肃容告诫道。 韩江笑而不语,大哥这是吃到肉了,不懂他们饿汉的饥。 “走了。”他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去赴约了。 “你想去吗?”韩岳回屋问陈娇,小姑娘可能都喜欢看灯吧。 陈娇白日不爱出门,但她在乡下闷了太久,机会合适,她也想出去透透气。 看着不给她管钱的吝啬的新婚丈夫,陈娇试着问:“你陪我去?” 韩岳直接道:“那咱们晚饭早点吃,吃完就出发。” 陈娇高兴了,韩岳做饭时,她对着模糊的铜镜简单地打扮了一番。 吃完饭,韩岳刷锅,陈娇又回到屋里,从衣柜里将她陪嫁的一条兔子毛的围脖儿找了出来,严严实实的裹在了脖子上。晚上可冷了,陈娇虽然一直都嫌弃这围脖儿没有斗篷漂亮,但也绝不愿意冻了自己。 韩岳忙完进来,就见小女人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的,看到他才不臭美了。 “你这样去不冷吗?” 面对韩岳揶揄的目光,陈娇假意关心他,实则转移话题。 韩岳笑道:“不冷,走吧,三弟看家。” 陈娇就朝他走去,走了两步,陈娇忽然又折回去,翻出自己的荷包,塞进袖口。 韩岳皱了下眉,道:“我带钱了,你别带了,小心丢了。” 陈娇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男人虽然没让她管钱,但也愿意给她花钱的。 她就把荷包重新放回柜子里了。 日头刚刚要落山,西天一片灿烂的红霞,村里屋舍散落,看起来比国公府封闭的后院要宽阔多了。前往镇子的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要去看灯的村人,像韩岳c陈娇这样的小两口也有几对儿。 陈娇走得慢,两口子被后来的村人超过了好几次,每当有人路过,无论男女,都要回头看看陈娇。 陈娇偷偷将围脖儿往上提了提,连鼻子都挡住了,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韩岳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可爱到他不想去看灯了,只想带她回家,扯下她挡脸的围脖儿,脱了她身上厚厚的棉袄 想的正热,旁边的娇小姐突然绊了下,吓得韩岳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 “哎,天还没黑呢,前面干啥呢!” 夫妻俩才抱上,身后就有村人吹口哨起哄。 韩岳忙将人松开了,嘴上教训道:“走路小心点。” 村人还在笑,他却怪她,陈娇不乐意了,一边往旁边走一边嘟囔道:“我又没让你扶。” 韩岳气笑了,他不扶,这冻得硬邦邦的地娇小姐真摔上去,还不当场掉金疙瘩。 因为这个小意外,到了镇子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小小的镇子挤满了来自周围村落的人,熙熙攘攘还挺热闹。 人多最容易出事,韩岳主动靠近陈娇,拉住了她手。 男人的大手比汤婆子还热乎,陈娇这才没躲。 晚上第一次出门,陈娇想逛不会逛,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东看西看,韩岳就带着她沿着主道两侧的摊铺一个一个看过去。 “小娘子,来盏莲花灯吧?这盏卖的最好了。”摊铺老头热情地邀客。 陈娇多看了那莲花灯几眼。 韩岳问:“多少钱?” 摊铺老头瞅瞅陈娇,笑道:“十文。” 韩岳冷笑,当他不知道行情?这样一盏灯,五文就能买。 “旁边也有,咱们过去看看。”拉着陈娇,韩岳声音不高不低地道。 陈娇当他舍不得钱,围脖儿遮掩的小嘴儿不高兴的撇了撇,什么人啊,十文都舍不得给她花。 “哎,那边灯不如我的好,这样,我八文卖你了!” 摊铺老头急忙拦客。 韩岳懒得讨价还价,停下脚步道:“五文,卖就卖,不卖算了。” 摊铺老头上下打量他一番,心里十分嫌弃,第一次看见这么吝啬的男人,其他男人带了美貌小姑娘来看灯,哪个不是大手大脚的? 嫌弃归嫌弃,摊铺老头还是取下一盏莲花灯,递给了陈娇。 陈娇这才明白韩岳的目的,一下子省了五文钱,她顿时觉得韩岳挺厉害的。 “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你要吗?”走了一会儿,韩岳问她。 陈娇抬头,果然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 韩岳一看她的眼神就懂了,再拉着她去买糖葫芦,别人挑糖葫芦得仰着脑袋,韩岳个子高,挑起来特别容易。下面的糖葫芦颗粒又小又少,一文钱一串,中间的两文,最上面的糖葫芦最大最好,三文钱。 “我要这个。”陈娇抬手指了最上面的一串。 韩岳就觉得,那串的山楂都比娇小姐的嘴大了,她可真贪吃。 但这次他没讲价,直接掏钱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075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有了银子, 三月初八, 曹家答应了韩江的提亲,因为曹珍珠的肚子等不了,婚期就定在四月底。 定了亲, 马上也就是春种了,韩家有四亩中等田c四亩自己开垦的下等田, 一半种花生, 一半种苞谷。 韩岳是个做什么事都会提前计划好的人,春种前,他带着二弟韩江去河边拉了盖房要用的沙土c石头回家来, 要用的木头哥俩也连夜去山上砍齐了。韩岳就打算哥仨齐上阵两天种好地, 忙完地里的活儿,老三继续读书, 他与二弟哥专心盖房。 往年韩岳c韩江还会去帮有钱老爷家种地,赚点零用, 今年是没那个时间了。 但就在这个家家都种地的农忙时候,胡氏突然跑过来, 叫准女婿韩江去帮曹家种地, 理由是曹父病了,往年能干活的曹珍珠她不敢使唤, 只剩她与俩年幼的儿子, 不找准女婿帮忙找谁?韩江刚露出一点犹豫, 胡氏马上就说他不去,她继续使唤女儿。 韩江没辙,板着脸去曹家了,曹家三亩地,都还没耕,韩江少说得在那边忙两天。 陈娇偷偷地旁观,发现韩江被胡氏叫走后,韩岳那脸都该比炭还黑了。 从两家说亲起,韩岳脸上就没怎么露出笑过,更甚者,晚上他都没心情来搂她。 陈娇当然不介意那个,但她看不得韩岳这愁容满面的样,她都觉得累。 “我也跟你们去地里吧。”陈娇没下过地,但她连农家饭都学会了,去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应该没关系。 韩岳看着她那一身玉豆腐似的细皮嫩肉,道:“我与三弟去就行,你晌午给我们送饭。” 说完,他就带着老三韩旭出门了。 陈娇像个农家小媳妇似的,先喂猪再喂鸡,忙完了,陈娇越想越不是滋味儿,锁了门,回娘家去了。 “你想学种地?”田氏惊讶地问女儿。 陈娇点点头,撒娇请母亲教她。 田氏就领着女儿去了自家的地。林家十亩地,都请了短工帮忙,短工们有的耕地,有的播种,农家夫妻们分工明确,媳妇c女儿们主要是帮忙播种,田氏递给女儿一个装了花生种的小盆,细心地指点起来。 许是刚上手吧,陈娇觉得这活儿一点都不累,种子洒进土里,再轻轻踩上去,挺好玩的。 “娘,我会了!” 陈娇开心地道。 田氏笑:“行,那就去帮韩岳他们哥俩吧,一会儿娘去镇上,给你捎两斤肉,这几天男人们都累,吃好点。” 娘俩一起回了村,田氏去镇上之前,还将女儿送到了韩家的地头。 地里面,韩岳c韩江正在埋头犁地,家里没有牛,这会儿也借不到,兄弟俩就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先把田垄犁出来。 “娘,你去忙吧。”哥俩背对着这边,陈娇从放在地头的袋子里舀出一盆花生种,轻声对母亲道。 “我们娇娇懂事了。”田氏欣慰地拍拍女儿,自去镇上买肉了。 陈娇默默地点着种,身量娇小的女人,沿着田垄稳稳地走着,她不出声,韩家兄弟哪发现的了。 一条垄犁到对面的地头,韩江先回头,然后就愣住了。 韩岳刚把重重的犁调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位于自家地中央的娇小姐。她穿了一件白衫儿绿裙,头上戴着一顶麦秆编成的旧草帽。她专心地低着头,左手抱着木盆抵在腰间,右手捏了花生种一下一下洒在地里。 跟别人家的媳妇比,娇小姐点种的速度很慢很慢,细致又秀雅,好像闺秀漫步,可韩岳满心震撼,正月里她连剥花生是为了留种都不知道,现在居然会干活儿了? “大哥,嫂子对咱们真好。”韩旭傻笑着道。他知道农家媳妇做这些是应该的,没什么好夸的,可亲眼见识过大嫂的娇气与笨拙,连做饭都是大哥教的,也近距离地见过大嫂娇嫩的脸蛋与万里挑一的美貌,现在大嫂肯下地帮忙,韩旭很感动。 韩岳却收回视线,淡淡道:“继续吧。” 兄弟俩摆正犁头,开始犁旁边的一条梗。 哥俩往北走,陈娇往南,很快就碰头了。 “大嫂。”韩旭笑着唤道。 陈娇点点头,桃花眼水盈盈地看向丈夫。 韩岳扫眼她点过的种,两处种子中间的距离刚刚好,便看着她问:“跟谁学的?” 陈娇故意显摆道:“我从小就会。” 草帽底下,娇小姐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桃花眼漂亮地像夜晚的星星。 韩岳忽的就笑了,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他已经十来天没笑了,更别提笑得这么灿烂。 陈娇先是惊讶,然后就被他笑得心虚,眼帘一垂,继续忙自己的。 韩岳长长呼出一口气,心头堆积的那些烦心事,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越干越起劲儿,陈娇点完一条长长的垄,小腰竟隐隐发酸,再点一条,更酸了。 陈娇终于体会到了农家媳妇的辛苦,再看费力耕耘的韩家兄弟,顿时又觉得,她这点腰酸不算什么。 快到晌午,附近地里的媳妇们陆陆续续回家去做饭了,陈娇与韩岳打声招呼,自己回了家。换个时候,陈娇是不敢自己出门的,但现在路上都是村人,陈娇又戴着草帽,也就不介意了,路过娘家时,陈娇去里面喝水,顺便拿走了田氏给她捎的两斤猪肉。 陈娇做了烙饼,再做了一道白菜猪肉炖粉条,白菜是去年冬天放地窖里的,剩的不多了。 韩岳做菜时,肉丝放的少得可怜,陈娇想到韩岳吃饭时大口大口的样子,特意把五花肉切了好大块儿。最后,陈娇还简单弄了个蛋花汤,没放盐,比水好喝就行。 饼c菜c汤都放进小篮子,陈娇再次锁了门,提着篮子出去了。 路上遇到了几个媳妇。 “林娇做了啥啊?” 别人家的饭菜都露在外头,多是包子馒头烙饼之类,很少有菜,就陈娇讲究,还在篮子上面罩了布,这样自然就惹人好奇了。 陈娇罩布是为了挡尘土,没想藏啥,人家问了,她就掀开了布。 那几个媳妇围过来,一看到那道白菜猪肉炖粉条,口水就都出来了,彼此看一眼,心里都想,谁说林夫子家的姑娘是废物的?瞧这顿菜做的多香啊,还放了那么多肉,韩岳能娶这么个有钱有貌的媳妇,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陈娇小步快走,来到了韩家地头。 路旁有树荫,韩岳c韩旭犁完现在的垄,一起凑了过来。 陈娇已经把菜分好了,兄弟俩都盛了满满一碗,她饭量小盛得少,显得可怜点。 “岳母买的肉?”韩岳一猜就猜到了。 陈娇笑道:“我让我娘给我捎的。”其实她没花钱。 韩岳当她用的嫁妆钱,只道:“以后别买了,贵。” 陈娇点头,心里怎么想他就不知道了。 “你也吃点肉。”韩岳将自己碗里的五花肉夹给她。 陈娇不要,端着碗道:“我这里有。”她真的不是特别爱吃肉。 韩岳的肉送不出去,只好自己吃了。 兄弟俩吃的都很快,狼吞虎咽的,陈娇带来的满满一篮子饭菜,除了烙饼剩了两块儿,粉条与蛋花汤都吃得干干净净。 “下午你别来了。”吃完饭,韩旭识趣地去另一棵树下休息,韩岳看着收拾碗筷的娇小姐,低声道。 陈娇抬头,疑惑问:“为什么不叫我来?” 韩岳看着她晒红的小脸,笑道:“干的太慢,不顶用,何必白白累着。” 陈娇咬牙,有点生气,她好心帮忙,他还嫌慢?再慢也比不帮强吧? “听话。”韩岳看眼三弟,确定三弟没瞅这边,他飞快地摸了一把娇小姐的脸蛋:“晒黑了不好看。”他是真的不用她做地里的活计。 陈娇被他那一摸吓了一跳,心虚地左看右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婚前是她看走了眼,这哪是农家君子?分明也是个赖汉。 “不来就不来,我还不想干呢。”陈娇气呼呼地说,装好碗筷,提起篮子就走了。 韩岳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歪着脑袋目送自家的小媳妇,路上远远近近有很多农家媳妇,可他的娇小姐腰最细,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 直到看不见她了,韩岳才闭上眼睛打盹儿。 可是天好热,他也热,睡不着,只想回家搂媳妇。 傍晚天快黑了,韩岳兄弟才一身汗地回了家。 “二弟还没回来。”陈娇端了凉水出来,叫哥俩洗脸,顺便说了句。 韩岳道:“准在那边吃了。”准女婿登门帮忙,胡氏敢不管饭,就等着被人说闲话吧。 陈娇明白了,再去摆碗筷,晚饭早就做好了,苞谷粥与晌午剩的饼,粥里陈娇放了肉。 韩岳看她。 陈娇只是笑。 三人吃到一半,韩江回来了,也累得满头大汗的。 “吃了?”韩岳随口问弟弟。 韩江嗯了声,刚要打水洗脸,忽然闻到了肉香,再往粥盆里瞄眼,有肉丝。 韩江的心,顿时那个委屈啊,与帮曹家种地比,他当然更想忙自家的,更何况自家有肉吃,那胡氏小气吧啦的,连个肉沫儿都没给他做。 韩江憋屈地去洗脸了,期待两个哥哥给他剩点肉粥。 可韩岳哪是浪费的性子?宁可吃撑也不许有半点浪费! 等韩江洗脸进来,就见他的好大哥一手捏着粥盆边缘,一手拿着勺子,将最后一勺粥刮到了三弟碗里。 韩江: “嫂子,那边的饭不好吃,明晚你多做点,我回来吃。”犹豫片刻,韩江微红着脸对嫂子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076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刚想爬起来穿衣服, 韩岳突然进来了, 吓得陈娇赶紧缩进了被窝。 “起来吧, 一会儿水凉了。”韩岳手里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看着被窝里的小女人道。 陈娇点了点脑袋。 韩岳先去放洗脸盆, 放好了往外走,目光落到炕头的红被子上,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两刻钟。 不得不说,娶个媳妇还是挺好的。 他去做饭了,陈娇起来穿衣, 看到那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 对比昨天早上韩岳的所作所为,心情也不错。 饭后, 韩岳提着两坛酒c两只捆在一块儿的活鸡, 陪陈娇回门。 林家在村东,韩家在村西, 一路过去,要绕半个村子。 这还是去年的流言蜚语过后,陈娇第一次在村里抛头露面, 陈娇可没经历过这些,她怕被人指指点点, 下意识地紧跟着高高大大的丈夫, 走在他的影子里。 “呦, 韩岳陪媳妇回门去啊?”有人笑着与韩岳打招呼。 韩岳大大方方地承认。 韩家c林家在大旺村的口碑都不错,遇见的大多数村人都很和善,偶尔两个说话难听些,譬如那胡全,知道夫妻俩今日回门,也会经过胡家门口,胡全就早早在门口等着了,待二人走近,胡全故意盯着陈娇看:“哎,林娇你眼圈那么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他的眼神色眯眯的,语气也下流。 陈娇很生气,躲到韩岳另一侧去了。 韩岳冷眼看着胡全。 胡全小时候就被同样年少的韩岳揍过,知道逼急了韩岳,这人还会打他,所以嘴上占了点便宜,他也就闭嘴了,只插着袖子靠在门口,伸着脖子瞅陈娇。 “这种人就没法管吗?” 走得远了,陈娇气愤地问。 韩岳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以前不是骂过他很多次?” 胡全嘴贱,遇见个好看姑娘便要调戏两句,韩岳就撞见过胡全与林娇对骂,胡全说林娇屁股大,林娇就说“你老娘屁股更大,回家看你老娘去”,那小泼妇的样子,与她秀才女儿的身份可一点都不配。 陈娇知道他说的是林娇,抿抿唇,敷衍道:“骂人不雅,我早改了。” 韩岳确实更喜欢她现在的脾气,娇气归娇气,不再动不动翻白眼瞪人了。 但,他笑了笑,道:“有的人,该骂还得骂。” 陈娇就没骂过人,眼看前面就是林家大门了,她不由面露喜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热情地招待了小两口。 陈娇在上房坐了会儿,就被田氏找个借口叫到西厢房去了。 “怎么样,韩岳对你好不好?”关上门,田氏关切地问。 陈娇想了想,韩岳对她,还算好吧,家里过得那么节俭,那晚还给她夹了一堆肉丝,四口人吃饭,就她碗里有鸡蛋。 “晚上呢?”田氏又问。 陈娇脸红了,白天的韩岳,看着挺严肃的,动不动就黑脸,可一到了晚上,他虽然不说话,动作却很热情,尤其是昨晚,黑灯瞎火的,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日常相处c夫妻秘事都打听过了,田氏最后问道:“他有把家里的银子交给你管吗?” 田氏没惦记韩家的银子,但韩岳让不让女儿管钱,这才是最能体现他对女儿好不好的关键。 陈娇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田氏立即懂了,反过来安慰女儿:“没事,娇娇别急,你刚嫁过去,夫妻俩还没熟呢,过阵子他就让你管钱了。” 陈娇第一次嫁人,没经验,好奇地问母亲:“娘,你跟我爹成亲时,我爹多久让你管钱的?” 田氏咳了咳,小声道:“我跟你爹不一样,先是你祖母管钱,她死了才轮到我,好在我有嫁妆,不用跟她要。” 陈娇还是不死心,决定有机会问问红梅,看赵壮对红梅是什么样。如果她连韩岳的银子都管不了,那距离让他死心塌地就更远了。 谈完这个,陈娇提了春杏的事。 田氏叹道:“不要就不要,娘就怕你辛苦。” 陈娇已经认命了,该苦就苦吧,总比失败了回去殉葬强。 归根结底,她还是更想活下去。 从娘家回来后,韩岳开始手把手教陈娇做饭。 农家的饭菜,翻来覆去就那几样,陈娇很快就学会了,当然,她捏出来的包子肯定没有韩岳捏的好看,煮出来的粥也没有韩岳煮的香。韩岳要求不高,确定陈娇能靠她自己做一顿能吃的饭后,他就信守承诺,只要他与二弟韩江在家,就不用陈娇做任何事。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夜里镇上有灯会。 晌午过后不久,韩江就跟兄嫂打招呼,他晚上去看灯,不用做他的晚饭。 韩岳知道,二弟肯定去找曹珍珠了,逢年过节有热闹,向来是年轻男女私会的好时候。 “见面可以,别动手动脚。”二弟临走前,韩岳再次肃容告诫道。 韩江笑而不语,大哥这是吃到肉了,不懂他们饿汉的饥。 “走了。”他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去赴约了。 “你想去吗?”韩岳回屋问陈娇,小姑娘可能都喜欢看灯吧。 陈娇白日不爱出门,但她在乡下闷了太久,机会合适,她也想出去透透气。 看着不给她管钱的吝啬的新婚丈夫,陈娇试着问:“你陪我去?” 韩岳直接道:“那咱们晚饭早点吃,吃完就出发。” 陈娇高兴了,韩岳做饭时,她对着模糊的铜镜简单地打扮了一番。 吃完饭,韩岳刷锅,陈娇又回到屋里,从衣柜里将她陪嫁的一条兔子毛的围脖儿找了出来,严严实实的裹在了脖子上。晚上可冷了,陈娇虽然一直都嫌弃这围脖儿没有斗篷漂亮,但也绝不愿意冻了自己。 韩岳忙完进来,就见小女人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的,看到他才不臭美了。 “你这样去不冷吗?” 面对韩岳揶揄的目光,陈娇假意关心他,实则转移话题。 韩岳笑道:“不冷,走吧,三弟看家。” 陈娇就朝他走去,走了两步,陈娇忽然又折回去,翻出自己的荷包,塞进袖口。 韩岳皱了下眉,道:“我带钱了,你别带了,小心丢了。” 陈娇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男人虽然没让她管钱,但也愿意给她花钱的。 她就把荷包重新放回柜子里了。 日头刚刚要落山,西天一片灿烂的红霞,村里屋舍散落,看起来比国公府封闭的后院要宽阔多了。前往镇子的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要去看灯的村人,像韩岳c陈娇这样的小两口也有几对儿。 陈娇走得慢,两口子被后来的村人超过了好几次,每当有人路过,无论男女,都要回头看看陈娇。 陈娇偷偷将围脖儿往上提了提,连鼻子都挡住了,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韩岳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可爱到他不想去看灯了,只想带她回家,扯下她挡脸的围脖儿,脱了她身上厚厚的棉袄 想的正热,旁边的娇小姐突然绊了下,吓得韩岳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 “哎,天还没黑呢,前面干啥呢!” 夫妻俩才抱上,身后就有村人吹口哨起哄。 韩岳忙将人松开了,嘴上教训道:“走路小心点。” 村人还在笑,他却怪她,陈娇不乐意了,一边往旁边走一边嘟囔道:“我又没让你扶。” 韩岳气笑了,他不扶,这冻得硬邦邦的地娇小姐真摔上去,还不当场掉金疙瘩。 因为这个小意外,到了镇子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小小的镇子挤满了来自周围村落的人,熙熙攘攘还挺热闹。 人多最容易出事,韩岳主动靠近陈娇,拉住了她手。 男人的大手比汤婆子还热乎,陈娇这才没躲。 晚上第一次出门,陈娇想逛不会逛,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东看西看,韩岳就带着她沿着主道两侧的摊铺一个一个看过去。 “小娘子,来盏莲花灯吧?这盏卖的最好了。”摊铺老头热情地邀客。 陈娇多看了那莲花灯几眼。 韩岳问:“多少钱?” 摊铺老头瞅瞅陈娇,笑道:“十文。” 韩岳冷笑,当他不知道行情?这样一盏灯,五文就能买。 “旁边也有,咱们过去看看。”拉着陈娇,韩岳声音不高不低地道。 陈娇当他舍不得钱,围脖儿遮掩的小嘴儿不高兴的撇了撇,什么人啊,十文都舍不得给她花。 “哎,那边灯不如我的好,这样,我八文卖你了!” 摊铺老头急忙拦客。 韩岳懒得讨价还价,停下脚步道:“五文,卖就卖,不卖算了。” 摊铺老头上下打量他一番,心里十分嫌弃,第一次看见这么吝啬的男人,其他男人带了美貌小姑娘来看灯,哪个不是大手大脚的? 嫌弃归嫌弃,摊铺老头还是取下一盏莲花灯,递给了陈娇。 陈娇这才明白韩岳的目的,一下子省了五文钱,她顿时觉得韩岳挺厉害的。 “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你要吗?”走了一会儿,韩岳问她。 陈娇抬头,果然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 韩岳一看她的眼神就懂了,再拉着她去买糖葫芦,别人挑糖葫芦得仰着脑袋,韩岳个子高,挑起来特别容易。下面的糖葫芦颗粒又小又少,一文钱一串,中间的两文,最上面的糖葫芦最大最好,三文钱。 “我要这个。”陈娇抬手指了最上面的一串。 韩岳就觉得,那串的山楂都比娇小姐的嘴大了,她可真贪吃。 但这次他没讲价,直接掏钱买了。 得了好糖葫芦的陈娇心满意足,拽下围脖儿,一手拿灯,一手拿糖葫芦,边看灯边吃。入乡随俗吧,以前的国公府贵女肯定不会在路上吃东西,现在,周围的村人都这样,陈娇也就不想那么多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韩岳守在她身旁,转转手里仅剩的两文钱,也很满意。 玩的买了,吃的也买了,她两手都占着,应该不会再要别的贵东西。 从五月到八月,整整三个月,林家都没有媒婆上门。 “娇娇多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家里多没趣。” 这日早饭后,林家父子出门了,田氏收拾完碗筷,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呢,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她嫌女儿野,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田氏却也不顺心。 女儿嫌贫爱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但女儿貌美,男人们喜欢,故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女儿不出门,空有一张绝色的小脸却无人知,继续这么下去,年纪一大,就更难嫁人了,难不成女儿还真想当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陈娇看眼母亲,十分不解,就算农家规矩少,但也没有当娘的希望女儿四处跑的道理吧? 陈娇还真不想出门,因为每次她出门,村里的老少男人都喜欢盯着她看,那样赤裸裸的窥视,让陈娇浑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赖皮村人口没遮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夸她夸她屁股又长大了,气得陈娇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乡下受辱。 “太热了,我不想去。”陈娇闷闷地找借口。 田氏刚要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红梅的声音:“娇娇在家吗?” 陈娇放下书,对着窗子应了声。 红梅笑盈盈地进来了。 田氏有些酸溜溜地问:“月底就要嫁人了,红梅还有空出来玩?” 那日红梅娘跟她炫耀赵壮,田氏默默用女儿能嫁更好的夫君安慰自己,现在,田氏只觉得,女儿能嫁个赵壮那样有田有房五官周正的农家汉,她都心满意足。 红梅大大咧咧的,脸皮也厚,并不在意长辈的打趣,自顾自道:“我们家没红糖了,我娘让我去镇上买,娇娇要不要一起去?” 镇子离大旺村有六里地,陈娇陪田氏去过一次,虽然林娇这身板没那么孱弱,陈娇依然抗拒。 可惜不等她拒绝,田氏就道:“要的要的,咱们家也没红糖了,娇娇你也去买两斤,明天咱们吃豆馅儿包。” 说完,田氏就跑去上房取钱了,除了买红糖的钱,还多给了女儿一串铜板,叫女儿多逛逛。 陈娇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跟着红梅出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077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是,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 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 但她现在在韩家,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 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曹珍珠笑笑,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 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 只是我现在身子重, 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 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 行啊, 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 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剩下的几人,陈娇率先回了东屋。 她一走,曹珍珠也去厢房待着了。 老三韩旭默默地低头坐,韩岳走到后院,训斥抱柴禾的二弟道:“珍珠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想使唤她做活儿?” 韩江闷闷道:“人家刘刚媳妇七个月了,前几天还下地帮忙呢,娶媳妇就是为了伺候我的,不然我娶她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嫂子那么美,如果曹珍珠也长嫂子那样,让他把曹珍珠当菩萨供着他都乐意。 “少啰嗦,她生完孩子之前,饭都你做。”韩岳不跟弟弟扯那么多,直接定了下规矩。 韩江屁都不敢放。 韩岳去了东屋。 陈娇坐在炕头,手里拿着五根彩色的丝线编成手链,要过端午了,手上缠了五彩线能辟邪。 韩岳进来,陈娇懒懒扫了他一眼。 韩岳低声道:“我们在家,不用你做饭,哪天我与二弟出门,她大着肚子,你委屈点做做饭?” 陈娇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问:“你们不在家,我就回娘家吃去,再给三弟带饭回来,反正别指望我去伺候她。” 陈娇自认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把曹珍珠换成红梅,她愿意在红梅不方便的时候照顾对方,但曹珍珠,刚进门就来对付她,这种人,不配陈娇屈尊降贵。 韩岳皱眉。 陈娇才不管他怎么想,如果得到韩岳死心塌地的代价是让她给讨厌的人做牛做马,陈娇宁可不要了。 皱眉不管用,韩岳叹口气,无奈地道:“你这样,往后怎么当妯娌?” 陈娇想了想,她也不能白白指望一直让曹珍珠伺候自己,就道:“你们不在,我们俩轮流做饭也行。”她伺候曹珍珠一顿,曹珍珠再伺候她一顿,很公平。 韩岳揉揉额头,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不快,一桌五人都很沉默。 陈娇不但沉默,她还很生气。 她嫁过来后,韩家哥仨对她既好,还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譬如说一盘菜,哥仨会自动不碰陈娇面前的那一块儿,直到她吃完,哥仨才会将一盘菜吃得干干净净。陈娇一直都很满意这种默契,因为她确实还不习惯与韩江c韩旭共用一盘菜,韩岳倒是习惯了。 可现在,刚嫁过来的曹珍珠真是一点都不认生,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昨日办喜宴剩下的那点肉丝,几乎都被她捷足先登抢去了,光挑肉也就算了,盘子里没肉了,曹珍珠还故意来陈娇面前拨拉,好像陈娇这里的菜比别处的菜香似的。 陈娇气得,一口菜都没吃。 韩江都忍不住了,低声训媳妇:“你乱拨什么,夹你这边的。”他也是才知道曹珍珠有这毛病。 曹珍珠还算听话,真的只吃她面前的了,当然,能挑的已经都被她挑了。 这顿早饭,陈娇没吃菜,粥喝得也不多。 韩岳也气曹珍珠的做派,却碍于大伯子的身份不能越过二弟去管教弟妹,心想,既然二弟已经训过了,曹珍珠应该会改吧? 结果晌午吃饭,曹珍珠又是那样,韩江瞪她,她气性更大,干脆撂下饭碗,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吃了行了吧?”说完真跑了。 韩江舍得饿媳妇,可他舍不得饿了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办法,还得拨了点菜端着饭碗去哄她吃。 也不知道夫妻俩怎么商量的,晚上吃饭时,曹珍珠继续乱拨,韩江低头闷吃,不管了。 陈娇一口都没动,气呼呼回屋了。 韩岳窝了一肚子火,饭后将二弟叫到后院,绷着脸道:“你管管你媳妇,没见过那么吃饭的。” 韩江耷拉着脑袋道:“我管了,没用,一说她就哭,她肚子里有娃,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嫂子不也那样,没见过因为这个就嫌弃到不吃饭的,她的筷子沾的是口水,咱们沾的就是尿?” “你再说一句?”韩岳突然低斥道。 韩江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眼兄长,他烦躁道:“反正我管不了,不然大哥跟珍珠说去。” 韩岳能与曹珍珠说什么? 脸皮薄的人不需要说,脸皮厚的,说什么都不管用。 夜幕降临,韩江夫妻都睡了,韩岳关上灶房门,偷偷抱了柴禾,给没吃晚饭的娇小姐摊了俩鸡蛋。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韩岳看了都难受。 熄了火,韩岳端着碗进了屋。 陈娇已经躺被窝了,闭着眼睛。 韩岳知道她没睡着,上炕后,他盘腿坐在被窝旁,一手拿碗,一手轻轻推她:“起来,我给你摊了鸡蛋。” 陈娇闷闷道:“不吃。” 韩岳继续推她:“别说气话了,你不吃饭,饿的是谁?” 好吧,陈娇确实饿了,掀开被子,气鼓鼓坐了起来,小声跟丈夫抱怨:“以后怎么办?看她那样我就不想吃。” 韩岳想到二弟那句话,拿来逗她:“就因为她的筷子碰过?合着你筷子沾的是香露,她的是猫尿?” 陈娇扑哧笑了,笑完抢过他手里的碗,瞪着他道:“是又怎样?” 韩岳看着她红红的小嘴儿,既觉得她娇气可爱,又真的头疼了,妯娌俩连吃饭都不能坐在一起,这可真是难题。 陈娇低头吃鸡蛋,吃的挺香的,不得不说,韩岳炒的鸡蛋,又鲜又嫩,咸味儿刚刚好。 肚子饱了,躺进被窝,韩岳来亲她的时候,陈娇故意躲,哼着道:“我嘴里是猫尿,她嘴里是香露,你去亲她吧。” “胡说八道。”韩岳惩罚地掰过她脸,咬了她一口。 陈娇力气抵不过他,就死死地抿着嘴唇,不高兴给他亲,谁让他找了个讨她厌的弟妹。 韩岳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心软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娇高兴了,刚咧嘴笑,男人的大嘴就压了过来。 第二天吃早饭之前,韩岳从尚未动过的菜盘子里,单独给陈娇剥了小半碗,按照分量,陈娇的这些绝对不足整盘菜的五分之一。 韩江c韩旭默许了兄长的做法。 曹珍珠看着陈娇碗里的两根肉丝,好笑道:“嫂子这是咋了,一人还单独用个碗?” 陈娇早就憋了一口气了,只是没等她开口,韩岳冷冷地看了曹珍珠一眼:“你想要,我也给你拿个碗盛菜。” 曹珍珠立即没话说了,而且,她吃的菜多,韩岳真分她陈娇那么一点点,曹珍珠还不乐意呢。 吃饭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陈娇还是看曹珍珠不顺眼,可身边有个事事为她争取的丈夫,陈娇满足了。 碗里两根肉丝,陈娇还给韩岳剩了一根。 “我吃饱了,这些你吃了吧。”放下筷子,陈娇将她的菜碗推到了韩岳面前。 韩岳嗯了声,把媳妇碗里的剩菜都倒自己碗里了,一共也没多少。 韩江看看貌美还惦记大哥的嫂子,再看看只顾自己抢肉吃的媳妇,没来由冒出一股火。 “我累了,你刷锅。” 饭后韩岳三人都离桌了,韩江底气十足地使唤曹珍珠道。 曹珍珠见他脸色十分不善,乖乖地收拾起碗筷来。 简单地喝了茶认了人,韩岳使唤二弟去做早饭,他现在是大伯子,给自己媳妇做饭可以,再做饭伺候弟妹,不像回事,而二弟伺候媳妇c嫂子,就是应该的。 韩江下意识地就看向曹珍珠,他去曹家做过客,知道曹珍珠怀孕时也做饭的。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是,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但她现在在韩家,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曹珍珠笑笑,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只是我现在身子重,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行啊,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剩下的几人,陈娇率先回了东屋。 她一走,曹珍珠也去厢房待着了。 老三韩旭默默地低头坐,韩岳走到后院,训斥抱柴禾的二弟道:“珍珠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想使唤她做活儿?” 韩江闷闷道:“人家刘刚媳妇七个月了,前几天还下地帮忙呢,娶媳妇就是为了伺候我的,不然我娶她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嫂子那么美,如果曹珍珠也长嫂子那样,让他把曹珍珠当菩萨供着他都乐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078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陈娇还挺喜欢吃甜食的,而韩岳手里的糖葫芦,颗颗都很饱满, 周围滚了一圈透明的红糖。 “谢谢。” 既然兄弟俩都吃过了,陈娇就没有客气,将书倒扣在被子上,她挪到炕沿前吃, 一手拿着糖葫芦, 一手托着帕子接着,怕有糖渣掉下去。 女人长了一张樱桃小口, 吃起糖葫芦来特别秀气, 韩岳一口吞的山楂,她能吃好几次,更不用提之前她认认真真咬掉糖片的样子了。 韩岳坐在一旁的炕沿上, 见她吃着吃着忽然朝他看过来,韩岳及时移开视线,瞅着她的书问:“在看什么书?” 陈娇咽了一下,道:“《春秋》。” 韩岳没听说过, 顾名思义, 猜测道:“讲春秋两季的?” 陈娇没忍住, 扑哧笑了出来, 见韩岳不解地看着她, 她轻声解释道:“不是, 周朝时有个鲁国,《春秋》讲的就是鲁国的国史。” 韩岳对《春秋》讲什么并无兴趣,随口一问,却让她看了笑话,这让他胸口有点堵。 “你看吧,我去劈柴。” 韩岳站了起来,绷着脸出了屋。 陈娇觉得,男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她真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盯着微晃的门帘看了会儿,陈娇继续吃糖葫芦了。 后院,韩岳挽起袖子,用力地挥着斧头,他旁边的地上,摆着几截树干,都是山上枯死的树,被韩岳连根挖回来了,砍得整整齐齐再拿到镇上去卖。 “大哥怎么不多陪陪嫂子?”韩江搬着小板凳坐过来,纳闷地问,给他一个天仙媳妇,他今天一天都不会出屋。 韩岳一下一下地抡着斧头,仿佛没听见弟弟的话。 陪什么?一个是秀才家的娇小姐,一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没什么可谈的。 “你跟珍珠怎么样了?”韩岳忽然想起弟弟的婚事了,“婚期推延,她没生气?” 韩江笑道:“她都听我的。” 韩岳点点头,女人就得听话才行。 家里还有一把斧子,韩江帮忙一起劈柴,不时往堂屋看眼。 “嫂子是不是睡着了?” 小女人半天不出门,韩江很稀奇。 韩岳也没见过这种女人,农家媳妇们,哪个不是前后院的忙,不忙也喜欢出去串门。 “你把剩下几块儿劈完,我去做饭。” 又要晌午了,韩岳扔了斧子,对弟弟道。 韩江点点头。 韩岳进了灶房,听东屋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悄悄透过门板与墙壁的缝隙往里看,好家伙,娇小姐居然真躺炕头睡觉呢! 陈娇真没那么懒,可看书看腻了,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她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如果在娘家,她至少还可以黏在田氏身边,哥哥从私塾回来也会给她讲讲私塾里的趣闻。睡觉之前,陈娇还在想,或许再过几天,她与韩家哥仨熟悉了,就能聊起来了。 外面,韩岳越看那位娇小姐,越觉得她像一头猪,被林伯远夫妻养大的仙女猪,又懒又娇气,除了吃饭,什么都不干。 先不管她,韩岳和面做烙饼,揉面的时候,他故意高高举起面团再摔在面板上,咚咚咚的。 屋子里,陈娇被他闹出的大动静惊醒了,穿鞋下地,对着铜镜理理睡乱的头发,陈娇试探着挑开厚厚的门帘。 堂屋北面,韩岳将面板搭在饭桌上,他坐在一旁,低头捡起一个面团,用擀面杖擀成饼。 陈娇第一次看见男人做饭。 “你真厉害,我都不会做。”陈娇一边往外走,一边羡慕地道。 韩岳看了她一眼,十七岁的农家姑娘连饭都不会做,她还好意思说。 “那是你不想学,一学就会。”韩岳硬邦邦的道。 陈娇没吭声,她是不想学,因为她没有必须学的理由,在国公府里她有好几个丫鬟伺候,在林家,母亲田氏舍不得叫女儿动手。 “过来,我教你。” 娇小姐想用沉默混过去,韩岳却想到个主意,让陈娇拿个小板凳坐他身旁来。 陈娇咬咬唇,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桌子上摆着几个刚切好的面团,韩岳将擀面杖塞到陈娇手里,教她撵成饼。陈娇只是娇,人不笨,在韩岳多次指点下,居然真学会了擀饼。陈娇这个上午过得非常无趣,现在有面皮给她撵着玩,她还挺高兴的,乖乖地坐在丈夫旁边,撵完一块儿再主动抓过一个面团来,弄得一双小手上都是面。 她学的认真,韩岳很满意。 饼都擀好了,韩岳坐到灶膛前,烧热了锅,再叫陈娇将饼放进锅中。 陈娇手里拿着一块儿饼,看着锅里滋滋响的热油,不敢靠近。 韩岳放下烧火棍,走到她身旁,攥着她的手往锅里伸。 第一块儿饼就这么下了锅,剩下几块儿,韩岳让陈娇自己弄。 陈娇一块儿一块儿往下放,挺顺利的。 “该翻面了。”韩岳将锅铲递给她。 陈娇试着去翻,结果第一次弄,饼没铲稳,哧溜掉进锅底那儿了,陈娇还没反应过来,溅起的油点就落到了她手背上,烫得她惊呼一声,丢了锅铲就往后退。 韩岳及时抓住锅铲,一边给锅里几张饼翻面,一边回头问她:“没事吧?” 陈娇低着脑袋,摇摇头。 韩岳见她将手背到身后去了,估计是烫疼了,心里叹口气,道:“你去洗手,剩下我自己来。” 陈娇去舀水了,要洗手时才发现,刚刚手背上被油烫出来的红点,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水泡,又丑又疼。 “大哥,我回来了。”是老三韩旭的声音。 韩岳答:“饭马上熟了,你把碗筷摆上,再叫你二哥进来。” 哥仨各忙各的,陈娇洗完手就出去了,没再等着被人喊吃饭。 午饭是烙饼,菜是早上剩的炒花生米,还有半碗辣椒酱。 韩岳哥仨直接一人一张饼那么吃,然后韩岳还切了几块儿小饼,先夹了两小块儿放到陈娇碗里。 “要抹吗?”韩岳问她。 陈娇吃不了辣,摇摇头。 韩岳径自往他的饼上抹了红红的一层辣椒酱,直接用左手拿着,右手拿筷子夹花生米。 陈娇学他那样,用左手拿着饼,右手始终没抬起来。 吃了一块儿饼,陈娇就回屋了。 韩江小声问兄长:“不是还剩了点肉?大哥怎么没炒个菜?”新娘子刚进门就连续吃两顿花生米,怪不得嫂子吃那么少。 韩岳是想炒个菜着,但教媳妇做饼耽误了时间,三弟马上回家了,他就没再切肉。 “吃你的。”韩岳冷声道。 韩江撇撇嘴,不管兄嫂了。 饭后,韩岳将刷碗喂猪的差事交给二弟,他回了东屋。 陈娇赶紧将手藏了起来。 “给我看看。”韩岳盯着她的手道。 陈娇慢慢伸出手。 韩岳立即看到了那白嫩嫩手背中间的水泡。 “等会儿。”韩岳转身,很快找了一根针来。 “你做什么?”陈娇害怕地要藏起手,却被韩岳一把攥住了,陈娇吓得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眼缝,就见韩岳拿着针朝她的水泡刺去了。陈娇再次闭上眼,紧跟着,手背上轻轻一疼。 “过两天就好了。”韩岳帮她挤了水儿,低声道。 男人温柔的动作,让陈娇胆子大了些,她看看手,小声道:“我不喜欢做饭。” 柴禾粗,油烫,烟熏人,她真的不喜欢。 韩岳看着她那委屈的样子,叹道:“我与二弟在家,不用你做饭,但农忙的时候,我们都在地里,只能你做饭给我们送过去。”烙个饼都烫成这样,韩岳是不指望娇小姐天天做饭了,可她总该学会做饭,农忙的时候用得上。 陈娇顿了顿,才道:“我娘说,白日让春杏过来帮忙,晚上春杏再回那边住。” 韩岳目光一沉。 陈娇等不到回应,疑惑地抬起头,就对上了男人的大黑脸。 陈娇愣住了。 她不懂韩岳在气什么,有丫鬟使唤,他也不用做饭扫院子了,春杏的工钱她出,也不用韩家多花钱。 “你真让春杏过来,只会让咱们两家沦为村人的笑柄。”韩岳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会做饭,还是觉得我们韩家没钱请丫鬟c没地方给丫鬟住,却用岳母家的丫鬟,传出去会好听?” 陈娇的脸,先是羞愧地转红,再慢慢地白了。 “我去山上看看,你好好想想。”韩岳拍拍她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下午,他都没回来,太阳快下山了,陈娇才听见院子里传来他与韩江的交谈声。 晚饭韩岳继续掌厨,做的肉丝面,还煮了个鸡蛋。 “饭好了。” 弟弟们摆碗筷,韩岳过来叫媳妇,这也是晌午那番谈话后,他第一次与陈娇说话。 陈娇不敢看他,默默跟了出去,落座后一扫桌子,发现四个碗里,就她碗里的肉丝多,还有个鸡蛋。 陈娇眼睛有点酸,她还以为,韩岳生她气了。 “我吃不了这么多。”平复片刻,陈娇将碗里的一摞肉丝往韩岳碗里夹。 “吃吧,没有你,我也不会放这么多,再说,也没剩多少肉了,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才买。”韩岳直言道,并不掩饰自家少吃肉的事。 陈娇坚持将肉丝拨给了他:“真吃不完。” 韩岳没再客气,接了一半,再分给两个弟弟。 陈娇低头吃面,同时暗暗决定,明天开始,她会好好学做饭。 天黑了,村人们陆续歇下,就连白日喜欢吠叫的土狗,都乖乖爬进了窝。 韩岳在外面忙,陈娇先躺进被窝。 等着等着,韩岳进来了,放下夜壶,关门,脱鞋上炕。 掀开被子,韩岳仰面平躺,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我,明天我会跟我娘说,春杏不用过来了。”漫长的沉默后,陈娇主动开口。 韩岳:“嗯。” 陈娇想,这是什么意思? 她猜不透,男人又不说话,时间一长,陈娇困了。 可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男人布满茧子的大手,从后面伸了过来。 昨晚新房点着龙凤双烛,今晚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韩岳忽然发现,他更喜欢这样黑漆漆的,不用担心会在娇小姐脸上看见嫌弃,也不用掩饰自己神色里的快活。 他就像一头膘肥体壮的蛮牛,肆无忌惮地在地里疯跑。 足足两刻钟的时间里,韩岳没说一句话,陈娇也只有嗯嗯哼哼的份。 当她累极,就要在他宽阔的怀里睡着的时候,男人忽然在她耳边道:“我会努力赚钱,将来盖大房子,再给你买俩丫鬟。” 陈娇迷迷糊糊地想,少扯那么远,先对我死心塌地吧 韩家很穷,当年韩父c韩母过世时,韩家就欠了外面一笔钱,哥仨埋葬父母又借了一笔。这几年,韩岳省吃俭用,一边种地一边努力多打些野味儿多砍些柴去卖,终于慢慢地还清了外债,也把两个弟弟拉扯大了。 老二韩江也能帮忙种地赚钱后,韩家才攒了一点银子,倒出来数数,一共十五两。 韩岳愧疚地对二弟道:“这笔钱是准备给你成亲用的,现在” 十五两,韩岳算的好好的,五两给二弟夫妻盖两间厢房,十两大部分当礼金,剩下的操办宴席。 韩江其实挺想早点把曹珍珠娶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哪个年轻男的不想呢?但他再想,也不会自私地只顾及自己,没等兄长说完就道:“你是大哥,本来就该你先成亲,我才十七,再等两三年也不急,先紧着大哥来吧!” 韩岳装好银子,对弟弟保证道:“最迟两年,大哥一定攒够银子给你娶亲。” 韩江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下次见到曹珍珠,该怎么解释这事,曹珍珠已经十五了,再等两年,人家姑娘愿意等吗? 算了,愿意不愿意的,大哥先娶妻都是天经地义! 两家透过气了,韩岳就托媒人去林家提亲了,在聘礼上面,韩岳没有打肿脸充胖子,送的聘礼与大多数农家相似,说出去不值得炫耀,但也无可挑剔。 林伯远c田氏都不是贪财之人,更何况也知道韩家的家境,韩岳能做到这份上,他们很满意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正月初八。 其实媒婆与韩岳商量了三个吉日,再送到林家让女方做主,林伯远属意三月的吉日,田氏想得更细,觉得正月里家家都得请客,婚期定在正月,女婿就可以少办一次宴席了,多少能省点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079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人家韩岳比你小都娶媳妇了, 胡全是不是很羡慕?” 有人反过来寒碜当初散播谣言的胡全了。 胡全双手插在袖口里,听到这话也不气, 猥琐地笑道:“先娶媳妇有啥用,未必能生出娃来。” 这是暗讽韩岳没种呢! 村人们嗤了声,怀疑谁没种都行,就韩岳那身板, 可能没种? 办喜事是稀罕事, 隔壁村都有来大旺村看热闹的。 曹珍珠与她娘胡氏也来了, 看着骡背上的韩岳, 再看眼跟来迎亲的韩江,曹珍珠气愤地抱怨道:“说话不算数,他明明答应他先娶我的。” 曹家比韩家还穷呢,要不然胡氏也不会同意女儿跟韩江好,不过现在她倒不急, 对着林家大门道:“傻丫头, 韩岳娶这门亲咱们也有好处,你想想,林家多有钱,林娇嫁过去吃的能差?到时候三房人一起吃饭,你也能沾光。” 更重要的是, 林伯远是私塾的夫子, 两家成了姻亲后, 她把小儿子送进私塾,林伯远也不好意思收束脩。 胡氏可精了,怎么算,韩c林两家结亲对曹家来说都是好事。 曹珍珠哼了哼,嫌弃道:“就怕她事事都要压我一头,我又没钱跟她比。” 胡氏瞪眼女儿,故意道:“既如此,那你忘了韩江,另寻门婚事罢。” 曹珍珠抿唇,目光落到韩江俊朗的脸上,不吭声了。 众人继续围观,新郎进去不久,就把新娘子接出来了。林遇将妹妹背上了花轿,看不到新娘子了,村人们立即都朝后面的嫁妆看去,这才是最值得看的。林家准备了十八抬嫁妆,在村里算是非常体面的了,领头的第一抬,整整齐齐的摆着二十个一两的银元宝。 村人们瞪大了眼睛。 “二十两,林夫子真舍得啊!” “韩岳真是撞了大运了,娶了个美娇娘不说,还赚了这么多嫁妆!” “哎,不对啊,我记得林娇特别嫌贫爱富,怎么会看上韩岳?该不会是去年韩岳好色贪财,故意将人家掳到山里,逼得林娇必须嫁他吧?” 银子这东西,最能乱人心,有的村人只是羡慕林家给的陪嫁多,有的村人就是嫉妒了,一旦嫉妒起来,就喜欢说些难听的,故意给得了便宜的人添堵。 韩岳听见了,没有在意,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简陋的花轿里,陈娇也听见了,想的却是,韩岳救了她的命,这世嫁他做妻子,也算是报答了。 花轿沿着村中土路转了一圈,晃晃悠悠的,终于在陈娇被晃晕之前,落在了韩家门前。 韩岳先踹轿门,然后媒婆扶着新娘子出来了。 大门口的村人与院子里的韩家宾客都跟着起哄,幸好陈娇被红盖头遮着,什么也看不见。 堂屋里面,两人拜了天地,跟着就被众人送进了洞房。 所谓洞房,就是东屋罢了,农家屋子布置都差不多,朝南临窗搭建土炕。 陈娇的嫁妆已经都搬进来了,地上摆了一堆,八床喜被整整齐齐的堆在东炕头了,西炕头叠着一个男方家里自备的大红被卷。陈娇一手扶着炕,一手由媒人托着,小心翼翼坐到了西炕头,坐稳了,她就没事了。 “新郎官掀盖头喽!”媒婆笑吟吟地吆喝道,将裹铜的金色秤杆递给韩岳。 此时此刻,小小的东屋挤满了人,除了韩家三兄弟,韩家远近的亲戚都来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要观礼,屋里站不下,那些人就敞开门帘挤在门口。女眷们还好,男人们急着看大旺村有名的美人,都撺掇韩岳快点。 韩岳心情复杂地看着炕头一身红妆的小女人。 他娶妻,只是碍于责任,但现在宾客盈门,新娘就在眼前,韩岳忽然意识到,他与那个嫌贫爱富c娇生惯养连饭都不会做的林家女,是真的绑在一起了。 “怎么,自己媳妇还不敢看了是不是?” 新郎官慢慢吞吞的,有人大声嘲笑道。 韩岳抿唇,当即再不犹豫,大手一抬,秤杆就将新娘子的盖头挑起来了。 陈娇下意识地低垂了眼帘。 屋里其他人,包括韩岳,却都在看她。 十七岁的新娘,乌压压的长发都被定在凤冠中,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张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细溜的脸蛋。别的新娘都会抹很多粉,弄得脸跟面板似的,陈娇没有,她天生白皙水嫩,乡下的劣质脂粉只会为她减彩,故而她坚持没用,只描了两撇细细的柳叶弯眉,只涂了红艳的嘴唇。 就是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她不用笑也不用做什么,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都让人觉得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必须好好供着才行。 韩岳一直觉得林家夫妻把女儿养得太娇了,农家姑娘怎能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但是这一刻,韩岳忽然意识到,给他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妹妹或女儿,他就是病入膏肓,也宁可自己爬着做饭,绝舍不得让妹妹或女儿劳累半点的。 韩岳身后,韩江看直了眼睛,别的男女客也没强到哪去。 太多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陈娇不自在了,稍微朝左侧偏头。 韩岳率先回神,咳了咳,问媒婆接下来做什么。 媒婆笑着自责道:“看我,当了几十年的媒婆,第一次看新娘子看迷魂了,来来来,该喝交杯酒了!” 酒水早就备好了,媒婆利落地倒了俩酒盅,分别递给新郎c新娘。 陈娇低头坐在炕上,韩岳高高大大的站在炕前,喝酒时,陈娇不得不扬起小脸,韩岳也必须弯下腰就她才行。 嘴唇即将碰到酒盅,韩岳看了面前的姑娘一眼,恰好陈娇也抬起眼帘,新郎波澜不惊的黑眸,就与新娘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上了。陈娇胆怯,瞬间移开了,脸颊通红,韩岳垂眸喝酒,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喝完了酒,两人缠绕的手臂就要分开前,不知谁从后面用力推了韩岳一把! 韩岳毫无准备,虽然左手迅速撑住了炕,上半身以及捏着酒盅的手还是朝陈娇撞了上去。 陈娇坐着,底盘比他稳一些,却也被韩岳撞得往后歪了歪,酒水更是都洒在了脸上。 韩岳低头时,就见一行酒水沿着她羞红的脸潺潺滚落,朝耳垂那边去了。 韩岳喉头滚动,险些遵循本能去吃了她脸上的酒。 “哎呦,新郎官着急抱新娘了!” 哄闹再起,眼看怀里的娇娇女蹙了眉尖,韩岳也觉得刚刚的玩笑过火了,登时放下酒盅,伸手将屋里的宾客往外推:“好了好了,该开席了,大家都去坐吧!” 那些人不想走,却架不住新郎官力气太大,片刻后,屋帘落下,里面只剩媒婆陪陈娇了。 媒婆笑着递给陈娇一方帕子,叫她擦脸。 陈娇心慌慌的,犹忘不了韩岳压过来的片刻无措。 后半晌陈娇非常清闲,就在屋里坐着就行,新郎官韩岳却忙得不可开交,晌午c傍晚两顿宴席几乎是连着开的,因为他娶了村里最美的姑娘,村里爱慕林家女的光棍c小伙子们争着抢着灌他酒。 韩岳身边没个顶用的,老二韩江早被灌趴下了,老三韩旭还是个孩子,灌到天黑,韩岳也八分醉了,仰头看天,漫天繁星都在转悠。 韩江睡醒一觉,见一群汉子们还在欺负大哥,不乐意了,推着搡着将等着闹洞房的男客们往外赶,大舅子林遇也来帮忙。 一更天,韩家小院终于恢复了清静,只留满地脏乱。 “大哥先回房吧,我与三弟收拾。”送走林遇,韩江懂事地对兄长道。 韩岳看眼东屋窗户里透出来的昏黄烛光,摇摇头,坚持与两个弟弟一起收拾。 哥仨都是勤快的人,借来的桌椅摞到一块儿留着明天还回去,地上的脏乱用大扫帚一扫,当晚就扔出去了,全都收拾好,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韩岳酒醒了大半,刺骨的晚风一吹,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臭味儿。 娇滴滴的新娘连汗味儿都嫌弃,若他就这么进去,她又要捂鼻子了吧? 韩岳叹口气,如果可以,他宁可娶个容貌普通的村姑,也不想娶个各种讲究的仙女。 虽然这么想,进了堂屋,韩岳还是先洗把脸,再把沾满酒水菜汁的外袍脱了放在外面,这才提着新买的夜壶进去了。冬日天寒,大半夜跑去茅房太折腾了,夜壶乃家家户户都备着的好东西。 屋里,陈娇已经铺好了被子,她和衣坐在旁边,男人进来,她紧张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韩岳手里的夜壶。这下子,她酝酿半天的冷静都消失了,再度低了头。 “还出去吗?”韩岳放下夜壶,看着她问。 陈娇摇摇头。 韩岳便把东屋门插上了。 窗外北风呼啸,显得屋里更静。 韩岳在地上站了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脱鞋上炕,从东炕头取下一床新娘陪嫁的被子,然后一边背对新娘铺被子一边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种粗人,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会去你家提亲,今晚咱们各睡各的,等你哪天想跟我过了,咱们再做真夫妻。” 说完,被子也铺好了,龙凤双烛不能吹,韩岳就和衣钻进被窝,面朝东炕头躺着。 陈娇呆呆地看着男人的后脑勺。 他的意思是,他不喜欢她吗?娶她只是因为流言蜚语? 陈娇一直觉得,她长得这么美,韩岳多少都应该有点动心吧?结果出嫁前她做了那么多准备,唯独没算到,韩岳竟不想与她圆房。 她一个国公府的贵女,竟然被一个农家汉嫌弃了。 陈娇很生气,也很委屈,委屈到胸口卡着一团火,不吐不快。 看着背影冷漠的新婚丈夫,她尽量平静地道:“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我本以为你真心想娶我,没想到是碍于流言才提的亲。既然这样,我们林家更不能连累恩人,也罢,我现在就回家,明日再请父母做主退婚。” 不想娶是吧,她还不愿意嫁了,大不了嫁个歪瓜裂枣,只要她忍了委屈,凭她的美貌,还不能让一个歪瓜裂枣c瞎子瘸子对她死心塌地?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她干脆一死了之,回去殉葬,总比活着受辱强。 说完,陈娇跳到地上,穿鞋就去开门了。 “你,你胡闹什么!” 听到动静,韩岳一抬头,就见她的手已经快碰到门板了,怕闹出天大的笑话再次被村人议论,韩岳想也不想便光着脚跳下地,几个箭步就将陈娇拽了回来,他一转身,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门板前,怒气冲冲地看向面前的小女人。 陈娇别开眼,白嫩嫩的脸蛋上,却挂满了泪。 韩岳一惊,愣住了。 陈娇默默哭了会儿,背转过去,低声泣道:“你不想娶我,还拦我做什么?” 韩岳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再回想她刚刚说的话,虽然诧异,却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080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老三韩旭则单纯地替大哥开心,十二岁的少年郎,也知道媳妇当然越漂亮越好。 韩岳看眼二弟,心事重重地将自家藏钱的铜罐取了出来。 当着两个弟弟的面,韩岳重新清点了一下家产。 韩家很穷, 当年韩父c韩母过世时,韩家就欠了外面一笔钱,哥仨埋葬父母又借了一笔。这几年,韩岳省吃俭用, 一边种地一边努力多打些野味儿多砍些柴去卖,终于慢慢地还清了外债, 也把两个弟弟拉扯大了。 老二韩江也能帮忙种地赚钱后, 韩家才攒了一点银子, 倒出来数数, 一共十五两。 韩岳愧疚地对二弟道:“这笔钱是准备给你成亲用的, 现在” 十五两,韩岳算的好好的, 五两给二弟夫妻盖两间厢房,十两大部分当礼金, 剩下的操办宴席。 韩江其实挺想早点把曹珍珠娶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哪个年轻男的不想呢?但他再想, 也不会自私地只顾及自己, 没等兄长说完就道:“你是大哥, 本来就该你先成亲,我才十七,再等两三年也不急,先紧着大哥来吧!” 韩岳装好银子,对弟弟保证道:“最迟两年,大哥一定攒够银子给你娶亲。” 韩江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下次见到曹珍珠,该怎么解释这事,曹珍珠已经十五了,再等两年,人家姑娘愿意等吗? 算了,愿意不愿意的,大哥先娶妻都是天经地义! 两家透过气了,韩岳就托媒人去林家提亲了,在聘礼上面,韩岳没有打肿脸充胖子,送的聘礼与大多数农家相似,说出去不值得炫耀,但也无可挑剔。 林伯远c田氏都不是贪财之人,更何况也知道韩家的家境,韩岳能做到这份上,他们很满意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正月初八。 其实媒婆与韩岳商量了三个吉日,再送到林家让女方做主,林伯远属意三月的吉日,田氏想得更细,觉得正月里家家都得请客,婚期定在正月,女婿就可以少办一次宴席了,多少能省点银子。 “娇娇啊,韩家不比咱们,你嫁过去了,千万别因为银子的事跟韩岳吵架,哪天手头紧了,你只管来跟娘要。”向女儿解释婚期的时候,田氏顺便语重心长地交待女儿,怕女儿的娇脾气影响小两口的感情。 陈娇乖乖地点头。从国公府到林家,她都适应过来了,韩家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婚事一定,陈娇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屋里绣嫁衣了,不怕田氏来催她出门。 田氏可没有空管女儿在屋里还是屋外待着了,丈夫忙着教书走不开,田氏全心全意地准备起女儿的嫁妆来。新婚夫妻屋里要用的梳妆台c镜子c洗漱架c脸盆c巾子等物,田氏专门从镇上订了一套,工匠还去韩家量过尺寸了。 屋里大件订好了,田氏又给女儿订了一套首饰,接下来,女儿忙着绣嫁衣,田氏也忙着替女儿做被子。新娘出嫁都要从娘家带几套被子去,田氏一共为女儿缝了八套被子,四套十斤棉花的秋冬盖,四套四斤棉花的春夏用。 除了这些,田氏还给女儿买了个洗衣做饭的小丫头,取名春杏,长相普普通通,一看就很老实。 “我们娇娇从来没碰过灶台,总不能嫁人了就把这双手养粗了。”再希望女儿做个贤惠媳妇,田氏终究都是个溺爱女儿的母亲,舍不得娇养长大的女儿到了婆家,就变得像她一样,整天围着灶台c衣裳转。 “娘也给您买个丫鬟吧。”陈娇心疼地道,林家又不是没钱。 田氏捧着女儿的一双小嫩手,笑眯眯地道:“娘习惯了,娇娇不一样。” 陈娇蓦地眼睛一酸,抱住了这世对她掏心掏肺的娘。 十月里,红梅出嫁了,家里办喜事前,红梅来林家探望陈娇了。 陈娇不好意思地道:“后天,我就不去了。”她怕面对村人们的指指点点。 红梅明白,握着好姐妹的手道:“咱们的情分,不在那一两顿饭上,我就是舍不得你,我这一出嫁,往后只能逢年过节再回来了。” 陈娇来大旺村半年了,就红梅一个朋友,分别在即,她也挺不舍的。 “不过你嫁人那天,我肯定会回来喝喜酒的。”红梅努力活跃气氛。 陈娇笑了笑。 红梅出嫁那日,陈娇托田氏送了一对儿她亲手绣的枕套当贺礼。 此事过后,林家继续忙着准备女儿的婚事了。 忙着忙着,要过年了。 准女婿韩岳拎着茶酒糕果,来给岳父岳母拜年。 陈娇没露面,但她躲在西厢房的门板后,偷偷地打量院子里与父母说话的韩岳。正月天寒,男人穿着厚厚的七成新的冬衣,显得身板更魁梧了。他头上绑着布巾,露出的侧脸刚正沉稳,以前陈娇没仔细看过,这会儿才发现,韩岳长得也算俊朗,就是黑了点,也太壮实了。 “外面冷,咱们进屋坐。”林伯远热情地将准女婿往屋里请。 韩岳自然从命。 人走了,陈娇继续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去暖呼呼的炕上坐着了。 晌午的时候,田氏来叫女儿去上房吃饭。 陈娇既意外又紧张,犹豫道:“这,这不妥吧?” 田氏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又不是就你们俩,红梅出嫁前,赵壮去她家做客,哪次红梅没陪着吃饭?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又不是县城里的小姐们,瞎讲究。” 说着,田氏主动捡起女儿的绣鞋,要帮女儿穿。 陈娇算是看出来了,田氏非常满意韩岳,也非常急着把十七岁的老闺女嫁出去呢! 她无奈地穿了鞋。 临走之前,田氏还帮女儿正了正发簪。 陈娇: 上房,林伯远c林遇c韩岳已经围着四四方方的红漆炕桌坐好了,空着西边,留给田氏娘俩。 韩岳话少,但并非不善言辞,相反,经常出入县城的他,眼界比普通村人宽,说起话来也比村人少了浓浓的土气,无论林伯远聊什么,他都能搭上话。 正说着,门帘一挑,有人进来了。 韩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陈娇微微低着头,定亲后第一次与未婚夫见面,还是这样的情形,她有点脸红了,被桃红色的小袄一衬,人比花娇。 韩岳看愣了一瞬,说不清是她羞红的脸,还是那股子秀气安静的气度,莫名叫他心头一颤。 “娇娇先坐,娘去端菜。”虽然韩岳很快就垂下了眼帘,可一进屋就观察准女婿表现的田氏,还是捕捉到了韩岳那短暂的失神。田氏很高兴,也很骄傲,她花骨朵似的女儿,谁会不喜欢? 陈娇拘谨地坐在了炕桌西边,左手边是亲哥哥,对面便是韩岳与父亲。 陈娇不敢看韩岳,直到田氏菜上齐了,田氏也坐在了她旁边,陈娇才稍微放松。 五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田氏就像所有岳母一样,当着女婿的面嫌弃自家闺女了:“哎,韩岳啊,娇娇被我们惯坏了,不会洗衣也不会做饭,地里的活计更是一样都没学过,没办法,我给她买了个小丫鬟,你可千万别嫌她笨啊。” 陈娇听了,脸更红了,有这么说女儿的娘吗? 韩岳想的却是,家里现在就三间房,他与陈娇住东屋,两个弟弟住西屋,买的丫鬟住哪儿? 如果未婚妻没那么娇气,他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成亲在即,家里又实在没有地方安排丫鬟住,韩岳顿了顿,客气地道:“婶儿多虑了,我与二弟都会洗衣做饭,林姑娘嫁过来后,什么都不用她动手,丫鬟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不怕您笑话,我们家现在真没地方给丫鬟住。” 田氏一怔。 林伯远及时缓解妻子与女婿的尴尬,笑着数落妻子:“我就说不用买丫鬟,偏你喜欢瞎操心。” 田氏干笑两声,心里发愁,不带丫鬟,女儿真让丈夫小叔伺候,早晚都要被村人笑话,只是,现在再教女儿还来得及吗? 陈娇默默地吃着饭,其实她在国公府的时候,也学过做菜的,丫鬟们把食材都切好,她动两下勺子翻炒的那种。如今丫鬟用不了了,陈娇决定,今晚就跟田氏学农家饭的做法,免得嫁过去后,因为不会做饭,得不到韩岳的死心塌地。 结果到了晚上,陈娇试着折断苞谷杆柴禾时,不小心被苞谷杆划破了娇嫩的手指肚。 田氏心疼地不行。 林伯远连连叹气。 不想被卖的小丫鬟春杏主动提出了法子:“我可以白天跟着小姐,晚上回这边住!” 田氏大喜:“对,就这么办!” 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正月初七晚上,陈娇出嫁前夕,田氏来教导女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081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这是暗讽韩岳没种呢! 村人们嗤了声,怀疑谁没种都行,就韩岳那身板, 可能没种? 办喜事是稀罕事, 隔壁村都有来大旺村看热闹的。 曹珍珠与她娘胡氏也来了,看着骡背上的韩岳, 再看眼跟来迎亲的韩江,曹珍珠气愤地抱怨道:“说话不算数,他明明答应他先娶我的。” 曹家比韩家还穷呢, 要不然胡氏也不会同意女儿跟韩江好, 不过现在她倒不急, 对着林家大门道:“傻丫头, 韩岳娶这门亲咱们也有好处, 你想想,林家多有钱, 林娇嫁过去吃的能差?到时候三房人一起吃饭, 你也能沾光。” 更重要的是, 林伯远是私塾的夫子,两家成了姻亲后, 她把小儿子送进私塾,林伯远也不好意思收束脩。 胡氏可精了, 怎么算, 韩c林两家结亲对曹家来说都是好事。 曹珍珠哼了哼, 嫌弃道:“就怕她事事都要压我一头,我又没钱跟她比。” 胡氏瞪眼女儿,故意道:“既如此,那你忘了韩江,另寻门婚事罢。” 曹珍珠抿唇,目光落到韩江俊朗的脸上,不吭声了。 众人继续围观,新郎进去不久,就把新娘子接出来了。林遇将妹妹背上了花轿,看不到新娘子了,村人们立即都朝后面的嫁妆看去,这才是最值得看的。林家准备了十八抬嫁妆,在村里算是非常体面的了,领头的第一抬,整整齐齐的摆着二十个一两的银元宝。 村人们瞪大了眼睛。 “二十两,林夫子真舍得啊!” “韩岳真是撞了大运了,娶了个美娇娘不说,还赚了这么多嫁妆!” “哎,不对啊,我记得林娇特别嫌贫爱富,怎么会看上韩岳?该不会是去年韩岳好色贪财,故意将人家掳到山里,逼得林娇必须嫁他吧?” 银子这东西,最能乱人心,有的村人只是羡慕林家给的陪嫁多,有的村人就是嫉妒了,一旦嫉妒起来,就喜欢说些难听的,故意给得了便宜的人添堵。 韩岳听见了,没有在意,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简陋的花轿里,陈娇也听见了,想的却是,韩岳救了她的命,这世嫁他做妻子,也算是报答了。 花轿沿着村中土路转了一圈,晃晃悠悠的,终于在陈娇被晃晕之前,落在了韩家门前。 韩岳先踹轿门,然后媒婆扶着新娘子出来了。 大门口的村人与院子里的韩家宾客都跟着起哄,幸好陈娇被红盖头遮着,什么也看不见。 堂屋里面,两人拜了天地,跟着就被众人送进了洞房。 所谓洞房,就是东屋罢了,农家屋子布置都差不多,朝南临窗搭建土炕。 陈娇的嫁妆已经都搬进来了,地上摆了一堆,八床喜被整整齐齐的堆在东炕头了,西炕头叠着一个男方家里自备的大红被卷。陈娇一手扶着炕,一手由媒人托着,小心翼翼坐到了西炕头,坐稳了,她就没事了。 “新郎官掀盖头喽!”媒婆笑吟吟地吆喝道,将裹铜的金色秤杆递给韩岳。 此时此刻,小小的东屋挤满了人,除了韩家三兄弟,韩家远近的亲戚都来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要观礼,屋里站不下,那些人就敞开门帘挤在门口。女眷们还好,男人们急着看大旺村有名的美人,都撺掇韩岳快点。 韩岳心情复杂地看着炕头一身红妆的小女人。 他娶妻,只是碍于责任,但现在宾客盈门,新娘就在眼前,韩岳忽然意识到,他与那个嫌贫爱富c娇生惯养连饭都不会做的林家女,是真的绑在一起了。 “怎么,自己媳妇还不敢看了是不是?” 新郎官慢慢吞吞的,有人大声嘲笑道。 韩岳抿唇,当即再不犹豫,大手一抬,秤杆就将新娘子的盖头挑起来了。 陈娇下意识地低垂了眼帘。 屋里其他人,包括韩岳,却都在看她。 十七岁的新娘,乌压压的长发都被定在凤冠中,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张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细溜的脸蛋。别的新娘都会抹很多粉,弄得脸跟面板似的,陈娇没有,她天生白皙水嫩,乡下的劣质脂粉只会为她减彩,故而她坚持没用,只描了两撇细细的柳叶弯眉,只涂了红艳的嘴唇。 就是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她不用笑也不用做什么,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都让人觉得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必须好好供着才行。 韩岳一直觉得林家夫妻把女儿养得太娇了,农家姑娘怎能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但是这一刻,韩岳忽然意识到,给他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妹妹或女儿,他就是病入膏肓,也宁可自己爬着做饭,绝舍不得让妹妹或女儿劳累半点的。 韩岳身后,韩江看直了眼睛,别的男女客也没强到哪去。 太多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陈娇不自在了,稍微朝左侧偏头。 韩岳率先回神,咳了咳,问媒婆接下来做什么。 媒婆笑着自责道:“看我,当了几十年的媒婆,第一次看新娘子看迷魂了,来来来,该喝交杯酒了!” 酒水早就备好了,媒婆利落地倒了俩酒盅,分别递给新郎c新娘。 陈娇低头坐在炕上,韩岳高高大大的站在炕前,喝酒时,陈娇不得不扬起小脸,韩岳也必须弯下腰就她才行。 嘴唇即将碰到酒盅,韩岳看了面前的姑娘一眼,恰好陈娇也抬起眼帘,新郎波澜不惊的黑眸,就与新娘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上了。陈娇胆怯,瞬间移开了,脸颊通红,韩岳垂眸喝酒,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喝完了酒,两人缠绕的手臂就要分开前,不知谁从后面用力推了韩岳一把! 韩岳毫无准备,虽然左手迅速撑住了炕,上半身以及捏着酒盅的手还是朝陈娇撞了上去。 陈娇坐着,底盘比他稳一些,却也被韩岳撞得往后歪了歪,酒水更是都洒在了脸上。 韩岳低头时,就见一行酒水沿着她羞红的脸潺潺滚落,朝耳垂那边去了。 韩岳喉头滚动,险些遵循本能去吃了她脸上的酒。 “哎呦,新郎官着急抱新娘了!” 哄闹再起,眼看怀里的娇娇女蹙了眉尖,韩岳也觉得刚刚的玩笑过火了,登时放下酒盅,伸手将屋里的宾客往外推:“好了好了,该开席了,大家都去坐吧!” 那些人不想走,却架不住新郎官力气太大,片刻后,屋帘落下,里面只剩媒婆陪陈娇了。 媒婆笑着递给陈娇一方帕子,叫她擦脸。 陈娇心慌慌的,犹忘不了韩岳压过来的片刻无措。 后半晌陈娇非常清闲,就在屋里坐着就行,新郎官韩岳却忙得不可开交,晌午c傍晚两顿宴席几乎是连着开的,因为他娶了村里最美的姑娘,村里爱慕林家女的光棍c小伙子们争着抢着灌他酒。 韩岳身边没个顶用的,老二韩江早被灌趴下了,老三韩旭还是个孩子,灌到天黑,韩岳也八分醉了,仰头看天,漫天繁星都在转悠。 韩江睡醒一觉,见一群汉子们还在欺负大哥,不乐意了,推着搡着将等着闹洞房的男客们往外赶,大舅子林遇也来帮忙。 一更天,韩家小院终于恢复了清静,只留满地脏乱。 “大哥先回房吧,我与三弟收拾。”送走林遇,韩江懂事地对兄长道。 韩岳看眼东屋窗户里透出来的昏黄烛光,摇摇头,坚持与两个弟弟一起收拾。 哥仨都是勤快的人,借来的桌椅摞到一块儿留着明天还回去,地上的脏乱用大扫帚一扫,当晚就扔出去了,全都收拾好,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韩岳酒醒了大半,刺骨的晚风一吹,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臭味儿。 娇滴滴的新娘连汗味儿都嫌弃,若他就这么进去,她又要捂鼻子了吧? 韩岳叹口气,如果可以,他宁可娶个容貌普通的村姑,也不想娶个各种讲究的仙女。 虽然这么想,进了堂屋,韩岳还是先洗把脸,再把沾满酒水菜汁的外袍脱了放在外面,这才提着新买的夜壶进去了。冬日天寒,大半夜跑去茅房太折腾了,夜壶乃家家户户都备着的好东西。 屋里,陈娇已经铺好了被子,她和衣坐在旁边,男人进来,她紧张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韩岳手里的夜壶。这下子,她酝酿半天的冷静都消失了,再度低了头。 “还出去吗?”韩岳放下夜壶,看着她问。 陈娇摇摇头。 韩岳便把东屋门插上了。 窗外北风呼啸,显得屋里更静。 韩岳在地上站了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脱鞋上炕,从东炕头取下一床新娘陪嫁的被子,然后一边背对新娘铺被子一边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种粗人,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会去你家提亲,今晚咱们各睡各的,等你哪天想跟我过了,咱们再做真夫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082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是个做什么事都会提前计划好的人, 春种前, 他带着二弟韩江去河边拉了盖房要用的沙土c石头回家来, 要用的木头哥俩也连夜去山上砍齐了。韩岳就打算哥仨齐上阵两天种好地,忙完地里的活儿, 老三继续读书,他与二弟哥专心盖房。 往年韩岳c韩江还会去帮有钱老爷家种地, 赚点零用, 今年是没那个时间了。 但就在这个家家都种地的农忙时候,胡氏突然跑过来, 叫准女婿韩江去帮曹家种地, 理由是曹父病了,往年能干活的曹珍珠她不敢使唤,只剩她与俩年幼的儿子, 不找准女婿帮忙找谁?韩江刚露出一点犹豫, 胡氏马上就说他不去,她继续使唤女儿。 韩江没辙,板着脸去曹家了,曹家三亩地,都还没耕, 韩江少说得在那边忙两天。 陈娇偷偷地旁观, 发现韩江被胡氏叫走后, 韩岳那脸都该比炭还黑了。 从两家说亲起, 韩岳脸上就没怎么露出笑过,更甚者,晚上他都没心情来搂她。 陈娇当然不介意那个,但她看不得韩岳这愁容满面的样,她都觉得累。 “我也跟你们去地里吧。”陈娇没下过地,但她连农家饭都学会了,去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应该没关系。 韩岳看着她那一身玉豆腐似的细皮嫩肉,道:“我与三弟去就行,你晌午给我们送饭。” 说完,他就带着老三韩旭出门了。 陈娇像个农家小媳妇似的,先喂猪再喂鸡,忙完了,陈娇越想越不是滋味儿,锁了门,回娘家去了。 “你想学种地?”田氏惊讶地问女儿。 陈娇点点头,撒娇请母亲教她。 田氏就领着女儿去了自家的地。林家十亩地,都请了短工帮忙,短工们有的耕地,有的播种,农家夫妻们分工明确,媳妇c女儿们主要是帮忙播种,田氏递给女儿一个装了花生种的小盆,细心地指点起来。 许是刚上手吧,陈娇觉得这活儿一点都不累,种子洒进土里,再轻轻踩上去,挺好玩的。 “娘,我会了!” 陈娇开心地道。 田氏笑:“行,那就去帮韩岳他们哥俩吧,一会儿娘去镇上,给你捎两斤肉,这几天男人们都累,吃好点。” 娘俩一起回了村,田氏去镇上之前,还将女儿送到了韩家的地头。 地里面,韩岳c韩江正在埋头犁地,家里没有牛,这会儿也借不到,兄弟俩就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先把田垄犁出来。 “娘,你去忙吧。”哥俩背对着这边,陈娇从放在地头的袋子里舀出一盆花生种,轻声对母亲道。 “我们娇娇懂事了。”田氏欣慰地拍拍女儿,自去镇上买肉了。 陈娇默默地点着种,身量娇小的女人,沿着田垄稳稳地走着,她不出声,韩家兄弟哪发现的了。 一条垄犁到对面的地头,韩江先回头,然后就愣住了。 韩岳刚把重重的犁调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位于自家地中央的娇小姐。她穿了一件白衫儿绿裙,头上戴着一顶麦秆编成的旧草帽。她专心地低着头,左手抱着木盆抵在腰间,右手捏了花生种一下一下洒在地里。 跟别人家的媳妇比,娇小姐点种的速度很慢很慢,细致又秀雅,好像闺秀漫步,可韩岳满心震撼,正月里她连剥花生是为了留种都不知道,现在居然会干活儿了? “大哥,嫂子对咱们真好。”韩旭傻笑着道。他知道农家媳妇做这些是应该的,没什么好夸的,可亲眼见识过大嫂的娇气与笨拙,连做饭都是大哥教的,也近距离地见过大嫂娇嫩的脸蛋与万里挑一的美貌,现在大嫂肯下地帮忙,韩旭很感动。 韩岳却收回视线,淡淡道:“继续吧。” 兄弟俩摆正犁头,开始犁旁边的一条梗。 哥俩往北走,陈娇往南,很快就碰头了。 “大嫂。”韩旭笑着唤道。 陈娇点点头,桃花眼水盈盈地看向丈夫。 韩岳扫眼她点过的种,两处种子中间的距离刚刚好,便看着她问:“跟谁学的?” 陈娇故意显摆道:“我从小就会。” 草帽底下,娇小姐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桃花眼漂亮地像夜晚的星星。 韩岳忽的就笑了,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他已经十来天没笑了,更别提笑得这么灿烂。 陈娇先是惊讶,然后就被他笑得心虚,眼帘一垂,继续忙自己的。 韩岳长长呼出一口气,心头堆积的那些烦心事,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越干越起劲儿,陈娇点完一条长长的垄,小腰竟隐隐发酸,再点一条,更酸了。 陈娇终于体会到了农家媳妇的辛苦,再看费力耕耘的韩家兄弟,顿时又觉得,她这点腰酸不算什么。 快到晌午,附近地里的媳妇们陆陆续续回家去做饭了,陈娇与韩岳打声招呼,自己回了家。换个时候,陈娇是不敢自己出门的,但现在路上都是村人,陈娇又戴着草帽,也就不介意了,路过娘家时,陈娇去里面喝水,顺便拿走了田氏给她捎的两斤猪肉。 陈娇做了烙饼,再做了一道白菜猪肉炖粉条,白菜是去年冬天放地窖里的,剩的不多了。 韩岳做菜时,肉丝放的少得可怜,陈娇想到韩岳吃饭时大口大口的样子,特意把五花肉切了好大块儿。最后,陈娇还简单弄了个蛋花汤,没放盐,比水好喝就行。 饼c菜c汤都放进小篮子,陈娇再次锁了门,提着篮子出去了。 路上遇到了几个媳妇。 “林娇做了啥啊?” 别人家的饭菜都露在外头,多是包子馒头烙饼之类,很少有菜,就陈娇讲究,还在篮子上面罩了布,这样自然就惹人好奇了。 陈娇罩布是为了挡尘土,没想藏啥,人家问了,她就掀开了布。 那几个媳妇围过来,一看到那道白菜猪肉炖粉条,口水就都出来了,彼此看一眼,心里都想,谁说林夫子家的姑娘是废物的?瞧这顿菜做的多香啊,还放了那么多肉,韩岳能娶这么个有钱有貌的媳妇,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陈娇小步快走,来到了韩家地头。 路旁有树荫,韩岳c韩旭犁完现在的垄,一起凑了过来。 陈娇已经把菜分好了,兄弟俩都盛了满满一碗,她饭量小盛得少,显得可怜点。 “岳母买的肉?”韩岳一猜就猜到了。 陈娇笑道:“我让我娘给我捎的。”其实她没花钱。 韩岳当她用的嫁妆钱,只道:“以后别买了,贵。” 陈娇点头,心里怎么想他就不知道了。 “你也吃点肉。”韩岳将自己碗里的五花肉夹给她。 陈娇不要,端着碗道:“我这里有。”她真的不是特别爱吃肉。 韩岳的肉送不出去,只好自己吃了。 兄弟俩吃的都很快,狼吞虎咽的,陈娇带来的满满一篮子饭菜,除了烙饼剩了两块儿,粉条与蛋花汤都吃得干干净净。 “下午你别来了。”吃完饭,韩旭识趣地去另一棵树下休息,韩岳看着收拾碗筷的娇小姐,低声道。 陈娇抬头,疑惑问:“为什么不叫我来?” 韩岳看着她晒红的小脸,笑道:“干的太慢,不顶用,何必白白累着。” 陈娇咬牙,有点生气,她好心帮忙,他还嫌慢?再慢也比不帮强吧? “听话。”韩岳看眼三弟,确定三弟没瞅这边,他飞快地摸了一把娇小姐的脸蛋:“晒黑了不好看。”他是真的不用她做地里的活计。 陈娇被他那一摸吓了一跳,心虚地左看右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婚前是她看走了眼,这哪是农家君子?分明也是个赖汉。 “不来就不来,我还不想干呢。”陈娇气呼呼地说,装好碗筷,提起篮子就走了。 韩岳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歪着脑袋目送自家的小媳妇,路上远远近近有很多农家媳妇,可他的娇小姐腰最细,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 直到看不见她了,韩岳才闭上眼睛打盹儿。 可是天好热,他也热,睡不着,只想回家搂媳妇。 傍晚天快黑了,韩岳兄弟才一身汗地回了家。 “二弟还没回来。”陈娇端了凉水出来,叫哥俩洗脸,顺便说了句。 韩岳道:“准在那边吃了。”准女婿登门帮忙,胡氏敢不管饭,就等着被人说闲话吧。 陈娇明白了,再去摆碗筷,晚饭早就做好了,苞谷粥与晌午剩的饼,粥里陈娇放了肉。 韩岳看她。 陈娇只是笑。 三人吃到一半,韩江回来了,也累得满头大汗的。 “吃了?”韩岳随口问弟弟。 韩江嗯了声,刚要打水洗脸,忽然闻到了肉香,再往粥盆里瞄眼,有肉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083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勤快人总会有钱花, 老二的婚事花光了哥仨之前辛辛苦苦攒的积蓄,但韩岳猎到野猪前后, 天天在山里找野味儿, 看到野鸡野兔眼睛就冒光,兔子皮送到李掌柜那抵债,兔子肉c野鸡加起来,韩岳又攒了五百多个铜板, 够买绿豆c糯米了。 “我也跟你去。”陈娇拿上自己的荷包,对准备出门的丈夫道。不知道是长大了一岁,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陈娇发现去年的肚兜, 她现在穿居然小了,兜得特别紧, 陈娇就想买点绸缎,重新做几件。 国公府的娇小姐可以吃得差,外面的衣裳也不需要太好,可是贴身的, 既然她手里有银子, 陈娇就不想委屈自己。 “你想买什么?”韩岳好奇问。 陈娇嗔了他一眼:“要你管。” 娇小姐一身绿裙站在衣柜前,小手里拿着荷包在点数, 忽的抬头瞪过来, 水盈盈的一眼, 瞪得韩岳浑身舒坦。 “走吧。”他笑着道,现在还凉快点,等会儿日头高了热起来,路上抱怨的还是她。 陈娇收好荷包,再对着铜镜围上一块儿白底碎花细布头帕,这就跟着韩岳出了门。 “大哥嫂子去哪儿啊?”曹珍珠从厢房出来,看到夫妻俩,问了句。 韩岳见陈娇没有理她的意思,这才道:“去镇上。” 去镇上,那肯定就是买东西了,目送两口子出了门,曹珍珠马上回屋,对炕上懒躺着的韩江道:“大哥嫂子去镇上了,你也跟着去,看看他们都买了啥。” 韩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花钱规律了,道:“要端午了,除了粽子绿豆,还能买啥。” 曹珍珠撇撇嘴,哼道:“就这两样,那嫂子为何跟着去?你快去看看,如果大哥给嫂子买花布首饰,那你就让大哥也给我买。” 韩江笑:“咱们家没钱,大哥不会乱花的。” 反正不管曹珍珠怎么说,韩江都不高兴去监督兄长,而且他也相信,大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韩岳确实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光说买绿豆,颗粒饱满的绿豆贵,颗粒干瘪的便宜,韩岳就让老板贵的称四斤,便宜的称两斤。 陈娇好奇,小声问他缘由。 韩岳道:“好的送礼,差的咱们自家吃。” 陈娇真是没见过比韩岳更会过日子的男人了。 买糯米c粽叶的时候,韩岳还是这样分好赖买的,然后还怕娇小姐不高兴,他低声保证道:“明年咱们自家也吃好的。”现在真是不能乱花。 陈娇好坏都不介意,陪韩岳买完东西,她拉着他朝镇上唯一的布庄走去。 布庄外面摆的是布料,绸缎都在里面。 陈娇直接往里去了。 韩岳微微皱眉,如果她买布,只要不多他手里的钱都够付账,但绸缎 韩岳只带了两百文出来,刚刚已经花了快一半。 陈娇挑了两块儿店里最好的绸缎,因为肚兜用料少,所以两块儿好尺头加起来也才三百个铜钱。 付钱的时候,陈娇看都没看韩岳,直接拿出来自己的荷包。 老板娘将陈娇看成了贵客,再加上陈娇貌美,叫人赏心悦目的,老板娘就用一块儿漂亮的细布帮陈娇包好两块儿绸缎尺头,打个结,陈娇拎在手里就行了。 “做帕子?”出了铺子,韩岳忍不住问道。那么小的布料,他实在想不出来能做什么,可如果只是为了做几条帕子,买那么贵的料子,是不是太奢侈了?虽然她花自己的嫁妆钱,买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陈娇说不出口,故意卖关子道。 韩岳看着她,脑海里各种猜测起来,就是猜不对。 夫妻俩慢慢悠悠地回了家。 院子里,曹珍珠估摸着时间,故意端了水盆出来,坐在房檐下给韩江洗衣服,洗得慢吞吞的,瞧见两人回来了,韩岳手里拎着的一看就是绿豆等物,陈娇手里的小包裹却不知是什么,她就又问了:“嫂子这布真好看,里面是啥啊?” 她是真的随口问问,还是刻意打听,谁听不出来? 韩岳脸有点黑。 陈娇看着曹珍珠,淡淡道:“随便买的。” 说完,陈娇就去东屋了。 韩岳见二弟韩江也从厢房出来了,就将人叫到了堂屋。他将东西放到饭桌上,将好绿豆c好糯米都分成平均的两份,对韩江道:“这是送礼用的,你拿过去,什么时候去曹家什么时候用。差的那个咱们自家吃。” 韩江就知道兄长花钱公道,不会厚了自己薄了他。 “去曹家不用好的,往后大哥跟咱们买一样的就行了。”韩江坐在兄长对面,小声嘀咕道。现在林家不收三弟的束脩了,逢年过节田氏送他们哥仨的东西也都是好物,兄长孝敬林家是应该的,至于曹家,韩江可没想用心讨好,只求胡氏别总惦记他们哥仨的东西。 人与人的关系,可不就是你敬我我敬你。 韩岳看眼外面,垂眸道:“珍珠嫁过来了,别寒了她的心。” 作为一家之主,韩岳自觉该维持公平,送曹家与林家一样的礼,是做给弟妹看的。 “对了,你嫂子买了两块儿料子,花的嫁妆钱。”既然曹珍珠问了,免得弟弟起疑,韩岳主动解释了下。 韩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珍珠嘴碎,啥都喜欢瞎打听,大哥跟我嫂子说一声,叫她别介意。” 韩岳点点头。 韩江抱着他那份绿豆c糯米回厢房了。 曹珍珠洗完衣裳,进屋就跟他抱怨:“看见没,大哥果然给大嫂买了好东西。” 韩江没好气地瞪她:“大哥说了,嫂子花的是她嫁妆钱,你有你也买去。” 曹珍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别说银子,铜板她娘都没给她一个,听了这话自然缩了缩脖子,但曹珍珠很快又哼道:“说的好听,钱都在她手里攥着,谁知道她花的是嫁妆,还是你们哥俩辛辛苦苦攒的?” 韩江心中一动,媳妇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也知道,大哥还没让嫂子管钱。 下午,韩江去了一趟西屋,他知道大哥将钱罐子藏哪了,找出来数数,里面有四百多个铜板,跟大哥今天的花销对的上,也就是说,嫂子花的确实是嫁妆钱。 因此,夜里躺被窝了,曹珍珠又嘀咕这事,韩江就将她骂了一顿。 陈娇与韩岳初三就回娘家过节,绿豆c糯米昨晚就泡好了,早上吃完饭后,夫妻俩一起准备粽子c绿豆糕。 这种糕点,陈娇在国公府的时候就会做,两人分工,韩岳包粽子,她做绿豆糕,这是留着送礼的,用的自然是好豆子c糯米。 厢房里头,曹珍珠闻着香味儿,馋了,怂恿韩江去讨俩给她吃。 韩江瞪她:“馋了你自己做,那是大哥嫂子带去林家的。” 曹珍珠捂着肚子撒娇:“还不是你儿子想吃,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馋。” 韩江还是那句话:“馋就自己做!” 曹珍珠还真就自己动手了,取出韩江抱过来的好豆子c好糯米就要去泡上。 韩江挑眉:“那是送你爹娘的。” 曹珍珠才不管:“我先用点,回头你再去堂屋拿。” 韩江半笑不笑的:“堂屋里的是咱们自家吃的,比这个差多了。” 曹珍珠更不介意,反正送去娘家的她又吃不了多少,好坏有什么关系。 上房那边,陈娇做了八个小巧玲珑的绿豆糕,包的整整齐齐留着送礼。还有两块儿不小心弄残了,一个被她塞进了韩岳口中,一个拿去西屋给老三韩旭吃了,做残的绿豆糕,只是样子丑了点,味道一样美。 “多谢嫂子。”韩旭笑着道。 陈娇挺喜欢这个小叔子的,看眼桌子上的书,她关心道:“难得过节,三弟也休息休息。” 韩旭点点头。 陈娇退了出来。 韩岳的八个大粽子也蒸熟了,放到食匣里,小两口这就去了林家。 女儿女婿登门,田氏准备了好酒好肉,午饭就是女儿带来的大粽子。 田氏多预备了一只烧鸡,饭后包好,叫韩岳带回去给两个弟弟吃,韩岳不肯要,但架不住岳母太热情,他敢不要,田氏就能追着送到韩家去,反正都是一个村的。 韩岳只好提了烧鸡带回家,但他没有分给两个弟弟,留着晚上当菜,一家五口一起吃。 一只鸡两根腿,韩岳做主,分了陈娇与曹珍珠一人一只。 陈娇不喜欢油腻腻的鸡腿,夹给韩岳了。 韩岳确定她不要吃,便将鸡腿放到了三弟碗里。 曹珍珠见韩江看了她好几眼,才分了一点鸡腿肉给丈夫。 第二天,韩江c曹珍珠要回娘家过节,因为曹珍珠吃了一些糯米c绿豆,剩下的不够送礼的,她就拿了盆子来堂屋舀。 韩岳正好从后院回来,看见了,没说什么。 心情不太好,韩岳挑帘进了东屋,却见炕头的娇小姐急慌慌将什么藏到了身后。 韩岳顿时忘了曹珍珠多拿粮的事,问陈娇:“在缝什么?还不让我看?” 陈娇脸有点红。 韩岳越发想知道了,上了炕,要抢过来。 陈娇怕他被针扎了,红着脸将绣了一半的肚兜拿了出来。 韩岳一眼就认出了那料子,看着娇小姐粉嘟嘟的脸,他好笑道:“这也至于藏。” 陈娇瞪他,低头,继续缝。 韩岳瞄眼她胸脯,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嘴上随便聊了起来:“你不是还有好几件?怎么又做新的了?” 陈娇不肯说。 韩岳摸了摸她小手,娇小姐不回答他就捣乱。 陈娇拍开他的大爪子,闷闷道:“以前的,都,都小了。” 韩岳听了,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衣襟上。 这晚,庄稼汉格外热情。 困于魔爪的陈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该不会被韩岳拔苗助长了吧? 韩江与普通的村里男人没什么区别,对曹珍珠,他说不上多喜欢,但他想要孩子,万一是个儿子呢? 怕曹珍珠等急了真做出一尸两命的傻事,憋到吃完晚饭,韩江终于忍不住了,低着脑袋将兄长叫到了后院。 “出事了?”韩岳一看弟弟这丧气样,心里便是一沉。 在韩江眼里,这个大哥是兄长,也是父亲,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一手胡乱揉着脑袋,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珍珠,珍珠她,有了。” 女人“有了”,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可现在,他知道,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现在是三月初二,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慢慢地站了起来,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最近还总想吐,那肯定是有了,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韩岳走到墙头,站了很久,再走回来,沉声道:“这样,明天我陪你去提亲,与曹家商量商量,这个月把婚事定了,四月中旬成亲,在那之前,咱们花五两把房子盖好,辛苦些,一个月应该能盖完,八两聘金咱们先给二两,剩下的中秋前一口气补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084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田氏笑着先给女儿盛了一碗。 陈娇没有胃口,但她真的饿了, 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那苞谷粥。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 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 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家里父母早逝,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 不难说亲啊, 怎么还没娶媳妇?” 这个, 林伯远就不知道了。 田氏看眼女儿, 想想女儿也十六岁了,再耽误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顿时也没闲工夫再操心别人。 陈娇还在努力地适应农家生活,暂且没想太远。 过了两日, 林伯远c林遇父子去私塾了, 田氏与隔壁的王婆一起去赶集, 只留陈娇看家。 陈娇一个人坐在屋里绣帕子。 绣着绣着, 有人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陈娇心里一紧,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不懂如何与农家的外男们相处,骨子里也有点抗拒。 如果她不说话,那人是不是就走了? 林家大门外,韩岳看看手里的酒坛,再看看林家敞开的堂屋门,误会田氏在干活儿没听见,他便提着酒坛大步朝里走去。农家百姓们,除非家里无人,一般少有门户紧闭的时候,乡亲们串起门来也很随意。 “林婶儿?”停在堂屋门前,韩岳再次唤道,“林婶儿,多亏夫子提醒,我随刘公子去猎野猪得了二两赏钱,刚刚从镇上回来,顺手打了一坛酒,送与夫子尝尝。” 陈娇听他是来道谢的,正经事,犹豫片刻,她终于放下绣活儿,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岳听到动静,朝西厢看去。 陈娇拉开厢房的门板,一抬头,就撞上了男人刚毅冷峻的脸,那么高,他的脑顶都快与堂屋门顶齐平了。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涌过来,陈娇垂眸,轻声道:“父亲说,他传话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谢的,酒拿回去自家喝吧。” 韩岳诧异地看着斜对面的姑娘。 都是一个村的,林娇他当然认识,只是印象中的林娇,十分刁蛮傲慢,仗着自家有钱,很是瞧不起家贫的村人们,韩岳就曾挨过林娇的白眼。所以,虽然林娇长得很漂亮,相熟的几个年轻汉背地里都会讨论林娇的脸蛋身材,甚至说些不入耳的荤话,韩岳对林娇,却从未有过什么桃色念头。 但此时的林娇,穿了一身白色绣桃花的裙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帘,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四处招摇的蜜蜂变成了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而且,她好像变得很胆小了,都不敢看他,袖子外露出的雪白的手指头,不安地攥着袖边。 韩岳忽然记起,前日这姑娘贪玩,掉进村东树林边的塘了,得亏同伴及时叫人,村民才把人救了上来。或许是吃了教训,小姑娘终于改性了? “一坛酒,不值钱,全当我的一份心意。”孤男寡女的,韩岳也无意多在林家逗留,将酒坛放到堂屋外面的窗台上,韩岳便朝西厢门前的姑娘道:“我走了,林姑娘回房吧。” 说完,韩岳径直朝门外走去。 陈娇看看那酒坛子,没有再客气,不过,等韩岳出了门,陈娇瞅着林家敞开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大门,觉得很是不妥,遂小步快走,悄悄地将大门关上了,还落了栓。门一关,陈娇放松了不少,这才回房继续绣帕子。 半个时辰后,田氏赶集回来了,隔着大门喊女儿。 陈娇赶紧跑出来给母亲开门。 田氏奇道:“娇娇怎么把门关上了?” 陈娇小声道:“我怕来贼。” 田氏扑哧笑了,一边挽着女儿手往里走一边道:“咱们这边太平,多少年都没听说白日里有贼的,傻娇娇怎么这么胆小了,你看大门一关,多不方便啊,谁来串门还得现出来开。” 陈娇默默地听着,终于知道高门大户与农家百姓的差别在哪了,高门大户都有专门的门房,随时可以帮客人开门,农家没有丫鬟小厮,加上本身就不太讲规矩,故而日子过得比较散漫。 “咦,这酒哪来的?”田氏指着窗台上的酒问。 陈娇道:“韩岳猎到野猪了,拿了赏钱,这是他送父亲的谢礼。” 田氏顿时眉开眼笑:“这韩岳,还是懂礼数。” 陈娇回想自己与韩岳短暂的相处,男人有事说事,言行举止都没有任何轻佻,很赞同母亲的话。 田氏要准备午饭了,菜园子里种着豆角,她一边摘菜一边与女儿聊天:“今日我去赶集,碰见红梅她娘在买肉,我一打听,才知道红梅相亲了,双方都看对眼了,今儿晌午她们家招待男方与媒人吃席男方是赵家村的,离咱们这儿有十五里地呢,不过据说赵家有地有牛,还盖了两间新房,专门留着成亲用的” 陈娇提着竹篾篮子,莫名觉得田氏说起村人琐事来,还挺有趣的。 只是,听田氏的语气,难道对村里姑娘来说,家里有地有牛有新房,就算良婿了? 那边田氏捧着一把豆角出来,见女儿呆呆的,不知是在诧异还是羡慕红梅,田氏就笑道:“你与红梅玩得最好了,下午你过去道声喜吧。”农家姑娘才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朋友家玩。 陈娇得到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红梅这个人,但,如果两人真是好姐妹,红梅都要定亲了,她不去道喜,确实很失礼。 “娘陪我去。”陈娇提着篮子,撒娇地对田氏道,否则她找不到红梅家的大门啊。 “好好好,真是越大越黏人。”田氏嘴里嫌弃女儿,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帮娘吧。”陈娇心疼田氏从早到晚的忙,想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田氏却怕弄粗了女儿的手,连择豆角这种小事都不让女儿做。 晌午林伯远父子俩回来吃饭,歇完晌就又去私塾了。 田氏领着女儿去了红梅家。 红梅今年也十六了,性格泼辣,与林娇是越吵关系越亲的好姐妹,上次就是林娇约红梅去抓鱼,林娇落水后,红梅用自己的大嗓门喊来村民,及时救了林娇。 “红梅啊,今天相亲还满意不?”田氏笑呵呵地打趣红梅。 红梅脸有点红,哼道:“您问我娘吧,娇娇走,咱们去我房里待着!” 不给陈娇反应的时间,红梅就拉着陈娇跑出堂屋了。 长辈们在后面笑,陈娇偷偷看,红梅的脸越来越红了,看来很喜欢今天相看的男方呢。 就算不记得红梅,陈娇也知道姐妹间如何相处,进了红梅的厢房,她笑着问:“赵壮到底怎么样啊?”红梅相看的男人叫赵壮,都是田氏告诉陈娇的。 红梅盘腿坐在炕上,在好姐妹面前,她没那么拘束,略带嫌弃地道:“还凑合吧,没有你哥哥白,但长得挺高的,估计很有力气。” 又高又有力气,陈娇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韩岳的身影,大概农家汉长得都很壮? 红梅看了她一眼,把好姐妹的过分安静误会成了不赞同,她叹口气,拉着陈娇的手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村里汉子,我也想嫁城里的有钱公子,可,你爹是秀才,你长得也好看,再等等兴许有机会,我们家这条件,我是等不起了。” 她这话带着几分无奈,陈娇忙道:“富家公子有什么好的,多得是酒囊饭袋之辈,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风花雪月,与其嫁给那种人,还不如嫁个淳朴的村里人,知根知底,总之,他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娇目前还不确定她要嫁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种地的农家汉,可她懂得如何鼓励姐妹。既然红梅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了,她就该多多恭喜,而不是给红梅泼冷水,说些没用的话。 “你真这么想?”红梅意外地问。 陈娇笑道:“真的,那晚我做梦,梦见嫁了个县城少爷,结果那人喜欢花天酒地,都快气死我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是非要嫁有钱人家了。” 红梅信以为真,再想到自己的婚事,她热情地邀请陈娇:“后日我娘要带我去城里买花布,娇娇你陪我去吧,帮我挑挑,你眼光一直比我好。” 一辈子就嫁一次人,红梅爹娘要给女儿买好点的花布做嫁衣。 看着红梅喜悦的脸,陈娇无法拒绝。 女儿要去县城,田氏给了陈娇一钱银子,叫女儿喜欢什么随便买。 陈娇就揣着那一钱银子,与红梅母女一起去村头等来往县城的骡车了。 快到村头了,陈娇远远地认出了树荫下的高大男人。 “韩岳,你也去县城吗?”红梅娘笑着与韩岳打招呼道,这个时候来村头的,多半都是等车的。 韩岳点点头,提起手中的两张灰兔皮:“城里卖的贵些。” 红梅娘羡慕道:“瞧瞧你,身板好力气大,经常抓些野兔野猪的,比种地赚钱多了。” 韩岳谦虚道:“婶子说笑了,全是碰运气的事,一年也赶不上两三次。” 他们聊,红梅与陈娇站在一旁小声聊姑娘家感兴趣的。 等了一刻钟左右,专门拉人来往县城的骡车来了,车是从更远的村子一路驶过来的,上面已经坐了大半车人,男女老少都有。 红梅娘大声催外面的百姓往里挤挤,好不容易才腾出了勉强容四人坐的位置。 红梅娘俩自然挨着,陈娇看着那一车人,汗味儿扑鼻,真不想去了。 “娇娇过来!”红梅兴奋地叫她。 陈娇硬着头皮上了车。 韩岳挨着她坐,地方太小,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屁股边也是紧紧地贴着。 陈娇低着头,悄悄往红梅那边挤。 但已经挤不动了。 韩岳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目光扫过她裙摆下的一双小绣鞋,他用力往西边蹭了下。 “哎呦,小伙子慢点,差点把我挤下去!” 旁边被挤的老太太不高兴了,气愤地抱怨道。 韩岳低声道歉,人却占着地盘没动,与陈娇中间隔了两根手指头的距离。 陈娇往他那边瞧了眼,心里很是感激。 看来农家汉中也有君子啊。 陈娇摇摇头,里面闹哄哄的,刚刚她差点被人撞了好几次,幸亏韩岳及时帮她挡住了。 “回去吧。”她将手里的莲花灯递给韩岳,“你提着。” 韩岳接过灯。 陈娇赶紧把左手缩袖子里去了,好冷。 韩岳见了,把花灯挪到左手里,右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小嫩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085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红梅娘第一次被人叫“伯母”, 她不太习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不想太过得罪一个来自县城的富家公子, 红梅娘看眼陈娇, 不冷不热地道:“大旺村的, 公子怎么也来跟我们一群粗人搭骡车?乡下有亲戚?” 魏擎苍笑道:“城里待腻了, 我出城随便逛逛。” 红梅娘心思转了转,开始打听魏擎苍的身世。 魏擎苍坦然报出了家门:“家父是四通钱庄的东家, 我在家中行二,父兄打理生意, 我天生懒散,左右尚未娶妻,索性趁年轻四处游览风景。” 钱庄家的少爷?这样的家世, 红梅娘有点替陈娇心动了,虽然说魏擎苍是轻浮了点,但如果魏擎苍愿意明媒正娶,陈娇嫁过去就是魏家的二少奶奶了,穿金戴银,多少村里姑娘想盼都盼不来的好运气呢。 看出红梅娘的羡慕,魏擎苍再次看向他的小美人。 陈娇嫌恶地歪着头, 朝向红梅。 小美人始终皱着眉, 魏擎苍却并不着急, 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不爱财的人。 韩岳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盹儿。 忽然,骡车车轱辘不知撞了什么,车身一颤,朝一侧倾斜过去。 只是瞬间失衡,但造成的动静不小,车中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歪了下。陈娇进城的路上就经历过两次颠簸,并不是很怕,顶多要轻轻撞红梅一下,可魏擎苍却看准了机会,不顾自己还歪着,伸手就来扶美人了:“姑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韩岳突然出手,好像也要来扶陈娇似的,结实的手臂却碰巧挡在了魏擎苍的手之前。 短短的功夫,车身重新恢复平稳,陈娇也坐正了。 魏擎苍皱眉,目光狐疑地盯着韩岳。 韩岳仿佛不知,看也没看陈娇,径自收回了手。 陈娇瞥眼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手,无法确定韩岳是存心帮她阻拦魏擎苍的,还是他自己也歪了下。 “这位壮士好生威武,敢问平时都做何营生?”魏擎苍上下打量一番韩岳,好奇地问。 韩岳淡淡道:“种地。” 魏擎苍笑了:“那未免大材小用了,这样,我们钱庄还缺护院,一个月三两工钱,若逢出远门送货,当月还会另给一笔赏银,壮士意下如何?” 红梅娘瞪大了眼睛,一个月三两工钱,一年就是小四十两,相当于十亩良田一年的进项了! 骡车上的其他村人,也都羡慕地望了过来,觉得韩岳一定会接受这份美差。 韩岳却道:“多谢公子厚爱,只是韩某家有幼弟,我身为长兄,不宜远行。” 他再傻,也看得出这位魏公子并非诚心给他差事,只想在美色面前显摆家财罢了,顺便羞辱他一番,以报刚刚他破坏其动手动脚计划的仇。 魏擎苍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惜韩岳不上钩,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慢悠悠的,骡车停在了大旺村村头。 陈娇三女c韩岳都下了车。 魏擎苍见了,竟也跳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对红梅娘道:“突然口渴难忍,可否去伯母家里讨碗水喝?” 他彬彬有礼的,红梅娘只能招待。 “娘,你们先回家,我跟娇娇去小月家里坐坐。”红梅拉住陈娇的手,笑着对母亲道。 红梅娘就先领着一步三回头的魏擎苍走了,韩岳早已离去。 “娇娇,魏公子都跟到咱们村来了,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吧?”红梅故意与陈娇落后几步,一是为了给好姐妹解围,二来也是想跟陈娇说说悄悄话。 陈娇看眼魏擎苍的背影,低声道:“不提他了,反正我与他绝无可能。” 她态度坚决,红梅乖乖闭上嘴,从另一条道送陈娇回家了。 魏擎苍在红梅家待了两刻钟,他前脚走,红梅娘就来林家了。 “魏公子托我当媒人呢!” 单独将田氏拉到上房,红梅娘看眼西厢房,笑吟吟地恭喜田氏道,顺便解释了下魏家的家境。 田氏吃惊地半晌都没言语,想了想问:“那样的富贵人家,看得上咱们村里姑娘?” 红梅娘不高兴了,嗔道:“别的姑娘也就罢了,咱们娇娇本来就貌美,周围几个村子都挑不出比娇娇更好看的,前阵子娇娇落水,醒了后脾气也改了,俏生生往那儿一站,比官家小姐还像大家闺秀,魏公子看上娇娇才对,不然就是眼瞎!” 田氏当然知道自家女儿好,她就是觉得这喜事来的太突然了。 “魏公子愿意,魏老爷魏太太呢?”田氏继续问。 红梅娘道:“这你放心,魏太太早就过世了,魏老爷院子里只有几个姨娘,除了魏老爷,谁也管不了魏公子的婚事。而且魏老爷早就盼望魏公子快点成家立业了,娇娇她爹是秀才,放在县城也是体面身份,魏老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魏公子还说了,今晚他回家与老爷子透个气,明日他再亲自登门提亲。” 田氏听了,颇为心动,女儿十六岁了,不小了,魏家又是女儿一直惦记的富户。 “不知魏公子人品如何。”斟酌片刻,田氏小声道。 红梅娘明白,点头道:“你放心,明日我就让红梅她爹再去县城跑一趟,打听打听。” 田氏连连道谢。 事情还没有准信儿,田氏暂且没跟女儿提这个,只夜里对丈夫说了。 林伯远一没见过魏擎苍,二不知道魏擎苍的品行,便对妻子道:“明日见了人再说。” 夫妻俩双双歇下了。 翌日,红梅爹去县城打探消息了,魏擎苍也果然带着贵礼,由红梅娘引荐着来了林家。 魏擎苍是典型的富家纨绔子弟,家里有早就收房的美婢,烟花巷里也有几个老相好,若陈娇只是普通的小家碧玉,魏擎苍想办法弄到手里玩弄几次也就是了,最多离开时多花点银子善后。但陈娇天生国色,再加上国公府里养成的贵女气度,魏擎苍便觉得,这个美人普通法子怕是难收服,不如提亲求娶,反正家里老爷子天天催,他也是时候成家了。 故而他才光明正大地来林家提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一起招待了魏擎苍。 魏擎苍容貌俊朗,富家子弟气度自然不俗,摆出一副温润公子的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林伯远c田氏夫妻对这次见面都还算满意。 后半晌,红梅爹回来了,一个农家汉子,匆匆进城再匆匆回来,又没有人脉,能打听到什么?而村里百姓天生就对高门大户有种仰视尊敬的心理,骨子里更认为农家女能嫁进县城是大造化,因此红梅爹就说了魏擎苍很多好话。 林伯远放了一半的心,但还是决定多打听几天,他亲自去打听。 田氏却迫不及待地去知会女儿这个喜讯了。 “我不嫁他。”陈娇绷着脸,不容商量地道。 田氏很意外,奇怪道:“娇娇不是一直都想当少奶奶吗?” 陈娇看着这世的母亲,缓了缓语气,心平气和地解释:“他只见我一面就出言调戏,看上的无非是我的美色,好色之人品行多不端。再者,就算他品行没问题,他不投我的眼缘,娘,我总不能嫁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是不是?” 田氏已经被女儿意外的回应弄懵了。 陈娇知道林伯远才是一家之主,又去亲自找林伯远了,刻意强调了魏擎苍对她的几番调戏。 林伯远是君子,一听魏擎苍居然是个纨绔,立即冷了脸。 过了几日,端午节到了,魏擎苍来林家送节礼。 林伯远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魏擎苍,礼物却没收,并委婉地拒绝了魏擎苍的提亲。 魏擎苍一脸不解,皱眉问:“敢问,是晚辈哪里做的不好吗?” 林伯远忙道:“不是不是,公子仪表堂堂乃不可多得的佳婿,只是小女出身乡野,不懂规矩,林家不敢高攀。” 魏擎苍抿了抿唇,告辞离去。 县城里头,魏擎苍一回来,就被三个狐朋狗友拦住了,追问他婚事促成了没。 魏擎苍沉着脸,喝了一口闷酒方道:“人家看不上我。” 酒桌旁的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然后,其中一个姓唐的纨绔道:“农家小户,给脸不要,既如此,擎苍你还客气什么?拿出你以前的本事来,先把小美人弄到手,等生米煮成熟饭,就该她哭着求你了!” “就是就是,女人都一样,没睡之前该咱们哄着她们,睡完了,她敢耍脾气,爷一走了之,哭死她!” 魏擎苍一直没吭声,只一盅一盅地灌着酒,黄汤喝多了,想到陈娇白生生的脸蛋,鼓囊囊的衣襟,随着骡车的颠簸一颤一颤的,他胸口蓦地就窜起了一道火! 软的不吃是吧?那他就来硬的! 胡全跑了,韩岳赶在红梅与二弟到来之前,总算替陈娇穿好了衣裳。 荒草丛中,陈娇紧紧闭着眼睛,眉头紧皱,脸色苍白。 韩岳很生气,任何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都不该遭受如此灾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086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新郎官一身大红喜袍, 本就是高大俊朗的人, 换了新衣,站在一群看热闹的村人中间, 更显得鹤立鸡群,勾得大姑娘小媳妇都想看。村人们喜欢说闲话, 但也容易忘记旧事, 既然韩岳与林家女要成亲了, 那以前两人偷偷私会两次,算什么?不值得多提。 “人家韩岳比你小都娶媳妇了,胡全是不是很羡慕?” 有人反过来寒碜当初散播谣言的胡全了。 胡全双手插在袖口里,听到这话也不气,猥琐地笑道:“先娶媳妇有啥用,未必能生出娃来。” 这是暗讽韩岳没种呢! 村人们嗤了声, 怀疑谁没种都行,就韩岳那身板,可能没种? 办喜事是稀罕事, 隔壁村都有来大旺村看热闹的。 曹珍珠与她娘胡氏也来了, 看着骡背上的韩岳, 再看眼跟来迎亲的韩江, 曹珍珠气愤地抱怨道:“说话不算数, 他明明答应他先娶我的。” 曹家比韩家还穷呢, 要不然胡氏也不会同意女儿跟韩江好, 不过现在她倒不急,对着林家大门道:“傻丫头,韩岳娶这门亲咱们也有好处,你想想,林家多有钱,林娇嫁过去吃的能差?到时候三房人一起吃饭,你也能沾光。” 更重要的是,林伯远是私塾的夫子,两家成了姻亲后,她把小儿子送进私塾,林伯远也不好意思收束脩。 胡氏可精了,怎么算,韩c林两家结亲对曹家来说都是好事。 曹珍珠哼了哼,嫌弃道:“就怕她事事都要压我一头,我又没钱跟她比。” 胡氏瞪眼女儿,故意道:“既如此,那你忘了韩江,另寻门婚事罢。” 曹珍珠抿唇,目光落到韩江俊朗的脸上,不吭声了。 众人继续围观,新郎进去不久,就把新娘子接出来了。林遇将妹妹背上了花轿,看不到新娘子了,村人们立即都朝后面的嫁妆看去,这才是最值得看的。林家准备了十八抬嫁妆,在村里算是非常体面的了,领头的第一抬,整整齐齐的摆着二十个一两的银元宝。 村人们瞪大了眼睛。 “二十两,林夫子真舍得啊!” “韩岳真是撞了大运了,娶了个美娇娘不说,还赚了这么多嫁妆!” “哎,不对啊,我记得林娇特别嫌贫爱富,怎么会看上韩岳?该不会是去年韩岳好色贪财,故意将人家掳到山里,逼得林娇必须嫁他吧?” 银子这东西,最能乱人心,有的村人只是羡慕林家给的陪嫁多,有的村人就是嫉妒了,一旦嫉妒起来,就喜欢说些难听的,故意给得了便宜的人添堵。 韩岳听见了,没有在意,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简陋的花轿里,陈娇也听见了,想的却是,韩岳救了她的命,这世嫁他做妻子,也算是报答了。 花轿沿着村中土路转了一圈,晃晃悠悠的,终于在陈娇被晃晕之前,落在了韩家门前。 韩岳先踹轿门,然后媒婆扶着新娘子出来了。 大门口的村人与院子里的韩家宾客都跟着起哄,幸好陈娇被红盖头遮着,什么也看不见。 堂屋里面,两人拜了天地,跟着就被众人送进了洞房。 所谓洞房,就是东屋罢了,农家屋子布置都差不多,朝南临窗搭建土炕。 陈娇的嫁妆已经都搬进来了,地上摆了一堆,八床喜被整整齐齐的堆在东炕头了,西炕头叠着一个男方家里自备的大红被卷。陈娇一手扶着炕,一手由媒人托着,小心翼翼坐到了西炕头,坐稳了,她就没事了。 “新郎官掀盖头喽!”媒婆笑吟吟地吆喝道,将裹铜的金色秤杆递给韩岳。 此时此刻,小小的东屋挤满了人,除了韩家三兄弟,韩家远近的亲戚都来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要观礼,屋里站不下,那些人就敞开门帘挤在门口。女眷们还好,男人们急着看大旺村有名的美人,都撺掇韩岳快点。 韩岳心情复杂地看着炕头一身红妆的小女人。 他娶妻,只是碍于责任,但现在宾客盈门,新娘就在眼前,韩岳忽然意识到,他与那个嫌贫爱富c娇生惯养连饭都不会做的林家女,是真的绑在一起了。 “怎么,自己媳妇还不敢看了是不是?” 新郎官慢慢吞吞的,有人大声嘲笑道。 韩岳抿唇,当即再不犹豫,大手一抬,秤杆就将新娘子的盖头挑起来了。 陈娇下意识地低垂了眼帘。 屋里其他人,包括韩岳,却都在看她。 十七岁的新娘,乌压压的长发都被定在凤冠中,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张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细溜的脸蛋。别的新娘都会抹很多粉,弄得脸跟面板似的,陈娇没有,她天生白皙水嫩,乡下的劣质脂粉只会为她减彩,故而她坚持没用,只描了两撇细细的柳叶弯眉,只涂了红艳的嘴唇。 就是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她不用笑也不用做什么,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都让人觉得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必须好好供着才行。 韩岳一直觉得林家夫妻把女儿养得太娇了,农家姑娘怎能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但是这一刻,韩岳忽然意识到,给他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妹妹或女儿,他就是病入膏肓,也宁可自己爬着做饭,绝舍不得让妹妹或女儿劳累半点的。 韩岳身后,韩江看直了眼睛,别的男女客也没强到哪去。 太多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陈娇不自在了,稍微朝左侧偏头。 韩岳率先回神,咳了咳,问媒婆接下来做什么。 媒婆笑着自责道:“看我,当了几十年的媒婆,第一次看新娘子看迷魂了,来来来,该喝交杯酒了!” 酒水早就备好了,媒婆利落地倒了俩酒盅,分别递给新郎c新娘。 陈娇低头坐在炕上,韩岳高高大大的站在炕前,喝酒时,陈娇不得不扬起小脸,韩岳也必须弯下腰就她才行。 嘴唇即将碰到酒盅,韩岳看了面前的姑娘一眼,恰好陈娇也抬起眼帘,新郎波澜不惊的黑眸,就与新娘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上了。陈娇胆怯,瞬间移开了,脸颊通红,韩岳垂眸喝酒,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喝完了酒,两人缠绕的手臂就要分开前,不知谁从后面用力推了韩岳一把! 韩岳毫无准备,虽然左手迅速撑住了炕,上半身以及捏着酒盅的手还是朝陈娇撞了上去。 陈娇坐着,底盘比他稳一些,却也被韩岳撞得往后歪了歪,酒水更是都洒在了脸上。 韩岳低头时,就见一行酒水沿着她羞红的脸潺潺滚落,朝耳垂那边去了。 韩岳喉头滚动,险些遵循本能去吃了她脸上的酒。 “哎呦,新郎官着急抱新娘了!” 哄闹再起,眼看怀里的娇娇女蹙了眉尖,韩岳也觉得刚刚的玩笑过火了,登时放下酒盅,伸手将屋里的宾客往外推:“好了好了,该开席了,大家都去坐吧!” 那些人不想走,却架不住新郎官力气太大,片刻后,屋帘落下,里面只剩媒婆陪陈娇了。 媒婆笑着递给陈娇一方帕子,叫她擦脸。 陈娇心慌慌的,犹忘不了韩岳压过来的片刻无措。 后半晌陈娇非常清闲,就在屋里坐着就行,新郎官韩岳却忙得不可开交,晌午c傍晚两顿宴席几乎是连着开的,因为他娶了村里最美的姑娘,村里爱慕林家女的光棍c小伙子们争着抢着灌他酒。 韩岳身边没个顶用的,老二韩江早被灌趴下了,老三韩旭还是个孩子,灌到天黑,韩岳也八分醉了,仰头看天,漫天繁星都在转悠。 韩江睡醒一觉,见一群汉子们还在欺负大哥,不乐意了,推着搡着将等着闹洞房的男客们往外赶,大舅子林遇也来帮忙。 一更天,韩家小院终于恢复了清静,只留满地脏乱。 “大哥先回房吧,我与三弟收拾。”送走林遇,韩江懂事地对兄长道。 韩岳看眼东屋窗户里透出来的昏黄烛光,摇摇头,坚持与两个弟弟一起收拾。 哥仨都是勤快的人,借来的桌椅摞到一块儿留着明天还回去,地上的脏乱用大扫帚一扫,当晚就扔出去了,全都收拾好,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韩岳酒醒了大半,刺骨的晚风一吹,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臭味儿。 娇滴滴的新娘连汗味儿都嫌弃,若他就这么进去,她又要捂鼻子了吧? 韩岳叹口气,如果可以,他宁可娶个容貌普通的村姑,也不想娶个各种讲究的仙女。 虽然这么想,进了堂屋,韩岳还是先洗把脸,再把沾满酒水菜汁的外袍脱了放在外面,这才提着新买的夜壶进去了。冬日天寒,大半夜跑去茅房太折腾了,夜壶乃家家户户都备着的好东西。 屋里,陈娇已经铺好了被子,她和衣坐在旁边,男人进来,她紧张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韩岳手里的夜壶。这下子,她酝酿半天的冷静都消失了,再度低了头。 “还出去吗?”韩岳放下夜壶,看着她问。 陈娇摇摇头。 韩岳便把东屋门插上了。 窗外北风呼啸,显得屋里更静。 韩岳在地上站了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脱鞋上炕,从东炕头取下一床新娘陪嫁的被子,然后一边背对新娘铺被子一边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种粗人,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会去你家提亲,今晚咱们各睡各的,等你哪天想跟我过了,咱们再做真夫妻。” 说完,被子也铺好了,龙凤双烛不能吹,韩岳就和衣钻进被窝,面朝东炕头躺着。 陈娇呆呆地看着男人的后脑勺。 他的意思是,他不喜欢她吗?娶她只是因为流言蜚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087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在布店里, 魏擎苍从三女的谦让中知道了小美人c红梅的名字, 也判断出三人是同村的了。 红梅娘第一次被人叫“伯母”,她不太习惯,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再加上不想太过得罪一个来自县城的富家公子,红梅娘看眼陈娇,不冷不热地道:“大旺村的,公子怎么也来跟我们一群粗人搭骡车?乡下有亲戚?” 魏擎苍笑道:“城里待腻了, 我出城随便逛逛。” 红梅娘心思转了转,开始打听魏擎苍的身世。 魏擎苍坦然报出了家门:“家父是四通钱庄的东家, 我在家中行二,父兄打理生意,我天生懒散, 左右尚未娶妻, 索性趁年轻四处游览风景。” 钱庄家的少爷?这样的家世,红梅娘有点替陈娇心动了,虽然说魏擎苍是轻浮了点,但如果魏擎苍愿意明媒正娶,陈娇嫁过去就是魏家的二少奶奶了,穿金戴银, 多少村里姑娘想盼都盼不来的好运气呢。 看出红梅娘的羡慕, 魏擎苍再次看向他的小美人。 陈娇嫌恶地歪着头, 朝向红梅。 小美人始终皱着眉,魏擎苍却并不着急,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不爱财的人。 韩岳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盹儿。 忽然,骡车车轱辘不知撞了什么,车身一颤,朝一侧倾斜过去。 只是瞬间失衡,但造成的动静不小,车中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歪了下。陈娇进城的路上就经历过两次颠簸,并不是很怕,顶多要轻轻撞红梅一下,可魏擎苍却看准了机会,不顾自己还歪着,伸手就来扶美人了:“姑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韩岳突然出手,好像也要来扶陈娇似的,结实的手臂却碰巧挡在了魏擎苍的手之前。 短短的功夫,车身重新恢复平稳,陈娇也坐正了。 魏擎苍皱眉,目光狐疑地盯着韩岳。 韩岳仿佛不知,看也没看陈娇,径自收回了手。 陈娇瞥眼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手,无法确定韩岳是存心帮她阻拦魏擎苍的,还是他自己也歪了下。 “这位壮士好生威武,敢问平时都做何营生?”魏擎苍上下打量一番韩岳,好奇地问。 韩岳淡淡道:“种地。” 魏擎苍笑了:“那未免大材小用了,这样,我们钱庄还缺护院,一个月三两工钱,若逢出远门送货,当月还会另给一笔赏银,壮士意下如何?” 红梅娘瞪大了眼睛,一个月三两工钱,一年就是小四十两,相当于十亩良田一年的进项了! 骡车上的其他村人,也都羡慕地望了过来,觉得韩岳一定会接受这份美差。 韩岳却道:“多谢公子厚爱,只是韩某家有幼弟,我身为长兄,不宜远行。” 他再傻,也看得出这位魏公子并非诚心给他差事,只想在美色面前显摆家财罢了,顺便羞辱他一番,以报刚刚他破坏其动手动脚计划的仇。 魏擎苍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惜韩岳不上钩,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慢悠悠的,骡车停在了大旺村村头。 陈娇三女c韩岳都下了车。 魏擎苍见了,竟也跳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对红梅娘道:“突然口渴难忍,可否去伯母家里讨碗水喝?” 他彬彬有礼的,红梅娘只能招待。 “娘,你们先回家,我跟娇娇去小月家里坐坐。”红梅拉住陈娇的手,笑着对母亲道。 红梅娘就先领着一步三回头的魏擎苍走了,韩岳早已离去。 “娇娇,魏公子都跟到咱们村来了,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吧?”红梅故意与陈娇落后几步,一是为了给好姐妹解围,二来也是想跟陈娇说说悄悄话。 陈娇看眼魏擎苍的背影,低声道:“不提他了,反正我与他绝无可能。” 她态度坚决,红梅乖乖闭上嘴,从另一条道送陈娇回家了。 魏擎苍在红梅家待了两刻钟,他前脚走,红梅娘就来林家了。 “魏公子托我当媒人呢!” 单独将田氏拉到上房,红梅娘看眼西厢房,笑吟吟地恭喜田氏道,顺便解释了下魏家的家境。 田氏吃惊地半晌都没言语,想了想问:“那样的富贵人家,看得上咱们村里姑娘?” 红梅娘不高兴了,嗔道:“别的姑娘也就罢了,咱们娇娇本来就貌美,周围几个村子都挑不出比娇娇更好看的,前阵子娇娇落水,醒了后脾气也改了,俏生生往那儿一站,比官家小姐还像大家闺秀,魏公子看上娇娇才对,不然就是眼瞎!” 田氏当然知道自家女儿好,她就是觉得这喜事来的太突然了。 “魏公子愿意,魏老爷魏太太呢?”田氏继续问。 红梅娘道:“这你放心,魏太太早就过世了,魏老爷院子里只有几个姨娘,除了魏老爷,谁也管不了魏公子的婚事。而且魏老爷早就盼望魏公子快点成家立业了,娇娇她爹是秀才,放在县城也是体面身份,魏老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魏公子还说了,今晚他回家与老爷子透个气,明日他再亲自登门提亲。” 田氏听了,颇为心动,女儿十六岁了,不小了,魏家又是女儿一直惦记的富户。 “不知魏公子人品如何。”斟酌片刻,田氏小声道。 红梅娘明白,点头道:“你放心,明日我就让红梅她爹再去县城跑一趟,打听打听。” 田氏连连道谢。 事情还没有准信儿,田氏暂且没跟女儿提这个,只夜里对丈夫说了。 林伯远一没见过魏擎苍,二不知道魏擎苍的品行,便对妻子道:“明日见了人再说。” 夫妻俩双双歇下了。 翌日,红梅爹去县城打探消息了,魏擎苍也果然带着贵礼,由红梅娘引荐着来了林家。 魏擎苍是典型的富家纨绔子弟,家里有早就收房的美婢,烟花巷里也有几个老相好,若陈娇只是普通的小家碧玉,魏擎苍想办法弄到手里玩弄几次也就是了,最多离开时多花点银子善后。但陈娇天生国色,再加上国公府里养成的贵女气度,魏擎苍便觉得,这个美人普通法子怕是难收服,不如提亲求娶,反正家里老爷子天天催,他也是时候成家了。 故而他才光明正大地来林家提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一起招待了魏擎苍。 魏擎苍容貌俊朗,富家子弟气度自然不俗,摆出一副温润公子的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林伯远c田氏夫妻对这次见面都还算满意。 后半晌,红梅爹回来了,一个农家汉子,匆匆进城再匆匆回来,又没有人脉,能打听到什么?而村里百姓天生就对高门大户有种仰视尊敬的心理,骨子里更认为农家女能嫁进县城是大造化,因此红梅爹就说了魏擎苍很多好话。 林伯远放了一半的心,但还是决定多打听几天,他亲自去打听。 田氏却迫不及待地去知会女儿这个喜讯了。 “我不嫁他。”陈娇绷着脸,不容商量地道。 田氏很意外,奇怪道:“娇娇不是一直都想当少奶奶吗?” 陈娇看着这世的母亲,缓了缓语气,心平气和地解释:“他只见我一面就出言调戏,看上的无非是我的美色,好色之人品行多不端。再者,就算他品行没问题,他不投我的眼缘,娘,我总不能嫁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是不是?” 田氏已经被女儿意外的回应弄懵了。 陈娇知道林伯远才是一家之主,又去亲自找林伯远了,刻意强调了魏擎苍对她的几番调戏。 林伯远是君子,一听魏擎苍居然是个纨绔,立即冷了脸。 过了几日,端午节到了,魏擎苍来林家送节礼。 林伯远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魏擎苍,礼物却没收,并委婉地拒绝了魏擎苍的提亲。 魏擎苍一脸不解,皱眉问:“敢问,是晚辈哪里做的不好吗?” 林伯远忙道:“不是不是,公子仪表堂堂乃不可多得的佳婿,只是小女出身乡野,不懂规矩,林家不敢高攀。” 魏擎苍抿了抿唇,告辞离去。 县城里头,魏擎苍一回来,就被三个狐朋狗友拦住了,追问他婚事促成了没。 魏擎苍沉着脸,喝了一口闷酒方道:“人家看不上我。” 酒桌旁的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然后,其中一个姓唐的纨绔道:“农家小户,给脸不要,既如此,擎苍你还客气什么?拿出你以前的本事来,先把小美人弄到手,等生米煮成熟饭,就该她哭着求你了!” “就是就是,女人都一样,没睡之前该咱们哄着她们,睡完了,她敢耍脾气,爷一走了之,哭死她!” 魏擎苍一直没吭声,只一盅一盅地灌着酒,黄汤喝多了,想到陈娇白生生的脸蛋,鼓囊囊的衣襟,随着骡车的颠簸一颤一颤的,他胸口蓦地就窜起了一道火! 软的不吃是吧?那他就来硬的! “哭,就知道哭,娇娇这般顽劣都是你惯出来的,倘若你肯拘着她,她也不会跑去塘边捉鱼!” “现在说那些有何用,我的娇娇怎么还不醒啊,娇娇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男人威严的训斥与女人嘤嘤的啼哭,隐隐约约地传进了陈娇耳中。 陈娇头疼欲裂,她皱皱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古朴干净的房梁屋顶,以及向阳三扇大窗,陈娇疑惑地扭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大炕上,炕下,北墙底下摆着红漆的衣柜箱笼,东边是梳妆台c书桌,这般简陋的陈设,连国公府丫鬟们的房间都不如。 “娇娇,你醒了?”一个身穿细布衫裙的三旬妇人激动地扑到炕头前,眼圈红红的看着她。紧跟着,妇人身边又多了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男人中等身高,五官周正,留着修剪得体的短须,威严却又关切地看了过来。 陈娇头一疼,半昏半醒之间,她记起了自己是谁,也明白了她现在身处何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088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我也跟你去。”陈娇拿上自己的荷包,对准备出门的丈夫道。不知道是长大了一岁,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陈娇发现去年的肚兜,她现在穿居然小了,兜得特别紧, 陈娇就想买点绸缎, 重新做几件。 国公府的娇小姐可以吃得差, 外面的衣裳也不需要太好,可是贴身的, 既然她手里有银子,陈娇就不想委屈自己。 “你想买什么?”韩岳好奇问。 陈娇嗔了他一眼:“要你管。” 娇小姐一身绿裙站在衣柜前, 小手里拿着荷包在点数, 忽的抬头瞪过来,水盈盈的一眼,瞪得韩岳浑身舒坦。 “走吧。”他笑着道,现在还凉快点, 等会儿日头高了热起来, 路上抱怨的还是她。 陈娇收好荷包,再对着铜镜围上一块儿白底碎花细布头帕, 这就跟着韩岳出了门。 “大哥嫂子去哪儿啊?”曹珍珠从厢房出来, 看到夫妻俩, 问了句。 韩岳见陈娇没有理她的意思, 这才道:“去镇上。” 去镇上,那肯定就是买东西了,目送两口子出了门,曹珍珠马上回屋,对炕上懒躺着的韩江道:“大哥嫂子去镇上了,你也跟着去,看看他们都买了啥。” 韩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花钱规律了,道:“要端午了,除了粽子绿豆,还能买啥。” 曹珍珠撇撇嘴,哼道:“就这两样,那嫂子为何跟着去?你快去看看,如果大哥给嫂子买花布首饰,那你就让大哥也给我买。” 韩江笑:“咱们家没钱,大哥不会乱花的。” 反正不管曹珍珠怎么说,韩江都不高兴去监督兄长,而且他也相信,大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韩岳确实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光说买绿豆,颗粒饱满的绿豆贵,颗粒干瘪的便宜,韩岳就让老板贵的称四斤,便宜的称两斤。 陈娇好奇,小声问他缘由。 韩岳道:“好的送礼,差的咱们自家吃。” 陈娇真是没见过比韩岳更会过日子的男人了。 买糯米c粽叶的时候,韩岳还是这样分好赖买的,然后还怕娇小姐不高兴,他低声保证道:“明年咱们自家也吃好的。”现在真是不能乱花。 陈娇好坏都不介意,陪韩岳买完东西,她拉着他朝镇上唯一的布庄走去。 布庄外面摆的是布料,绸缎都在里面。 陈娇直接往里去了。 韩岳微微皱眉,如果她买布,只要不多他手里的钱都够付账,但绸缎 韩岳只带了两百文出来,刚刚已经花了快一半。 陈娇挑了两块儿店里最好的绸缎,因为肚兜用料少,所以两块儿好尺头加起来也才三百个铜钱。 付钱的时候,陈娇看都没看韩岳,直接拿出来自己的荷包。 老板娘将陈娇看成了贵客,再加上陈娇貌美,叫人赏心悦目的,老板娘就用一块儿漂亮的细布帮陈娇包好两块儿绸缎尺头,打个结,陈娇拎在手里就行了。 “做帕子?”出了铺子,韩岳忍不住问道。那么小的布料,他实在想不出来能做什么,可如果只是为了做几条帕子,买那么贵的料子,是不是太奢侈了?虽然她花自己的嫁妆钱,买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陈娇说不出口,故意卖关子道。 韩岳看着她,脑海里各种猜测起来,就是猜不对。 夫妻俩慢慢悠悠地回了家。 院子里,曹珍珠估摸着时间,故意端了水盆出来,坐在房檐下给韩江洗衣服,洗得慢吞吞的,瞧见两人回来了,韩岳手里拎着的一看就是绿豆等物,陈娇手里的小包裹却不知是什么,她就又问了:“嫂子这布真好看,里面是啥啊?” 她是真的随口问问,还是刻意打听,谁听不出来? 韩岳脸有点黑。 陈娇看着曹珍珠,淡淡道:“随便买的。” 说完,陈娇就去东屋了。 韩岳见二弟韩江也从厢房出来了,就将人叫到了堂屋。他将东西放到饭桌上,将好绿豆c好糯米都分成平均的两份,对韩江道:“这是送礼用的,你拿过去,什么时候去曹家什么时候用。差的那个咱们自家吃。” 韩江就知道兄长花钱公道,不会厚了自己薄了他。 “去曹家不用好的,往后大哥跟咱们买一样的就行了。”韩江坐在兄长对面,小声嘀咕道。现在林家不收三弟的束脩了,逢年过节田氏送他们哥仨的东西也都是好物,兄长孝敬林家是应该的,至于曹家,韩江可没想用心讨好,只求胡氏别总惦记他们哥仨的东西。 人与人的关系,可不就是你敬我我敬你。 韩岳看眼外面,垂眸道:“珍珠嫁过来了,别寒了她的心。” 作为一家之主,韩岳自觉该维持公平,送曹家与林家一样的礼,是做给弟妹看的。 “对了,你嫂子买了两块儿料子,花的嫁妆钱。”既然曹珍珠问了,免得弟弟起疑,韩岳主动解释了下。 韩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珍珠嘴碎,啥都喜欢瞎打听,大哥跟我嫂子说一声,叫她别介意。” 韩岳点点头。 韩江抱着他那份绿豆c糯米回厢房了。 曹珍珠洗完衣裳,进屋就跟他抱怨:“看见没,大哥果然给大嫂买了好东西。” 韩江没好气地瞪她:“大哥说了,嫂子花的是她嫁妆钱,你有你也买去。” 曹珍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别说银子,铜板她娘都没给她一个,听了这话自然缩了缩脖子,但曹珍珠很快又哼道:“说的好听,钱都在她手里攥着,谁知道她花的是嫁妆,还是你们哥俩辛辛苦苦攒的?” 韩江心中一动,媳妇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也知道,大哥还没让嫂子管钱。 下午,韩江去了一趟西屋,他知道大哥将钱罐子藏哪了,找出来数数,里面有四百多个铜板,跟大哥今天的花销对的上,也就是说,嫂子花的确实是嫁妆钱。 因此,夜里躺被窝了,曹珍珠又嘀咕这事,韩江就将她骂了一顿。 陈娇与韩岳初三就回娘家过节,绿豆c糯米昨晚就泡好了,早上吃完饭后,夫妻俩一起准备粽子c绿豆糕。 这种糕点,陈娇在国公府的时候就会做,两人分工,韩岳包粽子,她做绿豆糕,这是留着送礼的,用的自然是好豆子c糯米。 厢房里头,曹珍珠闻着香味儿,馋了,怂恿韩江去讨俩给她吃。 韩江瞪她:“馋了你自己做,那是大哥嫂子带去林家的。” 曹珍珠捂着肚子撒娇:“还不是你儿子想吃,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馋。” 韩江还是那句话:“馋就自己做!” 曹珍珠还真就自己动手了,取出韩江抱过来的好豆子c好糯米就要去泡上。 韩江挑眉:“那是送你爹娘的。” 曹珍珠才不管:“我先用点,回头你再去堂屋拿。” 韩江半笑不笑的:“堂屋里的是咱们自家吃的,比这个差多了。” 曹珍珠更不介意,反正送去娘家的她又吃不了多少,好坏有什么关系。 上房那边,陈娇做了八个小巧玲珑的绿豆糕,包的整整齐齐留着送礼。还有两块儿不小心弄残了,一个被她塞进了韩岳口中,一个拿去西屋给老三韩旭吃了,做残的绿豆糕,只是样子丑了点,味道一样美。 “多谢嫂子。”韩旭笑着道。 陈娇挺喜欢这个小叔子的,看眼桌子上的书,她关心道:“难得过节,三弟也休息休息。” 韩旭点点头。 陈娇退了出来。 韩岳的八个大粽子也蒸熟了,放到食匣里,小两口这就去了林家。 女儿女婿登门,田氏准备了好酒好肉,午饭就是女儿带来的大粽子。 田氏多预备了一只烧鸡,饭后包好,叫韩岳带回去给两个弟弟吃,韩岳不肯要,但架不住岳母太热情,他敢不要,田氏就能追着送到韩家去,反正都是一个村的。 韩岳只好提了烧鸡带回家,但他没有分给两个弟弟,留着晚上当菜,一家五口一起吃。 一只鸡两根腿,韩岳做主,分了陈娇与曹珍珠一人一只。 陈娇不喜欢油腻腻的鸡腿,夹给韩岳了。 韩岳确定她不要吃,便将鸡腿放到了三弟碗里。 曹珍珠见韩江看了她好几眼,才分了一点鸡腿肉给丈夫。 第二天,韩江c曹珍珠要回娘家过节,因为曹珍珠吃了一些糯米c绿豆,剩下的不够送礼的,她就拿了盆子来堂屋舀。 韩岳正好从后院回来,看见了,没说什么。 心情不太好,韩岳挑帘进了东屋,却见炕头的娇小姐急慌慌将什么藏到了身后。 韩岳顿时忘了曹珍珠多拿粮的事,问陈娇:“在缝什么?还不让我看?” 陈娇脸有点红。 韩岳越发想知道了,上了炕,要抢过来。 陈娇怕他被针扎了,红着脸将绣了一半的肚兜拿了出来。 韩岳一眼就认出了那料子,看着娇小姐粉嘟嘟的脸,他好笑道:“这也至于藏。” 陈娇瞪他,低头,继续缝。 韩岳瞄眼她胸脯,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嘴上随便聊了起来:“你不是还有好几件?怎么又做新的了?” 陈娇不肯说。 韩岳摸了摸她小手,娇小姐不回答他就捣乱。 陈娇拍开他的大爪子,闷闷道:“以前的,都,都小了。” 韩岳听了,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衣襟上。 这晚,庄稼汉格外热情。 困于魔爪的陈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该不会被韩岳拔苗助长了吧? 陈娇点点头。 外祖母哼了哼,撇着嘴道:“曹家的事我听说过,珍珠她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赖皮,最喜欢占别人家便宜,隔壁家的柿子树有几枝伸到曹家院子里,都被珍珠她娘摘了,人家上门讨要她都不还。还有那个珍珠,跟她娘一样一样的,等她过了门,肯定会惦记你的东西,娇娇你可得把值钱物都藏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089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这日早饭后, 林家父子出门了, 田氏收拾完碗筷, 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呢, 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 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 她嫌女儿野, 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田氏却也不顺心。 女儿嫌贫爱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但女儿貌美,男人们喜欢,故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女儿不出门, 空有一张绝色的小脸却无人知,继续这么下去, 年纪一大,就更难嫁人了, 难不成女儿还真想当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陈娇看眼母亲, 十分不解, 就算农家规矩少, 但也没有当娘的希望女儿四处跑的道理吧? 陈娇还真不想出门, 因为每次她出门,村里的老少男人都喜欢盯着她看,那样赤裸裸的窥视,让陈娇浑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赖皮村人口没遮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夸她夸她屁股又长大了,气得陈娇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乡下受辱。 “太热了,我不想去。”陈娇闷闷地找借口。 田氏刚要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红梅的声音:“娇娇在家吗?” 陈娇放下书,对着窗子应了声。 红梅笑盈盈地进来了。 田氏有些酸溜溜地问:“月底就要嫁人了,红梅还有空出来玩?” 那日红梅娘跟她炫耀赵壮,田氏默默用女儿能嫁更好的夫君安慰自己,现在,田氏只觉得,女儿能嫁个赵壮那样有田有房五官周正的农家汉,她都心满意足。 红梅大大咧咧的,脸皮也厚,并不在意长辈的打趣,自顾自道:“我们家没红糖了,我娘让我去镇上买,娇娇要不要一起去?” 镇子离大旺村有六里地,陈娇陪田氏去过一次,虽然林娇这身板没那么孱弱,陈娇依然抗拒。 可惜不等她拒绝,田氏就道:“要的要的,咱们家也没红糖了,娇娇你也去买两斤,明天咱们吃豆馅儿包。” 说完,田氏就跑去上房取钱了,除了买红糖的钱,还多给了女儿一串铜板,叫女儿多逛逛。 陈娇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跟着红梅出门了。 八月时节,天没那么热了,可日头明晃晃的,陈娇觉得很晒,就专门拣树荫下走。 去镇上有两条路,一条走得人多,但是得绕远,一条是从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旁经过,能省很多路。老虎山虽然带个山字,其实不高,农家孩子最喜欢去上面玩,山里也没有老虎,顶多有些山鸡野兔。 大旺村的村民去镇上,几乎都走这边。 红梅也牵着陈娇拐上了这条路。 别的地段还好,沿着老虎山山脚往前走时,左边是丛林密布的山体,右边也是高坡,前后无人,陈娇就有点怕了,上次她随林伯远c田氏走还好,但现在,就她与红梅两个姑娘,万一 “咱们换条路吧。”陈娇小声与红梅商量。 红梅纳闷道:“换什么?” 陈娇没好意思说,紧张的神色却泄露了心思,被红梅好一番嘲笑。 小姑娘清脆的笑声,随风传到了老虎山上,那里,韩岳正带着他十七岁的二弟韩江下兔子套,听到女孩子的笑闹,韩岳只忙自己的,韩江往下望了望,凭着对村人的了解,认出二女了。 “大哥看,是林娇。”他兴奋地道。 大旺村年轻的男子们,真的少有不喜欢林娇的,韩江就是其中一个,但他只是欣赏陈娇的美色,遇见了忍不住多瞧两眼,实际上,别看韩江比兄长小五岁,却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隔壁村的曹珍珠。 韩岳往下扫了眼,再看二弟一脸兴奋,他低声训道:“既然要娶珍珠,就别惦记外人。” 他觉得二弟有些轻浮。 被兄长教训了,韩江撇撇嘴,脑袋依然歪着。 韩岳皱皱眉,先忙了,秋季最容易猎到兔子,与美人相比,他更想多赚几张兔子皮的钱。 山下。 陈娇忧心忡忡地走在红梅身旁,走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女一起回头,看见一辆骡车。 陈娇拉着红梅往路旁避了避。 车夫是个三旬左右的瘦脸男人,长了一双眯眯眼,行到二女身旁,他放慢车速,笑着问:“两位姑娘去哪儿啊?我去镇上,要不要坐我的车?” 他长得不像正经人,红梅哼道:“不坐。” 车夫继续调笑:“坐吧坐吧,我不收你们钱。” 红梅性格泼辣,直接开骂了:“滚吧,谁稀罕你的破车!” 车夫眼睛一眯。 就在此时,车里猛地跳出另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拿着根棍子,对着二女脑后一人来了一下! 男人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的,红梅c陈娇却一点经验都没有,后脑一疼,两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及时抱住陈娇,扔进了车中。 再看地上的红梅,长得也有些姿色,他扭头问车夫:“这个要不要?” 车夫一改之前的赖皮,神色凝重道:“只要里面的,那个拖林子里去,少节外生枝。” 黑衣男人点点头,迅速抱起红梅,拖到旁边的树林里了。 藏好了红梅,黑衣男人跳上骡车,骡车立即快速出发了。 韩岳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形。 韩江却看见骡车停下,只是骡车停在二女左侧,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见黑衣男人做了什么,等黑衣男人抱着昏迷的红梅从车后绕过来,韩江虽然看见了,人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骡车飞速往前奔去,后知后觉的韩江才猛地惊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喊兄长:“大哥,林娇,林娇好像被他们抓走了!” 韩岳蹲在地上,正在系兔子套,闻言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 山下,一辆骡车正急速狂奔。 韩江飞快解释了刚刚所见!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等恶行,不管韩岳认识不认识林娇,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林娇是他的村人,林伯远更是他敬重的秀才夫子! “你去看看红梅,我去拦车!”韩岳镇定地叮嘱二弟,言罢他便朝前方的树林冲去,身影敏捷,宛如一条猎豹。 山下的路是弯的,山上,韩岳太熟悉老虎山了,直接挑了一条最短的捷径,然后披荆斩棘,不顾衣衫c手臂被树枝荆棘划破,终于赶在骡车驶出山路尽头之前,冲到了山脚下。气喘吁吁,他目光却坚定非常,毫不犹豫地拦在了路中央。 与此同时,车夫已经驾车奔了过来,韩岳出现地太突然,快到车夫都没时间叫他闪开! 眼看一人一马就要撞上了,韩岳突然一个侧身,大手却攥住马脖子上的缰绳,使劲儿往后扯去! 骡子嘶鸣着朝韩岳拐来,车身也被迫朝旁边的山体转去,车里头,黑衣男人正抱着昏迷的小美人动手动脚占些小便宜,未料变故陡生,他猛地朝前一扑,额头“蓬”地撞上车板,倒是他怀里的陈娇,因为有个人肉垫子,并没有再添新伤。 车夫坐在外面,及时跳了下来,见韩岳身高马大,一身褴褛,胳膊c脸上都有新添的划伤,鲜血流出来,更显得狰狞不好惹,车夫立即判断出,此人绝非他能打得过的小角色! 冲到骡车另一旁,发现黑衣同伙也昏了过去,车夫急中生智,跳上歪着的骡车,然后趁韩岳扯开车帘时,他一把将陈娇朝韩岳丢去! 韩岳不得不接住陈娇,并后退了好几步。 车夫抓住机会,驾车狂奔而去。 韩岳想放下陈娇继续去抓歹人,低头一看,却见陈娇衣襟敞开,里面白色的肚兜都露出来了! 怒火腾腾而起,韩岳恨不得要吃了那二人,可此时此刻,他不可能抛下衣衫不整的村人不顾,只好先抱着陈娇闪入一旁的树林,放下陈娇,再歪着头帮她整理衣衫。男女衣裳不同,韩岳越急越弄不好,正忙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韩岳心头猛地一缩,下意识先将陈娇抱进了怀里,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挡住她的面容与衣衫不整的上半身。 “韩岳?”树林之间,很快走出一个年轻的男子,也是大旺村的,叫胡全,刚刚他来这边放牛,听到路上有动静,就拴了牛寻了过来,却没想到,竟撞见村里人人夸赞正派稳重的韩岳,正与一女子厮混。 胡全曾经与韩岳有些过节,换个人幽会,他多半就走了,但韩岳,胡全非但没走,反而嬉皮笑脸地朝韩岳怀里的姑娘扬扬下巴,调戏道:“谁家姑娘这么不要脸,大白天与情郎厮混?” 韩岳暴怒:“滚!” 胡全其实很怕韩岳的,毕竟打不过,可此时韩岳抱着姑娘不撒手,没法来打他,胡全就不怕了,反而围着韩岳转了起来,非要看清那姑娘是谁。 韩岳脸色铁青,却碍于形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严严实实地护着怀里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090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其实魏擎苍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又衣着富贵, 放到村里是很容易招姑娘们好感的,陈娇完全能理解当初的林娇会愿意嫁给魏擎苍,但轮到她身上,魏擎苍越厚颜无耻,她越觉得厌恶, 遂始终低着头。 长路漫漫, 魏擎苍转向红梅娘,笑着问:“敢问伯母是哪里人?” 在布店里,魏擎苍从三女的谦让中知道了小美人c红梅的名字,也判断出三人是同村的了。 红梅娘第一次被人叫“伯母”, 她不太习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再加上不想太过得罪一个来自县城的富家公子,红梅娘看眼陈娇,不冷不热地道:“大旺村的, 公子怎么也来跟我们一群粗人搭骡车?乡下有亲戚?” 魏擎苍笑道:“城里待腻了, 我出城随便逛逛。” 红梅娘心思转了转, 开始打听魏擎苍的身世。 魏擎苍坦然报出了家门:“家父是四通钱庄的东家, 我在家中行二, 父兄打理生意, 我天生懒散, 左右尚未娶妻,索性趁年轻四处游览风景。” 钱庄家的少爷?这样的家世,红梅娘有点替陈娇心动了,虽然说魏擎苍是轻浮了点,但如果魏擎苍愿意明媒正娶,陈娇嫁过去就是魏家的二少奶奶了,穿金戴银,多少村里姑娘想盼都盼不来的好运气呢。 看出红梅娘的羡慕,魏擎苍再次看向他的小美人。 陈娇嫌恶地歪着头,朝向红梅。 小美人始终皱着眉,魏擎苍却并不着急,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不爱财的人。 韩岳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盹儿。 忽然,骡车车轱辘不知撞了什么,车身一颤,朝一侧倾斜过去。 只是瞬间失衡,但造成的动静不小,车中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歪了下。陈娇进城的路上就经历过两次颠簸,并不是很怕,顶多要轻轻撞红梅一下,可魏擎苍却看准了机会,不顾自己还歪着,伸手就来扶美人了:“姑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韩岳突然出手,好像也要来扶陈娇似的,结实的手臂却碰巧挡在了魏擎苍的手之前。 短短的功夫,车身重新恢复平稳,陈娇也坐正了。 魏擎苍皱眉,目光狐疑地盯着韩岳。 韩岳仿佛不知,看也没看陈娇,径自收回了手。 陈娇瞥眼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手,无法确定韩岳是存心帮她阻拦魏擎苍的,还是他自己也歪了下。 “这位壮士好生威武,敢问平时都做何营生?”魏擎苍上下打量一番韩岳,好奇地问。 韩岳淡淡道:“种地。” 魏擎苍笑了:“那未免大材小用了,这样,我们钱庄还缺护院,一个月三两工钱,若逢出远门送货,当月还会另给一笔赏银,壮士意下如何?” 红梅娘瞪大了眼睛,一个月三两工钱,一年就是小四十两,相当于十亩良田一年的进项了! 骡车上的其他村人,也都羡慕地望了过来,觉得韩岳一定会接受这份美差。 韩岳却道:“多谢公子厚爱,只是韩某家有幼弟,我身为长兄,不宜远行。” 他再傻,也看得出这位魏公子并非诚心给他差事,只想在美色面前显摆家财罢了,顺便羞辱他一番,以报刚刚他破坏其动手动脚计划的仇。 魏擎苍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惜韩岳不上钩,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慢悠悠的,骡车停在了大旺村村头。 陈娇三女c韩岳都下了车。 魏擎苍见了,竟也跳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对红梅娘道:“突然口渴难忍,可否去伯母家里讨碗水喝?” 他彬彬有礼的,红梅娘只能招待。 “娘,你们先回家,我跟娇娇去小月家里坐坐。”红梅拉住陈娇的手,笑着对母亲道。 红梅娘就先领着一步三回头的魏擎苍走了,韩岳早已离去。 “娇娇,魏公子都跟到咱们村来了,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吧?”红梅故意与陈娇落后几步,一是为了给好姐妹解围,二来也是想跟陈娇说说悄悄话。 陈娇看眼魏擎苍的背影,低声道:“不提他了,反正我与他绝无可能。” 她态度坚决,红梅乖乖闭上嘴,从另一条道送陈娇回家了。 魏擎苍在红梅家待了两刻钟,他前脚走,红梅娘就来林家了。 “魏公子托我当媒人呢!” 单独将田氏拉到上房,红梅娘看眼西厢房,笑吟吟地恭喜田氏道,顺便解释了下魏家的家境。 田氏吃惊地半晌都没言语,想了想问:“那样的富贵人家,看得上咱们村里姑娘?” 红梅娘不高兴了,嗔道:“别的姑娘也就罢了,咱们娇娇本来就貌美,周围几个村子都挑不出比娇娇更好看的,前阵子娇娇落水,醒了后脾气也改了,俏生生往那儿一站,比官家小姐还像大家闺秀,魏公子看上娇娇才对,不然就是眼瞎!” 田氏当然知道自家女儿好,她就是觉得这喜事来的太突然了。 “魏公子愿意,魏老爷魏太太呢?”田氏继续问。 红梅娘道:“这你放心,魏太太早就过世了,魏老爷院子里只有几个姨娘,除了魏老爷,谁也管不了魏公子的婚事。而且魏老爷早就盼望魏公子快点成家立业了,娇娇她爹是秀才,放在县城也是体面身份,魏老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魏公子还说了,今晚他回家与老爷子透个气,明日他再亲自登门提亲。” 田氏听了,颇为心动,女儿十六岁了,不小了,魏家又是女儿一直惦记的富户。 “不知魏公子人品如何。”斟酌片刻,田氏小声道。 红梅娘明白,点头道:“你放心,明日我就让红梅她爹再去县城跑一趟,打听打听。” 田氏连连道谢。 事情还没有准信儿,田氏暂且没跟女儿提这个,只夜里对丈夫说了。 林伯远一没见过魏擎苍,二不知道魏擎苍的品行,便对妻子道:“明日见了人再说。” 夫妻俩双双歇下了。 翌日,红梅爹去县城打探消息了,魏擎苍也果然带着贵礼,由红梅娘引荐着来了林家。 魏擎苍是典型的富家纨绔子弟,家里有早就收房的美婢,烟花巷里也有几个老相好,若陈娇只是普通的小家碧玉,魏擎苍想办法弄到手里玩弄几次也就是了,最多离开时多花点银子善后。但陈娇天生国色,再加上国公府里养成的贵女气度,魏擎苍便觉得,这个美人普通法子怕是难收服,不如提亲求娶,反正家里老爷子天天催,他也是时候成家了。 故而他才光明正大地来林家提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一起招待了魏擎苍。 魏擎苍容貌俊朗,富家子弟气度自然不俗,摆出一副温润公子的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林伯远c田氏夫妻对这次见面都还算满意。 后半晌,红梅爹回来了,一个农家汉子,匆匆进城再匆匆回来,又没有人脉,能打听到什么?而村里百姓天生就对高门大户有种仰视尊敬的心理,骨子里更认为农家女能嫁进县城是大造化,因此红梅爹就说了魏擎苍很多好话。 林伯远放了一半的心,但还是决定多打听几天,他亲自去打听。 田氏却迫不及待地去知会女儿这个喜讯了。 “我不嫁他。”陈娇绷着脸,不容商量地道。 田氏很意外,奇怪道:“娇娇不是一直都想当少奶奶吗?” 陈娇看着这世的母亲,缓了缓语气,心平气和地解释:“他只见我一面就出言调戏,看上的无非是我的美色,好色之人品行多不端。再者,就算他品行没问题,他不投我的眼缘,娘,我总不能嫁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是不是?” 田氏已经被女儿意外的回应弄懵了。 陈娇知道林伯远才是一家之主,又去亲自找林伯远了,刻意强调了魏擎苍对她的几番调戏。 林伯远是君子,一听魏擎苍居然是个纨绔,立即冷了脸。 过了几日,端午节到了,魏擎苍来林家送节礼。 林伯远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魏擎苍,礼物却没收,并委婉地拒绝了魏擎苍的提亲。 魏擎苍一脸不解,皱眉问:“敢问,是晚辈哪里做的不好吗?” 林伯远忙道:“不是不是,公子仪表堂堂乃不可多得的佳婿,只是小女出身乡野,不懂规矩,林家不敢高攀。” 魏擎苍抿了抿唇,告辞离去。 县城里头,魏擎苍一回来,就被三个狐朋狗友拦住了,追问他婚事促成了没。 魏擎苍沉着脸,喝了一口闷酒方道:“人家看不上我。” 酒桌旁的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然后,其中一个姓唐的纨绔道:“农家小户,给脸不要,既如此,擎苍你还客气什么?拿出你以前的本事来,先把小美人弄到手,等生米煮成熟饭,就该她哭着求你了!” “就是就是,女人都一样,没睡之前该咱们哄着她们,睡完了,她敢耍脾气,爷一走了之,哭死她!” 魏擎苍一直没吭声,只一盅一盅地灌着酒,黄汤喝多了,想到陈娇白生生的脸蛋,鼓囊囊的衣襟,随着骡车的颠簸一颤一颤的,他胸口蓦地就窜起了一道火! 软的不吃是吧?那他就来硬的! 陈娇没有胃口,但她真的饿了,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那苞谷粥。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家里父母早逝,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不难说亲啊,怎么还没娶媳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091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魏擎苍来自家提亲,场面太大, 整个村都传开了,人人都羡慕林家的女儿可以高嫁, 婚事不成后, 村人都很吃惊, 跟她打听为何不愿意。田氏不能说魏擎苍的坏话,就推脱魏家家大业大,不敢高攀,可不知哪个村人瞎起哄,到处嚷嚷说林家姑娘眼光太高, 连县城富户都看不上, 怕是想当官夫人呢! 女儿改性前,嫌贫爱富嚣张傲慢, 已经得罪了几个媒婆与提亲的男方家,好不容易女儿改性了,温柔又端庄,结果被魏擎苍这事一闹, 别说普通人家,就是十里八村过得富裕些的,也不敢登门提亲了, 免得自讨没趣。 从五月到八月, 整整三个月, 林家都没有媒婆上门。 “娇娇多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家里多没趣。” 这日早饭后,林家父子出门了,田氏收拾完碗筷,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呢,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她嫌女儿野,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田氏却也不顺心。 女儿嫌贫爱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但女儿貌美,男人们喜欢,故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女儿不出门,空有一张绝色的小脸却无人知,继续这么下去,年纪一大,就更难嫁人了,难不成女儿还真想当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陈娇看眼母亲,十分不解,就算农家规矩少,但也没有当娘的希望女儿四处跑的道理吧? 陈娇还真不想出门,因为每次她出门,村里的老少男人都喜欢盯着她看,那样赤裸裸的窥视,让陈娇浑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赖皮村人口没遮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夸她夸她屁股又长大了,气得陈娇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乡下受辱。 “太热了,我不想去。”陈娇闷闷地找借口。 田氏刚要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红梅的声音:“娇娇在家吗?” 陈娇放下书,对着窗子应了声。 红梅笑盈盈地进来了。 田氏有些酸溜溜地问:“月底就要嫁人了,红梅还有空出来玩?” 那日红梅娘跟她炫耀赵壮,田氏默默用女儿能嫁更好的夫君安慰自己,现在,田氏只觉得,女儿能嫁个赵壮那样有田有房五官周正的农家汉,她都心满意足。 红梅大大咧咧的,脸皮也厚,并不在意长辈的打趣,自顾自道:“我们家没红糖了,我娘让我去镇上买,娇娇要不要一起去?” 镇子离大旺村有六里地,陈娇陪田氏去过一次,虽然林娇这身板没那么孱弱,陈娇依然抗拒。 可惜不等她拒绝,田氏就道:“要的要的,咱们家也没红糖了,娇娇你也去买两斤,明天咱们吃豆馅儿包。” 说完,田氏就跑去上房取钱了,除了买红糖的钱,还多给了女儿一串铜板,叫女儿多逛逛。 陈娇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跟着红梅出门了。 八月时节,天没那么热了,可日头明晃晃的,陈娇觉得很晒,就专门拣树荫下走。 去镇上有两条路,一条走得人多,但是得绕远,一条是从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旁经过,能省很多路。老虎山虽然带个山字,其实不高,农家孩子最喜欢去上面玩,山里也没有老虎,顶多有些山鸡野兔。 大旺村的村民去镇上,几乎都走这边。 红梅也牵着陈娇拐上了这条路。 别的地段还好,沿着老虎山山脚往前走时,左边是丛林密布的山体,右边也是高坡,前后无人,陈娇就有点怕了,上次她随林伯远c田氏走还好,但现在,就她与红梅两个姑娘,万一 “咱们换条路吧。”陈娇小声与红梅商量。 红梅纳闷道:“换什么?” 陈娇没好意思说,紧张的神色却泄露了心思,被红梅好一番嘲笑。 小姑娘清脆的笑声,随风传到了老虎山上,那里,韩岳正带着他十七岁的二弟韩江下兔子套,听到女孩子的笑闹,韩岳只忙自己的,韩江往下望了望,凭着对村人的了解,认出二女了。 “大哥看,是林娇。”他兴奋地道。 大旺村年轻的男子们,真的少有不喜欢林娇的,韩江就是其中一个,但他只是欣赏陈娇的美色,遇见了忍不住多瞧两眼,实际上,别看韩江比兄长小五岁,却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隔壁村的曹珍珠。 韩岳往下扫了眼,再看二弟一脸兴奋,他低声训道:“既然要娶珍珠,就别惦记外人。” 他觉得二弟有些轻浮。 被兄长教训了,韩江撇撇嘴,脑袋依然歪着。 韩岳皱皱眉,先忙了,秋季最容易猎到兔子,与美人相比,他更想多赚几张兔子皮的钱。 山下。 陈娇忧心忡忡地走在红梅身旁,走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女一起回头,看见一辆骡车。 陈娇拉着红梅往路旁避了避。 车夫是个三旬左右的瘦脸男人,长了一双眯眯眼,行到二女身旁,他放慢车速,笑着问:“两位姑娘去哪儿啊?我去镇上,要不要坐我的车?” 他长得不像正经人,红梅哼道:“不坐。” 车夫继续调笑:“坐吧坐吧,我不收你们钱。” 红梅性格泼辣,直接开骂了:“滚吧,谁稀罕你的破车!” 车夫眼睛一眯。 就在此时,车里猛地跳出另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拿着根棍子,对着二女脑后一人来了一下! 男人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的,红梅c陈娇却一点经验都没有,后脑一疼,两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及时抱住陈娇,扔进了车中。 再看地上的红梅,长得也有些姿色,他扭头问车夫:“这个要不要?” 车夫一改之前的赖皮,神色凝重道:“只要里面的,那个拖林子里去,少节外生枝。” 黑衣男人点点头,迅速抱起红梅,拖到旁边的树林里了。 藏好了红梅,黑衣男人跳上骡车,骡车立即快速出发了。 韩岳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形。 韩江却看见骡车停下,只是骡车停在二女左侧,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见黑衣男人做了什么,等黑衣男人抱着昏迷的红梅从车后绕过来,韩江虽然看见了,人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骡车飞速往前奔去,后知后觉的韩江才猛地惊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喊兄长:“大哥,林娇,林娇好像被他们抓走了!” 韩岳蹲在地上,正在系兔子套,闻言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 山下,一辆骡车正急速狂奔。 韩江飞快解释了刚刚所见!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等恶行,不管韩岳认识不认识林娇,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林娇是他的村人,林伯远更是他敬重的秀才夫子! “你去看看红梅,我去拦车!”韩岳镇定地叮嘱二弟,言罢他便朝前方的树林冲去,身影敏捷,宛如一条猎豹。 山下的路是弯的,山上,韩岳太熟悉老虎山了,直接挑了一条最短的捷径,然后披荆斩棘,不顾衣衫c手臂被树枝荆棘划破,终于赶在骡车驶出山路尽头之前,冲到了山脚下。气喘吁吁,他目光却坚定非常,毫不犹豫地拦在了路中央。 与此同时,车夫已经驾车奔了过来,韩岳出现地太突然,快到车夫都没时间叫他闪开! 眼看一人一马就要撞上了,韩岳突然一个侧身,大手却攥住马脖子上的缰绳,使劲儿往后扯去! 骡子嘶鸣着朝韩岳拐来,车身也被迫朝旁边的山体转去,车里头,黑衣男人正抱着昏迷的小美人动手动脚占些小便宜,未料变故陡生,他猛地朝前一扑,额头“蓬”地撞上车板,倒是他怀里的陈娇,因为有个人肉垫子,并没有再添新伤。 车夫坐在外面,及时跳了下来,见韩岳身高马大,一身褴褛,胳膊c脸上都有新添的划伤,鲜血流出来,更显得狰狞不好惹,车夫立即判断出,此人绝非他能打得过的小角色! 冲到骡车另一旁,发现黑衣同伙也昏了过去,车夫急中生智,跳上歪着的骡车,然后趁韩岳扯开车帘时,他一把将陈娇朝韩岳丢去! 韩岳不得不接住陈娇,并后退了好几步。 车夫抓住机会,驾车狂奔而去。 韩岳想放下陈娇继续去抓歹人,低头一看,却见陈娇衣襟敞开,里面白色的肚兜都露出来了! 怒火腾腾而起,韩岳恨不得要吃了那二人,可此时此刻,他不可能抛下衣衫不整的村人不顾,只好先抱着陈娇闪入一旁的树林,放下陈娇,再歪着头帮她整理衣衫。男女衣裳不同,韩岳越急越弄不好,正忙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韩岳心头猛地一缩,下意识先将陈娇抱进了怀里,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挡住她的面容与衣衫不整的上半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092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陈娇摇摇头,里面闹哄哄的,刚刚她差点被人撞了好几次,幸亏韩岳及时帮她挡住了。 “回去吧。”她将手里的莲花灯递给韩岳,“你提着。” 韩岳接过灯。 陈娇赶紧把左手缩袖子里去了, 好冷。 韩岳见了, 把花灯挪到左手里, 右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小嫩手。 他的手其实很粗, 掌心c指腹长了一层茧子, 夜里陈娇都嫌摩得慌,但他的手也真的很暖。 陈娇喜欢被他暖手的感觉。 走出镇子,陈娇的糖葫芦也吃完了, 赶紧将围脖儿重新提了起来, 此时晚风更冷了,呼呼地吹。路旁的庄稼地里有些柴禾垛, 陈娇看见有人提着灯往地里去了,还不是一两盏, 走着走着灯就灭了。 她奇怪地问韩岳:“地里有什么吗?” 韩岳没说话。 地里有柴禾垛, 小时候镇上有热闹, 他与弟弟们跑出来玩,回家时故意走地里抄近道, 经过柴禾垛时, 偶尔会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嗯嗯哼哼的声音。有些未成亲的男女会禁不住诱惑, 也有成了亲的,男人背着自家婆娘,女人背着自家丈夫,与别人在外面厮混。 冷飕飕的晚上,逗逗她也不错。 韩岳低头,在她耳边道:“多是一男一女,找个柴禾垛干生孩子的事。” 生孩子? 陈娇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低下了头,那些村人未免太大胆了。 “上来,我背你。”韩岳想要了,想快点回家,而她走得太慢。 “我自己走。”陈娇怕被人瞧见,躲到一旁不肯叫他背。 韩岳将那五文钱买的c没有任何用处的莲花灯往旁边一丢,伸手就将娇小姐拉到怀里,再扛到肩上。 “放我下来!”陈娇又羞又急,小手不停地捶他肩膀。 韩岳只管往前走,一步顶陈娇两步。 陈娇拗不过他,嫌低着脑袋不舒服,终于肯让他背了。 韩岳大步流星地赶回了家,老三韩旭已经躺被窝了,听到开门声,隔着窗喊声“大哥”,确定是不是家人。 “你二哥回来了?”韩岳站在门口问,如果二弟回来了,他就将大门插上,现在只是虚掩着。 “还没。” 韩岳皱皱眉,但很快也就不想二弟了,背着一声不敢坑的媳妇去了东屋。 他将陈娇放到炕头,转身就关门。 陈娇作势要下地:“我还没漱口洗脚。” “不用漱了。”韩岳折回来,抱住她就要亲嘴儿。 陈娇推他:“我要漱口,吃了那么多糖,不漱口牙会坏。” “我帮你漱。” 韩岳呼吸粗重地将她摁到炕上,扯开那碍事的围脖儿,低头就是一阵猛亲,吃她口中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味儿,双手更是没闲着。 陈娇急得蹬腿,蹬着蹬着就蹬不动了。 韩岳解腰带的时候,黑漆漆的一处柴垛洞里,韩江刚将腰带系上。 旁边曹珍珠还在小声地哭:“被我娘知道了怎么办?” 刚刚她被韩江亲得迷迷糊糊的,想拒绝的时候已经迟了,曹珍珠又怕又委屈,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不说谁又知道。”韩江重新躺下来,将自己的女人搂到了怀里。 对韩江来说,曹珍珠不够好看,也不够温柔,但曹珍珠喜欢他,听他的话,韩江就跟她好了。以前韩江只敢拉拉手亲亲脸占点小便宜,这几日大哥娶了媳妇,韩江很羡慕,就有点忍不住了,反正他会娶曹珍珠,早点晚点又有何关系。 “好了,今年我努力攒钱,明年肯定娶你过门。”亲口曹珍珠的脸蛋,韩江柔声哄道。 曹珍珠哭声慢慢平息了,她想嫁人,去韩家过没爹娘使唤的日子。 时候不早了,韩江先送她回家,再神清气爽地往回赶。 “大哥回来了?”看着黑乎乎的东屋,韩江照例询问道。 东屋炕头,陈娇咬住了唇。 韩岳从她怀里抬起头,缓了会儿才语调平静地道:“回了,关门罢。” 说完,韩岳低头看陈娇。 陈娇推他。 韩岳不动,两人就这么叠着,一直等到二弟进了西屋,他才继续。 陈娇特别纳闷,明明最开始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的,怎么就越来越久了? 翌日,领教过农家汉超级热情的陈娇,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韩岳自知理亏,没有强迫她早起。 “嫂子呢?”饭桌旁,年少单纯的韩旭疑惑地问。 韩岳一边端碗一边道:“她昨晚看灯着凉了,今天多睡会儿。” 韩旭信了,韩江看眼东屋,选择相信。 上午韩岳叫二弟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兔子入套,他喂完猪后,抱着一簸箕带壳花生去东屋炕上剥。这是开春的花生种,韩岳盘腿坐在东炕头,手里一颗一颗捏着花生,眼睛盯着的西炕头的被窝,盯着娇小姐的后脑勺。 花生壳破开的规律声响,很快就把陈娇吵醒了,她扭过头,抱怨地望着丈夫。 小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蛋红扑扑,眼睛有点肿,却一点都不丑,反而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韩岳笑了,抓起一颗花生朝她丢去:“起来干活儿。” 陈娇及时将脑袋缩进被窝,确定韩岳不扔了,她又冒出来,对着那一簸箕花生问:“这么多都留着炒着吃?” 陈娇不爱吃炒花生米,硬邦邦的,想到要吃一簸箕的炒花生,她就头疼。 韩岳挑眉:“你连花生种都不知道?”林家也种地啊。 陈娇聪明地不说话了。 躺了会儿,她想小解,这才坐起来穿衣服,背对韩岳先将棉袄穿上,再在被窝里穿裤子,反正就是不给韩岳看。 “锅里温着粥,你自己端出来。”韩岳昨晚很餍足了,现在不饿,坐着对她道。 陈娇“哦”了声,如了厕洗了脸,去灶房掀开东锅锅盖,看见里面温着一碗粥,还有一碗摊鸡蛋,黄嫩嫩的,大概是饿了吧,如此简单的两样,陈娇居然很有胃口。 她把饭菜端到屋里,炕桌已经被韩岳摆到炕上了,陈娇坐在桌边吃,对面韩岳勤快地剥花生。 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半张炕,陈娇就坐在阳光里,一口一口秀气地喝着粥。 韩岳也说不清自己在看什么,视线就是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陈娇吃好了,想穿鞋去刷了碗筷,韩岳想也不想地道:“先放着,过来干活儿。”待会儿他刷。 陈娇乖乖挪了过来,剥花生一学就会,她坐在韩岳对面,低头剥,剥一下,皱下眉,那是在使劲儿呢。 只是没剥多久,陈娇指腹就不舒服了,看了好几眼。 “算了,剥得那么慢,跟没剥一样,不用你了。”韩岳嫌弃地说。 陈娇求之不得,笑了笑,去炕头看书了。 韩岳刚想让她讲讲书里说了什么,大门口突然有人喊他,听声音,是经常给他介绍差事的老张。 韩岳赶紧出去了。 老张很忙,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韩岳回来时,步子有点慢。 “什么事?”陈娇好奇问。 韩岳看看她,道:“隔壁县城有个富户盖宅子,招工人,明天我与二弟就过去,吃住都在那边,盖完再回来。” 陈娇没有任何准备,她刚嫁过来十来天,韩岳就要离家了? “去多久?”陈娇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韩岳不在,以后就她与韩旭朝夕相处了? 陈娇与韩旭还没有熟络,只有每天吃饭时会客套几句。 “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俩月。”韩岳坐回簸箕旁,低头剥花生。 从小过惯了穷日子,韩岳最喜欢的事就是赚钱,巴不得老张每天都来给他介绍差事,可现在,一想到一个多月不能看到炕头那娇滴滴的小女人,晚上更是抱不到她,韩岳就有点抵触新得的差事了,虽然他还是会去。 他沉默,陈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经常外出做事?”看着不远处的壮实汉子,陈娇突然好奇韩岳以前的生活。 韩岳点点头:“一年出去两三趟吧,时间有长有短。” 陈娇抿唇,小声问:“会不会很累?” 韩岳失笑:“赚钱都累。”不累的事,谁会请人做? 陈娇想到了国公府的进项,除了皇上赏赐,国公府的主要进项都来自田庄c铺子,其中铺子最赚钱。 “你会做生意吗?咱们开个铺子吧!”陈娇兴奋地提议道,赚钱多了,她的日子也好过了。 韩岳有一把好力气,却从未想过自己做生意,现在陈娇这么说了,韩岳想了想,发现他也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卖布卖茶都需要一大笔本钱,卖篮框桌椅,他又没那手艺。 “做啥生意?”他反问妻子,“我什么都不会。” 陈娇呆呆地与他对视,一时也无头绪,她知道的那些生意,农家人都沾不上。 然后这一天,过得似乎特别快,韩岳断断续续剥完一簸箕花生,天也黑了。 临睡前,韩岳收拾外出的包袱,带了两身旧衣裳双鞋。 陈娇默默地看他忙。 “我不在家,你让春杏过来陪你住一阵。”系好包袱,韩岳上炕,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阵子的相处,韩岳看出来了,娇小姐特别不爱出门,天天闷在屋里,届时三弟去私塾读书,就她一个娇小姐,韩岳不太放心。 陈娇嗯了声。 “这个给你,不多,你看着花。”韩岳从裤口袋里摸出个钱袋子,递给她。他在家,买菜买米都亲力亲为,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就得陈娇操持了。 陈娇挺想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但她再傻也不会现在查看,随手将钱袋子塞自己这边的被子下了。 韩岳进了被窝。 “灯还没吹。”陈娇提醒他。 韩岳看着她娇美的脸,低声道:“等会儿再吹。” 分别在即,他想多看看她。 陈娇就随他去了。 男人沉默而力道十足,她始终羞涩地闭着眼睛。 “嫌我丑?”韩岳抚着她眼角问。 陈娇诧异地睁开眼,这话从何而来? “怎么不看我?”韩岳又问。 陈娇脸更红了,他在那儿晃来晃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韩岳非要她看,一翻身,将惊呼的娇小姐挪到他上面了。 陈娇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抬头,看见他嘴角上扬,黑眸定定地瞧着她。 “早点回来。”鬼使神差的,她低下头道,整个大旺村,韩岳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韩岳眸色微变,然后,紧紧将她抱住了,“嗯。” 韩江下意识地就看向曹珍珠,他去曹家做过客,知道曹珍珠怀孕时也做饭的。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是,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但她现在在韩家,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曹珍珠笑笑,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只是我现在身子重,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行啊,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第四世完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外孙女c外孙女婿登门, 田老翁很高兴, 热情地招待了韩岳。 一老一少去猪舍旁高谈阔论了, 陈娇与田家的女眷们在屋里坐着。 “月底韩家老二就娶媳妇了吧?”外祖母先提到了这事。 陈娇点点头。 外祖母哼了哼,撇着嘴道:“曹家的事我听说过,珍珠她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赖皮, 最喜欢占别人家便宜,隔壁家的柿子树有几枝伸到曹家院子里,都被珍珠她娘摘了, 人家上门讨要她都不还。还有那个珍珠, 跟她娘一样一样的,等她过了门,肯定会惦记你的东西, 娇娇你可得把值钱物都藏好了!” 老太太发完言,大舅母也开口了:“对, 娇娇最近太老实了, 你是咱们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韩岳对你好,他们家穷咱们也不计较了,但娇娇不能被那曹珍珠欺负了。娇娇你记着,不用管她怀没怀孩子, 有什么活儿尽管推给她, 咱们不去伺候外人。” 二舅母跟着出主意:“她敢仗着身孕给你气生, 韩岳帮着你也就算了,不然娇娇就回娘家住去!” 三舅母最后道:“最好是分家,我们娇娇有嫁妆,韩岳又能干,分家了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被围在中间的陈娇,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妇人们是不是想太远了,曹珍珠还没进门呢啊。 不过,几位长辈虽然说得直白,陈娇却感受到了至亲之间的关心,如果不是把你当亲人,谁会管你与妯娌相处得如何? 就在此时,田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感慨道:“韩岳爹娘死得早,他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哥的,兄弟三人感情那么深,轻易不会分家的。”她就希望女儿聪明点,娇滴滴的一朵花,别被曹珍珠那狗尾巴草给欺负了。 陈娇是国公府出来的贵女,在她的认识里,高门大户少有分家一说,所以,只要曹珍珠别太胡搅蛮缠,陈娇也不会轻易怂恿韩岳与两个亲弟弟分家。 晌午娘仨在田家吃的饭,饭后一起回大旺村了。 田老翁借了韩岳一头一百多斤的家猪,说是野猪刚抓回来胆小生疑,不爱吃食,有家猪带着,野猪很快就习惯了。 韩岳可宝贝他的野猪了,每隔一会儿都要去看看两头猪的相处情况,发现大野猪并没有欺负白白胖胖的家猪,两头猪相处得似乎还不错,野猪果然也越来越主动吃猪食了,韩岳终于放了心,夜里抱着陈娇乐:“等野猪生了,咱们送一头母猪崽儿给外祖父。” 陈娇天天听他念叨猪,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可自打猎了野猪,韩岳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陈娇也就忍了下来,猪就猪吧,猪能卖钱,挺好的。 月底,韩江要成亲了。 哥仨提前跟村人们借了桌椅,摆了满满一院子。 眼看明天就要迎亲了,黄昏时分,曹珍珠她娘,胡氏又来了韩家。 韩岳露面客气了下,就让二弟韩江去招待,他继续洗碗,从村人那里借的碗,有的是一直没用的,积了尘土,韩岳过得穷,人却爱干净,必须刷一遍才行。 韩江陪胡氏看了看他与曹珍珠的新房,胡氏敲敲屋里的柜子,不太满意,小声对韩江道:“你大哥真是的,你看看他屋里用的什么柜子,再看看他给你预备的这些,老二啊老二,往后夫妻俩过日子,你得留个心眼。” 韩江嗤笑:“我大哥屋里的柜子,都是嫂子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您要是看不上我哥买的这些,也陪珍珠一套好的?” 胡氏老脸一白,跟着又红了,撇撇嘴,她亲昵地嗔怪韩江:“你个傻老二,你跟我犟什么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与珍珠打算?难不成买了好柜子是给我用的?以前就你们哥仨过,你大哥肯定不会偏心,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哥俩都有媳妇,老二你想想,若你手里有钱,你是愿意花在兄弟头上,还是花在你媳妇儿子身上?” 韩江没接话了。 胡氏又朝上房那边努努嘴:“看见没,你大哥都舍不得让你嫂子刷碗,私底下肯定偷偷给她买东西讨好她了,他花的,可是你们兄弟一起攒的银子。” “我大哥不是那种人。”韩江不悦地道。 胡氏笑:“是不是,往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胡氏又领着韩江去了猪圈前,看着猪圈里的两头猪,胡氏也欢喜,笑着对韩江道:“老二啊,之前你来提亲,我看你们哥俩手里是真没银子,聘金就少要了,现在有了这猪,你们得给我贴补点,毕竟珍珠还没过门就给你们老韩家怀了孩子,这样吧,等野猪下崽儿了,你们送我们两只。” 韩江又不是傻子,自家兄弟再怎么计较都是自家的事,银子去不了别人手,胡氏来争,那就是外人了。 “您要是真不愿意结这门亲,现在我就把东西还回去,酒席也不办了。”看着一脸贪婪的胡氏,韩江平平静静地道。他倒要看看,珍珠怀着他的骨肉,一旦他不娶了,老虔婆怎么善后。 胡氏是来占便宜的,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只恨女儿太傻叫男人占了便宜,害她失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不给就不给,说什么气话,你儿子你不要了?”胡氏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韩江懒得跟她计较,也不留饭,直接撵人了。 胡氏两手空空回了家,免不得又把曹珍珠一顿臭骂,诸如赔钱货c不要脸之类的。 曹珍珠一点都不生气,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把她当丫鬟使唤的爹娘了,韩家再穷,她的处境也会比娘家好,更何况,韩家有了野猪,日子眼瞅着就要好起来了。 第二天,韩江热热闹闹地来迎亲了,他烦胡氏,媳妇孩子还是高兴接回家的。 曹珍珠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至少外人看不出区别,描描眉毛涂涂嘴唇,大眼睛尖下巴,放到村里,容貌也算中等以上的,不然韩江也不会跟她好。 韩家的小院从早上一直热闹到天黑,大人小孩子进进出出的,陈娇嫌乱,但喜事喜宴,只能忍。 好不容易客人都走了,韩江去厢房洞房花烛了,韩岳c韩旭忙着收拾院子。 陈娇要帮忙,韩岳知道她累,笑着叫她回屋待着去。 院子就这么大,夫妻俩的谈话传到了厢房,曹珍珠竖着耳朵听了,羡慕地对丈夫道:“大哥对嫂子真好,你也会那样对我吗?什么都不用我干?” 韩江一边脱鞋一边看了她一眼:“你跟嫂子比什么?嫂子在娘家就娇生惯养啥也不干,你是吗?” 大哥喜欢伺候嫂子,他却喜欢被媳妇伺候。 曹珍珠听了那话能高兴才怪,抓起枕头朝韩江丢去。 女人穿着红衣裳,在烛火的映照下还挺好看,韩江笑笑,凑过去搂着人道:“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成亲了,咱不提那个。” 说着,他便搂着曹珍珠亲了起来。 曹珍珠开始当他只是亲亲,后来发现韩江还想扯她裤子,她就急了,小声道:“小心孩子!” 韩江气喘吁吁地道:“已经过了仨月了,能干了。” 他虽然今年才娶媳妇,可小时候就听过夫妻之间的事。 曹珍珠拗不过他,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圆了房。 弟弟洞房花烛,韩岳扫完院子回到屋里,看见陈娇坐在炕头,面前摆着她的首饰盒。 他面露疑惑,都要睡觉了,她还想打扮打扮? “明早弟妹敬茶,你说我送她哪个好?” 陈娇拿起一根杏花簪子,再拿起一只劣质的琥珀镯子,拿不定主意。这都是原身攒下来的首饰,或许村女们会稀罕,陈娇一样都看不上,也很少戴这个。明日新妇敬茶,她身为嫂子,理该送弟妹一样首饰当见面礼。 她看不上的首饰,在韩岳眼里却都是好东西。 “送条帕子意思意思就行,用不上这些。”韩岳上炕,帮她将摆在外面的几样首饰都放回盒子。 陈娇吃惊地看着他:“只送一条帕子?弟妹会不会不高兴?” 韩岳怪异地瞄了她一眼:“要么帕子,要么枕巾,村里妯娌送礼都这样,又不是大户人家。” 真是过惯好日子的娇小姐,成亲这么久,他没见她给自己添首饰,现在送弟妹倒是大方了。 韩岳希望自家妯娌和睦,但他可不想娇小姐傻乎乎地把好东西往外送,尤其是他还没摸透曹珍珠的为人,有胡氏那样一个娘,韩岳真不敢对曹珍珠抱什么太高的期待。 陈娇是不知道村人之间的送礼习惯,现在知道了,她就放弃首饰,下地去柜子里翻出几条帕子。 原身的帕子陈娇不习惯用,她过来后,陆陆续续缝了几条。 她盘腿坐在那儿挑,韩岳默默看着,觉得她的脸蛋好看,她的小手好看,她绣的帕子也好看,或是鱼戏莲叶间,或是美人当秋千。 “这条吧,鸳鸯戏水,寓意也好。”陈娇选出一条帕子,递给他看。 韩岳瞅瞅帕子边角栩栩如生的一对儿鸳鸯,就像她跟他,想也不想就塞自己袖子里了:“这条我用,我也没帕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094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我也跟你去。”陈娇拿上自己的荷包,对准备出门的丈夫道。不知道是长大了一岁, 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陈娇发现去年的肚兜,她现在穿居然小了, 兜得特别紧,陈娇就想买点绸缎, 重新做几件。 国公府的娇小姐可以吃得差, 外面的衣裳也不需要太好,可是贴身的, 既然她手里有银子, 陈娇就不想委屈自己。 “你想买什么?”韩岳好奇问。 陈娇嗔了他一眼:“要你管。” 娇小姐一身绿裙站在衣柜前, 小手里拿着荷包在点数, 忽的抬头瞪过来, 水盈盈的一眼, 瞪得韩岳浑身舒坦。 “走吧。”他笑着道,现在还凉快点,等会儿日头高了热起来, 路上抱怨的还是她。 陈娇收好荷包,再对着铜镜围上一块儿白底碎花细布头帕, 这就跟着韩岳出了门。 “大哥嫂子去哪儿啊?”曹珍珠从厢房出来, 看到夫妻俩, 问了句。 韩岳见陈娇没有理她的意思, 这才道:“去镇上。” 去镇上,那肯定就是买东西了,目送两口子出了门,曹珍珠马上回屋,对炕上懒躺着的韩江道:“大哥嫂子去镇上了,你也跟着去,看看他们都买了啥。” 韩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花钱规律了,道:“要端午了,除了粽子绿豆,还能买啥。” 曹珍珠撇撇嘴,哼道:“就这两样,那嫂子为何跟着去?你快去看看,如果大哥给嫂子买花布首饰,那你就让大哥也给我买。” 韩江笑:“咱们家没钱,大哥不会乱花的。” 反正不管曹珍珠怎么说,韩江都不高兴去监督兄长,而且他也相信,大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韩岳确实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光说买绿豆,颗粒饱满的绿豆贵,颗粒干瘪的便宜,韩岳就让老板贵的称四斤,便宜的称两斤。 陈娇好奇,小声问他缘由。 韩岳道:“好的送礼,差的咱们自家吃。” 陈娇真是没见过比韩岳更会过日子的男人了。 买糯米c粽叶的时候,韩岳还是这样分好赖买的,然后还怕娇小姐不高兴,他低声保证道:“明年咱们自家也吃好的。”现在真是不能乱花。 陈娇好坏都不介意,陪韩岳买完东西,她拉着他朝镇上唯一的布庄走去。 布庄外面摆的是布料,绸缎都在里面。 陈娇直接往里去了。 韩岳微微皱眉,如果她买布,只要不多他手里的钱都够付账,但绸缎 韩岳只带了两百文出来,刚刚已经花了快一半。 陈娇挑了两块儿店里最好的绸缎,因为肚兜用料少,所以两块儿好尺头加起来也才三百个铜钱。 付钱的时候,陈娇看都没看韩岳,直接拿出来自己的荷包。 老板娘将陈娇看成了贵客,再加上陈娇貌美,叫人赏心悦目的,老板娘就用一块儿漂亮的细布帮陈娇包好两块儿绸缎尺头,打个结,陈娇拎在手里就行了。 “做帕子?”出了铺子,韩岳忍不住问道。那么小的布料,他实在想不出来能做什么,可如果只是为了做几条帕子,买那么贵的料子,是不是太奢侈了?虽然她花自己的嫁妆钱,买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陈娇说不出口,故意卖关子道。 韩岳看着她,脑海里各种猜测起来,就是猜不对。 夫妻俩慢慢悠悠地回了家。 院子里,曹珍珠估摸着时间,故意端了水盆出来,坐在房檐下给韩江洗衣服,洗得慢吞吞的,瞧见两人回来了,韩岳手里拎着的一看就是绿豆等物,陈娇手里的小包裹却不知是什么,她就又问了:“嫂子这布真好看,里面是啥啊?” 她是真的随口问问,还是刻意打听,谁听不出来? 韩岳脸有点黑。 陈娇看着曹珍珠,淡淡道:“随便买的。” 说完,陈娇就去东屋了。 韩岳见二弟韩江也从厢房出来了,就将人叫到了堂屋。他将东西放到饭桌上,将好绿豆c好糯米都分成平均的两份,对韩江道:“这是送礼用的,你拿过去,什么时候去曹家什么时候用。差的那个咱们自家吃。” 韩江就知道兄长花钱公道,不会厚了自己薄了他。 “去曹家不用好的,往后大哥跟咱们买一样的就行了。”韩江坐在兄长对面,小声嘀咕道。现在林家不收三弟的束脩了,逢年过节田氏送他们哥仨的东西也都是好物,兄长孝敬林家是应该的,至于曹家,韩江可没想用心讨好,只求胡氏别总惦记他们哥仨的东西。 人与人的关系,可不就是你敬我我敬你。 韩岳看眼外面,垂眸道:“珍珠嫁过来了,别寒了她的心。” 作为一家之主,韩岳自觉该维持公平,送曹家与林家一样的礼,是做给弟妹看的。 “对了,你嫂子买了两块儿料子,花的嫁妆钱。”既然曹珍珠问了,免得弟弟起疑,韩岳主动解释了下。 韩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珍珠嘴碎,啥都喜欢瞎打听,大哥跟我嫂子说一声,叫她别介意。” 韩岳点点头。 韩江抱着他那份绿豆c糯米回厢房了。 曹珍珠洗完衣裳,进屋就跟他抱怨:“看见没,大哥果然给大嫂买了好东西。” 韩江没好气地瞪她:“大哥说了,嫂子花的是她嫁妆钱,你有你也买去。” 曹珍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别说银子,铜板她娘都没给她一个,听了这话自然缩了缩脖子,但曹珍珠很快又哼道:“说的好听,钱都在她手里攥着,谁知道她花的是嫁妆,还是你们哥俩辛辛苦苦攒的?” 韩江心中一动,媳妇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也知道,大哥还没让嫂子管钱。 下午,韩江去了一趟西屋,他知道大哥将钱罐子藏哪了,找出来数数,里面有四百多个铜板,跟大哥今天的花销对的上,也就是说,嫂子花的确实是嫁妆钱。 因此,夜里躺被窝了,曹珍珠又嘀咕这事,韩江就将她骂了一顿。 陈娇与韩岳初三就回娘家过节,绿豆c糯米昨晚就泡好了,早上吃完饭后,夫妻俩一起准备粽子c绿豆糕。 这种糕点,陈娇在国公府的时候就会做,两人分工,韩岳包粽子,她做绿豆糕,这是留着送礼的,用的自然是好豆子c糯米。 厢房里头,曹珍珠闻着香味儿,馋了,怂恿韩江去讨俩给她吃。 韩江瞪她:“馋了你自己做,那是大哥嫂子带去林家的。” 曹珍珠捂着肚子撒娇:“还不是你儿子想吃,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馋。” 韩江还是那句话:“馋就自己做!” 曹珍珠还真就自己动手了,取出韩江抱过来的好豆子c好糯米就要去泡上。 韩江挑眉:“那是送你爹娘的。” 曹珍珠才不管:“我先用点,回头你再去堂屋拿。” 韩江半笑不笑的:“堂屋里的是咱们自家吃的,比这个差多了。” 曹珍珠更不介意,反正送去娘家的她又吃不了多少,好坏有什么关系。 上房那边,陈娇做了八个小巧玲珑的绿豆糕,包的整整齐齐留着送礼。还有两块儿不小心弄残了,一个被她塞进了韩岳口中,一个拿去西屋给老三韩旭吃了,做残的绿豆糕,只是样子丑了点,味道一样美。 “多谢嫂子。”韩旭笑着道。 陈娇挺喜欢这个小叔子的,看眼桌子上的书,她关心道:“难得过节,三弟也休息休息。” 韩旭点点头。 陈娇退了出来。 韩岳的八个大粽子也蒸熟了,放到食匣里,小两口这就去了林家。 女儿女婿登门,田氏准备了好酒好肉,午饭就是女儿带来的大粽子。 田氏多预备了一只烧鸡,饭后包好,叫韩岳带回去给两个弟弟吃,韩岳不肯要,但架不住岳母太热情,他敢不要,田氏就能追着送到韩家去,反正都是一个村的。 韩岳只好提了烧鸡带回家,但他没有分给两个弟弟,留着晚上当菜,一家五口一起吃。 一只鸡两根腿,韩岳做主,分了陈娇与曹珍珠一人一只。 陈娇不喜欢油腻腻的鸡腿,夹给韩岳了。 韩岳确定她不要吃,便将鸡腿放到了三弟碗里。 曹珍珠见韩江看了她好几眼,才分了一点鸡腿肉给丈夫。 第二天,韩江c曹珍珠要回娘家过节,因为曹珍珠吃了一些糯米c绿豆,剩下的不够送礼的,她就拿了盆子来堂屋舀。 韩岳正好从后院回来,看见了,没说什么。 心情不太好,韩岳挑帘进了东屋,却见炕头的娇小姐急慌慌将什么藏到了身后。 韩岳顿时忘了曹珍珠多拿粮的事,问陈娇:“在缝什么?还不让我看?” 陈娇脸有点红。 韩岳越发想知道了,上了炕,要抢过来。 陈娇怕他被针扎了,红着脸将绣了一半的肚兜拿了出来。 韩岳一眼就认出了那料子,看着娇小姐粉嘟嘟的脸,他好笑道:“这也至于藏。” 陈娇瞪他,低头,继续缝。 韩岳瞄眼她胸脯,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嘴上随便聊了起来:“你不是还有好几件?怎么又做新的了?” 陈娇不肯说。 韩岳摸了摸她小手,娇小姐不回答他就捣乱。 陈娇拍开他的大爪子,闷闷道:“以前的,都,都小了。” 韩岳听了,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衣襟上。 这晚,庄稼汉格外热情。 困于魔爪的陈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该不会被韩岳拔苗助长了吧? 韩岳问她:“还逛吗?” 陈娇摇摇头,里面闹哄哄的,刚刚她差点被人撞了好几次,幸亏韩岳及时帮她挡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095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胡全跑了, 韩岳赶在红梅与二弟到来之前,总算替陈娇穿好了衣裳。 荒草丛中, 陈娇紧紧闭着眼睛, 眉头紧皱,脸色苍白。 韩岳很生气,任何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都不该遭受如此灾祸。 “娇娇!”看到躺在韩岳身旁的好姐妹,红梅哭着扑了过来,心有余悸,早知道会遇见歹人, 今日她一定会换条路走。 “大哥, 你没事吧?”韩江更心疼自己的大哥,看着他脸上的血痕问。 韩岳皮糙肉厚,并不在意那点小伤,皱眉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 红梅抽抽搭搭地道:“我与娇娇要去镇上买东西, 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两个恶人先不管他们, 韩岳你帮我看看, 娇娇怎么还不醒?” 她脑袋上挨了一棍,被韩江叫醒时, 红梅疼得不行, 但也没有一直昏迷啊。 韩岳让红梅扶着陈娇, 他拨开陈娇乌黑浓密的长发, 发现陈娇脑后肿了一个包。脑袋撞伤,非同小可,韩岳不敢擅自动手,对红梅道:“你先背她回家,我去镇上请郎中。”说完,韩岳又嘱咐二弟护送红梅。 农家姑娘力气都大,陈娇又娇娇小小的,红梅很轻松就将人背起来了,时间长了就休息会儿,然后继续背。三人进村时,有村人看见了,好奇地围了上来:“林娇怎么了?” 女子被劫影响名声,红梅谨记韩岳的交代,只说陈娇去山上摘秋枣不小心滚了下来,摔晕了。 曾经的林娇山上河里都敢跑,现在因为摘枣摔了,也并不稀奇。 村人们都信了红梅的说法。 红梅大喘着气,将陈娇背回了林家。 女儿才走不久就摔成了这样,田氏吓得魂都快飞了,一边哭着照顾女儿,一边托韩江去私塾喊丈夫c儿子回来。 林伯远c林遇父子火烧火燎赶回家时,陈娇醒了,昏迷前的一幕,是被人一棒砸下。 胸口很不舒服,陈娇不知自己经历过什么,才看见田氏关心的脸,她的眼泪便下雨似的落了下来。 “娇娇你别怕,咱们没事了!”屋里没有外人,红梅一边哭一边向陈娇解释了一切。 “幸好有韩岳,不然就是我害了你。”红梅内疚极了,如果不是她拽着陈娇一起出门,陈娇就不会被人抢。 陈娇此刻惊魂未定,暂且无暇安慰她。 林伯远比较镇定,宽慰了红梅一番,田氏更后悔自己不该撺掇女儿出门,也没有迁怒红梅。 “不过,韩岳考虑的对,对外咱们就说娇娇不小心滚下山坡,红梅千万别说漏嘴。”沉思过后,林伯远嘱咐红梅与家人道。 红梅对天发誓道:“叔婶儿放心,我连我爹我娘都不说,不然就叫我烂了这张嘴!” 田氏忙拉下她的手,叹道:“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都快嫁人了,乱发什么誓。” 陈娇也朝红梅笑了笑。 “爹,韩大哥带郎中来了。”堂屋里头,负责招待韩江的林遇看见大门外的二人,及时知会父亲。 林伯远立即出门迎接,见韩岳一身狼狈,林伯远心中登时涌起无限感激,今日,韩岳不仅仅救了他的女儿,也救了整个林家,否则,林伯远无法想象女儿被人掳走后,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 “夫子无需多言,先请郎中替林姑娘看看吧。”韩岳冷静地道。 林伯远用目光道谢后,陪郎中进去了。 陈娇脑袋后多了个包,外伤不算严重,至于脑袋里面有没有影响,郎中也看不出来,只能叫陈娇这几天多多休息,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出了什么症状,再去请医。 送走郎中,田氏c红梅留在西厢房陪着陈娇,林伯远将韩岳兄弟请到了堂屋。 林伯远取出白银十两,要送韩岳当谢礼。 韩岳肃容道:“夫子客气了,恶人行凶,今日就算是素味平生之人,韩某也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是相识的村人。夫子实在感激,就请您对三郎的学问多多费心,其他谢礼,韩某一概不收。” 韩家还有个十二岁的老三,叫韩旭,就在林伯远的私塾读书。 总之,无论林伯远如何将银子往韩岳手里塞,都会被韩岳给塞回去,最后韩岳干脆叫上弟弟走了。 林伯远一路追到大门口,望着韩家兄弟的背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悉心栽培韩旭,帮韩家出个秀才郎,如此才能报答韩岳对自家的恩情。 陈娇心神不宁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脑袋没那么疼了,但林家却惹了更大的麻烦。 胡全昨日回到村里,就开始散布韩岳与林家女在老虎山苟合的事,添油加醋的,好像两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事一样。本来村人还当他瞎说,但胡全将韩岳c林家女的衣着都说对了,再联想昨日林家女是被红梅c韩江一起送回来的,韩岳还帮忙请了郎中,村人就开始各种揣度起来。 莫非,林家女在老虎山与韩岳幽会,被人撞见匆匆逃跑时不小心摔了? 不管真相如何,有胡全绘声绘色的描述,林家女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韩岳在村人中一惯的好名声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人当着林家人的面说,还是红梅娘听到风声,赶紧来通知田氏了。 田氏一听,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跑去问女儿,陈娇当时昏迷,并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胡全,再问红梅,红梅去晚了一步,也不知道胡全竟然在场。 就在此时,听到风言风语的林伯远c林遇父子也回家了,父子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林家大门口,又多了一道身影,那人高大魁梧,一身粗布衣裳,不是韩岳是谁? 红梅娘俩先告辞了。 林伯远让儿子看着妹妹,别让妹妹做傻事,他与妻子一起将韩岳请进了屋。 “韩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田氏急着问。 韩岳薄唇紧抿,沉默片刻,才如实道:“昨日我救下林姑娘,发现她衣衫,略有不整,不得已先抱她躲入山林。林姑娘昏迷不醒,我为她整理衣衫时,胡全突然出现,我怕他认出林姑娘,就,就将林姑娘抱进怀中挡着脸,那胡全混账,仗着我腾不出手便赖着不走,正好家弟与红梅寻来,胡全猜到我怀里的是林姑娘,这才离去,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信口雌黄,四处污蔑我与林姑娘。” 林伯远恨得攥紧了手! 田氏已经背过去哭了起来,她可怜的女儿,被救下时衣衫不整,肯定已经被人占了便宜去,被韩岳知道也就罢了,韩岳人品端正信得过,没想到又被胡全那赖皮看了去,四处造谣。胡全是什么人啊,爹是酒鬼娘是老赖,胡全从小就是村里的小混混,如今二十五六了,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面对夫妻俩的愤怒与悲痛,韩岳内心十分犹豫。 他是救人的,本来救完人便没事了,可胡全一搅合,他与林家女便再也撇不清关系了。 这个时候,韩岳可以无视那些闲言碎语,无愧良心继续过自己的,但,他很清楚,他放得下,卷入流言蜚语的林家女,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有络绎不绝的媒人登门提亲。可以说,林家女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韩岳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将人家姑娘抱进山里,继而被胡全遇见,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夫子,是我不够谨慎,连累了林姑娘。”韩岳诚心向林伯远赔罪。 林伯远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娇娇可能已经” “我的娇娇啊,怎么这么命苦!”男人身后,田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上气不接下气的。 林伯远看眼韩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又怕韩岳不愿意,自家强人所难。 韩岳外粗心细,领会了林伯远的那个眼神。 他再次陷入了两难。 不娶林家女,她确实再难嫁给别人,娶了,先不提他对林家女无意,林家女也肯定看不上他。 但是,身为一个大男人,韩岳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故,他郑重地对林伯远夫妻道:“夫子,婶儿,韩某粗人一个,万万配不上林姑娘,但事情因我一时冒失而起,如果二老不嫌弃,我愿娶林姑娘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对她。倘若二老另有打算,这话就当我没说。” 林伯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田氏的哭声也止住了,飞快擦擦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高大男人:“你,你当真愿意娶娇娇?”她的娇娇被歹人占了便宜,韩岳是知情人,他不介意吗? 韩岳垂眸道:“只怕林姑娘不同意。” 林伯远c田氏互视一眼,由林伯远回道:“你太妄自菲薄了,娇娇的命是你救的,能嫁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为妻,是娇娇的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 韩岳苦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骡车上,她用手帕掩住鼻子的侧脸,农家汉,每天都会出汗,她真嫁过来,以后还有的是嫌弃他的地方。 “这样,韩岳你先回家,我去问问娇娇,有了准信儿马上告诉你!”田氏一扫刚刚的绝望,热络地对韩岳道,看韩岳的眼神,已经像看自家女婿了。 韩岳点点头,告辞了。 有些话,更适合母女之间谈。 在丈夫忧心忡忡的目光中,田氏去西厢房找女儿了。 陈娇不反感韩岳,却也不喜欢,她真正想嫁的,是,是国公府里,哥哥那样的贵公子,既容貌俊朗,又文武双全,能提笔作画,也能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来到这第一世,陈娇自知身份,根本没机会接触什么贵公子,可她觉得,好歹能嫁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吧?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与一个农家汉绑在了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096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但, 既然韩岳那么喜欢赚钱,如果她能帮他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韩岳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会越来越深? “娘, 我想做点生意, 你觉得做什么好?”陈娇虚心的向母亲求助。 田氏只是个农家妇人, 也没有太多的见识,老爹养猪, 她娘家日子过得不错, 丈夫秀才教书,一年的束脩也挺可观, 所以田氏能想到的赚钱法子, 一是养猪,二是考功名。韩岳这把年纪再读书显然迟了,养猪的话, 需要的本钱大, 韩家怕是没有。 “等韩岳回来, 你跟他商量商量,他真想养猪,我跟你爹可以借钱给他,再让他去跟你姥爷学学。”韩岳过得好, 女儿就过得好, 所以田氏是十分支持韩岳干点赚钱活儿的。 陈娇立即想到了韩家猪圈那两头猪, 每天吃食时都闹哄哄的,还特别臭,再养几头,韩家前后院怕都是猪粪味儿了。而且,韩岳连岳母送的丫鬟都不要,一根筋儿只想靠自己,他会接受岳父岳母的接济? 陈娇觉得不太可能。 “等他回来再说吧。”陈娇只能这么告诉母亲。 过了几日,田氏要去镇上买布,给丈夫c儿子做两身春夏衣裳,问女儿要不要同行。 陈娇拿起她自己的荷包随母亲去了。 陈娇出嫁娘家给了金银首饰与二十两的陪嫁,陈娇没过来时,原身也攒了三四两的私房钱,现在都是陈娇的了,陈娇现在用的就是那些私房钱。 “这布挺好看,娇娇也买两匹,做新裙子。”田氏给丈夫c儿子挑完布,又看中一匹淡绿色匹莲红色的,要掏钱给女儿买。 “娘,我有。”陈娇不想再花娘家的银子了。 “你的是你的,这是我给我闺女买的。”田氏推开女儿,坚持她掏钱。 陈娇推不过母亲,一回头,看见一匹天蓝色的布,放的位置较高,价格也就比别的布贵点。 想到衣柜里韩岳那些灰扑扑的旧衣,陈娇让布店老板取下那匹来。 田氏凑过来,道:“韩岳个子高,一匹不够做件衫子。” 陈娇就买了两匹,剩下的可以给韩岳做裤子。 这个钱,田氏就没跟女儿抢着付了。 娘俩买了布,往回走时,看见有人卖鸡崽儿,巴掌大的小鸡仔儿密密麻麻挤在草筐里,黑的白的花的都有。 陈娇好喜欢,忍不住停下来,伸手摸那些毛团子。 “小娘子买几只?六文一只,十文卖俩!”卖鸡崽儿的是个老太太,笑眯眯地问道。 陈娇看着叽叽喳喳的鸡崽儿,突然凑到母亲耳边,打听养鸡的行情。 田氏快速算了一笔账,两只鸡崽儿十文钱,养到年底能有两三斤,两只加起来能卖一百文,一筐四五十只,女儿哪怕就养活一半,年底也能有一两银子的进项,期间收的鸡蛋还能零零散散地卖钱,或是自家吃。 最重要的是,她向来只管花钱的女儿,终于有赚钱的心了。 “可以买啊,还省得你天天闷在家里没事干。”田氏笑着鼓励女儿。 陈娇就把这一篮子鸡崽儿都买了,一共四十五只,老太太按四十四只算的价,一共二百二十文,多出的一只算送的。 陈娇c春杏高高兴兴地带着鸡崽儿回了家,田氏做完晌午饭,就来帮女儿搭鸡圈了。老三韩旭c春杏去河边捡石头,田氏带着女儿将苞谷杆上的叶子都褪了,弄成光秃秃笔直的一根,依次扎进提前挖好的一排小坑,最后用藤条在中间一固定,鸡圈栅栏就弄好了。 韩旭c春杏搬了好多整齐的石头来,挨着墙根搭成鸡舍,鸡崽儿白天在栅栏里跑,晚上都要收进鸡舍。韩家还有一张破渔网,罩在栅栏上面,鸡崽儿长大了也飞不出去。 四个人忙了整整一下午,忙完都挺开心的,就是现在鸡崽儿还小,得现在屋里养着,待天气暖和了鸡崽儿也大点了,再放到鸡舍。 接下来,陈娇就一边盼着鸡崽儿长大,一边给韩岳做袍子,洗衣做饭喂猪都有春杏帮忙。 韩岳c韩江正月十七去的隔壁县城,三月初二,富户的宅子盖好了,兄弟俩一共拿了三两银子的工钱,这还是哥俩做事勤快,工头很满意,别的工人都没这么多。 去年韩家有十五两的家底,一般人家娶媳妇礼金都给八两,韩岳没有新房,礼金就给了十两,办完酒席家里就只剩二两多银子,整个冬季韩岳卖了几张兔子皮与些野味儿,才又攒下小五两。离家的时候,韩岳给了陈娇一些,剩下四两藏在西屋,怕娇小姐不知穷人家的苦,大手大脚都花了。 “忙完春种,咱们就给你盖新房。”回家路上,韩岳对弟弟道,现在农家汉子娶媳妇,都得把新房预备好,上半年他们把二弟成亲的新房盖好,年底再卖一头猪,明年二弟就可以去曹家提亲了。 “我们住新房,嫂子会不会不高兴?”韩江有点担心,自家那三间老房挺破的了,嫂子娘家条件又好。 韩岳不知道,但媳妇高兴不高兴,新房都是二弟的。等两个弟弟都娶上媳妇了,他才会翻盖他与陈娇的主屋。 快到村头,韩江笑着对兄长道:“大哥先回家,我去看看珍珠。”这么久不见,他也想女人了。 “别空手去。”韩岳从口袋里摸出五个铜板,叫弟弟去镇上买点零嘴儿。 韩江接了铜板,大步跑了。 韩岳看看弟弟,再摸摸袖口里藏着的一包蜜饯,往家走时,脚步也加快了。 韩岳是迫不及待要看自家的娇小姐的,但他没想到,快马加鞭走到家门口,大门居然插着! 透过门缝往里看看,堂屋门开着,说明家里有人,韩岳便扬声喊三弟。 韩旭去私塾了,陈娇正歇晌,春杏在后院洗衣裳,听见声音,并不熟悉韩岳声音的她先跑到前院,隔着门问:“谁啊?” 韩岳道:“我,你家小姐呢?” 春杏往门缝一瞅,认出来了,连忙开门,边开边道:“小姐睡觉呢。” 韩岳一听,心马上热了一半,睡觉好啊,他现在也想睡觉。 “你回去吧,这里暂且不用你了。”韩岳转身对春杏道。 春杏瞅瞅自己湿漉漉的手,茫然解释说:“我衣裳还没洗完” 韩岳道:“我会洗。” 春杏有点委屈,姑爷就这么不喜欢她吗?才回家就撵她走。 但对上男人冷峻的脸,春杏也不敢再啰嗦,看眼东屋,她恋恋不舍地走了。 她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关门声。 春杏: 她悻悻地回了林家。 田氏看到她,肯定要问一问的:“小姐有事?” 春杏嘟嘴道:“姑爷回来了,说不用我了,我衣裳还没洗完呢,他就赶我出来。” 女婿回来了,田氏又喜又惊:“姑爷不许你洗衣裳?小姐呢?” 春杏叹道:“小姐睡觉呢,都不知道我被赶走。” 田氏瞅瞅春杏,忽的一笑,这大晌午,正是适合睡觉的时候,女婿是怕春杏在碍事吧? 田氏放了心。 韩家,韩岳先拎了一桶水去西屋,悄悄擦了擦身上,从隔壁县城赶回来,他出了一身汗,她肯定不喜欢的。洗完澡,韩岳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却再也没有耐心,光着膀子朝东屋走去。 炕头,陈娇睡得可香了,根本不知道新婚丈夫已经回了家。 韩岳上了炕,坐在旁边看她。一个多月不见,他的娇小姐好像没什么变化,脸蛋水嫩嫩的白里透红,嘴唇红艳艳的,微微张开了一条缝。 韩岳顿时记起了亲她的滋味儿。 他侧躺在她旁边,凑过去亲她。 男人嘴唇很热,鼻子里还喷着粗重的热气,陈娇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睛,才看到个男人的模糊样子,她便吓得尖叫起来,只是刚发出一点声音,男人就猛地压了过来,嘴唇紧紧地堵着她。一直亲得陈娇快要喘不上气了,韩岳才抬起头,看着她笑:“不认识你男人了?” 陈娇都快气死了,一拳头打在他硬邦邦的胳膊上:“叫你吓唬我!” 那一瞬,她还以为家里进了流氓无赖! 韩岳只笑,觉得她此时瞪眼睛生气的模样,特别美。 陈娇仰着头,不由自主地细细端详小别的丈夫,发现他的脸黑了点瘦了点,鼻梁挺直,眼眸深邃,似乎,比之前更俊朗了。 “想我没?”韩岳喉头滚动,问她。 陈娇立即扭开头,红着脸道:“没有。” 韩岳不信,也无意问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低下去,唇快贴上她的小嘴儿了,才哑声道:“我想你,白天想,夜里更想。” 陈娇脸更红了,闭上眼睛推他:“下去,大白天的。” 韩岳健硕的身躯岿然不动,只抬起手,解她衣上的花扣。 屋里这么亮,陈娇羞死了,试着拦他,这下倒好,他就像突然被打扰了进食的野兽似的,直接把她双手举到脑顶上,再肆无忌惮地对她为所欲为。可怜的陈娇,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娇弱可怜的小媳妇,在这村人都休息的午后,被擅闯家宅的魁梧无赖恣意欺负。 被子早就被韩岳甩到了一边,南边的三扇窗都开着,陈娇目光迷离地歪过头去,看见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耳边是韩岳蒸汽似的呼吸,手下是他铁壁般的肩膀,有那么一瞬,陈娇快要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她在深宫内院的一场羞人梦。 “娇娇” 韩岳捧过她的脸,黑眸满足地看着她,这一刻,她就是他的心肝肉,把命给她他也愿意,他韩岳一个乡野村夫,何德何能娶了这么一朵娇花回家当媳妇。 陈娇看懂了男人眼中的迷恋,可她分不清,韩岳迷恋的是她,还是她这男人都爱的脸蛋与身子。 呼吸渐渐平复,韩岳搂着娇小的女人,脸埋在她乌黑浓密的长发中,只有外出过的男人,才知道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好。 “好像瘦了。”陈娇轻轻地戳着他胸膛,她没见过男人盖房子,无法想象韩岳过去的一个多月有多累。 “冬天就养回来了。”韩岳捉住她的小坏手,嫌痒。 两人就这么懒懒地躺了会儿,最后还是韩岳怕两个弟弟回来发现大门关着不妥,他先起来去开门了。 陈娇慢吞吞地穿了衣服,下了地去铜镜前一照,那被丈夫疼爱后的风情,她自己都没眼看。 “春杏,给我打盆水。”陈娇习惯地使唤道。 韩岳端着脸盆进来了,嘴上道:“我让春杏回去了。” 陈娇有点不高兴,不过想到刚刚两人的动静,春杏真在,她就没脸见人了。 她低头洗脸。 韩岳站在一旁看着她,陈娇刚抬起头,他就把巾子递过去了。 陈娇见他还光着膀子,没急着梳头,兴奋地走到衣柜旁:“我给你做了一件袍子,你试试。” 韩岳诧异地看着她拿出来的袍子,农家人基本都穿粗布,陈娇嫁过来之前,韩家就没出现过一点细布,而她此时手中提着的,就是一件细布袍子,韩岳只看一眼,就猜到这匹布怎么也值五钱银子。 “试试看!” 陈娇第一次给男人做衣裳,急着看衣裳上身的效果,没留意韩岳的脸色。 她那么高兴,韩岳暂且忍下询问价钱的冲动,背过去叫她帮忙穿。 人靠衣装,男女都一样,陈娇转到韩岳身前,看着焕然一新的高大汉子,忽然发现,如果韩岳长得白皙,比那个魏擎苍要俊朗多了。 娇小姐欣赏的明亮眼神,让韩岳犹豫了下,但脱衣服的时候,他还是试探着问道:“花了多少钱?” 陈娇没想到他会打听这个,愣了愣才道:“娘去镇上买布,我看这料子不错,就给你买了两匹,还剩半匹多,留着给你做裤子。” 她没说价格,韩岳摸摸手里的衣裳,换种方式问:“料子不错,挺贵的吧?” 陈娇看他一眼,点头道:“加起来一两,对了,你给我的钱我没花完,还是你收着吧。” 说完,陈娇翻出韩岳给她的破钱袋子,塞他手里就出去泼水了。 韩岳不用打开袋子,一掂分量,就知道她大概一文都没动这里面的。 与花谁的钱没关系,韩岳觉得,他一个粗人,根本不需要穿那么好的料子。便是她有嫁妆,二三十两的,也熬不住她这么大手大脚的花。给韩岳一两银子,没什么事,他能用两三个月,其中包括买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097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国公府的娇小姐可以吃得差,外面的衣裳也不需要太好, 可是贴身的,既然她手里有银子, 陈娇就不想委屈自己。 “你想买什么?”韩岳好奇问。 陈娇嗔了他一眼:“要你管。” 娇小姐一身绿裙站在衣柜前,小手里拿着荷包在点数, 忽的抬头瞪过来, 水盈盈的一眼, 瞪得韩岳浑身舒坦。 “走吧。”他笑着道, 现在还凉快点, 等会儿日头高了热起来, 路上抱怨的还是她。 陈娇收好荷包, 再对着铜镜围上一块儿白底碎花细布头帕, 这就跟着韩岳出了门。 “大哥嫂子去哪儿啊?”曹珍珠从厢房出来,看到夫妻俩, 问了句。 韩岳见陈娇没有理她的意思, 这才道:“去镇上。” 去镇上,那肯定就是买东西了,目送两口子出了门,曹珍珠马上回屋,对炕上懒躺着的韩江道:“大哥嫂子去镇上了, 你也跟着去, 看看他们都买了啥。” 韩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花钱规律了, 道:“要端午了,除了粽子绿豆,还能买啥。” 曹珍珠撇撇嘴,哼道:“就这两样,那嫂子为何跟着去?你快去看看,如果大哥给嫂子买花布首饰,那你就让大哥也给我买。” 韩江笑:“咱们家没钱,大哥不会乱花的。” 反正不管曹珍珠怎么说,韩江都不高兴去监督兄长,而且他也相信,大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韩岳确实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光说买绿豆,颗粒饱满的绿豆贵,颗粒干瘪的便宜,韩岳就让老板贵的称四斤,便宜的称两斤。 陈娇好奇,小声问他缘由。 韩岳道:“好的送礼,差的咱们自家吃。” 陈娇真是没见过比韩岳更会过日子的男人了。 买糯米c粽叶的时候,韩岳还是这样分好赖买的,然后还怕娇小姐不高兴,他低声保证道:“明年咱们自家也吃好的。”现在真是不能乱花。 陈娇好坏都不介意,陪韩岳买完东西,她拉着他朝镇上唯一的布庄走去。 布庄外面摆的是布料,绸缎都在里面。 陈娇直接往里去了。 韩岳微微皱眉,如果她买布,只要不多他手里的钱都够付账,但绸缎 韩岳只带了两百文出来,刚刚已经花了快一半。 陈娇挑了两块儿店里最好的绸缎,因为肚兜用料少,所以两块儿好尺头加起来也才三百个铜钱。 付钱的时候,陈娇看都没看韩岳,直接拿出来自己的荷包。 老板娘将陈娇看成了贵客,再加上陈娇貌美,叫人赏心悦目的,老板娘就用一块儿漂亮的细布帮陈娇包好两块儿绸缎尺头,打个结,陈娇拎在手里就行了。 “做帕子?”出了铺子,韩岳忍不住问道。那么小的布料,他实在想不出来能做什么,可如果只是为了做几条帕子,买那么贵的料子,是不是太奢侈了?虽然她花自己的嫁妆钱,买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陈娇说不出口,故意卖关子道。 韩岳看着她,脑海里各种猜测起来,就是猜不对。 夫妻俩慢慢悠悠地回了家。 院子里,曹珍珠估摸着时间,故意端了水盆出来,坐在房檐下给韩江洗衣服,洗得慢吞吞的,瞧见两人回来了,韩岳手里拎着的一看就是绿豆等物,陈娇手里的小包裹却不知是什么,她就又问了:“嫂子这布真好看,里面是啥啊?” 她是真的随口问问,还是刻意打听,谁听不出来? 韩岳脸有点黑。 陈娇看着曹珍珠,淡淡道:“随便买的。” 说完,陈娇就去东屋了。 韩岳见二弟韩江也从厢房出来了,就将人叫到了堂屋。他将东西放到饭桌上,将好绿豆c好糯米都分成平均的两份,对韩江道:“这是送礼用的,你拿过去,什么时候去曹家什么时候用。差的那个咱们自家吃。” 韩江就知道兄长花钱公道,不会厚了自己薄了他。 “去曹家不用好的,往后大哥跟咱们买一样的就行了。”韩江坐在兄长对面,小声嘀咕道。现在林家不收三弟的束脩了,逢年过节田氏送他们哥仨的东西也都是好物,兄长孝敬林家是应该的,至于曹家,韩江可没想用心讨好,只求胡氏别总惦记他们哥仨的东西。 人与人的关系,可不就是你敬我我敬你。 韩岳看眼外面,垂眸道:“珍珠嫁过来了,别寒了她的心。” 作为一家之主,韩岳自觉该维持公平,送曹家与林家一样的礼,是做给弟妹看的。 “对了,你嫂子买了两块儿料子,花的嫁妆钱。”既然曹珍珠问了,免得弟弟起疑,韩岳主动解释了下。 韩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珍珠嘴碎,啥都喜欢瞎打听,大哥跟我嫂子说一声,叫她别介意。” 韩岳点点头。 韩江抱着他那份绿豆c糯米回厢房了。 曹珍珠洗完衣裳,进屋就跟他抱怨:“看见没,大哥果然给大嫂买了好东西。” 韩江没好气地瞪她:“大哥说了,嫂子花的是她嫁妆钱,你有你也买去。” 曹珍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别说银子,铜板她娘都没给她一个,听了这话自然缩了缩脖子,但曹珍珠很快又哼道:“说的好听,钱都在她手里攥着,谁知道她花的是嫁妆,还是你们哥俩辛辛苦苦攒的?” 韩江心中一动,媳妇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也知道,大哥还没让嫂子管钱。 下午,韩江去了一趟西屋,他知道大哥将钱罐子藏哪了,找出来数数,里面有四百多个铜板,跟大哥今天的花销对的上,也就是说,嫂子花的确实是嫁妆钱。 因此,夜里躺被窝了,曹珍珠又嘀咕这事,韩江就将她骂了一顿。 陈娇与韩岳初三就回娘家过节,绿豆c糯米昨晚就泡好了,早上吃完饭后,夫妻俩一起准备粽子c绿豆糕。 这种糕点,陈娇在国公府的时候就会做,两人分工,韩岳包粽子,她做绿豆糕,这是留着送礼的,用的自然是好豆子c糯米。 厢房里头,曹珍珠闻着香味儿,馋了,怂恿韩江去讨俩给她吃。 韩江瞪她:“馋了你自己做,那是大哥嫂子带去林家的。” 曹珍珠捂着肚子撒娇:“还不是你儿子想吃,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馋。” 韩江还是那句话:“馋就自己做!” 曹珍珠还真就自己动手了,取出韩江抱过来的好豆子c好糯米就要去泡上。 韩江挑眉:“那是送你爹娘的。” 曹珍珠才不管:“我先用点,回头你再去堂屋拿。” 韩江半笑不笑的:“堂屋里的是咱们自家吃的,比这个差多了。” 曹珍珠更不介意,反正送去娘家的她又吃不了多少,好坏有什么关系。 上房那边,陈娇做了八个小巧玲珑的绿豆糕,包的整整齐齐留着送礼。还有两块儿不小心弄残了,一个被她塞进了韩岳口中,一个拿去西屋给老三韩旭吃了,做残的绿豆糕,只是样子丑了点,味道一样美。 “多谢嫂子。”韩旭笑着道。 陈娇挺喜欢这个小叔子的,看眼桌子上的书,她关心道:“难得过节,三弟也休息休息。” 韩旭点点头。 陈娇退了出来。 韩岳的八个大粽子也蒸熟了,放到食匣里,小两口这就去了林家。 女儿女婿登门,田氏准备了好酒好肉,午饭就是女儿带来的大粽子。 田氏多预备了一只烧鸡,饭后包好,叫韩岳带回去给两个弟弟吃,韩岳不肯要,但架不住岳母太热情,他敢不要,田氏就能追着送到韩家去,反正都是一个村的。 韩岳只好提了烧鸡带回家,但他没有分给两个弟弟,留着晚上当菜,一家五口一起吃。 一只鸡两根腿,韩岳做主,分了陈娇与曹珍珠一人一只。 陈娇不喜欢油腻腻的鸡腿,夹给韩岳了。 韩岳确定她不要吃,便将鸡腿放到了三弟碗里。 曹珍珠见韩江看了她好几眼,才分了一点鸡腿肉给丈夫。 第二天,韩江c曹珍珠要回娘家过节,因为曹珍珠吃了一些糯米c绿豆,剩下的不够送礼的,她就拿了盆子来堂屋舀。 韩岳正好从后院回来,看见了,没说什么。 心情不太好,韩岳挑帘进了东屋,却见炕头的娇小姐急慌慌将什么藏到了身后。 韩岳顿时忘了曹珍珠多拿粮的事,问陈娇:“在缝什么?还不让我看?” 陈娇脸有点红。 韩岳越发想知道了,上了炕,要抢过来。 陈娇怕他被针扎了,红着脸将绣了一半的肚兜拿了出来。 韩岳一眼就认出了那料子,看着娇小姐粉嘟嘟的脸,他好笑道:“这也至于藏。” 陈娇瞪他,低头,继续缝。 韩岳瞄眼她胸脯,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嘴上随便聊了起来:“你不是还有好几件?怎么又做新的了?” 陈娇不肯说。 韩岳摸了摸她小手,娇小姐不回答他就捣乱。 陈娇拍开他的大爪子,闷闷道:“以前的,都,都小了。” 韩岳听了,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衣襟上。 这晚,庄稼汉格外热情。 困于魔爪的陈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该不会被韩岳拔苗助长了吧? 韩江与普通的村里男人没什么区别,对曹珍珠,他说不上多喜欢,但他想要孩子,万一是个儿子呢? 怕曹珍珠等急了真做出一尸两命的傻事,憋到吃完晚饭,韩江终于忍不住了,低着脑袋将兄长叫到了后院。 “出事了?”韩岳一看弟弟这丧气样,心里便是一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98.098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娇娇多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家里多没趣。” 这日早饭后, 林家父子出门了, 田氏收拾完碗筷, 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 安安静静地看呢, 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 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 她嫌女儿野,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田氏却也不顺心。 女儿嫌贫爱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但女儿貌美, 男人们喜欢, 故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女儿不出门,空有一张绝色的小脸却无人知,继续这么下去,年纪一大, 就更难嫁人了, 难不成女儿还真想当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陈娇看眼母亲, 十分不解, 就算农家规矩少, 但也没有当娘的希望女儿四处跑的道理吧? 陈娇还真不想出门,因为每次她出门,村里的老少男人都喜欢盯着她看,那样赤裸裸的窥视,让陈娇浑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赖皮村人口没遮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夸她……夸她屁股又长大了,气得陈娇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乡下受辱。 “太热了,我不想去。”陈娇闷闷地找借口。 田氏刚要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红梅的声音:“娇娇在家吗?” 陈娇放下书,对着窗子应了声。 红梅笑盈盈地进来了。 田氏有些酸溜溜地问:“月底就要嫁人了,红梅还有空出来玩?” 那日红梅娘跟她炫耀赵壮,田氏默默用女儿能嫁更好的夫君安慰自己,现在,田氏只觉得,女儿能嫁个赵壮那样有田有房五官周正的农家汉,她都心满意足。 红梅大大咧咧的,脸皮也厚,并不在意长辈的打趣,自顾自道:“我们家没红糖了,我娘让我去镇上买,娇娇要不要一起去?” 镇子离大旺村有六里地,陈娇陪田氏去过一次,虽然林娇这身板没那么孱弱,陈娇依然抗拒。 可惜不等她拒绝,田氏就道:“要的要的,咱们家也没红糖了,娇娇你也去买两斤,明天咱们吃豆馅儿包。” 说完,田氏就跑去上房取钱了,除了买红糖的钱,还多给了女儿一串铜板,叫女儿多逛逛。 陈娇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跟着红梅出门了。 八月时节,天没那么热了,可日头明晃晃的,陈娇觉得很晒,就专门拣树荫下走。 去镇上有两条路,一条走得人多,但是得绕远,一条是从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旁经过,能省很多路。老虎山虽然带个山字,其实不高,农家孩子最喜欢去上面玩,山里也没有老虎,顶多有些山鸡野兔。 大旺村的村民去镇上,几乎都走这边。 红梅也牵着陈娇拐上了这条路。 别的地段还好,沿着老虎山山脚往前走时,左边是丛林密布的山体,右边也是高坡,前后无人,陈娇就有点怕了,上次她随林伯远、田氏走还好,但现在,就她与红梅两个姑娘,万一…… “咱们换条路吧。”陈娇小声与红梅商量。 红梅纳闷道:“换什么?” 陈娇没好意思说,紧张的神色却泄露了心思,被红梅好一番嘲笑。 小姑娘清脆的笑声,随风传到了老虎山上,那里,韩岳正带着他十七岁的二弟韩江下兔子套,听到女孩子的笑闹,韩岳只忙自己的,韩江往下望了望,凭着对村人的了解,认出二女了。 “大哥看,是林娇。”他兴奋地道。 大旺村年轻的男子们,真的少有不喜欢林娇的,韩江就是其中一个,但他只是欣赏陈娇的美色,遇见了忍不住多瞧两眼,实际上,别看韩江比兄长小五岁,却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隔壁村的曹珍珠。 韩岳往下扫了眼,再看二弟一脸兴奋,他低声训道:“既然要娶珍珠,就别惦记外人。” 他觉得二弟有些轻浮。 被兄长教训了,韩江撇撇嘴,脑袋依然歪着。 韩岳皱皱眉,先忙了,秋季最容易猎到兔子,与美人相比,他更想多赚几张兔子皮的钱。 山下。 陈娇忧心忡忡地走在红梅身旁,走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女一起回头,看见一辆骡车。 陈娇拉着红梅往路旁避了避。 车夫是个三旬左右的瘦脸男人,长了一双眯眯眼,行到二女身旁,他放慢车速,笑着问:“两位姑娘去哪儿啊?我去镇上,要不要坐我的车?” 他长得不像正经人,红梅哼道:“不坐。” 车夫继续调笑:“坐吧坐吧,我不收你们钱。” 红梅性格泼辣,直接开骂了:“滚吧,谁稀罕你的破车!” 车夫眼睛一眯。 就在此时,车里猛地跳出另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拿着根棍子,对着二女脑后一人来了一下! 男人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的,红梅、陈娇却一点经验都没有,后脑一疼,两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及时抱住陈娇,扔进了车中。 再看地上的红梅,长得也有些姿色,他扭头问车夫:“这个要不要?” 车夫一改之前的赖皮,神色凝重道:“只要里面的,那个拖林子里去,少节外生枝。” 黑衣男人点点头,迅速抱起红梅,拖到旁边的树林里了。 藏好了红梅,黑衣男人跳上骡车,骡车立即快速出发了。 韩岳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形。 韩江却看见骡车停下,只是骡车停在二女左侧,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见黑衣男人做了什么,等黑衣男人抱着昏迷的红梅从车后绕过来,韩江虽然看见了,人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骡车飞速往前奔去,后知后觉的韩江才猛地惊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喊兄长:“大哥,林娇,林娇好像被他们抓走了!” 韩岳蹲在地上,正在系兔子套,闻言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 山下,一辆骡车正急速狂奔。 韩江飞快解释了刚刚所见!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等恶行,不管韩岳认识不认识林娇,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林娇是他的村人,林伯远更是他敬重的秀才夫子! “你去看看红梅,我去拦车!”韩岳镇定地叮嘱二弟,言罢他便朝前方的树林冲去,身影敏捷,宛如一条猎豹。 山下的路是弯的,山上,韩岳太熟悉老虎山了,直接挑了一条最短的捷径,然后披荆斩棘,不顾衣衫、手臂被树枝荆棘划破,终于赶在骡车驶出山路尽头之前,冲到了山脚下。气喘吁吁,他目光却坚定非常,毫不犹豫地拦在了路中央。 与此同时,车夫已经驾车奔了过来,韩岳出现地太突然,快到车夫都没时间叫他闪开! 眼看一人一马就要撞上了,韩岳突然一个侧身,大手却攥住马脖子上的缰绳,使劲儿往后扯去! 骡子嘶鸣着朝韩岳拐来,车身也被迫朝旁边的山体转去,车里头,黑衣男人正抱着昏迷的小美人动手动脚占些小便宜,未料变故陡生,他猛地朝前一扑,额头“蓬”地撞上车板,倒是他怀里的陈娇,因为有个人肉垫子,并没有再添新伤。 车夫坐在外面,及时跳了下来,见韩岳身高马大,一身褴褛,胳膊、脸上都有新添的划伤,鲜血流出来,更显得狰狞不好惹,车夫立即判断出,此人绝非他能打得过的小角色! 冲到骡车另一旁,发现黑衣同伙也昏了过去,车夫急中生智,跳上歪着的骡车,然后趁韩岳扯开车帘时,他一把将陈娇朝韩岳丢去! 韩岳不得不接住陈娇,并后退了好几步。 车夫抓住机会,驾车狂奔而去。 韩岳想放下陈娇继续去抓歹人,低头一看,却见陈娇衣襟敞开,里面白色的肚兜都露出来了! 怒火腾腾而起,韩岳恨不得要吃了那二人,可此时此刻,他不可能抛下衣衫不整的村人不顾,只好先抱着陈娇闪入一旁的树林,放下陈娇,再歪着头帮她整理衣衫。男女衣裳不同,韩岳越急越弄不好,正忙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韩岳心头猛地一缩,下意识先将陈娇抱进了怀里,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挡住她的面容与衣衫不整的上半身。 “韩岳?”树林之间,很快走出一个年轻的男子,也是大旺村的,叫胡全,刚刚他来这边放牛,听到路上有动静,就拴了牛寻了过来,却没想到,竟撞见村里人人夸赞正派稳重的韩岳,正与一女子厮混。 胡全曾经与韩岳有些过节,换个人幽会,他多半就走了,但韩岳,胡全非但没走,反而嬉皮笑脸地朝韩岳怀里的姑娘扬扬下巴,调戏道:“谁家姑娘这么不要脸,大白天与情郎厮混?” 韩岳暴怒:“滚!” 胡全其实很怕韩岳的,毕竟打不过,可此时韩岳抱着姑娘不撒手,没法来打他,胡全就不怕了,反而围着韩岳转了起来,非要看清那姑娘是谁。 韩岳脸色铁青,却碍于形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严严实实地护着怀里的人。 “林娇!” “大哥!” 就在此时,远处的路上,突然传来了红梅、韩江焦急的声音。 韩岳额头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胡全循声望去,再看韩岳怀里的人,他放声大笑:“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林秀才的女儿!” 韩江、红梅越来越近,胡全怕韩岳腾出手来打他,拔腿就跑! 老三韩旭则单纯地替大哥开心,十二岁的少年郎,也知道媳妇当然越漂亮越好。 韩岳看眼二弟,心事重重地将自家藏钱的铜罐取了出来。 当着两个弟弟的面,韩岳重新清点了一下家产。 韩家很穷,当年韩父、韩母过世时,韩家就欠了外面一笔钱,哥仨埋葬父母又借了一笔。这几年,韩岳省吃俭用,一边种地一边努力多打些野味儿多砍些柴去卖,终于慢慢地还清了外债,也把两个弟弟拉扯大了。 老二韩江也能帮忙种地赚钱后,韩家才攒了一点银子,倒出来数数,一共十五两。 韩岳愧疚地对二弟道:“这笔钱是准备给你成亲用的,现在……” 十五两,韩岳算的好好的,五两给二弟夫妻盖两间厢房,十两大部分当礼金,剩下的操办宴席。 韩江其实挺想早点把曹珍珠娶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哪个年轻男的不想呢?但他再想,也不会自私地只顾及自己,没等兄长说完就道:“你是大哥,本来就该你先成亲,我才十七,再等两三年也不急,先紧着大哥来吧!” 韩岳装好银子,对弟弟保证道:“最迟两年,大哥一定攒够银子给你娶亲。” 韩江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下次见到曹珍珠,该怎么解释这事,曹珍珠已经十五了,再等两年,人家姑娘愿意等吗? 算了,愿意不愿意的,大哥先娶妻都是天经地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99.099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他能看见她白皙额头上的细细汗珠,能看见她浓密睫毛间夹着的未落的泪, 也能看见她的每一次皱眉与咬唇。她的脸红红的, 时轻时重的气息吹过来, 带着小姑娘的清香, 忽然她歪过头去,小手紧紧地攥住了他肩膀。 “怎么了?”他艰难地问, 一开口, 那声音哑得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陈娇的声音颤颤的:“你, 你快点。” 韩岳浑身一紧。 他是看她难受, 没敢快, 现在她催了, 快还不容易? 暖呼呼的西炕头,绣着龙凤呈祥的崭新的大红被子, 狠狠地抖了起来。 陈娇苦苦地熬着,熬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韩岳终于重重地压下来,在她耳边喘着气。 陈娇再也忍不住, 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没有文武双全的贵公子, 没有富丽堂皇的新房,没有柔声细语, 她第一次真正地出嫁, 新郎官只是个五大三粗、毫不怜香惜玉的农家汉子, 她甚至连张精致的架子床都没有,只有一方土里土气的农家大炕。 就算先前做好了准备,当一切终成定局,陈娇还是难受,或许,也与方才痛苦的经历有关。 韩岳感受到了新娘子的颤抖,他抬起头,意外地看见她在哭,眼泪多得像断了线的珠子,她还强忍着,忍得全身打颤,那眼泪沿着她的脸庞滚落,将她的鬓发都弄湿了。终于她忍不住了,哭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 韩岳慌了,连忙挪到旁边,一边担心被两个弟弟听见,一边无措地问她:“你,你怎么了?” 陈娇要哭得多了,可满腹心事无法诉说,她也怕哭声传出去,便拉起被子,蒙住脸道:“疼。” 她唯一能告诉他的理由,就这一个。 韩岳听了,脸上掠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她疼,本来也想半途而废的,可是,到底没忍住。 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才嫁他的,她都把身子给他了。 “别哭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韩岳抓起自己的枕套,一边帮她擦汹涌的泪,一边低声承诺道。 陈娇心中一动,睁开眼睛,泪濛濛地问他:“那,你会对我死心塌地吗?” 韩岳愣了愣,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是一心一意的意思吗? 这一瞬间,韩岳脑袋里冒出了很多个林娇,与红梅一起欺负别的农家女的林娇,朝一身穷酸的他翻白眼的林娇,嫌农家人汗味儿大捂着鼻子的林娇,还有田氏口中,那个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的林娇。 如果她愿意改了这些毛病,他会好好地跟她过,如果她改不了,韩岳也会尽量忍受,但现在,韩岳不敢轻易保证,他能忍受一辈子那样的妻子。 一低头,韩岳又撞上了她期待的眼睛,那漂亮的桃花眼里装满了泪,可怜巴巴的。 作为一个刚刚要了人家身子的大丈夫,韩岳点点头,看着她道:“只要你真心跟我过,我会对你死心塌地。” 陈娇眼里的期待,黯淡了下去。 他的死心塌地带了条件,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行。 想到刚刚受的那番罪,陈娇替自己不值,一个农家汉,能娶到她这样的美人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居然还要求那么多!早知韩岳是这样的人,并非彻彻底底的君子,陈娇说什么都不会嫁过来的。 奈何天下没有后悔药,陈娇暗暗懊恼一番,嘴上却道:“我都嫁过来了,还有什么不真心的。” 韩岳又不是傻子,她刚刚从期待到失望,以及那丝一闪即逝的怨,他都看见了。 韩岳不懂她在怨什么,难不成她还指望她一嫁过来,他就彻底信任她、真把她当仙女供着? 韩岳觉得,这个媳妇太贪心了,仗着美貌什么都想马上得到,他不能像岳父岳母那样惯着她。 “睡吧。” 见她不哭了,韩岳也放心了,翻个身,背对新婚妻子躺下。 听着男人沉稳的呼吸,陈娇更不满了,空有一肚子火却发不出。 帕子就在旁边备着,陈娇叹口气,偷偷地收拾底下。 两人就在一个被窝躺着,韩岳猜得到她在做什么,小女人悉悉索索的,韩岳却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刚刚碰过的一切,越想,越口渴。 他身心煎熬,陈娇过了那阵委屈劲儿,反而平静下来了,重新穿好小衣后,面朝另一侧,疲惫地睡去。 这一晚,韩岳几乎没怎么睡,总算明白了一句混话。 女人的身子沾不得,一旦沾了,就难再戒。 冬日天亮的晚,这时节农家人也没有什么农活,每家每户都会睡个懒觉。 韩岳睡不着,却也舍不下脸去弄醒身边的娇小姐,逼不得已摸黑爬起来了,从水缸里舀盆冷水洗把脸,总算浇灭了一身燥火。 天蒙蒙亮了,韩岳拿起扫帚,把院子里昨晚没扫干净的地方重新扫一遍,忙完了,他去后院柴棚拎了一捆苞谷杆来,准备做早饭。 可是,早饭吃什么? “大哥,起这么早。”西屋那边,韩江推门出来了,意味深长地问。 韩岳只问:“早饭你想吃啥?” 韩江看眼对面的东屋,笑道:“我随便,你问嫂子吧。” 韩岳心想,他没叫娇小姐起来做饭都已经很体谅她了,再跑去问她想吃什么,还不把她的脾气养得更大? 弟弟不管用,韩岳直接煮粥了,农家最常吃的苞谷粥,粥好了,韩岳准备炒盘花生米的时候,东屋里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呼唤:“韩岳。” 柔柔的女人声音,第一次出现在哥仨的家。 韩江、韩旭都朝兄长看了过去。 韩岳使唤二弟炒菜,他搓搓手,挑帘进去了,一进屋,发现炕上夫妻俩的被子都叠好了,炕褥也抹得整整齐齐,好像没人坐过一样,而他新娶进门的娇小姐衣衫齐整地站在洗漱架前,看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小声道:“我想洗脸。” 陈娇当国公府小姐时就不用说了,来到林家,田氏是个勤快人,每天早上,都是田氏端着洗脸水去女儿屋里,再喊女儿起床洗漱,买了丫鬟后,这活儿就交给了春杏,但春杏要等陈娇回门时,再带过来的。 现在,陈娇就是希望韩岳帮她打洗脸水进来,不然,她脸都没洗,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韩岳哪能猜到娇小姐的心思,想也不想就道:“水缸在外面,你快点洗,该吃饭了。” 陈娇咬唇,喊住已经转身的男人,嗫嚅道:“你,你帮我打水。” 韩岳难以置信地转了回来,这女人,居然娇气到打水的小事都要人伺候? 陈娇能感受他异样的打量,别开脸,她为自己解释:“我,我现在蓬头垢面的,怎么见人。” 韩岳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侧脸上,那白白嫩嫩的脸蛋,比他洗过脸的都干净,哪里有垢了? 本该嫌弃她事多,目光经过她红红的小嘴儿,韩岳呼吸蓦地一乱,想起昨晚他亲她,她一开始还躲,后来就被他给摁住了,像只跑不掉的嫩兔子,乖乖地给他吃。躲什么躲,是她说要当他媳妇的,他不圆房她还不乐意。 脑袋里想着不该想的,韩岳什么都没说,走过来端起洗脸盆,出去舀盆水,再给她端回来。 陈娇看看那水,试着探进一根指头,然后就被冰回来了,疑惑地问:“没有热水吗?” 韩岳终于皱了皱眉,道:“我们都用冷水洗脸。”热水敢情舒服,可烧水就要用柴禾,浪费。 陈娇抿唇,但嫁鸡随鸡,看出韩岳没有帮她烧水的意思,陈娇就将挂着的巾子丢入水中,忍着寒凉将巾子打湿,再拧干净面。韩岳站在一旁,亲眼看见她从沾了凉水后,娇小的身子就一直轻轻地哆嗦,仿佛昨晚。 真是,养得太娇了。 “今天你且忍忍,明早开始烧热水。” 丢下这句,韩岳大步出去了。 陈娇都快冻哭了,听到这话,她尚未涌出的泪总算收了回去,手里的帕子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洗了脸,涂了一层茉莉花面霜,陈娇呼口气,终于跨出了东屋。 “嫂子。” 韩江、韩旭异口同声地道,只有韩岳,弯腰站在灶台前,低头将炒花生米往碟子里铲呢。 陈娇抬头,发现这仨兄弟长得挺像的,不过因为年纪关系,一个比一个矮,但就算老二韩江,也比自家哥哥林遇高壮。 “二弟、三弟。”她客气地唤道。 韩旭比较腼腆,韩江很热情,示意陈娇去饭桌旁坐,那里四只大碗都盛上粥晾着了,东边两只,西边两只。 “大哥嫂子坐这边。”韩江再次催促嫂子坐。 陈娇慢吞吞的,等新婚丈夫韩岳先坐了,她才坐在了他身旁。 新娘子太美,韩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韩岳咳了咳,以前二弟喜欢盯着林家女看,他懒得管,现在这女人是他媳妇,二弟再看就是不规矩。 韩江这才收敛。 韩岳一边喝粥,一边默默观察旁边的娇小姐,见她乖乖吃粥夹花生米,没露出嫌弃样,他还算满意。 陈娇在林家住了大半年,已经习惯喝苞谷粥了,虽然还是不喜欢,但今日让她犯难的不是简陋的粥菜,而是韩家的碗太大了,她喝不完。 “我,我吃饱了。”陈娇低着头说,这么大人还剩饭,她很难堪。 “回屋待着吧。”韩岳看眼她红红的脸,道。 陈娇点点头,请哥仨慢用,她起身回屋了。 “嫂子脸皮怎么这么薄了?”韩江奇怪地问,他印象中的林家娇花,长得是花,脾气只比母老虎强点罢了。 韩岳同样奇怪,不过,脸皮薄总比脸皮厚强,虽然,她让他打水时脸皮也挺厚的。 饭后,韩旭去私塾读书了,韩岳刷锅煮猪食,让韩江去把借来办酒席用的桌椅碗筷都送回去。 陈娇在屋里炕上坐着,无所事事。 韩岳喂猪时,猪圈里两头肥猪一起哼哼起来。 陈娇终于想起,早上她还没小解,这会儿有点急。 这种事没法忍,陈娇硬着头皮,再次走出了屋。 韩岳站在猪圈前,余光里多了个穿红袄的身影,他偏头看了眼。 陈娇低着头朝茅房走去。 韩岳收回视线。 农家茅房都一样,林家的茅房新一点,但也改变不了什么,陈娇来乡下最不习惯的,就是如厕。 她仰着头,捂着鼻子,匆匆了事。 陈娇出来时,韩岳又看了她一眼,发现娇小姐脸是白的。 怎么着,这是又嫌弃他们家的茅房了? 喂完猪,韩岳去茅房看了看,好吧,昨日来吃席的村人太多,里面是比平时脏。 韩岳就提了一桶水,仔仔细细将茅房打扫了一遍。 东忙忙西忙忙,日上三竿了。 韩江送完东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0.100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陈娇摇摇头, 里面闹哄哄的, 刚刚她差点被人撞了好几次,幸亏韩岳及时帮她挡住了。 “回去吧。”她将手里的莲花灯递给韩岳,“你提着。” 韩岳接过灯。 陈娇赶紧把左手缩袖子里去了, 好冷。 韩岳见了, 把花灯挪到左手里,右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小嫩手。 他的手其实很粗,掌心、指腹长了一层茧子,夜里陈娇都嫌摩得慌,但他的手也真的很暖。 陈娇喜欢被他暖手的感觉。 走出镇子,陈娇的糖葫芦也吃完了, 赶紧将围脖儿重新提了起来,此时晚风更冷了, 呼呼地吹。路旁的庄稼地里有些柴禾垛, 陈娇看见有人提着灯往地里去了, 还不是一两盏, 走着走着灯就灭了。 她奇怪地问韩岳:“地里有什么吗?” 韩岳没说话。 地里有柴禾垛, 小时候镇上有热闹, 他与弟弟们跑出来玩, 回家时故意走地里抄近道, 经过柴禾垛时, 偶尔会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嗯嗯哼哼的声音。有些未成亲的男女会禁不住诱惑, 也有成了亲的,男人背着自家婆娘,女人背着自家丈夫,与别人在外面厮混。 冷飕飕的晚上,逗逗她也不错。 韩岳低头,在她耳边道:“多是一男一女,找个柴禾垛干生孩子的事。” 生孩子? 陈娇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低下了头,那些村人未免太大胆了。 “上来,我背你。”韩岳想要了,想快点回家,而她走得太慢。 “我自己走。”陈娇怕被人瞧见,躲到一旁不肯叫他背。 韩岳将那五文钱买的、没有任何用处的莲花灯往旁边一丢,伸手就将娇小姐拉到怀里,再扛到肩上。 “放我下来!”陈娇又羞又急,小手不停地捶他肩膀。 韩岳只管往前走,一步顶陈娇两步。 陈娇拗不过他,嫌低着脑袋不舒服,终于肯让他背了。 韩岳大步流星地赶回了家,老三韩旭已经躺被窝了,听到开门声,隔着窗喊声“大哥”,确定是不是家人。 “你二哥回来了?”韩岳站在门口问,如果二弟回来了,他就将大门插上,现在只是虚掩着。 “还没。” 韩岳皱皱眉,但很快也就不想二弟了,背着一声不敢坑的媳妇去了东屋。 他将陈娇放到炕头,转身就关门。 陈娇作势要下地:“我还没漱口洗脚。” “不用漱了。”韩岳折回来,抱住她就要亲嘴儿。 陈娇推他:“我要漱口,吃了那么多糖,不漱口牙会坏。” “我帮你漱。” 韩岳呼吸粗重地将她摁到炕上,扯开那碍事的围脖儿,低头就是一阵猛亲,吃她口中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味儿,双手更是没闲着。 陈娇急得蹬腿,蹬着蹬着就蹬不动了。 韩岳解腰带的时候,黑漆漆的一处柴垛洞里,韩江刚将腰带系上。 旁边曹珍珠还在小声地哭:“被我娘知道了怎么办?” 刚刚她被韩江亲得迷迷糊糊的,想拒绝的时候已经迟了,曹珍珠又怕又委屈,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不说谁又知道。”韩江重新躺下来,将自己的女人搂到了怀里。 对韩江来说,曹珍珠不够好看,也不够温柔,但曹珍珠喜欢他,听他的话,韩江就跟她好了。以前韩江只敢拉拉手亲亲脸占点小便宜,这几日大哥娶了媳妇,韩江很羡慕,就有点忍不住了,反正他会娶曹珍珠,早点晚点又有何关系。 “好了,今年我努力攒钱,明年肯定娶你过门。”亲口曹珍珠的脸蛋,韩江柔声哄道。 曹珍珠哭声慢慢平息了,她想嫁人,去韩家过没爹娘使唤的日子。 时候不早了,韩江先送她回家,再神清气爽地往回赶。 “大哥回来了?”看着黑乎乎的东屋,韩江照例询问道。 东屋炕头,陈娇咬住了唇。 韩岳从她怀里抬起头,缓了会儿才语调平静地道:“回了,关门罢。” 说完,韩岳低头看陈娇。 陈娇推他。 韩岳不动,两人就这么叠着,一直等到二弟进了西屋,他才继续。 陈娇特别纳闷,明明最开始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的,怎么就越来越久了? 翌日,领教过农家汉超级热情的陈娇,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韩岳自知理亏,没有强迫她早起。 “嫂子呢?”饭桌旁,年少单纯的韩旭疑惑地问。 韩岳一边端碗一边道:“她昨晚看灯着凉了,今天多睡会儿。” 韩旭信了,韩江看眼东屋,选择相信。 上午韩岳叫二弟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兔子入套,他喂完猪后,抱着一簸箕带壳花生去东屋炕上剥。这是开春的花生种,韩岳盘腿坐在东炕头,手里一颗一颗捏着花生,眼睛盯着的西炕头的被窝,盯着娇小姐的后脑勺。 花生壳破开的规律声响,很快就把陈娇吵醒了,她扭过头,抱怨地望着丈夫。 小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蛋红扑扑,眼睛有点肿,却一点都不丑,反而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韩岳笑了,抓起一颗花生朝她丢去:“起来干活儿。” 陈娇及时将脑袋缩进被窝,确定韩岳不扔了,她又冒出来,对着那一簸箕花生问:“这么多都留着炒着吃?” 陈娇不爱吃炒花生米,硬邦邦的,想到要吃一簸箕的炒花生,她就头疼。 韩岳挑眉:“你连花生种都不知道?”林家也种地啊。 陈娇聪明地不说话了。 躺了会儿,她想小解,这才坐起来穿衣服,背对韩岳先将棉袄穿上,再在被窝里穿裤子,反正就是不给韩岳看。 “锅里温着粥,你自己端出来。”韩岳昨晚很餍足了,现在不饿,坐着对她道。 陈娇“哦”了声,如了厕洗了脸,去灶房掀开东锅锅盖,看见里面温着一碗粥,还有一碗摊鸡蛋,黄嫩嫩的,大概是饿了吧,如此简单的两样,陈娇居然很有胃口。 她把饭菜端到屋里,炕桌已经被韩岳摆到炕上了,陈娇坐在桌边吃,对面韩岳勤快地剥花生。 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半张炕,陈娇就坐在阳光里,一口一口秀气地喝着粥。 韩岳也说不清自己在看什么,视线就是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陈娇吃好了,想穿鞋去刷了碗筷,韩岳想也不想地道:“先放着,过来干活儿。”待会儿他刷。 陈娇乖乖挪了过来,剥花生一学就会,她坐在韩岳对面,低头剥,剥一下,皱下眉,那是在使劲儿呢。 只是没剥多久,陈娇指腹就不舒服了,看了好几眼。 “算了,剥得那么慢,跟没剥一样,不用你了。”韩岳嫌弃地说。 陈娇求之不得,笑了笑,去炕头看书了。 韩岳刚想让她讲讲书里说了什么,大门口突然有人喊他,听声音,是经常给他介绍差事的老张。 韩岳赶紧出去了。 老张很忙,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韩岳回来时,步子有点慢。 “什么事?”陈娇好奇问。 韩岳看看她,道:“隔壁县城有个富户盖宅子,招工人,明天我与二弟就过去,吃住都在那边,盖完再回来。” 陈娇没有任何准备,她刚嫁过来十来天,韩岳就要离家了? “去多久?”陈娇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韩岳不在,以后就她与韩旭朝夕相处了? 陈娇与韩旭还没有熟络,只有每天吃饭时会客套几句。 “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俩月。”韩岳坐回簸箕旁,低头剥花生。 从小过惯了穷日子,韩岳最喜欢的事就是赚钱,巴不得老张每天都来给他介绍差事,可现在,一想到一个多月不能看到炕头那娇滴滴的小女人,晚上更是抱不到她,韩岳就有点抵触新得的差事了,虽然他还是会去。 他沉默,陈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经常外出做事?”看着不远处的壮实汉子,陈娇突然好奇韩岳以前的生活。 韩岳点点头:“一年出去两三趟吧,时间有长有短。” 陈娇抿唇,小声问:“会不会很累?” 韩岳失笑:“赚钱都累。”不累的事,谁会请人做? 陈娇想到了国公府的进项,除了皇上赏赐,国公府的主要进项都来自田庄、铺子,其中铺子最赚钱。 “你会做生意吗?咱们开个铺子吧!”陈娇兴奋地提议道,赚钱多了,她的日子也好过了。 韩岳有一把好力气,却从未想过自己做生意,现在陈娇这么说了,韩岳想了想,发现他也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卖布卖茶都需要一大笔本钱,卖篮框桌椅,他又没那手艺。 “做啥生意?”他反问妻子,“我什么都不会。” 陈娇呆呆地与他对视,一时也无头绪,她知道的那些生意,农家人都沾不上。 然后这一天,过得似乎特别快,韩岳断断续续剥完一簸箕花生,天也黑了。 临睡前,韩岳收拾外出的包袱,带了两身旧衣裳、一双鞋。 陈娇默默地看他忙。 “我不在家,你让春杏过来陪你住一阵。”系好包袱,韩岳上炕,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阵子的相处,韩岳看出来了,娇小姐特别不爱出门,天天闷在屋里,届时三弟去私塾读书,就她一个娇小姐,韩岳不太放心。 陈娇嗯了声。 “这个给你,不多,你看着花。”韩岳从裤口袋里摸出个钱袋子,递给她。他在家,买菜买米都亲力亲为,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就得陈娇操持了。 陈娇挺想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但她再傻也不会现在查看,随手将钱袋子塞自己这边的被子下了。 韩岳进了被窝。 “灯还没吹。”陈娇提醒他。 韩岳看着她娇美的脸,低声道:“等会儿再吹。” 分别在即,他想多看看她。 陈娇就随他去了。 男人沉默而力道十足,她始终羞涩地闭着眼睛。 “嫌我丑?”韩岳抚着她眼角问。 陈娇诧异地睁开眼,这话从何而来? “怎么不看我?”韩岳又问。 陈娇脸更红了,他在那儿晃来晃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韩岳非要她看,一翻身,将惊呼的娇小姐挪到他上面了。 陈娇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抬头,看见他嘴角上扬,黑眸定定地瞧着她。 “早点回来。”鬼使神差的,她低下头道,整个大旺村,韩岳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韩岳眸色微变,然后,紧紧将她抱住了,“嗯。” 韩岳不喜爱慕虚荣、瞎讲究的女子。 半路有人下车,韩岳不着痕迹地往远处坐了坐,也许人家娇花也嫌弃他的兔子皮味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1.101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女儿改性前,嫌贫爱富嚣张傲慢, 已经得罪了几个媒婆与提亲的男方家,好不容易女儿改性了,温柔又端庄,结果被魏擎苍这事一闹,别说普通人家,就是十里八村过得富裕些的, 也不敢登门提亲了, 免得自讨没趣。 从五月到八月,整整三个月, 林家都没有媒婆上门。 “娇娇多出去走走, 成天闷在家里多没趣。” 这日早饭后, 林家父子出门了,田氏收拾完碗筷,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 安安静静地看呢,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 她嫌女儿野, 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田氏却也不顺心。 女儿嫌贫爱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 但女儿貌美,男人们喜欢,故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女儿不出门,空有一张绝色的小脸却无人知,继续这么下去,年纪一大,就更难嫁人了,难不成女儿还真想当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陈娇看眼母亲,十分不解,就算农家规矩少,但也没有当娘的希望女儿四处跑的道理吧? 陈娇还真不想出门,因为每次她出门,村里的老少男人都喜欢盯着她看,那样赤裸裸的窥视,让陈娇浑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赖皮村人口没遮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夸她夸她屁股又长大了,气得陈娇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乡下受辱。 “太热了,我不想去。”陈娇闷闷地找借口。 田氏刚要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红梅的声音:“娇娇在家吗?” 陈娇放下书,对着窗子应了声。 红梅笑盈盈地进来了。 田氏有些酸溜溜地问:“月底就要嫁人了,红梅还有空出来玩?” 那日红梅娘跟她炫耀赵壮,田氏默默用女儿能嫁更好的夫君安慰自己,现在,田氏只觉得,女儿能嫁个赵壮那样有田有房五官周正的农家汉,她都心满意足。 红梅大大咧咧的,脸皮也厚,并不在意长辈的打趣,自顾自道:“我们家没红糖了,我娘让我去镇上买,娇娇要不要一起去?” 镇子离大旺村有六里地,陈娇陪田氏去过一次,虽然林娇这身板没那么孱弱,陈娇依然抗拒。 可惜不等她拒绝,田氏就道:“要的要的,咱们家也没红糖了,娇娇你也去买两斤,明天咱们吃豆馅儿包。” 说完,田氏就跑去上房取钱了,除了买红糖的钱,还多给了女儿一串铜板,叫女儿多逛逛。 陈娇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跟着红梅出门了。 八月时节,天没那么热了,可日头明晃晃的,陈娇觉得很晒,就专门拣树荫下走。 去镇上有两条路,一条走得人多,但是得绕远,一条是从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旁经过,能省很多路。老虎山虽然带个山字,其实不高,农家孩子最喜欢去上面玩,山里也没有老虎,顶多有些山鸡野兔。 大旺村的村民去镇上,几乎都走这边。 红梅也牵着陈娇拐上了这条路。 别的地段还好,沿着老虎山山脚往前走时,左边是丛林密布的山体,右边也是高坡,前后无人,陈娇就有点怕了,上次她随林伯远c田氏走还好,但现在,就她与红梅两个姑娘,万一 “咱们换条路吧。”陈娇小声与红梅商量。 红梅纳闷道:“换什么?” 陈娇没好意思说,紧张的神色却泄露了心思,被红梅好一番嘲笑。 小姑娘清脆的笑声,随风传到了老虎山上,那里,韩岳正带着他十七岁的二弟韩江下兔子套,听到女孩子的笑闹,韩岳只忙自己的,韩江往下望了望,凭着对村人的了解,认出二女了。 “大哥看,是林娇。”他兴奋地道。 大旺村年轻的男子们,真的少有不喜欢林娇的,韩江就是其中一个,但他只是欣赏陈娇的美色,遇见了忍不住多瞧两眼,实际上,别看韩江比兄长小五岁,却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隔壁村的曹珍珠。 韩岳往下扫了眼,再看二弟一脸兴奋,他低声训道:“既然要娶珍珠,就别惦记外人。” 他觉得二弟有些轻浮。 被兄长教训了,韩江撇撇嘴,脑袋依然歪着。 韩岳皱皱眉,先忙了,秋季最容易猎到兔子,与美人相比,他更想多赚几张兔子皮的钱。 山下。 陈娇忧心忡忡地走在红梅身旁,走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女一起回头,看见一辆骡车。 陈娇拉着红梅往路旁避了避。 车夫是个三旬左右的瘦脸男人,长了一双眯眯眼,行到二女身旁,他放慢车速,笑着问:“两位姑娘去哪儿啊?我去镇上,要不要坐我的车?” 他长得不像正经人,红梅哼道:“不坐。” 车夫继续调笑:“坐吧坐吧,我不收你们钱。” 红梅性格泼辣,直接开骂了:“滚吧,谁稀罕你的破车!” 车夫眼睛一眯。 就在此时,车里猛地跳出另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拿着根棍子,对着二女脑后一人来了一下! 男人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的,红梅c陈娇却一点经验都没有,后脑一疼,两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及时抱住陈娇,扔进了车中。 再看地上的红梅,长得也有些姿色,他扭头问车夫:“这个要不要?” 车夫一改之前的赖皮,神色凝重道:“只要里面的,那个拖林子里去,少节外生枝。” 黑衣男人点点头,迅速抱起红梅,拖到旁边的树林里了。 藏好了红梅,黑衣男人跳上骡车,骡车立即快速出发了。 韩岳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形。 韩江却看见骡车停下,只是骡车停在二女左侧,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见黑衣男人做了什么,等黑衣男人抱着昏迷的红梅从车后绕过来,韩江虽然看见了,人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骡车飞速往前奔去,后知后觉的韩江才猛地惊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喊兄长:“大哥,林娇,林娇好像被他们抓走了!” 韩岳蹲在地上,正在系兔子套,闻言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 山下,一辆骡车正急速狂奔。 韩江飞快解释了刚刚所见!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等恶行,不管韩岳认识不认识林娇,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林娇是他的村人,林伯远更是他敬重的秀才夫子! “你去看看红梅,我去拦车!”韩岳镇定地叮嘱二弟,言罢他便朝前方的树林冲去,身影敏捷,宛如一条猎豹。 山下的路是弯的,山上,韩岳太熟悉老虎山了,直接挑了一条最短的捷径,然后披荆斩棘,不顾衣衫c手臂被树枝荆棘划破,终于赶在骡车驶出山路尽头之前,冲到了山脚下。气喘吁吁,他目光却坚定非常,毫不犹豫地拦在了路中央。 与此同时,车夫已经驾车奔了过来,韩岳出现地太突然,快到车夫都没时间叫他闪开! 眼看一人一马就要撞上了,韩岳突然一个侧身,大手却攥住马脖子上的缰绳,使劲儿往后扯去! 骡子嘶鸣着朝韩岳拐来,车身也被迫朝旁边的山体转去,车里头,黑衣男人正抱着昏迷的小美人动手动脚占些小便宜,未料变故陡生,他猛地朝前一扑,额头“蓬”地撞上车板,倒是他怀里的陈娇,因为有个人肉垫子,并没有再添新伤。 车夫坐在外面,及时跳了下来,见韩岳身高马大,一身褴褛,胳膊c脸上都有新添的划伤,鲜血流出来,更显得狰狞不好惹,车夫立即判断出,此人绝非他能打得过的小角色! 冲到骡车另一旁,发现黑衣同伙也昏了过去,车夫急中生智,跳上歪着的骡车,然后趁韩岳扯开车帘时,他一把将陈娇朝韩岳丢去! 韩岳不得不接住陈娇,并后退了好几步。 车夫抓住机会,驾车狂奔而去。 韩岳想放下陈娇继续去抓歹人,低头一看,却见陈娇衣襟敞开,里面白色的肚兜都露出来了! 怒火腾腾而起,韩岳恨不得要吃了那二人,可此时此刻,他不可能抛下衣衫不整的村人不顾,只好先抱着陈娇闪入一旁的树林,放下陈娇,再歪着头帮她整理衣衫。男女衣裳不同,韩岳越急越弄不好,正忙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韩岳心头猛地一缩,下意识先将陈娇抱进了怀里,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挡住她的面容与衣衫不整的上半身。 “韩岳?”树林之间,很快走出一个年轻的男子,也是大旺村的,叫胡全,刚刚他来这边放牛,听到路上有动静,就拴了牛寻了过来,却没想到,竟撞见村里人人夸赞正派稳重的韩岳,正与一女子厮混。 胡全曾经与韩岳有些过节,换个人幽会,他多半就走了,但韩岳,胡全非但没走,反而嬉皮笑脸地朝韩岳怀里的姑娘扬扬下巴,调戏道:“谁家姑娘这么不要脸,大白天与情郎厮混?” 韩岳暴怒:“滚!” 胡全其实很怕韩岳的,毕竟打不过,可此时韩岳抱着姑娘不撒手,没法来打他,胡全就不怕了,反而围着韩岳转了起来,非要看清那姑娘是谁。 韩岳脸色铁青,却碍于形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严严实实地护着怀里的人。 “林娇!” “大哥!” 就在此时,远处的路上,突然传来了红梅c韩江焦急的声音。 韩岳额头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胡全循声望去,再看韩岳怀里的人,他放声大笑:“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林秀才的女儿!” 韩江c红梅越来越近,胡全怕韩岳腾出手来打他,拔腿就跑! 这日早饭后,林家父子出门了,田氏收拾完碗筷,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呢,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她嫌女儿野,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田氏却也不顺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2.102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离开后, 林家的早饭也做好了,铁盆里盛着苞谷粥, 碟子里摆着几块儿昨日剩下的烙饼。 陈娇从未见过这等农家糙食。 田氏笑着先给女儿盛了一碗。 陈娇没有胃口,但她真的饿了, 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那苞谷粥。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 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 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家里父母早逝, 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 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 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 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 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不难说亲啊,怎么还没娶媳妇?” 这个,林伯远就不知道了。 田氏看眼女儿,想想女儿也十六岁了,再耽误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顿时也没闲工夫再操心别人。 陈娇还在努力地适应农家生活, 暂且没想太远。 过了两日, 林伯远c林遇父子去私塾了,田氏与隔壁的王婆一起去赶集,只留陈娇看家。 陈娇一个人坐在屋里绣帕子。 绣着绣着,有人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陈娇心里一紧,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不懂如何与农家的外男们相处,骨子里也有点抗拒。 如果她不说话,那人是不是就走了? 林家大门外,韩岳看看手里的酒坛,再看看林家敞开的堂屋门,误会田氏在干活儿没听见,他便提着酒坛大步朝里走去。农家百姓们,除非家里无人,一般少有门户紧闭的时候,乡亲们串起门来也很随意。 “林婶儿?”停在堂屋门前,韩岳再次唤道,“林婶儿,多亏夫子提醒,我随刘公子去猎野猪得了二两赏钱,刚刚从镇上回来,顺手打了一坛酒,送与夫子尝尝。” 陈娇听他是来道谢的,正经事,犹豫片刻,她终于放下绣活儿,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岳听到动静,朝西厢看去。 陈娇拉开厢房的门板,一抬头,就撞上了男人刚毅冷峻的脸,那么高,他的脑顶都快与堂屋门顶齐平了。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涌过来,陈娇垂眸,轻声道:“父亲说,他传话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谢的,酒拿回去自家喝吧。” 韩岳诧异地看着斜对面的姑娘。 都是一个村的,林娇他当然认识,只是印象中的林娇,十分刁蛮傲慢,仗着自家有钱,很是瞧不起家贫的村人们,韩岳就曾挨过林娇的白眼。所以,虽然林娇长得很漂亮,相熟的几个年轻汉背地里都会讨论林娇的脸蛋身材,甚至说些不入耳的荤话,韩岳对林娇,却从未有过什么桃色念头。 但此时的林娇,穿了一身白色绣桃花的裙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帘,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四处招摇的蜜蜂变成了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而且,她好像变得很胆小了,都不敢看他,袖子外露出的雪白的手指头,不安地攥着袖边。 韩岳忽然记起,前日这姑娘贪玩,掉进村东树林边的塘了,得亏同伴及时叫人,村民才把人救了上来。或许是吃了教训,小姑娘终于改性了? “一坛酒,不值钱,全当我的一份心意。”孤男寡女的,韩岳也无意多在林家逗留,将酒坛放到堂屋外面的窗台上,韩岳便朝西厢门前的姑娘道:“我走了,林姑娘回房吧。” 说完,韩岳径直朝门外走去。 陈娇看看那酒坛子,没有再客气,不过,等韩岳出了门,陈娇瞅着林家敞开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大门,觉得很是不妥,遂小步快走,悄悄地将大门关上了,还落了栓。门一关,陈娇放松了不少,这才回房继续绣帕子。 半个时辰后,田氏赶集回来了,隔着大门喊女儿。 陈娇赶紧跑出来给母亲开门。 田氏奇道:“娇娇怎么把门关上了?” 陈娇小声道:“我怕来贼。” 田氏扑哧笑了,一边挽着女儿手往里走一边道:“咱们这边太平,多少年都没听说白日里有贼的,傻娇娇怎么这么胆小了,你看大门一关,多不方便啊,谁来串门还得现出来开。” 陈娇默默地听着,终于知道高门大户与农家百姓的差别在哪了,高门大户都有专门的门房,随时可以帮客人开门,农家没有丫鬟小厮,加上本身就不太讲规矩,故而日子过得比较散漫。 “咦,这酒哪来的?”田氏指着窗台上的酒问。 陈娇道:“韩岳猎到野猪了,拿了赏钱,这是他送父亲的谢礼。” 田氏顿时眉开眼笑:“这韩岳,还是懂礼数。” 陈娇回想自己与韩岳短暂的相处,男人有事说事,言行举止都没有任何轻佻,很赞同母亲的话。 田氏要准备午饭了,菜园子里种着豆角,她一边摘菜一边与女儿聊天:“今日我去赶集,碰见红梅她娘在买肉,我一打听,才知道红梅相亲了,双方都看对眼了,今儿晌午她们家招待男方与媒人吃席男方是赵家村的,离咱们这儿有十五里地呢,不过据说赵家有地有牛,还盖了两间新房,专门留着成亲用的” 陈娇提着竹篾篮子,莫名觉得田氏说起村人琐事来,还挺有趣的。 只是,听田氏的语气,难道对村里姑娘来说,家里有地有牛有新房,就算良婿了? 那边田氏捧着一把豆角出来,见女儿呆呆的,不知是在诧异还是羡慕红梅,田氏就笑道:“你与红梅玩得最好了,下午你过去道声喜吧。”农家姑娘才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朋友家玩。 陈娇得到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红梅这个人,但,如果两人真是好姐妹,红梅都要定亲了,她不去道喜,确实很失礼。 “娘陪我去。”陈娇提着篮子,撒娇地对田氏道,否则她找不到红梅家的大门啊。 “好好好,真是越大越黏人。”田氏嘴里嫌弃女儿,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帮娘吧。”陈娇心疼田氏从早到晚的忙,想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田氏却怕弄粗了女儿的手,连择豆角这种小事都不让女儿做。 晌午林伯远父子俩回来吃饭,歇完晌就又去私塾了。 田氏领着女儿去了红梅家。 红梅今年也十六了,性格泼辣,与林娇是越吵关系越亲的好姐妹,上次就是林娇约红梅去抓鱼,林娇落水后,红梅用自己的大嗓门喊来村民,及时救了林娇。 “红梅啊,今天相亲还满意不?”田氏笑呵呵地打趣红梅。 红梅脸有点红,哼道:“您问我娘吧,娇娇走,咱们去我房里待着!” 不给陈娇反应的时间,红梅就拉着陈娇跑出堂屋了。 长辈们在后面笑,陈娇偷偷看,红梅的脸越来越红了,看来很喜欢今天相看的男方呢。 就算不记得红梅,陈娇也知道姐妹间如何相处,进了红梅的厢房,她笑着问:“赵壮到底怎么样啊?”红梅相看的男人叫赵壮,都是田氏告诉陈娇的。 红梅盘腿坐在炕上,在好姐妹面前,她没那么拘束,略带嫌弃地道:“还凑合吧,没有你哥哥白,但长得挺高的,估计很有力气。” 又高又有力气,陈娇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韩岳的身影,大概农家汉长得都很壮? 红梅看了她一眼,把好姐妹的过分安静误会成了不赞同,她叹口气,拉着陈娇的手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村里汉子,我也想嫁城里的有钱公子,可,你爹是秀才,你长得也好看,再等等兴许有机会,我们家这条件,我是等不起了。” 她这话带着几分无奈,陈娇忙道:“富家公子有什么好的,多得是酒囊饭袋之辈,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风花雪月,与其嫁给那种人,还不如嫁个淳朴的村里人,知根知底,总之,他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娇目前还不确定她要嫁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种地的农家汉,可她懂得如何鼓励姐妹。既然红梅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了,她就该多多恭喜,而不是给红梅泼冷水,说些没用的话。 “你真这么想?”红梅意外地问。 陈娇笑道:“真的,那晚我做梦,梦见嫁了个县城少爷,结果那人喜欢花天酒地,都快气死我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是非要嫁有钱人家了。” 红梅信以为真,再想到自己的婚事,她热情地邀请陈娇:“后日我娘要带我去城里买花布,娇娇你陪我去吧,帮我挑挑,你眼光一直比我好。” 一辈子就嫁一次人,红梅爹娘要给女儿买好点的花布做嫁衣。 看着红梅喜悦的脸,陈娇无法拒绝。 女儿要去县城,田氏给了陈娇一钱银子,叫女儿喜欢什么随便买。 陈娇就揣着那一钱银子,与红梅母女一起去村头等来往县城的骡车了。 快到村头了,陈娇远远地认出了树荫下的高大男人。 “韩岳,你也去县城吗?”红梅娘笑着与韩岳打招呼道,这个时候来村头的,多半都是等车的。 韩岳点点头,提起手中的两张灰兔皮:“城里卖的贵些。” 红梅娘羡慕道:“瞧瞧你,身板好力气大,经常抓些野兔野猪的,比种地赚钱多了。” 韩岳谦虚道:“婶子说笑了,全是碰运气的事,一年也赶不上两三次。” 他们聊,红梅与陈娇站在一旁小声聊姑娘家感兴趣的。 等了一刻钟左右,专门拉人来往县城的骡车来了,车是从更远的村子一路驶过来的,上面已经坐了大半车人,男女老少都有。 红梅娘大声催外面的百姓往里挤挤,好不容易才腾出了勉强容四人坐的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3.103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田氏笑着先给女儿盛了一碗。 陈娇没有胃口, 但她真的饿了, 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那苞谷粥。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 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 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 家里父母早逝, 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 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 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 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 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不难说亲啊,怎么还没娶媳妇?” 这个,林伯远就不知道了。 田氏看眼女儿, 想想女儿也十六岁了,再耽误下去就成老姑娘了,顿时也没闲工夫再操心别人。 陈娇还在努力地适应农家生活,暂且没想太远。 过了两日, 林伯远c林遇父子去私塾了, 田氏与隔壁的王婆一起去赶集, 只留陈娇看家。 陈娇一个人坐在屋里绣帕子。 绣着绣着, 有人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陈娇心里一紧,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不懂如何与农家的外男们相处,骨子里也有点抗拒。 如果她不说话,那人是不是就走了? 林家大门外,韩岳看看手里的酒坛,再看看林家敞开的堂屋门,误会田氏在干活儿没听见,他便提着酒坛大步朝里走去。农家百姓们,除非家里无人,一般少有门户紧闭的时候,乡亲们串起门来也很随意。 “林婶儿?”停在堂屋门前,韩岳再次唤道,“林婶儿,多亏夫子提醒,我随刘公子去猎野猪得了二两赏钱,刚刚从镇上回来,顺手打了一坛酒,送与夫子尝尝。” 陈娇听他是来道谢的,正经事,犹豫片刻,她终于放下绣活儿,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岳听到动静,朝西厢看去。 陈娇拉开厢房的门板,一抬头,就撞上了男人刚毅冷峻的脸,那么高,他的脑顶都快与堂屋门顶齐平了。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涌过来,陈娇垂眸,轻声道:“父亲说,他传话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谢的,酒拿回去自家喝吧。” 韩岳诧异地看着斜对面的姑娘。 都是一个村的,林娇他当然认识,只是印象中的林娇,十分刁蛮傲慢,仗着自家有钱,很是瞧不起家贫的村人们,韩岳就曾挨过林娇的白眼。所以,虽然林娇长得很漂亮,相熟的几个年轻汉背地里都会讨论林娇的脸蛋身材,甚至说些不入耳的荤话,韩岳对林娇,却从未有过什么桃色念头。 但此时的林娇,穿了一身白色绣桃花的裙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帘,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四处招摇的蜜蜂变成了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而且,她好像变得很胆小了,都不敢看他,袖子外露出的雪白的手指头,不安地攥着袖边。 韩岳忽然记起,前日这姑娘贪玩,掉进村东树林边的塘了,得亏同伴及时叫人,村民才把人救了上来。或许是吃了教训,小姑娘终于改性了? “一坛酒,不值钱,全当我的一份心意。”孤男寡女的,韩岳也无意多在林家逗留,将酒坛放到堂屋外面的窗台上,韩岳便朝西厢门前的姑娘道:“我走了,林姑娘回房吧。” 说完,韩岳径直朝门外走去。 陈娇看看那酒坛子,没有再客气,不过,等韩岳出了门,陈娇瞅着林家敞开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大门,觉得很是不妥,遂小步快走,悄悄地将大门关上了,还落了栓。门一关,陈娇放松了不少,这才回房继续绣帕子。 半个时辰后,田氏赶集回来了,隔着大门喊女儿。 陈娇赶紧跑出来给母亲开门。 田氏奇道:“娇娇怎么把门关上了?” 陈娇小声道:“我怕来贼。” 田氏扑哧笑了,一边挽着女儿手往里走一边道:“咱们这边太平,多少年都没听说白日里有贼的,傻娇娇怎么这么胆小了,你看大门一关,多不方便啊,谁来串门还得现出来开。” 陈娇默默地听着,终于知道高门大户与农家百姓的差别在哪了,高门大户都有专门的门房,随时可以帮客人开门,农家没有丫鬟小厮,加上本身就不太讲规矩,故而日子过得比较散漫。 “咦,这酒哪来的?”田氏指着窗台上的酒问。 陈娇道:“韩岳猎到野猪了,拿了赏钱,这是他送父亲的谢礼。” 田氏顿时眉开眼笑:“这韩岳,还是懂礼数。” 陈娇回想自己与韩岳短暂的相处,男人有事说事,言行举止都没有任何轻佻,很赞同母亲的话。 田氏要准备午饭了,菜园子里种着豆角,她一边摘菜一边与女儿聊天:“今日我去赶集,碰见红梅她娘在买肉,我一打听,才知道红梅相亲了,双方都看对眼了,今儿晌午她们家招待男方与媒人吃席男方是赵家村的,离咱们这儿有十五里地呢,不过据说赵家有地有牛,还盖了两间新房,专门留着成亲用的” 陈娇提着竹篾篮子,莫名觉得田氏说起村人琐事来,还挺有趣的。 只是,听田氏的语气,难道对村里姑娘来说,家里有地有牛有新房,就算良婿了? 那边田氏捧着一把豆角出来,见女儿呆呆的,不知是在诧异还是羡慕红梅,田氏就笑道:“你与红梅玩得最好了,下午你过去道声喜吧。”农家姑娘才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朋友家玩。 陈娇得到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红梅这个人,但,如果两人真是好姐妹,红梅都要定亲了,她不去道喜,确实很失礼。 “娘陪我去。”陈娇提着篮子,撒娇地对田氏道,否则她找不到红梅家的大门啊。 “好好好,真是越大越黏人。”田氏嘴里嫌弃女儿,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帮娘吧。”陈娇心疼田氏从早到晚的忙,想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田氏却怕弄粗了女儿的手,连择豆角这种小事都不让女儿做。 晌午林伯远父子俩回来吃饭,歇完晌就又去私塾了。 田氏领着女儿去了红梅家。 红梅今年也十六了,性格泼辣,与林娇是越吵关系越亲的好姐妹,上次就是林娇约红梅去抓鱼,林娇落水后,红梅用自己的大嗓门喊来村民,及时救了林娇。 “红梅啊,今天相亲还满意不?”田氏笑呵呵地打趣红梅。 红梅脸有点红,哼道:“您问我娘吧,娇娇走,咱们去我房里待着!” 不给陈娇反应的时间,红梅就拉着陈娇跑出堂屋了。 长辈们在后面笑,陈娇偷偷看,红梅的脸越来越红了,看来很喜欢今天相看的男方呢。 就算不记得红梅,陈娇也知道姐妹间如何相处,进了红梅的厢房,她笑着问:“赵壮到底怎么样啊?”红梅相看的男人叫赵壮,都是田氏告诉陈娇的。 红梅盘腿坐在炕上,在好姐妹面前,她没那么拘束,略带嫌弃地道:“还凑合吧,没有你哥哥白,但长得挺高的,估计很有力气。” 又高又有力气,陈娇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韩岳的身影,大概农家汉长得都很壮? 红梅看了她一眼,把好姐妹的过分安静误会成了不赞同,她叹口气,拉着陈娇的手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村里汉子,我也想嫁城里的有钱公子,可,你爹是秀才,你长得也好看,再等等兴许有机会,我们家这条件,我是等不起了。” 她这话带着几分无奈,陈娇忙道:“富家公子有什么好的,多得是酒囊饭袋之辈,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风花雪月,与其嫁给那种人,还不如嫁个淳朴的村里人,知根知底,总之,他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娇目前还不确定她要嫁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种地的农家汉,可她懂得如何鼓励姐妹。既然红梅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了,她就该多多恭喜,而不是给红梅泼冷水,说些没用的话。 “你真这么想?”红梅意外地问。 陈娇笑道:“真的,那晚我做梦,梦见嫁了个县城少爷,结果那人喜欢花天酒地,都快气死我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是非要嫁有钱人家了。” 红梅信以为真,再想到自己的婚事,她热情地邀请陈娇:“后日我娘要带我去城里买花布,娇娇你陪我去吧,帮我挑挑,你眼光一直比我好。” 一辈子就嫁一次人,红梅爹娘要给女儿买好点的花布做嫁衣。 看着红梅喜悦的脸,陈娇无法拒绝。 女儿要去县城,田氏给了陈娇一钱银子,叫女儿喜欢什么随便买。 陈娇就揣着那一钱银子,与红梅母女一起去村头等来往县城的骡车了。 快到村头了,陈娇远远地认出了树荫下的高大男人。 “韩岳,你也去县城吗?”红梅娘笑着与韩岳打招呼道,这个时候来村头的,多半都是等车的。 韩岳点点头,提起手中的两张灰兔皮:“城里卖的贵些。” 红梅娘羡慕道:“瞧瞧你,身板好力气大,经常抓些野兔野猪的,比种地赚钱多了。” 韩岳谦虚道:“婶子说笑了,全是碰运气的事,一年也赶不上两三次。” 他们聊,红梅与陈娇站在一旁小声聊姑娘家感兴趣的。 等了一刻钟左右,专门拉人来往县城的骡车来了,车是从更远的村子一路驶过来的,上面已经坐了大半车人,男女老少都有。 红梅娘大声催外面的百姓往里挤挤,好不容易才腾出了勉强容四人坐的位置。 红梅娘俩自然挨着,陈娇看着那一车人,汗味儿扑鼻,真不想去了。 “娇娇过来!”红梅兴奋地叫她。 陈娇硬着头皮上了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4.104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外祖母哼了哼,撇着嘴道:“曹家的事我听说过,珍珠她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赖皮,最喜欢占别人家便宜, 隔壁家的柿子树有几枝伸到曹家院子里, 都被珍珠她娘摘了,人家上门讨要她都不还。还有那个珍珠, 跟她娘一样一样的,等她过了门, 肯定会惦记你的东西, 娇娇你可得把值钱物都藏好了!” 老太太发完言, 大舅母也开口了:“对,娇娇最近太老实了, 你是咱们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韩岳对你好, 他们家穷咱们也不计较了,但娇娇不能被那曹珍珠欺负了。娇娇你记着, 不用管她怀没怀孩子, 有什么活儿尽管推给她, 咱们不去伺候外人。” 二舅母跟着出主意:“她敢仗着身孕给你气生,韩岳帮着你也就算了, 不然娇娇就回娘家住去!” 三舅母最后道:“最好是分家, 我们娇娇有嫁妆, 韩岳又能干,分家了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被围在中间的陈娇,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妇人们是不是想太远了,曹珍珠还没进门呢啊。 不过,几位长辈虽然说得直白,陈娇却感受到了至亲之间的关心,如果不是把你当亲人,谁会管你与妯娌相处得如何? 就在此时,田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感慨道:“韩岳爹娘死得早,他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哥的,兄弟三人感情那么深,轻易不会分家的。”她就希望女儿聪明点,娇滴滴的一朵花,别被曹珍珠那狗尾巴草给欺负了。 陈娇是国公府出来的贵女,在她的认识里,高门大户少有分家一说,所以,只要曹珍珠别太胡搅蛮缠,陈娇也不会轻易怂恿韩岳与两个亲弟弟分家。 晌午娘仨在田家吃的饭,饭后一起回大旺村了。 田老翁借了韩岳一头一百多斤的家猪,说是野猪刚抓回来胆小生疑,不爱吃食,有家猪带着,野猪很快就习惯了。 韩岳可宝贝他的野猪了,每隔一会儿都要去看看两头猪的相处情况,发现大野猪并没有欺负白白胖胖的家猪,两头猪相处得似乎还不错,野猪果然也越来越主动吃猪食了,韩岳终于放了心,夜里抱着陈娇乐:“等野猪生了,咱们送一头母猪崽儿给外祖父。” 陈娇天天听他念叨猪,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可自打猎了野猪,韩岳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陈娇也就忍了下来,猪就猪吧,猪能卖钱,挺好的。 月底,韩江要成亲了。 哥仨提前跟村人们借了桌椅,摆了满满一院子。 眼看明天就要迎亲了,黄昏时分,曹珍珠她娘,胡氏又来了韩家。 韩岳露面客气了下,就让二弟韩江去招待,他继续洗碗,从村人那里借的碗,有的是一直没用的,积了尘土,韩岳过得穷,人却爱干净,必须刷一遍才行。 韩江陪胡氏看了看他与曹珍珠的新房,胡氏敲敲屋里的柜子,不太满意,小声对韩江道:“你大哥真是的,你看看他屋里用的什么柜子,再看看他给你预备的这些,老二啊老二,往后夫妻俩过日子,你得留个心眼。” 韩江嗤笑:“我大哥屋里的柜子,都是嫂子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您要是看不上我哥买的这些,也陪珍珠一套好的?” 胡氏老脸一白,跟着又红了,撇撇嘴,她亲昵地嗔怪韩江:“你个傻老二,你跟我犟什么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与珍珠打算?难不成买了好柜子是给我用的?以前就你们哥仨过,你大哥肯定不会偏心,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哥俩都有媳妇,老二你想想,若你手里有钱,你是愿意花在兄弟头上,还是花在你媳妇儿子身上?” 韩江没接话了。 胡氏又朝上房那边努努嘴:“看见没,你大哥都舍不得让你嫂子刷碗,私底下肯定偷偷给她买东西讨好她了,他花的,可是你们兄弟一起攒的银子。” “我大哥不是那种人。”韩江不悦地道。 胡氏笑:“是不是,往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胡氏又领着韩江去了猪圈前,看着猪圈里的两头猪,胡氏也欢喜,笑着对韩江道:“老二啊,之前你来提亲,我看你们哥俩手里是真没银子,聘金就少要了,现在有了这猪,你们得给我贴补点,毕竟珍珠还没过门就给你们老韩家怀了孩子,这样吧,等野猪下崽儿了,你们送我们两只。” 韩江又不是傻子,自家兄弟再怎么计较都是自家的事,银子去不了别人手,胡氏来争,那就是外人了。 “您要是真不愿意结这门亲,现在我就把东西还回去,酒席也不办了。”看着一脸贪婪的胡氏,韩江平平静静地道。他倒要看看,珍珠怀着他的骨肉,一旦他不娶了,老虔婆怎么善后。 胡氏是来占便宜的,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只恨女儿太傻叫男人占了便宜,害她失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不给就不给,说什么气话,你儿子你不要了?”胡氏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韩江懒得跟她计较,也不留饭,直接撵人了。 胡氏两手空空回了家,免不得又把曹珍珠一顿臭骂,诸如赔钱货c不要脸之类的。 曹珍珠一点都不生气,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把她当丫鬟使唤的爹娘了,韩家再穷,她的处境也会比娘家好,更何况,韩家有了野猪,日子眼瞅着就要好起来了。 第二天,韩江热热闹闹地来迎亲了,他烦胡氏,媳妇孩子还是高兴接回家的。 曹珍珠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至少外人看不出区别,描描眉毛涂涂嘴唇,大眼睛尖下巴,放到村里,容貌也算中等以上的,不然韩江也不会跟她好。 韩家的小院从早上一直热闹到天黑,大人小孩子进进出出的,陈娇嫌乱,但喜事喜宴,只能忍。 好不容易客人都走了,韩江去厢房洞房花烛了,韩岳c韩旭忙着收拾院子。 陈娇要帮忙,韩岳知道她累,笑着叫她回屋待着去。 院子就这么大,夫妻俩的谈话传到了厢房,曹珍珠竖着耳朵听了,羡慕地对丈夫道:“大哥对嫂子真好,你也会那样对我吗?什么都不用我干?” 韩江一边脱鞋一边看了她一眼:“你跟嫂子比什么?嫂子在娘家就娇生惯养啥也不干,你是吗?” 大哥喜欢伺候嫂子,他却喜欢被媳妇伺候。 曹珍珠听了那话能高兴才怪,抓起枕头朝韩江丢去。 女人穿着红衣裳,在烛火的映照下还挺好看,韩江笑笑,凑过去搂着人道:“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成亲了,咱不提那个。” 说着,他便搂着曹珍珠亲了起来。 曹珍珠开始当他只是亲亲,后来发现韩江还想扯她裤子,她就急了,小声道:“小心孩子!” 韩江气喘吁吁地道:“已经过了仨月了,能干了。” 他虽然今年才娶媳妇,可小时候就听过夫妻之间的事。 曹珍珠拗不过他,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圆了房。 弟弟洞房花烛,韩岳扫完院子回到屋里,看见陈娇坐在炕头,面前摆着她的首饰盒。 他面露疑惑,都要睡觉了,她还想打扮打扮? “明早弟妹敬茶,你说我送她哪个好?” 陈娇拿起一根杏花簪子,再拿起一只劣质的琥珀镯子,拿不定主意。这都是原身攒下来的首饰,或许村女们会稀罕,陈娇一样都看不上,也很少戴这个。明日新妇敬茶,她身为嫂子,理该送弟妹一样首饰当见面礼。 她看不上的首饰,在韩岳眼里却都是好东西。 “送条帕子意思意思就行,用不上这些。”韩岳上炕,帮她将摆在外面的几样首饰都放回盒子。 陈娇吃惊地看着他:“只送一条帕子?弟妹会不会不高兴?” 韩岳怪异地瞄了她一眼:“要么帕子,要么枕巾,村里妯娌送礼都这样,又不是大户人家。” 真是过惯好日子的娇小姐,成亲这么久,他没见她给自己添首饰,现在送弟妹倒是大方了。 韩岳希望自家妯娌和睦,但他可不想娇小姐傻乎乎地把好东西往外送,尤其是他还没摸透曹珍珠的为人,有胡氏那样一个娘,韩岳真不敢对曹珍珠抱什么太高的期待。 陈娇是不知道村人之间的送礼习惯,现在知道了,她就放弃首饰,下地去柜子里翻出几条帕子。 原身的帕子陈娇不习惯用,她过来后,陆陆续续缝了几条。 她盘腿坐在那儿挑,韩岳默默看着,觉得她的脸蛋好看,她的小手好看,她绣的帕子也好看,或是鱼戏莲叶间,或是美人当秋千。 “这条吧,鸳鸯戏水,寓意也好。”陈娇选出一条帕子,递给他看。 韩岳瞅瞅帕子边角栩栩如生的一对儿鸳鸯,就像她跟他,想也不想就塞自己袖子里了:“这条我用,我也没帕子了。” 陈娇: 他根本就不用帕子好不好?出汗了都是用手一抹! “还我。”陈娇扑过来抢。 韩岳也不躲,等她到了跟前,他一抱一压,就把娇小姐摁躺那儿了。 天越来越热,陈娇出了好多的汗。 刚得了新帕子的韩岳,这就拿出他的鸳鸯帕子,笑着帮她擦了一遍。 陈娇才不难受呢,农家的房子,新旧在她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她与韩岳屋里的器物都是田氏精心挑选的好东西,崭新崭新的,用起来特别舒服,韩江的新房里,东西都是韩岳左挑右选的便宜货,照她的差远了。 “我没想那些,你对我好就够了。”陈娇抓住一切增进感情的机会,靠在他怀里甜言蜜语道。 韩岳拉着她的小嫩手贴到胸口,心里又开始算账了。 老二的亲事搞定了,老三成亲还早,至于束脩,他坚持给,但岳父坚决不收,韩岳想想两家的关系,也就不客气了,只打定主意每年多帮岳父家做些地里的活儿,打到野味儿也送给岳父岳母些,如此,接下来几年,家里都没有大的花销。 韩岳决定,等他还了李掌柜那三两银子,再赚钱了,一定给媳妇买点东西。 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小姐,既不嫌弃他穷,又肯用心体贴他,他怎能不对她好? “娇娇,咱们也怀个孩子。” 胡思乱想,韩岳突然有点嫉妒自家老二,婚前偷偷的几次,居然就要当爹了。 男人的火说来就来,陈娇心里一惊。 她还得生孩子吗? 一边应付着热情的丈夫,陈娇一边发起愁来。菩萨入梦时,她满脑都是如何摆脱殉葬,竟忘了跟菩萨打听清楚,每一世到底要过多久,是韩岳对她死心塌地了就结束去下一世,还是她要一直陪着韩岳,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入土为安? 说实话,陈娇不想当一辈子农家媳妇,这里的日子真苦。 可 “娇娇,你真香。” 男人在她耳边喷着热气说着混话,陈娇没出息地心一软,她这第一个丈夫,虽然很多地方与她期待的夫君不一样,可,晚上的时候,陈娇还挺喜欢,被他欺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5.105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当着两个弟弟的面,韩岳重新清点了一下家产。 韩家很穷, 当年韩父c韩母过世时, 韩家就欠了外面一笔钱,哥仨埋葬父母又借了一笔。这几年, 韩岳省吃俭用,一边种地一边努力多打些野味儿多砍些柴去卖, 终于慢慢地还清了外债, 也把两个弟弟拉扯大了。 老二韩江也能帮忙种地赚钱后, 韩家才攒了一点银子, 倒出来数数,一共十五两。 韩岳愧疚地对二弟道:“这笔钱是准备给你成亲用的, 现在” 十五两,韩岳算的好好的,五两给二弟夫妻盖两间厢房, 十两大部分当礼金,剩下的操办宴席。 韩江其实挺想早点把曹珍珠娶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的, 哪个年轻男的不想呢?但他再想,也不会自私地只顾及自己, 没等兄长说完就道:“你是大哥, 本来就该你先成亲, 我才十七, 再等两三年也不急, 先紧着大哥来吧!” 韩岳装好银子,对弟弟保证道:“最迟两年,大哥一定攒够银子给你娶亲。” 韩江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下次见到曹珍珠,该怎么解释这事,曹珍珠已经十五了,再等两年,人家姑娘愿意等吗? 算了,愿意不愿意的,大哥先娶妻都是天经地义! 两家透过气了,韩岳就托媒人去林家提亲了,在聘礼上面,韩岳没有打肿脸充胖子,送的聘礼与大多数农家相似,说出去不值得炫耀,但也无可挑剔。 林伯远c田氏都不是贪财之人,更何况也知道韩家的家境,韩岳能做到这份上,他们很满意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正月初八。 其实媒婆与韩岳商量了三个吉日,再送到林家让女方做主,林伯远属意三月的吉日,田氏想得更细,觉得正月里家家都得请客,婚期定在正月,女婿就可以少办一次宴席了,多少能省点银子。 “娇娇啊,韩家不比咱们,你嫁过去了,千万别因为银子的事跟韩岳吵架,哪天手头紧了,你只管来跟娘要。”向女儿解释婚期的时候,田氏顺便语重心长地交待女儿,怕女儿的娇脾气影响小两口的感情。 陈娇乖乖地点头。从国公府到林家,她都适应过来了,韩家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婚事一定,陈娇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屋里绣嫁衣了,不怕田氏来催她出门。 田氏可没有空管女儿在屋里还是屋外待着了,丈夫忙着教书走不开,田氏全心全意地准备起女儿的嫁妆来。新婚夫妻屋里要用的梳妆台c镜子c洗漱架c脸盆c巾子等物,田氏专门从镇上订了一套,工匠还去韩家量过尺寸了。 屋里大件订好了,田氏又给女儿订了一套首饰,接下来,女儿忙着绣嫁衣,田氏也忙着替女儿做被子。新娘出嫁都要从娘家带几套被子去,田氏一共为女儿缝了八套被子,四套十斤棉花的秋冬盖,四套四斤棉花的春夏用。 除了这些,田氏还给女儿买了个洗衣做饭的小丫头,取名春杏,长相普普通通,一看就很老实。 “我们娇娇从来没碰过灶台,总不能嫁人了就把这双手养粗了。”再希望女儿做个贤惠媳妇,田氏终究都是个溺爱女儿的母亲,舍不得娇养长大的女儿到了婆家,就变得像她一样,整天围着灶台c衣裳转。 “娘也给您买个丫鬟吧。”陈娇心疼地道,林家又不是没钱。 田氏捧着女儿的一双小嫩手,笑眯眯地道:“娘习惯了,娇娇不一样。” 陈娇蓦地眼睛一酸,抱住了这世对她掏心掏肺的娘。 十月里,红梅出嫁了,家里办喜事前,红梅来林家探望陈娇了。 陈娇不好意思地道:“后天,我就不去了。”她怕面对村人们的指指点点。 红梅明白,握着好姐妹的手道:“咱们的情分,不在那一两顿饭上,我就是舍不得你,我这一出嫁,往后只能逢年过节再回来了。” 陈娇来大旺村半年了,就红梅一个朋友,分别在即,她也挺不舍的。 “不过你嫁人那天,我肯定会回来喝喜酒的。”红梅努力活跃气氛。 陈娇笑了笑。 红梅出嫁那日,陈娇托田氏送了一对儿她亲手绣的枕套当贺礼。 此事过后,林家继续忙着准备女儿的婚事了。 忙着忙着,要过年了。 准女婿韩岳拎着茶酒糕果,来给岳父岳母拜年。 陈娇没露面,但她躲在西厢房的门板后,偷偷地打量院子里与父母说话的韩岳。正月天寒,男人穿着厚厚的七成新的冬衣,显得身板更魁梧了。他头上绑着布巾,露出的侧脸刚正沉稳,以前陈娇没仔细看过,这会儿才发现,韩岳长得也算俊朗,就是黑了点,也太壮实了。 “外面冷,咱们进屋坐。”林伯远热情地将准女婿往屋里请。 韩岳自然从命。 人走了,陈娇继续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去暖呼呼的炕上坐着了。 晌午的时候,田氏来叫女儿去上房吃饭。 陈娇既意外又紧张,犹豫道:“这,这不妥吧?” 田氏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又不是就你们俩,红梅出嫁前,赵壮去她家做客,哪次红梅没陪着吃饭?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又不是县城里的小姐们,瞎讲究。” 说着,田氏主动捡起女儿的绣鞋,要帮女儿穿。 陈娇算是看出来了,田氏非常满意韩岳,也非常急着把十七岁的老闺女嫁出去呢! 她无奈地穿了鞋。 临走之前,田氏还帮女儿正了正发簪。 陈娇: 上房,林伯远c林遇c韩岳已经围着四四方方的红漆炕桌坐好了,空着西边,留给田氏娘俩。 韩岳话少,但并非不善言辞,相反,经常出入县城的他,眼界比普通村人宽,说起话来也比村人少了浓浓的土气,无论林伯远聊什么,他都能搭上话。 正说着,门帘一挑,有人进来了。 韩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陈娇微微低着头,定亲后第一次与未婚夫见面,还是这样的情形,她有点脸红了,被桃红色的小袄一衬,人比花娇。 韩岳看愣了一瞬,说不清是她羞红的脸,还是那股子秀气安静的气度,莫名叫他心头一颤。 “娇娇先坐,娘去端菜。”虽然韩岳很快就垂下了眼帘,可一进屋就观察准女婿表现的田氏,还是捕捉到了韩岳那短暂的失神。田氏很高兴,也很骄傲,她花骨朵似的女儿,谁会不喜欢? 陈娇拘谨地坐在了炕桌西边,左手边是亲哥哥,对面便是韩岳与父亲。 陈娇不敢看韩岳,直到田氏菜上齐了,田氏也坐在了她旁边,陈娇才稍微放松。 五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田氏就像所有岳母一样,当着女婿的面嫌弃自家闺女了:“哎,韩岳啊,娇娇被我们惯坏了,不会洗衣也不会做饭,地里的活计更是一样都没学过,没办法,我给她买了个小丫鬟,你可千万别嫌她笨啊。” 陈娇听了,脸更红了,有这么说女儿的娘吗? 韩岳想的却是,家里现在就三间房,他与陈娇住东屋,两个弟弟住西屋,买的丫鬟住哪儿? 如果未婚妻没那么娇气,他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成亲在即,家里又实在没有地方安排丫鬟住,韩岳顿了顿,客气地道:“婶儿多虑了,我与二弟都会洗衣做饭,林姑娘嫁过来后,什么都不用她动手,丫鬟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不怕您笑话,我们家现在真没地方给丫鬟住。” 田氏一怔。 林伯远及时缓解妻子与女婿的尴尬,笑着数落妻子:“我就说不用买丫鬟,偏你喜欢瞎操心。” 田氏干笑两声,心里发愁,不带丫鬟,女儿真让丈夫小叔伺候,早晚都要被村人笑话,只是,现在再教女儿还来得及吗? 陈娇默默地吃着饭,其实她在国公府的时候,也学过做菜的,丫鬟们把食材都切好,她动两下勺子翻炒的那种。如今丫鬟用不了了,陈娇决定,今晚就跟田氏学农家饭的做法,免得嫁过去后,因为不会做饭,得不到韩岳的死心塌地。 结果到了晚上,陈娇试着折断苞谷杆柴禾时,不小心被苞谷杆划破了娇嫩的手指肚。 田氏心疼地不行。 林伯远连连叹气。 不想被卖的小丫鬟春杏主动提出了法子:“我可以白天跟着小姐,晚上回这边住!” 田氏大喜:“对,就这么办!” 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正月初七晚上,陈娇出嫁前夕,田氏来教导女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哎,韩岳那身板,我的娇娇可能要多忍一忍了。” 夜深人静,田氏搂着宝贝女儿,轻轻地感叹道。 陈娇当初进宫被封贵人,第一晚老皇帝就要她侍寝,侍寝之前,有宫人专门教导过陈娇帐中秘事,教的比田氏详细多了,还摆出一个玉件儿叫陈娇开眼万幸老皇帝被贵妃拐跑了并且一命呜呼,陈娇没用上她学的那些东西。 如今新郎官换成一个高高壮壮的农家汉,陈娇的畏惧,比抗拒更多。 太过害怕,这晚陈娇都没睡好。 韩家那边,老二韩江趁兄长喂猪的时候,偷偷将一个半旧不新的小册子塞进了兄长的被窝。 晚上韩岳铺被子睡觉,小册子就掉了出来。 韩岳皱皱眉,打开,才看一眼,立即合上了。 “二” 他想喊二弟,“弟”未出口,韩岳又闭上了嘴,穿鞋下地,将那小册子丢进灶膛,一把火烧了。 二弟已经歪了,韩岳怕留着这册子,哪天三弟也被二弟带歪。 村人们哄然大笑,抱怨的调侃的,陈娇实在受不了了,拿出新绣好的帕子假装擦汗,实则悄悄掩住了鼻子。红梅看见了,可她太熟悉好姐妹的脾气,并不奇怪,韩岳也看见了,心中好笑,上次见面,他以为林家的娇花改了性子,没想到还是与以前一样,嫌东嫌西的,好像她不是农家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6.106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胡全双手插在袖口里, 听到这话也不气,猥琐地笑道:“先娶媳妇有啥用,未必能生出娃来。” 这是暗讽韩岳没种呢! 村人们嗤了声, 怀疑谁没种都行,就韩岳那身板, 可能没种? 办喜事是稀罕事,隔壁村都有来大旺村看热闹的。 曹珍珠与她娘胡氏也来了,看着骡背上的韩岳,再看眼跟来迎亲的韩江,曹珍珠气愤地抱怨道:“说话不算数, 他明明答应他先娶我的。” 曹家比韩家还穷呢,要不然胡氏也不会同意女儿跟韩江好,不过现在她倒不急, 对着林家大门道:“傻丫头,韩岳娶这门亲咱们也有好处,你想想, 林家多有钱,林娇嫁过去吃的能差?到时候三房人一起吃饭,你也能沾光。” 更重要的是,林伯远是私塾的夫子, 两家成了姻亲后, 她把小儿子送进私塾, 林伯远也不好意思收束脩。 胡氏可精了,怎么算,韩c林两家结亲对曹家来说都是好事。 曹珍珠哼了哼,嫌弃道:“就怕她事事都要压我一头,我又没钱跟她比。” 胡氏瞪眼女儿,故意道:“既如此,那你忘了韩江,另寻门婚事罢。” 曹珍珠抿唇,目光落到韩江俊朗的脸上,不吭声了。 众人继续围观,新郎进去不久,就把新娘子接出来了。林遇将妹妹背上了花轿,看不到新娘子了,村人们立即都朝后面的嫁妆看去,这才是最值得看的。林家准备了十八抬嫁妆,在村里算是非常体面的了,领头的第一抬,整整齐齐的摆着二十个一两的银元宝。 村人们瞪大了眼睛。 “二十两,林夫子真舍得啊!” “韩岳真是撞了大运了,娶了个美娇娘不说,还赚了这么多嫁妆!” “哎,不对啊,我记得林娇特别嫌贫爱富,怎么会看上韩岳?该不会是去年韩岳好色贪财,故意将人家掳到山里,逼得林娇必须嫁他吧?” 银子这东西,最能乱人心,有的村人只是羡慕林家给的陪嫁多,有的村人就是嫉妒了,一旦嫉妒起来,就喜欢说些难听的,故意给得了便宜的人添堵。 韩岳听见了,没有在意,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简陋的花轿里,陈娇也听见了,想的却是,韩岳救了她的命,这世嫁他做妻子,也算是报答了。 花轿沿着村中土路转了一圈,晃晃悠悠的,终于在陈娇被晃晕之前,落在了韩家门前。 韩岳先踹轿门,然后媒婆扶着新娘子出来了。 大门口的村人与院子里的韩家宾客都跟着起哄,幸好陈娇被红盖头遮着,什么也看不见。 堂屋里面,两人拜了天地,跟着就被众人送进了洞房。 所谓洞房,就是东屋罢了,农家屋子布置都差不多,朝南临窗搭建土炕。 陈娇的嫁妆已经都搬进来了,地上摆了一堆,八床喜被整整齐齐的堆在东炕头了,西炕头叠着一个男方家里自备的大红被卷。陈娇一手扶着炕,一手由媒人托着,小心翼翼坐到了西炕头,坐稳了,她就没事了。 “新郎官掀盖头喽!”媒婆笑吟吟地吆喝道,将裹铜的金色秤杆递给韩岳。 此时此刻,小小的东屋挤满了人,除了韩家三兄弟,韩家远近的亲戚都来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要观礼,屋里站不下,那些人就敞开门帘挤在门口。女眷们还好,男人们急着看大旺村有名的美人,都撺掇韩岳快点。 韩岳心情复杂地看着炕头一身红妆的小女人。 他娶妻,只是碍于责任,但现在宾客盈门,新娘就在眼前,韩岳忽然意识到,他与那个嫌贫爱富c娇生惯养连饭都不会做的林家女,是真的绑在一起了。 “怎么,自己媳妇还不敢看了是不是?” 新郎官慢慢吞吞的,有人大声嘲笑道。 韩岳抿唇,当即再不犹豫,大手一抬,秤杆就将新娘子的盖头挑起来了。 陈娇下意识地低垂了眼帘。 屋里其他人,包括韩岳,却都在看她。 十七岁的新娘,乌压压的长发都被定在凤冠中,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张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细溜的脸蛋。别的新娘都会抹很多粉,弄得脸跟面板似的,陈娇没有,她天生白皙水嫩,乡下的劣质脂粉只会为她减彩,故而她坚持没用,只描了两撇细细的柳叶弯眉,只涂了红艳的嘴唇。 就是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她不用笑也不用做什么,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都让人觉得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必须好好供着才行。 韩岳一直觉得林家夫妻把女儿养得太娇了,农家姑娘怎能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但是这一刻,韩岳忽然意识到,给他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妹妹或女儿,他就是病入膏肓,也宁可自己爬着做饭,绝舍不得让妹妹或女儿劳累半点的。 韩岳身后,韩江看直了眼睛,别的男女客也没强到哪去。 太多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陈娇不自在了,稍微朝左侧偏头。 韩岳率先回神,咳了咳,问媒婆接下来做什么。 媒婆笑着自责道:“看我,当了几十年的媒婆,第一次看新娘子看迷魂了,来来来,该喝交杯酒了!” 酒水早就备好了,媒婆利落地倒了俩酒盅,分别递给新郎c新娘。 陈娇低头坐在炕上,韩岳高高大大的站在炕前,喝酒时,陈娇不得不扬起小脸,韩岳也必须弯下腰就她才行。 嘴唇即将碰到酒盅,韩岳看了面前的姑娘一眼,恰好陈娇也抬起眼帘,新郎波澜不惊的黑眸,就与新娘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上了。陈娇胆怯,瞬间移开了,脸颊通红,韩岳垂眸喝酒,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喝完了酒,两人缠绕的手臂就要分开前,不知谁从后面用力推了韩岳一把! 韩岳毫无准备,虽然左手迅速撑住了炕,上半身以及捏着酒盅的手还是朝陈娇撞了上去。 陈娇坐着,底盘比他稳一些,却也被韩岳撞得往后歪了歪,酒水更是都洒在了脸上。 韩岳低头时,就见一行酒水沿着她羞红的脸潺潺滚落,朝耳垂那边去了。 韩岳喉头滚动,险些遵循本能去吃了她脸上的酒。 “哎呦,新郎官着急抱新娘了!” 哄闹再起,眼看怀里的娇娇女蹙了眉尖,韩岳也觉得刚刚的玩笑过火了,登时放下酒盅,伸手将屋里的宾客往外推:“好了好了,该开席了,大家都去坐吧!” 那些人不想走,却架不住新郎官力气太大,片刻后,屋帘落下,里面只剩媒婆陪陈娇了。 媒婆笑着递给陈娇一方帕子,叫她擦脸。 陈娇心慌慌的,犹忘不了韩岳压过来的片刻无措。 后半晌陈娇非常清闲,就在屋里坐着就行,新郎官韩岳却忙得不可开交,晌午c傍晚两顿宴席几乎是连着开的,因为他娶了村里最美的姑娘,村里爱慕林家女的光棍c小伙子们争着抢着灌他酒。 韩岳身边没个顶用的,老二韩江早被灌趴下了,老三韩旭还是个孩子,灌到天黑,韩岳也八分醉了,仰头看天,漫天繁星都在转悠。 韩江睡醒一觉,见一群汉子们还在欺负大哥,不乐意了,推着搡着将等着闹洞房的男客们往外赶,大舅子林遇也来帮忙。 一更天,韩家小院终于恢复了清静,只留满地脏乱。 “大哥先回房吧,我与三弟收拾。”送走林遇,韩江懂事地对兄长道。 韩岳看眼东屋窗户里透出来的昏黄烛光,摇摇头,坚持与两个弟弟一起收拾。 哥仨都是勤快的人,借来的桌椅摞到一块儿留着明天还回去,地上的脏乱用大扫帚一扫,当晚就扔出去了,全都收拾好,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韩岳酒醒了大半,刺骨的晚风一吹,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臭味儿。 娇滴滴的新娘连汗味儿都嫌弃,若他就这么进去,她又要捂鼻子了吧? 韩岳叹口气,如果可以,他宁可娶个容貌普通的村姑,也不想娶个各种讲究的仙女。 虽然这么想,进了堂屋,韩岳还是先洗把脸,再把沾满酒水菜汁的外袍脱了放在外面,这才提着新买的夜壶进去了。冬日天寒,大半夜跑去茅房太折腾了,夜壶乃家家户户都备着的好东西。 屋里,陈娇已经铺好了被子,她和衣坐在旁边,男人进来,她紧张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韩岳手里的夜壶。这下子,她酝酿半天的冷静都消失了,再度低了头。 “还出去吗?”韩岳放下夜壶,看着她问。 陈娇摇摇头。 韩岳便把东屋门插上了。 窗外北风呼啸,显得屋里更静。 韩岳在地上站了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脱鞋上炕,从东炕头取下一床新娘陪嫁的被子,然后一边背对新娘铺被子一边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种粗人,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会去你家提亲,今晚咱们各睡各的,等你哪天想跟我过了,咱们再做真夫妻。” 说完,被子也铺好了,龙凤双烛不能吹,韩岳就和衣钻进被窝,面朝东炕头躺着。 陈娇呆呆地看着男人的后脑勺。 他的意思是,他不喜欢她吗?娶她只是因为流言蜚语? 陈娇一直觉得,她长得这么美,韩岳多少都应该有点动心吧?结果出嫁前她做了那么多准备,唯独没算到,韩岳竟不想与她圆房。 她一个国公府的贵女,竟然被一个农家汉嫌弃了。 陈娇很生气,也很委屈,委屈到胸口卡着一团火,不吐不快。 看着背影冷漠的新婚丈夫,她尽量平静地道:“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我本以为你真心想娶我,没想到是碍于流言才提的亲。既然这样,我们林家更不能连累恩人,也罢,我现在就回家,明日再请父母做主退婚。” 不想娶是吧,她还不愿意嫁了,大不了嫁个歪瓜裂枣,只要她忍了委屈,凭她的美貌,还不能让一个歪瓜裂枣c瞎子瘸子对她死心塌地?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她干脆一死了之,回去殉葬,总比活着受辱强。 说完,陈娇跳到地上,穿鞋就去开门了。 “你,你胡闹什么!” 听到动静,韩岳一抬头,就见她的手已经快碰到门板了,怕闹出天大的笑话再次被村人议论,韩岳想也不想便光着脚跳下地,几个箭步就将陈娇拽了回来,他一转身,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门板前,怒气冲冲地看向面前的小女人。 陈娇别开眼,白嫩嫩的脸蛋上,却挂满了泪。 韩岳一惊,愣住了。 陈娇默默哭了会儿,背转过去,低声泣道:“你不想娶我,还拦我做什么?” 韩岳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再回想她刚刚说的话,虽然诧异,却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试着道:“我,我以为你,你不是真心想嫁我。” 陈娇苦笑:“真不想嫁,我为何会穿成这样站在这里,白白受你轻贱?” 韩岳忽然头疼,他怎么就轻贱她了? 可她都哭了。 算了,他不跟女人计较。 “对不起。”韩岳低声道歉。 陈娇没理他,眼泪又落了一串,她抬起手背抹掉。 地上比炕头冷多了,她那么娇小,哭得那么可怜,韩岳心一软,哄道:“行了,先上炕吧,别着凉。” 陈娇不动,眼泪不流了,她冷声道:“你究竟想不想娶我,不想就放我回家。” 韩岳心想,婚宴都办了,洞房在即他敢放她走,第二天林伯远夫妻就敢提着菜刀来杀他。 上前两步,韩岳看着她白皙的侧脸问:“你,当真愿意,做我一个农家汉的妻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7.107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但,既然韩岳那么喜欢赚钱, 如果她能帮他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韩岳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会越来越深? “娘, 我想做点生意,你觉得做什么好?”陈娇虚心的向母亲求助。 田氏只是个农家妇人,也没有太多的见识, 老爹养猪, 她娘家日子过得不错, 丈夫秀才教书, 一年的束脩也挺可观, 所以田氏能想到的赚钱法子, 一是养猪, 二是考功名。韩岳这把年纪再读书显然迟了, 养猪的话,需要的本钱大, 韩家怕是没有。 “等韩岳回来,你跟他商量商量,他真想养猪,我跟你爹可以借钱给他, 再让他去跟你姥爷学学。”韩岳过得好, 女儿就过得好, 所以田氏是十分支持韩岳干点赚钱活儿的。 陈娇立即想到了韩家猪圈那两头猪, 每天吃食时都闹哄哄的,还特别臭,再养几头,韩家前后院怕都是猪粪味儿了。而且,韩岳连岳母送的丫鬟都不要,一根筋儿只想靠自己,他会接受岳父岳母的接济? 陈娇觉得不太可能。 “等他回来再说吧。”陈娇只能这么告诉母亲。 过了几日,田氏要去镇上买布,给丈夫、儿子做两身春夏衣裳,问女儿要不要同行。 陈娇拿起她自己的荷包随母亲去了。 陈娇出嫁娘家给了金银首饰与二十两的陪嫁,陈娇没过来时,原身也攒了三四两的私房钱,现在都是陈娇的了,陈娇现在用的就是那些私房钱。 “这布挺好看,娇娇也买两匹,做新裙子。”田氏给丈夫、儿子挑完布,又看中一匹淡绿色、一匹莲红色的,要掏钱给女儿买。 “娘,我有。”陈娇不想再花娘家的银子了。 “你的是你的,这是我给我闺女买的。”田氏推开女儿,坚持她掏钱。 陈娇推不过母亲,一回头,看见一匹天蓝色的布,放的位置较高,价格也就比别的布贵点。 想到衣柜里韩岳那些灰扑扑的旧衣,陈娇让布店老板取下那匹来。 田氏凑过来,道:“韩岳个子高,一匹不够做件衫子。” 陈娇就买了两匹,剩下的可以给韩岳做裤子。 这个钱,田氏就没跟女儿抢着付了。 娘俩买了布,往回走时,看见有人卖鸡崽儿,巴掌大的小鸡仔儿密密麻麻挤在草筐里,黑的白的花的都有。 陈娇好喜欢,忍不住停下来,伸手摸那些毛团子。 “小娘子买几只?六文一只,十文卖俩!”卖鸡崽儿的是个老太太,笑眯眯地问道。 陈娇看着叽叽喳喳的鸡崽儿,突然凑到母亲耳边,打听养鸡的行情。 田氏快速算了一笔账,两只鸡崽儿十文钱,养到年底能有两三斤,两只加起来能卖一百文,一筐四五十只,女儿哪怕就养活一半,年底也能有一两银子的进项,期间收的鸡蛋还能零零散散地卖钱,或是自家吃。 最重要的是,她向来只管花钱的女儿,终于有赚钱的心了。 “可以买啊,还省得你天天闷在家里没事干。”田氏笑着鼓励女儿。 陈娇就把这一篮子鸡崽儿都买了,一共四十五只,老太太按四十四只算的价,一共二百二十文,多出的一只算送的。 陈娇、春杏高高兴兴地带着鸡崽儿回了家,田氏做完晌午饭,就来帮女儿搭鸡圈了。老三韩旭、春杏去河边捡石头,田氏带着女儿将苞谷杆上的叶子都褪了,弄成光秃秃笔直的一根,依次扎进提前挖好的一排小坑,最后用藤条在中间一固定,鸡圈栅栏就弄好了。 韩旭、春杏搬了好多整齐的石头来,挨着墙根搭成鸡舍,鸡崽儿白天在栅栏里跑,晚上都要收进鸡舍。韩家还有一张破渔网,罩在栅栏上面,鸡崽儿长大了也飞不出去。 四个人忙了整整一下午,忙完都挺开心的,就是现在鸡崽儿还小,得现在屋里养着,待天气暖和了鸡崽儿也大点了,再放到鸡舍。 接下来,陈娇就一边盼着鸡崽儿长大,一边给韩岳做袍子,洗衣做饭喂猪都有春杏帮忙。 韩岳、韩江正月十七去的隔壁县城,三月初二,富户的宅子盖好了,兄弟俩一共拿了三两银子的工钱,这还是哥俩做事勤快,工头很满意,别的工人都没这么多。 去年韩家有十五两的家底,一般人家娶媳妇礼金都给八两,韩岳没有新房,礼金就给了十两,办完酒席家里就只剩二两多银子,整个冬季韩岳卖了几张兔子皮与些野味儿,才又攒下小五两。离家的时候,韩岳给了陈娇一些,剩下四两藏在西屋,怕娇小姐不知穷人家的苦,大手大脚都花了。 “忙完春种,咱们就给你盖新房。”回家路上,韩岳对弟弟道,现在农家汉子娶媳妇,都得把新房预备好,上半年他们把二弟成亲的新房盖好,年底再卖一头猪,明年二弟就可以去曹家提亲了。 “我们住新房,嫂子会不会不高兴?”韩江有点担心,自家那三间老房挺破的了,嫂子娘家条件又好。 韩岳不知道,但媳妇高兴不高兴,新房都是二弟的。等两个弟弟都娶上媳妇了,他才会翻盖他与陈娇的主屋。 快到村头,韩江笑着对兄长道:“大哥先回家,我去看看珍珠。”这么久不见,他也想女人了。 “别空手去。”韩岳从口袋里摸出五个铜板,叫弟弟去镇上买点零嘴儿。 韩江接了铜板,大步跑了。 韩岳看看弟弟,再摸摸袖口里藏着的一包蜜饯,往家走时,脚步也加快了。 韩岳是迫不及待要看自家的娇小姐的,但他没想到,快马加鞭走到家门口,大门居然插着! 透过门缝往里看看,堂屋门开着,说明家里有人,韩岳便扬声喊三弟。 韩旭去私塾了,陈娇正歇晌,春杏在后院洗衣裳,听见声音,并不熟悉韩岳声音的她先跑到前院,隔着门问:“谁啊?” 韩岳道:“我,你家小姐呢?” 春杏往门缝一瞅,认出来了,连忙开门,边开边道:“小姐睡觉呢。” 韩岳一听,心马上热了一半,睡觉好啊,他现在也想睡觉。 “你回去吧,这里暂且不用你了。”韩岳转身对春杏道。 春杏瞅瞅自己湿漉漉的手,茫然解释说:“我衣裳还没洗完……” 韩岳道:“我会洗。” 春杏有点委屈,姑爷就这么不喜欢她吗?才回家就撵她走。 但对上男人冷峻的脸,春杏也不敢再啰嗦,看眼东屋,她恋恋不舍地走了。 她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关门声。 春杏:…… 她悻悻地回了林家。 田氏看到她,肯定要问一问的:“小姐有事?” 春杏嘟嘴道:“姑爷回来了,说不用我了,我衣裳还没洗完呢,他就赶我出来。” 女婿回来了,田氏又喜又惊:“姑爷不许你洗衣裳?小姐呢?” 春杏叹道:“小姐睡觉呢,都不知道我被赶走。” 田氏瞅瞅春杏,忽的一笑,这大晌午,正是适合睡觉的时候,女婿是怕春杏在碍事吧? 田氏放了心。 韩家,韩岳先拎了一桶水去西屋,悄悄擦了擦身上,从隔壁县城赶回来,他出了一身汗,她肯定不喜欢的。洗完澡,韩岳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却再也没有耐心,光着膀子朝东屋走去。 炕头,陈娇睡得可香了,根本不知道新婚丈夫已经回了家。 韩岳上了炕,坐在旁边看她。一个多月不见,他的娇小姐好像没什么变化,脸蛋水嫩嫩的白里透红,嘴唇红艳艳的,微微张开了一条缝。 韩岳顿时记起了亲她的滋味儿。 他侧躺在她旁边,凑过去亲她。 男人嘴唇很热,鼻子里还喷着粗重的热气,陈娇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睛,才看到个男人的模糊样子,她便吓得尖叫起来,只是刚发出一点声音,男人就猛地压了过来,嘴唇紧紧地堵着她。一直亲得陈娇快要喘不上气了,韩岳才抬起头,看着她笑:“不认识你男人了?” 陈娇都快气死了,一拳头打在他硬邦邦的胳膊上:“叫你吓唬我!” 那一瞬,她还以为家里进了流氓无赖! 韩岳只笑,觉得她此时瞪眼睛生气的模样,特别美。 陈娇仰着头,不由自主地细细端详小别的丈夫,发现他的脸黑了点瘦了点,鼻梁挺直,眼眸深邃,似乎,比之前更俊朗了。 “想我没?”韩岳喉头滚动,问她。 陈娇立即扭开头,红着脸道:“没有。” 韩岳不信,也无意问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低下去,唇快贴上她的小嘴儿了,才哑声道:“我想你,白天想,夜里更想。” 陈娇脸更红了,闭上眼睛推他:“下去,大白天的。” 韩岳健硕的身躯岿然不动,只抬起手,解她衣上的花扣。 屋里这么亮,陈娇羞死了,试着拦他,这下倒好,他就像突然被打扰了进食的野兽似的,直接把她双手举到脑顶上,再肆无忌惮地对她为所欲为。可怜的陈娇,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娇弱可怜的小媳妇,在这村人都休息的午后,被擅闯家宅的魁梧无赖恣意欺负。 快到端午了,清晨的凉快劲儿一过,天就开始热了起来。 陈娇快要被周围的汗水味儿熏吐了…… 她不想娇气,但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国公府贵女一下子就适应一车的农家人,真的很难。 更煎熬的是,还有人放屁。 村人们哄然大笑,抱怨的调侃的,陈娇实在受不了了,拿出新绣好的帕子假装擦汗,实则悄悄掩住了鼻子。红梅看见了,可她太熟悉好姐妹的脾气,并不奇怪,韩岳也看见了,心中好笑,上次见面,他以为林家的娇花改了性子,没想到还是与以前一样,嫌东嫌西的,好像她不是农家人。 韩岳不喜爱慕虚荣、瞎讲究的女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8.108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家很穷, 当年韩父c韩母过世时, 韩家就欠了外面一笔钱, 哥仨埋葬父母又借了一笔。这几年,韩岳省吃俭用, 一边种地一边努力多打些野味儿多砍些柴去卖, 终于慢慢地还清了外债,也把两个弟弟拉扯大了。 老二韩江也能帮忙种地赚钱后, 韩家才攒了一点银子, 倒出来数数, 一共十五两。 韩岳愧疚地对二弟道:“这笔钱是准备给你成亲用的,现在” 十五两, 韩岳算的好好的, 五两给二弟夫妻盖两间厢房,十两大部分当礼金,剩下的操办宴席。 韩江其实挺想早点把曹珍珠娶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哪个年轻男的不想呢?但他再想, 也不会自私地只顾及自己,没等兄长说完就道:“你是大哥, 本来就该你先成亲,我才十七, 再等两三年也不急, 先紧着大哥来吧!” 韩岳装好银子, 对弟弟保证道:“最迟两年,大哥一定攒够银子给你娶亲。” 韩江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下次见到曹珍珠,该怎么解释这事,曹珍珠已经十五了,再等两年,人家姑娘愿意等吗? 算了,愿意不愿意的,大哥先娶妻都是天经地义! 两家透过气了,韩岳就托媒人去林家提亲了,在聘礼上面,韩岳没有打肿脸充胖子,送的聘礼与大多数农家相似,说出去不值得炫耀,但也无可挑剔。 林伯远c田氏都不是贪财之人,更何况也知道韩家的家境,韩岳能做到这份上,他们很满意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正月初八。 其实媒婆与韩岳商量了三个吉日,再送到林家让女方做主,林伯远属意三月的吉日,田氏想得更细,觉得正月里家家都得请客,婚期定在正月,女婿就可以少办一次宴席了,多少能省点银子。 “娇娇啊,韩家不比咱们,你嫁过去了,千万别因为银子的事跟韩岳吵架,哪天手头紧了,你只管来跟娘要。”向女儿解释婚期的时候,田氏顺便语重心长地交待女儿,怕女儿的娇脾气影响小两口的感情。 陈娇乖乖地点头。从国公府到林家,她都适应过来了,韩家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婚事一定,陈娇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屋里绣嫁衣了,不怕田氏来催她出门。 田氏可没有空管女儿在屋里还是屋外待着了,丈夫忙着教书走不开,田氏全心全意地准备起女儿的嫁妆来。新婚夫妻屋里要用的梳妆台c镜子c洗漱架c脸盆c巾子等物,田氏专门从镇上订了一套,工匠还去韩家量过尺寸了。 屋里大件订好了,田氏又给女儿订了一套首饰,接下来,女儿忙着绣嫁衣,田氏也忙着替女儿做被子。新娘出嫁都要从娘家带几套被子去,田氏一共为女儿缝了八套被子,四套十斤棉花的秋冬盖,四套四斤棉花的春夏用。 除了这些,田氏还给女儿买了个洗衣做饭的小丫头,取名春杏,长相普普通通,一看就很老实。 “我们娇娇从来没碰过灶台,总不能嫁人了就把这双手养粗了。”再希望女儿做个贤惠媳妇,田氏终究都是个溺爱女儿的母亲,舍不得娇养长大的女儿到了婆家,就变得像她一样,整天围着灶台c衣裳转。 “娘也给您买个丫鬟吧。”陈娇心疼地道,林家又不是没钱。 田氏捧着女儿的一双小嫩手,笑眯眯地道:“娘习惯了,娇娇不一样。” 陈娇蓦地眼睛一酸,抱住了这世对她掏心掏肺的娘。 十月里,红梅出嫁了,家里办喜事前,红梅来林家探望陈娇了。 陈娇不好意思地道:“后天,我就不去了。”她怕面对村人们的指指点点。 红梅明白,握着好姐妹的手道:“咱们的情分,不在那一两顿饭上,我就是舍不得你,我这一出嫁,往后只能逢年过节再回来了。” 陈娇来大旺村半年了,就红梅一个朋友,分别在即,她也挺不舍的。 “不过你嫁人那天,我肯定会回来喝喜酒的。”红梅努力活跃气氛。 陈娇笑了笑。 红梅出嫁那日,陈娇托田氏送了一对儿她亲手绣的枕套当贺礼。 此事过后,林家继续忙着准备女儿的婚事了。 忙着忙着,要过年了。 准女婿韩岳拎着茶酒糕果,来给岳父岳母拜年。 陈娇没露面,但她躲在西厢房的门板后,偷偷地打量院子里与父母说话的韩岳。正月天寒,男人穿着厚厚的七成新的冬衣,显得身板更魁梧了。他头上绑着布巾,露出的侧脸刚正沉稳,以前陈娇没仔细看过,这会儿才发现,韩岳长得也算俊朗,就是黑了点,也太壮实了。 “外面冷,咱们进屋坐。”林伯远热情地将准女婿往屋里请。 韩岳自然从命。 人走了,陈娇继续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去暖呼呼的炕上坐着了。 晌午的时候,田氏来叫女儿去上房吃饭。 陈娇既意外又紧张,犹豫道:“这,这不妥吧?” 田氏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又不是就你们俩,红梅出嫁前,赵壮去她家做客,哪次红梅没陪着吃饭?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又不是县城里的小姐们,瞎讲究。” 说着,田氏主动捡起女儿的绣鞋,要帮女儿穿。 陈娇算是看出来了,田氏非常满意韩岳,也非常急着把十七岁的老闺女嫁出去呢! 她无奈地穿了鞋。 临走之前,田氏还帮女儿正了正发簪。 陈娇: 上房,林伯远c林遇c韩岳已经围着四四方方的红漆炕桌坐好了,空着西边,留给田氏娘俩。 韩岳话少,但并非不善言辞,相反,经常出入县城的他,眼界比普通村人宽,说起话来也比村人少了浓浓的土气,无论林伯远聊什么,他都能搭上话。 正说着,门帘一挑,有人进来了。 韩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陈娇微微低着头,定亲后第一次与未婚夫见面,还是这样的情形,她有点脸红了,被桃红色的小袄一衬,人比花娇。 韩岳看愣了一瞬,说不清是她羞红的脸,还是那股子秀气安静的气度,莫名叫他心头一颤。 “娇娇先坐,娘去端菜。”虽然韩岳很快就垂下了眼帘,可一进屋就观察准女婿表现的田氏,还是捕捉到了韩岳那短暂的失神。田氏很高兴,也很骄傲,她花骨朵似的女儿,谁会不喜欢? 陈娇拘谨地坐在了炕桌西边,左手边是亲哥哥,对面便是韩岳与父亲。 陈娇不敢看韩岳,直到田氏菜上齐了,田氏也坐在了她旁边,陈娇才稍微放松。 五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田氏就像所有岳母一样,当着女婿的面嫌弃自家闺女了:“哎,韩岳啊,娇娇被我们惯坏了,不会洗衣也不会做饭,地里的活计更是一样都没学过,没办法,我给她买了个小丫鬟,你可千万别嫌她笨啊。” 陈娇听了,脸更红了,有这么说女儿的娘吗? 韩岳想的却是,家里现在就三间房,他与陈娇住东屋,两个弟弟住西屋,买的丫鬟住哪儿? 如果未婚妻没那么娇气,他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成亲在即,家里又实在没有地方安排丫鬟住,韩岳顿了顿,客气地道:“婶儿多虑了,我与二弟都会洗衣做饭,林姑娘嫁过来后,什么都不用她动手,丫鬟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不怕您笑话,我们家现在真没地方给丫鬟住。” 田氏一怔。 林伯远及时缓解妻子与女婿的尴尬,笑着数落妻子:“我就说不用买丫鬟,偏你喜欢瞎操心。” 田氏干笑两声,心里发愁,不带丫鬟,女儿真让丈夫小叔伺候,早晚都要被村人笑话,只是,现在再教女儿还来得及吗? 陈娇默默地吃着饭,其实她在国公府的时候,也学过做菜的,丫鬟们把食材都切好,她动两下勺子翻炒的那种。如今丫鬟用不了了,陈娇决定,今晚就跟田氏学农家饭的做法,免得嫁过去后,因为不会做饭,得不到韩岳的死心塌地。 结果到了晚上,陈娇试着折断苞谷杆柴禾时,不小心被苞谷杆划破了娇嫩的手指肚。 田氏心疼地不行。 林伯远连连叹气。 不想被卖的小丫鬟春杏主动提出了法子:“我可以白天跟着小姐,晚上回这边住!” 田氏大喜:“对,就这么办!” 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正月初七晚上,陈娇出嫁前夕,田氏来教导女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哎,韩岳那身板,我的娇娇可能要多忍一忍了。” 夜深人静,田氏搂着宝贝女儿,轻轻地感叹道。 陈娇当初进宫被封贵人,第一晚老皇帝就要她侍寝,侍寝之前,有宫人专门教导过陈娇帐中秘事,教的比田氏详细多了,还摆出一个玉件儿叫陈娇开眼万幸老皇帝被贵妃拐跑了并且一命呜呼,陈娇没用上她学的那些东西。 如今新郎官换成一个高高壮壮的农家汉,陈娇的畏惧,比抗拒更多。 太过害怕,这晚陈娇都没睡好。 韩家那边,老二韩江趁兄长喂猪的时候,偷偷将一个半旧不新的小册子塞进了兄长的被窝。 晚上韩岳铺被子睡觉,小册子就掉了出来。 韩岳皱皱眉,打开,才看一眼,立即合上了。 “二” 他想喊二弟,“弟”未出口,韩岳又闭上了嘴,穿鞋下地,将那小册子丢进灶膛,一把火烧了。 二弟已经歪了,韩岳怕留着这册子,哪天三弟也被二弟带歪。 定了亲,马上也就是春种了,韩家有四亩中等田c四亩自己开垦的下等田,一半种花生,一半种苞谷。 韩岳是个做什么事都会提前计划好的人,春种前,他带着二弟韩江去河边拉了盖房要用的沙土c石头回家来,要用的木头哥俩也连夜去山上砍齐了。韩岳就打算哥仨齐上阵两天种好地,忙完地里的活儿,老三继续读书,他与二弟哥专心盖房。 往年韩岳c韩江还会去帮有钱老爷家种地,赚点零用,今年是没那个时间了。 但就在这个家家都种地的农忙时候,胡氏突然跑过来,叫准女婿韩江去帮曹家种地,理由是曹父病了,往年能干活的曹珍珠她不敢使唤,只剩她与俩年幼的儿子,不找准女婿帮忙找谁?韩江刚露出一点犹豫,胡氏马上就说他不去,她继续使唤女儿。 韩江没辙,板着脸去曹家了,曹家三亩地,都还没耕,韩江少说得在那边忙两天。 陈娇偷偷地旁观,发现韩江被胡氏叫走后,韩岳那脸都该比炭还黑了。 从两家说亲起,韩岳脸上就没怎么露出笑过,更甚者,晚上他都没心情来搂她。 陈娇当然不介意那个,但她看不得韩岳这愁容满面的样,她都觉得累。 “我也跟你们去地里吧。”陈娇没下过地,但她连农家饭都学会了,去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应该没关系。 韩岳看着她那一身玉豆腐似的细皮嫩肉,道:“我与三弟去就行,你晌午给我们送饭。” 说完,他就带着老三韩旭出门了。 陈娇像个农家小媳妇似的,先喂猪再喂鸡,忙完了,陈娇越想越不是滋味儿,锁了门,回娘家去了。 “你想学种地?”田氏惊讶地问女儿。 陈娇点点头,撒娇请母亲教她。 田氏就领着女儿去了自家的地。林家十亩地,都请了短工帮忙,短工们有的耕地,有的播种,农家夫妻们分工明确,媳妇c女儿们主要是帮忙播种,田氏递给女儿一个装了花生种的小盆,细心地指点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09.109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 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 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家里父母早逝, 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 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 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 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 不难说亲啊,怎么还没娶媳妇?” 这个,林伯远就不知道了。 田氏看眼女儿,想想女儿也十六岁了, 再耽误下去就成老姑娘了,顿时也没闲工夫再操心别人。 陈娇还在努力地适应农家生活,暂且没想太远。 过了两日,林伯远c林遇父子去私塾了,田氏与隔壁的王婆一起去赶集,只留陈娇看家。 陈娇一个人坐在屋里绣帕子。 绣着绣着,有人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陈娇心里一紧,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 她不懂如何与农家的外男们相处, 骨子里也有点抗拒。 如果她不说话,那人是不是就走了? 林家大门外,韩岳看看手里的酒坛,再看看林家敞开的堂屋门,误会田氏在干活儿没听见,他便提着酒坛大步朝里走去。农家百姓们,除非家里无人,一般少有门户紧闭的时候,乡亲们串起门来也很随意。 “林婶儿?”停在堂屋门前,韩岳再次唤道,“林婶儿,多亏夫子提醒,我随刘公子去猎野猪得了二两赏钱,刚刚从镇上回来,顺手打了一坛酒,送与夫子尝尝。” 陈娇听他是来道谢的,正经事,犹豫片刻,她终于放下绣活儿,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岳听到动静,朝西厢看去。 陈娇拉开厢房的门板,一抬头,就撞上了男人刚毅冷峻的脸,那么高,他的脑顶都快与堂屋门顶齐平了。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涌过来,陈娇垂眸,轻声道:“父亲说,他传话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谢的,酒拿回去自家喝吧。” 韩岳诧异地看着斜对面的姑娘。 都是一个村的,林娇他当然认识,只是印象中的林娇,十分刁蛮傲慢,仗着自家有钱,很是瞧不起家贫的村人们,韩岳就曾挨过林娇的白眼。所以,虽然林娇长得很漂亮,相熟的几个年轻汉背地里都会讨论林娇的脸蛋身材,甚至说些不入耳的荤话,韩岳对林娇,却从未有过什么桃色念头。 但此时的林娇,穿了一身白色绣桃花的裙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帘,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四处招摇的蜜蜂变成了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而且,她好像变得很胆小了,都不敢看他,袖子外露出的雪白的手指头,不安地攥着袖边。 韩岳忽然记起,前日这姑娘贪玩,掉进村东树林边的塘了,得亏同伴及时叫人,村民才把人救了上来。或许是吃了教训,小姑娘终于改性了? “一坛酒,不值钱,全当我的一份心意。”孤男寡女的,韩岳也无意多在林家逗留,将酒坛放到堂屋外面的窗台上,韩岳便朝西厢门前的姑娘道:“我走了,林姑娘回房吧。” 说完,韩岳径直朝门外走去。 陈娇看看那酒坛子,没有再客气,不过,等韩岳出了门,陈娇瞅着林家敞开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大门,觉得很是不妥,遂小步快走,悄悄地将大门关上了,还落了栓。门一关,陈娇放松了不少,这才回房继续绣帕子。 半个时辰后,田氏赶集回来了,隔着大门喊女儿。 陈娇赶紧跑出来给母亲开门。 田氏奇道:“娇娇怎么把门关上了?” 陈娇小声道:“我怕来贼。” 田氏扑哧笑了,一边挽着女儿手往里走一边道:“咱们这边太平,多少年都没听说白日里有贼的,傻娇娇怎么这么胆小了,你看大门一关,多不方便啊,谁来串门还得现出来开。” 陈娇默默地听着,终于知道高门大户与农家百姓的差别在哪了,高门大户都有专门的门房,随时可以帮客人开门,农家没有丫鬟小厮,加上本身就不太讲规矩,故而日子过得比较散漫。 “咦,这酒哪来的?”田氏指着窗台上的酒问。 陈娇道:“韩岳猎到野猪了,拿了赏钱,这是他送父亲的谢礼。” 田氏顿时眉开眼笑:“这韩岳,还是懂礼数。” 陈娇回想自己与韩岳短暂的相处,男人有事说事,言行举止都没有任何轻佻,很赞同母亲的话。 田氏要准备午饭了,菜园子里种着豆角,她一边摘菜一边与女儿聊天:“今日我去赶集,碰见红梅她娘在买肉,我一打听,才知道红梅相亲了,双方都看对眼了,今儿晌午她们家招待男方与媒人吃席男方是赵家村的,离咱们这儿有十五里地呢,不过据说赵家有地有牛,还盖了两间新房,专门留着成亲用的” 陈娇提着竹篾篮子,莫名觉得田氏说起村人琐事来,还挺有趣的。 只是,听田氏的语气,难道对村里姑娘来说,家里有地有牛有新房,就算良婿了? 那边田氏捧着一把豆角出来,见女儿呆呆的,不知是在诧异还是羡慕红梅,田氏就笑道:“你与红梅玩得最好了,下午你过去道声喜吧。”农家姑娘才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朋友家玩。 陈娇得到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红梅这个人,但,如果两人真是好姐妹,红梅都要定亲了,她不去道喜,确实很失礼。 “娘陪我去。”陈娇提着篮子,撒娇地对田氏道,否则她找不到红梅家的大门啊。 “好好好,真是越大越黏人。”田氏嘴里嫌弃女儿,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帮娘吧。”陈娇心疼田氏从早到晚的忙,想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田氏却怕弄粗了女儿的手,连择豆角这种小事都不让女儿做。 晌午林伯远父子俩回来吃饭,歇完晌就又去私塾了。 田氏领着女儿去了红梅家。 红梅今年也十六了,性格泼辣,与林娇是越吵关系越亲的好姐妹,上次就是林娇约红梅去抓鱼,林娇落水后,红梅用自己的大嗓门喊来村民,及时救了林娇。 “红梅啊,今天相亲还满意不?”田氏笑呵呵地打趣红梅。 红梅脸有点红,哼道:“您问我娘吧,娇娇走,咱们去我房里待着!” 不给陈娇反应的时间,红梅就拉着陈娇跑出堂屋了。 长辈们在后面笑,陈娇偷偷看,红梅的脸越来越红了,看来很喜欢今天相看的男方呢。 就算不记得红梅,陈娇也知道姐妹间如何相处,进了红梅的厢房,她笑着问:“赵壮到底怎么样啊?”红梅相看的男人叫赵壮,都是田氏告诉陈娇的。 红梅盘腿坐在炕上,在好姐妹面前,她没那么拘束,略带嫌弃地道:“还凑合吧,没有你哥哥白,但长得挺高的,估计很有力气。” 又高又有力气,陈娇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韩岳的身影,大概农家汉长得都很壮? 红梅看了她一眼,把好姐妹的过分安静误会成了不赞同,她叹口气,拉着陈娇的手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村里汉子,我也想嫁城里的有钱公子,可,你爹是秀才,你长得也好看,再等等兴许有机会,我们家这条件,我是等不起了。” 她这话带着几分无奈,陈娇忙道:“富家公子有什么好的,多得是酒囊饭袋之辈,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风花雪月,与其嫁给那种人,还不如嫁个淳朴的村里人,知根知底,总之,他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娇目前还不确定她要嫁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种地的农家汉,可她懂得如何鼓励姐妹。既然红梅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了,她就该多多恭喜,而不是给红梅泼冷水,说些没用的话。 “你真这么想?”红梅意外地问。 陈娇笑道:“真的,那晚我做梦,梦见嫁了个县城少爷,结果那人喜欢花天酒地,都快气死我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是非要嫁有钱人家了。” 红梅信以为真,再想到自己的婚事,她热情地邀请陈娇:“后日我娘要带我去城里买花布,娇娇你陪我去吧,帮我挑挑,你眼光一直比我好。” 一辈子就嫁一次人,红梅爹娘要给女儿买好点的花布做嫁衣。 看着红梅喜悦的脸,陈娇无法拒绝。 女儿要去县城,田氏给了陈娇一钱银子,叫女儿喜欢什么随便买。 陈娇就揣着那一钱银子,与红梅母女一起去村头等来往县城的骡车了。 快到村头了,陈娇远远地认出了树荫下的高大男人。 “韩岳,你也去县城吗?”红梅娘笑着与韩岳打招呼道,这个时候来村头的,多半都是等车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0.110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江与普通的村里男人没什么区别,对曹珍珠,他说不上多喜欢,但他想要孩子, 万一是个儿子呢? 怕曹珍珠等急了真做出一尸两命的傻事, 憋到吃完晚饭, 韩江终于忍不住了, 低着脑袋将兄长叫到了后院。 “出事了?”韩岳一看弟弟这丧气样,心里便是一沉。 在韩江眼里, 这个大哥是兄长, 也是父亲, 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 一手胡乱揉着脑袋, 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 珍珠, 珍珠她, 有了。” 女人“有了”, 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可现在,他知道, 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 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 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现在是三月初二,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慢慢地站了起来,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最近还总想吐,那肯定是有了,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韩岳走到墙头,站了很久,再走回来,沉声道:“这样,明天我陪你去提亲,与曹家商量商量,这个月把婚事定了,四月中旬成亲,在那之前,咱们花五两把房子盖好,辛苦些,一个月应该能盖完,八两聘金咱们先给二两,剩下的中秋前一口气补齐了。” 中秋猪肉贵点,一头猪就能卖四两,中间他努力多打几只兔子,卖个二两,就省了一头猪了。 韩江眼睛一亮,由衷地佩服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韩岳很烦,钱是能凑够了,可这一年又得紧巴巴地过,他本来还想,多吃几顿肉的。 兄弟俩商量完了,各回各的屋去了。 陈娇刚铺好被子,抬头,对上了韩岳的大黑脸。 “怎么了?”陈娇疑惑地问。 韩岳不想说话。 陈娇识趣地闭上嘴。 夫妻俩躺进被窝,陈娇有点担心韩岳还想要,白日她真累坏了,今晚必须休息休息。 但韩岳只是闷闷地躺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 陈娇挺好奇的,转到他怀里,柔声又问了一遍:“二弟出事了?” 韩岳习惯地抱住她,叹道:“二弟不懂事,珍珠有了。” 这事瞒不了她的。 陈娇愕然,这,这是未婚先孕吗? “怪我没管好他。”作为兄长,韩岳既气弟弟胡闹,也有些自责。 陈娇只能安慰道:“他们俩在一起,你不在跟前,能怎么管?那现在要怎么办?” 韩岳说了提亲的计划。 他算的那么细,陈娇听了都觉得脑袋疼,想也不想就道:“房子肯定得快点盖好,礼金八两,反正我的嫁妆在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你先拿去给二弟用吧,省得曹家不愿意咱们赊欠聘金,两家为这个闹得难看了。” 韩岳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娇小姐,他真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用嫁妆贴补他们兄弟。 灯已经吹了,但陈娇能感受到男人的注视,自觉这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陈娇便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抱住他结实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你我是夫妻,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不想看你皱眉。” 娇娇小小的女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韩岳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韩岳还是拒绝了,亲亲她脑顶道:“你的留着,我现在没钱给你花,你喜欢什么自己买点,过两年咱们也有孩子了,都得用钱。” 女人的嫁妆一般都是自己花或是留给孩子们的,韩岳不想做那种花媳妇钱的窝囊汉。 陈娇还想坚持,被韩岳捂住了嘴,哄她睡觉。 陈娇: 家里没钱,媒人也不请了,韩岳亲自带着弟弟去曹家提亲。 曹父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媳妇胡氏的,胡氏除了珍珠这个女儿,底下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三,次子刚五岁,她就指望女儿出嫁时多要些聘金,好留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呢。 谈到聘礼时,胡氏兴奋地列举了她们村里两个新出嫁的姑娘,一个姑娘收了二十两的聘金,一个收了十五两。 “韩岳啊,婶子家条件也不好,就不跟那顶好的比了,你们把房子盖好了,再出十五两聘金就行。”坐在炕沿边上,胡氏笑眯眯地报了个数。 韩岳抿唇。 韩江有些生气,看着胡氏道:“婶儿,这有点多了吧,我嫂子进门,家里新房都没有,人家也只要了十两聘金。”论家世模样,曹珍珠给嫂子提鞋都不配,老虔婆真敢狮子大开口。 胡氏扫眼沉着脸的韩岳,撇撇嘴,嗔着韩江道:“老二你这话就说错了,咳咳,你们别嫌我说话直啊,你嫂子出嫁前与你大哥闹得风风雨雨的,附近几个村都传开了,林家没办法,才少要了聘金,不然以你嫂子那模样,二十三十两都有人娶,你们说是不是?” 韩江心一惊,赶忙看向兄长。 韩岳面无表情地对胡氏道:“我与林娇婚前清清白白,村人无赖四处造谣,婶儿若信了旁人的话说,以后咱们两家这亲戚就难做了。” 胡氏哼了哼:“韩岳你这是啥意思?你们诚心来提亲,我好好招待你们,你们要是来给我脸子看的,那就别怪我撵人了。” 韩岳刚要开口,韩江忍不下这口气了! 他与曹珍珠本就是普通的感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来负责求娶了,胡氏这老虔婆说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兄嫂扯了进来! “撵人就撵人,你以为我稀罕来,只是珍珠肚子鼓起来的时候,您别哭着求我负责就行!” 冲动的少年扬着脖子抛出这句狠话,然后拉着兄长的胳膊就要离开。 韩岳皱眉,虽然胡氏确实太贪心了,可二弟这话不该说,曹珍珠听见了该多伤心?本就是二弟做错了事。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曹珍珠,果然伤心欲绝地冲了进来,哭着骂韩江:“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韩江心一虚。 胡氏与曹父早傻了眼,还是胡氏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的肚子:“珍珠,你,你” 曹珍珠蹲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恨韩江说话无情,也恨亲娘把她当货物卖,别人家闺女出嫁要七八两聘金就行了,她怀了身孕韩家兄弟也没想压价,还答应给她盖新房,她其实很知足了,亲娘却贪得无厌,要那么多。 她是要嫁到韩家的,娘家把韩家要穷了,最后苦的还不是她? “别哭了,别伤了孩子。”韩江凑过去要扶她起来。 曹珍珠甩着胳膊,干脆坐在了地上。 韩岳见了,对胡氏道:“婶儿,这事是老二做的不对,只是已经这样了,我们家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我们把新房盖好,再给八两聘金,早点把婚事办了行不行?”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胡氏恨恨地道,女儿揣了韩家的种,她是不敢再要十五两了,可十两是她能接受的最低价! 开完价,胡氏又对着地上的曹珍珠骂了起来,幸好她也怕传出去,没有骂得太大声。 曹珍珠靠在韩江怀里,快哭成了泪人。 韩江哀求地看着兄长。 韩岳头疼欲裂,最终还是答应了胡氏的条件,盖新房,再给十两聘金。 “大哥,实在不行,你跟我嫂子借点吧?” 走出曹家村,韩江难受地道。 韩岳从昨晚就开始憋了一肚子火,刚刚自己的娇小姐被胡氏那贪妇诋毁,他差点就没忍住,现在亲弟弟又来惦记嫂子的东西,韩岳再也压抑不住,猛地转身,对着韩江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你嫂子的是你嫂子的,你以后都不用动这份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1.第 111 章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皮糙肉厚,并不在意那点小伤,皱眉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 红梅抽抽搭搭地道:“我与娇娇要去镇上买东西,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两个恶人先不管他们, 韩岳你帮我看看, 娇娇怎么还不醒?” 她脑袋上挨了一棍, 被韩江叫醒时, 红梅疼得不行,但也没有一直昏迷啊。 韩岳让红梅扶着陈娇, 他拨开陈娇乌黑浓密的长发, 发现陈娇脑后肿了一个包。脑袋撞伤, 非同小可, 韩岳不敢擅自动手, 对红梅道:“你先背她回家, 我去镇上请郎中。”说完, 韩岳又嘱咐二弟护送红梅。 农家姑娘力气都大, 陈娇又娇娇小小的, 红梅很轻松就将人背起来了,时间长了就休息会儿,然后继续背。三人进村时,有村人看见了, 好奇地围了上来:“林娇怎么了?” 女子被劫影响名声, 红梅谨记韩岳的交代, 只说陈娇去山上摘秋枣不小心滚了下来,摔晕了。 曾经的林娇山上河里都敢跑,现在因为摘枣摔了,也并不稀奇。 村人们都信了红梅的说法。 红梅大喘着气,将陈娇背回了林家。 女儿才走不久就摔成了这样,田氏吓得魂都快飞了,一边哭着照顾女儿,一边托韩江去私塾喊丈夫c儿子回来。 林伯远c林遇父子火烧火燎赶回家时,陈娇醒了,昏迷前的一幕,是被人一棒砸下。 胸口很不舒服,陈娇不知自己经历过什么,才看见田氏关心的脸,她的眼泪便下雨似的落了下来。 “娇娇你别怕,咱们没事了!”屋里没有外人,红梅一边哭一边向陈娇解释了一切。 “幸好有韩岳,不然就是我害了你。”红梅内疚极了,如果不是她拽着陈娇一起出门,陈娇就不会被人抢。 陈娇此刻惊魂未定,暂且无暇安慰她。 林伯远比较镇定,宽慰了红梅一番,田氏更后悔自己不该撺掇女儿出门,也没有迁怒红梅。 “不过,韩岳考虑的对,对外咱们就说娇娇不小心滚下山坡,红梅千万别说漏嘴。”沉思过后,林伯远嘱咐红梅与家人道。 红梅对天发誓道:“叔婶儿放心,我连我爹我娘都不说,不然就叫我烂了这张嘴!” 田氏忙拉下她的手,叹道:“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都快嫁人了,乱发什么誓。” 陈娇也朝红梅笑了笑。 “爹,韩大哥带郎中来了。”堂屋里头,负责招待韩江的林遇看见大门外的二人,及时知会父亲。 林伯远立即出门迎接,见韩岳一身狼狈,林伯远心中登时涌起无限感激,今日,韩岳不仅仅救了他的女儿,也救了整个林家,否则,林伯远无法想象女儿被人掳走后,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 “夫子无需多言,先请郎中替林姑娘看看吧。”韩岳冷静地道。 林伯远用目光道谢后,陪郎中进去了。 陈娇脑袋后多了个包,外伤不算严重,至于脑袋里面有没有影响,郎中也看不出来,只能叫陈娇这几天多多休息,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出了什么症状,再去请医。 送走郎中,田氏c红梅留在西厢房陪着陈娇,林伯远将韩岳兄弟请到了堂屋。 林伯远取出白银十两,要送韩岳当谢礼。 韩岳肃容道:“夫子客气了,恶人行凶,今日就算是素味平生之人,韩某也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是相识的村人。夫子实在感激,就请您对三郎的学问多多费心,其他谢礼,韩某一概不收。” 韩家还有个十二岁的老三,叫韩旭,就在林伯远的私塾读书。 总之,无论林伯远如何将银子往韩岳手里塞,都会被韩岳给塞回去,最后韩岳干脆叫上弟弟走了。 林伯远一路追到大门口,望着韩家兄弟的背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悉心栽培韩旭,帮韩家出个秀才郎,如此才能报答韩岳对自家的恩情。 陈娇心神不宁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脑袋没那么疼了,但林家却惹了更大的麻烦。 胡全昨日回到村里,就开始散布韩岳与林家女在老虎山苟合的事,添油加醋的,好像两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事一样。本来村人还当他瞎说,但胡全将韩岳c林家女的衣着都说对了,再联想昨日林家女是被红梅c韩江一起送回来的,韩岳还帮忙请了郎中,村人就开始各种揣度起来。 莫非,林家女在老虎山与韩岳幽会,被人撞见匆匆逃跑时不小心摔了? 不管真相如何,有胡全绘声绘色的描述,林家女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韩岳在村人中一惯的好名声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人当着林家人的面说,还是红梅娘听到风声,赶紧来通知田氏了。 田氏一听,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跑去问女儿,陈娇当时昏迷,并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胡全,再问红梅,红梅去晚了一步,也不知道胡全竟然在场。 就在此时,听到风言风语的林伯远c林遇父子也回家了,父子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林家大门口,又多了一道身影,那人高大魁梧,一身粗布衣裳,不是韩岳是谁? 红梅娘俩先告辞了。 林伯远让儿子看着妹妹,别让妹妹做傻事,他与妻子一起将韩岳请进了屋。 “韩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田氏急着问。 韩岳薄唇紧抿,沉默片刻,才如实道:“昨日我救下林姑娘,发现她衣衫,略有不整,不得已先抱她躲入山林。林姑娘昏迷不醒,我为她整理衣衫时,胡全突然出现,我怕他认出林姑娘,就,就将林姑娘抱进怀中挡着脸,那胡全混账,仗着我腾不出手便赖着不走,正好家弟与红梅寻来,胡全猜到我怀里的是林姑娘,这才离去,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信口雌黄,四处污蔑我与林姑娘。” 林伯远恨得攥紧了手! 田氏已经背过去哭了起来,她可怜的女儿,被救下时衣衫不整,肯定已经被人占了便宜去,被韩岳知道也就罢了,韩岳人品端正信得过,没想到又被胡全那赖皮看了去,四处造谣。胡全是什么人啊,爹是酒鬼娘是老赖,胡全从小就是村里的小混混,如今二十五六了,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面对夫妻俩的愤怒与悲痛,韩岳内心十分犹豫。 他是救人的,本来救完人便没事了,可胡全一搅合,他与林家女便再也撇不清关系了。 这个时候,韩岳可以无视那些闲言碎语,无愧良心继续过自己的,但,他很清楚,他放得下,卷入流言蜚语的林家女,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有络绎不绝的媒人登门提亲。可以说,林家女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韩岳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将人家姑娘抱进山里,继而被胡全遇见,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夫子,是我不够谨慎,连累了林姑娘。”韩岳诚心向林伯远赔罪。 林伯远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娇娇可能已经” “我的娇娇啊,怎么这么命苦!”男人身后,田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上气不接下气的。 林伯远看眼韩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又怕韩岳不愿意,自家强人所难。 韩岳外粗心细,领会了林伯远的那个眼神。 他再次陷入了两难。 不娶林家女,她确实再难嫁给别人,娶了,先不提他对林家女无意,林家女也肯定看不上他。 但是,身为一个大男人,韩岳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故,他郑重地对林伯远夫妻道:“夫子,婶儿,韩某粗人一个,万万配不上林姑娘,但事情因我一时冒失而起,如果二老不嫌弃,我愿娶林姑娘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对她。倘若二老另有打算,这话就当我没说。” 林伯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田氏的哭声也止住了,飞快擦擦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高大男人:“你,你当真愿意娶娇娇?”她的娇娇被歹人占了便宜,韩岳是知情人,他不介意吗? 韩岳垂眸道:“只怕林姑娘不同意。” 林伯远c田氏互视一眼,由林伯远回道:“你太妄自菲薄了,娇娇的命是你救的,能嫁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为妻,是娇娇的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 韩岳苦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骡车上,她用手帕掩住鼻子的侧脸,农家汉,每天都会出汗,她真嫁过来,以后还有的是嫌弃他的地方。 “这样,韩岳你先回家,我去问问娇娇,有了准信儿马上告诉你!”田氏一扫刚刚的绝望,热络地对韩岳道,看韩岳的眼神,已经像看自家女婿了。 韩岳点点头,告辞了。 有些话,更适合母女之间谈。 在丈夫忧心忡忡的目光中,田氏去西厢房找女儿了。 陈娇不反感韩岳,却也不喜欢,她真正想嫁的,是,是国公府里,哥哥那样的贵公子,既容貌俊朗,又文武双全,能提笔作画,也能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来到这第一世,陈娇自知身份,根本没机会接触什么贵公子,可她觉得,好歹能嫁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吧?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与一个农家汉绑在了一起。 能不嫁吗? 不能,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如今韩岳便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至少,他是个君子。 “娘,我愿意。” 低着头,陈娇给出了她的回答。 这一刻起,她不用再考虑嫁谁了,她要想的,是如何让韩岳对她死心塌地,尽快改了这世的命。 这日早饭后,林家父子出门了,田氏收拾完碗筷,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呢,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她嫌女儿野,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田氏却也不顺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2.112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简单地喝了茶认了人, 韩岳使唤二弟去做早饭,他现在是大伯子, 给自己媳妇做饭可以, 再做饭伺候弟妹,不像回事,而二弟伺候媳妇c嫂子,就是应该的。 韩江下意识地就看向曹珍珠,他去曹家做过客, 知道曹珍珠怀孕时也做饭的。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是,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但她现在在韩家, 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曹珍珠笑笑, 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 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 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 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 只是我现在身子重,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行啊,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剩下的几人,陈娇率先回了东屋。 她一走,曹珍珠也去厢房待着了。 老三韩旭默默地低头坐,韩岳走到后院,训斥抱柴禾的二弟道:“珍珠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想使唤她做活儿?” 韩江闷闷道:“人家刘刚媳妇七个月了,前几天还下地帮忙呢,娶媳妇就是为了伺候我的,不然我娶她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嫂子那么美,如果曹珍珠也长嫂子那样,让他把曹珍珠当菩萨供着他都乐意。 “少啰嗦,她生完孩子之前,饭都你做。”韩岳不跟弟弟扯那么多,直接定了下规矩。 韩江屁都不敢放。 韩岳去了东屋。 陈娇坐在炕头,手里拿着五根彩色的丝线编成手链,要过端午了,手上缠了五彩线能辟邪。 韩岳进来,陈娇懒懒扫了他一眼。 韩岳低声道:“我们在家,不用你做饭,哪天我与二弟出门,她大着肚子,你委屈点做做饭?” 陈娇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问:“你们不在家,我就回娘家吃去,再给三弟带饭回来,反正别指望我去伺候她。” 陈娇自认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把曹珍珠换成红梅,她愿意在红梅不方便的时候照顾对方,但曹珍珠,刚进门就来对付她,这种人,不配陈娇屈尊降贵。 韩岳皱眉。 陈娇才不管他怎么想,如果得到韩岳死心塌地的代价是让她给讨厌的人做牛做马,陈娇宁可不要了。 皱眉不管用,韩岳叹口气,无奈地道:“你这样,往后怎么当妯娌?” 陈娇想了想,她也不能白白指望一直让曹珍珠伺候自己,就道:“你们不在,我们俩轮流做饭也行。”她伺候曹珍珠一顿,曹珍珠再伺候她一顿,很公平。 韩岳揉揉额头,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不快,一桌五人都很沉默。 陈娇不但沉默,她还很生气。 她嫁过来后,韩家哥仨对她既好,还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譬如说一盘菜,哥仨会自动不碰陈娇面前的那一块儿,直到她吃完,哥仨才会将一盘菜吃得干干净净。陈娇一直都很满意这种默契,因为她确实还不习惯与韩江c韩旭共用一盘菜,韩岳倒是习惯了。 可现在,刚嫁过来的曹珍珠真是一点都不认生,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昨日办喜宴剩下的那点肉丝,几乎都被她捷足先登抢去了,光挑肉也就算了,盘子里没肉了,曹珍珠还故意来陈娇面前拨拉,好像陈娇这里的菜比别处的菜香似的。 陈娇气得,一口菜都没吃。 韩江都忍不住了,低声训媳妇:“你乱拨什么,夹你这边的。”他也是才知道曹珍珠有这毛病。 曹珍珠还算听话,真的只吃她面前的了,当然,能挑的已经都被她挑了。 这顿早饭,陈娇没吃菜,粥喝得也不多。 韩岳也气曹珍珠的做派,却碍于大伯子的身份不能越过二弟去管教弟妹,心想,既然二弟已经训过了,曹珍珠应该会改吧? 结果晌午吃饭,曹珍珠又是那样,韩江瞪她,她气性更大,干脆撂下饭碗,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吃了行了吧?”说完真跑了。 韩江舍得饿媳妇,可他舍不得饿了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办法,还得拨了点菜端着饭碗去哄她吃。 也不知道夫妻俩怎么商量的,晚上吃饭时,曹珍珠继续乱拨,韩江低头闷吃,不管了。 陈娇一口都没动,气呼呼回屋了。 韩岳窝了一肚子火,饭后将二弟叫到后院,绷着脸道:“你管管你媳妇,没见过那么吃饭的。” 韩江耷拉着脑袋道:“我管了,没用,一说她就哭,她肚子里有娃,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嫂子不也那样,没见过因为这个就嫌弃到不吃饭的,她的筷子沾的是口水,咱们沾的就是尿?” “你再说一句?”韩岳突然低斥道。 韩江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眼兄长,他烦躁道:“反正我管不了,不然大哥跟珍珠说去。” 韩岳能与曹珍珠说什么? 脸皮薄的人不需要说,脸皮厚的,说什么都不管用。 夜幕降临,韩江夫妻都睡了,韩岳关上灶房门,偷偷抱了柴禾,给没吃晚饭的娇小姐摊了俩鸡蛋。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韩岳看了都难受。 熄了火,韩岳端着碗进了屋。 陈娇已经躺被窝了,闭着眼睛。 韩岳知道她没睡着,上炕后,他盘腿坐在被窝旁,一手拿碗,一手轻轻推她:“起来,我给你摊了鸡蛋。” 陈娇闷闷道:“不吃。” 韩岳继续推她:“别说气话了,你不吃饭,饿的是谁?” 好吧,陈娇确实饿了,掀开被子,气鼓鼓坐了起来,小声跟丈夫抱怨:“以后怎么办?看她那样我就不想吃。” 韩岳想到二弟那句话,拿来逗她:“就因为她的筷子碰过?合着你筷子沾的是香露,她的是猫尿?” 陈娇扑哧笑了,笑完抢过他手里的碗,瞪着他道:“是又怎样?” 韩岳看着她红红的小嘴儿,既觉得她娇气可爱,又真的头疼了,妯娌俩连吃饭都不能坐在一起,这可真是难题。 陈娇低头吃鸡蛋,吃的挺香的,不得不说,韩岳炒的鸡蛋,又鲜又嫩,咸味儿刚刚好。 肚子饱了,躺进被窝,韩岳来亲她的时候,陈娇故意躲,哼着道:“我嘴里是猫尿,她嘴里是香露,你去亲她吧。” “胡说八道。”韩岳惩罚地掰过她脸,咬了她一口。 陈娇力气抵不过他,就死死地抿着嘴唇,不高兴给他亲,谁让他找了个讨她厌的弟妹。 韩岳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心软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娇高兴了,刚咧嘴笑,男人的大嘴就压了过来。 第二天吃早饭之前,韩岳从尚未动过的菜盘子里,单独给陈娇剥了小半碗,按照分量,陈娇的这些绝对不足整盘菜的五分之一。 韩江c韩旭默许了兄长的做法。 曹珍珠看着陈娇碗里的两根肉丝,好笑道:“嫂子这是咋了,一人还单独用个碗?” 陈娇早就憋了一口气了,只是没等她开口,韩岳冷冷地看了曹珍珠一眼:“你想要,我也给你拿个碗盛菜。” 曹珍珠立即没话说了,而且,她吃的菜多,韩岳真分她陈娇那么一点点,曹珍珠还不乐意呢。 吃饭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陈娇还是看曹珍珠不顺眼,可身边有个事事为她争取的丈夫,陈娇满足了。 碗里两根肉丝,陈娇还给韩岳剩了一根。 “我吃饱了,这些你吃了吧。”放下筷子,陈娇将她的菜碗推到了韩岳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3.113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田氏笑着先给女儿盛了一碗。 陈娇没有胃口, 但她真的饿了, 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那苞谷粥。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 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 家里父母早逝,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 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 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 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 不难说亲啊,怎么还没娶媳妇?” 这个,林伯远就不知道了。 田氏看眼女儿, 想想女儿也十六岁了, 再耽误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顿时也没闲工夫再操心别人。 陈娇还在努力地适应农家生活,暂且没想太远。 过了两日, 林伯远c林遇父子去私塾了, 田氏与隔壁的王婆一起去赶集, 只留陈娇看家。 陈娇一个人坐在屋里绣帕子。 绣着绣着, 有人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陈娇心里一紧,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不懂如何与农家的外男们相处,骨子里也有点抗拒。 如果她不说话,那人是不是就走了? 林家大门外,韩岳看看手里的酒坛,再看看林家敞开的堂屋门,误会田氏在干活儿没听见,他便提着酒坛大步朝里走去。农家百姓们,除非家里无人,一般少有门户紧闭的时候,乡亲们串起门来也很随意。 “林婶儿?”停在堂屋门前,韩岳再次唤道,“林婶儿,多亏夫子提醒,我随刘公子去猎野猪得了二两赏钱,刚刚从镇上回来,顺手打了一坛酒,送与夫子尝尝。” 陈娇听他是来道谢的,正经事,犹豫片刻,她终于放下绣活儿,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岳听到动静,朝西厢看去。 陈娇拉开厢房的门板,一抬头,就撞上了男人刚毅冷峻的脸,那么高,他的脑顶都快与堂屋门顶齐平了。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涌过来,陈娇垂眸,轻声道:“父亲说,他传话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谢的,酒拿回去自家喝吧。” 韩岳诧异地看着斜对面的姑娘。 都是一个村的,林娇他当然认识,只是印象中的林娇,十分刁蛮傲慢,仗着自家有钱,很是瞧不起家贫的村人们,韩岳就曾挨过林娇的白眼。所以,虽然林娇长得很漂亮,相熟的几个年轻汉背地里都会讨论林娇的脸蛋身材,甚至说些不入耳的荤话,韩岳对林娇,却从未有过什么桃色念头。 但此时的林娇,穿了一身白色绣桃花的裙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帘,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四处招摇的蜜蜂变成了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而且,她好像变得很胆小了,都不敢看他,袖子外露出的雪白的手指头,不安地攥着袖边。 韩岳忽然记起,前日这姑娘贪玩,掉进村东树林边的塘了,得亏同伴及时叫人,村民才把人救了上来。或许是吃了教训,小姑娘终于改性了? “一坛酒,不值钱,全当我的一份心意。”孤男寡女的,韩岳也无意多在林家逗留,将酒坛放到堂屋外面的窗台上,韩岳便朝西厢门前的姑娘道:“我走了,林姑娘回房吧。” 说完,韩岳径直朝门外走去。 陈娇看看那酒坛子,没有再客气,不过,等韩岳出了门,陈娇瞅着林家敞开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大门,觉得很是不妥,遂小步快走,悄悄地将大门关上了,还落了栓。门一关,陈娇放松了不少,这才回房继续绣帕子。 半个时辰后,田氏赶集回来了,隔着大门喊女儿。 陈娇赶紧跑出来给母亲开门。 田氏奇道:“娇娇怎么把门关上了?” 陈娇小声道:“我怕来贼。” 田氏扑哧笑了,一边挽着女儿手往里走一边道:“咱们这边太平,多少年都没听说白日里有贼的,傻娇娇怎么这么胆小了,你看大门一关,多不方便啊,谁来串门还得现出来开。” 陈娇默默地听着,终于知道高门大户与农家百姓的差别在哪了,高门大户都有专门的门房,随时可以帮客人开门,农家没有丫鬟小厮,加上本身就不太讲规矩,故而日子过得比较散漫。 “咦,这酒哪来的?”田氏指着窗台上的酒问。 陈娇道:“韩岳猎到野猪了,拿了赏钱,这是他送父亲的谢礼。” 田氏顿时眉开眼笑:“这韩岳,还是懂礼数。” 陈娇回想自己与韩岳短暂的相处,男人有事说事,言行举止都没有任何轻佻,很赞同母亲的话。 田氏要准备午饭了,菜园子里种着豆角,她一边摘菜一边与女儿聊天:“今日我去赶集,碰见红梅她娘在买肉,我一打听,才知道红梅相亲了,双方都看对眼了,今儿晌午她们家招待男方与媒人吃席男方是赵家村的,离咱们这儿有十五里地呢,不过据说赵家有地有牛,还盖了两间新房,专门留着成亲用的” 陈娇提着竹篾篮子,莫名觉得田氏说起村人琐事来,还挺有趣的。 只是,听田氏的语气,难道对村里姑娘来说,家里有地有牛有新房,就算良婿了? 那边田氏捧着一把豆角出来,见女儿呆呆的,不知是在诧异还是羡慕红梅,田氏就笑道:“你与红梅玩得最好了,下午你过去道声喜吧。”农家姑娘才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朋友家玩。 陈娇得到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红梅这个人,但,如果两人真是好姐妹,红梅都要定亲了,她不去道喜,确实很失礼。 “娘陪我去。”陈娇提着篮子,撒娇地对田氏道,否则她找不到红梅家的大门啊。 “好好好,真是越大越黏人。”田氏嘴里嫌弃女儿,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帮娘吧。”陈娇心疼田氏从早到晚的忙,想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田氏却怕弄粗了女儿的手,连择豆角这种小事都不让女儿做。 晌午林伯远父子俩回来吃饭,歇完晌就又去私塾了。 田氏领着女儿去了红梅家。 红梅今年也十六了,性格泼辣,与林娇是越吵关系越亲的好姐妹,上次就是林娇约红梅去抓鱼,林娇落水后,红梅用自己的大嗓门喊来村民,及时救了林娇。 “红梅啊,今天相亲还满意不?”田氏笑呵呵地打趣红梅。 红梅脸有点红,哼道:“您问我娘吧,娇娇走,咱们去我房里待着!” 不给陈娇反应的时间,红梅就拉着陈娇跑出堂屋了。 长辈们在后面笑,陈娇偷偷看,红梅的脸越来越红了,看来很喜欢今天相看的男方呢。 就算不记得红梅,陈娇也知道姐妹间如何相处,进了红梅的厢房,她笑着问:“赵壮到底怎么样啊?”红梅相看的男人叫赵壮,都是田氏告诉陈娇的。 红梅盘腿坐在炕上,在好姐妹面前,她没那么拘束,略带嫌弃地道:“还凑合吧,没有你哥哥白,但长得挺高的,估计很有力气。” 又高又有力气,陈娇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韩岳的身影,大概农家汉长得都很壮? 红梅看了她一眼,把好姐妹的过分安静误会成了不赞同,她叹口气,拉着陈娇的手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村里汉子,我也想嫁城里的有钱公子,可,你爹是秀才,你长得也好看,再等等兴许有机会,我们家这条件,我是等不起了。” 她这话带着几分无奈,陈娇忙道:“富家公子有什么好的,多得是酒囊饭袋之辈,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风花雪月,与其嫁给那种人,还不如嫁个淳朴的村里人,知根知底,总之,他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娇目前还不确定她要嫁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种地的农家汉,可她懂得如何鼓励姐妹。既然红梅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了,她就该多多恭喜,而不是给红梅泼冷水,说些没用的话。 “你真这么想?”红梅意外地问。 陈娇笑道:“真的,那晚我做梦,梦见嫁了个县城少爷,结果那人喜欢花天酒地,都快气死我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是非要嫁有钱人家了。” 红梅信以为真,再想到自己的婚事,她热情地邀请陈娇:“后日我娘要带我去城里买花布,娇娇你陪我去吧,帮我挑挑,你眼光一直比我好。” 一辈子就嫁一次人,红梅爹娘要给女儿买好点的花布做嫁衣。 看着红梅喜悦的脸,陈娇无法拒绝。 女儿要去县城,田氏给了陈娇一钱银子,叫女儿喜欢什么随便买。 陈娇就揣着那一钱银子,与红梅母女一起去村头等来往县城的骡车了。 快到村头了,陈娇远远地认出了树荫下的高大男人。 “韩岳,你也去县城吗?”红梅娘笑着与韩岳打招呼道,这个时候来村头的,多半都是等车的。 韩岳点点头,提起手中的两张灰兔皮:“城里卖的贵些。” 红梅娘羡慕道:“瞧瞧你,身板好力气大,经常抓些野兔野猪的,比种地赚钱多了。” 韩岳谦虚道:“婶子说笑了,全是碰运气的事,一年也赶不上两三次。” 他们聊,红梅与陈娇站在一旁小声聊姑娘家感兴趣的。 等了一刻钟左右,专门拉人来往县城的骡车来了,车是从更远的村子一路驶过来的,上面已经坐了大半车人,男女老少都有。 红梅娘大声催外面的百姓往里挤挤,好不容易才腾出了勉强容四人坐的位置。 红梅娘俩自然挨着,陈娇看着那一车人,汗味儿扑鼻,真不想去了。 “娇娇过来!”红梅兴奋地叫她。 陈娇硬着头皮上了车。 韩岳挨着她坐,地方太小,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屁股边也是紧紧地贴着。 陈娇低着头,悄悄往红梅那边挤。 但已经挤不动了。 韩岳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目光扫过她裙摆下的一双小绣鞋,他用力往西边蹭了下。 “哎呦,小伙子慢点,差点把我挤下去!” 旁边被挤的老太太不高兴了,气愤地抱怨道。 韩岳低声道歉,人却占着地盘没动,与陈娇中间隔了两根手指头的距离。 陈娇往他那边瞧了眼,心里很是感激。 看来农家汉中也有君子啊。 外祖母哼了哼,撇着嘴道:“曹家的事我听说过,珍珠她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赖皮,最喜欢占别人家便宜,隔壁家的柿子树有几枝伸到曹家院子里,都被珍珠她娘摘了,人家上门讨要她都不还。还有那个珍珠,跟她娘一样一样的,等她过了门,肯定会惦记你的东西,娇娇你可得把值钱物都藏好了!” 老太太发完言,大舅母也开口了:“对,娇娇最近太老实了,你是咱们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韩岳对你好,他们家穷咱们也不计较了,但娇娇不能被那曹珍珠欺负了。娇娇你记着,不用管她怀没怀孩子,有什么活儿尽管推给她,咱们不去伺候外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4.114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二弟买的,五个铜板给三串, 我们已经吃过了。”韩岳站在炕沿前, 将糖葫芦递给她。 陈娇还挺喜欢吃甜食的,而韩岳手里的糖葫芦, 颗颗都很饱满, 周围滚了一圈透明的红糖。 “谢谢。” 既然兄弟俩都吃过了,陈娇就没有客气,将书倒扣在被子上,她挪到炕沿前吃,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托着帕子接着,怕有糖渣掉下去。 女人长了一张樱桃小口, 吃起糖葫芦来特别秀气, 韩岳一口吞的山楂, 她能吃好几次,更不用提之前她认认真真咬掉糖片的样子了。 韩岳坐在一旁的炕沿上,见她吃着吃着忽然朝他看过来,韩岳及时移开视线,瞅着她的书问:“在看什么书?” 陈娇咽了一下, 道:“《春秋》。” 韩岳没听说过, 顾名思义, 猜测道:“讲春秋两季的?” 陈娇没忍住, 扑哧笑了出来,见韩岳不解地看着她,她轻声解释道:“不是,周朝时有个鲁国,《春秋》讲的就是鲁国的国史。” 韩岳对《春秋》讲什么并无兴趣,随口一问,却让她看了笑话,这让他胸口有点堵。 “你看吧,我去劈柴。” 韩岳站了起来,绷着脸出了屋。 陈娇觉得,男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她真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盯着微晃的门帘看了会儿,陈娇继续吃糖葫芦了。 后院,韩岳挽起袖子,用力地挥着斧头,他旁边的地上,摆着几截树干,都是山上枯死的树,被韩岳连根挖回来了,砍得整整齐齐再拿到镇上去卖。 “大哥怎么不多陪陪嫂子?”韩江搬着小板凳坐过来,纳闷地问,给他一个天仙媳妇,他今天一天都不会出屋。 韩岳一下一下地抡着斧头,仿佛没听见弟弟的话。 陪什么?一个是秀才家的娇小姐,一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没什么可谈的。 “你跟珍珠怎么样了?”韩岳忽然想起弟弟的婚事了,“婚期推延,她没生气?” 韩江笑道:“她都听我的。” 韩岳点点头,女人就得听话才行。 家里还有一把斧子,韩江帮忙一起劈柴,不时往堂屋看眼。 “嫂子是不是睡着了?” 小女人半天不出门,韩江很稀奇。 韩岳也没见过这种女人,农家媳妇们,哪个不是前后院的忙,不忙也喜欢出去串门。 “你把剩下几块儿劈完,我去做饭。” 又要晌午了,韩岳扔了斧子,对弟弟道。 韩江点点头。 韩岳进了灶房,听东屋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悄悄透过门板与墙壁的缝隙往里看,好家伙,娇小姐居然真躺炕头睡觉呢! 陈娇真没那么懒,可看书看腻了,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她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如果在娘家,她至少还可以黏在田氏身边,哥哥从私塾回来也会给她讲讲私塾里的趣闻。睡觉之前,陈娇还在想,或许再过几天,她与韩家哥仨熟悉了,就能聊起来了。 外面,韩岳越看那位娇小姐,越觉得她像一头猪,被林伯远夫妻养大的仙女猪,又懒又娇气,除了吃饭,什么都不干。 先不管她,韩岳和面做烙饼,揉面的时候,他故意高高举起面团再摔在面板上,咚咚咚的。 屋子里,陈娇被他闹出的大动静惊醒了,穿鞋下地,对着铜镜理理睡乱的头发,陈娇试探着挑开厚厚的门帘。 堂屋北面,韩岳将面板搭在饭桌上,他坐在一旁,低头捡起一个面团,用擀面杖擀成饼。 陈娇第一次看见男人做饭。 “你真厉害,我都不会做。”陈娇一边往外走,一边羡慕地道。 韩岳看了她一眼,十七岁的农家姑娘连饭都不会做,她还好意思说。 “那是你不想学,一学就会。”韩岳硬邦邦的道。 陈娇没吭声,她是不想学,因为她没有必须学的理由,在国公府里她有好几个丫鬟伺候,在林家,母亲田氏舍不得叫女儿动手。 “过来,我教你。” 娇小姐想用沉默混过去,韩岳却想到个主意,让陈娇拿个小板凳坐他身旁来。 陈娇咬咬唇,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桌子上摆着几个刚切好的面团,韩岳将擀面杖塞到陈娇手里,教她撵成饼。陈娇只是娇,人不笨,在韩岳多次指点下,居然真学会了擀饼。陈娇这个上午过得非常无趣,现在有面皮给她撵着玩,她还挺高兴的,乖乖地坐在丈夫旁边,撵完一块儿再主动抓过一个面团来,弄得一双小手上都是面。 她学的认真,韩岳很满意。 饼都擀好了,韩岳坐到灶膛前,烧热了锅,再叫陈娇将饼放进锅中。 陈娇手里拿着一块儿饼,看着锅里滋滋响的热油,不敢靠近。 韩岳放下烧火棍,走到她身旁,攥着她的手往锅里伸。 第一块儿饼就这么下了锅,剩下几块儿,韩岳让陈娇自己弄。 陈娇一块儿一块儿往下放,挺顺利的。 “该翻面了。”韩岳将锅铲递给她。 陈娇试着去翻,结果第一次弄,饼没铲稳,哧溜掉进锅底那儿了,陈娇还没反应过来,溅起的油点就落到了她手背上,烫得她惊呼一声,丢了锅铲就往后退。 韩岳及时抓住锅铲,一边给锅里几张饼翻面,一边回头问她:“没事吧?” 陈娇低着脑袋,摇摇头。 韩岳见她将手背到身后去了,估计是烫疼了,心里叹口气,道:“你去洗手,剩下我自己来。” 陈娇去舀水了,要洗手时才发现,刚刚手背上被油烫出来的红点,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水泡,又丑又疼。 “大哥,我回来了。”是老三韩旭的声音。 韩岳答:“饭马上熟了,你把碗筷摆上,再叫你二哥进来。” 哥仨各忙各的,陈娇洗完手就出去了,没再等着被人喊吃饭。 午饭是烙饼,菜是早上剩的炒花生米,还有半碗辣椒酱。 韩岳哥仨直接一人一张饼那么吃,然后韩岳还切了几块儿小饼,先夹了两小块儿放到陈娇碗里。 “要抹吗?”韩岳问她。 陈娇吃不了辣,摇摇头。 韩岳径自往他的饼上抹了红红的一层辣椒酱,直接用左手拿着,右手拿筷子夹花生米。 陈娇学他那样,用左手拿着饼,右手始终没抬起来。 吃了一块儿饼,陈娇就回屋了。 韩江小声问兄长:“不是还剩了点肉?大哥怎么没炒个菜?”新娘子刚进门就连续吃两顿花生米,怪不得嫂子吃那么少。 韩岳是想炒个菜着,但教媳妇做饼耽误了时间,三弟马上回家了,他就没再切肉。 “吃你的。”韩岳冷声道。 韩江撇撇嘴,不管兄嫂了。 饭后,韩岳将刷碗喂猪的差事交给二弟,他回了东屋。 陈娇赶紧将手藏了起来。 “给我看看。”韩岳盯着她的手道。 陈娇慢慢伸出手。 韩岳立即看到了那白嫩嫩手背中间的水泡。 “等会儿。”韩岳转身,很快找了一根针来。 “你做什么?”陈娇害怕地要藏起手,却被韩岳一把攥住了,陈娇吓得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眼缝,就见韩岳拿着针朝她的水泡刺去了。陈娇再次闭上眼,紧跟着,手背上轻轻一疼。 “过两天就好了。”韩岳帮她挤了水儿,低声道。 男人温柔的动作,让陈娇胆子大了些,她看看手,小声道:“我不喜欢做饭。” 柴禾粗,油烫,烟熏人,她真的不喜欢。 韩岳看着她那委屈的样子,叹道:“我与二弟在家,不用你做饭,但农忙的时候,我们都在地里,只能你做饭给我们送过去。”烙个饼都烫成这样,韩岳是不指望娇小姐天天做饭了,可她总该学会做饭,农忙的时候用得上。 陈娇顿了顿,才道:“我娘说,白日让春杏过来帮忙,晚上春杏再回那边住。” 韩岳目光一沉。 陈娇等不到回应,疑惑地抬起头,就对上了男人的大黑脸。 陈娇愣住了。 她不懂韩岳在气什么,有丫鬟使唤,他也不用做饭扫院子了,春杏的工钱她出,也不用韩家多花钱。 “你真让春杏过来,只会让咱们两家沦为村人的笑柄。”韩岳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会做饭,还是觉得我们韩家没钱请丫鬟c没地方给丫鬟住,却用岳母家的丫鬟,传出去会好听?” 陈娇的脸,先是羞愧地转红,再慢慢地白了。 “我去山上看看,你好好想想。”韩岳拍拍她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下午,他都没回来,太阳快下山了,陈娇才听见院子里传来他与韩江的交谈声。 晚饭韩岳继续掌厨,做的肉丝面,还煮了个鸡蛋。 “饭好了。” 弟弟们摆碗筷,韩岳过来叫媳妇,这也是晌午那番谈话后,他第一次与陈娇说话。 陈娇不敢看他,默默跟了出去,落座后一扫桌子,发现四个碗里,就她碗里的肉丝多,还有个鸡蛋。 陈娇眼睛有点酸,她还以为,韩岳生她气了。 “我吃不了这么多。”平复片刻,陈娇将碗里的一摞肉丝往韩岳碗里夹。 “吃吧,没有你,我也不会放这么多,再说,也没剩多少肉了,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才买。”韩岳直言道,并不掩饰自家少吃肉的事。 陈娇坚持将肉丝拨给了他:“真吃不完。” 韩岳没再客气,接了一半,再分给两个弟弟。 陈娇低头吃面,同时暗暗决定,明天开始,她会好好学做饭。 天黑了,村人们陆续歇下,就连白日喜欢吠叫的土狗,都乖乖爬进了窝。 韩岳在外面忙,陈娇先躺进被窝。 等着等着,韩岳进来了,放下夜壶,关门,脱鞋上炕。 掀开被子,韩岳仰面平躺,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我,明天我会跟我娘说,春杏不用过来了。”漫长的沉默后,陈娇主动开口。 韩岳:“嗯。” 陈娇想,这是什么意思? 她猜不透,男人又不说话,时间一长,陈娇困了。 可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男人布满茧子的大手,从后面伸了过来。 昨晚新房点着龙凤双烛,今晚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韩岳忽然发现,他更喜欢这样黑漆漆的,不用担心会在娇小姐脸上看见嫌弃,也不用掩饰自己神色里的快活。 他就像一头膘肥体壮的蛮牛,肆无忌惮地在地里疯跑。 足足两刻钟的时间里,韩岳没说一句话,陈娇也只有嗯嗯哼哼的份。 当她累极,就要在他宽阔的怀里睡着的时候,男人忽然在她耳边道:“我会努力赚钱,将来盖大房子,再给你买俩丫鬟。” 陈娇迷迷糊糊地想,少扯那么远,先对我死心塌地吧 “大哥,你没事吧?”韩江更心疼自己的大哥,看着他脸上的血痕问。 韩岳皮糙肉厚,并不在意那点小伤,皱眉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 红梅抽抽搭搭地道:“我与娇娇要去镇上买东西,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两个恶人先不管他们,韩岳你帮我看看,娇娇怎么还不醒?” 她脑袋上挨了一棍,被韩江叫醒时,红梅疼得不行,但也没有一直昏迷啊。 韩岳让红梅扶着陈娇,他拨开陈娇乌黑浓密的长发,发现陈娇脑后肿了一个包。脑袋撞伤,非同小可,韩岳不敢擅自动手,对红梅道:“你先背她回家,我去镇上请郎中。”说完,韩岳又嘱咐二弟护送红梅。 农家姑娘力气都大,陈娇又娇娇小小的,红梅很轻松就将人背起来了,时间长了就休息会儿,然后继续背。三人进村时,有村人看见了,好奇地围了上来:“林娇怎么了?” 女子被劫影响名声,红梅谨记韩岳的交代,只说陈娇去山上摘秋枣不小心滚了下来,摔晕了。 曾经的林娇山上河里都敢跑,现在因为摘枣摔了,也并不稀奇。 村人们都信了红梅的说法。 红梅大喘着气,将陈娇背回了林家。 女儿才走不久就摔成了这样,田氏吓得魂都快飞了,一边哭着照顾女儿,一边托韩江去私塾喊丈夫c儿子回来。 林伯远c林遇父子火烧火燎赶回家时,陈娇醒了,昏迷前的一幕,是被人一棒砸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5.第五世完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拉着她的小嫩手贴到胸口,心里又开始算账了。 老二的亲事搞定了,老三成亲还早,至于束脩,他坚持给,但岳父坚决不收, 韩岳想想两家的关系,也就不客气了,只打定主意每年多帮岳父家做些地里的活儿,打到野味儿也送给岳父岳母些, 如此,接下来几年, 家里都没有大的花销。 韩岳决定,等他还了李掌柜那三两银子, 再赚钱了,一定给媳妇买点东西。 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小姐,既不嫌弃他穷, 又肯用心体贴他, 他怎能不对她好? “娇娇, 咱们也怀个孩子。” 胡思乱想, 韩岳突然有点嫉妒自家老二, 婚前偷偷的几次, 居然就要当爹了。 男人的火说来就来, 陈娇心里一惊。 她还得生孩子吗? 一边应付着热情的丈夫,陈娇一边发起愁来。菩萨入梦时,她满脑都是如何摆脱殉葬,竟忘了跟菩萨打听清楚,每一世到底要过多久,是韩岳对她死心塌地了就结束去下一世,还是她要一直陪着韩岳,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入土为安? 说实话,陈娇不想当一辈子农家媳妇,这里的日子真苦。 可 “娇娇,你真香。” 男人在她耳边喷着热气说着混话,陈娇没出息地心一软,她这第一个丈夫,虽然很多地方与她期待的夫君不一样,可,晚上的时候,陈娇还挺喜欢,被他欺负的。 渐渐的,事情就不由她了,陈娇也丢开那些念头,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硬邦邦的农家土炕头。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在那最最神仙的时候,陈娇傻傻地想,就算菩萨反悔不帮她了,叫她马上回去等死,她在大旺村多得的这段时间,也算值了。 过了两日,陈娇的月事来了。 陈娇偷偷地开心,据说生孩子可疼了,她还是希望在怀孕前就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就此结束。 韩岳有点不爽,他怎么就比不过二弟了? 但看陈娇没心没肺的,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羡慕即将进门的弟妹,韩岳也就不在乎了。 地种完了,这几天韩岳比较闲,一天到晚带着他自制的土箭c长矛去山里逛。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太小了,只有野鸡野兔,韩岳要养娇小姐,想赚更多的银子,想到去年随刘员外家的公子去更远的深山里抓过野猪,韩岳就希望靠自己单独猎头野猪。 农家汉子不会读书写字,却天生高大健壮,经常在山里跑,准头也练出来了,连续找了几日,还真叫韩岳抓到一头野猪! 韩岳躲在草丛里,就在他瞄准野猪的时候,忽然发现,这野猪肚子不小啊! 难道是揣了崽儿的? 韩岳心一热,箭头一偏,目光也从猪肚子移到了野猪的左后腿,靠近猪腚的地方。 大概老天爷也喜欢这勤勤恳恳的农家汉子,这一箭真让韩岳射准了,野猪后腿一疼,撒开蹄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跑,速度还不慢。韩岳锲而不舍地追在后面,一直追到野猪倒地跑不动了,他大汗淋漓地跑出去,用绳子将野猪给五花大绑起来了。 林子里都是树枝,韩岳砍断几根树枝勒成一个板子,将野猪往上一放一绑,他再抬起两根木头扶手,牛拉碾子似的拉着野猪下山了。也亏得他力气大,换个瘦小的,一个人还真拉不动三百多斤的大野猪,而且一拉就是十几里地。 韩岳拉着野猪进村时,日头已经落山了,但初夏时节天热,村人们吃完饭喜欢坐到门口,与邻居们闲聊。 第一个看见韩岳的村人,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 紧跟着,这伙村人就一窝蜂地围过去看野猪了。 “哎,韩岳你咋还给野猪包扎了?”有人发现了野猪后腿上的布带。 韩岳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回头看眼道:“这猪揣崽儿了,我多养几天。” 村人们听了,羡慕地眼睛都快红了,一头猪怎么也得下十来个猪崽儿吧,好好拉扯大,明年一卖,少说也有二三十两! “韩岳你说你,自打你娶了媳妇,家里又盖房又办喜事的,现在还猎了头野猪,再过几年,你们家老三肯定考个秀才回来!”与韩家c林家关系不错的村人,笑着说起了吉祥话。 韩岳很爱听,笑道:“真有那天,我请全村人吃席!” 村人们顿时夸得更热情了。 胡全挤在里面,嫉妒地泼了一盆冷水:“野猪又不是家猪,哪有那么好养活,没准明早就死了。” 村人们都呸他,韩岳刚想瞪他一眼,就见前面两个弟弟与媳妇一起赶过来了。 韩岳就忘了胡全的丧气话,黑眸明亮地看着媳妇。 陈娇哪知道他猎了好东西,男人一早上出的门,天快黑透了也不见回来,韩江c韩旭往老虎山上找了好几次都没看到韩岳的人影,陈娇就忍不住担心了,怕韩岳在山里遇到猛兽,没打到猎物反而成了猎物,有去无回。 心慌慌的,突然听说韩岳猎了野猪,她与两个小叔子赶紧出来确认。 村人们围成一圈看野猪,陈娇最先看见的,是韩岳。他脸上都是汗,豆大的汗珠还沿着脸庞往下滚呢,一身粗布衣裳都快湿透了,两边肩膀上的绳子已经陷进了衣料,里面不定勒成了什么样。 “快回家吧。”陈娇有点心疼,再强壮的男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韩江c韩旭赶过去帮大哥抬野猪,哥仨一起抬,韩岳便轻松不少。 韩家的猪圈是现成的,韩岳将野猪松绑放了进去。 野猪围着猪圈墙哼哼了一圈,找不到出路,可能也是累了,缩到原来的猪窝趴着了。 在韩岳眼里,这头野猪就是他的发财路,自己都顾不得吃饭,领着两个弟弟去老虎山采野猪爱吃的野草了,经常在山里打猎,韩岳倒是摸索出野鸡c野兔c野猪的口味儿了。 喂饱了野猪,韩岳终于没劲儿了,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 两个弟弟去睡了,陈娇站在炕沿前问他:“看你累的,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不洗了,你帮我擦擦。”韩岳一动不想动,躺在那儿使唤媳妇。今天他猎了野猪,使唤娇小姐也有底气。 他以前从来没叫陈娇帮过这种忙,陈娇看出男人是真累到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抵触的心思,提了一桶水再端一盆水放到炕沿上,她插上屋门,脱了鞋,跪坐在韩岳身旁。闻着韩岳身上的浓浓汗味儿,陈娇无比庆幸,幸好现在炕上铺的是炕席了,如果是炕褥,被韩岳这么一躺,必须洗洗晒晒才行。 “衣服脱了。”男人莫名看着她傻笑,陈娇哼了哼,催他。 “胳膊酸,动不了。”韩岳懒懒地道。 陈娇不信,但也没有与他争这个,低头帮他宽衣,两人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了,又不是没看过。 扔了他汗臭的上衣,陈娇立即看到了韩岳肩膀上的两条深深的绳子勒痕。 “疼不疼?”她颤声问,都不敢碰那儿。 “疼也值了。”韩岳突然将她拉到怀里,用力抱住了。 陈娇倒下来时,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无意中一抿嘴,咸得她直皱眉,气得挣扎起来:“松开,臭死了!” 韩岳就不松,扬起脑袋在娇小姐嫩嫩的脸蛋上吧唧几口,怕她真生气,才没敢去亲嘴。 夫妻俩闹了会儿,陈娇再继续帮他擦,擦到裤腰那儿,在韩岳期待的目光中,陈娇将巾子往他胸口一扔,不管了。 韩岳知足了,跳下地,自己飞快地擦了几把。 晚饭是野菜馅儿的包子,韩岳一连吃了五个。 陈娇目瞪口呆。 吃完了,韩岳又去看了看野猪,见野猪舒舒服服地躺在窝里,他这才安心。 “如果猪崽儿能养起来,卖了就给你买支簪子。” 今晚韩岳是没力气生孩子了,搂着娇娇小小的媳妇,他蹭了蹭她脑顶的头发,轻声哄道。 陈娇看看他,试着问:“金簪子还是银簪子?” 韩岳忍不住拍了下她,笑道:“还金簪子,你倒真会要。” 眼下这条件,买根银簪子就不错了,最多最多送她一根外面包金的簪子。 陈娇也笑,笑完了,她认真地问他:“你现在对我,算死心塌地了吗?” 韩岳不懂怎样叫死心塌地,对上她漂亮的桃花眼,他低头亲她:“嗯,死心塌地了。” 死心塌地,就是愿意对她好吧。 陈娇听了,闭上眼睛,心里念着菩萨。 但菩萨并没有出现,晚上陈娇也没有做菩萨的梦。 睡醒了,陈娇看着旁边还在熟睡的男人,她悄悄撇了撇嘴,原来他只是说说的。 陈娇不喜出门,平时用看书c针线打发时间,但现在天冷,屋里也只是比外面强了点,陈娇便坐在炕头,双脚插在暖暖的被窝底下,一手缩在袖子里,一手翻书看。林伯远家中有些藏书,多是四书五经,陈娇也能看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6.116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快到端午了, 清晨的凉快劲儿一过, 天就开始热了起来。 陈娇快要被周围的汗水味儿熏吐了 她不想娇气, 但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国公府贵女一下子就适应一车的农家人,真的很难。 更煎熬的是, 还有人放屁。 村人们哄然大笑, 抱怨的调侃的, 陈娇实在受不了了,拿出新绣好的帕子假装擦汗,实则悄悄掩住了鼻子。红梅看见了, 可她太熟悉好姐妹的脾气, 并不奇怪,韩岳也看见了, 心中好笑, 上次见面,他以为林家的娇花改了性子, 没想到还是与以前一样,嫌东嫌西的,好像她不是农家人。 韩岳不喜爱慕虚荣c瞎讲究的女子。 半路有人下车, 韩岳不着痕迹地往远处坐了坐,也许人家娇花也嫌弃他的兔子皮味儿。 陈娇低着脑袋, 心思已经离开了这辆骡车。 她在想因果轮回, 是不是她这世过得清贫, 所以才会有后世的富贵?毕竟老天爷是公平的,不能一直让一个人富贵,另一个生生世世穷苦。这么一想,陈娇渐渐释然了,唯一委屈的是,为何老天爷安排她得了个夫妻缘薄的命? “娇娇你看!” 红梅突然拍了拍她胳膊。 陈娇回神,顺着红梅的手指看过去,就见路旁的田野里,有只白色的小羊羔跑进一片菜园了,七八岁的男娃娃在后面追着小羊羔跑,小羊羔咩咩叫着乱窜,充满了童趣。陈娇不由地笑了,这可是国公府里看不到的趣事。 韩岳本来也在看小羊羔的,目光无意掠过林家女的侧脸,白里透粉,红唇娇艳,脑海里竟鬼使神差地冒出某个哥们儿对林娇的痴想:“她的脸比馒头还白还嫩,真想捧过来啃个半天,还有那小嘴儿,若她肯亲我一口,我把这几年攒的私房钱都给她!” 韩岳移开了视线。 与那种事比,他还是更喜欢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铜板。 一个多时辰后,日头已经老高了,骡车终于慢悠悠地停在了县城城门前。 车上的村人们老老实实地去排队。 “韩岳有相好的姑娘没,跟我们一起去布店逛逛?扯点花布送出去,人家才高兴呢。”进了城就要分开了,红梅娘笑着逗韩岳,村里的媳妇们,都喜欢开玩笑。 韩岳淡笑道:“不了,婶子去忙吧,我去皮毛铺子看看。” 红梅娘便一手拉着一个小姑娘走了。 陈娇很少有机会出门逛铺子,以前在国公府,她难得出趟门,都是有长辈陪着,前后跟着仆妇丫鬟,去的首饰绸缎铺子也都是京城一等一有名的,铺子里装饰奢华又透着一股子雅,而不是闹哄哄的挤满了挑挑选选c讨价还价的平民妇人。 但红梅娘挑的铺子,就是这样一个。 小店的东西放在乡下算贵的,但放在县城,则属于物美价廉的那种,因此客人很多。 店铺外摆着一个大摊子,上面放了很多布样,此时七八个妇人挤在那儿,你争我抢挑的很激烈。 “走,娇娇帮我们看看!”红梅娘也知道陈娇见过的好东西多,没管女儿,她推着陈娇挤进了挑布的人群。 “哪来的乡巴佬,挤什么挤,没规矩!”陈娇撞到了一个妇人,那妇人瞪着眼睛看过来,见到陈娇花瓣似的脸,她愣了愣,但发现红梅娘土里土气的打扮后,妇人眼中的惊艳立即变成了嫌弃,大声地鄙夷道。 红梅娘是来给女儿挑嫁衣料子的,大喜事,她不想与人吵,就当没听见。 陈娇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虽然妇人骂得是红梅娘,但她莫名就觉得,妇人把她也骂进去了。 陈娇不高兴,但让她当众与人理论,她也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妇人挤过来时,她生疏地用双脚稳稳扒住地面,纤细窈窕的小身板,凭着一股子倔劲儿,愣是没被妇人挤走,站稳了挑布的地盘。 妇人挤不动她,就往另一旁挤了。 陈娇心底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专心帮红梅娘挑布。 摆在外面的布,都是店里最便宜的,陈娇看不上,想到田氏塞给她的一钱银子,而红梅一辈子可能就嫁这一次人,陈娇决定自己添点钱帮红梅买块儿好料子,再怎么说,她辛辛苦苦挤了一路的骡车,回程还要挤一次,总不能帮好姐妹挑匹差料子回去。 “婶儿,咱们去里面瞧瞧。”挽住红梅娘的胳膊,陈娇笑着说。 红梅娘面露犹豫,她怕带的银子不够。 陈娇催道:“先去看看,兴许有便宜的呢。” 这回,换成她拉红梅娘俩进去了。 小姑娘本就貌美,但她发自内心地开开心心地去买东西时,便越发地明艳动人了。 铺子对面的茶楼上,二楼临窗的雅间,有个华服公子笑着摇了摇折扇,与身旁的好友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随便挑个日子出来喝茶,就发现了一个小美人,怎么样,擎苍兄要出手吗?你最喜欢桃花眼的美人了。” 他口中的擎苍兄,笑了笑,望着已经进了布店的美人背影道:“唐兄肯舍爱,我便却之不恭了。” 布店里,陈娇帮红梅挑了一匹好料子,那料子上花色不多,所以比同等材质的大红花布要便宜一些,加上她的一钱银子,刚刚能买。 “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咱们换匹便宜的。”红梅娘俩都不要陈娇的钱,一个抢陈娇手里的料子要放回去,一个拦住陈娇不让她掏银子。 陈娇看得出来,这娘俩是真的不想占她的便宜,而非假意客套,可越是这样,她越想帮忙。 “三位不用争了,这匹布我来请。” 闹闹哄哄的,充满女子喧嚣的布店内,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男子声音。 三女齐齐回头,就见陈娇身后,站着一个身高八尺c穿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那公子肤色白皙,剑眉星目,目光含笑地看着陈娇,意味深长地道:“我与林姑娘投缘,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隔空抛给了布店老板。 红梅娘俩都愣住了。 陈娇却只有被人调戏的愤怒。 说实话,她从菩萨那里看到的林娇与魏擎苍的纠葛,就像走马观花一样,陈娇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哪些事,知道魏擎苍并非良人,但她更像一个局外人,无法切身感受林娇的甜蜜c失望c愤恨或慢慢守寡余生的寂寞与苍凉,然而现在,魏擎苍调戏的,是她陈娇! “我们不认识你。”陈娇绷着脸道,言罢态度坚决地将自己的一钱银子塞到红梅娘手里,快速道:“婶儿,我想回家了,咱们赶紧结账吧。” 红梅娘不傻,看出魏擎苍对陈娇有意了,既然陈娇不领情,为了避免麻烦,她决定先用了陈娇的前,回村后再去还了。 “我们自己买。”红梅娘瞪眼要收魏擎苍银子的布店老板,气势十足地道。 布店老板看了眼魏擎苍。 被美人无情拒绝的魏擎苍,神色不便,随口道:“既然林姑娘不领情,那银子就赏你罢,我魏擎苍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红梅娘俩暗暗咂舌,这是哪来的败家公子,二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陈娇曾经闺中打牌,输个二十两都不眨眼睛的,魏擎苍这番举动,在她眼里无异于炫富罢了。 红梅娘一付完钱,陈娇就挽着红梅胳膊走了,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过魏擎苍。 涉世未深的陈娇却不知道,男人都是贱骨头,轻易上钩的美人他们或许还不稀罕,越是难以驯服的,他们却要巴巴地惦记着。 花花公子魏擎苍也不例外,看着陈娇冷若冰霜的侧脸,魏擎苍不怒反喜,快步走出布店,再不远不近地跟在三女身后。 红梅娘把魏擎苍看成了麻烦。 红梅偷偷回头看眼,小声与陈娇道:“这个魏公子长得挺好看的,娇娇你真不喜欢?” 她记得,好姐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嫁个有钱公子。 陈娇不屑道:“今日他见我貌美,便来招惹我,明日他再遇个比我更美的,肯定也会招惹,这样的纨绔,我才不稀罕。” 红梅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她们进城就是为了买嫁衣料子,现在买好了,三人就重新回了县城外,等候去村里的骡车。晌午c黄昏都有车的。 巧的是,韩岳也来等了。 红梅娘惊讶道:“你的兔子皮已经卖出去了?” 韩岳颔首,他与那间皮毛铺子掌柜很熟了,价格都是固定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简单。 卖了兔子皮,韩岳还给两个弟弟买了点零嘴儿。 红梅娘趁聊天的功夫,飞快回头看了眼,见那魏擎苍居然一直跟到了这边,红梅娘有点慌了,忍不住向身高马大的同村人韩岳求助,低声道:“看见那白衣公子没?是个富家纨绔,见陈娇貌美就一直跟着我们,万一出事,韩岳你帮帮我们。” 韩岳不动声色地朝魏擎苍看去,单看外表,还挺人模狗样的。 韩岳再看陈娇,见她细眉轻蹙,不像高兴被人纠缠的样子,遂对红梅娘道:“婶子放心。” “好了,出发了!” 骡车车夫见等的人差不多能坐满一车了,终于从树荫下牵出骡子,要套车了。 红梅娘抢着占了车里面的四个好地方。 陈娇坐好后,韩岳受红梅娘所托,主动坐在了她旁边,中间隔了点距离。 魏擎苍见了,皱皱眉,竟也上了车,还推开一个好脾气的大娘,与陈娇面对面坐了下去。 韩岳给陈娇的钱袋子,里面只有一两银子,与百十个铜板。 陈娇向春杏问了问这边的米价,觉得这点银子只够她与韩旭两三个月饭食的,偶尔吃几顿肉。 “不少了,韩岳打小节俭,过日子啊,咱们宁可男人节俭,也不要他大手大脚。”田氏来串门,这么安慰女儿。 陈娇倒没有嫌弃什么,她重活这一世是为了找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好让真正的她免于殉葬,并不是来追求衣食住行的富贵的,日子过得苦点陈娇也不在意,反正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无心与谁攀比。 但,既然韩岳那么喜欢赚钱,如果她能帮他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韩岳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会越来越深? “娘,我想做点生意,你觉得做什么好?”陈娇虚心的向母亲求助。 田氏只是个农家妇人,也没有太多的见识,老爹养猪,她娘家日子过得不错,丈夫秀才教书,一年的束脩也挺可观,所以田氏能想到的赚钱法子,一是养猪,二是考功名。韩岳这把年纪再读书显然迟了,养猪的话,需要的本钱大,韩家怕是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7.117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二弟买的, 五个铜板给三串,我们已经吃过了。”韩岳站在炕沿前, 将糖葫芦递给她。 陈娇还挺喜欢吃甜食的, 而韩岳手里的糖葫芦,颗颗都很饱满, 周围滚了一圈透明的红糖。 “谢谢。” 既然兄弟俩都吃过了,陈娇就没有客气, 将书倒扣在被子上,她挪到炕沿前吃, 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托着帕子接着,怕有糖渣掉下去。 女人长了一张樱桃小口,吃起糖葫芦来特别秀气,韩岳一口吞的山楂,她能吃好几次, 更不用提之前她认认真真咬掉糖片的样子了。 韩岳坐在一旁的炕沿上,见她吃着吃着忽然朝他看过来,韩岳及时移开视线, 瞅着她的书问:“在看什么书?” 陈娇咽了一下,道:“《春秋》。” 韩岳没听说过, 顾名思义, 猜测道:“讲春秋两季的?” 陈娇没忍住, 扑哧笑了出来,见韩岳不解地看着她,她轻声解释道:“不是,周朝时有个鲁国,《春秋》讲的就是鲁国的国史。” 韩岳对《春秋》讲什么并无兴趣,随口一问,却让她看了笑话,这让他胸口有点堵。 “你看吧,我去劈柴。” 韩岳站了起来,绷着脸出了屋。 陈娇觉得,男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她真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盯着微晃的门帘看了会儿,陈娇继续吃糖葫芦了。 后院,韩岳挽起袖子,用力地挥着斧头,他旁边的地上,摆着几截树干,都是山上枯死的树,被韩岳连根挖回来了,砍得整整齐齐再拿到镇上去卖。 “大哥怎么不多陪陪嫂子?”韩江搬着小板凳坐过来,纳闷地问,给他一个天仙媳妇,他今天一天都不会出屋。 韩岳一下一下地抡着斧头,仿佛没听见弟弟的话。 陪什么?一个是秀才家的娇小姐,一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没什么可谈的。 “你跟珍珠怎么样了?”韩岳忽然想起弟弟的婚事了,“婚期推延,她没生气?” 韩江笑道:“她都听我的。” 韩岳点点头,女人就得听话才行。 家里还有一把斧子,韩江帮忙一起劈柴,不时往堂屋看眼。 “嫂子是不是睡着了?” 小女人半天不出门,韩江很稀奇。 韩岳也没见过这种女人,农家媳妇们,哪个不是前后院的忙,不忙也喜欢出去串门。 “你把剩下几块儿劈完,我去做饭。” 又要晌午了,韩岳扔了斧子,对弟弟道。 韩江点点头。 韩岳进了灶房,听东屋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悄悄透过门板与墙壁的缝隙往里看,好家伙,娇小姐居然真躺炕头睡觉呢! 陈娇真没那么懒,可看书看腻了,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她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如果在娘家,她至少还可以黏在田氏身边,哥哥从私塾回来也会给她讲讲私塾里的趣闻。睡觉之前,陈娇还在想,或许再过几天,她与韩家哥仨熟悉了,就能聊起来了。 外面,韩岳越看那位娇小姐,越觉得她像一头猪,被林伯远夫妻养大的仙女猪,又懒又娇气,除了吃饭,什么都不干。 先不管她,韩岳和面做烙饼,揉面的时候,他故意高高举起面团再摔在面板上,咚咚咚的。 屋子里,陈娇被他闹出的大动静惊醒了,穿鞋下地,对着铜镜理理睡乱的头发,陈娇试探着挑开厚厚的门帘。 堂屋北面,韩岳将面板搭在饭桌上,他坐在一旁,低头捡起一个面团,用擀面杖擀成饼。 陈娇第一次看见男人做饭。 “你真厉害,我都不会做。”陈娇一边往外走,一边羡慕地道。 韩岳看了她一眼,十七岁的农家姑娘连饭都不会做,她还好意思说。 “那是你不想学,一学就会。”韩岳硬邦邦的道。 陈娇没吭声,她是不想学,因为她没有必须学的理由,在国公府里她有好几个丫鬟伺候,在林家,母亲田氏舍不得叫女儿动手。 “过来,我教你。” 娇小姐想用沉默混过去,韩岳却想到个主意,让陈娇拿个小板凳坐他身旁来。 陈娇咬咬唇,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桌子上摆着几个刚切好的面团,韩岳将擀面杖塞到陈娇手里,教她撵成饼。陈娇只是娇,人不笨,在韩岳多次指点下,居然真学会了擀饼。陈娇这个上午过得非常无趣,现在有面皮给她撵着玩,她还挺高兴的,乖乖地坐在丈夫旁边,撵完一块儿再主动抓过一个面团来,弄得一双小手上都是面。 她学的认真,韩岳很满意。 饼都擀好了,韩岳坐到灶膛前,烧热了锅,再叫陈娇将饼放进锅中。 陈娇手里拿着一块儿饼,看着锅里滋滋响的热油,不敢靠近。 韩岳放下烧火棍,走到她身旁,攥着她的手往锅里伸。 第一块儿饼就这么下了锅,剩下几块儿,韩岳让陈娇自己弄。 陈娇一块儿一块儿往下放,挺顺利的。 “该翻面了。”韩岳将锅铲递给她。 陈娇试着去翻,结果第一次弄,饼没铲稳,哧溜掉进锅底那儿了,陈娇还没反应过来,溅起的油点就落到了她手背上,烫得她惊呼一声,丢了锅铲就往后退。 韩岳及时抓住锅铲,一边给锅里几张饼翻面,一边回头问她:“没事吧?” 陈娇低着脑袋,摇摇头。 韩岳见她将手背到身后去了,估计是烫疼了,心里叹口气,道:“你去洗手,剩下我自己来。” 陈娇去舀水了,要洗手时才发现,刚刚手背上被油烫出来的红点,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水泡,又丑又疼。 “大哥,我回来了。”是老三韩旭的声音。 韩岳答:“饭马上熟了,你把碗筷摆上,再叫你二哥进来。” 哥仨各忙各的,陈娇洗完手就出去了,没再等着被人喊吃饭。 午饭是烙饼,菜是早上剩的炒花生米,还有半碗辣椒酱。 韩岳哥仨直接一人一张饼那么吃,然后韩岳还切了几块儿小饼,先夹了两小块儿放到陈娇碗里。 “要抹吗?”韩岳问她。 陈娇吃不了辣,摇摇头。 韩岳径自往他的饼上抹了红红的一层辣椒酱,直接用左手拿着,右手拿筷子夹花生米。 陈娇学他那样,用左手拿着饼,右手始终没抬起来。 吃了一块儿饼,陈娇就回屋了。 韩江小声问兄长:“不是还剩了点肉?大哥怎么没炒个菜?”新娘子刚进门就连续吃两顿花生米,怪不得嫂子吃那么少。 韩岳是想炒个菜着,但教媳妇做饼耽误了时间,三弟马上回家了,他就没再切肉。 “吃你的。”韩岳冷声道。 韩江撇撇嘴,不管兄嫂了。 饭后,韩岳将刷碗喂猪的差事交给二弟,他回了东屋。 陈娇赶紧将手藏了起来。 “给我看看。”韩岳盯着她的手道。 陈娇慢慢伸出手。 韩岳立即看到了那白嫩嫩手背中间的水泡。 “等会儿。”韩岳转身,很快找了一根针来。 “你做什么?”陈娇害怕地要藏起手,却被韩岳一把攥住了,陈娇吓得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眼缝,就见韩岳拿着针朝她的水泡刺去了。陈娇再次闭上眼,紧跟着,手背上轻轻一疼。 “过两天就好了。”韩岳帮她挤了水儿,低声道。 男人温柔的动作,让陈娇胆子大了些,她看看手,小声道:“我不喜欢做饭。” 柴禾粗,油烫,烟熏人,她真的不喜欢。 韩岳看着她那委屈的样子,叹道:“我与二弟在家,不用你做饭,但农忙的时候,我们都在地里,只能你做饭给我们送过去。”烙个饼都烫成这样,韩岳是不指望娇小姐天天做饭了,可她总该学会做饭,农忙的时候用得上。 陈娇顿了顿,才道:“我娘说,白日让春杏过来帮忙,晚上春杏再回那边住。” 韩岳目光一沉。 陈娇等不到回应,疑惑地抬起头,就对上了男人的大黑脸。 陈娇愣住了。 她不懂韩岳在气什么,有丫鬟使唤,他也不用做饭扫院子了,春杏的工钱她出,也不用韩家多花钱。 “你真让春杏过来,只会让咱们两家沦为村人的笑柄。”韩岳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会做饭,还是觉得我们韩家没钱请丫鬟c没地方给丫鬟住,却用岳母家的丫鬟,传出去会好听?” 陈娇的脸,先是羞愧地转红,再慢慢地白了。 “我去山上看看,你好好想想。”韩岳拍拍她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下午,他都没回来,太阳快下山了,陈娇才听见院子里传来他与韩江的交谈声。 晚饭韩岳继续掌厨,做的肉丝面,还煮了个鸡蛋。 “饭好了。” 弟弟们摆碗筷,韩岳过来叫媳妇,这也是晌午那番谈话后,他第一次与陈娇说话。 陈娇不敢看他,默默跟了出去,落座后一扫桌子,发现四个碗里,就她碗里的肉丝多,还有个鸡蛋。 陈娇眼睛有点酸,她还以为,韩岳生她气了。 “我吃不了这么多。”平复片刻,陈娇将碗里的一摞肉丝往韩岳碗里夹。 “吃吧,没有你,我也不会放这么多,再说,也没剩多少肉了,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才买。”韩岳直言道,并不掩饰自家少吃肉的事。 陈娇坚持将肉丝拨给了他:“真吃不完。” 韩岳没再客气,接了一半,再分给两个弟弟。 陈娇低头吃面,同时暗暗决定,明天开始,她会好好学做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8.118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不喜爱慕虚荣c瞎讲究的女子。 半路有人下车, 韩岳不着痕迹地往远处坐了坐, 也许人家娇花也嫌弃他的兔子皮味儿。 陈娇低着脑袋,心思已经离开了这辆骡车。 她在想因果轮回,是不是她这世过得清贫,所以才会有后世的富贵?毕竟老天爷是公平的,不能一直让一个人富贵, 另一个生生世世穷苦。这么一想,陈娇渐渐释然了, 唯一委屈的是,为何老天爷安排她得了个夫妻缘薄的命? “娇娇你看!” 红梅突然拍了拍她胳膊。 陈娇回神,顺着红梅的手指看过去, 就见路旁的田野里, 有只白色的小羊羔跑进一片菜园了,七八岁的男娃娃在后面追着小羊羔跑,小羊羔咩咩叫着乱窜,充满了童趣。陈娇不由地笑了, 这可是国公府里看不到的趣事。 韩岳本来也在看小羊羔的, 目光无意掠过林家女的侧脸,白里透粉,红唇娇艳, 脑海里竟鬼使神差地冒出某个哥们儿对林娇的痴想:“她的脸比馒头还白还嫩, 真想捧过来啃个半天, 还有那小嘴儿,若她肯亲我一口,我把这几年攒的私房钱都给她!” 韩岳移开了视线。 与那种事比,他还是更喜欢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铜板。 一个多时辰后,日头已经老高了,骡车终于慢悠悠地停在了县城城门前。 车上的村人们老老实实地去排队。 “韩岳有相好的姑娘没,跟我们一起去布店逛逛?扯点花布送出去,人家才高兴呢。”进了城就要分开了,红梅娘笑着逗韩岳,村里的媳妇们,都喜欢开玩笑。 韩岳淡笑道:“不了,婶子去忙吧,我去皮毛铺子看看。” 红梅娘便一手拉着一个小姑娘走了。 陈娇很少有机会出门逛铺子,以前在国公府,她难得出趟门,都是有长辈陪着,前后跟着仆妇丫鬟,去的首饰绸缎铺子也都是京城一等一有名的,铺子里装饰奢华又透着一股子雅,而不是闹哄哄的挤满了挑挑选选c讨价还价的平民妇人。 但红梅娘挑的铺子,就是这样一个。 小店的东西放在乡下算贵的,但放在县城,则属于物美价廉的那种,因此客人很多。 店铺外摆着一个大摊子,上面放了很多布样,此时七八个妇人挤在那儿,你争我抢挑的很激烈。 “走,娇娇帮我们看看!”红梅娘也知道陈娇见过的好东西多,没管女儿,她推着陈娇挤进了挑布的人群。 “哪来的乡巴佬,挤什么挤,没规矩!”陈娇撞到了一个妇人,那妇人瞪着眼睛看过来,见到陈娇花瓣似的脸,她愣了愣,但发现红梅娘土里土气的打扮后,妇人眼中的惊艳立即变成了嫌弃,大声地鄙夷道。 红梅娘是来给女儿挑嫁衣料子的,大喜事,她不想与人吵,就当没听见。 陈娇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虽然妇人骂得是红梅娘,但她莫名就觉得,妇人把她也骂进去了。 陈娇不高兴,但让她当众与人理论,她也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妇人挤过来时,她生疏地用双脚稳稳扒住地面,纤细窈窕的小身板,凭着一股子倔劲儿,愣是没被妇人挤走,站稳了挑布的地盘。 妇人挤不动她,就往另一旁挤了。 陈娇心底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专心帮红梅娘挑布。 摆在外面的布,都是店里最便宜的,陈娇看不上,想到田氏塞给她的一钱银子,而红梅一辈子可能就嫁这一次人,陈娇决定自己添点钱帮红梅买块儿好料子,再怎么说,她辛辛苦苦挤了一路的骡车,回程还要挤一次,总不能帮好姐妹挑匹差料子回去。 “婶儿,咱们去里面瞧瞧。”挽住红梅娘的胳膊,陈娇笑着说。 红梅娘面露犹豫,她怕带的银子不够。 陈娇催道:“先去看看,兴许有便宜的呢。” 这回,换成她拉红梅娘俩进去了。 小姑娘本就貌美,但她发自内心地开开心心地去买东西时,便越发地明艳动人了。 铺子对面的茶楼上,二楼临窗的雅间,有个华服公子笑着摇了摇折扇,与身旁的好友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随便挑个日子出来喝茶,就发现了一个小美人,怎么样,擎苍兄要出手吗?你最喜欢桃花眼的美人了。” 他口中的擎苍兄,笑了笑,望着已经进了布店的美人背影道:“唐兄肯舍爱,我便却之不恭了。” 布店里,陈娇帮红梅挑了一匹好料子,那料子上花色不多,所以比同等材质的大红花布要便宜一些,加上她的一钱银子,刚刚能买。 “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咱们换匹便宜的。”红梅娘俩都不要陈娇的钱,一个抢陈娇手里的料子要放回去,一个拦住陈娇不让她掏银子。 陈娇看得出来,这娘俩是真的不想占她的便宜,而非假意客套,可越是这样,她越想帮忙。 “三位不用争了,这匹布我来请。” 闹闹哄哄的,充满女子喧嚣的布店内,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男子声音。 三女齐齐回头,就见陈娇身后,站着一个身高八尺c穿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那公子肤色白皙,剑眉星目,目光含笑地看着陈娇,意味深长地道:“我与林姑娘投缘,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隔空抛给了布店老板。 红梅娘俩都愣住了。 陈娇却只有被人调戏的愤怒。 说实话,她从菩萨那里看到的林娇与魏擎苍的纠葛,就像走马观花一样,陈娇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哪些事,知道魏擎苍并非良人,但她更像一个局外人,无法切身感受林娇的甜蜜c失望c愤恨或慢慢守寡余生的寂寞与苍凉,然而现在,魏擎苍调戏的,是她陈娇! “我们不认识你。”陈娇绷着脸道,言罢态度坚决地将自己的一钱银子塞到红梅娘手里,快速道:“婶儿,我想回家了,咱们赶紧结账吧。” 红梅娘不傻,看出魏擎苍对陈娇有意了,既然陈娇不领情,为了避免麻烦,她决定先用了陈娇的前,回村后再去还了。 “我们自己买。”红梅娘瞪眼要收魏擎苍银子的布店老板,气势十足地道。 布店老板看了眼魏擎苍。 被美人无情拒绝的魏擎苍,神色不便,随口道:“既然林姑娘不领情,那银子就赏你罢,我魏擎苍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红梅娘俩暗暗咂舌,这是哪来的败家公子,二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陈娇曾经闺中打牌,输个二十两都不眨眼睛的,魏擎苍这番举动,在她眼里无异于炫富罢了。 红梅娘一付完钱,陈娇就挽着红梅胳膊走了,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过魏擎苍。 涉世未深的陈娇却不知道,男人都是贱骨头,轻易上钩的美人他们或许还不稀罕,越是难以驯服的,他们却要巴巴地惦记着。 花花公子魏擎苍也不例外,看着陈娇冷若冰霜的侧脸,魏擎苍不怒反喜,快步走出布店,再不远不近地跟在三女身后。 红梅娘把魏擎苍看成了麻烦。 红梅偷偷回头看眼,小声与陈娇道:“这个魏公子长得挺好看的,娇娇你真不喜欢?” 她记得,好姐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嫁个有钱公子。 陈娇不屑道:“今日他见我貌美,便来招惹我,明日他再遇个比我更美的,肯定也会招惹,这样的纨绔,我才不稀罕。” 红梅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她们进城就是为了买嫁衣料子,现在买好了,三人就重新回了县城外,等候去村里的骡车。晌午c黄昏都有车的。 巧的是,韩岳也来等了。 红梅娘惊讶道:“你的兔子皮已经卖出去了?” 韩岳颔首,他与那间皮毛铺子掌柜很熟了,价格都是固定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简单。 卖了兔子皮,韩岳还给两个弟弟买了点零嘴儿。 红梅娘趁聊天的功夫,飞快回头看了眼,见那魏擎苍居然一直跟到了这边,红梅娘有点慌了,忍不住向身高马大的同村人韩岳求助,低声道:“看见那白衣公子没?是个富家纨绔,见陈娇貌美就一直跟着我们,万一出事,韩岳你帮帮我们。” 韩岳不动声色地朝魏擎苍看去,单看外表,还挺人模狗样的。 韩岳再看陈娇,见她细眉轻蹙,不像高兴被人纠缠的样子,遂对红梅娘道:“婶子放心。” “好了,出发了!” 骡车车夫见等的人差不多能坐满一车了,终于从树荫下牵出骡子,要套车了。 红梅娘抢着占了车里面的四个好地方。 陈娇坐好后,韩岳受红梅娘所托,主动坐在了她旁边,中间隔了点距离。 魏擎苍见了,皱皱眉,竟也上了车,还推开一个好脾气的大娘,与陈娇面对面坐了下去。 “月底韩家老二就娶媳妇了吧?”外祖母先提到了这事。 陈娇点点头。 外祖母哼了哼,撇着嘴道:“曹家的事我听说过,珍珠她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赖皮,最喜欢占别人家便宜,隔壁家的柿子树有几枝伸到曹家院子里,都被珍珠她娘摘了,人家上门讨要她都不还。还有那个珍珠,跟她娘一样一样的,等她过了门,肯定会惦记你的东西,娇娇你可得把值钱物都藏好了!” 老太太发完言,大舅母也开口了:“对,娇娇最近太老实了,你是咱们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韩岳对你好,他们家穷咱们也不计较了,但娇娇不能被那曹珍珠欺负了。娇娇你记着,不用管她怀没怀孩子,有什么活儿尽管推给她,咱们不去伺候外人。” 二舅母跟着出主意:“她敢仗着身孕给你气生,韩岳帮着你也就算了,不然娇娇就回娘家住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19.119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陈娇吃东西慢, 吃糖葫芦更慢,一串糖葫芦刚吃一半,摆满花灯的镇上小街已经走完了。 韩岳问她:“还逛吗?” 陈娇摇摇头, 里面闹哄哄的, 刚刚她差点被人撞了好几次,幸亏韩岳及时帮她挡住了。 “回去吧。”她将手里的莲花灯递给韩岳, “你提着。” 韩岳接过灯。 陈娇赶紧把左手缩袖子里去了, 好冷。 韩岳见了, 把花灯挪到左手里, 右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小嫩手。 他的手其实很粗, 掌心c指腹长了一层茧子,夜里陈娇都嫌摩得慌, 但他的手也真的很暖。 陈娇喜欢被他暖手的感觉。 走出镇子, 陈娇的糖葫芦也吃完了, 赶紧将围脖儿重新提了起来, 此时晚风更冷了, 呼呼地吹。路旁的庄稼地里有些柴禾垛, 陈娇看见有人提着灯往地里去了,还不是一两盏, 走着走着灯就灭了。 她奇怪地问韩岳:“地里有什么吗?” 韩岳没说话。 地里有柴禾垛, 小时候镇上有热闹, 他与弟弟们跑出来玩, 回家时故意走地里抄近道,经过柴禾垛时,偶尔会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嗯嗯哼哼的声音。有些未成亲的男女会禁不住诱惑,也有成了亲的,男人背着自家婆娘,女人背着自家丈夫,与别人在外面厮混。 冷飕飕的晚上,逗逗她也不错。 韩岳低头,在她耳边道:“多是一男一女,找个柴禾垛干生孩子的事。” 生孩子? 陈娇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低下了头,那些村人未免太大胆了。 “上来,我背你。”韩岳想要了,想快点回家,而她走得太慢。 “我自己走。”陈娇怕被人瞧见,躲到一旁不肯叫他背。 韩岳将那五文钱买的c没有任何用处的莲花灯往旁边一丢,伸手就将娇小姐拉到怀里,再扛到肩上。 “放我下来!”陈娇又羞又急,小手不停地捶他肩膀。 韩岳只管往前走,一步顶陈娇两步。 陈娇拗不过他,嫌低着脑袋不舒服,终于肯让他背了。 韩岳大步流星地赶回了家,老三韩旭已经躺被窝了,听到开门声,隔着窗喊声“大哥”,确定是不是家人。 “你二哥回来了?”韩岳站在门口问,如果二弟回来了,他就将大门插上,现在只是虚掩着。 “还没。” 韩岳皱皱眉,但很快也就不想二弟了,背着一声不敢坑的媳妇去了东屋。 他将陈娇放到炕头,转身就关门。 陈娇作势要下地:“我还没漱口洗脚。” “不用漱了。”韩岳折回来,抱住她就要亲嘴儿。 陈娇推他:“我要漱口,吃了那么多糖,不漱口牙会坏。” “我帮你漱。” 韩岳呼吸粗重地将她摁到炕上,扯开那碍事的围脖儿,低头就是一阵猛亲,吃她口中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味儿,双手更是没闲着。 陈娇急得蹬腿,蹬着蹬着就蹬不动了。 韩岳解腰带的时候,黑漆漆的一处柴垛洞里,韩江刚将腰带系上。 旁边曹珍珠还在小声地哭:“被我娘知道了怎么办?” 刚刚她被韩江亲得迷迷糊糊的,想拒绝的时候已经迟了,曹珍珠又怕又委屈,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不说谁又知道。”韩江重新躺下来,将自己的女人搂到了怀里。 对韩江来说,曹珍珠不够好看,也不够温柔,但曹珍珠喜欢他,听他的话,韩江就跟她好了。以前韩江只敢拉拉手亲亲脸占点小便宜,这几日大哥娶了媳妇,韩江很羡慕,就有点忍不住了,反正他会娶曹珍珠,早点晚点又有何关系。 “好了,今年我努力攒钱,明年肯定娶你过门。”亲口曹珍珠的脸蛋,韩江柔声哄道。 曹珍珠哭声慢慢平息了,她想嫁人,去韩家过没爹娘使唤的日子。 时候不早了,韩江先送她回家,再神清气爽地往回赶。 “大哥回来了?”看着黑乎乎的东屋,韩江照例询问道。 东屋炕头,陈娇咬住了唇。 韩岳从她怀里抬起头,缓了会儿才语调平静地道:“回了,关门罢。” 说完,韩岳低头看陈娇。 陈娇推他。 韩岳不动,两人就这么叠着,一直等到二弟进了西屋,他才继续。 陈娇特别纳闷,明明最开始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的,怎么就越来越久了? 翌日,领教过农家汉超级热情的陈娇,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韩岳自知理亏,没有强迫她早起。 “嫂子呢?”饭桌旁,年少单纯的韩旭疑惑地问。 韩岳一边端碗一边道:“她昨晚看灯着凉了,今天多睡会儿。” 韩旭信了,韩江看眼东屋,选择相信。 上午韩岳叫二弟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兔子入套,他喂完猪后,抱着一簸箕带壳花生去东屋炕上剥。这是开春的花生种,韩岳盘腿坐在东炕头,手里一颗一颗捏着花生,眼睛盯着的西炕头的被窝,盯着娇小姐的后脑勺。 花生壳破开的规律声响,很快就把陈娇吵醒了,她扭过头,抱怨地望着丈夫。 小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蛋红扑扑,眼睛有点肿,却一点都不丑,反而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韩岳笑了,抓起一颗花生朝她丢去:“起来干活儿。” 陈娇及时将脑袋缩进被窝,确定韩岳不扔了,她又冒出来,对着那一簸箕花生问:“这么多都留着炒着吃?” 陈娇不爱吃炒花生米,硬邦邦的,想到要吃一簸箕的炒花生,她就头疼。 韩岳挑眉:“你连花生种都不知道?”林家也种地啊。 陈娇聪明地不说话了。 躺了会儿,她想小解,这才坐起来穿衣服,背对韩岳先将棉袄穿上,再在被窝里穿裤子,反正就是不给韩岳看。 “锅里温着粥,你自己端出来。”韩岳昨晚很餍足了,现在不饿,坐着对她道。 陈娇“哦”了声,如了厕洗了脸,去灶房掀开东锅锅盖,看见里面温着一碗粥,还有一碗摊鸡蛋,黄嫩嫩的,大概是饿了吧,如此简单的两样,陈娇居然很有胃口。 她把饭菜端到屋里,炕桌已经被韩岳摆到炕上了,陈娇坐在桌边吃,对面韩岳勤快地剥花生。 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半张炕,陈娇就坐在阳光里,一口一口秀气地喝着粥。 韩岳也说不清自己在看什么,视线就是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陈娇吃好了,想穿鞋去刷了碗筷,韩岳想也不想地道:“先放着,过来干活儿。”待会儿他刷。 陈娇乖乖挪了过来,剥花生一学就会,她坐在韩岳对面,低头剥,剥一下,皱下眉,那是在使劲儿呢。 只是没剥多久,陈娇指腹就不舒服了,看了好几眼。 “算了,剥得那么慢,跟没剥一样,不用你了。”韩岳嫌弃地说。 陈娇求之不得,笑了笑,去炕头看书了。 韩岳刚想让她讲讲书里说了什么,大门口突然有人喊他,听声音,是经常给他介绍差事的老张。 韩岳赶紧出去了。 老张很忙,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韩岳回来时,步子有点慢。 “什么事?”陈娇好奇问。 韩岳看看她,道:“隔壁县城有个富户盖宅子,招工人,明天我与二弟就过去,吃住都在那边,盖完再回来。” 陈娇没有任何准备,她刚嫁过来十来天,韩岳就要离家了? “去多久?”陈娇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韩岳不在,以后就她与韩旭朝夕相处了? 陈娇与韩旭还没有熟络,只有每天吃饭时会客套几句。 “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俩月。”韩岳坐回簸箕旁,低头剥花生。 从小过惯了穷日子,韩岳最喜欢的事就是赚钱,巴不得老张每天都来给他介绍差事,可现在,一想到一个多月不能看到炕头那娇滴滴的小女人,晚上更是抱不到她,韩岳就有点抵触新得的差事了,虽然他还是会去。 他沉默,陈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经常外出做事?”看着不远处的壮实汉子,陈娇突然好奇韩岳以前的生活。 韩岳点点头:“一年出去两三趟吧,时间有长有短。” 陈娇抿唇,小声问:“会不会很累?” 韩岳失笑:“赚钱都累。”不累的事,谁会请人做? 陈娇想到了国公府的进项,除了皇上赏赐,国公府的主要进项都来自田庄c铺子,其中铺子最赚钱。 “你会做生意吗?咱们开个铺子吧!”陈娇兴奋地提议道,赚钱多了,她的日子也好过了。 韩岳有一把好力气,却从未想过自己做生意,现在陈娇这么说了,韩岳想了想,发现他也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卖布卖茶都需要一大笔本钱,卖篮框桌椅,他又没那手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0.120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老二的亲事搞定了, 老三成亲还早,至于束脩, 他坚持给,但岳父坚决不收,韩岳想想两家的关系, 也就不客气了,只打定主意每年多帮岳父家做些地里的活儿, 打到野味儿也送给岳父岳母些, 如此, 接下来几年, 家里都没有大的花销。 韩岳决定, 等他还了李掌柜那三两银子, 再赚钱了, 一定给媳妇买点东西。 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小姐, 既不嫌弃他穷,又肯用心体贴他, 他怎能不对她好? “娇娇, 咱们也怀个孩子。” 胡思乱想, 韩岳突然有点嫉妒自家老二, 婚前偷偷的几次, 居然就要当爹了。 男人的火说来就来, 陈娇心里一惊。 她还得生孩子吗? 一边应付着热情的丈夫, 陈娇一边发起愁来。菩萨入梦时,她满脑都是如何摆脱殉葬,竟忘了跟菩萨打听清楚,每一世到底要过多久,是韩岳对她死心塌地了就结束去下一世,还是她要一直陪着韩岳,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入土为安? 说实话,陈娇不想当一辈子农家媳妇,这里的日子真苦。 可 “娇娇,你真香。” 男人在她耳边喷着热气说着混话,陈娇没出息地心一软,她这第一个丈夫,虽然很多地方与她期待的夫君不一样,可,晚上的时候,陈娇还挺喜欢,被他欺负的。 渐渐的,事情就不由她了,陈娇也丢开那些念头,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硬邦邦的农家土炕头。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在那最最神仙的时候,陈娇傻傻地想,就算菩萨反悔不帮她了,叫她马上回去等死,她在大旺村多得的这段时间,也算值了。 过了两日,陈娇的月事来了。 陈娇偷偷地开心,据说生孩子可疼了,她还是希望在怀孕前就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就此结束。 韩岳有点不爽,他怎么就比不过二弟了? 但看陈娇没心没肺的,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羡慕即将进门的弟妹,韩岳也就不在乎了。 地种完了,这几天韩岳比较闲,一天到晚带着他自制的土箭c长矛去山里逛。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太小了,只有野鸡野兔,韩岳要养娇小姐,想赚更多的银子,想到去年随刘员外家的公子去更远的深山里抓过野猪,韩岳就希望靠自己单独猎头野猪。 农家汉子不会读书写字,却天生高大健壮,经常在山里跑,准头也练出来了,连续找了几日,还真叫韩岳抓到一头野猪! 韩岳躲在草丛里,就在他瞄准野猪的时候,忽然发现,这野猪肚子不小啊! 难道是揣了崽儿的? 韩岳心一热,箭头一偏,目光也从猪肚子移到了野猪的左后腿,靠近猪腚的地方。 大概老天爷也喜欢这勤勤恳恳的农家汉子,这一箭真让韩岳射准了,野猪后腿一疼,撒开蹄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跑,速度还不慢。韩岳锲而不舍地追在后面,一直追到野猪倒地跑不动了,他大汗淋漓地跑出去,用绳子将野猪给五花大绑起来了。 林子里都是树枝,韩岳砍断几根树枝勒成一个板子,将野猪往上一放一绑,他再抬起两根木头扶手,牛拉碾子似的拉着野猪下山了。也亏得他力气大,换个瘦小的,一个人还真拉不动三百多斤的大野猪,而且一拉就是十几里地。 韩岳拉着野猪进村时,日头已经落山了,但初夏时节天热,村人们吃完饭喜欢坐到门口,与邻居们闲聊。 第一个看见韩岳的村人,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 紧跟着,这伙村人就一窝蜂地围过去看野猪了。 “哎,韩岳你咋还给野猪包扎了?”有人发现了野猪后腿上的布带。 韩岳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回头看眼道:“这猪揣崽儿了,我多养几天。” 村人们听了,羡慕地眼睛都快红了,一头猪怎么也得下十来个猪崽儿吧,好好拉扯大,明年一卖,少说也有二三十两! “韩岳你说你,自打你娶了媳妇,家里又盖房又办喜事的,现在还猎了头野猪,再过几年,你们家老三肯定考个秀才回来!”与韩家c林家关系不错的村人,笑着说起了吉祥话。 韩岳很爱听,笑道:“真有那天,我请全村人吃席!” 村人们顿时夸得更热情了。 胡全挤在里面,嫉妒地泼了一盆冷水:“野猪又不是家猪,哪有那么好养活,没准明早就死了。” 村人们都呸他,韩岳刚想瞪他一眼,就见前面两个弟弟与媳妇一起赶过来了。 韩岳就忘了胡全的丧气话,黑眸明亮地看着媳妇。 陈娇哪知道他猎了好东西,男人一早上出的门,天快黑透了也不见回来,韩江c韩旭往老虎山上找了好几次都没看到韩岳的人影,陈娇就忍不住担心了,怕韩岳在山里遇到猛兽,没打到猎物反而成了猎物,有去无回。 心慌慌的,突然听说韩岳猎了野猪,她与两个小叔子赶紧出来确认。 村人们围成一圈看野猪,陈娇最先看见的,是韩岳。他脸上都是汗,豆大的汗珠还沿着脸庞往下滚呢,一身粗布衣裳都快湿透了,两边肩膀上的绳子已经陷进了衣料,里面不定勒成了什么样。 “快回家吧。”陈娇有点心疼,再强壮的男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韩江c韩旭赶过去帮大哥抬野猪,哥仨一起抬,韩岳便轻松不少。 韩家的猪圈是现成的,韩岳将野猪松绑放了进去。 野猪围着猪圈墙哼哼了一圈,找不到出路,可能也是累了,缩到原来的猪窝趴着了。 在韩岳眼里,这头野猪就是他的发财路,自己都顾不得吃饭,领着两个弟弟去老虎山采野猪爱吃的野草了,经常在山里打猎,韩岳倒是摸索出野鸡c野兔c野猪的口味儿了。 喂饱了野猪,韩岳终于没劲儿了,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 两个弟弟去睡了,陈娇站在炕沿前问他:“看你累的,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不洗了,你帮我擦擦。”韩岳一动不想动,躺在那儿使唤媳妇。今天他猎了野猪,使唤娇小姐也有底气。 他以前从来没叫陈娇帮过这种忙,陈娇看出男人是真累到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抵触的心思,提了一桶水再端一盆水放到炕沿上,她插上屋门,脱了鞋,跪坐在韩岳身旁。闻着韩岳身上的浓浓汗味儿,陈娇无比庆幸,幸好现在炕上铺的是炕席了,如果是炕褥,被韩岳这么一躺,必须洗洗晒晒才行。 “衣服脱了。”男人莫名看着她傻笑,陈娇哼了哼,催他。 “胳膊酸,动不了。”韩岳懒懒地道。 陈娇不信,但也没有与他争这个,低头帮他宽衣,两人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了,又不是没看过。 扔了他汗臭的上衣,陈娇立即看到了韩岳肩膀上的两条深深的绳子勒痕。 “疼不疼?”她颤声问,都不敢碰那儿。 “疼也值了。”韩岳突然将她拉到怀里,用力抱住了。 陈娇倒下来时,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无意中一抿嘴,咸得她直皱眉,气得挣扎起来:“松开,臭死了!” 韩岳就不松,扬起脑袋在娇小姐嫩嫩的脸蛋上吧唧几口,怕她真生气,才没敢去亲嘴。 夫妻俩闹了会儿,陈娇再继续帮他擦,擦到裤腰那儿,在韩岳期待的目光中,陈娇将巾子往他胸口一扔,不管了。 韩岳知足了,跳下地,自己飞快地擦了几把。 晚饭是野菜馅儿的包子,韩岳一连吃了五个。 陈娇目瞪口呆。 吃完了,韩岳又去看了看野猪,见野猪舒舒服服地躺在窝里,他这才安心。 “如果猪崽儿能养起来,卖了就给你买支簪子。” 今晚韩岳是没力气生孩子了,搂着娇娇小小的媳妇,他蹭了蹭她脑顶的头发,轻声哄道。 陈娇看看他,试着问:“金簪子还是银簪子?” 韩岳忍不住拍了下她,笑道:“还金簪子,你倒真会要。” 眼下这条件,买根银簪子就不错了,最多最多送她一根外面包金的簪子。 陈娇也笑,笑完了,她认真地问他:“你现在对我,算死心塌地了吗?” 韩岳不懂怎样叫死心塌地,对上她漂亮的桃花眼,他低头亲她:“嗯,死心塌地了。” 死心塌地,就是愿意对她好吧。 陈娇听了,闭上眼睛,心里念着菩萨。 但菩萨并没有出现,晚上陈娇也没有做菩萨的梦。 睡醒了,陈娇看着旁边还在熟睡的男人,她悄悄撇了撇嘴,原来他只是说说的。 “娘,我想做点生意,你觉得做什么好?”陈娇虚心的向母亲求助。 田氏只是个农家妇人,也没有太多的见识,老爹养猪,她娘家日子过得不错,丈夫秀才教书,一年的束脩也挺可观,所以田氏能想到的赚钱法子,一是养猪,二是考功名。韩岳这把年纪再读书显然迟了,养猪的话,需要的本钱大,韩家怕是没有。 “等韩岳回来,你跟他商量商量,他真想养猪,我跟你爹可以借钱给他,再让他去跟你姥爷学学。”韩岳过得好,女儿就过得好,所以田氏是十分支持韩岳干点赚钱活儿的。 陈娇立即想到了韩家猪圈那两头猪,每天吃食时都闹哄哄的,还特别臭,再养几头,韩家前后院怕都是猪粪味儿了。而且,韩岳连岳母送的丫鬟都不要,一根筋儿只想靠自己,他会接受岳父岳母的接济? 陈娇觉得不太可能。 “等他回来再说吧。”陈娇只能这么告诉母亲。 过了几日,田氏要去镇上买布,给丈夫c儿子做两身春夏衣裳,问女儿要不要同行。 陈娇拿起她自己的荷包随母亲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1.121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皮糙肉厚,并不在意那点小伤, 皱眉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 红梅抽抽搭搭地道:“我与娇娇要去镇上买东西,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两个恶人先不管他们, 韩岳你帮我看看, 娇娇怎么还不醒?” 她脑袋上挨了一棍,被韩江叫醒时, 红梅疼得不行,但也没有一直昏迷啊。 韩岳让红梅扶着陈娇,他拨开陈娇乌黑浓密的长发,发现陈娇脑后肿了一个包。脑袋撞伤, 非同小可,韩岳不敢擅自动手, 对红梅道:“你先背她回家,我去镇上请郎中。”说完, 韩岳又嘱咐二弟护送红梅。 农家姑娘力气都大,陈娇又娇娇小小的,红梅很轻松就将人背起来了, 时间长了就休息会儿, 然后继续背。三人进村时,有村人看见了, 好奇地围了上来:“林娇怎么了?” 女子被劫影响名声, 红梅谨记韩岳的交代, 只说陈娇去山上摘秋枣不小心滚了下来,摔晕了。 曾经的林娇山上河里都敢跑,现在因为摘枣摔了,也并不稀奇。 村人们都信了红梅的说法。 红梅大喘着气,将陈娇背回了林家。 女儿才走不久就摔成了这样,田氏吓得魂都快飞了,一边哭着照顾女儿,一边托韩江去私塾喊丈夫c儿子回来。 林伯远c林遇父子火烧火燎赶回家时,陈娇醒了,昏迷前的一幕,是被人一棒砸下。 胸口很不舒服,陈娇不知自己经历过什么,才看见田氏关心的脸,她的眼泪便下雨似的落了下来。 “娇娇你别怕,咱们没事了!”屋里没有外人,红梅一边哭一边向陈娇解释了一切。 “幸好有韩岳,不然就是我害了你。”红梅内疚极了,如果不是她拽着陈娇一起出门,陈娇就不会被人抢。 陈娇此刻惊魂未定,暂且无暇安慰她。 林伯远比较镇定,宽慰了红梅一番,田氏更后悔自己不该撺掇女儿出门,也没有迁怒红梅。 “不过,韩岳考虑的对,对外咱们就说娇娇不小心滚下山坡,红梅千万别说漏嘴。”沉思过后,林伯远嘱咐红梅与家人道。 红梅对天发誓道:“叔婶儿放心,我连我爹我娘都不说,不然就叫我烂了这张嘴!” 田氏忙拉下她的手,叹道:“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都快嫁人了,乱发什么誓。” 陈娇也朝红梅笑了笑。 “爹,韩大哥带郎中来了。”堂屋里头,负责招待韩江的林遇看见大门外的二人,及时知会父亲。 林伯远立即出门迎接,见韩岳一身狼狈,林伯远心中登时涌起无限感激,今日,韩岳不仅仅救了他的女儿,也救了整个林家,否则,林伯远无法想象女儿被人掳走后,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 “夫子无需多言,先请郎中替林姑娘看看吧。”韩岳冷静地道。 林伯远用目光道谢后,陪郎中进去了。 陈娇脑袋后多了个包,外伤不算严重,至于脑袋里面有没有影响,郎中也看不出来,只能叫陈娇这几天多多休息,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出了什么症状,再去请医。 送走郎中,田氏c红梅留在西厢房陪着陈娇,林伯远将韩岳兄弟请到了堂屋。 林伯远取出白银十两,要送韩岳当谢礼。 韩岳肃容道:“夫子客气了,恶人行凶,今日就算是素味平生之人,韩某也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是相识的村人。夫子实在感激,就请您对三郎的学问多多费心,其他谢礼,韩某一概不收。” 韩家还有个十二岁的老三,叫韩旭,就在林伯远的私塾读书。 总之,无论林伯远如何将银子往韩岳手里塞,都会被韩岳给塞回去,最后韩岳干脆叫上弟弟走了。 林伯远一路追到大门口,望着韩家兄弟的背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悉心栽培韩旭,帮韩家出个秀才郎,如此才能报答韩岳对自家的恩情。 陈娇心神不宁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脑袋没那么疼了,但林家却惹了更大的麻烦。 胡全昨日回到村里,就开始散布韩岳与林家女在老虎山苟合的事,添油加醋的,好像两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事一样。本来村人还当他瞎说,但胡全将韩岳c林家女的衣着都说对了,再联想昨日林家女是被红梅c韩江一起送回来的,韩岳还帮忙请了郎中,村人就开始各种揣度起来。 莫非,林家女在老虎山与韩岳幽会,被人撞见匆匆逃跑时不小心摔了? 不管真相如何,有胡全绘声绘色的描述,林家女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韩岳在村人中一惯的好名声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人当着林家人的面说,还是红梅娘听到风声,赶紧来通知田氏了。 田氏一听,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跑去问女儿,陈娇当时昏迷,并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胡全,再问红梅,红梅去晚了一步,也不知道胡全竟然在场。 就在此时,听到风言风语的林伯远c林遇父子也回家了,父子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林家大门口,又多了一道身影,那人高大魁梧,一身粗布衣裳,不是韩岳是谁? 红梅娘俩先告辞了。 林伯远让儿子看着妹妹,别让妹妹做傻事,他与妻子一起将韩岳请进了屋。 “韩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田氏急着问。 韩岳薄唇紧抿,沉默片刻,才如实道:“昨日我救下林姑娘,发现她衣衫,略有不整,不得已先抱她躲入山林。林姑娘昏迷不醒,我为她整理衣衫时,胡全突然出现,我怕他认出林姑娘,就,就将林姑娘抱进怀中挡着脸,那胡全混账,仗着我腾不出手便赖着不走,正好家弟与红梅寻来,胡全猜到我怀里的是林姑娘,这才离去,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信口雌黄,四处污蔑我与林姑娘。” 林伯远恨得攥紧了手! 田氏已经背过去哭了起来,她可怜的女儿,被救下时衣衫不整,肯定已经被人占了便宜去,被韩岳知道也就罢了,韩岳人品端正信得过,没想到又被胡全那赖皮看了去,四处造谣。胡全是什么人啊,爹是酒鬼娘是老赖,胡全从小就是村里的小混混,如今二十五六了,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面对夫妻俩的愤怒与悲痛,韩岳内心十分犹豫。 他是救人的,本来救完人便没事了,可胡全一搅合,他与林家女便再也撇不清关系了。 这个时候,韩岳可以无视那些闲言碎语,无愧良心继续过自己的,但,他很清楚,他放得下,卷入流言蜚语的林家女,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有络绎不绝的媒人登门提亲。可以说,林家女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韩岳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将人家姑娘抱进山里,继而被胡全遇见,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夫子,是我不够谨慎,连累了林姑娘。”韩岳诚心向林伯远赔罪。 林伯远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娇娇可能已经” “我的娇娇啊,怎么这么命苦!”男人身后,田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上气不接下气的。 林伯远看眼韩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又怕韩岳不愿意,自家强人所难。 韩岳外粗心细,领会了林伯远的那个眼神。 他再次陷入了两难。 不娶林家女,她确实再难嫁给别人,娶了,先不提他对林家女无意,林家女也肯定看不上他。 但是,身为一个大男人,韩岳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故,他郑重地对林伯远夫妻道:“夫子,婶儿,韩某粗人一个,万万配不上林姑娘,但事情因我一时冒失而起,如果二老不嫌弃,我愿娶林姑娘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对她。倘若二老另有打算,这话就当我没说。” 林伯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田氏的哭声也止住了,飞快擦擦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高大男人:“你,你当真愿意娶娇娇?”她的娇娇被歹人占了便宜,韩岳是知情人,他不介意吗? 韩岳垂眸道:“只怕林姑娘不同意。” 林伯远c田氏互视一眼,由林伯远回道:“你太妄自菲薄了,娇娇的命是你救的,能嫁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为妻,是娇娇的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 韩岳苦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骡车上,她用手帕掩住鼻子的侧脸,农家汉,每天都会出汗,她真嫁过来,以后还有的是嫌弃他的地方。 “这样,韩岳你先回家,我去问问娇娇,有了准信儿马上告诉你!”田氏一扫刚刚的绝望,热络地对韩岳道,看韩岳的眼神,已经像看自家女婿了。 韩岳点点头,告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2.122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黄昏时分, 韩江愁眉苦脸地回了家,到了家门口, 他又把愁容收起来了。 韩江不敢告诉兄长, 可,曹珍珠怀了孩子, 肚子会一天比一天鼓, 这事真耽误不得。 韩江与普通的村里男人没什么区别, 对曹珍珠, 他说不上多喜欢, 但他想要孩子,万一是个儿子呢? 怕曹珍珠等急了真做出一尸两命的傻事,憋到吃完晚饭, 韩江终于忍不住了,低着脑袋将兄长叫到了后院。 “出事了?”韩岳一看弟弟这丧气样,心里便是一沉。 在韩江眼里, 这个大哥是兄长, 也是父亲,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 一手胡乱揉着脑袋,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 珍珠, 珍珠她, 有了。” 女人“有了”,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可现在,他知道,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现在是三月初二,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慢慢地站了起来,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最近还总想吐,那肯定是有了,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韩岳走到墙头,站了很久,再走回来,沉声道:“这样,明天我陪你去提亲,与曹家商量商量,这个月把婚事定了,四月中旬成亲,在那之前,咱们花五两把房子盖好,辛苦些,一个月应该能盖完,八两聘金咱们先给二两,剩下的中秋前一口气补齐了。” 中秋猪肉贵点,一头猪就能卖四两,中间他努力多打几只兔子,卖个二两,就省了一头猪了。 韩江眼睛一亮,由衷地佩服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韩岳很烦,钱是能凑够了,可这一年又得紧巴巴地过,他本来还想,多吃几顿肉的。 兄弟俩商量完了,各回各的屋去了。 陈娇刚铺好被子,抬头,对上了韩岳的大黑脸。 “怎么了?”陈娇疑惑地问。 韩岳不想说话。 陈娇识趣地闭上嘴。 夫妻俩躺进被窝,陈娇有点担心韩岳还想要,白日她真累坏了,今晚必须休息休息。 但韩岳只是闷闷地躺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 陈娇挺好奇的,转到他怀里,柔声又问了一遍:“二弟出事了?” 韩岳习惯地抱住她,叹道:“二弟不懂事,珍珠有了。” 这事瞒不了她的。 陈娇愕然,这,这是未婚先孕吗? “怪我没管好他。”作为兄长,韩岳既气弟弟胡闹,也有些自责。 陈娇只能安慰道:“他们俩在一起,你不在跟前,能怎么管?那现在要怎么办?” 韩岳说了提亲的计划。 他算的那么细,陈娇听了都觉得脑袋疼,想也不想就道:“房子肯定得快点盖好,礼金八两,反正我的嫁妆在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你先拿去给二弟用吧,省得曹家不愿意咱们赊欠聘金,两家为这个闹得难看了。” 韩岳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娇小姐,他真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用嫁妆贴补他们兄弟。 灯已经吹了,但陈娇能感受到男人的注视,自觉这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陈娇便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抱住他结实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你我是夫妻,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不想看你皱眉。” 娇娇小小的女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韩岳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韩岳还是拒绝了,亲亲她脑顶道:“你的留着,我现在没钱给你花,你喜欢什么自己买点,过两年咱们也有孩子了,都得用钱。” 女人的嫁妆一般都是自己花或是留给孩子们的,韩岳不想做那种花媳妇钱的窝囊汉。 陈娇还想坚持,被韩岳捂住了嘴,哄她睡觉。 陈娇: 家里没钱,媒人也不请了,韩岳亲自带着弟弟去曹家提亲。 曹父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媳妇胡氏的,胡氏除了珍珠这个女儿,底下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三,次子刚五岁,她就指望女儿出嫁时多要些聘金,好留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呢。 谈到聘礼时,胡氏兴奋地列举了她们村里两个新出嫁的姑娘,一个姑娘收了二十两的聘金,一个收了十五两。 “韩岳啊,婶子家条件也不好,就不跟那顶好的比了,你们把房子盖好了,再出十五两聘金就行。”坐在炕沿边上,胡氏笑眯眯地报了个数。 韩岳抿唇。 韩江有些生气,看着胡氏道:“婶儿,这有点多了吧,我嫂子进门,家里新房都没有,人家也只要了十两聘金。”论家世模样,曹珍珠给嫂子提鞋都不配,老虔婆真敢狮子大开口。 胡氏扫眼沉着脸的韩岳,撇撇嘴,嗔着韩江道:“老二你这话就说错了,咳咳,你们别嫌我说话直啊,你嫂子出嫁前与你大哥闹得风风雨雨的,附近几个村都传开了,林家没办法,才少要了聘金,不然以你嫂子那模样,二十三十两都有人娶,你们说是不是?” 韩江心一惊,赶忙看向兄长。 韩岳面无表情地对胡氏道:“我与林娇婚前清清白白,村人无赖四处造谣,婶儿若信了旁人的话说,以后咱们两家这亲戚就难做了。” 胡氏哼了哼:“韩岳你这是啥意思?你们诚心来提亲,我好好招待你们,你们要是来给我脸子看的,那就别怪我撵人了。” 韩岳刚要开口,韩江忍不下这口气了! 他与曹珍珠本就是普通的感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来负责求娶了,胡氏这老虔婆说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兄嫂扯了进来! “撵人就撵人,你以为我稀罕来,只是珍珠肚子鼓起来的时候,您别哭着求我负责就行!” 冲动的少年扬着脖子抛出这句狠话,然后拉着兄长的胳膊就要离开。 韩岳皱眉,虽然胡氏确实太贪心了,可二弟这话不该说,曹珍珠听见了该多伤心?本就是二弟做错了事。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曹珍珠,果然伤心欲绝地冲了进来,哭着骂韩江:“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韩江心一虚。 胡氏与曹父早傻了眼,还是胡氏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的肚子:“珍珠,你,你” 曹珍珠蹲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恨韩江说话无情,也恨亲娘把她当货物卖,别人家闺女出嫁要七八两聘金就行了,她怀了身孕韩家兄弟也没想压价,还答应给她盖新房,她其实很知足了,亲娘却贪得无厌,要那么多。 她是要嫁到韩家的,娘家把韩家要穷了,最后苦的还不是她? “别哭了,别伤了孩子。”韩江凑过去要扶她起来。 曹珍珠甩着胳膊,干脆坐在了地上。 韩岳见了,对胡氏道:“婶儿,这事是老二做的不对,只是已经这样了,我们家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我们把新房盖好,再给八两聘金,早点把婚事办了行不行?”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胡氏恨恨地道,女儿揣了韩家的种,她是不敢再要十五两了,可十两是她能接受的最低价! 开完价,胡氏又对着地上的曹珍珠骂了起来,幸好她也怕传出去,没有骂得太大声。 曹珍珠靠在韩江怀里,快哭成了泪人。 韩江哀求地看着兄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3.123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回去吧。”她将手里的莲花灯递给韩岳,“你提着。” 韩岳接过灯。 陈娇赶紧把左手缩袖子里去了, 好冷。 韩岳见了,把花灯挪到左手里, 右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小嫩手。 他的手其实很粗,掌心c指腹长了一层茧子, 夜里陈娇都嫌摩得慌, 但他的手也真的很暖。 陈娇喜欢被他暖手的感觉。 走出镇子,陈娇的糖葫芦也吃完了, 赶紧将围脖儿重新提了起来,此时晚风更冷了, 呼呼地吹。路旁的庄稼地里有些柴禾垛, 陈娇看见有人提着灯往地里去了, 还不是一两盏,走着走着灯就灭了。 她奇怪地问韩岳:“地里有什么吗?” 韩岳没说话。 地里有柴禾垛,小时候镇上有热闹, 他与弟弟们跑出来玩,回家时故意走地里抄近道,经过柴禾垛时, 偶尔会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嗯嗯哼哼的声音。有些未成亲的男女会禁不住诱惑,也有成了亲的, 男人背着自家婆娘, 女人背着自家丈夫, 与别人在外面厮混。 冷飕飕的晚上,逗逗她也不错。 韩岳低头,在她耳边道:“多是一男一女,找个柴禾垛干生孩子的事。” 生孩子? 陈娇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低下了头,那些村人未免太大胆了。 “上来,我背你。”韩岳想要了,想快点回家,而她走得太慢。 “我自己走。”陈娇怕被人瞧见,躲到一旁不肯叫他背。 韩岳将那五文钱买的c没有任何用处的莲花灯往旁边一丢,伸手就将娇小姐拉到怀里,再扛到肩上。 “放我下来!”陈娇又羞又急,小手不停地捶他肩膀。 韩岳只管往前走,一步顶陈娇两步。 陈娇拗不过他,嫌低着脑袋不舒服,终于肯让他背了。 韩岳大步流星地赶回了家,老三韩旭已经躺被窝了,听到开门声,隔着窗喊声“大哥”,确定是不是家人。 “你二哥回来了?”韩岳站在门口问,如果二弟回来了,他就将大门插上,现在只是虚掩着。 “还没。” 韩岳皱皱眉,但很快也就不想二弟了,背着一声不敢坑的媳妇去了东屋。 他将陈娇放到炕头,转身就关门。 陈娇作势要下地:“我还没漱口洗脚。” “不用漱了。”韩岳折回来,抱住她就要亲嘴儿。 陈娇推他:“我要漱口,吃了那么多糖,不漱口牙会坏。” “我帮你漱。” 韩岳呼吸粗重地将她摁到炕上,扯开那碍事的围脖儿,低头就是一阵猛亲,吃她口中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味儿,双手更是没闲着。 陈娇急得蹬腿,蹬着蹬着就蹬不动了。 韩岳解腰带的时候,黑漆漆的一处柴垛洞里,韩江刚将腰带系上。 旁边曹珍珠还在小声地哭:“被我娘知道了怎么办?” 刚刚她被韩江亲得迷迷糊糊的,想拒绝的时候已经迟了,曹珍珠又怕又委屈,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不说谁又知道。”韩江重新躺下来,将自己的女人搂到了怀里。 对韩江来说,曹珍珠不够好看,也不够温柔,但曹珍珠喜欢他,听他的话,韩江就跟她好了。以前韩江只敢拉拉手亲亲脸占点小便宜,这几日大哥娶了媳妇,韩江很羡慕,就有点忍不住了,反正他会娶曹珍珠,早点晚点又有何关系。 “好了,今年我努力攒钱,明年肯定娶你过门。”亲口曹珍珠的脸蛋,韩江柔声哄道。 曹珍珠哭声慢慢平息了,她想嫁人,去韩家过没爹娘使唤的日子。 时候不早了,韩江先送她回家,再神清气爽地往回赶。 “大哥回来了?”看着黑乎乎的东屋,韩江照例询问道。 东屋炕头,陈娇咬住了唇。 韩岳从她怀里抬起头,缓了会儿才语调平静地道:“回了,关门罢。” 说完,韩岳低头看陈娇。 陈娇推他。 韩岳不动,两人就这么叠着,一直等到二弟进了西屋,他才继续。 陈娇特别纳闷,明明最开始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的,怎么就越来越久了? 翌日,领教过农家汉超级热情的陈娇,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韩岳自知理亏,没有强迫她早起。 “嫂子呢?”饭桌旁,年少单纯的韩旭疑惑地问。 韩岳一边端碗一边道:“她昨晚看灯着凉了,今天多睡会儿。” 韩旭信了,韩江看眼东屋,选择相信。 上午韩岳叫二弟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兔子入套,他喂完猪后,抱着一簸箕带壳花生去东屋炕上剥。这是开春的花生种,韩岳盘腿坐在东炕头,手里一颗一颗捏着花生,眼睛盯着的西炕头的被窝,盯着娇小姐的后脑勺。 花生壳破开的规律声响,很快就把陈娇吵醒了,她扭过头,抱怨地望着丈夫。 小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蛋红扑扑,眼睛有点肿,却一点都不丑,反而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韩岳笑了,抓起一颗花生朝她丢去:“起来干活儿。” 陈娇及时将脑袋缩进被窝,确定韩岳不扔了,她又冒出来,对着那一簸箕花生问:“这么多都留着炒着吃?” 陈娇不爱吃炒花生米,硬邦邦的,想到要吃一簸箕的炒花生,她就头疼。 韩岳挑眉:“你连花生种都不知道?”林家也种地啊。 陈娇聪明地不说话了。 躺了会儿,她想小解,这才坐起来穿衣服,背对韩岳先将棉袄穿上,再在被窝里穿裤子,反正就是不给韩岳看。 “锅里温着粥,你自己端出来。”韩岳昨晚很餍足了,现在不饿,坐着对她道。 陈娇“哦”了声,如了厕洗了脸,去灶房掀开东锅锅盖,看见里面温着一碗粥,还有一碗摊鸡蛋,黄嫩嫩的,大概是饿了吧,如此简单的两样,陈娇居然很有胃口。 她把饭菜端到屋里,炕桌已经被韩岳摆到炕上了,陈娇坐在桌边吃,对面韩岳勤快地剥花生。 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半张炕,陈娇就坐在阳光里,一口一口秀气地喝着粥。 韩岳也说不清自己在看什么,视线就是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陈娇吃好了,想穿鞋去刷了碗筷,韩岳想也不想地道:“先放着,过来干活儿。”待会儿他刷。 陈娇乖乖挪了过来,剥花生一学就会,她坐在韩岳对面,低头剥,剥一下,皱下眉,那是在使劲儿呢。 只是没剥多久,陈娇指腹就不舒服了,看了好几眼。 “算了,剥得那么慢,跟没剥一样,不用你了。”韩岳嫌弃地说。 陈娇求之不得,笑了笑,去炕头看书了。 韩岳刚想让她讲讲书里说了什么,大门口突然有人喊他,听声音,是经常给他介绍差事的老张。 韩岳赶紧出去了。 老张很忙,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韩岳回来时,步子有点慢。 “什么事?”陈娇好奇问。 韩岳看看她,道:“隔壁县城有个富户盖宅子,招工人,明天我与二弟就过去,吃住都在那边,盖完再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4.124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怕曹珍珠等急了真做出一尸两命的傻事,憋到吃完晚饭,韩江终于忍不住了, 低着脑袋将兄长叫到了后院。 “出事了?”韩岳一看弟弟这丧气样, 心里便是一沉。 在韩江眼里, 这个大哥是兄长,也是父亲, 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一手胡乱揉着脑袋,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 珍珠, 珍珠她,有了。” 女人“有了”,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 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 可现在, 他知道,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 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 现在是三月初二, 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 慢慢地站了起来,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最近还总想吐,那肯定是有了,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韩岳走到墙头,站了很久,再走回来,沉声道:“这样,明天我陪你去提亲,与曹家商量商量,这个月把婚事定了,四月中旬成亲,在那之前,咱们花五两把房子盖好,辛苦些,一个月应该能盖完,八两聘金咱们先给二两,剩下的中秋前一口气补齐了。” 中秋猪肉贵点,一头猪就能卖四两,中间他努力多打几只兔子,卖个二两,就省了一头猪了。 韩江眼睛一亮,由衷地佩服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韩岳很烦,钱是能凑够了,可这一年又得紧巴巴地过,他本来还想,多吃几顿肉的。 兄弟俩商量完了,各回各的屋去了。 陈娇刚铺好被子,抬头,对上了韩岳的大黑脸。 “怎么了?”陈娇疑惑地问。 韩岳不想说话。 陈娇识趣地闭上嘴。 夫妻俩躺进被窝,陈娇有点担心韩岳还想要,白日她真累坏了,今晚必须休息休息。 但韩岳只是闷闷地躺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 陈娇挺好奇的,转到他怀里,柔声又问了一遍:“二弟出事了?” 韩岳习惯地抱住她,叹道:“二弟不懂事,珍珠有了。” 这事瞒不了她的。 陈娇愕然,这,这是未婚先孕吗? “怪我没管好他。”作为兄长,韩岳既气弟弟胡闹,也有些自责。 陈娇只能安慰道:“他们俩在一起,你不在跟前,能怎么管?那现在要怎么办?” 韩岳说了提亲的计划。 他算的那么细,陈娇听了都觉得脑袋疼,想也不想就道:“房子肯定得快点盖好,礼金八两,反正我的嫁妆在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你先拿去给二弟用吧,省得曹家不愿意咱们赊欠聘金,两家为这个闹得难看了。” 韩岳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娇小姐,他真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用嫁妆贴补他们兄弟。 灯已经吹了,但陈娇能感受到男人的注视,自觉这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陈娇便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抱住他结实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你我是夫妻,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不想看你皱眉。” 娇娇小小的女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韩岳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韩岳还是拒绝了,亲亲她脑顶道:“你的留着,我现在没钱给你花,你喜欢什么自己买点,过两年咱们也有孩子了,都得用钱。” 女人的嫁妆一般都是自己花或是留给孩子们的,韩岳不想做那种花媳妇钱的窝囊汉。 陈娇还想坚持,被韩岳捂住了嘴,哄她睡觉。 陈娇: 家里没钱,媒人也不请了,韩岳亲自带着弟弟去曹家提亲。 曹父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媳妇胡氏的,胡氏除了珍珠这个女儿,底下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三,次子刚五岁,她就指望女儿出嫁时多要些聘金,好留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呢。 谈到聘礼时,胡氏兴奋地列举了她们村里两个新出嫁的姑娘,一个姑娘收了二十两的聘金,一个收了十五两。 “韩岳啊,婶子家条件也不好,就不跟那顶好的比了,你们把房子盖好了,再出十五两聘金就行。”坐在炕沿边上,胡氏笑眯眯地报了个数。 韩岳抿唇。 韩江有些生气,看着胡氏道:“婶儿,这有点多了吧,我嫂子进门,家里新房都没有,人家也只要了十两聘金。”论家世模样,曹珍珠给嫂子提鞋都不配,老虔婆真敢狮子大开口。 胡氏扫眼沉着脸的韩岳,撇撇嘴,嗔着韩江道:“老二你这话就说错了,咳咳,你们别嫌我说话直啊,你嫂子出嫁前与你大哥闹得风风雨雨的,附近几个村都传开了,林家没办法,才少要了聘金,不然以你嫂子那模样,二十三十两都有人娶,你们说是不是?” 韩江心一惊,赶忙看向兄长。 韩岳面无表情地对胡氏道:“我与林娇婚前清清白白,村人无赖四处造谣,婶儿若信了旁人的话说,以后咱们两家这亲戚就难做了。” 胡氏哼了哼:“韩岳你这是啥意思?你们诚心来提亲,我好好招待你们,你们要是来给我脸子看的,那就别怪我撵人了。” 韩岳刚要开口,韩江忍不下这口气了! 他与曹珍珠本就是普通的感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来负责求娶了,胡氏这老虔婆说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兄嫂扯了进来! “撵人就撵人,你以为我稀罕来,只是珍珠肚子鼓起来的时候,您别哭着求我负责就行!” 冲动的少年扬着脖子抛出这句狠话,然后拉着兄长的胳膊就要离开。 韩岳皱眉,虽然胡氏确实太贪心了,可二弟这话不该说,曹珍珠听见了该多伤心?本就是二弟做错了事。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曹珍珠,果然伤心欲绝地冲了进来,哭着骂韩江:“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韩江心一虚。 胡氏与曹父早傻了眼,还是胡氏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的肚子:“珍珠,你,你” 曹珍珠蹲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恨韩江说话无情,也恨亲娘把她当货物卖,别人家闺女出嫁要七八两聘金就行了,她怀了身孕韩家兄弟也没想压价,还答应给她盖新房,她其实很知足了,亲娘却贪得无厌,要那么多。 她是要嫁到韩家的,娘家把韩家要穷了,最后苦的还不是她? “别哭了,别伤了孩子。”韩江凑过去要扶她起来。 曹珍珠甩着胳膊,干脆坐在了地上。 韩岳见了,对胡氏道:“婶儿,这事是老二做的不对,只是已经这样了,我们家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我们把新房盖好,再给八两聘金,早点把婚事办了行不行?”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胡氏恨恨地道,女儿揣了韩家的种,她是不敢再要十五两了,可十两是她能接受的最低价! 开完价,胡氏又对着地上的曹珍珠骂了起来,幸好她也怕传出去,没有骂得太大声。 曹珍珠靠在韩江怀里,快哭成了泪人。 韩江哀求地看着兄长。 韩岳头疼欲裂,最终还是答应了胡氏的条件,盖新房,再给十两聘金。 “大哥,实在不行,你跟我嫂子借点吧?” 走出曹家村,韩江难受地道。 韩岳从昨晚就开始憋了一肚子火,刚刚自己的娇小姐被胡氏那贪妇诋毁,他差点就没忍住,现在亲弟弟又来惦记嫂子的东西,韩岳再也压抑不住,猛地转身,对着韩江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你嫂子的是你嫂子的,你以后都不用动这份心!” 韩江被他踹出去好几步远,打了几个趔趄总算没摔了,偷偷瞅瞅暴怒的兄长,他闷闷地拍拍裤子上的土,没敢再提借钱的事。 翌日,韩岳跟村人借了一辆驴车,将猪圈里养了一年多的两头肥猪拉去县城卖了,县城猪肉贵点,再加上韩岳长得周正,一圈卖猪的人里就他看着最顺眼,买家做生意也挑更合眼缘的,这才卖了六两银子。 加上家里的七两,韩家现在共有十三两银。 韩岳很久没有向人借钱了,但今日,他还是朝经常收他兔子皮的李掌柜开了口。 办喜事都需要银子,李掌柜信得过韩岳,痛快地借了他三两,将来再用韩岳送来的兔子皮折算。 银子凑齐了,韩岳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5.125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早上曹珍珠给兄嫂敬茶时,陈娇就按照韩岳说的,送了一条细棉布的帕子, 她没用过的。 帕子上绣着牡丹花,一看又是新的, 曹珍珠挺喜欢,这是她迄今为止拥有过的最好的帕子了。 简单地喝了茶认了人, 韩岳使唤二弟去做早饭,他现在是大伯子,给自己媳妇做饭可以,再做饭伺候弟妹,不像回事,而二弟伺候媳妇c嫂子, 就是应该的。 韩江下意识地就看向曹珍珠, 他去曹家做过客,知道曹珍珠怀孕时也做饭的。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 是,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 但她现在在韩家,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 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 曹珍珠笑笑, 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只是我现在身子重,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行啊,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剩下的几人,陈娇率先回了东屋。 她一走,曹珍珠也去厢房待着了。 老三韩旭默默地低头坐,韩岳走到后院,训斥抱柴禾的二弟道:“珍珠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想使唤她做活儿?” 韩江闷闷道:“人家刘刚媳妇七个月了,前几天还下地帮忙呢,娶媳妇就是为了伺候我的,不然我娶她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嫂子那么美,如果曹珍珠也长嫂子那样,让他把曹珍珠当菩萨供着他都乐意。 “少啰嗦,她生完孩子之前,饭都你做。”韩岳不跟弟弟扯那么多,直接定了下规矩。 韩江屁都不敢放。 韩岳去了东屋。 陈娇坐在炕头,手里拿着五根彩色的丝线编成手链,要过端午了,手上缠了五彩线能辟邪。 韩岳进来,陈娇懒懒扫了他一眼。 韩岳低声道:“我们在家,不用你做饭,哪天我与二弟出门,她大着肚子,你委屈点做做饭?” 陈娇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问:“你们不在家,我就回娘家吃去,再给三弟带饭回来,反正别指望我去伺候她。” 陈娇自认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把曹珍珠换成红梅,她愿意在红梅不方便的时候照顾对方,但曹珍珠,刚进门就来对付她,这种人,不配陈娇屈尊降贵。 韩岳皱眉。 陈娇才不管他怎么想,如果得到韩岳死心塌地的代价是让她给讨厌的人做牛做马,陈娇宁可不要了。 皱眉不管用,韩岳叹口气,无奈地道:“你这样,往后怎么当妯娌?” 陈娇想了想,她也不能白白指望一直让曹珍珠伺候自己,就道:“你们不在,我们俩轮流做饭也行。”她伺候曹珍珠一顿,曹珍珠再伺候她一顿,很公平。 韩岳揉揉额头,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不快,一桌五人都很沉默。 陈娇不但沉默,她还很生气。 她嫁过来后,韩家哥仨对她既好,还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譬如说一盘菜,哥仨会自动不碰陈娇面前的那一块儿,直到她吃完,哥仨才会将一盘菜吃得干干净净。陈娇一直都很满意这种默契,因为她确实还不习惯与韩江c韩旭共用一盘菜,韩岳倒是习惯了。 可现在,刚嫁过来的曹珍珠真是一点都不认生,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昨日办喜宴剩下的那点肉丝,几乎都被她捷足先登抢去了,光挑肉也就算了,盘子里没肉了,曹珍珠还故意来陈娇面前拨拉,好像陈娇这里的菜比别处的菜香似的。 陈娇气得,一口菜都没吃。 韩江都忍不住了,低声训媳妇:“你乱拨什么,夹你这边的。”他也是才知道曹珍珠有这毛病。 曹珍珠还算听话,真的只吃她面前的了,当然,能挑的已经都被她挑了。 这顿早饭,陈娇没吃菜,粥喝得也不多。 韩岳也气曹珍珠的做派,却碍于大伯子的身份不能越过二弟去管教弟妹,心想,既然二弟已经训过了,曹珍珠应该会改吧? 结果晌午吃饭,曹珍珠又是那样,韩江瞪她,她气性更大,干脆撂下饭碗,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吃了行了吧?”说完真跑了。 韩江舍得饿媳妇,可他舍不得饿了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办法,还得拨了点菜端着饭碗去哄她吃。 也不知道夫妻俩怎么商量的,晚上吃饭时,曹珍珠继续乱拨,韩江低头闷吃,不管了。 陈娇一口都没动,气呼呼回屋了。 韩岳窝了一肚子火,饭后将二弟叫到后院,绷着脸道:“你管管你媳妇,没见过那么吃饭的。” 韩江耷拉着脑袋道:“我管了,没用,一说她就哭,她肚子里有娃,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嫂子不也那样,没见过因为这个就嫌弃到不吃饭的,她的筷子沾的是口水,咱们沾的就是尿?” “你再说一句?”韩岳突然低斥道。 韩江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眼兄长,他烦躁道:“反正我管不了,不然大哥跟珍珠说去。” 韩岳能与曹珍珠说什么? 脸皮薄的人不需要说,脸皮厚的,说什么都不管用。 夜幕降临,韩江夫妻都睡了,韩岳关上灶房门,偷偷抱了柴禾,给没吃晚饭的娇小姐摊了俩鸡蛋。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韩岳看了都难受。 熄了火,韩岳端着碗进了屋。 陈娇已经躺被窝了,闭着眼睛。 韩岳知道她没睡着,上炕后,他盘腿坐在被窝旁,一手拿碗,一手轻轻推她:“起来,我给你摊了鸡蛋。” 陈娇闷闷道:“不吃。” 韩岳继续推她:“别说气话了,你不吃饭,饿的是谁?” 好吧,陈娇确实饿了,掀开被子,气鼓鼓坐了起来,小声跟丈夫抱怨:“以后怎么办?看她那样我就不想吃。” 韩岳想到二弟那句话,拿来逗她:“就因为她的筷子碰过?合着你筷子沾的是香露,她的是猫尿?” 陈娇扑哧笑了,笑完抢过他手里的碗,瞪着他道:“是又怎样?” 韩岳看着她红红的小嘴儿,既觉得她娇气可爱,又真的头疼了,妯娌俩连吃饭都不能坐在一起,这可真是难题。 陈娇低头吃鸡蛋,吃的挺香的,不得不说,韩岳炒的鸡蛋,又鲜又嫩,咸味儿刚刚好。 肚子饱了,躺进被窝,韩岳来亲她的时候,陈娇故意躲,哼着道:“我嘴里是猫尿,她嘴里是香露,你去亲她吧。” “胡说八道。”韩岳惩罚地掰过她脸,咬了她一口。 陈娇力气抵不过他,就死死地抿着嘴唇,不高兴给他亲,谁让他找了个讨她厌的弟妹。 韩岳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心软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娇高兴了,刚咧嘴笑,男人的大嘴就压了过来。 第二天吃早饭之前,韩岳从尚未动过的菜盘子里,单独给陈娇剥了小半碗,按照分量,陈娇的这些绝对不足整盘菜的五分之一。 韩江c韩旭默许了兄长的做法。 曹珍珠看着陈娇碗里的两根肉丝,好笑道:“嫂子这是咋了,一人还单独用个碗?” 陈娇早就憋了一口气了,只是没等她开口,韩岳冷冷地看了曹珍珠一眼:“你想要,我也给你拿个碗盛菜。” 曹珍珠立即没话说了,而且,她吃的菜多,韩岳真分她陈娇那么一点点,曹珍珠还不乐意呢。 吃饭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陈娇还是看曹珍珠不顺眼,可身边有个事事为她争取的丈夫,陈娇满足了。 碗里两根肉丝,陈娇还给韩岳剩了一根。 “我吃饱了,这些你吃了吧。”放下筷子,陈娇将她的菜碗推到了韩岳面前。 韩岳嗯了声,把媳妇碗里的剩菜都倒自己碗里了,一共也没多少。 韩江看看貌美还惦记大哥的嫂子,再看看只顾自己抢肉吃的媳妇,没来由冒出一股火。 “我累了,你刷锅。” 饭后韩岳三人都离桌了,韩江底气十足地使唤曹珍珠道。 曹珍珠见他脸色十分不善,乖乖地收拾起碗筷来。 往年韩岳c韩江还会去帮有钱老爷家种地,赚点零用,今年是没那个时间了。 但就在这个家家都种地的农忙时候,胡氏突然跑过来,叫准女婿韩江去帮曹家种地,理由是曹父病了,往年能干活的曹珍珠她不敢使唤,只剩她与俩年幼的儿子,不找准女婿帮忙找谁?韩江刚露出一点犹豫,胡氏马上就说他不去,她继续使唤女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6.126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陈娇赶紧把左手缩袖子里去了, 好冷。 韩岳见了,把花灯挪到左手里, 右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小嫩手。 他的手其实很粗, 掌心c指腹长了一层茧子, 夜里陈娇都嫌摩得慌, 但他的手也真的很暖。 陈娇喜欢被他暖手的感觉。 走出镇子, 陈娇的糖葫芦也吃完了,赶紧将围脖儿重新提了起来, 此时晚风更冷了,呼呼地吹。路旁的庄稼地里有些柴禾垛, 陈娇看见有人提着灯往地里去了, 还不是一两盏,走着走着灯就灭了。 她奇怪地问韩岳:“地里有什么吗?” 韩岳没说话。 地里有柴禾垛, 小时候镇上有热闹, 他与弟弟们跑出来玩, 回家时故意走地里抄近道,经过柴禾垛时,偶尔会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嗯嗯哼哼的声音。有些未成亲的男女会禁不住诱惑,也有成了亲的,男人背着自家婆娘, 女人背着自家丈夫, 与别人在外面厮混。 冷飕飕的晚上, 逗逗她也不错。 韩岳低头,在她耳边道:“多是一男一女,找个柴禾垛干生孩子的事。” 生孩子? 陈娇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低下了头,那些村人未免太大胆了。 “上来,我背你。”韩岳想要了,想快点回家,而她走得太慢。 “我自己走。”陈娇怕被人瞧见,躲到一旁不肯叫他背。 韩岳将那五文钱买的c没有任何用处的莲花灯往旁边一丢,伸手就将娇小姐拉到怀里,再扛到肩上。 “放我下来!”陈娇又羞又急,小手不停地捶他肩膀。 韩岳只管往前走,一步顶陈娇两步。 陈娇拗不过他,嫌低着脑袋不舒服,终于肯让他背了。 韩岳大步流星地赶回了家,老三韩旭已经躺被窝了,听到开门声,隔着窗喊声“大哥”,确定是不是家人。 “你二哥回来了?”韩岳站在门口问,如果二弟回来了,他就将大门插上,现在只是虚掩着。 “还没。” 韩岳皱皱眉,但很快也就不想二弟了,背着一声不敢坑的媳妇去了东屋。 他将陈娇放到炕头,转身就关门。 陈娇作势要下地:“我还没漱口洗脚。” “不用漱了。”韩岳折回来,抱住她就要亲嘴儿。 陈娇推他:“我要漱口,吃了那么多糖,不漱口牙会坏。” “我帮你漱。” 韩岳呼吸粗重地将她摁到炕上,扯开那碍事的围脖儿,低头就是一阵猛亲,吃她口中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味儿,双手更是没闲着。 陈娇急得蹬腿,蹬着蹬着就蹬不动了。 韩岳解腰带的时候,黑漆漆的一处柴垛洞里,韩江刚将腰带系上。 旁边曹珍珠还在小声地哭:“被我娘知道了怎么办?” 刚刚她被韩江亲得迷迷糊糊的,想拒绝的时候已经迟了,曹珍珠又怕又委屈,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不说谁又知道。”韩江重新躺下来,将自己的女人搂到了怀里。 对韩江来说,曹珍珠不够好看,也不够温柔,但曹珍珠喜欢他,听他的话,韩江就跟她好了。以前韩江只敢拉拉手亲亲脸占点小便宜,这几日大哥娶了媳妇,韩江很羡慕,就有点忍不住了,反正他会娶曹珍珠,早点晚点又有何关系。 “好了,今年我努力攒钱,明年肯定娶你过门。”亲口曹珍珠的脸蛋,韩江柔声哄道。 曹珍珠哭声慢慢平息了,她想嫁人,去韩家过没爹娘使唤的日子。 时候不早了,韩江先送她回家,再神清气爽地往回赶。 “大哥回来了?”看着黑乎乎的东屋,韩江照例询问道。 东屋炕头,陈娇咬住了唇。 韩岳从她怀里抬起头,缓了会儿才语调平静地道:“回了,关门罢。” 说完,韩岳低头看陈娇。 陈娇推他。 韩岳不动,两人就这么叠着,一直等到二弟进了西屋,他才继续。 陈娇特别纳闷,明明最开始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的,怎么就越来越久了? 翌日,领教过农家汉超级热情的陈娇,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韩岳自知理亏,没有强迫她早起。 “嫂子呢?”饭桌旁,年少单纯的韩旭疑惑地问。 韩岳一边端碗一边道:“她昨晚看灯着凉了,今天多睡会儿。” 韩旭信了,韩江看眼东屋,选择相信。 上午韩岳叫二弟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兔子入套,他喂完猪后,抱着一簸箕带壳花生去东屋炕上剥。这是开春的花生种,韩岳盘腿坐在东炕头,手里一颗一颗捏着花生,眼睛盯着的西炕头的被窝,盯着娇小姐的后脑勺。 花生壳破开的规律声响,很快就把陈娇吵醒了,她扭过头,抱怨地望着丈夫。 小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蛋红扑扑,眼睛有点肿,却一点都不丑,反而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韩岳笑了,抓起一颗花生朝她丢去:“起来干活儿。” 陈娇及时将脑袋缩进被窝,确定韩岳不扔了,她又冒出来,对着那一簸箕花生问:“这么多都留着炒着吃?” 陈娇不爱吃炒花生米,硬邦邦的,想到要吃一簸箕的炒花生,她就头疼。 韩岳挑眉:“你连花生种都不知道?”林家也种地啊。 陈娇聪明地不说话了。 躺了会儿,她想小解,这才坐起来穿衣服,背对韩岳先将棉袄穿上,再在被窝里穿裤子,反正就是不给韩岳看。 “锅里温着粥,你自己端出来。”韩岳昨晚很餍足了,现在不饿,坐着对她道。 陈娇“哦”了声,如了厕洗了脸,去灶房掀开东锅锅盖,看见里面温着一碗粥,还有一碗摊鸡蛋,黄嫩嫩的,大概是饿了吧,如此简单的两样,陈娇居然很有胃口。 她把饭菜端到屋里,炕桌已经被韩岳摆到炕上了,陈娇坐在桌边吃,对面韩岳勤快地剥花生。 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半张炕,陈娇就坐在阳光里,一口一口秀气地喝着粥。 韩岳也说不清自己在看什么,视线就是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陈娇吃好了,想穿鞋去刷了碗筷,韩岳想也不想地道:“先放着,过来干活儿。”待会儿他刷。 陈娇乖乖挪了过来,剥花生一学就会,她坐在韩岳对面,低头剥,剥一下,皱下眉,那是在使劲儿呢。 只是没剥多久,陈娇指腹就不舒服了,看了好几眼。 “算了,剥得那么慢,跟没剥一样,不用你了。”韩岳嫌弃地说。 陈娇求之不得,笑了笑,去炕头看书了。 韩岳刚想让她讲讲书里说了什么,大门口突然有人喊他,听声音,是经常给他介绍差事的老张。 韩岳赶紧出去了。 老张很忙,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韩岳回来时,步子有点慢。 “什么事?”陈娇好奇问。 韩岳看看她,道:“隔壁县城有个富户盖宅子,招工人,明天我与二弟就过去,吃住都在那边,盖完再回来。” 陈娇没有任何准备,她刚嫁过来十来天,韩岳就要离家了? “去多久?”陈娇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韩岳不在,以后就她与韩旭朝夕相处了? 陈娇与韩旭还没有熟络,只有每天吃饭时会客套几句。 “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俩月。”韩岳坐回簸箕旁,低头剥花生。 从小过惯了穷日子,韩岳最喜欢的事就是赚钱,巴不得老张每天都来给他介绍差事,可现在,一想到一个多月不能看到炕头那娇滴滴的小女人,晚上更是抱不到她,韩岳就有点抵触新得的差事了,虽然他还是会去。 他沉默,陈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经常外出做事?”看着不远处的壮实汉子,陈娇突然好奇韩岳以前的生活。 韩岳点点头:“一年出去两三趟吧,时间有长有短。” 陈娇抿唇,小声问:“会不会很累?” 韩岳失笑:“赚钱都累。”不累的事,谁会请人做? 陈娇想到了国公府的进项,除了皇上赏赐,国公府的主要进项都来自田庄c铺子,其中铺子最赚钱。 “你会做生意吗?咱们开个铺子吧!”陈娇兴奋地提议道,赚钱多了,她的日子也好过了。 韩岳有一把好力气,却从未想过自己做生意,现在陈娇这么说了,韩岳想了想,发现他也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卖布卖茶都需要一大笔本钱,卖篮框桌椅,他又没那手艺。 “做啥生意?”他反问妻子,“我什么都不会。” 陈娇呆呆地与他对视,一时也无头绪,她知道的那些生意,农家人都沾不上。 然后这一天,过得似乎特别快,韩岳断断续续剥完一簸箕花生,天也黑了。 临睡前,韩岳收拾外出的包袱,带了两身旧衣裳双鞋。 陈娇默默地看他忙。 “我不在家,你让春杏过来陪你住一阵。”系好包袱,韩岳上炕,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阵子的相处,韩岳看出来了,娇小姐特别不爱出门,天天闷在屋里,届时三弟去私塾读书,就她一个娇小姐,韩岳不太放心。 陈娇嗯了声。 “这个给你,不多,你看着花。”韩岳从裤口袋里摸出个钱袋子,递给她。他在家,买菜买米都亲力亲为,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就得陈娇操持了。 陈娇挺想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但她再傻也不会现在查看,随手将钱袋子塞自己这边的被子下了。 韩岳进了被窝。 “灯还没吹。”陈娇提醒他。 韩岳看着她娇美的脸,低声道:“等会儿再吹。” 分别在即,他想多看看她。 陈娇就随他去了。 男人沉默而力道十足,她始终羞涩地闭着眼睛。 “嫌我丑?”韩岳抚着她眼角问。 陈娇诧异地睁开眼,这话从何而来? “怎么不看我?”韩岳又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7.127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回去吧。”她将手里的莲花灯递给韩岳,“你提着。” 韩岳接过灯。 陈娇赶紧把左手缩袖子里去了, 好冷。 韩岳见了, 把花灯挪到左手里, 右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小嫩手。 他的手其实很粗, 掌心c指腹长了一层茧子,夜里陈娇都嫌摩得慌, 但他的手也真的很暖。 陈娇喜欢被他暖手的感觉。 走出镇子,陈娇的糖葫芦也吃完了,赶紧将围脖儿重新提了起来,此时晚风更冷了,呼呼地吹。路旁的庄稼地里有些柴禾垛,陈娇看见有人提着灯往地里去了, 还不是一两盏,走着走着灯就灭了。 她奇怪地问韩岳:“地里有什么吗?” 韩岳没说话。 地里有柴禾垛,小时候镇上有热闹, 他与弟弟们跑出来玩, 回家时故意走地里抄近道,经过柴禾垛时, 偶尔会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嗯嗯哼哼的声音。有些未成亲的男女会禁不住诱惑, 也有成了亲的, 男人背着自家婆娘, 女人背着自家丈夫, 与别人在外面厮混。 冷飕飕的晚上,逗逗她也不错。 韩岳低头,在她耳边道:“多是一男一女,找个柴禾垛干生孩子的事。” 生孩子? 陈娇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低下了头,那些村人未免太大胆了。 “上来,我背你。”韩岳想要了,想快点回家,而她走得太慢。 “我自己走。”陈娇怕被人瞧见,躲到一旁不肯叫他背。 韩岳将那五文钱买的c没有任何用处的莲花灯往旁边一丢,伸手就将娇小姐拉到怀里,再扛到肩上。 “放我下来!”陈娇又羞又急,小手不停地捶他肩膀。 韩岳只管往前走,一步顶陈娇两步。 陈娇拗不过他,嫌低着脑袋不舒服,终于肯让他背了。 韩岳大步流星地赶回了家,老三韩旭已经躺被窝了,听到开门声,隔着窗喊声“大哥”,确定是不是家人。 “你二哥回来了?”韩岳站在门口问,如果二弟回来了,他就将大门插上,现在只是虚掩着。 “还没。” 韩岳皱皱眉,但很快也就不想二弟了,背着一声不敢坑的媳妇去了东屋。 他将陈娇放到炕头,转身就关门。 陈娇作势要下地:“我还没漱口洗脚。” “不用漱了。”韩岳折回来,抱住她就要亲嘴儿。 陈娇推他:“我要漱口,吃了那么多糖,不漱口牙会坏。” “我帮你漱。” 韩岳呼吸粗重地将她摁到炕上,扯开那碍事的围脖儿,低头就是一阵猛亲,吃她口中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味儿,双手更是没闲着。 陈娇急得蹬腿,蹬着蹬着就蹬不动了。 韩岳解腰带的时候,黑漆漆的一处柴垛洞里,韩江刚将腰带系上。 旁边曹珍珠还在小声地哭:“被我娘知道了怎么办?” 刚刚她被韩江亲得迷迷糊糊的,想拒绝的时候已经迟了,曹珍珠又怕又委屈,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不说谁又知道。”韩江重新躺下来,将自己的女人搂到了怀里。 对韩江来说,曹珍珠不够好看,也不够温柔,但曹珍珠喜欢他,听他的话,韩江就跟她好了。以前韩江只敢拉拉手亲亲脸占点小便宜,这几日大哥娶了媳妇,韩江很羡慕,就有点忍不住了,反正他会娶曹珍珠,早点晚点又有何关系。 “好了,今年我努力攒钱,明年肯定娶你过门。”亲口曹珍珠的脸蛋,韩江柔声哄道。 曹珍珠哭声慢慢平息了,她想嫁人,去韩家过没爹娘使唤的日子。 时候不早了,韩江先送她回家,再神清气爽地往回赶。 “大哥回来了?”看着黑乎乎的东屋,韩江照例询问道。 东屋炕头,陈娇咬住了唇。 韩岳从她怀里抬起头,缓了会儿才语调平静地道:“回了,关门罢。” 说完,韩岳低头看陈娇。 陈娇推他。 韩岳不动,两人就这么叠着,一直等到二弟进了西屋,他才继续。 陈娇特别纳闷,明明最开始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的,怎么就越来越久了? 翌日,领教过农家汉超级热情的陈娇,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韩岳自知理亏,没有强迫她早起。 “嫂子呢?”饭桌旁,年少单纯的韩旭疑惑地问。 韩岳一边端碗一边道:“她昨晚看灯着凉了,今天多睡会儿。” 韩旭信了,韩江看眼东屋,选择相信。 上午韩岳叫二弟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兔子入套,他喂完猪后,抱着一簸箕带壳花生去东屋炕上剥。这是开春的花生种,韩岳盘腿坐在东炕头,手里一颗一颗捏着花生,眼睛盯着的西炕头的被窝,盯着娇小姐的后脑勺。 花生壳破开的规律声响,很快就把陈娇吵醒了,她扭过头,抱怨地望着丈夫。 小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蛋红扑扑,眼睛有点肿,却一点都不丑,反而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韩岳笑了,抓起一颗花生朝她丢去:“起来干活儿。” 陈娇及时将脑袋缩进被窝,确定韩岳不扔了,她又冒出来,对着那一簸箕花生问:“这么多都留着炒着吃?” 陈娇不爱吃炒花生米,硬邦邦的,想到要吃一簸箕的炒花生,她就头疼。 韩岳挑眉:“你连花生种都不知道?”林家也种地啊。 陈娇聪明地不说话了。 躺了会儿,她想小解,这才坐起来穿衣服,背对韩岳先将棉袄穿上,再在被窝里穿裤子,反正就是不给韩岳看。 “锅里温着粥,你自己端出来。”韩岳昨晚很餍足了,现在不饿,坐着对她道。 陈娇“哦”了声,如了厕洗了脸,去灶房掀开东锅锅盖,看见里面温着一碗粥,还有一碗摊鸡蛋,黄嫩嫩的,大概是饿了吧,如此简单的两样,陈娇居然很有胃口。 她把饭菜端到屋里,炕桌已经被韩岳摆到炕上了,陈娇坐在桌边吃,对面韩岳勤快地剥花生。 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半张炕,陈娇就坐在阳光里,一口一口秀气地喝着粥。 韩岳也说不清自己在看什么,视线就是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陈娇吃好了,想穿鞋去刷了碗筷,韩岳想也不想地道:“先放着,过来干活儿。”待会儿他刷。 陈娇乖乖挪了过来,剥花生一学就会,她坐在韩岳对面,低头剥,剥一下,皱下眉,那是在使劲儿呢。 只是没剥多久,陈娇指腹就不舒服了,看了好几眼。 “算了,剥得那么慢,跟没剥一样,不用你了。”韩岳嫌弃地说。 陈娇求之不得,笑了笑,去炕头看书了。 韩岳刚想让她讲讲书里说了什么,大门口突然有人喊他,听声音,是经常给他介绍差事的老张。 韩岳赶紧出去了。 老张很忙,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韩岳回来时,步子有点慢。 “什么事?”陈娇好奇问。 韩岳看看她,道:“隔壁县城有个富户盖宅子,招工人,明天我与二弟就过去,吃住都在那边,盖完再回来。” 陈娇没有任何准备,她刚嫁过来十来天,韩岳就要离家了? “去多久?”陈娇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韩岳不在,以后就她与韩旭朝夕相处了? 陈娇与韩旭还没有熟络,只有每天吃饭时会客套几句。 “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俩月。”韩岳坐回簸箕旁,低头剥花生。 从小过惯了穷日子,韩岳最喜欢的事就是赚钱,巴不得老张每天都来给他介绍差事,可现在,一想到一个多月不能看到炕头那娇滴滴的小女人,晚上更是抱不到她,韩岳就有点抵触新得的差事了,虽然他还是会去。 他沉默,陈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经常外出做事?”看着不远处的壮实汉子,陈娇突然好奇韩岳以前的生活。 韩岳点点头:“一年出去两三趟吧,时间有长有短。” 陈娇抿唇,小声问:“会不会很累?” 韩岳失笑:“赚钱都累。”不累的事,谁会请人做? 陈娇想到了国公府的进项,除了皇上赏赐,国公府的主要进项都来自田庄c铺子,其中铺子最赚钱。 “你会做生意吗?咱们开个铺子吧!”陈娇兴奋地提议道,赚钱多了,她的日子也好过了。 韩岳有一把好力气,却从未想过自己做生意,现在陈娇这么说了,韩岳想了想,发现他也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卖布卖茶都需要一大笔本钱,卖篮框桌椅,他又没那手艺。 “做啥生意?”他反问妻子,“我什么都不会。” 陈娇呆呆地与他对视,一时也无头绪,她知道的那些生意,农家人都沾不上。 然后这一天,过得似乎特别快,韩岳断断续续剥完一簸箕花生,天也黑了。 临睡前,韩岳收拾外出的包袱,带了两身旧衣裳双鞋。 陈娇默默地看他忙。 “我不在家,你让春杏过来陪你住一阵。”系好包袱,韩岳上炕,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阵子的相处,韩岳看出来了,娇小姐特别不爱出门,天天闷在屋里,届时三弟去私塾读书,就她一个娇小姐,韩岳不太放心。 陈娇嗯了声。 “这个给你,不多,你看着花。”韩岳从裤口袋里摸出个钱袋子,递给她。他在家,买菜买米都亲力亲为,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就得陈娇操持了。 陈娇挺想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但她再傻也不会现在查看,随手将钱袋子塞自己这边的被子下了。 韩岳进了被窝。 “灯还没吹。”陈娇提醒他。 韩岳看着她娇美的脸,低声道:“等会儿再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8.128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陈娇头疼欲裂,她皱皱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 是古朴干净的房梁屋顶, 以及向阳三扇大窗, 陈娇疑惑地扭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大炕上, 炕下,北墙底下摆着红漆的衣柜箱笼,东边是梳妆台c书桌, 这般简陋的陈设, 连国公府丫鬟们的房间都不如。 “娇娇, 你醒了?”一个身穿细布衫裙的三旬妇人激动地扑到炕头前,眼圈红红的看着她。紧跟着, 妇人身边又多了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 男人中等身高,五官周正, 留着修剪得体的短须,威严却又关切地看了过来。 陈娇头一疼, 半昏半醒之间, 她记起了自己是谁, 也明白了她现在身处何地。 陈娇, 显国公府备受宠爱的二姑娘, 父亲是国公爷,母亲是出身名门的国公夫人,除了一母同胞的哥哥,陈娇还有个当皇后的堂姐陈婉。 陈婉容貌美艳,在宫里受宠了一段时间,生有五皇子。可惜宫里美人一茬接一茬,陈婉很快就失宠了,眼看着老皇帝新封了一位贵妃,陈婉着急了,以赏花唯由,将妹妹陈娇请进了宫。陈娇才十四岁,毫无防备地去了,进了宫,发现老皇帝也在。 陈娇没多想,但坐下没多久,她就发现,老皇帝一直在色眯眯地看着她。 陈娇虽然年少,但她体态丰腴,冰肌雪肤,妩媚的姿容c单纯的眉眼,对男人有难以抵挡的诱惑。 面对老皇帝不加掩饰的垂涎,陈娇终于明白了皇后姐姐的算计,可为时已晚,第二天,老皇帝突然下诏选妃,陈娇年纪正在应选之列,诏书颁发的太急,国公府来不及准备,陈娇不得不进宫待选,最后被老皇帝钦点为丽贵人。 陈娇不想给一把年纪的老皇帝当贵人,好在当晚老皇帝被贵妃哄去了,她避过了侍寝。 跟着,夜里传来消息,老皇帝死在了贵妃的床上,死因不可说。 陈娇偷偷地庆幸,但她万万没想到,老皇帝竟留有遗诏,要所有无子嗣的妃嫔为他殉葬! 惊闻噩耗的陈娇,白着脸跌在了地上,她虽然没有侍寝,但她也算是老皇帝的妃嫔啊。 就在新帝忙着登基暂且无暇操持殉葬,就在陈娇跪在菩萨玉像前祈求逃过一死的时候,陈娇夜里做了一个梦。梦里菩萨显灵了,仙气飘飘地出现在她面前,陈娇哭着求菩萨救她,菩萨却说,她生来夫妻缘薄的命,前面七世要么守寡而死,要么与丈夫相看两厌势如水火,要想彻底改命,只有一个办法,即回到前七世,努力让改嫁的新夫君或原夫君对她死心塌地。 陈娇满心茫然:“前七世?我该怎么回去?” 菩萨慈悲,道:“我会助你。” 陈娇终于看到了希望:“改了前七世的命,这辈子我就不用死了吗?” 菩萨面露微笑:“非但不会死,还能大富大贵。” 陈娇不求富贵,只求平安。 菩萨消失后,陈娇脑袋里便多了她第一世的部分事迹。 这一世,陈娇只是大旺村秀才林伯远的女儿。 林伯远今年四十二岁了,少时刻苦读书,曾扬言不中秀才就不成家,二十五岁的那年,林伯远终于成功考中了秀才,娶妻田氏,生有林遇c林娇兄妹俩。妻子貌美,儿女聪明伶俐,林伯远日子越过越享受,但科举上再无进展,几番犹豫后,林伯远终于放弃再考,安心在村里开设私塾,教导附近村庄的农家子弟。 在大旺村,林家的家境算是不错的,家有良田十亩,还不用交赋税。所以,别的农家儿女早早就下地干活了,晒得肤色麦黄黝黑,林娇c林遇兄妹俩却是生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尤其是林娇,容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柳叶弯眉,桃花美眸,笑盈盈在村里走一圈,便如仙女下凡般,老少爷们都爱看。 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爱慕林娇,胆小地躲在远处偷偷看两眼,胆大地趁林娇出门时送过头绳c木梳这样的小礼物,林娇却看不上这些土地汉子,一心想嫁县城的富家子弟。林娇十六岁那年进城赏灯,邂逅了四通钱庄魏家的二公子魏擎苍,男有财女有貌,两人初见便互相看对了眼,很快,魏擎苍派人提亲,娶了林娇当太太。 夫妻俩才过了几个月的甜蜜日子,魏擎苍就被狐朋狗友勾着犯了风流的老毛病,继续去烟花柳巷拈花惹草,林娇与他吵架,魏擎苍干脆不回家,眠花宿柳多了,不小心染了病,丢下林娇与儿子去了阴曹地府。 于是,林娇就守着儿子,当了一辈子寡妇。 陈娇经菩萨提点看到的,除了林家父母,便只有魏擎苍了,连儿子的面容都与村人一样,模糊不清。而那个魏擎苍,在小县城算得上一个人物,但对于出身显国公府的陈娇来说,她再落魄都看不上魏擎苍。 幸好,菩萨安排她回到了遇见魏擎苍之前,如今林娇这身子归她管,陈娇想,她一定要嫁个品行容貌都配得上她的好儿郎,再怎么说,这都是她的前世,她不能为了快点完成任务,就随便嫁个歪瓜裂枣,反正,菩萨并没有限定时间。 “娘,我没事了。” 在硬邦邦的炕上躺了一天,第二天早上,陈娇笑着对田氏道。 陈娇一直都是孝顺女儿,在林娇的回忆里,林伯远c田氏对女儿都特别好,陈娇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世的父母。 田氏看着女儿甜美的笑脸,却愣了愣。她的娇娇从小就被宠坏了,比男孩子们还胆大调皮,也很任性不讲理,每次她与丈夫试图管教女儿,女儿都会发脾气,丈夫嘴上埋怨她不管,其实自己也是个怕女儿的。 而眼前的女儿,脸还是那张脸,眼也是那双眼,但,女儿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温婉端庄气,就像戏台上的官家小姐。 “娇娇,你没事吧?”田氏一直都盼着女儿乖点,现在女儿真乖了,她反而很不习惯。 农家的妇人,心思简单没有城府,陈娇一看就猜到田氏在想什么了,再对比自己与林娇的不同,陈娇亲昵地靠到田氏怀里,愧疚道:“娘,以前是女儿不懂事,让你们二老操心了,经此一难,女儿知错了,往后定不再叫你们忧心。” 怀里是娇娇的女儿,耳边是孝顺懂事的话,田氏登时一喜,再也不瞎琢磨了。 “好,好啊,我们娇娇终于长大了。”抱着女儿,田氏欣慰地道。 陈娇轻轻叹口气,有点想国公府的母亲了,不过,这里的一切都感觉过分真实,窗外,不知谁家的公鸡在咯咯打鸣。 “来,娇娇快洗个脸。”田氏出去一会儿,然后端了铜盆进来。 陈娇瞄眼梳妆台上的铜镜,很好奇她这世的容貌。 她穿了鞋子,先走到了洗漱架前。 女儿大病初愈,田氏爱怜地帮女儿挽起袖口,再将打湿的巾子递过来。陈娇看看那巾子,八成新却很干净,便压下心头那一点点不适,闭上眼睛净面。 洗漱过后,陈娇坐到梳妆台前,自然而然地看向镜面。 乡下的铜镜比国公府的模糊多了,但这并不妨碍陈娇对自己面容的评判,柳叶弯眉桃花眼,再配上一张白生生的脸蛋,就是放到京城,她也能在美人堆儿里争得一席之地,只是稍微比她本来面貌差点罢了。 “我们娇娇越来越美了。”田氏站在女儿身边,自豪的道。 陈娇但笑不语。 洗了脸,田氏继续去准备早饭了,陈娇好奇地走出房间。 院子里,林伯远c林遇父子俩在面对面地说话,林伯远陈娇已经见过了,再看哥哥林遇,穿一身青衫,与父亲差不多的个头,肤色白皙,眉目里透着一股书生正气。 “妹妹身子可好了?”林遇关心地问。 陈娇点点头,朝父兄行礼。 林家父子都是一怔,好在田氏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知道眼前的姑娘要改过自新了,礼数也是林伯远教过的,父子俩很快就接受了自家姑娘的新性情。 陈娇继续暗中打量林家的宅子,北面三间上房,东西各一间厢房,她目前住的就是西厢。 就在陈娇面朝北面的上房时,林家南面敞开的大门前,忽然走过一人。 林伯远见了,高声喊道:“韩岳请留步!” 陈娇疑惑地回头,就见大门口站着一个异常高大的农家汉子,那人一身粗布短褐,双袖卷到了胳膊肘,露出一双古铜色的结实手臂,在晨光下泛着点点汗光。陈娇一个深闺闺秀,何曾见到外男坦露身体,只一眼便立即转了过去,连男人是何模样都没看清楚,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男人魁梧如山岳的雄健身躯。 门口,韩岳仿佛没看见里面的林家娇花,只盯着秀才林伯远,疑道:“夫子有事?” 林伯远道:“是这样,昨日我去镇上请郎中,听说刘员外的儿子去山中游玩,遇见一头野猪,刘公子受惊滚下山坡,万幸只受了些皮外伤。现在刘公子要去猎捕那头野猪,欲招六位壮士同行,若能猎到野猪,每位壮士可以分二两银子,你要不要去试试?” 对于庄稼汉来说,二两银子是很丰厚的赏钱了。 韩岳遂朝林伯远拱手:“多谢夫子告知,我这就去碰碰运气。” 林伯远笑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出嫁的姑娘不能轻易回娘家,唯一的朋友红梅也嫁人了,陈娇不看书,还能做什么? 听到韩岳进来了,陈娇回头。 “二弟买的,五个铜板给三串,我们已经吃过了。”韩岳站在炕沿前,将糖葫芦递给她。 陈娇还挺喜欢吃甜食的,而韩岳手里的糖葫芦,颗颗都很饱满,周围滚了一圈透明的红糖。 “谢谢。” 既然兄弟俩都吃过了,陈娇就没有客气,将书倒扣在被子上,她挪到炕沿前吃,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托着帕子接着,怕有糖渣掉下去。 女人长了一张樱桃小口,吃起糖葫芦来特别秀气,韩岳一口吞的山楂,她能吃好几次,更不用提之前她认认真真咬掉糖片的样子了。 韩岳坐在一旁的炕沿上,见她吃着吃着忽然朝他看过来,韩岳及时移开视线,瞅着她的书问:“在看什么书?” 陈娇咽了一下,道:“《春秋》。” 韩岳没听说过,顾名思义,猜测道:“讲春秋两季的?” 陈娇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见韩岳不解地看着她,她轻声解释道:“不是,周朝时有个鲁国,《春秋》讲的就是鲁国的国史。” 韩岳对《春秋》讲什么并无兴趣,随口一问,却让她看了笑话,这让他胸口有点堵。 “你看吧,我去劈柴。” 韩岳站了起来,绷着脸出了屋。 陈娇觉得,男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她真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盯着微晃的门帘看了会儿,陈娇继续吃糖葫芦了。 后院,韩岳挽起袖子,用力地挥着斧头,他旁边的地上,摆着几截树干,都是山上枯死的树,被韩岳连根挖回来了,砍得整整齐齐再拿到镇上去卖。 “大哥怎么不多陪陪嫂子?”韩江搬着小板凳坐过来,纳闷地问,给他一个天仙媳妇,他今天一天都不会出屋。 韩岳一下一下地抡着斧头,仿佛没听见弟弟的话。 陪什么?一个是秀才家的娇小姐,一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没什么可谈的。 “你跟珍珠怎么样了?”韩岳忽然想起弟弟的婚事了,“婚期推延,她没生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29.129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在韩江眼里,这个大哥是兄长,也是父亲, 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 一手胡乱揉着脑袋, 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珍珠, 珍珠她,有了。” 女人“有了”,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 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 可现在, 他知道,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 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 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 现在是三月初二,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 慢慢地站了起来, 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 最近还总想吐, 那肯定是有了, 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韩岳走到墙头,站了很久,再走回来,沉声道:“这样,明天我陪你去提亲,与曹家商量商量,这个月把婚事定了,四月中旬成亲,在那之前,咱们花五两把房子盖好,辛苦些,一个月应该能盖完,八两聘金咱们先给二两,剩下的中秋前一口气补齐了。” 中秋猪肉贵点,一头猪就能卖四两,中间他努力多打几只兔子,卖个二两,就省了一头猪了。 韩江眼睛一亮,由衷地佩服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韩岳很烦,钱是能凑够了,可这一年又得紧巴巴地过,他本来还想,多吃几顿肉的。 兄弟俩商量完了,各回各的屋去了。 陈娇刚铺好被子,抬头,对上了韩岳的大黑脸。 “怎么了?”陈娇疑惑地问。 韩岳不想说话。 陈娇识趣地闭上嘴。 夫妻俩躺进被窝,陈娇有点担心韩岳还想要,白日她真累坏了,今晚必须休息休息。 但韩岳只是闷闷地躺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 陈娇挺好奇的,转到他怀里,柔声又问了一遍:“二弟出事了?” 韩岳习惯地抱住她,叹道:“二弟不懂事,珍珠有了。” 这事瞒不了她的。 陈娇愕然,这,这是未婚先孕吗? “怪我没管好他。”作为兄长,韩岳既气弟弟胡闹,也有些自责。 陈娇只能安慰道:“他们俩在一起,你不在跟前,能怎么管?那现在要怎么办?” 韩岳说了提亲的计划。 他算的那么细,陈娇听了都觉得脑袋疼,想也不想就道:“房子肯定得快点盖好,礼金八两,反正我的嫁妆在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你先拿去给二弟用吧,省得曹家不愿意咱们赊欠聘金,两家为这个闹得难看了。” 韩岳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娇小姐,他真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用嫁妆贴补他们兄弟。 灯已经吹了,但陈娇能感受到男人的注视,自觉这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陈娇便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抱住他结实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你我是夫妻,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不想看你皱眉。” 娇娇小小的女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韩岳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韩岳还是拒绝了,亲亲她脑顶道:“你的留着,我现在没钱给你花,你喜欢什么自己买点,过两年咱们也有孩子了,都得用钱。” 女人的嫁妆一般都是自己花或是留给孩子们的,韩岳不想做那种花媳妇钱的窝囊汉。 陈娇还想坚持,被韩岳捂住了嘴,哄她睡觉。 陈娇: 家里没钱,媒人也不请了,韩岳亲自带着弟弟去曹家提亲。 曹父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媳妇胡氏的,胡氏除了珍珠这个女儿,底下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三,次子刚五岁,她就指望女儿出嫁时多要些聘金,好留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呢。 谈到聘礼时,胡氏兴奋地列举了她们村里两个新出嫁的姑娘,一个姑娘收了二十两的聘金,一个收了十五两。 “韩岳啊,婶子家条件也不好,就不跟那顶好的比了,你们把房子盖好了,再出十五两聘金就行。”坐在炕沿边上,胡氏笑眯眯地报了个数。 韩岳抿唇。 韩江有些生气,看着胡氏道:“婶儿,这有点多了吧,我嫂子进门,家里新房都没有,人家也只要了十两聘金。”论家世模样,曹珍珠给嫂子提鞋都不配,老虔婆真敢狮子大开口。 胡氏扫眼沉着脸的韩岳,撇撇嘴,嗔着韩江道:“老二你这话就说错了,咳咳,你们别嫌我说话直啊,你嫂子出嫁前与你大哥闹得风风雨雨的,附近几个村都传开了,林家没办法,才少要了聘金,不然以你嫂子那模样,二十三十两都有人娶,你们说是不是?” 韩江心一惊,赶忙看向兄长。 韩岳面无表情地对胡氏道:“我与林娇婚前清清白白,村人无赖四处造谣,婶儿若信了旁人的话说,以后咱们两家这亲戚就难做了。” 胡氏哼了哼:“韩岳你这是啥意思?你们诚心来提亲,我好好招待你们,你们要是来给我脸子看的,那就别怪我撵人了。” 韩岳刚要开口,韩江忍不下这口气了! 他与曹珍珠本就是普通的感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来负责求娶了,胡氏这老虔婆说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兄嫂扯了进来! “撵人就撵人,你以为我稀罕来,只是珍珠肚子鼓起来的时候,您别哭着求我负责就行!” 冲动的少年扬着脖子抛出这句狠话,然后拉着兄长的胳膊就要离开。 韩岳皱眉,虽然胡氏确实太贪心了,可二弟这话不该说,曹珍珠听见了该多伤心?本就是二弟做错了事。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曹珍珠,果然伤心欲绝地冲了进来,哭着骂韩江:“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韩江心一虚。 胡氏与曹父早傻了眼,还是胡氏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的肚子:“珍珠,你,你” 曹珍珠蹲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恨韩江说话无情,也恨亲娘把她当货物卖,别人家闺女出嫁要七八两聘金就行了,她怀了身孕韩家兄弟也没想压价,还答应给她盖新房,她其实很知足了,亲娘却贪得无厌,要那么多。 她是要嫁到韩家的,娘家把韩家要穷了,最后苦的还不是她? “别哭了,别伤了孩子。”韩江凑过去要扶她起来。 曹珍珠甩着胳膊,干脆坐在了地上。 韩岳见了,对胡氏道:“婶儿,这事是老二做的不对,只是已经这样了,我们家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我们把新房盖好,再给八两聘金,早点把婚事办了行不行?”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胡氏恨恨地道,女儿揣了韩家的种,她是不敢再要十五两了,可十两是她能接受的最低价! 开完价,胡氏又对着地上的曹珍珠骂了起来,幸好她也怕传出去,没有骂得太大声。 曹珍珠靠在韩江怀里,快哭成了泪人。 韩江哀求地看着兄长。 韩岳头疼欲裂,最终还是答应了胡氏的条件,盖新房,再给十两聘金。 “大哥,实在不行,你跟我嫂子借点吧?” 走出曹家村,韩江难受地道。 韩岳从昨晚就开始憋了一肚子火,刚刚自己的娇小姐被胡氏那贪妇诋毁,他差点就没忍住,现在亲弟弟又来惦记嫂子的东西,韩岳再也压抑不住,猛地转身,对着韩江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你嫂子的是你嫂子的,你以后都不用动这份心!” 韩江被他踹出去好几步远,打了几个趔趄总算没摔了,偷偷瞅瞅暴怒的兄长,他闷闷地拍拍裤子上的土,没敢再提借钱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0.130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出事了?”韩岳一看弟弟这丧气样, 心里便是一沉。 在韩江眼里, 这个大哥是兄长,也是父亲, 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 一手胡乱揉着脑袋,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 珍珠,珍珠她, 有了。” 女人“有了”, 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 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 可现在, 他知道,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 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 现在是三月初二, 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慢慢地站了起来, 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 最近还总想吐, 那肯定是有了,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韩岳走到墙头,站了很久,再走回来,沉声道:“这样,明天我陪你去提亲,与曹家商量商量,这个月把婚事定了,四月中旬成亲,在那之前,咱们花五两把房子盖好,辛苦些,一个月应该能盖完,八两聘金咱们先给二两,剩下的中秋前一口气补齐了。” 中秋猪肉贵点,一头猪就能卖四两,中间他努力多打几只兔子,卖个二两,就省了一头猪了。 韩江眼睛一亮,由衷地佩服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韩岳很烦,钱是能凑够了,可这一年又得紧巴巴地过,他本来还想,多吃几顿肉的。 兄弟俩商量完了,各回各的屋去了。 陈娇刚铺好被子,抬头,对上了韩岳的大黑脸。 “怎么了?”陈娇疑惑地问。 韩岳不想说话。 陈娇识趣地闭上嘴。 夫妻俩躺进被窝,陈娇有点担心韩岳还想要,白日她真累坏了,今晚必须休息休息。 但韩岳只是闷闷地躺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 陈娇挺好奇的,转到他怀里,柔声又问了一遍:“二弟出事了?” 韩岳习惯地抱住她,叹道:“二弟不懂事,珍珠有了。” 这事瞒不了她的。 陈娇愕然,这,这是未婚先孕吗? “怪我没管好他。”作为兄长,韩岳既气弟弟胡闹,也有些自责。 陈娇只能安慰道:“他们俩在一起,你不在跟前,能怎么管?那现在要怎么办?” 韩岳说了提亲的计划。 他算的那么细,陈娇听了都觉得脑袋疼,想也不想就道:“房子肯定得快点盖好,礼金八两,反正我的嫁妆在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你先拿去给二弟用吧,省得曹家不愿意咱们赊欠聘金,两家为这个闹得难看了。” 韩岳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娇小姐,他真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用嫁妆贴补他们兄弟。 灯已经吹了,但陈娇能感受到男人的注视,自觉这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陈娇便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抱住他结实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你我是夫妻,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不想看你皱眉。” 娇娇小小的女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韩岳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韩岳还是拒绝了,亲亲她脑顶道:“你的留着,我现在没钱给你花,你喜欢什么自己买点,过两年咱们也有孩子了,都得用钱。” 女人的嫁妆一般都是自己花或是留给孩子们的,韩岳不想做那种花媳妇钱的窝囊汉。 陈娇还想坚持,被韩岳捂住了嘴,哄她睡觉。 陈娇: 家里没钱,媒人也不请了,韩岳亲自带着弟弟去曹家提亲。 曹父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媳妇胡氏的,胡氏除了珍珠这个女儿,底下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三,次子刚五岁,她就指望女儿出嫁时多要些聘金,好留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呢。 谈到聘礼时,胡氏兴奋地列举了她们村里两个新出嫁的姑娘,一个姑娘收了二十两的聘金,一个收了十五两。 “韩岳啊,婶子家条件也不好,就不跟那顶好的比了,你们把房子盖好了,再出十五两聘金就行。”坐在炕沿边上,胡氏笑眯眯地报了个数。 韩岳抿唇。 韩江有些生气,看着胡氏道:“婶儿,这有点多了吧,我嫂子进门,家里新房都没有,人家也只要了十两聘金。”论家世模样,曹珍珠给嫂子提鞋都不配,老虔婆真敢狮子大开口。 胡氏扫眼沉着脸的韩岳,撇撇嘴,嗔着韩江道:“老二你这话就说错了,咳咳,你们别嫌我说话直啊,你嫂子出嫁前与你大哥闹得风风雨雨的,附近几个村都传开了,林家没办法,才少要了聘金,不然以你嫂子那模样,二十三十两都有人娶,你们说是不是?” 韩江心一惊,赶忙看向兄长。 韩岳面无表情地对胡氏道:“我与林娇婚前清清白白,村人无赖四处造谣,婶儿若信了旁人的话说,以后咱们两家这亲戚就难做了。” 胡氏哼了哼:“韩岳你这是啥意思?你们诚心来提亲,我好好招待你们,你们要是来给我脸子看的,那就别怪我撵人了。” 韩岳刚要开口,韩江忍不下这口气了! 他与曹珍珠本就是普通的感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来负责求娶了,胡氏这老虔婆说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兄嫂扯了进来! “撵人就撵人,你以为我稀罕来,只是珍珠肚子鼓起来的时候,您别哭着求我负责就行!” 冲动的少年扬着脖子抛出这句狠话,然后拉着兄长的胳膊就要离开。 韩岳皱眉,虽然胡氏确实太贪心了,可二弟这话不该说,曹珍珠听见了该多伤心?本就是二弟做错了事。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曹珍珠,果然伤心欲绝地冲了进来,哭着骂韩江:“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韩江心一虚。 胡氏与曹父早傻了眼,还是胡氏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的肚子:“珍珠,你,你” 曹珍珠蹲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恨韩江说话无情,也恨亲娘把她当货物卖,别人家闺女出嫁要七八两聘金就行了,她怀了身孕韩家兄弟也没想压价,还答应给她盖新房,她其实很知足了,亲娘却贪得无厌,要那么多。 她是要嫁到韩家的,娘家把韩家要穷了,最后苦的还不是她? “别哭了,别伤了孩子。”韩江凑过去要扶她起来。 曹珍珠甩着胳膊,干脆坐在了地上。 韩岳见了,对胡氏道:“婶儿,这事是老二做的不对,只是已经这样了,我们家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我们把新房盖好,再给八两聘金,早点把婚事办了行不行?”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胡氏恨恨地道,女儿揣了韩家的种,她是不敢再要十五两了,可十两是她能接受的最低价! 开完价,胡氏又对着地上的曹珍珠骂了起来,幸好她也怕传出去,没有骂得太大声。 曹珍珠靠在韩江怀里,快哭成了泪人。 韩江哀求地看着兄长。 韩岳头疼欲裂,最终还是答应了胡氏的条件,盖新房,再给十两聘金。 “大哥,实在不行,你跟我嫂子借点吧?” 走出曹家村,韩江难受地道。 韩岳从昨晚就开始憋了一肚子火,刚刚自己的娇小姐被胡氏那贪妇诋毁,他差点就没忍住,现在亲弟弟又来惦记嫂子的东西,韩岳再也压抑不住,猛地转身,对着韩江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你嫂子的是你嫂子的,你以后都不用动这份心!” 韩江被他踹出去好几步远,打了几个趔趄总算没摔了,偷偷瞅瞅暴怒的兄长,他闷闷地拍拍裤子上的土,没敢再提借钱的事。 翌日,韩岳跟村人借了一辆驴车,将猪圈里养了一年多的两头肥猪拉去县城卖了,县城猪肉贵点,再加上韩岳长得周正,一圈卖猪的人里就他看着最顺眼,买家做生意也挑更合眼缘的,这才卖了六两银子。 加上家里的七两,韩家现在共有十三两银。 韩岳很久没有向人借钱了,但今日,他还是朝经常收他兔子皮的李掌柜开了口。 办喜事都需要银子,李掌柜信得过韩岳,痛快地借了他三两,将来再用韩岳送来的兔子皮折算。 银子凑齐了,韩岳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赶车离开县城的路上,韩岳看见两个穿红裙子戴银首饰的城里姑娘,长得都没家里的娇小姐好看,穿戴却富贵多了。 韩岳暗暗攥紧了拳头。 “人家韩岳比你小都娶媳妇了,胡全是不是很羡慕?” 有人反过来寒碜当初散播谣言的胡全了。 胡全双手插在袖口里,听到这话也不气,猥琐地笑道:“先娶媳妇有啥用,未必能生出娃来。” 这是暗讽韩岳没种呢! 村人们嗤了声,怀疑谁没种都行,就韩岳那身板,可能没种? 办喜事是稀罕事,隔壁村都有来大旺村看热闹的。 曹珍珠与她娘胡氏也来了,看着骡背上的韩岳,再看眼跟来迎亲的韩江,曹珍珠气愤地抱怨道:“说话不算数,他明明答应他先娶我的。” 曹家比韩家还穷呢,要不然胡氏也不会同意女儿跟韩江好,不过现在她倒不急,对着林家大门道:“傻丫头,韩岳娶这门亲咱们也有好处,你想想,林家多有钱,林娇嫁过去吃的能差?到时候三房人一起吃饭,你也能沾光。” 更重要的是,林伯远是私塾的夫子,两家成了姻亲后,她把小儿子送进私塾,林伯远也不好意思收束脩。 胡氏可精了,怎么算,韩c林两家结亲对曹家来说都是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1.131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在韩江眼里,这个大哥是兄长,也是父亲, 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 一手胡乱揉着脑袋, 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珍珠,珍珠她, 有了。” 女人“有了”,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 可现在, 他知道,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 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 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现在是三月初二, 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 慢慢地站了起来, 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 最近还总想吐, 那肯定是有了, 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韩岳走到墙头,站了很久,再走回来,沉声道:“这样,明天我陪你去提亲,与曹家商量商量,这个月把婚事定了,四月中旬成亲,在那之前,咱们花五两把房子盖好,辛苦些,一个月应该能盖完,八两聘金咱们先给二两,剩下的中秋前一口气补齐了。” 中秋猪肉贵点,一头猪就能卖四两,中间他努力多打几只兔子,卖个二两,就省了一头猪了。 韩江眼睛一亮,由衷地佩服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韩岳很烦,钱是能凑够了,可这一年又得紧巴巴地过,他本来还想,多吃几顿肉的。 兄弟俩商量完了,各回各的屋去了。 陈娇刚铺好被子,抬头,对上了韩岳的大黑脸。 “怎么了?”陈娇疑惑地问。 韩岳不想说话。 陈娇识趣地闭上嘴。 夫妻俩躺进被窝,陈娇有点担心韩岳还想要,白日她真累坏了,今晚必须休息休息。 但韩岳只是闷闷地躺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 陈娇挺好奇的,转到他怀里,柔声又问了一遍:“二弟出事了?” 韩岳习惯地抱住她,叹道:“二弟不懂事,珍珠有了。” 这事瞒不了她的。 陈娇愕然,这,这是未婚先孕吗? “怪我没管好他。”作为兄长,韩岳既气弟弟胡闹,也有些自责。 陈娇只能安慰道:“他们俩在一起,你不在跟前,能怎么管?那现在要怎么办?” 韩岳说了提亲的计划。 他算的那么细,陈娇听了都觉得脑袋疼,想也不想就道:“房子肯定得快点盖好,礼金八两,反正我的嫁妆在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你先拿去给二弟用吧,省得曹家不愿意咱们赊欠聘金,两家为这个闹得难看了。” 韩岳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娇小姐,他真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用嫁妆贴补他们兄弟。 灯已经吹了,但陈娇能感受到男人的注视,自觉这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陈娇便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抱住他结实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你我是夫妻,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不想看你皱眉。” 娇娇小小的女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韩岳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韩岳还是拒绝了,亲亲她脑顶道:“你的留着,我现在没钱给你花,你喜欢什么自己买点,过两年咱们也有孩子了,都得用钱。” 女人的嫁妆一般都是自己花或是留给孩子们的,韩岳不想做那种花媳妇钱的窝囊汉。 陈娇还想坚持,被韩岳捂住了嘴,哄她睡觉。 陈娇: 家里没钱,媒人也不请了,韩岳亲自带着弟弟去曹家提亲。 曹父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媳妇胡氏的,胡氏除了珍珠这个女儿,底下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三,次子刚五岁,她就指望女儿出嫁时多要些聘金,好留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呢。 谈到聘礼时,胡氏兴奋地列举了她们村里两个新出嫁的姑娘,一个姑娘收了二十两的聘金,一个收了十五两。 “韩岳啊,婶子家条件也不好,就不跟那顶好的比了,你们把房子盖好了,再出十五两聘金就行。”坐在炕沿边上,胡氏笑眯眯地报了个数。 韩岳抿唇。 韩江有些生气,看着胡氏道:“婶儿,这有点多了吧,我嫂子进门,家里新房都没有,人家也只要了十两聘金。”论家世模样,曹珍珠给嫂子提鞋都不配,老虔婆真敢狮子大开口。 胡氏扫眼沉着脸的韩岳,撇撇嘴,嗔着韩江道:“老二你这话就说错了,咳咳,你们别嫌我说话直啊,你嫂子出嫁前与你大哥闹得风风雨雨的,附近几个村都传开了,林家没办法,才少要了聘金,不然以你嫂子那模样,二十三十两都有人娶,你们说是不是?” 韩江心一惊,赶忙看向兄长。 韩岳面无表情地对胡氏道:“我与林娇婚前清清白白,村人无赖四处造谣,婶儿若信了旁人的话说,以后咱们两家这亲戚就难做了。” 胡氏哼了哼:“韩岳你这是啥意思?你们诚心来提亲,我好好招待你们,你们要是来给我脸子看的,那就别怪我撵人了。” 韩岳刚要开口,韩江忍不下这口气了! 他与曹珍珠本就是普通的感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来负责求娶了,胡氏这老虔婆说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兄嫂扯了进来! “撵人就撵人,你以为我稀罕来,只是珍珠肚子鼓起来的时候,您别哭着求我负责就行!” 冲动的少年扬着脖子抛出这句狠话,然后拉着兄长的胳膊就要离开。 韩岳皱眉,虽然胡氏确实太贪心了,可二弟这话不该说,曹珍珠听见了该多伤心?本就是二弟做错了事。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曹珍珠,果然伤心欲绝地冲了进来,哭着骂韩江:“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韩江心一虚。 胡氏与曹父早傻了眼,还是胡氏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的肚子:“珍珠,你,你” 曹珍珠蹲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恨韩江说话无情,也恨亲娘把她当货物卖,别人家闺女出嫁要七八两聘金就行了,她怀了身孕韩家兄弟也没想压价,还答应给她盖新房,她其实很知足了,亲娘却贪得无厌,要那么多。 她是要嫁到韩家的,娘家把韩家要穷了,最后苦的还不是她? “别哭了,别伤了孩子。”韩江凑过去要扶她起来。 曹珍珠甩着胳膊,干脆坐在了地上。 韩岳见了,对胡氏道:“婶儿,这事是老二做的不对,只是已经这样了,我们家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我们把新房盖好,再给八两聘金,早点把婚事办了行不行?”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胡氏恨恨地道,女儿揣了韩家的种,她是不敢再要十五两了,可十两是她能接受的最低价! 开完价,胡氏又对着地上的曹珍珠骂了起来,幸好她也怕传出去,没有骂得太大声。 曹珍珠靠在韩江怀里,快哭成了泪人。 韩江哀求地看着兄长。 韩岳头疼欲裂,最终还是答应了胡氏的条件,盖新房,再给十两聘金。 “大哥,实在不行,你跟我嫂子借点吧?” 走出曹家村,韩江难受地道。 韩岳从昨晚就开始憋了一肚子火,刚刚自己的娇小姐被胡氏那贪妇诋毁,他差点就没忍住,现在亲弟弟又来惦记嫂子的东西,韩岳再也压抑不住,猛地转身,对着韩江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你嫂子的是你嫂子的,你以后都不用动这份心!” 韩江被他踹出去好几步远,打了几个趔趄总算没摔了,偷偷瞅瞅暴怒的兄长,他闷闷地拍拍裤子上的土,没敢再提借钱的事。 翌日,韩岳跟村人借了一辆驴车,将猪圈里养了一年多的两头肥猪拉去县城卖了,县城猪肉贵点,再加上韩岳长得周正,一圈卖猪的人里就他看着最顺眼,买家做生意也挑更合眼缘的,这才卖了六两银子。 加上家里的七两,韩家现在共有十三两银。 韩岳很久没有向人借钱了,但今日,他还是朝经常收他兔子皮的李掌柜开了口。 办喜事都需要银子,李掌柜信得过韩岳,痛快地借了他三两,将来再用韩岳送来的兔子皮折算。 银子凑齐了,韩岳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赶车离开县城的路上,韩岳看见两个穿红裙子戴银首饰的城里姑娘,长得都没家里的娇小姐好看,穿戴却富贵多了。 韩岳暗暗攥紧了拳头。 往年韩岳c韩江还会去帮有钱老爷家种地,赚点零用,今年是没那个时间了。 但就在这个家家都种地的农忙时候,胡氏突然跑过来,叫准女婿韩江去帮曹家种地,理由是曹父病了,往年能干活的曹珍珠她不敢使唤,只剩她与俩年幼的儿子,不找准女婿帮忙找谁?韩江刚露出一点犹豫,胡氏马上就说他不去,她继续使唤女儿。 韩江没辙,板着脸去曹家了,曹家三亩地,都还没耕,韩江少说得在那边忙两天。 陈娇偷偷地旁观,发现韩江被胡氏叫走后,韩岳那脸都该比炭还黑了。 从两家说亲起,韩岳脸上就没怎么露出笑过,更甚者,晚上他都没心情来搂她。 陈娇当然不介意那个,但她看不得韩岳这愁容满面的样,她都觉得累。 “我也跟你们去地里吧。”陈娇没下过地,但她连农家饭都学会了,去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应该没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2.132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江不敢告诉兄长,可,曹珍珠怀了孩子,肚子会一天比一天鼓,这事真耽误不得。 韩江与普通的村里男人没什么区别,对曹珍珠,他说不上多喜欢, 但他想要孩子,万一是个儿子呢? 怕曹珍珠等急了真做出一尸两命的傻事, 憋到吃完晚饭,韩江终于忍不住了,低着脑袋将兄长叫到了后院。 “出事了?”韩岳一看弟弟这丧气样, 心里便是一沉。 在韩江眼里,这个大哥是兄长,也是父亲, 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一手胡乱揉着脑袋, 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 珍珠, 珍珠她,有了。” 女人“有了”, 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 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 可现在,他知道,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现在是三月初二,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慢慢地站了起来,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最近还总想吐,那肯定是有了,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韩岳走到墙头,站了很久,再走回来,沉声道:“这样,明天我陪你去提亲,与曹家商量商量,这个月把婚事定了,四月中旬成亲,在那之前,咱们花五两把房子盖好,辛苦些,一个月应该能盖完,八两聘金咱们先给二两,剩下的中秋前一口气补齐了。” 中秋猪肉贵点,一头猪就能卖四两,中间他努力多打几只兔子,卖个二两,就省了一头猪了。 韩江眼睛一亮,由衷地佩服道:“还是大哥有办法。” 韩岳很烦,钱是能凑够了,可这一年又得紧巴巴地过,他本来还想,多吃几顿肉的。 兄弟俩商量完了,各回各的屋去了。 陈娇刚铺好被子,抬头,对上了韩岳的大黑脸。 “怎么了?”陈娇疑惑地问。 韩岳不想说话。 陈娇识趣地闭上嘴。 夫妻俩躺进被窝,陈娇有点担心韩岳还想要,白日她真累坏了,今晚必须休息休息。 但韩岳只是闷闷地躺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叹息。 陈娇挺好奇的,转到他怀里,柔声又问了一遍:“二弟出事了?” 韩岳习惯地抱住她,叹道:“二弟不懂事,珍珠有了。” 这事瞒不了她的。 陈娇愕然,这,这是未婚先孕吗? “怪我没管好他。”作为兄长,韩岳既气弟弟胡闹,也有些自责。 陈娇只能安慰道:“他们俩在一起,你不在跟前,能怎么管?那现在要怎么办?” 韩岳说了提亲的计划。 他算的那么细,陈娇听了都觉得脑袋疼,想也不想就道:“房子肯定得快点盖好,礼金八两,反正我的嫁妆在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你先拿去给二弟用吧,省得曹家不愿意咱们赊欠聘金,两家为这个闹得难看了。” 韩岳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娇小姐,他真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用嫁妆贴补他们兄弟。 灯已经吹了,但陈娇能感受到男人的注视,自觉这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陈娇便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抱住他结实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你我是夫妻,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不想看你皱眉。” 娇娇小小的女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韩岳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韩岳还是拒绝了,亲亲她脑顶道:“你的留着,我现在没钱给你花,你喜欢什么自己买点,过两年咱们也有孩子了,都得用钱。” 女人的嫁妆一般都是自己花或是留给孩子们的,韩岳不想做那种花媳妇钱的窝囊汉。 陈娇还想坚持,被韩岳捂住了嘴,哄她睡觉。 陈娇:…… 家里没钱,媒人也不请了,韩岳亲自带着弟弟去曹家提亲。 曹父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媳妇胡氏的,胡氏除了珍珠这个女儿,底下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三,次子刚五岁,她就指望女儿出嫁时多要些聘金,好留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呢。 谈到聘礼时,胡氏兴奋地列举了她们村里两个新出嫁的姑娘,一个姑娘收了二十两的聘金,一个收了十五两。 “韩岳啊,婶子家条件也不好,就不跟那顶好的比了,你们把房子盖好了,再出十五两聘金就行。”坐在炕沿边上,胡氏笑眯眯地报了个数。 韩岳抿唇。 韩江有些生气,看着胡氏道:“婶儿,这有点多了吧,我嫂子进门,家里新房都没有,人家也只要了十两聘金。”论家世模样,曹珍珠给嫂子提鞋都不配,老虔婆真敢狮子大开口。 胡氏扫眼沉着脸的韩岳,撇撇嘴,嗔着韩江道:“老二你这话就说错了,咳咳,你们别嫌我说话直啊,你嫂子出嫁前与你大哥闹得风风雨雨的,附近几个村都传开了,林家没办法,才少要了聘金,不然以你嫂子那模样,二十三十两都有人娶,你们说是不是?” 韩江心一惊,赶忙看向兄长。 韩岳面无表情地对胡氏道:“我与林娇婚前清清白白,村人无赖四处造谣,婶儿若信了旁人的话说,以后咱们两家这亲戚就难做了。” 胡氏哼了哼:“韩岳你这是啥意思?你们诚心来提亲,我好好招待你们,你们要是来给我脸子看的,那就别怪我撵人了。” 韩岳刚要开口,韩江忍不下这口气了! 他与曹珍珠本就是普通的感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来负责求娶了,胡氏这老虔婆说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兄嫂扯了进来! “撵人就撵人,你以为我稀罕来,只是珍珠肚子鼓起来的时候,您别哭着求我负责就行!” 冲动的少年扬着脖子抛出这句狠话,然后拉着兄长的胳膊就要离开。 韩岳皱眉,虽然胡氏确实太贪心了,可二弟这话不该说,曹珍珠听见了该多伤心?本就是二弟做错了事。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曹珍珠,果然伤心欲绝地冲了进来,哭着骂韩江:“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韩江心一虚。 胡氏与曹父早傻了眼,还是胡氏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的肚子:“珍珠,你,你……” 曹珍珠蹲到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恨韩江说话无情,也恨亲娘把她当货物卖,别人家闺女出嫁要七八两聘金就行了,她怀了身孕韩家兄弟也没想压价,还答应给她盖新房,她其实很知足了,亲娘却贪得无厌,要那么多。 她是要嫁到韩家的,娘家把韩家要穷了,最后苦的还不是她? “别哭了,别伤了孩子。”韩江凑过去要扶她起来。 曹珍珠甩着胳膊,干脆坐在了地上。 韩岳见了,对胡氏道:“婶儿,这事是老二做的不对,只是已经这样了,我们家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我们把新房盖好,再给八两聘金,早点把婚事办了行不行?” “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胡氏恨恨地道,女儿揣了韩家的种,她是不敢再要十五两了,可十两是她能接受的最低价! 开完价,胡氏又对着地上的曹珍珠骂了起来,幸好她也怕传出去,没有骂得太大声。 曹珍珠靠在韩江怀里,快哭成了泪人。 韩江哀求地看着兄长。 韩岳头疼欲裂,最终还是答应了胡氏的条件,盖新房,再给十两聘金。 “大哥,实在不行,你跟我嫂子借点吧?” 走出曹家村,韩江难受地道。 韩岳从昨晚就开始憋了一肚子火,刚刚自己的娇小姐被胡氏那贪妇诋毁,他差点就没忍住,现在亲弟弟又来惦记嫂子的东西,韩岳再也压抑不住,猛地转身,对着韩江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你嫂子的是你嫂子的,你以后都不用动这份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3.第六世完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捧过她的脸, 黑眸满足地看着她,这一刻, 她就是他的心肝肉,把命给她他也愿意, 他韩岳一个乡野村夫, 何德何能娶了这么一朵娇花回家当媳妇。 陈娇看懂了男人眼中的迷恋,可她分不清,韩岳迷恋的是她, 还是她这男人都爱的脸蛋与身子。 呼吸渐渐平复, 韩岳搂着娇小的女人,脸埋在她乌黑浓密的长发中, 只有外出过的男人, 才知道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好。 “好像瘦了。”陈娇轻轻地戳着他胸膛, 她没见过男人盖房子, 无法想象韩岳过去的一个多月有多累。 “冬天就养回来了。”韩岳捉住她的小坏手, 嫌痒。 两人就这么懒懒地躺了会儿, 最后还是韩岳怕两个弟弟回来发现大门关着不妥, 他先起来去开门了。 陈娇慢吞吞地穿了衣服, 下了地去铜镜前一照,那被丈夫疼爱后的风情, 她自己都没眼看。 “春杏, 给我打盆水。”陈娇习惯地使唤道。 韩岳端着脸盆进来了, 嘴上道:“我让春杏回去了。” 陈娇有点不高兴,不过想到刚刚两人的动静,春杏真在,她就没脸见人了。 她低头洗脸。 韩岳站在一旁看着她,陈娇刚抬起头,他就把巾子递过去了。 陈娇见他还光着膀子,没急着梳头,兴奋地走到衣柜旁:“我给你做了一件袍子,你试试。” 韩岳诧异地看着她拿出来的袍子,农家人基本都穿粗布,陈娇嫁过来之前,韩家就没出现过一点细布,而她此时手中提着的,就是一件细布袍子,韩岳只看一眼,就猜到这匹布怎么也值五钱银子。 “试试看!” 陈娇第一次给男人做衣裳,急着看衣裳上身的效果,没留意韩岳的脸色。 她那么高兴,韩岳暂且忍下询问价钱的冲动,背过去叫她帮忙穿。 人靠衣装,男女都一样,陈娇转到韩岳身前,看着焕然一新的高大汉子,忽然发现,如果韩岳长得白皙,比那个魏擎苍要俊朗多了。 娇小姐欣赏的明亮眼神,让韩岳犹豫了下,但脱衣服的时候,他还是试探着问道:“花了多少钱?” 陈娇没想到他会打听这个,愣了愣才道:“娘去镇上买布,我看这料子不错,就给你买了两匹,还剩半匹多,留着给你做裤子。” 她没说价格,韩岳摸摸手里的衣裳,换种方式问:“料子不错,挺贵的吧?” 陈娇看他一眼,点头道:“加起来一两,对了,你给我的钱我没花完,还是你收着吧。” 说完,陈娇翻出韩岳给她的破钱袋子,塞他手里就出去泼水了。 韩岳不用打开袋子,一掂分量,就知道她大概一文都没动这里面的。 与花谁的钱没关系,韩岳觉得,他一个粗人,根本不需要穿那么好的料子。便是她有嫁妆,二三十两的,也熬不住她这么大手大脚的花。给韩岳一两银子,没什么事,他能用两三个月,其中包括买粮。 放下钱袋,韩岳出了屋,想去后院给她讲道理,结果一跨出堂屋,先看到了后院西墙根下的鸡舍。 陈娇这会儿就站在鸡舍前。 她很不开心,辛辛苦苦给丈夫做了一件袍子,一针一线都是她低头缝的,缝的脖子都酸了,拿出来给他试的时候,陈娇期待的是丈夫的感动与夸奖,可韩岳呢,就知道问价钱,都没有好好看看她的女红。 作为一个贵女,陈娇不会洗衣做饭伺候人,但她的女红很好,韩岳却没留意。 “你买的鸡?” 韩岳吃惊地问。 陈娇扭头,冷着脸看他:“不行吗?” 韩岳抿唇。 鸡崽儿看着便宜,其实很难养大,一般人家买个六七只,活下来两三只过年时杀了吃就不错了,而买的越多,就越容易浪费本钱。 韩岳看向鸡舍,数了数,有大概三十只。 “买了多少?”他又问。 提到这个,陈娇眼圈顿时红了,鸡崽儿毛茸茸的可爱极了,可爱到陈娇都不嫌弃鸡粪味儿,然而才过了两三天,鸡崽儿就病了两只,很快死掉了。那天陈娇哭了好久,后来的一个多月,鸡崽儿陆陆续续又死了一些,当初一共四十五只鸡崽儿,如今只剩二十八只了。 “不用你管。”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娇气呼呼地回屋了,懒得跟他待在一起。 韩岳叹气,娇小姐的脾气,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算了,衣裳与鸡都买了,再计较只会徒添不快。 韩岳再次回到东屋,发现娇小姐脸朝墙躺在炕头,嘴是撅着的。 “买就买了,我又没说你啥。”韩岳坐到她旁边,笑着摸她脑袋。 陈娇一把拍开他手:“别碰我。” 他是没说,但他脸上都写出来了,她又不瞎,早知道他会这样,刚刚她死也不会陪他睡觉。 韩岳笑笑,捏起一颗蜜枣送到她面前。 对国公府小姐来说,蜜饯随她吃,对委身乡下的陈娇来说,蜜饯还真是稀罕东西。 “不吃。”区区几颗蜜枣,无法消陈娇的气。 娇小姐气性大,韩岳无奈地放下蜜枣,脱了鞋躺到她身旁,将人往自己怀里转。陈娇死死地使劲儿,手也抓着被子不要转,却架不住两人力气悬殊,还是被迫投入了男人的怀抱。 韩岳安抚般揉揉她的头发,耐心道:“我知道你手里有钱,可有钱也不能乱花,你说我天天下地干粗活,需要穿那么好的衣裳?还有鸡崽儿,那玩意难养活,我是怕你出钱出力不讨好。不过买都买了,就这样吧,以后别再乱花了?” 陈娇委屈。 她买布还不是给他做衣裳,买鸡也是为了帮他赚钱,到了他口中,却成了乱花钱。 “好啊,明天我就把那袍子拿到镇上卖了,凭我的女红,卖二两都有人抢。”陈娇赌气道。 韩岳皱了皱眉,那是娇小姐亲手给他缝的,里面一片心意在,怎能拿去卖了? “再贵也不卖。”他低下去,看着怀里的小媳妇说。 陈娇懒得瞅他,闭上眼睛道:“我愿意卖就卖,你管不着。” 韩岳想亲她嘴,被她嫌弃地躲开了,韩岳就笑:“你卖不出去,周围这些村子,随便你找,没有第二个跟我一般高的。” 陈娇沉默,还真是,若非他个子高,她也犯不着多买一匹布。 “我可以改小了再卖。” 陈娇故意说气他的话。 “你改试试。”韩岳幽幽地说。 陈娇被他一激,身子一挣就要起来去拿针线,韩岳又怎会给她机会,将人往炕头一摁,翻上来便开始亲了。陈娇现在可不想给他占便宜,挥着两条胳膊对他又掐又拧的,韩岳敢来亲嘴,她就咬他。 韩岳第一次领教这样的娇小姐,本来只想逗逗的,未料血气真被激起来了,拼着被她咬也成功掀了她的裙子。 “你,你……”陈娇想骂人,却碍于教养,骂不出来。 韩岳抬头看眼衣柜,再看她:“怎么不去改了?” 陈娇一拳头砸在了他肩上。 韩岳狠狠地还了她一下。 陈娇瞪大眼睛! 韩岳笑着凑到了她怀里。 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一番下来,陈娇想吵也没力气吵了,闷闷地躺在他臂弯。 “别气了,一会儿二弟三弟回来,看了笑话。”韩岳亲着她脑顶说。 陈娇不吭声。 韩岳伸手抓颗蜜枣,往她嘴里送。 陈娇躲了几次,还是吃了,用蜂蜜做成的蜜枣,甜味儿从舌尖儿蔓延,一路甜到心里。 “还要。”吃完一颗,陈娇哼着道。 韩岳就又抓了一颗,送到她面前,陈娇都张开嘴了,他却反手将蜜枣扔自己嘴里了。 陈娇气得打他,被韩岳攥住手,一低头,将咬着的蜜枣喂到了媳妇口中。 小别胜新婚,夫妻俩仗着兄弟们不在家,腻歪来腻歪去的,隔壁村附近的小树林里,韩江不但没能解了一身燥火,反而被曹珍珠泼了一身冷水。 “真的有了?”韩江不敢相信地看着曹珍珠平平的小腹。 曹珍珠背靠树干,一手捂着眼睛,哭哭啼啼的:“我月事已经迟了一个月了,这两天还总想吐,我娘怀我弟时就这样……都怪你!” 韩江整个人都是懵的,接受事实后,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大哥知道后,八成要打他。 “那,那咱们怎么办?”韩江心里乱糟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曹珍珠抽搭了会儿,放下手,红着眼圈对他道:“再过不久肚子就要显怀了,被我娘看出来,她肯定打死我,韩江,你快去我家提亲吧,咱们最迟最迟下个月也得成亲。” 韩江下意识地道:“新房还没盖,成亲了三弟住哪儿?” 曹珍珠又开始抽了,眼泪一串一串地掉:“现在还顾得上那么多吗?韩江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娶我,我就投河去,一尸两命,反正事情败露我也没脸活了,呜呜呜……” 勤快人总会有钱花,老二的婚事花光了哥仨之前辛辛苦苦攒的积蓄,但韩岳猎到野猪前后,天天在山里找野味儿,看到野鸡野兔眼睛就冒光,兔子皮送到李掌柜那抵债,兔子肉、野鸡加起来,韩岳又攒了五百多个铜板,够买绿豆、糯米了。 “我也跟你去。”陈娇拿上自己的荷包,对准备出门的丈夫道。不知道是长大了一岁,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陈娇发现去年的肚兜,她现在穿居然小了,兜得特别紧,陈娇就想买点绸缎,重新做几件。 国公府的娇小姐可以吃得差,外面的衣裳也不需要太好,可是贴身的,既然她手里有银子,陈娇就不想委屈自己。 “你想买什么?”韩岳好奇问。 陈娇嗔了他一眼:“要你管。” 娇小姐一身绿裙站在衣柜前,小手里拿着荷包在点数,忽的抬头瞪过来,水盈盈的一眼,瞪得韩岳浑身舒坦。 “走吧。”他笑着道,现在还凉快点,等会儿日头高了热起来,路上抱怨的还是她。 陈娇收好荷包,再对着铜镜围上一块儿白底碎花细布头帕,这就跟着韩岳出了门。 “大哥嫂子去哪儿啊?”曹珍珠从厢房出来,看到夫妻俩,问了句。 韩岳见陈娇没有理她的意思,这才道:“去镇上。” 去镇上,那肯定就是买东西了,目送两口子出了门,曹珍珠马上回屋,对炕上懒躺着的韩江道:“大哥嫂子去镇上了,你也跟着去,看看他们都买了啥。” 韩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花钱规律了,道:“要端午了,除了粽子绿豆,还能买啥。” 曹珍珠撇撇嘴,哼道:“就这两样,那嫂子为何跟着去?你快去看看,如果大哥给嫂子买花布首饰,那你就让大哥也给我买。” 韩江笑:“咱们家没钱,大哥不会乱花的。” 反正不管曹珍珠怎么说,韩江都不高兴去监督兄长,而且他也相信,大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韩岳确实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光说买绿豆,颗粒饱满的绿豆贵,颗粒干瘪的便宜,韩岳就让老板贵的称四斤,便宜的称两斤。 陈娇好奇,小声问他缘由。 韩岳道:“好的送礼,差的咱们自家吃。” 陈娇真是没见过比韩岳更会过日子的男人了。 买糯米、粽叶的时候,韩岳还是这样分好赖买的,然后还怕娇小姐不高兴,他低声保证道:“明年咱们自家也吃好的。”现在真是不能乱花。 陈娇好坏都不介意,陪韩岳买完东西,她拉着他朝镇上唯一的布庄走去。 布庄外面摆的是布料,绸缎都在里面。 陈娇直接往里去了。 韩岳微微皱眉,如果她买布,只要不多他手里的钱都够付账,但绸缎…… 韩岳只带了两百文出来,刚刚已经花了快一半。 陈娇挑了两块儿店里最好的绸缎,因为肚兜用料少,所以两块儿好尺头加起来也才三百个铜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4.134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他是看她难受, 没敢快, 现在她催了, 快还不容易? 暖呼呼的西炕头,绣着龙凤呈祥的崭新的大红被子,狠狠地抖了起来。 陈娇苦苦地熬着, 熬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 韩岳终于重重地压下来,在她耳边喘着气。 陈娇再也忍不住, 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没有文武双全的贵公子, 没有富丽堂皇的新房,没有柔声细语,她第一次真正地出嫁, 新郎官只是个五大三粗、毫不怜香惜玉的农家汉子,她甚至连张精致的架子床都没有, 只有一方土里土气的农家大炕。 就算先前做好了准备,当一切终成定局,陈娇还是难受, 或许, 也与方才痛苦的经历有关。 韩岳感受到了新娘子的颤抖,他抬起头, 意外地看见她在哭, 眼泪多得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还强忍着,忍得全身打颤,那眼泪沿着她的脸庞滚落,将她的鬓发都弄湿了。终于她忍不住了,哭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 韩岳慌了,连忙挪到旁边,一边担心被两个弟弟听见,一边无措地问她:“你,你怎么了?” 陈娇要哭得多了,可满腹心事无法诉说,她也怕哭声传出去,便拉起被子,蒙住脸道:“疼。” 她唯一能告诉他的理由,就这一个。 韩岳听了,脸上掠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她疼,本来也想半途而废的,可是,到底没忍住。 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才嫁他的,她都把身子给他了。 “别哭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韩岳抓起自己的枕套,一边帮她擦汹涌的泪,一边低声承诺道。 陈娇心中一动,睁开眼睛,泪濛濛地问他:“那,你会对我死心塌地吗?” 韩岳愣了愣,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是一心一意的意思吗? 这一瞬间,韩岳脑袋里冒出了很多个林娇,与红梅一起欺负别的农家女的林娇,朝一身穷酸的他翻白眼的林娇,嫌农家人汗味儿大捂着鼻子的林娇,还有田氏口中,那个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的林娇。 如果她愿意改了这些毛病,他会好好地跟她过,如果她改不了,韩岳也会尽量忍受,但现在,韩岳不敢轻易保证,他能忍受一辈子那样的妻子。 一低头,韩岳又撞上了她期待的眼睛,那漂亮的桃花眼里装满了泪,可怜巴巴的。 作为一个刚刚要了人家身子的大丈夫,韩岳点点头,看着她道:“只要你真心跟我过,我会对你死心塌地。” 陈娇眼里的期待,黯淡了下去。 他的死心塌地带了条件,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行。 想到刚刚受的那番罪,陈娇替自己不值,一个农家汉,能娶到她这样的美人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居然还要求那么多!早知韩岳是这样的人,并非彻彻底底的君子,陈娇说什么都不会嫁过来的。 奈何天下没有后悔药,陈娇暗暗懊恼一番,嘴上却道:“我都嫁过来了,还有什么不真心的。” 韩岳又不是傻子,她刚刚从期待到失望,以及那丝一闪即逝的怨,他都看见了。 韩岳不懂她在怨什么,难不成她还指望她一嫁过来,他就彻底信任她、真把她当仙女供着? 韩岳觉得,这个媳妇太贪心了,仗着美貌什么都想马上得到,他不能像岳父岳母那样惯着她。 “睡吧。” 见她不哭了,韩岳也放心了,翻个身,背对新婚妻子躺下。 听着男人沉稳的呼吸,陈娇更不满了,空有一肚子火却发不出。 帕子就在旁边备着,陈娇叹口气,偷偷地收拾底下。 两人就在一个被窝躺着,韩岳猜得到她在做什么,小女人悉悉索索的,韩岳却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刚刚碰过的一切,越想,越口渴。 他身心煎熬,陈娇过了那阵委屈劲儿,反而平静下来了,重新穿好小衣后,面朝另一侧,疲惫地睡去。 这一晚,韩岳几乎没怎么睡,总算明白了一句混话。 女人的身子沾不得,一旦沾了,就难再戒。 冬日天亮的晚,这时节农家人也没有什么农活,每家每户都会睡个懒觉。 韩岳睡不着,却也舍不下脸去弄醒身边的娇小姐,逼不得已摸黑爬起来了,从水缸里舀盆冷水洗把脸,总算浇灭了一身燥火。 天蒙蒙亮了,韩岳拿起扫帚,把院子里昨晚没扫干净的地方重新扫一遍,忙完了,他去后院柴棚拎了一捆苞谷杆来,准备做早饭。 可是,早饭吃什么? “大哥,起这么早。”西屋那边,韩江推门出来了,意味深长地问。 韩岳只问:“早饭你想吃啥?” 韩江看眼对面的东屋,笑道:“我随便,你问嫂子吧。” 韩岳心想,他没叫娇小姐起来做饭都已经很体谅她了,再跑去问她想吃什么,还不把她的脾气养得更大? 弟弟不管用,韩岳直接煮粥了,农家最常吃的苞谷粥,粥好了,韩岳准备炒盘花生米的时候,东屋里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呼唤:“韩岳。” 柔柔的女人声音,第一次出现在哥仨的家。 韩江、韩旭都朝兄长看了过去。 韩岳使唤二弟炒菜,他搓搓手,挑帘进去了,一进屋,发现炕上夫妻俩的被子都叠好了,炕褥也抹得整整齐齐,好像没人坐过一样,而他新娶进门的娇小姐衣衫齐整地站在洗漱架前,看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小声道:“我想洗脸。” 陈娇当国公府小姐时就不用说了,来到林家,田氏是个勤快人,每天早上,都是田氏端着洗脸水去女儿屋里,再喊女儿起床洗漱,买了丫鬟后,这活儿就交给了春杏,但春杏要等陈娇回门时,再带过来的。 现在,陈娇就是希望韩岳帮她打洗脸水进来,不然,她脸都没洗,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韩岳哪能猜到娇小姐的心思,想也不想就道:“水缸在外面,你快点洗,该吃饭了。” 陈娇咬唇,喊住已经转身的男人,嗫嚅道:“你,你帮我打水。” 韩岳难以置信地转了回来,这女人,居然娇气到打水的小事都要人伺候? 陈娇能感受他异样的打量,别开脸,她为自己解释:“我,我现在蓬头垢面的,怎么见人。” 韩岳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侧脸上,那白白嫩嫩的脸蛋,比他洗过脸的都干净,哪里有垢了? 本该嫌弃她事多,目光经过她红红的小嘴儿,韩岳呼吸蓦地一乱,想起昨晚他亲她,她一开始还躲,后来就被他给摁住了,像只跑不掉的嫩兔子,乖乖地给他吃。躲什么躲,是她说要当他媳妇的,他不圆房她还不乐意。 脑袋里想着不该想的,韩岳什么都没说,走过来端起洗脸盆,出去舀盆水,再给她端回来。 陈娇看看那水,试着探进一根指头,然后就被冰回来了,疑惑地问:“没有热水吗?” 韩岳终于皱了皱眉,道:“我们都用冷水洗脸。”热水敢情舒服,可烧水就要用柴禾,浪费。 陈娇抿唇,但嫁鸡随鸡,看出韩岳没有帮她烧水的意思,陈娇就将挂着的巾子丢入水中,忍着寒凉将巾子打湿,再拧干净面。韩岳站在一旁,亲眼看见她从沾了凉水后,娇小的身子就一直轻轻地哆嗦,仿佛昨晚。 真是,养得太娇了。 “今天你且忍忍,明早开始烧热水。” 丢下这句,韩岳大步出去了。 陈娇都快冻哭了,听到这话,她尚未涌出的泪总算收了回去,手里的帕子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洗了脸,涂了一层茉莉花面霜,陈娇呼口气,终于跨出了东屋。 “嫂子。” 韩江、韩旭异口同声地道,只有韩岳,弯腰站在灶台前,低头将炒花生米往碟子里铲呢。 陈娇抬头,发现这仨兄弟长得挺像的,不过因为年纪关系,一个比一个矮,但就算老二韩江,也比自家哥哥林遇高壮。 “二弟、三弟。”她客气地唤道。 韩旭比较腼腆,韩江很热情,示意陈娇去饭桌旁坐,那里四只大碗都盛上粥晾着了,东边两只,西边两只。 “大哥嫂子坐这边。”韩江再次催促嫂子坐。 陈娇慢吞吞的,等新婚丈夫韩岳先坐了,她才坐在了他身旁。 新娘子太美,韩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韩岳咳了咳,以前二弟喜欢盯着林家女看,他懒得管,现在这女人是他媳妇,二弟再看就是不规矩。 韩江这才收敛。 韩岳一边喝粥,一边默默观察旁边的娇小姐,见她乖乖吃粥夹花生米,没露出嫌弃样,他还算满意。 陈娇在林家住了大半年,已经习惯喝苞谷粥了,虽然还是不喜欢,但今日让她犯难的不是简陋的粥菜,而是韩家的碗太大了,她喝不完。 “我,我吃饱了。”陈娇低着头说,这么大人还剩饭,她很难堪。 “回屋待着吧。”韩岳看眼她红红的脸,道。 陈娇点点头,请哥仨慢用,她起身回屋了。 “嫂子脸皮怎么这么薄了?”韩江奇怪地问,他印象中的林家娇花,长得是花,脾气只比母老虎强点罢了。 韩岳同样奇怪,不过,脸皮薄总比脸皮厚强,虽然,她让他打水时脸皮也挺厚的。 饭后,韩旭去私塾读书了,韩岳刷锅煮猪食,让韩江去把借来办酒席用的桌椅碗筷都送回去。 陈娇在屋里炕上坐着,无所事事。 韩岳喂猪时,猪圈里两头肥猪一起哼哼起来。 陈娇终于想起,早上她还没小解,这会儿有点急。 这种事没法忍,陈娇硬着头皮,再次走出了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5.135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刚想爬起来穿衣服, 韩岳突然进来了,吓得陈娇赶紧缩进了被窝。 “起来吧, 一会儿水凉了。”韩岳手里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 看着被窝里的小女人道。 陈娇点了点脑袋。 韩岳先去放洗脸盆,放好了往外走, 目光落到炕头的红被子上, 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两刻钟。 不得不说, 娶个媳妇还是挺好的。 他去做饭了,陈娇起来穿衣, 看到那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 对比昨天早上韩岳的所作所为, 心情也不错。 饭后,韩岳提着两坛酒、两只捆在一块儿的活鸡, 陪陈娇回门。 林家在村东,韩家在村西, 一路过去,要绕半个村子。 这还是去年的流言蜚语过后,陈娇第一次在村里抛头露面, 陈娇可没经历过这些,她怕被人指指点点, 下意识地紧跟着高高大大的丈夫, 走在他的影子里。 “呦, 韩岳陪媳妇回门去啊?”有人笑着与韩岳打招呼。 韩岳大大方方地承认。 韩家、林家在大旺村的口碑都不错,遇见的大多数村人都很和善,偶尔两个说话难听些,譬如那胡全,知道夫妻俩今日回门,也会经过胡家门口,胡全就早早在门口等着了,待二人走近,胡全故意盯着陈娇看:“哎,林娇你眼圈那么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他的眼神色眯眯的,语气也下流。 陈娇很生气,躲到韩岳另一侧去了。 韩岳冷眼看着胡全。 胡全小时候就被同样年少的韩岳揍过,知道逼急了韩岳,这人还会打他,所以嘴上占了点便宜,他也就闭嘴了,只插着袖子靠在门口,伸着脖子瞅陈娇。 “这种人就没法管吗?” 走得远了,陈娇气愤地问。 韩岳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以前不是骂过他很多次?” 胡全嘴贱,遇见个好看姑娘便要调戏两句,韩岳就撞见过胡全与林娇对骂,胡全说林娇屁股大,林娇就说“你老娘屁股更大,回家看你老娘去”,那小泼妇的样子,与她秀才女儿的身份可一点都不配。 陈娇知道他说的是林娇,抿抿唇,敷衍道:“骂人不雅,我早改了。” 韩岳确实更喜欢她现在的脾气,娇气归娇气,不再动不动翻白眼瞪人了。 但,他笑了笑,道:“有的人,该骂还得骂。” 陈娇就没骂过人,眼看前面就是林家大门了,她不由面露喜色。 林伯远、田氏、林遇热情地招待了小两口。 陈娇在上房坐了会儿,就被田氏找个借口叫到西厢房去了。 “怎么样,韩岳对你好不好?”关上门,田氏关切地问。 陈娇想了想,韩岳对她,还算好吧,家里过得那么节俭,那晚还给她夹了一堆肉丝,四口人吃饭,就她碗里有鸡蛋。 “晚上呢?”田氏又问。 陈娇脸红了,白天的韩岳,看着挺严肃的,动不动就黑脸,可一到了晚上,他虽然不说话,动作却很热情,尤其是昨晚,黑灯瞎火的,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日常相处、夫妻秘事都打听过了,田氏最后问道:“他有把家里的银子交给你管吗?” 田氏没惦记韩家的银子,但韩岳让不让女儿管钱,这才是最能体现他对女儿好不好的关键。 陈娇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田氏立即懂了,反过来安慰女儿:“没事,娇娇别急,你刚嫁过去,夫妻俩还没熟呢,过阵子他就让你管钱了。” 陈娇第一次嫁人,没经验,好奇地问母亲:“娘,你跟我爹成亲时,我爹多久让你管钱的?” 田氏咳了咳,小声道:“我跟你爹不一样,先是你祖母管钱,她死了才轮到我,好在我有嫁妆,不用跟她要。” 陈娇还是不死心,决定有机会问问红梅,看赵壮对红梅是什么样。如果她连韩岳的银子都管不了,那距离让他死心塌地就更远了。 谈完这个,陈娇提了春杏的事。 田氏叹道:“不要就不要,娘就怕你辛苦。” 陈娇已经认命了,该苦就苦吧,总比失败了回去殉葬强。 归根结底,她还是更想活下去。 从娘家回来后,韩岳开始手把手教陈娇做饭。 农家的饭菜,翻来覆去就那几样,陈娇很快就学会了,当然,她捏出来的包子肯定没有韩岳捏的好看,煮出来的粥也没有韩岳煮的香。韩岳要求不高,确定陈娇能靠她自己做一顿能吃的饭后,他就信守承诺,只要他与二弟韩江在家,就不用陈娇做任何事。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夜里镇上有灯会。 晌午过后不久,韩江就跟兄嫂打招呼,他晚上去看灯,不用做他的晚饭。 韩岳知道,二弟肯定去找曹珍珠了,逢年过节有热闹,向来是年轻男女私会的好时候。 “见面可以,别动手动脚。”二弟临走前,韩岳再次肃容告诫道。 韩江笑而不语,大哥这是吃到肉了,不懂他们饿汉的饥。 “走了。”他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去赴约了。 “你想去吗?”韩岳回屋问陈娇,小姑娘可能都喜欢看灯吧。 陈娇白日不爱出门,但她在乡下闷了太久,机会合适,她也想出去透透气。 看着不给她管钱的吝啬的新婚丈夫,陈娇试着问:“你陪我去?” 韩岳直接道:“那咱们晚饭早点吃,吃完就出发。” 陈娇高兴了,韩岳做饭时,她对着模糊的铜镜简单地打扮了一番。 吃完饭,韩岳刷锅,陈娇又回到屋里,从衣柜里将她陪嫁的一条兔子毛的围脖儿找了出来,严严实实的裹在了脖子上。晚上可冷了,陈娇虽然一直都嫌弃这围脖儿没有斗篷漂亮,但也绝不愿意冻了自己。 韩岳忙完进来,就见小女人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的,看到他才不臭美了。 “你这样去不冷吗?” 面对韩岳揶揄的目光,陈娇假意关心他,实则转移话题。 韩岳笑道:“不冷,走吧,三弟看家。” 陈娇就朝他走去,走了两步,陈娇忽然又折回去,翻出自己的荷包,塞进袖口。 韩岳皱了下眉,道:“我带钱了,你别带了,小心丢了。” 陈娇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男人虽然没让她管钱,但也愿意给她花钱的。 她就把荷包重新放回柜子里了。 日头刚刚要落山,西天一片灿烂的红霞,村里屋舍散落,看起来比国公府封闭的后院要宽阔多了。前往镇子的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要去看灯的村人,像韩岳、陈娇这样的小两口也有几对儿。 陈娇走得慢,两口子被后来的村人超过了好几次,每当有人路过,无论男女,都要回头看看陈娇。 陈娇偷偷将围脖儿往上提了提,连鼻子都挡住了,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韩岳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可爱到他不想去看灯了,只想带她回家,扯下她挡脸的围脖儿,脱了她身上厚厚的棉袄…… 想的正热,旁边的娇小姐突然绊了下,吓得韩岳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 “哎,天还没黑呢,前面干啥呢!” 夫妻俩才抱上,身后就有村人吹口哨起哄。 韩岳忙将人松开了,嘴上教训道:“走路小心点。” 村人还在笑,他却怪她,陈娇不乐意了,一边往旁边走一边嘟囔道:“我又没让你扶。” 韩岳气笑了,他不扶,这冻得硬邦邦的地娇小姐真摔上去,还不当场掉金疙瘩。 因为这个小意外,到了镇子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小小的镇子挤满了来自周围村落的人,熙熙攘攘还挺热闹。 人多最容易出事,韩岳主动靠近陈娇,拉住了她手。 男人的大手比汤婆子还热乎,陈娇这才没躲。 晚上第一次出门,陈娇想逛不会逛,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东看西看,韩岳就带着她沿着主道两侧的摊铺一个一个看过去。 “小娘子,来盏莲花灯吧?这盏卖的最好了。”摊铺老头热情地邀客。 陈娇多看了那莲花灯几眼。 韩岳问:“多少钱?” 摊铺老头瞅瞅陈娇,笑道:“十文。” 韩岳冷笑,当他不知道行情?这样一盏灯,五文就能买。 “旁边也有,咱们过去看看。”拉着陈娇,韩岳声音不高不低地道。 陈娇当他舍不得钱,围脖儿遮掩的小嘴儿不高兴的撇了撇,什么人啊,十文都舍不得给她花。 “哎,那边灯不如我的好,这样,我八文卖你了!” 摊铺老头急忙拦客。 韩岳懒得讨价还价,停下脚步道:“五文,卖就卖,不卖算了。” 摊铺老头上下打量他一番,心里十分嫌弃,第一次看见这么吝啬的男人,其他男人带了美貌小姑娘来看灯,哪个不是大手大脚的? 嫌弃归嫌弃,摊铺老头还是取下一盏莲花灯,递给了陈娇。 陈娇这才明白韩岳的目的,一下子省了五文钱,她顿时觉得韩岳挺厉害的。 “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你要吗?”走了一会儿,韩岳问她。 陈娇抬头,果然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 韩岳一看她的眼神就懂了,再拉着她去买糖葫芦,别人挑糖葫芦得仰着脑袋,韩岳个子高,挑起来特别容易。下面的糖葫芦颗粒又小又少,一文钱一串,中间的两文,最上面的糖葫芦最大最好,三文钱。 “我要这个。”陈娇抬手指了最上面的一串。 韩岳就觉得,那串的山楂都比娇小姐的嘴大了,她可真贪吃。 但这次他没讲价,直接掏钱买了。 得了好糖葫芦的陈娇心满意足,拽下围脖儿,一手拿灯,一手拿糖葫芦,边看灯边吃。入乡随俗吧,以前的国公府贵女肯定不会在路上吃东西,现在,周围的村人都这样,陈娇也就不想那么多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韩岳守在她身旁,转转手里仅剩的两文钱,也很满意。 玩的买了,吃的也买了,她两手都占着,应该不会再要别的贵东西。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家里父母早逝,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不难说亲啊,怎么还没娶媳妇?” 这个,林伯远就不知道了。 田氏看眼女儿,想想女儿也十六岁了,再耽误下去就成老姑娘了,顿时也没闲工夫再操心别人。 陈娇还在努力地适应农家生活,暂且没想太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6.136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皮糙肉厚,并不在意那点小伤,皱眉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 红梅抽抽搭搭地道:“我与娇娇要去镇上买东西, 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两个恶人……先不管他们,韩岳你帮我看看,娇娇怎么还不醒?” 她脑袋上挨了一棍,被韩江叫醒时, 红梅疼得不行,但也没有一直昏迷啊。 韩岳让红梅扶着陈娇, 他拨开陈娇乌黑浓密的长发, 发现陈娇脑后肿了一个包。脑袋撞伤,非同小可, 韩岳不敢擅自动手, 对红梅道:“你先背她回家,我去镇上请郎中。”说完,韩岳又嘱咐二弟护送红梅。 农家姑娘力气都大, 陈娇又娇娇小小的,红梅很轻松就将人背起来了, 时间长了就休息会儿, 然后继续背。三人进村时, 有村人看见了, 好奇地围了上来:“林娇怎么了?” 女子被劫影响名声, 红梅谨记韩岳的交代, 只说陈娇去山上摘秋枣不小心滚了下来,摔晕了。 曾经的林娇山上河里都敢跑,现在因为摘枣摔了,也并不稀奇。 村人们都信了红梅的说法。 红梅大喘着气,将陈娇背回了林家。 女儿才走不久就摔成了这样,田氏吓得魂都快飞了,一边哭着照顾女儿,一边托韩江去私塾喊丈夫、儿子回来。 林伯远、林遇父子火烧火燎赶回家时,陈娇醒了,昏迷前的一幕,是被人一棒砸下。 胸口很不舒服,陈娇不知自己经历过什么,才看见田氏关心的脸,她的眼泪便下雨似的落了下来。 “娇娇你别怕,咱们没事了!”屋里没有外人,红梅一边哭一边向陈娇解释了一切。 “幸好有韩岳,不然就是我害了你。”红梅内疚极了,如果不是她拽着陈娇一起出门,陈娇就不会被人抢。 陈娇此刻惊魂未定,暂且无暇安慰她。 林伯远比较镇定,宽慰了红梅一番,田氏更后悔自己不该撺掇女儿出门,也没有迁怒红梅。 “不过,韩岳考虑的对,对外咱们就说娇娇不小心滚下山坡,红梅千万别说漏嘴。”沉思过后,林伯远嘱咐红梅与家人道。 红梅对天发誓道:“叔婶儿放心,我连我爹我娘都不说,不然就叫我烂了这张嘴!” 田氏忙拉下她的手,叹道:“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都快嫁人了,乱发什么誓。” 陈娇也朝红梅笑了笑。 “爹,韩大哥带郎中来了。”堂屋里头,负责招待韩江的林遇看见大门外的二人,及时知会父亲。 林伯远立即出门迎接,见韩岳一身狼狈,林伯远心中登时涌起无限感激,今日,韩岳不仅仅救了他的女儿,也救了整个林家,否则,林伯远无法想象女儿被人掳走后,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 “夫子无需多言,先请郎中替林姑娘看看吧。”韩岳冷静地道。 林伯远用目光道谢后,陪郎中进去了。 陈娇脑袋后多了个包,外伤不算严重,至于脑袋里面有没有影响,郎中也看不出来,只能叫陈娇这几天多多休息,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出了什么症状,再去请医。 送走郎中,田氏、红梅留在西厢房陪着陈娇,林伯远将韩岳兄弟请到了堂屋。 林伯远取出白银十两,要送韩岳当谢礼。 韩岳肃容道:“夫子客气了,恶人行凶,今日就算是素味平生之人,韩某也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是相识的村人。夫子实在感激,就请您对三郎的学问多多费心,其他谢礼,韩某一概不收。” 韩家还有个十二岁的老三,叫韩旭,就在林伯远的私塾读书。 总之,无论林伯远如何将银子往韩岳手里塞,都会被韩岳给塞回去,最后韩岳干脆叫上弟弟走了。 林伯远一路追到大门口,望着韩家兄弟的背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悉心栽培韩旭,帮韩家出个秀才郎,如此才能报答韩岳对自家的恩情。 陈娇心神不宁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脑袋没那么疼了,但林家却惹了更大的麻烦。 胡全昨日回到村里,就开始散布韩岳与林家女在老虎山苟合的事,添油加醋的,好像两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事一样。本来村人还当他瞎说,但胡全将韩岳、林家女的衣着都说对了,再联想昨日林家女是被红梅、韩江一起送回来的,韩岳还帮忙请了郎中,村人就开始各种揣度起来。 莫非,林家女在老虎山与韩岳幽会,被人撞见匆匆逃跑时不小心摔了? 不管真相如何,有胡全绘声绘色的描述,林家女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韩岳在村人中一惯的好名声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人当着林家人的面说,还是红梅娘听到风声,赶紧来通知田氏了。 田氏一听,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跑去问女儿,陈娇当时昏迷,并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胡全,再问红梅,红梅去晚了一步,也不知道胡全竟然在场。 就在此时,听到风言风语的林伯远、林遇父子也回家了,父子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林家大门口,又多了一道身影,那人高大魁梧,一身粗布衣裳,不是韩岳是谁? 红梅娘俩先告辞了。 林伯远让儿子看着妹妹,别让妹妹做傻事,他与妻子一起将韩岳请进了屋。 “韩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田氏急着问。 韩岳薄唇紧抿,沉默片刻,才如实道:“昨日我救下林姑娘,发现她衣衫,略有不整,不得已先抱她躲入山林。林姑娘昏迷不醒,我为她整理衣衫时,胡全突然出现,我怕他认出林姑娘,就,就将林姑娘抱进怀中挡着脸,那胡全混账,仗着我腾不出手便赖着不走,正好家弟与红梅寻来,胡全猜到我怀里的是林姑娘,这才离去,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信口雌黄,四处污蔑我与林姑娘。” 林伯远恨得攥紧了手! 田氏已经背过去哭了起来,她可怜的女儿,被救下时衣衫不整,肯定已经被人占了便宜去,被韩岳知道也就罢了,韩岳人品端正信得过,没想到又被胡全那赖皮看了去,四处造谣。胡全是什么人啊,爹是酒鬼娘是老赖,胡全从小就是村里的小混混,如今二十五六了,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面对夫妻俩的愤怒与悲痛,韩岳内心十分犹豫。 他是救人的,本来救完人便没事了,可胡全一搅合,他与林家女便再也撇不清关系了。 这个时候,韩岳可以无视那些闲言碎语,无愧良心继续过自己的,但,他很清楚,他放得下,卷入流言蜚语的林家女,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有络绎不绝的媒人登门提亲。可以说,林家女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韩岳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将人家姑娘抱进山里,继而被胡全遇见,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夫子,是我不够谨慎,连累了林姑娘。”韩岳诚心向林伯远赔罪。 林伯远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娇娇可能已经……” “我的娇娇啊,怎么这么命苦!”男人身后,田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上气不接下气的。 林伯远看眼韩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但,又怕韩岳不愿意,自家强人所难。 韩岳外粗心细,领会了林伯远的那个眼神。 他再次陷入了两难。 不娶林家女,她确实再难嫁给别人,娶了,先不提他对林家女无意,林家女也肯定看不上他。 但是,身为一个大男人,韩岳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故,他郑重地对林伯远夫妻道:“夫子,婶儿,韩某粗人一个,万万配不上林姑娘,但事情因我一时冒失而起,如果二老不嫌弃,我愿娶林姑娘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对她。倘若二老另有打算,这话就当我没说。” 林伯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田氏的哭声也止住了,飞快擦擦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高大男人:“你,你当真愿意娶娇娇?”她的娇娇被歹人占了便宜,韩岳是知情人,他不介意吗? 韩岳垂眸道:“只怕林姑娘不同意。” 林伯远、田氏互视一眼,由林伯远回道:“你太妄自菲薄了,娇娇的命是你救的,能嫁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为妻,是娇娇的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 韩岳苦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骡车上,她用手帕掩住鼻子的侧脸,农家汉,每天都会出汗,她真嫁过来,以后还有的是嫌弃他的地方。 “这样,韩岳你先回家,我去问问娇娇,有了准信儿马上告诉你!”田氏一扫刚刚的绝望,热络地对韩岳道,看韩岳的眼神,已经像看自家女婿了。 韩岳点点头,告辞了。 有些话,更适合母女之间谈。 在丈夫忧心忡忡的目光中,田氏去西厢房找女儿了。 陈娇不反感韩岳,却也不喜欢,她真正想嫁的,是,是国公府里,哥哥那样的贵公子,既容貌俊朗,又文武双全,能提笔作画,也能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来到这第一世,陈娇自知身份,根本没机会接触什么贵公子,可她觉得,好歹能嫁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吧?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与一个农家汉绑在了一起。 能不嫁吗? 不能,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如今韩岳便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至少,他是个君子。 “娘,我愿意。” 低着头,陈娇给出了她的回答。 这一刻起,她不用再考虑嫁谁了,她要想的,是如何让韩岳对她死心塌地,尽快改了这世的命。 快到端午了,清晨的凉快劲儿一过,天就开始热了起来。 陈娇快要被周围的汗水味儿熏吐了…… 她不想娇气,但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国公府贵女一下子就适应一车的农家人,真的很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7.137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简单地喝了茶认了人, 韩岳使唤二弟去做早饭, 他现在是大伯子, 给自己媳妇做饭可以,再做饭伺候弟妹,不像回事, 而二弟伺候媳妇、嫂子, 就是应该的。 韩江下意识地就看向曹珍珠, 他去曹家做过客,知道曹珍珠怀孕时也做饭的。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 是, 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 但她现在在韩家,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 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 曹珍珠笑笑,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 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 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 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 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 只是我现在身子重,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行啊,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剩下的几人,陈娇率先回了东屋。 她一走,曹珍珠也去厢房待着了。 老三韩旭默默地低头坐,韩岳走到后院,训斥抱柴禾的二弟道:“珍珠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想使唤她做活儿?” 韩江闷闷道:“人家刘刚媳妇七个月了,前几天还下地帮忙呢,娶媳妇就是为了伺候我的,不然我娶她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嫂子那么美,如果曹珍珠也长嫂子那样,让他把曹珍珠当菩萨供着他都乐意。 “少啰嗦,她生完孩子之前,饭都你做。”韩岳不跟弟弟扯那么多,直接定了下规矩。 韩江屁都不敢放。 韩岳去了东屋。 陈娇坐在炕头,手里拿着五根彩色的丝线编成手链,要过端午了,手上缠了五彩线能辟邪。 韩岳进来,陈娇懒懒扫了他一眼。 韩岳低声道:“我们在家,不用你做饭,哪天我与二弟出门,她大着肚子,你委屈点做做饭?” 陈娇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问:“你们不在家,我就回娘家吃去,再给三弟带饭回来,反正别指望我去伺候她。” 陈娇自认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把曹珍珠换成红梅,她愿意在红梅不方便的时候照顾对方,但曹珍珠,刚进门就来对付她,这种人,不配陈娇屈尊降贵。 韩岳皱眉。 陈娇才不管他怎么想,如果得到韩岳死心塌地的代价是让她给讨厌的人做牛做马,陈娇宁可不要了。 皱眉不管用,韩岳叹口气,无奈地道:“你这样,往后怎么当妯娌?” 陈娇想了想,她也不能白白指望一直让曹珍珠伺候自己,就道:“你们不在,我们俩轮流做饭也行。”她伺候曹珍珠一顿,曹珍珠再伺候她一顿,很公平。 韩岳揉揉额头,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不快,一桌五人都很沉默。 陈娇不但沉默,她还很生气。 她嫁过来后,韩家哥仨对她既好,还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譬如说一盘菜,哥仨会自动不碰陈娇面前的那一块儿,直到她吃完,哥仨才会将一盘菜吃得干干净净。陈娇一直都很满意这种默契,因为她确实还不习惯与韩江、韩旭共用一盘菜,韩岳倒是习惯了。 可现在,刚嫁过来的曹珍珠真是一点都不认生,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昨日办喜宴剩下的那点肉丝,几乎都被她捷足先登抢去了,光挑肉也就算了,盘子里没肉了,曹珍珠还故意来陈娇面前拨拉,好像陈娇这里的菜比别处的菜香似的。 陈娇气得,一口菜都没吃。 韩江都忍不住了,低声训媳妇:“你乱拨什么,夹你这边的。”他也是才知道曹珍珠有这毛病。 曹珍珠还算听话,真的只吃她面前的了,当然,能挑的已经都被她挑了。 这顿早饭,陈娇没吃菜,粥喝得也不多。 韩岳也气曹珍珠的做派,却碍于大伯子的身份不能越过二弟去管教弟妹,心想,既然二弟已经训过了,曹珍珠应该会改吧? 结果晌午吃饭,曹珍珠又是那样,韩江瞪她,她气性更大,干脆撂下饭碗,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吃了行了吧?”说完真跑了。 韩江舍得饿媳妇,可他舍不得饿了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办法,还得拨了点菜端着饭碗去哄她吃。 也不知道夫妻俩怎么商量的,晚上吃饭时,曹珍珠继续乱拨,韩江低头闷吃,不管了。 陈娇一口都没动,气呼呼回屋了。 韩岳窝了一肚子火,饭后将二弟叫到后院,绷着脸道:“你管管你媳妇,没见过那么吃饭的。” 韩江耷拉着脑袋道:“我管了,没用,一说她就哭,她肚子里有娃,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嫂子不也那样,没见过因为这个就嫌弃到不吃饭的,她的筷子沾的是口水,咱们沾的就是尿?” “你再说一句?”韩岳突然低斥道。 韩江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眼兄长,他烦躁道:“反正我管不了,不然大哥跟珍珠说去。” 韩岳能与曹珍珠说什么? 脸皮薄的人不需要说,脸皮厚的,说什么都不管用。 夜幕降临,韩江夫妻都睡了,韩岳关上灶房门,偷偷抱了柴禾,给没吃晚饭的娇小姐摊了俩鸡蛋。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韩岳看了都难受。 熄了火,韩岳端着碗进了屋。 陈娇已经躺被窝了,闭着眼睛。 韩岳知道她没睡着,上炕后,他盘腿坐在被窝旁,一手拿碗,一手轻轻推她:“起来,我给你摊了鸡蛋。” 陈娇闷闷道:“不吃。” 韩岳继续推她:“别说气话了,你不吃饭,饿的是谁?” 好吧,陈娇确实饿了,掀开被子,气鼓鼓坐了起来,小声跟丈夫抱怨:“以后怎么办?看她那样我就不想吃。” 韩岳想到二弟那句话,拿来逗她:“就因为她的筷子碰过?合着你筷子沾的是香露,她的是猫尿?” 陈娇扑哧笑了,笑完抢过他手里的碗,瞪着他道:“是又怎样?” 韩岳看着她红红的小嘴儿,既觉得她娇气可爱,又真的头疼了,妯娌俩连吃饭都不能坐在一起,这可真是难题。 陈娇低头吃鸡蛋,吃的挺香的,不得不说,韩岳炒的鸡蛋,又鲜又嫩,咸味儿刚刚好。 肚子饱了,躺进被窝,韩岳来亲她的时候,陈娇故意躲,哼着道:“我嘴里是猫尿,她嘴里是香露,你去亲她吧。” “胡说八道。”韩岳惩罚地掰过她脸,咬了她一口。 陈娇力气抵不过他,就死死地抿着嘴唇,不高兴给他亲,谁让他找了个讨她厌的弟妹。 韩岳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心软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娇高兴了,刚咧嘴笑,男人的大嘴就压了过来。 第二天吃早饭之前,韩岳从尚未动过的菜盘子里,单独给陈娇剥了小半碗,按照分量,陈娇的这些绝对不足整盘菜的五分之一。 韩江、韩旭默许了兄长的做法。 曹珍珠看着陈娇碗里的两根肉丝,好笑道:“嫂子这是咋了,一人还单独用个碗?” 陈娇早就憋了一口气了,只是没等她开口,韩岳冷冷地看了曹珍珠一眼:“你想要,我也给你拿个碗盛菜。” 曹珍珠立即没话说了,而且,她吃的菜多,韩岳真分她陈娇那么一点点,曹珍珠还不乐意呢。 吃饭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陈娇还是看曹珍珠不顺眼,可身边有个事事为她争取的丈夫,陈娇满足了。 碗里两根肉丝,陈娇还给韩岳剩了一根。 “我吃饱了,这些你吃了吧。”放下筷子,陈娇将她的菜碗推到了韩岳面前。 韩岳嗯了声,把媳妇碗里的剩菜都倒自己碗里了,一共也没多少。 韩江看看貌美还惦记大哥的嫂子,再看看只顾自己抢肉吃的媳妇,没来由冒出一股火。 “我累了,你刷锅。” 饭后韩岳三人都离桌了,韩江底气十足地使唤曹珍珠道。 曹珍珠见他脸色十分不善,乖乖地收拾起碗筷来。 陈娇赶紧把左手缩袖子里去了,好冷。 韩岳见了,把花灯挪到左手里,右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小嫩手。 他的手其实很粗,掌心、指腹长了一层茧子,夜里陈娇都嫌摩得慌,但他的手也真的很暖。 陈娇喜欢被他暖手的感觉。 走出镇子,陈娇的糖葫芦也吃完了,赶紧将围脖儿重新提了起来,此时晚风更冷了,呼呼地吹。路旁的庄稼地里有些柴禾垛,陈娇看见有人提着灯往地里去了,还不是一两盏,走着走着灯就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8.138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将林遇送出了门,折回屋里,两个弟弟都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恭喜大哥,要么不娶媳妇,一娶就娶最好的!”老二韩江半是高兴半是羡慕地道, 早知道英雄救美就能娶到天仙似的林家女, 当时他就自己冲过去了, 拼了命也要拦下那辆骡车。 老三韩旭则单纯地替大哥开心,十二岁的少年郎, 也知道媳妇当然越漂亮越好。 韩岳看眼二弟,心事重重地将自家藏钱的铜罐取了出来。 当着两个弟弟的面,韩岳重新清点了一下家产。 韩家很穷,当年韩父、韩母过世时,韩家就欠了外面一笔钱,哥仨埋葬父母又借了一笔。这几年, 韩岳省吃俭用, 一边种地一边努力多打些野味儿多砍些柴去卖,终于慢慢地还清了外债,也把两个弟弟拉扯大了。 老二韩江也能帮忙种地赚钱后, 韩家才攒了一点银子,倒出来数数, 一共十五两。 韩岳愧疚地对二弟道:“这笔钱是准备给你成亲用的, 现在……” 十五两, 韩岳算的好好的,五两给二弟夫妻盖两间厢房,十两大部分当礼金,剩下的操办宴席。 韩江其实挺想早点把曹珍珠娶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哪个年轻男的不想呢?但他再想,也不会自私地只顾及自己,没等兄长说完就道:“你是大哥,本来就该你先成亲,我才十七,再等两三年也不急,先紧着大哥来吧!” 韩岳装好银子,对弟弟保证道:“最迟两年,大哥一定攒够银子给你娶亲。” 韩江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下次见到曹珍珠,该怎么解释这事,曹珍珠已经十五了,再等两年,人家姑娘愿意等吗? 算了,愿意不愿意的,大哥先娶妻都是天经地义! 两家透过气了,韩岳就托媒人去林家提亲了,在聘礼上面,韩岳没有打肿脸充胖子,送的聘礼与大多数农家相似,说出去不值得炫耀,但也无可挑剔。 林伯远、田氏都不是贪财之人,更何况也知道韩家的家境,韩岳能做到这份上,他们很满意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正月初八。 其实媒婆与韩岳商量了三个吉日,再送到林家让女方做主,林伯远属意三月的吉日,田氏想得更细,觉得正月里家家都得请客,婚期定在正月,女婿就可以少办一次宴席了,多少能省点银子。 “娇娇啊,韩家不比咱们,你嫁过去了,千万别因为银子的事跟韩岳吵架,哪天手头紧了,你只管来跟娘要。”向女儿解释婚期的时候,田氏顺便语重心长地交待女儿,怕女儿的娇脾气影响小两口的感情。 陈娇乖乖地点头。从国公府到林家,她都适应过来了,韩家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婚事一定,陈娇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屋里绣嫁衣了,不怕田氏来催她出门。 田氏可没有空管女儿在屋里还是屋外待着了,丈夫忙着教书走不开,田氏全心全意地准备起女儿的嫁妆来。新婚夫妻屋里要用的梳妆台、镜子、洗漱架、脸盆、巾子等物,田氏专门从镇上订了一套,工匠还去韩家量过尺寸了。 屋里大件订好了,田氏又给女儿订了一套首饰,接下来,女儿忙着绣嫁衣,田氏也忙着替女儿做被子。新娘出嫁都要从娘家带几套被子去,田氏一共为女儿缝了八套被子,四套十斤棉花的秋冬盖,四套四斤棉花的春夏用。 除了这些,田氏还给女儿买了个洗衣做饭的小丫头,取名春杏,长相普普通通,一看就很老实。 “我们娇娇从来没碰过灶台,总不能嫁人了就把这双手养粗了。”再希望女儿做个贤惠媳妇,田氏终究都是个溺爱女儿的母亲,舍不得娇养长大的女儿到了婆家,就变得像她一样,整天围着灶台、衣裳转。 “娘也给您买个丫鬟吧。”陈娇心疼地道,林家又不是没钱。 田氏捧着女儿的一双小嫩手,笑眯眯地道:“娘习惯了,娇娇不一样。” 陈娇蓦地眼睛一酸,抱住了这世对她掏心掏肺的娘。 十月里,红梅出嫁了,家里办喜事前,红梅来林家探望陈娇了。 陈娇不好意思地道:“后天,我就不去了。”她怕面对村人们的指指点点。 红梅明白,握着好姐妹的手道:“咱们的情分,不在那一两顿饭上,我就是舍不得你,我这一出嫁,往后只能逢年过节再回来了。” 陈娇来大旺村半年了,就红梅一个朋友,分别在即,她也挺不舍的。 “不过你嫁人那天,我肯定会回来喝喜酒的。”红梅努力活跃气氛。 陈娇笑了笑。 红梅出嫁那日,陈娇托田氏送了一对儿她亲手绣的枕套当贺礼。 此事过后,林家继续忙着准备女儿的婚事了。 忙着忙着,要过年了。 准女婿韩岳拎着茶酒糕果,来给岳父岳母拜年。 陈娇没露面,但她躲在西厢房的门板后,偷偷地打量院子里与父母说话的韩岳。正月天寒,男人穿着厚厚的七成新的冬衣,显得身板更魁梧了。他头上绑着布巾,露出的侧脸刚正沉稳,以前陈娇没仔细看过,这会儿才发现,韩岳长得也算俊朗,就是黑了点,也太壮实了。 “外面冷,咱们进屋坐。”林伯远热情地将准女婿往屋里请。 韩岳自然从命。 人走了,陈娇继续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去暖呼呼的炕上坐着了。 晌午的时候,田氏来叫女儿去上房吃饭。 陈娇既意外又紧张,犹豫道:“这,这不妥吧?” 田氏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又不是就你们俩,红梅出嫁前,赵壮去她家做客,哪次红梅没陪着吃饭?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又不是县城里的小姐们,瞎讲究。” 说着,田氏主动捡起女儿的绣鞋,要帮女儿穿。 陈娇算是看出来了,田氏非常满意韩岳,也非常急着把十七岁的老闺女嫁出去呢! 她无奈地穿了鞋。 临走之前,田氏还帮女儿正了正发簪。 陈娇:…… 上房,林伯远、林遇、韩岳已经围着四四方方的红漆炕桌坐好了,空着西边,留给田氏娘俩。 韩岳话少,但并非不善言辞,相反,经常出入县城的他,眼界比普通村人宽,说起话来也比村人少了浓浓的土气,无论林伯远聊什么,他都能搭上话。 正说着,门帘一挑,有人进来了。 韩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陈娇微微低着头,定亲后第一次与未婚夫见面,还是这样的情形,她有点脸红了,被桃红色的小袄一衬,人比花娇。 韩岳看愣了一瞬,说不清是她羞红的脸,还是那股子秀气安静的气度,莫名叫他心头一颤。 “娇娇先坐,娘去端菜。”虽然韩岳很快就垂下了眼帘,可一进屋就观察准女婿表现的田氏,还是捕捉到了韩岳那短暂的失神。田氏很高兴,也很骄傲,她花骨朵似的女儿,谁会不喜欢? 陈娇拘谨地坐在了炕桌西边,左手边是亲哥哥,对面便是韩岳与父亲。 陈娇不敢看韩岳,直到田氏菜上齐了,田氏也坐在了她旁边,陈娇才稍微放松。 五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田氏就像所有岳母一样,当着女婿的面嫌弃自家闺女了:“哎,韩岳啊,娇娇被我们惯坏了,不会洗衣也不会做饭,地里的活计更是一样都没学过,没办法,我给她买了个小丫鬟,你可千万别嫌她笨啊。” 陈娇听了,脸更红了,有这么说女儿的娘吗? 韩岳想的却是,家里现在就三间房,他与陈娇住东屋,两个弟弟住西屋,买的丫鬟住哪儿? 如果未婚妻没那么娇气,他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成亲在即,家里又实在没有地方安排丫鬟住,韩岳顿了顿,客气地道:“婶儿多虑了,我与二弟都会洗衣做饭,林姑娘嫁过来后,什么都不用她动手,丫鬟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不怕您笑话,我们家现在真没地方给丫鬟住。” 田氏一怔。 林伯远及时缓解妻子与女婿的尴尬,笑着数落妻子:“我就说不用买丫鬟,偏你喜欢瞎操心。” 田氏干笑两声,心里发愁,不带丫鬟,女儿真让丈夫小叔伺候,早晚都要被村人笑话,只是,现在再教女儿还来得及吗? 陈娇默默地吃着饭,其实她在国公府的时候,也学过做菜的,丫鬟们把食材都切好,她动两下勺子翻炒的那种。如今丫鬟用不了了,陈娇决定,今晚就跟田氏学农家饭的做法,免得嫁过去后,因为不会做饭,得不到韩岳的死心塌地。 结果到了晚上,陈娇试着折断苞谷杆柴禾时,不小心被苞谷杆划破了娇嫩的手指肚。 田氏心疼地不行。 林伯远连连叹气。 不想被卖的小丫鬟春杏主动提出了法子:“我可以白天跟着小姐,晚上回这边住!” 田氏大喜:“对,就这么办!” 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正月初七晚上,陈娇出嫁前夕,田氏来教导女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哎,韩岳那身板,我的娇娇可能要多忍一忍了。” 夜深人静,田氏搂着宝贝女儿,轻轻地感叹道。 陈娇当初进宫被封贵人,第一晚老皇帝就要她侍寝,侍寝之前,有宫人专门教导过陈娇帐中秘事,教的比田氏详细多了,还摆出一个玉件儿叫陈娇开眼……万幸老皇帝被贵妃拐跑了并且一命呜呼,陈娇没用上她学的那些东西。 如今新郎官换成一个高高壮壮的农家汉,陈娇的畏惧,比抗拒更多。 太过害怕,这晚陈娇都没睡好。 韩家那边,老二韩江趁兄长喂猪的时候,偷偷将一个半旧不新的小册子塞进了兄长的被窝。 晚上韩岳铺被子睡觉,小册子就掉了出来。 韩岳皱皱眉,打开,才看一眼,立即合上了。 “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39.139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其实魏擎苍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又衣着富贵, 放到村里是很容易招姑娘们好感的,陈娇完全能理解当初的林娇会愿意嫁给魏擎苍, 但轮到她身上, 魏擎苍越厚颜无耻, 她越觉得厌恶, 遂始终低着头。 长路漫漫,魏擎苍转向红梅娘,笑着问:“敢问伯母是哪里人?” 在布店里,魏擎苍从三女的谦让中知道了小美人c红梅的名字, 也判断出三人是同村的了。 红梅娘第一次被人叫“伯母”, 她不太习惯,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不想太过得罪一个来自县城的富家公子,红梅娘看眼陈娇, 不冷不热地道:“大旺村的,公子怎么也来跟我们一群粗人搭骡车?乡下有亲戚?” 魏擎苍笑道:“城里待腻了, 我出城随便逛逛。” 红梅娘心思转了转, 开始打听魏擎苍的身世。 魏擎苍坦然报出了家门:“家父是四通钱庄的东家, 我在家中行二, 父兄打理生意, 我天生懒散, 左右尚未娶妻,索性趁年轻四处游览风景。” 钱庄家的少爷?这样的家世,红梅娘有点替陈娇心动了,虽然说魏擎苍是轻浮了点,但如果魏擎苍愿意明媒正娶,陈娇嫁过去就是魏家的二少奶奶了,穿金戴银,多少村里姑娘想盼都盼不来的好运气呢。 看出红梅娘的羡慕,魏擎苍再次看向他的小美人。 陈娇嫌恶地歪着头,朝向红梅。 小美人始终皱着眉,魏擎苍却并不着急,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不爱财的人。 韩岳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盹儿。 忽然,骡车车轱辘不知撞了什么,车身一颤,朝一侧倾斜过去。 只是瞬间失衡,但造成的动静不小,车中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歪了下。陈娇进城的路上就经历过两次颠簸,并不是很怕,顶多要轻轻撞红梅一下,可魏擎苍却看准了机会,不顾自己还歪着,伸手就来扶美人了:“姑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韩岳突然出手,好像也要来扶陈娇似的,结实的手臂却碰巧挡在了魏擎苍的手之前。 短短的功夫,车身重新恢复平稳,陈娇也坐正了。 魏擎苍皱眉,目光狐疑地盯着韩岳。 韩岳仿佛不知,看也没看陈娇,径自收回了手。 陈娇瞥眼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手,无法确定韩岳是存心帮她阻拦魏擎苍的,还是他自己也歪了下。 “这位壮士好生威武,敢问平时都做何营生?”魏擎苍上下打量一番韩岳,好奇地问。 韩岳淡淡道:“种地。” 魏擎苍笑了:“那未免大材小用了,这样,我们钱庄还缺护院,一个月三两工钱,若逢出远门送货,当月还会另给一笔赏银,壮士意下如何?” 红梅娘瞪大了眼睛,一个月三两工钱,一年就是小四十两,相当于十亩良田一年的进项了! 骡车上的其他村人,也都羡慕地望了过来,觉得韩岳一定会接受这份美差。 韩岳却道:“多谢公子厚爱,只是韩某家有幼弟,我身为长兄,不宜远行。” 他再傻,也看得出这位魏公子并非诚心给他差事,只想在美色面前显摆家财罢了,顺便羞辱他一番,以报刚刚他破坏其动手动脚计划的仇。 魏擎苍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惜韩岳不上钩,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慢悠悠的,骡车停在了大旺村村头。 陈娇三女c韩岳都下了车。 魏擎苍见了,竟也跳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对红梅娘道:“突然口渴难忍,可否去伯母家里讨碗水喝?” 他彬彬有礼的,红梅娘只能招待。 “娘,你们先回家,我跟娇娇去小月家里坐坐。”红梅拉住陈娇的手,笑着对母亲道。 红梅娘就先领着一步三回头的魏擎苍走了,韩岳早已离去。 “娇娇,魏公子都跟到咱们村来了,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吧?”红梅故意与陈娇落后几步,一是为了给好姐妹解围,二来也是想跟陈娇说说悄悄话。 陈娇看眼魏擎苍的背影,低声道:“不提他了,反正我与他绝无可能。” 她态度坚决,红梅乖乖闭上嘴,从另一条道送陈娇回家了。 魏擎苍在红梅家待了两刻钟,他前脚走,红梅娘就来林家了。 “魏公子托我当媒人呢!” 单独将田氏拉到上房,红梅娘看眼西厢房,笑吟吟地恭喜田氏道,顺便解释了下魏家的家境。 田氏吃惊地半晌都没言语,想了想问:“那样的富贵人家,看得上咱们村里姑娘?” 红梅娘不高兴了,嗔道:“别的姑娘也就罢了,咱们娇娇本来就貌美,周围几个村子都挑不出比娇娇更好看的,前阵子娇娇落水,醒了后脾气也改了,俏生生往那儿一站,比官家小姐还像大家闺秀,魏公子看上娇娇才对,不然就是眼瞎!” 田氏当然知道自家女儿好,她就是觉得这喜事来的太突然了。 “魏公子愿意,魏老爷魏太太呢?”田氏继续问。 红梅娘道:“这你放心,魏太太早就过世了,魏老爷院子里只有几个姨娘,除了魏老爷,谁也管不了魏公子的婚事。而且魏老爷早就盼望魏公子快点成家立业了,娇娇她爹是秀才,放在县城也是体面身份,魏老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魏公子还说了,今晚他回家与老爷子透个气,明日他再亲自登门提亲。” 田氏听了,颇为心动,女儿十六岁了,不小了,魏家又是女儿一直惦记的富户。 “不知魏公子人品如何。”斟酌片刻,田氏小声道。 红梅娘明白,点头道:“你放心,明日我就让红梅她爹再去县城跑一趟,打听打听。” 田氏连连道谢。 事情还没有准信儿,田氏暂且没跟女儿提这个,只夜里对丈夫说了。 林伯远一没见过魏擎苍,二不知道魏擎苍的品行,便对妻子道:“明日见了人再说。” 夫妻俩双双歇下了。 翌日,红梅爹去县城打探消息了,魏擎苍也果然带着贵礼,由红梅娘引荐着来了林家。 魏擎苍是典型的富家纨绔子弟,家里有早就收房的美婢,烟花巷里也有几个老相好,若陈娇只是普通的小家碧玉,魏擎苍想办法弄到手里玩弄几次也就是了,最多离开时多花点银子善后。但陈娇天生国色,再加上国公府里养成的贵女气度,魏擎苍便觉得,这个美人普通法子怕是难收服,不如提亲求娶,反正家里老爷子天天催,他也是时候成家了。 故而他才光明正大地来林家提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一起招待了魏擎苍。 魏擎苍容貌俊朗,富家子弟气度自然不俗,摆出一副温润公子的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林伯远c田氏夫妻对这次见面都还算满意。 后半晌,红梅爹回来了,一个农家汉子,匆匆进城再匆匆回来,又没有人脉,能打听到什么?而村里百姓天生就对高门大户有种仰视尊敬的心理,骨子里更认为农家女能嫁进县城是大造化,因此红梅爹就说了魏擎苍很多好话。 林伯远放了一半的心,但还是决定多打听几天,他亲自去打听。 田氏却迫不及待地去知会女儿这个喜讯了。 “我不嫁他。”陈娇绷着脸,不容商量地道。 田氏很意外,奇怪道:“娇娇不是一直都想当少奶奶吗?” 陈娇看着这世的母亲,缓了缓语气,心平气和地解释:“他只见我一面就出言调戏,看上的无非是我的美色,好色之人品行多不端。再者,就算他品行没问题,他不投我的眼缘,娘,我总不能嫁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是不是?” 田氏已经被女儿意外的回应弄懵了。 陈娇知道林伯远才是一家之主,又去亲自找林伯远了,刻意强调了魏擎苍对她的几番调戏。 林伯远是君子,一听魏擎苍居然是个纨绔,立即冷了脸。 过了几日,端午节到了,魏擎苍来林家送节礼。 林伯远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魏擎苍,礼物却没收,并委婉地拒绝了魏擎苍的提亲。 魏擎苍一脸不解,皱眉问:“敢问,是晚辈哪里做的不好吗?” 林伯远忙道:“不是不是,公子仪表堂堂乃不可多得的佳婿,只是小女出身乡野,不懂规矩,林家不敢高攀。” 魏擎苍抿了抿唇,告辞离去。 县城里头,魏擎苍一回来,就被三个狐朋狗友拦住了,追问他婚事促成了没。 魏擎苍沉着脸,喝了一口闷酒方道:“人家看不上我。” 酒桌旁的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然后,其中一个姓唐的纨绔道:“农家小户,给脸不要,既如此,擎苍你还客气什么?拿出你以前的本事来,先把小美人弄到手,等生米煮成熟饭,就该她哭着求你了!” “就是就是,女人都一样,没睡之前该咱们哄着她们,睡完了,她敢耍脾气,爷一走了之,哭死她!” 魏擎苍一直没吭声,只一盅一盅地灌着酒,黄汤喝多了,想到陈娇白生生的脸蛋,鼓囊囊的衣襟,随着骡车的颠簸一颤一颤的,他胸口蓦地就窜起了一道火! 软的不吃是吧?那他就来硬的! 胡全跑了,韩岳赶在红梅与二弟到来之前,总算替陈娇穿好了衣裳。 荒草丛中,陈娇紧紧闭着眼睛,眉头紧皱,脸色苍白。 韩岳很生气,任何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都不该遭受如此灾祸。 “娇娇!”看到躺在韩岳身旁的好姐妹,红梅哭着扑了过来,心有余悸,早知道会遇见歹人,今日她一定会换条路走。 “大哥,你没事吧?”韩江更心疼自己的大哥,看着他脸上的血痕问。 韩岳皮糙肉厚,并不在意那点小伤,皱眉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 红梅抽抽搭搭地道:“我与娇娇要去镇上买东西,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两个恶人先不管他们,韩岳你帮我看看,娇娇怎么还不醒?” 她脑袋上挨了一棍,被韩江叫醒时,红梅疼得不行,但也没有一直昏迷啊。 韩岳让红梅扶着陈娇,他拨开陈娇乌黑浓密的长发,发现陈娇脑后肿了一个包。脑袋撞伤,非同小可,韩岳不敢擅自动手,对红梅道:“你先背她回家,我去镇上请郎中。”说完,韩岳又嘱咐二弟护送红梅。 农家姑娘力气都大,陈娇又娇娇小小的,红梅很轻松就将人背起来了,时间长了就休息会儿,然后继续背。三人进村时,有村人看见了,好奇地围了上来:“林娇怎么了?” 女子被劫影响名声,红梅谨记韩岳的交代,只说陈娇去山上摘秋枣不小心滚了下来,摔晕了。 曾经的林娇山上河里都敢跑,现在因为摘枣摔了,也并不稀奇。 村人们都信了红梅的说法。 红梅大喘着气,将陈娇背回了林家。 女儿才走不久就摔成了这样,田氏吓得魂都快飞了,一边哭着照顾女儿,一边托韩江去私塾喊丈夫c儿子回来。 林伯远c林遇父子火烧火燎赶回家时,陈娇醒了,昏迷前的一幕,是被人一棒砸下。 胸口很不舒服,陈娇不知自己经历过什么,才看见田氏关心的脸,她的眼泪便下雨似的落了下来。 “娇娇你别怕,咱们没事了!”屋里没有外人,红梅一边哭一边向陈娇解释了一切。 “幸好有韩岳,不然就是我害了你。”红梅内疚极了,如果不是她拽着陈娇一起出门,陈娇就不会被人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0.140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女儿改性前, 嫌贫爱富嚣张傲慢, 已经得罪了几个媒婆与提亲的男方家, 好不容易女儿改性了, 温柔又端庄, 结果被魏擎苍这事一闹,别说普通人家,就是十里八村过得富裕些的,也不敢登门提亲了,免得自讨没趣。 从五月到八月, 整整三个月,林家都没有媒婆上门。 “娇娇多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家里多没趣。” 这日早饭后,林家父子出门了,田氏收拾完碗筷, 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呢, 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她嫌女儿野, 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田氏却也不顺心。 女儿嫌贫爱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 但女儿貌美,男人们喜欢,故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女儿不出门,空有一张绝色的小脸却无人知,继续这么下去,年纪一大,就更难嫁人了,难不成女儿还真想当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陈娇看眼母亲,十分不解,就算农家规矩少,但也没有当娘的希望女儿四处跑的道理吧? 陈娇还真不想出门,因为每次她出门,村里的老少男人都喜欢盯着她看,那样赤裸裸的窥视,让陈娇浑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赖皮村人口没遮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夸她夸她屁股又长大了,气得陈娇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乡下受辱。 “太热了,我不想去。”陈娇闷闷地找借口。 田氏刚要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红梅的声音:“娇娇在家吗?” 陈娇放下书,对着窗子应了声。 红梅笑盈盈地进来了。 田氏有些酸溜溜地问:“月底就要嫁人了,红梅还有空出来玩?” 那日红梅娘跟她炫耀赵壮,田氏默默用女儿能嫁更好的夫君安慰自己,现在,田氏只觉得,女儿能嫁个赵壮那样有田有房五官周正的农家汉,她都心满意足。 红梅大大咧咧的,脸皮也厚,并不在意长辈的打趣,自顾自道:“我们家没红糖了,我娘让我去镇上买,娇娇要不要一起去?” 镇子离大旺村有六里地,陈娇陪田氏去过一次,虽然林娇这身板没那么孱弱,陈娇依然抗拒。 可惜不等她拒绝,田氏就道:“要的要的,咱们家也没红糖了,娇娇你也去买两斤,明天咱们吃豆馅儿包。” 说完,田氏就跑去上房取钱了,除了买红糖的钱,还多给了女儿一串铜板,叫女儿多逛逛。 陈娇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跟着红梅出门了。 八月时节,天没那么热了,可日头明晃晃的,陈娇觉得很晒,就专门拣树荫下走。 去镇上有两条路,一条走得人多,但是得绕远,一条是从大旺村后面的老虎山旁经过,能省很多路。老虎山虽然带个山字,其实不高,农家孩子最喜欢去上面玩,山里也没有老虎,顶多有些山鸡野兔。 大旺村的村民去镇上,几乎都走这边。 红梅也牵着陈娇拐上了这条路。 别的地段还好,沿着老虎山山脚往前走时,左边是丛林密布的山体,右边也是高坡,前后无人,陈娇就有点怕了,上次她随林伯远c田氏走还好,但现在,就她与红梅两个姑娘,万一 “咱们换条路吧。”陈娇小声与红梅商量。 红梅纳闷道:“换什么?” 陈娇没好意思说,紧张的神色却泄露了心思,被红梅好一番嘲笑。 小姑娘清脆的笑声,随风传到了老虎山上,那里,韩岳正带着他十七岁的二弟韩江下兔子套,听到女孩子的笑闹,韩岳只忙自己的,韩江往下望了望,凭着对村人的了解,认出二女了。 “大哥看,是林娇。”他兴奋地道。 大旺村年轻的男子们,真的少有不喜欢林娇的,韩江就是其中一个,但他只是欣赏陈娇的美色,遇见了忍不住多瞧两眼,实际上,别看韩江比兄长小五岁,却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隔壁村的曹珍珠。 韩岳往下扫了眼,再看二弟一脸兴奋,他低声训道:“既然要娶珍珠,就别惦记外人。” 他觉得二弟有些轻浮。 被兄长教训了,韩江撇撇嘴,脑袋依然歪着。 韩岳皱皱眉,先忙了,秋季最容易猎到兔子,与美人相比,他更想多赚几张兔子皮的钱。 山下。 陈娇忧心忡忡地走在红梅身旁,走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女一起回头,看见一辆骡车。 陈娇拉着红梅往路旁避了避。 车夫是个三旬左右的瘦脸男人,长了一双眯眯眼,行到二女身旁,他放慢车速,笑着问:“两位姑娘去哪儿啊?我去镇上,要不要坐我的车?” 他长得不像正经人,红梅哼道:“不坐。” 车夫继续调笑:“坐吧坐吧,我不收你们钱。” 红梅性格泼辣,直接开骂了:“滚吧,谁稀罕你的破车!” 车夫眼睛一眯。 就在此时,车里猛地跳出另一个黑衣男人,手里拿着根棍子,对着二女脑后一人来了一下! 男人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的,红梅c陈娇却一点经验都没有,后脑一疼,两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及时抱住陈娇,扔进了车中。 再看地上的红梅,长得也有些姿色,他扭头问车夫:“这个要不要?” 车夫一改之前的赖皮,神色凝重道:“只要里面的,那个拖林子里去,少节外生枝。” 黑衣男人点点头,迅速抱起红梅,拖到旁边的树林里了。 藏好了红梅,黑衣男人跳上骡车,骡车立即快速出发了。 韩岳并不知道下面的情形。 韩江却看见骡车停下,只是骡车停在二女左侧,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见黑衣男人做了什么,等黑衣男人抱着昏迷的红梅从车后绕过来,韩江虽然看见了,人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骡车飞速往前奔去,后知后觉的韩江才猛地惊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喊兄长:“大哥,林娇,林娇好像被他们抓走了!” 韩岳蹲在地上,正在系兔子套,闻言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 山下,一辆骡车正急速狂奔。 韩江飞快解释了刚刚所见!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等恶行,不管韩岳认识不认识林娇,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林娇是他的村人,林伯远更是他敬重的秀才夫子! “你去看看红梅,我去拦车!”韩岳镇定地叮嘱二弟,言罢他便朝前方的树林冲去,身影敏捷,宛如一条猎豹。 山下的路是弯的,山上,韩岳太熟悉老虎山了,直接挑了一条最短的捷径,然后披荆斩棘,不顾衣衫c手臂被树枝荆棘划破,终于赶在骡车驶出山路尽头之前,冲到了山脚下。气喘吁吁,他目光却坚定非常,毫不犹豫地拦在了路中央。 与此同时,车夫已经驾车奔了过来,韩岳出现地太突然,快到车夫都没时间叫他闪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1.141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陈娇没有胃口, 但她真的饿了,不能表现出来, 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那苞谷粥。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 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 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家里父母早逝, 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 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不难说亲啊,怎么还没娶媳妇?” 这个, 林伯远就不知道了。 田氏看眼女儿,想想女儿也十六岁了,再耽误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顿时也没闲工夫再操心别人。 陈娇还在努力地适应农家生活, 暂且没想太远。 过了两日,林伯远c林遇父子去私塾了, 田氏与隔壁的王婆一起去赶集, 只留陈娇看家。 陈娇一个人坐在屋里绣帕子。 绣着绣着, 有人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陈娇心里一紧,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不懂如何与农家的外男们相处,骨子里也有点抗拒。 如果她不说话,那人是不是就走了? 林家大门外,韩岳看看手里的酒坛,再看看林家敞开的堂屋门,误会田氏在干活儿没听见,他便提着酒坛大步朝里走去。农家百姓们,除非家里无人,一般少有门户紧闭的时候,乡亲们串起门来也很随意。 “林婶儿?”停在堂屋门前,韩岳再次唤道,“林婶儿,多亏夫子提醒,我随刘公子去猎野猪得了二两赏钱,刚刚从镇上回来,顺手打了一坛酒,送与夫子尝尝。” 陈娇听他是来道谢的,正经事,犹豫片刻,她终于放下绣活儿,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岳听到动静,朝西厢看去。 陈娇拉开厢房的门板,一抬头,就撞上了男人刚毅冷峻的脸,那么高,他的脑顶都快与堂屋门顶齐平了。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涌过来,陈娇垂眸,轻声道:“父亲说,他传话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谢的,酒拿回去自家喝吧。” 韩岳诧异地看着斜对面的姑娘。 都是一个村的,林娇他当然认识,只是印象中的林娇,十分刁蛮傲慢,仗着自家有钱,很是瞧不起家贫的村人们,韩岳就曾挨过林娇的白眼。所以,虽然林娇长得很漂亮,相熟的几个年轻汉背地里都会讨论林娇的脸蛋身材,甚至说些不入耳的荤话,韩岳对林娇,却从未有过什么桃色念头。 但此时的林娇,穿了一身白色绣桃花的裙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帘,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四处招摇的蜜蜂变成了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而且,她好像变得很胆小了,都不敢看他,袖子外露出的雪白的手指头,不安地攥着袖边。 韩岳忽然记起,前日这姑娘贪玩,掉进村东树林边的塘了,得亏同伴及时叫人,村民才把人救了上来。或许是吃了教训,小姑娘终于改性了? “一坛酒,不值钱,全当我的一份心意。”孤男寡女的,韩岳也无意多在林家逗留,将酒坛放到堂屋外面的窗台上,韩岳便朝西厢门前的姑娘道:“我走了,林姑娘回房吧。” 说完,韩岳径直朝门外走去。 陈娇看看那酒坛子,没有再客气,不过,等韩岳出了门,陈娇瞅着林家敞开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大门,觉得很是不妥,遂小步快走,悄悄地将大门关上了,还落了栓。门一关,陈娇放松了不少,这才回房继续绣帕子。 半个时辰后,田氏赶集回来了,隔着大门喊女儿。 陈娇赶紧跑出来给母亲开门。 田氏奇道:“娇娇怎么把门关上了?” 陈娇小声道:“我怕来贼。” 田氏扑哧笑了,一边挽着女儿手往里走一边道:“咱们这边太平,多少年都没听说白日里有贼的,傻娇娇怎么这么胆小了,你看大门一关,多不方便啊,谁来串门还得现出来开。” 陈娇默默地听着,终于知道高门大户与农家百姓的差别在哪了,高门大户都有专门的门房,随时可以帮客人开门,农家没有丫鬟小厮,加上本身就不太讲规矩,故而日子过得比较散漫。 “咦,这酒哪来的?”田氏指着窗台上的酒问。 陈娇道:“韩岳猎到野猪了,拿了赏钱,这是他送父亲的谢礼。” 田氏顿时眉开眼笑:“这韩岳,还是懂礼数。” 陈娇回想自己与韩岳短暂的相处,男人有事说事,言行举止都没有任何轻佻,很赞同母亲的话。 田氏要准备午饭了,菜园子里种着豆角,她一边摘菜一边与女儿聊天:“今日我去赶集,碰见红梅她娘在买肉,我一打听,才知道红梅相亲了,双方都看对眼了,今儿晌午她们家招待男方与媒人吃席男方是赵家村的,离咱们这儿有十五里地呢,不过据说赵家有地有牛,还盖了两间新房,专门留着成亲用的” 陈娇提着竹篾篮子,莫名觉得田氏说起村人琐事来,还挺有趣的。 只是,听田氏的语气,难道对村里姑娘来说,家里有地有牛有新房,就算良婿了? 那边田氏捧着一把豆角出来,见女儿呆呆的,不知是在诧异还是羡慕红梅,田氏就笑道:“你与红梅玩得最好了,下午你过去道声喜吧。”农家姑娘才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朋友家玩。 陈娇得到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红梅这个人,但,如果两人真是好姐妹,红梅都要定亲了,她不去道喜,确实很失礼。 “娘陪我去。”陈娇提着篮子,撒娇地对田氏道,否则她找不到红梅家的大门啊。 “好好好,真是越大越黏人。”田氏嘴里嫌弃女儿,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帮娘吧。”陈娇心疼田氏从早到晚的忙,想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田氏却怕弄粗了女儿的手,连择豆角这种小事都不让女儿做。 晌午林伯远父子俩回来吃饭,歇完晌就又去私塾了。 田氏领着女儿去了红梅家。 红梅今年也十六了,性格泼辣,与林娇是越吵关系越亲的好姐妹,上次就是林娇约红梅去抓鱼,林娇落水后,红梅用自己的大嗓门喊来村民,及时救了林娇。 “红梅啊,今天相亲还满意不?”田氏笑呵呵地打趣红梅。 红梅脸有点红,哼道:“您问我娘吧,娇娇走,咱们去我房里待着!” 不给陈娇反应的时间,红梅就拉着陈娇跑出堂屋了。 长辈们在后面笑,陈娇偷偷看,红梅的脸越来越红了,看来很喜欢今天相看的男方呢。 就算不记得红梅,陈娇也知道姐妹间如何相处,进了红梅的厢房,她笑着问:“赵壮到底怎么样啊?”红梅相看的男人叫赵壮,都是田氏告诉陈娇的。 红梅盘腿坐在炕上,在好姐妹面前,她没那么拘束,略带嫌弃地道:“还凑合吧,没有你哥哥白,但长得挺高的,估计很有力气。” 又高又有力气,陈娇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韩岳的身影,大概农家汉长得都很壮? 红梅看了她一眼,把好姐妹的过分安静误会成了不赞同,她叹口气,拉着陈娇的手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村里汉子,我也想嫁城里的有钱公子,可,你爹是秀才,你长得也好看,再等等兴许有机会,我们家这条件,我是等不起了。” 她这话带着几分无奈,陈娇忙道:“富家公子有什么好的,多得是酒囊饭袋之辈,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风花雪月,与其嫁给那种人,还不如嫁个淳朴的村里人,知根知底,总之,他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娇目前还不确定她要嫁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种地的农家汉,可她懂得如何鼓励姐妹。既然红梅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了,她就该多多恭喜,而不是给红梅泼冷水,说些没用的话。 “你真这么想?”红梅意外地问。 陈娇笑道:“真的,那晚我做梦,梦见嫁了个县城少爷,结果那人喜欢花天酒地,都快气死我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是非要嫁有钱人家了。” 红梅信以为真,再想到自己的婚事,她热情地邀请陈娇:“后日我娘要带我去城里买花布,娇娇你陪我去吧,帮我挑挑,你眼光一直比我好。” 一辈子就嫁一次人,红梅爹娘要给女儿买好点的花布做嫁衣。 看着红梅喜悦的脸,陈娇无法拒绝。 女儿要去县城,田氏给了陈娇一钱银子,叫女儿喜欢什么随便买。 陈娇就揣着那一钱银子,与红梅母女一起去村头等来往县城的骡车了。 快到村头了,陈娇远远地认出了树荫下的高大男人。 “韩岳,你也去县城吗?”红梅娘笑着与韩岳打招呼道,这个时候来村头的,多半都是等车的。 韩岳点点头,提起手中的两张灰兔皮:“城里卖的贵些。” 红梅娘羡慕道:“瞧瞧你,身板好力气大,经常抓些野兔野猪的,比种地赚钱多了。” 韩岳谦虚道:“婶子说笑了,全是碰运气的事,一年也赶不上两三次。” 他们聊,红梅与陈娇站在一旁小声聊姑娘家感兴趣的。 等了一刻钟左右,专门拉人来往县城的骡车来了,车是从更远的村子一路驶过来的,上面已经坐了大半车人,男女老少都有。 红梅娘大声催外面的百姓往里挤挤,好不容易才腾出了勉强容四人坐的位置。 红梅娘俩自然挨着,陈娇看着那一车人,汗味儿扑鼻,真不想去了。 “娇娇过来!”红梅兴奋地叫她。 陈娇硬着头皮上了车。 韩岳挨着她坐,地方太小,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屁股边也是紧紧地贴着。 陈娇低着头,悄悄往红梅那边挤。 但已经挤不动了。 韩岳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目光扫过她裙摆下的一双小绣鞋,他用力往西边蹭了下。 “哎呦,小伙子慢点,差点把我挤下去!” 旁边被挤的老太太不高兴了,气愤地抱怨道。 韩岳低声道歉,人却占着地盘没动,与陈娇中间隔了两根手指头的距离。 陈娇往他那边瞧了眼,心里很是感激。 看来农家汉中也有君子啊。 魏擎苍来自家提亲,场面太大,整个村都传开了,人人都羡慕林家的女儿可以高嫁,婚事不成后,村人都很吃惊,跟她打听为何不愿意。田氏不能说魏擎苍的坏话,就推脱魏家家大业大,不敢高攀,可不知哪个村人瞎起哄,到处嚷嚷说林家姑娘眼光太高,连县城富户都看不上,怕是想当官夫人呢! 女儿改性前,嫌贫爱富嚣张傲慢,已经得罪了几个媒婆与提亲的男方家,好不容易女儿改性了,温柔又端庄,结果被魏擎苍这事一闹,别说普通人家,就是十里八村过得富裕些的,也不敢登门提亲了,免得自讨没趣。 从五月到八月,整整三个月,林家都没有媒婆上门。 “娇娇多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家里多没趣。” 这日早饭后,林家父子出门了,田氏收拾完碗筷,来厢房一看,见女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呢,田氏顿时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儿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吃饭的时候不着家,她嫌女儿野,如今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田氏却也不顺心。 女儿嫌贫爱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但女儿貌美,男人们喜欢,故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女儿不出门,空有一张绝色的小脸却无人知,继续这么下去,年纪一大,就更难嫁人了,难不成女儿还真想当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陈娇看眼母亲,十分不解,就算农家规矩少,但也没有当娘的希望女儿四处跑的道理吧? 陈娇还真不想出门,因为每次她出门,村里的老少男人都喜欢盯着她看,那样赤裸裸的窥视,让陈娇浑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赖皮村人口没遮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夸她夸她屁股又长大了,气得陈娇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乡下受辱。 “太热了,我不想去。”陈娇闷闷地找借口。 田氏刚要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红梅的声音:“娇娇在家吗?” 陈娇放下书,对着窗子应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2.142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是个做什么事都会提前计划好的人, 春种前,他带着二弟韩江去河边拉了盖房要用的沙土c石头回家来, 要用的木头哥俩也连夜去山上砍齐了。韩岳就打算哥仨齐上阵两天种好地, 忙完地里的活儿,老三继续读书, 他与二弟哥专心盖房。 往年韩岳c韩江还会去帮有钱老爷家种地, 赚点零用,今年是没那个时间了。 但就在这个家家都种地的农忙时候,胡氏突然跑过来, 叫准女婿韩江去帮曹家种地,理由是曹父病了,往年能干活的曹珍珠她不敢使唤, 只剩她与俩年幼的儿子, 不找准女婿帮忙找谁?韩江刚露出一点犹豫,胡氏马上就说他不去,她继续使唤女儿。 韩江没辙,板着脸去曹家了, 曹家三亩地,都还没耕, 韩江少说得在那边忙两天。 陈娇偷偷地旁观, 发现韩江被胡氏叫走后, 韩岳那脸都该比炭还黑了。 从两家说亲起, 韩岳脸上就没怎么露出笑过,更甚者,晚上他都没心情来搂她。 陈娇当然不介意那个,但她看不得韩岳这愁容满面的样,她都觉得累。 “我也跟你们去地里吧。”陈娇没下过地,但她连农家饭都学会了,去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应该没关系。 韩岳看着她那一身玉豆腐似的细皮嫩肉,道:“我与三弟去就行,你晌午给我们送饭。” 说完,他就带着老三韩旭出门了。 陈娇像个农家小媳妇似的,先喂猪再喂鸡,忙完了,陈娇越想越不是滋味儿,锁了门,回娘家去了。 “你想学种地?”田氏惊讶地问女儿。 陈娇点点头,撒娇请母亲教她。 田氏就领着女儿去了自家的地。林家十亩地,都请了短工帮忙,短工们有的耕地,有的播种,农家夫妻们分工明确,媳妇c女儿们主要是帮忙播种,田氏递给女儿一个装了花生种的小盆,细心地指点起来。 许是刚上手吧,陈娇觉得这活儿一点都不累,种子洒进土里,再轻轻踩上去,挺好玩的。 “娘,我会了!” 陈娇开心地道。 田氏笑:“行,那就去帮韩岳他们哥俩吧,一会儿娘去镇上,给你捎两斤肉,这几天男人们都累,吃好点。” 娘俩一起回了村,田氏去镇上之前,还将女儿送到了韩家的地头。 地里面,韩岳c韩江正在埋头犁地,家里没有牛,这会儿也借不到,兄弟俩就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先把田垄犁出来。 “娘,你去忙吧。”哥俩背对着这边,陈娇从放在地头的袋子里舀出一盆花生种,轻声对母亲道。 “我们娇娇懂事了。”田氏欣慰地拍拍女儿,自去镇上买肉了。 陈娇默默地点着种,身量娇小的女人,沿着田垄稳稳地走着,她不出声,韩家兄弟哪发现的了。 一条垄犁到对面的地头,韩江先回头,然后就愣住了。 韩岳刚把重重的犁调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位于自家地中央的娇小姐。她穿了一件白衫儿绿裙,头上戴着一顶麦秆编成的旧草帽。她专心地低着头,左手抱着木盆抵在腰间,右手捏了花生种一下一下洒在地里。 跟别人家的媳妇比,娇小姐点种的速度很慢很慢,细致又秀雅,好像闺秀漫步,可韩岳满心震撼,正月里她连剥花生是为了留种都不知道,现在居然会干活儿了? “大哥,嫂子对咱们真好。”韩旭傻笑着道。他知道农家媳妇做这些是应该的,没什么好夸的,可亲眼见识过大嫂的娇气与笨拙,连做饭都是大哥教的,也近距离地见过大嫂娇嫩的脸蛋与万里挑一的美貌,现在大嫂肯下地帮忙,韩旭很感动。 韩岳却收回视线,淡淡道:“继续吧。” 兄弟俩摆正犁头,开始犁旁边的一条梗。 哥俩往北走,陈娇往南,很快就碰头了。 “大嫂。”韩旭笑着唤道。 陈娇点点头,桃花眼水盈盈地看向丈夫。 韩岳扫眼她点过的种,两处种子中间的距离刚刚好,便看着她问:“跟谁学的?” 陈娇故意显摆道:“我从小就会。” 草帽底下,娇小姐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桃花眼漂亮地像夜晚的星星。 韩岳忽的就笑了,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他已经十来天没笑了,更别提笑得这么灿烂。 陈娇先是惊讶,然后就被他笑得心虚,眼帘一垂,继续忙自己的。 韩岳长长呼出一口气,心头堆积的那些烦心事,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越干越起劲儿,陈娇点完一条长长的垄,小腰竟隐隐发酸,再点一条,更酸了。 陈娇终于体会到了农家媳妇的辛苦,再看费力耕耘的韩家兄弟,顿时又觉得,她这点腰酸不算什么。 快到晌午,附近地里的媳妇们陆陆续续回家去做饭了,陈娇与韩岳打声招呼,自己回了家。换个时候,陈娇是不敢自己出门的,但现在路上都是村人,陈娇又戴着草帽,也就不介意了,路过娘家时,陈娇去里面喝水,顺便拿走了田氏给她捎的两斤猪肉。 陈娇做了烙饼,再做了一道白菜猪肉炖粉条,白菜是去年冬天放地窖里的,剩的不多了。 韩岳做菜时,肉丝放的少得可怜,陈娇想到韩岳吃饭时大口大口的样子,特意把五花肉切了好大块儿。最后,陈娇还简单弄了个蛋花汤,没放盐,比水好喝就行。 饼c菜c汤都放进小篮子,陈娇再次锁了门,提着篮子出去了。 路上遇到了几个媳妇。 “林娇做了啥啊?” 别人家的饭菜都露在外头,多是包子馒头烙饼之类,很少有菜,就陈娇讲究,还在篮子上面罩了布,这样自然就惹人好奇了。 陈娇罩布是为了挡尘土,没想藏啥,人家问了,她就掀开了布。 那几个媳妇围过来,一看到那道白菜猪肉炖粉条,口水就都出来了,彼此看一眼,心里都想,谁说林夫子家的姑娘是废物的?瞧这顿菜做的多香啊,还放了那么多肉,韩岳能娶这么个有钱有貌的媳妇,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陈娇小步快走,来到了韩家地头。 路旁有树荫,韩岳c韩旭犁完现在的垄,一起凑了过来。 陈娇已经把菜分好了,兄弟俩都盛了满满一碗,她饭量小盛得少,显得可怜点。 “岳母买的肉?”韩岳一猜就猜到了。 陈娇笑道:“我让我娘给我捎的。”其实她没花钱。 韩岳当她用的嫁妆钱,只道:“以后别买了,贵。” 陈娇点头,心里怎么想他就不知道了。 “你也吃点肉。”韩岳将自己碗里的五花肉夹给她。 陈娇不要,端着碗道:“我这里有。”她真的不是特别爱吃肉。 韩岳的肉送不出去,只好自己吃了。 兄弟俩吃的都很快,狼吞虎咽的,陈娇带来的满满一篮子饭菜,除了烙饼剩了两块儿,粉条与蛋花汤都吃得干干净净。 “下午你别来了。”吃完饭,韩旭识趣地去另一棵树下休息,韩岳看着收拾碗筷的娇小姐,低声道。 陈娇抬头,疑惑问:“为什么不叫我来?” 韩岳看着她晒红的小脸,笑道:“干的太慢,不顶用,何必白白累着。” 陈娇咬牙,有点生气,她好心帮忙,他还嫌慢?再慢也比不帮强吧? “听话。”韩岳看眼三弟,确定三弟没瞅这边,他飞快地摸了一把娇小姐的脸蛋:“晒黑了不好看。”他是真的不用她做地里的活计。 陈娇被他那一摸吓了一跳,心虚地左看右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婚前是她看走了眼,这哪是农家君子?分明也是个赖汉。 “不来就不来,我还不想干呢。”陈娇气呼呼地说,装好碗筷,提起篮子就走了。 韩岳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歪着脑袋目送自家的小媳妇,路上远远近近有很多农家媳妇,可他的娇小姐腰最细,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 直到看不见她了,韩岳才闭上眼睛打盹儿。 可是天好热,他也热,睡不着,只想回家搂媳妇。 傍晚天快黑了,韩岳兄弟才一身汗地回了家。 “二弟还没回来。”陈娇端了凉水出来,叫哥俩洗脸,顺便说了句。 韩岳道:“准在那边吃了。”准女婿登门帮忙,胡氏敢不管饭,就等着被人说闲话吧。 陈娇明白了,再去摆碗筷,晚饭早就做好了,苞谷粥与晌午剩的饼,粥里陈娇放了肉。 韩岳看她。 陈娇只是笑。 三人吃到一半,韩江回来了,也累得满头大汗的。 “吃了?”韩岳随口问弟弟。 韩江嗯了声,刚要打水洗脸,忽然闻到了肉香,再往粥盆里瞄眼,有肉丝。 韩江的心,顿时那个委屈啊,与帮曹家种地比,他当然更想忙自家的,更何况自家有肉吃,那胡氏小气吧啦的,连个肉沫儿都没给他做。 韩江憋屈地去洗脸了,期待两个哥哥给他剩点肉粥。 可韩岳哪是浪费的性子?宁可吃撑也不许有半点浪费! 等韩江洗脸进来,就见他的好大哥一手捏着粥盆边缘,一手拿着勺子,将最后一勺粥刮到了三弟碗里。 韩江: “嫂子,那边的饭不好吃,明晚你多做点,我回来吃。”犹豫片刻,韩江微红着脸对嫂子道。 陈娇刚想说她今天就做了二弟的份,但看看光秃秃的粥盆,她就笑了,应道:“好。” 韩江开心了,回屋睡觉,累啊。 这晚,韩江c韩旭都是沾炕就睡。 韩岳却提了一桶水进来,哗啦啦地认认真真地擦澡。 陈娇在被窝里躺着,听那声音还挺心痒痒。 然后,洗完澡的庄稼汉就来搂她了,好像犁了一天的地还没犁够似的,可劲儿地欺负她。 “明天还得下地呢!”陈娇累啊,忍不住提醒没完没了的丈夫。 “又不用你去。”韩岳漫不经心地说,黑眸看着她的眼睛。 陈娇就只有躺平被欺负的份了。 终于可以睡觉的时候,陈娇恨恨地想,以后她再心疼他累,她就是大傻子! 勤快人总会有钱花,老二的婚事花光了哥仨之前辛辛苦苦攒的积蓄,但韩岳猎到野猪前后,天天在山里找野味儿,看到野鸡野兔眼睛就冒光,兔子皮送到李掌柜那抵债,兔子肉c野鸡加起来,韩岳又攒了五百多个铜板,够买绿豆c糯米了。 “我也跟你去。”陈娇拿上自己的荷包,对准备出门的丈夫道。不知道是长大了一岁,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陈娇发现去年的肚兜,她现在穿居然小了,兜得特别紧,陈娇就想买点绸缎,重新做几件。 国公府的娇小姐可以吃得差,外面的衣裳也不需要太好,可是贴身的,既然她手里有银子,陈娇就不想委屈自己。 “你想买什么?”韩岳好奇问。 陈娇嗔了他一眼:“要你管。” 娇小姐一身绿裙站在衣柜前,小手里拿着荷包在点数,忽的抬头瞪过来,水盈盈的一眼,瞪得韩岳浑身舒坦。 “走吧。”他笑着道,现在还凉快点,等会儿日头高了热起来,路上抱怨的还是她。 陈娇收好荷包,再对着铜镜围上一块儿白底碎花细布头帕,这就跟着韩岳出了门。 “大哥嫂子去哪儿啊?”曹珍珠从厢房出来,看到夫妻俩,问了句。 韩岳见陈娇没有理她的意思,这才道:“去镇上。” 去镇上,那肯定就是买东西了,目送两口子出了门,曹珍珠马上回屋,对炕上懒躺着的韩江道:“大哥嫂子去镇上了,你也跟着去,看看他们都买了啥。” 韩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花钱规律了,道:“要端午了,除了粽子绿豆,还能买啥。” 曹珍珠撇撇嘴,哼道:“就这两样,那嫂子为何跟着去?你快去看看,如果大哥给嫂子买花布首饰,那你就让大哥也给我买。” 韩江笑:“咱们家没钱,大哥不会乱花的。” 反正不管曹珍珠怎么说,韩江都不高兴去监督兄长,而且他也相信,大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韩岳确实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光说买绿豆,颗粒饱满的绿豆贵,颗粒干瘪的便宜,韩岳就让老板贵的称四斤,便宜的称两斤。 陈娇好奇,小声问他缘由。 韩岳道:“好的送礼,差的咱们自家吃。” 陈娇真是没见过比韩岳更会过日子的男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3.143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我也跟你去。”陈娇拿上自己的荷包, 对准备出门的丈夫道。不知道是长大了一岁,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陈娇发现去年的肚兜,她现在穿居然小了, 兜得特别紧,陈娇就想买点绸缎,重新做几件。 国公府的娇小姐可以吃得差, 外面的衣裳也不需要太好, 可是贴身的,既然她手里有银子, 陈娇就不想委屈自己。 “你想买什么?”韩岳好奇问。 陈娇嗔了他一眼:“要你管。” 娇小姐一身绿裙站在衣柜前, 小手里拿着荷包在点数,忽的抬头瞪过来, 水盈盈的一眼, 瞪得韩岳浑身舒坦。 “走吧。”他笑着道,现在还凉快点,等会儿日头高了热起来,路上抱怨的还是她。 陈娇收好荷包, 再对着铜镜围上一块儿白底碎花细布头帕, 这就跟着韩岳出了门。 “大哥嫂子去哪儿啊?”曹珍珠从厢房出来, 看到夫妻俩, 问了句。 韩岳见陈娇没有理她的意思, 这才道:“去镇上。” 去镇上,那肯定就是买东西了,目送两口子出了门,曹珍珠马上回屋,对炕上懒躺着的韩江道:“大哥嫂子去镇上了,你也跟着去,看看他们都买了啥。” 韩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花钱规律了,道:“要端午了,除了粽子绿豆,还能买啥。” 曹珍珠撇撇嘴,哼道:“就这两样,那嫂子为何跟着去?你快去看看,如果大哥给嫂子买花布首饰,那你就让大哥也给我买。” 韩江笑:“咱们家没钱,大哥不会乱花的。” 反正不管曹珍珠怎么说,韩江都不高兴去监督兄长,而且他也相信,大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韩岳确实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光说买绿豆,颗粒饱满的绿豆贵,颗粒干瘪的便宜,韩岳就让老板贵的称四斤,便宜的称两斤。 陈娇好奇,小声问他缘由。 韩岳道:“好的送礼,差的咱们自家吃。” 陈娇真是没见过比韩岳更会过日子的男人了。 买糯米c粽叶的时候,韩岳还是这样分好赖买的,然后还怕娇小姐不高兴,他低声保证道:“明年咱们自家也吃好的。”现在真是不能乱花。 陈娇好坏都不介意,陪韩岳买完东西,她拉着他朝镇上唯一的布庄走去。 布庄外面摆的是布料,绸缎都在里面。 陈娇直接往里去了。 韩岳微微皱眉,如果她买布,只要不多他手里的钱都够付账,但绸缎 韩岳只带了两百文出来,刚刚已经花了快一半。 陈娇挑了两块儿店里最好的绸缎,因为肚兜用料少,所以两块儿好尺头加起来也才三百个铜钱。 付钱的时候,陈娇看都没看韩岳,直接拿出来自己的荷包。 老板娘将陈娇看成了贵客,再加上陈娇貌美,叫人赏心悦目的,老板娘就用一块儿漂亮的细布帮陈娇包好两块儿绸缎尺头,打个结,陈娇拎在手里就行了。 “做帕子?”出了铺子,韩岳忍不住问道。那么小的布料,他实在想不出来能做什么,可如果只是为了做几条帕子,买那么贵的料子,是不是太奢侈了?虽然她花自己的嫁妆钱,买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陈娇说不出口,故意卖关子道。 韩岳看着她,脑海里各种猜测起来,就是猜不对。 夫妻俩慢慢悠悠地回了家。 院子里,曹珍珠估摸着时间,故意端了水盆出来,坐在房檐下给韩江洗衣服,洗得慢吞吞的,瞧见两人回来了,韩岳手里拎着的一看就是绿豆等物,陈娇手里的小包裹却不知是什么,她就又问了:“嫂子这布真好看,里面是啥啊?” 她是真的随口问问,还是刻意打听,谁听不出来? 韩岳脸有点黑。 陈娇看着曹珍珠,淡淡道:“随便买的。” 说完,陈娇就去东屋了。 韩岳见二弟韩江也从厢房出来了,就将人叫到了堂屋。他将东西放到饭桌上,将好绿豆c好糯米都分成平均的两份,对韩江道:“这是送礼用的,你拿过去,什么时候去曹家什么时候用。差的那个咱们自家吃。” 韩江就知道兄长花钱公道,不会厚了自己薄了他。 “去曹家不用好的,往后大哥跟咱们买一样的就行了。”韩江坐在兄长对面,小声嘀咕道。现在林家不收三弟的束脩了,逢年过节田氏送他们哥仨的东西也都是好物,兄长孝敬林家是应该的,至于曹家,韩江可没想用心讨好,只求胡氏别总惦记他们哥仨的东西。 人与人的关系,可不就是你敬我我敬你。 韩岳看眼外面,垂眸道:“珍珠嫁过来了,别寒了她的心。” 作为一家之主,韩岳自觉该维持公平,送曹家与林家一样的礼,是做给弟妹看的。 “对了,你嫂子买了两块儿料子,花的嫁妆钱。”既然曹珍珠问了,免得弟弟起疑,韩岳主动解释了下。 韩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珍珠嘴碎,啥都喜欢瞎打听,大哥跟我嫂子说一声,叫她别介意。” 韩岳点点头。 韩江抱着他那份绿豆c糯米回厢房了。 曹珍珠洗完衣裳,进屋就跟他抱怨:“看见没,大哥果然给大嫂买了好东西。” 韩江没好气地瞪她:“大哥说了,嫂子花的是她嫁妆钱,你有你也买去。” 曹珍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别说银子,铜板她娘都没给她一个,听了这话自然缩了缩脖子,但曹珍珠很快又哼道:“说的好听,钱都在她手里攥着,谁知道她花的是嫁妆,还是你们哥俩辛辛苦苦攒的?” 韩江心中一动,媳妇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也知道,大哥还没让嫂子管钱。 下午,韩江去了一趟西屋,他知道大哥将钱罐子藏哪了,找出来数数,里面有四百多个铜板,跟大哥今天的花销对的上,也就是说,嫂子花的确实是嫁妆钱。 因此,夜里躺被窝了,曹珍珠又嘀咕这事,韩江就将她骂了一顿。 陈娇与韩岳初三就回娘家过节,绿豆c糯米昨晚就泡好了,早上吃完饭后,夫妻俩一起准备粽子c绿豆糕。 这种糕点,陈娇在国公府的时候就会做,两人分工,韩岳包粽子,她做绿豆糕,这是留着送礼的,用的自然是好豆子c糯米。 厢房里头,曹珍珠闻着香味儿,馋了,怂恿韩江去讨俩给她吃。 韩江瞪她:“馋了你自己做,那是大哥嫂子带去林家的。” 曹珍珠捂着肚子撒娇:“还不是你儿子想吃,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馋。” 韩江还是那句话:“馋就自己做!” 曹珍珠还真就自己动手了,取出韩江抱过来的好豆子c好糯米就要去泡上。 韩江挑眉:“那是送你爹娘的。” 曹珍珠才不管:“我先用点,回头你再去堂屋拿。” 韩江半笑不笑的:“堂屋里的是咱们自家吃的,比这个差多了。” 曹珍珠更不介意,反正送去娘家的她又吃不了多少,好坏有什么关系。 上房那边,陈娇做了八个小巧玲珑的绿豆糕,包的整整齐齐留着送礼。还有两块儿不小心弄残了,一个被她塞进了韩岳口中,一个拿去西屋给老三韩旭吃了,做残的绿豆糕,只是样子丑了点,味道一样美。 “多谢嫂子。”韩旭笑着道。 陈娇挺喜欢这个小叔子的,看眼桌子上的书,她关心道:“难得过节,三弟也休息休息。” 韩旭点点头。 陈娇退了出来。 韩岳的八个大粽子也蒸熟了,放到食匣里,小两口这就去了林家。 女儿女婿登门,田氏准备了好酒好肉,午饭就是女儿带来的大粽子。 田氏多预备了一只烧鸡,饭后包好,叫韩岳带回去给两个弟弟吃,韩岳不肯要,但架不住岳母太热情,他敢不要,田氏就能追着送到韩家去,反正都是一个村的。 韩岳只好提了烧鸡带回家,但他没有分给两个弟弟,留着晚上当菜,一家五口一起吃。 一只鸡两根腿,韩岳做主,分了陈娇与曹珍珠一人一只。 陈娇不喜欢油腻腻的鸡腿,夹给韩岳了。 韩岳确定她不要吃,便将鸡腿放到了三弟碗里。 曹珍珠见韩江看了她好几眼,才分了一点鸡腿肉给丈夫。 第二天,韩江c曹珍珠要回娘家过节,因为曹珍珠吃了一些糯米c绿豆,剩下的不够送礼的,她就拿了盆子来堂屋舀。 韩岳正好从后院回来,看见了,没说什么。 心情不太好,韩岳挑帘进了东屋,却见炕头的娇小姐急慌慌将什么藏到了身后。 韩岳顿时忘了曹珍珠多拿粮的事,问陈娇:“在缝什么?还不让我看?” 陈娇脸有点红。 韩岳越发想知道了,上了炕,要抢过来。 陈娇怕他被针扎了,红着脸将绣了一半的肚兜拿了出来。 韩岳一眼就认出了那料子,看着娇小姐粉嘟嘟的脸,他好笑道:“这也至于藏。” 陈娇瞪他,低头,继续缝。 韩岳瞄眼她胸脯,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嘴上随便聊了起来:“你不是还有好几件?怎么又做新的了?” 陈娇不肯说。 韩岳摸了摸她小手,娇小姐不回答他就捣乱。 陈娇拍开他的大爪子,闷闷道:“以前的,都,都小了。” 韩岳听了,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衣襟上。 这晚,庄稼汉格外热情。 困于魔爪的陈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该不会被韩岳拔苗助长了吧? 帕子上绣着牡丹花,一看又是新的,曹珍珠挺喜欢,这是她迄今为止拥有过的最好的帕子了。 简单地喝了茶认了人,韩岳使唤二弟去做早饭,他现在是大伯子,给自己媳妇做饭可以,再做饭伺候弟妹,不像回事,而二弟伺候媳妇c嫂子,就是应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4.144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国公府的娇小姐可以吃得差, 外面的衣裳也不需要太好,可是贴身的,既然她手里有银子,陈娇就不想委屈自己。 “你想买什么?”韩岳好奇问。 陈娇嗔了他一眼:“要你管。” 娇小姐一身绿裙站在衣柜前,小手里拿着荷包在点数,忽的抬头瞪过来,水盈盈的一眼,瞪得韩岳浑身舒坦。 “走吧。”他笑着道, 现在还凉快点,等会儿日头高了热起来,路上抱怨的还是她。 陈娇收好荷包, 再对着铜镜围上一块儿白底碎花细布头帕, 这就跟着韩岳出了门。 “大哥嫂子去哪儿啊?”曹珍珠从厢房出来,看到夫妻俩, 问了句。 韩岳见陈娇没有理她的意思, 这才道:“去镇上。” 去镇上,那肯定就是买东西了,目送两口子出了门,曹珍珠马上回屋,对炕上懒躺着的韩江道:“大哥嫂子去镇上了, 你也跟着去, 看看他们都买了啥。” 韩江太了解自家大哥的花钱规律了, 道:“要端午了,除了粽子绿豆,还能买啥。” 曹珍珠撇撇嘴,哼道:“就这两样,那嫂子为何跟着去?你快去看看,如果大哥给嫂子买花布首饰,那你就让大哥也给我买。” 韩江笑:“咱们家没钱,大哥不会乱花的。” 反正不管曹珍珠怎么说,韩江都不高兴去监督兄长,而且他也相信,大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韩岳确实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光说买绿豆,颗粒饱满的绿豆贵,颗粒干瘪的便宜,韩岳就让老板贵的称四斤,便宜的称两斤。 陈娇好奇,小声问他缘由。 韩岳道:“好的送礼,差的咱们自家吃。” 陈娇真是没见过比韩岳更会过日子的男人了。 买糯米c粽叶的时候,韩岳还是这样分好赖买的,然后还怕娇小姐不高兴,他低声保证道:“明年咱们自家也吃好的。”现在真是不能乱花。 陈娇好坏都不介意,陪韩岳买完东西,她拉着他朝镇上唯一的布庄走去。 布庄外面摆的是布料,绸缎都在里面。 陈娇直接往里去了。 韩岳微微皱眉,如果她买布,只要不多他手里的钱都够付账,但绸缎 韩岳只带了两百文出来,刚刚已经花了快一半。 陈娇挑了两块儿店里最好的绸缎,因为肚兜用料少,所以两块儿好尺头加起来也才三百个铜钱。 付钱的时候,陈娇看都没看韩岳,直接拿出来自己的荷包。 老板娘将陈娇看成了贵客,再加上陈娇貌美,叫人赏心悦目的,老板娘就用一块儿漂亮的细布帮陈娇包好两块儿绸缎尺头,打个结,陈娇拎在手里就行了。 “做帕子?”出了铺子,韩岳忍不住问道。那么小的布料,他实在想不出来能做什么,可如果只是为了做几条帕子,买那么贵的料子,是不是太奢侈了?虽然她花自己的嫁妆钱,买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陈娇说不出口,故意卖关子道。 韩岳看着她,脑海里各种猜测起来,就是猜不对。 夫妻俩慢慢悠悠地回了家。 院子里,曹珍珠估摸着时间,故意端了水盆出来,坐在房檐下给韩江洗衣服,洗得慢吞吞的,瞧见两人回来了,韩岳手里拎着的一看就是绿豆等物,陈娇手里的小包裹却不知是什么,她就又问了:“嫂子这布真好看,里面是啥啊?” 她是真的随口问问,还是刻意打听,谁听不出来? 韩岳脸有点黑。 陈娇看着曹珍珠,淡淡道:“随便买的。” 说完,陈娇就去东屋了。 韩岳见二弟韩江也从厢房出来了,就将人叫到了堂屋。他将东西放到饭桌上,将好绿豆c好糯米都分成平均的两份,对韩江道:“这是送礼用的,你拿过去,什么时候去曹家什么时候用。差的那个咱们自家吃。” 韩江就知道兄长花钱公道,不会厚了自己薄了他。 “去曹家不用好的,往后大哥跟咱们买一样的就行了。”韩江坐在兄长对面,小声嘀咕道。现在林家不收三弟的束脩了,逢年过节田氏送他们哥仨的东西也都是好物,兄长孝敬林家是应该的,至于曹家,韩江可没想用心讨好,只求胡氏别总惦记他们哥仨的东西。 人与人的关系,可不就是你敬我我敬你。 韩岳看眼外面,垂眸道:“珍珠嫁过来了,别寒了她的心。” 作为一家之主,韩岳自觉该维持公平,送曹家与林家一样的礼,是做给弟妹看的。 “对了,你嫂子买了两块儿料子,花的嫁妆钱。”既然曹珍珠问了,免得弟弟起疑,韩岳主动解释了下。 韩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珍珠嘴碎,啥都喜欢瞎打听,大哥跟我嫂子说一声,叫她别介意。” 韩岳点点头。 韩江抱着他那份绿豆c糯米回厢房了。 曹珍珠洗完衣裳,进屋就跟他抱怨:“看见没,大哥果然给大嫂买了好东西。” 韩江没好气地瞪她:“大哥说了,嫂子花的是她嫁妆钱,你有你也买去。” 曹珍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别说银子,铜板她娘都没给她一个,听了这话自然缩了缩脖子,但曹珍珠很快又哼道:“说的好听,钱都在她手里攥着,谁知道她花的是嫁妆,还是你们哥俩辛辛苦苦攒的?” 韩江心中一动,媳妇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也知道,大哥还没让嫂子管钱。 下午,韩江去了一趟西屋,他知道大哥将钱罐子藏哪了,找出来数数,里面有四百多个铜板,跟大哥今天的花销对的上,也就是说,嫂子花的确实是嫁妆钱。 因此,夜里躺被窝了,曹珍珠又嘀咕这事,韩江就将她骂了一顿。 陈娇与韩岳初三就回娘家过节,绿豆c糯米昨晚就泡好了,早上吃完饭后,夫妻俩一起准备粽子c绿豆糕。 这种糕点,陈娇在国公府的时候就会做,两人分工,韩岳包粽子,她做绿豆糕,这是留着送礼的,用的自然是好豆子c糯米。 厢房里头,曹珍珠闻着香味儿,馋了,怂恿韩江去讨俩给她吃。 韩江瞪她:“馋了你自己做,那是大哥嫂子带去林家的。” 曹珍珠捂着肚子撒娇:“还不是你儿子想吃,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馋。” 韩江还是那句话:“馋就自己做!” 曹珍珠还真就自己动手了,取出韩江抱过来的好豆子c好糯米就要去泡上。 韩江挑眉:“那是送你爹娘的。” 曹珍珠才不管:“我先用点,回头你再去堂屋拿。” 韩江半笑不笑的:“堂屋里的是咱们自家吃的,比这个差多了。” 曹珍珠更不介意,反正送去娘家的她又吃不了多少,好坏有什么关系。 上房那边,陈娇做了八个小巧玲珑的绿豆糕,包的整整齐齐留着送礼。还有两块儿不小心弄残了,一个被她塞进了韩岳口中,一个拿去西屋给老三韩旭吃了,做残的绿豆糕,只是样子丑了点,味道一样美。 “多谢嫂子。”韩旭笑着道。 陈娇挺喜欢这个小叔子的,看眼桌子上的书,她关心道:“难得过节,三弟也休息休息。” 韩旭点点头。 陈娇退了出来。 韩岳的八个大粽子也蒸熟了,放到食匣里,小两口这就去了林家。 女儿女婿登门,田氏准备了好酒好肉,午饭就是女儿带来的大粽子。 田氏多预备了一只烧鸡,饭后包好,叫韩岳带回去给两个弟弟吃,韩岳不肯要,但架不住岳母太热情,他敢不要,田氏就能追着送到韩家去,反正都是一个村的。 韩岳只好提了烧鸡带回家,但他没有分给两个弟弟,留着晚上当菜,一家五口一起吃。 一只鸡两根腿,韩岳做主,分了陈娇与曹珍珠一人一只。 陈娇不喜欢油腻腻的鸡腿,夹给韩岳了。 韩岳确定她不要吃,便将鸡腿放到了三弟碗里。 曹珍珠见韩江看了她好几眼,才分了一点鸡腿肉给丈夫。 第二天,韩江c曹珍珠要回娘家过节,因为曹珍珠吃了一些糯米c绿豆,剩下的不够送礼的,她就拿了盆子来堂屋舀。 韩岳正好从后院回来,看见了,没说什么。 心情不太好,韩岳挑帘进了东屋,却见炕头的娇小姐急慌慌将什么藏到了身后。 韩岳顿时忘了曹珍珠多拿粮的事,问陈娇:“在缝什么?还不让我看?” 陈娇脸有点红。 韩岳越发想知道了,上了炕,要抢过来。 陈娇怕他被针扎了,红着脸将绣了一半的肚兜拿了出来。 韩岳一眼就认出了那料子,看着娇小姐粉嘟嘟的脸,他好笑道:“这也至于藏。” 陈娇瞪他,低头,继续缝。 韩岳瞄眼她胸脯,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嘴上随便聊了起来:“你不是还有好几件?怎么又做新的了?” 陈娇不肯说。 韩岳摸了摸她小手,娇小姐不回答他就捣乱。 陈娇拍开他的大爪子,闷闷道:“以前的,都,都小了。” 韩岳听了,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衣襟上。 这晚,庄稼汉格外热情。 困于魔爪的陈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该不会被韩岳拔苗助长了吧? “出事了?”韩岳一看弟弟这丧气样,心里便是一沉。 在韩江眼里,这个大哥是兄长,也是父亲,他怕。 十八岁的少年烦躁地蹲到地上,一手胡乱揉着脑袋,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大哥,珍珠,珍珠她,有了。” 女人“有了”,便是怀孕的意思。 韩岳头皮猛地一麻。 如果没有二弟先前的烦恼样,他或许还会质疑一下,可现在,他知道,质疑只是浪费口水。 韩岳想踢这个二弟一脚,每次二弟去找曹珍珠他都会告诫二弟老实点,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事。 “多大月份了?”韩岳忍着怒火问。 韩江特别委屈:“一个多月吧,我就正月十五那晚跟她” 韩岳气得背了过去。 正月十五,现在是三月初二,一个半月了。 “确定有了?”韩岳又问。 韩江觉得大哥是不会打自己了,慢慢地站了起来,垂着头道:“珍珠说她月事迟迟没来,最近还总想吐,那肯定是有了,大哥,珍珠让我早点去提亲,不然叫人知道了,她就跳河寻死去” 韩岳捏了捏额头。 为什么家里就是攒不下来钱? 本来攒了七两银子了,五两慢慢地盖房,剩下的大半年,他与二弟多干些差事再加上卖点野味儿,陆陆续续还能攒十来两,年底趁猪肉贵再卖一头猪,不但能体体面面地办了婚事,还能好好过个年,明年再继续攒钱。 如今一下子就要提亲,没有新房就得给十两聘金,这会儿猪肉便宜,一头猪怕是卖不了三两,两头猪都贱卖了,韩岳又不舍。 “咱们家就七两银子”他咬牙对弟弟道,混账玩意儿,明知道家里日子紧巴,还给他添乱。 韩江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道:“那两头猪,能卖五两。” 回家路上,他也算过账了,七两加五两,大哥娶嫂子差不多也花了这么多。 韩岳回头,瞪着弟弟问:“房子不盖了?” 十二两能把人娶回来,娶回来二弟夫妻住哪? 韩江不吭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5.145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曹珍珠看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 是, 她在娘家不受爹娘宠爱,怀着孕也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的,但她现在在韩家,凭什么大嫂一没怀娃二没生病,却要让她一个孕妇做饭? 为了自己享清闲,曹珍珠笑笑, 看着韩岳道:“大哥说笑了, 有我跟嫂子两个妇人在, 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说完, 曹珍珠马上转向陈娇,客客气气地道:“嫂子是娇小姐, 按理说该我做饭烧火的, 只是我现在身子重, 不敢累着,在我坐完月子之前, 就劳烦嫂子多辛苦辛苦吧,等我生完了,咱们俩再一起忙。” 陈娇听了,淡淡地扫了曹珍珠一眼, 行啊, 亏她还觉得外祖母与三个舅母想太多了, 没想到这曹珍珠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来使唤她了。 陈娇愿意学做农家饭,愿意做饭给韩岳哥仨吃,一是因为她要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二也是韩岳哥仨对她好,非农忙时候都不用她干活儿。曹珍珠有孕,陈娇能体谅,可曹珍珠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命令她,陈娇好好的一个国公府贵女,凭什么受这气? 陈娇看眼曹珍珠的肚子,故意疑惑道:“什么叫身子重?” 陈娇就不信了,曹珍珠还敢直言她未婚先孕的事不成? 曹珍珠脸刷的红了,她以为韩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默认的事,未料陈娇居然这样问。 桌子底下,曹珍珠偷偷地扯了扯韩江的裤腿。 韩江刚要催媳妇做饭,那边韩岳冷着脸道:“二弟去做饭。” 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娇小姐伺候耍心眼的曹珍珠的,但曹珍珠怀了身孕,上面又有悠闲的嫂子对照着,韩岳也做不出使唤曹珍珠的事,要怪就怪二弟管不住裤裆。 兄长威严,韩江不敢再吭声,绷着脸去做饭了。 剩下的几人,陈娇率先回了东屋。 她一走,曹珍珠也去厢房待着了。 老三韩旭默默地低头坐,韩岳走到后院,训斥抱柴禾的二弟道:“珍珠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想使唤她做活儿?” 韩江闷闷道:“人家刘刚媳妇七个月了,前几天还下地帮忙呢,娶媳妇就是为了伺候我的,不然我娶她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嫂子那么美,如果曹珍珠也长嫂子那样,让他把曹珍珠当菩萨供着他都乐意。 “少啰嗦,她生完孩子之前,饭都你做。”韩岳不跟弟弟扯那么多,直接定了下规矩。 韩江屁都不敢放。 韩岳去了东屋。 陈娇坐在炕头,手里拿着五根彩色的丝线编成手链,要过端午了,手上缠了五彩线能辟邪。 韩岳进来,陈娇懒懒扫了他一眼。 韩岳低声道:“我们在家,不用你做饭,哪天我与二弟出门,她大着肚子,你委屈点做做饭?” 陈娇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问:“你们不在家,我就回娘家吃去,再给三弟带饭回来,反正别指望我去伺候她。” 陈娇自认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把曹珍珠换成红梅,她愿意在红梅不方便的时候照顾对方,但曹珍珠,刚进门就来对付她,这种人,不配陈娇屈尊降贵。 韩岳皱眉。 陈娇才不管他怎么想,如果得到韩岳死心塌地的代价是让她给讨厌的人做牛做马,陈娇宁可不要了。 皱眉不管用,韩岳叹口气,无奈地道:“你这样,往后怎么当妯娌?” 陈娇想了想,她也不能白白指望一直让曹珍珠伺候自己,就道:“你们不在,我们俩轮流做饭也行。”她伺候曹珍珠一顿,曹珍珠再伺候她一顿,很公平。 韩岳揉揉额头,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不快,一桌五人都很沉默。 陈娇不但沉默,她还很生气。 她嫁过来后,韩家哥仨对她既好,还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譬如说一盘菜,哥仨会自动不碰陈娇面前的那一块儿,直到她吃完,哥仨才会将一盘菜吃得干干净净。陈娇一直都很满意这种默契,因为她确实还不习惯与韩江c韩旭共用一盘菜,韩岳倒是习惯了。 可现在,刚嫁过来的曹珍珠真是一点都不认生,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昨日办喜宴剩下的那点肉丝,几乎都被她捷足先登抢去了,光挑肉也就算了,盘子里没肉了,曹珍珠还故意来陈娇面前拨拉,好像陈娇这里的菜比别处的菜香似的。 陈娇气得,一口菜都没吃。 韩江都忍不住了,低声训媳妇:“你乱拨什么,夹你这边的。”他也是才知道曹珍珠有这毛病。 曹珍珠还算听话,真的只吃她面前的了,当然,能挑的已经都被她挑了。 这顿早饭,陈娇没吃菜,粥喝得也不多。 韩岳也气曹珍珠的做派,却碍于大伯子的身份不能越过二弟去管教弟妹,心想,既然二弟已经训过了,曹珍珠应该会改吧? 结果晌午吃饭,曹珍珠又是那样,韩江瞪她,她气性更大,干脆撂下饭碗,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吃了行了吧?”说完真跑了。 韩江舍得饿媳妇,可他舍不得饿了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办法,还得拨了点菜端着饭碗去哄她吃。 也不知道夫妻俩怎么商量的,晚上吃饭时,曹珍珠继续乱拨,韩江低头闷吃,不管了。 陈娇一口都没动,气呼呼回屋了。 韩岳窝了一肚子火,饭后将二弟叫到后院,绷着脸道:“你管管你媳妇,没见过那么吃饭的。” 韩江耷拉着脑袋道:“我管了,没用,一说她就哭,她肚子里有娃,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嫂子不也那样,没见过因为这个就嫌弃到不吃饭的,她的筷子沾的是口水,咱们沾的就是尿?” “你再说一句?”韩岳突然低斥道。 韩江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眼兄长,他烦躁道:“反正我管不了,不然大哥跟珍珠说去。” 韩岳能与曹珍珠说什么? 脸皮薄的人不需要说,脸皮厚的,说什么都不管用。 夜幕降临,韩江夫妻都睡了,韩岳关上灶房门,偷偷抱了柴禾,给没吃晚饭的娇小姐摊了俩鸡蛋。今天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韩岳看了都难受。 熄了火,韩岳端着碗进了屋。 陈娇已经躺被窝了,闭着眼睛。 韩岳知道她没睡着,上炕后,他盘腿坐在被窝旁,一手拿碗,一手轻轻推她:“起来,我给你摊了鸡蛋。” 陈娇闷闷道:“不吃。” 韩岳继续推她:“别说气话了,你不吃饭,饿的是谁?” 好吧,陈娇确实饿了,掀开被子,气鼓鼓坐了起来,小声跟丈夫抱怨:“以后怎么办?看她那样我就不想吃。” 韩岳想到二弟那句话,拿来逗她:“就因为她的筷子碰过?合着你筷子沾的是香露,她的是猫尿?” 陈娇扑哧笑了,笑完抢过他手里的碗,瞪着他道:“是又怎样?” 韩岳看着她红红的小嘴儿,既觉得她娇气可爱,又真的头疼了,妯娌俩连吃饭都不能坐在一起,这可真是难题。 陈娇低头吃鸡蛋,吃的挺香的,不得不说,韩岳炒的鸡蛋,又鲜又嫩,咸味儿刚刚好。 肚子饱了,躺进被窝,韩岳来亲她的时候,陈娇故意躲,哼着道:“我嘴里是猫尿,她嘴里是香露,你去亲她吧。” “胡说八道。”韩岳惩罚地掰过她脸,咬了她一口。 陈娇力气抵不过他,就死死地抿着嘴唇,不高兴给他亲,谁让他找了个讨她厌的弟妹。 韩岳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心软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娇高兴了,刚咧嘴笑,男人的大嘴就压了过来。 第二天吃早饭之前,韩岳从尚未动过的菜盘子里,单独给陈娇剥了小半碗,按照分量,陈娇的这些绝对不足整盘菜的五分之一。 韩江c韩旭默许了兄长的做法。 曹珍珠看着陈娇碗里的两根肉丝,好笑道:“嫂子这是咋了,一人还单独用个碗?” 陈娇早就憋了一口气了,只是没等她开口,韩岳冷冷地看了曹珍珠一眼:“你想要,我也给你拿个碗盛菜。” 曹珍珠立即没话说了,而且,她吃的菜多,韩岳真分她陈娇那么一点点,曹珍珠还不乐意呢。 吃饭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陈娇还是看曹珍珠不顺眼,可身边有个事事为她争取的丈夫,陈娇满足了。 碗里两根肉丝,陈娇还给韩岳剩了一根。 “我吃饱了,这些你吃了吧。”放下筷子,陈娇将她的菜碗推到了韩岳面前。 韩岳嗯了声,把媳妇碗里的剩菜都倒自己碗里了,一共也没多少。 韩江看看貌美还惦记大哥的嫂子,再看看只顾自己抢肉吃的媳妇,没来由冒出一股火。 “我累了,你刷锅。” 饭后韩岳三人都离桌了,韩江底气十足地使唤曹珍珠道。 曹珍珠见他脸色十分不善,乖乖地收拾起碗筷来。 不得不说,娶个媳妇还是挺好的。 他去做饭了,陈娇起来穿衣,看到那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对比昨天早上韩岳的所作所为,心情也不错。 饭后,韩岳提着两坛酒c两只捆在一块儿的活鸡,陪陈娇回门。 林家在村东,韩家在村西,一路过去,要绕半个村子。 这还是去年的流言蜚语过后,陈娇第一次在村里抛头露面,陈娇可没经历过这些,她怕被人指指点点,下意识地紧跟着高高大大的丈夫,走在他的影子里。 “呦,韩岳陪媳妇回门去啊?”有人笑着与韩岳打招呼。 韩岳大大方方地承认。 韩家c林家在大旺村的口碑都不错,遇见的大多数村人都很和善,偶尔两个说话难听些,譬如那胡全,知道夫妻俩今日回门,也会经过胡家门口,胡全就早早在门口等着了,待二人走近,胡全故意盯着陈娇看:“哎,林娇你眼圈那么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6.146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捧过她的脸, 黑眸满足地看着她, 这一刻, 她就是他的心肝肉, 把命给她他也愿意, 他韩岳一个乡野村夫, 何德何能娶了这么一朵娇花回家当媳妇。 陈娇看懂了男人眼中的迷恋, 可她分不清,韩岳迷恋的是她, 还是她这男人都爱的脸蛋与身子。 呼吸渐渐平复, 韩岳搂着娇小的女人,脸埋在她乌黑浓密的长发中,只有外出过的男人,才知道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好。 “好像瘦了。”陈娇轻轻地戳着他胸膛,她没见过男人盖房子,无法想象韩岳过去的一个多月有多累。 “冬天就养回来了。”韩岳捉住她的小坏手,嫌痒。 两人就这么懒懒地躺了会儿, 最后还是韩岳怕两个弟弟回来发现大门关着不妥, 他先起来去开门了。 陈娇慢吞吞地穿了衣服,下了地去铜镜前一照,那被丈夫疼爱后的风情, 她自己都没眼看。 “春杏, 给我打盆水。”陈娇习惯地使唤道。 韩岳端着脸盆进来了, 嘴上道:“我让春杏回去了。” 陈娇有点不高兴,不过想到刚刚两人的动静,春杏真在,她就没脸见人了。 她低头洗脸。 韩岳站在一旁看着她,陈娇刚抬起头,他就把巾子递过去了。 陈娇见他还光着膀子,没急着梳头,兴奋地走到衣柜旁:“我给你做了一件袍子,你试试。” 韩岳诧异地看着她拿出来的袍子,农家人基本都穿粗布,陈娇嫁过来之前,韩家就没出现过一点细布,而她此时手中提着的,就是一件细布袍子,韩岳只看一眼,就猜到这匹布怎么也值五钱银子。 “试试看!” 陈娇第一次给男人做衣裳,急着看衣裳上身的效果,没留意韩岳的脸色。 她那么高兴,韩岳暂且忍下询问价钱的冲动,背过去叫她帮忙穿。 人靠衣装,男女都一样,陈娇转到韩岳身前,看着焕然一新的高大汉子,忽然发现,如果韩岳长得白皙,比那个魏擎苍要俊朗多了。 娇小姐欣赏的明亮眼神,让韩岳犹豫了下,但脱衣服的时候,他还是试探着问道:“花了多少钱?” 陈娇没想到他会打听这个,愣了愣才道:“娘去镇上买布,我看这料子不错,就给你买了两匹,还剩半匹多,留着给你做裤子。” 她没说价格,韩岳摸摸手里的衣裳,换种方式问:“料子不错,挺贵的吧?” 陈娇看他一眼,点头道:“加起来一两,对了,你给我的钱我没花完,还是你收着吧。” 说完,陈娇翻出韩岳给她的破钱袋子,塞他手里就出去泼水了。 韩岳不用打开袋子,一掂分量,就知道她大概一文都没动这里面的。 与花谁的钱没关系,韩岳觉得,他一个粗人,根本不需要穿那么好的料子。便是她有嫁妆,二三十两的,也熬不住她这么大手大脚的花。给韩岳一两银子,没什么事,他能用两三个月,其中包括买粮。 放下钱袋,韩岳出了屋,想去后院给她讲道理,结果一跨出堂屋,先看到了后院西墙根下的鸡舍。 陈娇这会儿就站在鸡舍前。 她很不开心,辛辛苦苦给丈夫做了一件袍子,一针一线都是她低头缝的,缝的脖子都酸了,拿出来给他试的时候,陈娇期待的是丈夫的感动与夸奖,可韩岳呢,就知道问价钱,都没有好好看看她的女红。 作为一个贵女,陈娇不会洗衣做饭伺候人,但她的女红很好,韩岳却没留意。 “你买的鸡?” 韩岳吃惊地问。 陈娇扭头,冷着脸看他:“不行吗?” 韩岳抿唇。 鸡崽儿看着便宜,其实很难养大,一般人家买个六七只,活下来两三只过年时杀了吃就不错了,而买的越多,就越容易浪费本钱。 韩岳看向鸡舍,数了数,有大概三十只。 “买了多少?”他又问。 提到这个,陈娇眼圈顿时红了,鸡崽儿毛茸茸的可爱极了,可爱到陈娇都不嫌弃鸡粪味儿,然而才过了两三天,鸡崽儿就病了两只,很快死掉了。那天陈娇哭了好久,后来的一个多月,鸡崽儿陆陆续续又死了一些,当初一共四十五只鸡崽儿,如今只剩二十八只了。 “不用你管。”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娇气呼呼地回屋了,懒得跟他待在一起。 韩岳叹气,娇小姐的脾气,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算了,衣裳与鸡都买了,再计较只会徒添不快。 韩岳再次回到东屋,发现娇小姐脸朝墙躺在炕头,嘴是撅着的。 “买就买了,我又没说你啥。”韩岳坐到她旁边,笑着摸她脑袋。 陈娇一把拍开他手:“别碰我。” 他是没说,但他脸上都写出来了,她又不瞎,早知道他会这样,刚刚她死也不会陪他睡觉。 韩岳笑笑,捏起一颗蜜枣送到她面前。 对国公府小姐来说,蜜饯随她吃,对委身乡下的陈娇来说,蜜饯还真是稀罕东西。 “不吃。”区区几颗蜜枣,无法消陈娇的气。 娇小姐气性大,韩岳无奈地放下蜜枣,脱了鞋躺到她身旁,将人往自己怀里转。陈娇死死地使劲儿,手也抓着被子不要转,却架不住两人力气悬殊,还是被迫投入了男人的怀抱。 韩岳安抚般揉揉她的头发,耐心道:“我知道你手里有钱,可有钱也不能乱花,你说我天天下地干粗活,需要穿那么好的衣裳?还有鸡崽儿,那玩意难养活,我是怕你出钱出力不讨好。不过买都买了,就这样吧,以后别再乱花了?” 陈娇委屈。 她买布还不是给他做衣裳,买鸡也是为了帮他赚钱,到了他口中,却成了乱花钱。 “好啊,明天我就把那袍子拿到镇上卖了,凭我的女红,卖二两都有人抢。”陈娇赌气道。 韩岳皱了皱眉,那是娇小姐亲手给他缝的,里面一片心意在,怎能拿去卖了? “再贵也不卖。”他低下去,看着怀里的小媳妇说。 陈娇懒得瞅他,闭上眼睛道:“我愿意卖就卖,你管不着。” 韩岳想亲她嘴,被她嫌弃地躲开了,韩岳就笑:“你卖不出去,周围这些村子,随便你找,没有第二个跟我一般高的。” 陈娇沉默,还真是,若非他个子高,她也犯不着多买一匹布。 “我可以改小了再卖。” 陈娇故意说气他的话。 “你改试试。”韩岳幽幽地说。 陈娇被他一激,身子一挣就要起来去拿针线,韩岳又怎会给她机会,将人往炕头一摁,翻上来便开始亲了。陈娇现在可不想给他占便宜,挥着两条胳膊对他又掐又拧的,韩岳敢来亲嘴,她就咬他。 韩岳第一次领教这样的娇小姐,本来只想逗逗的,未料血气真被激起来了,拼着被她咬也成功掀了她的裙子。 “你,你”陈娇想骂人,却碍于教养,骂不出来。 韩岳抬头看眼衣柜,再看她:“怎么不去改了?” 陈娇一拳头砸在了他肩上。 韩岳狠狠地还了她一下。 陈娇瞪大眼睛! 韩岳笑着凑到了她怀里。 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一番下来,陈娇想吵也没力气吵了,闷闷地躺在他臂弯。 “别气了,一会儿二弟三弟回来,看了笑话。”韩岳亲着她脑顶说。 陈娇不吭声。 韩岳伸手抓颗蜜枣,往她嘴里送。 陈娇躲了几次,还是吃了,用蜂蜜做成的蜜枣,甜味儿从舌尖儿蔓延,一路甜到心里。 “还要。”吃完一颗,陈娇哼着道。 韩岳就又抓了一颗,送到她面前,陈娇都张开嘴了,他却反手将蜜枣扔自己嘴里了。 陈娇气得打他,被韩岳攥住手,一低头,将咬着的蜜枣喂到了媳妇口中。 小别胜新婚,夫妻俩仗着兄弟们不在家,腻歪来腻歪去的,隔壁村附近的小树林里,韩江不但没能解了一身燥火,反而被曹珍珠泼了一身冷水。 “真的有了?”韩江不敢相信地看着曹珍珠平平的小腹。 曹珍珠背靠树干,一手捂着眼睛,哭哭啼啼的:“我月事已经迟了一个月了,这两天还总想吐,我娘怀我弟时就这样都怪你!” 韩江整个人都是懵的,接受事实后,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大哥知道后,八成要打他。 “那,那咱们怎么办?”韩江心里乱糟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曹珍珠抽搭了会儿,放下手,红着眼圈对他道:“再过不久肚子就要显怀了,被我娘看出来,她肯定打死我,韩江,你快去我家提亲吧,咱们最迟最迟下个月也得成亲。” 韩江下意识地道:“新房还没盖,成亲了三弟住哪儿?” 曹珍珠又开始抽了,眼泪一串一串地掉:“现在还顾得上那么多吗?韩江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娶我,我就投河去,一尸两命,反正事情败露我也没脸活了,呜呜呜” 陈娇头疼欲裂,她皱皱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古朴干净的房梁屋顶,以及向阳三扇大窗,陈娇疑惑地扭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大炕上,炕下,北墙底下摆着红漆的衣柜箱笼,东边是梳妆台c书桌,这般简陋的陈设,连国公府丫鬟们的房间都不如。 “娇娇,你醒了?”一个身穿细布衫裙的三旬妇人激动地扑到炕头前,眼圈红红的看着她。紧跟着,妇人身边又多了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男人中等身高,五官周正,留着修剪得体的短须,威严却又关切地看了过来。 陈娇头一疼,半昏半醒之间,她记起了自己是谁,也明白了她现在身处何地。 陈娇,显国公府备受宠爱的二姑娘,父亲是国公爷,母亲是出身名门的国公夫人,除了一母同胞的哥哥,陈娇还有个当皇后的堂姐陈婉。 陈婉容貌美艳,在宫里受宠了一段时间,生有五皇子。可惜宫里美人一茬接一茬,陈婉很快就失宠了,眼看着老皇帝新封了一位贵妃,陈婉着急了,以赏花唯由,将妹妹陈娇请进了宫。陈娇才十四岁,毫无防备地去了,进了宫,发现老皇帝也在。 陈娇没多想,但坐下没多久,她就发现,老皇帝一直在色眯眯地看着她。 陈娇虽然年少,但她体态丰腴,冰肌雪肤,妩媚的姿容c单纯的眉眼,对男人有难以抵挡的诱惑。 面对老皇帝不加掩饰的垂涎,陈娇终于明白了皇后姐姐的算计,可为时已晚,第二天,老皇帝突然下诏选妃,陈娇年纪正在应选之列,诏书颁发的太急,国公府来不及准备,陈娇不得不进宫待选,最后被老皇帝钦点为丽贵人。 陈娇不想给一把年纪的老皇帝当贵人,好在当晚老皇帝被贵妃哄去了,她避过了侍寝。 跟着,夜里传来消息,老皇帝死在了贵妃的床上,死因不可说。 陈娇偷偷地庆幸,但她万万没想到,老皇帝竟留有遗诏,要所有无子嗣的妃嫔为他殉葬! 惊闻噩耗的陈娇,白着脸跌在了地上,她虽然没有侍寝,但她也算是老皇帝的妃嫔啊。 就在新帝忙着登基暂且无暇操持殉葬,就在陈娇跪在菩萨玉像前祈求逃过一死的时候,陈娇夜里做了一个梦。梦里菩萨显灵了,仙气飘飘地出现在她面前,陈娇哭着求菩萨救她,菩萨却说,她生来夫妻缘薄的命,前面七世要么守寡而死,要么与丈夫相看两厌势如水火,要想彻底改命,只有一个办法,即回到前七世,努力让改嫁的新夫君或原夫君对她死心塌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7.147 八月底,就在贤妃烧香拜佛盼着周潜快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 周潜的病竟然开始好转。太医们本来都已经放弃了, 如今看到希望, 立即打起精神钻研周潜的病。待到九月中旬,周潜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只是过去三个月他掉下去的肉,还需慢慢养回来。 儿子身体康复, 惠元帝龙颜大悦, 想到儿子因为这场病耽误的婚事,惠元帝出宫探望儿子时, 就与儿子商量重新赐婚的事。惠元帝觉得,儿子之前那么舍不得卫婉仪守寡,心里肯定是十分喜欢人家姑娘。 周潜坐在惠元帝下首, 一边低声咳嗽一边道:“父皇, 儿臣暂且不想考虑婚事。” 惠元帝疑惑:“这是为何?” 周潜脸色苍白, 神情恍惚片刻,他才诚恳道:“不瞒父皇,儿臣与表妹只有兄妹之情, 当日父皇赐婚, 儿臣觉得表妹也不错, 便应了下来。但这番儿臣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回想前世种种, 儿臣多了些感悟。人生苦短, 儿臣想寻一位儿臣真心喜欢的女子相濡以沫, 待儿臣找到这样的姑娘,再请父皇做主,还请父皇成全。” 他说的是真心话。 惠元帝看着儿子消瘦的脸,一心疼,就答应了下来。 老六才十八岁,既然他自己不着急,那就再等等吧。 有惠元帝做主,贤妃准备掌控周潜婚事的计划暂且是行不通了。 武平侯府。 陈娇自然也听说了周潜康复的消息,好歹相识一场,陈娇还是挺为故人高兴的。周潜病怏怏时想拉她一起垫背,现在他病愈了,贵为王爷,陈娇相信周潜应该不会再来纠缠她,毕竟今年周潜生病前的六个月,都没有找过她。 只是,陈娇这边还有周潜送她的千两银票,上次探病绝对不是个还钱的机会,而其他时间,两人根本见不到面。 就在陈娇发愁如何还了这笔银票时,定王府送了帖子来,说是定王身体痊愈,请了戏班子庆贺,知道永昌大长公主爱听戏,特邀永昌大长公主c武平侯夫人与长宁郡主去王府听戏。 永昌大长公主是个非常慈爱的老人,年纪轻轻的小辈熬过了生死关,她打心底里替周潜高兴,欣然应允。 陈娇一直与永昌大长公主形影不离,既然永昌大长公主替她接下了定王府的请帖,陈娇就专心准备贺礼了。在永昌大长公主待了这么久,陈娇也收藏了一批好东西,包括一支上等的人参。陈娇就命人将人参包了起来,再将周潜送她的装银票的小匣子放在了人参旁边,盒子一盖,谁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到了宴请的日子,陈娇随永昌大长公主c武平侯夫人去了定王府。 今日定王府客人不少,诸位王爷c王妃都到了,都是皇亲国戚,听戏的时候席位也没分男女。永昌大长公主辈分最高,坐在了中间的一桌,周潜亲自作陪。 陈娇一边听戏,一边轻轻地嗑瓜子,冷不丁脚被人踢了一下。 陈娇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周潜。 休养了俩月的定王爷,还是比生病之前清瘦,但他身上那股武将的英气已经回来了,而且显得人也比以前成熟了几分,坐姿端正,面向戏台,放在桌子上的手还随着戏子的吟唱而有规律地叩击着桌面。 莫非是谁无意中碰到了她? 这么想着,陈娇继续听戏,不料那只脚居然轻轻踩住了她鞋尖。 周围都是贵宾,陈娇此时若低头往桌子底下瞧,那是极为不雅的举动。 她不动声色地将脚往后挪。 周潜身高腿长,她往后退,他继续追,这次他没踩她的脚,而是微微挑起她的裙摆。 陈娇无法发作,但又不想白白被他调戏,便轻声对永昌大长公主道:“娘,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回府了?” 永昌大长公主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 陈娇面露羞涩,声音更低了:“早上来了葵水。” 永昌大长公主懂了,笑着点点头。 陈娇离席,领着守在一旁的荔枝朝外走去。 戏台子搭在王府花园,陈娇担心周潜故技重施又在半路堵她,所以她走得非常快,可周潜早就做了安排,陈娇走到半路,就被刘公公拦住了。 陈娇警惕地望向周围可藏身的地方。 刘公公笑道:“王爷还在听戏,特意嘱咐奴才带郡主去书房稍等片刻。” 陈娇怒道:“我若不去,你待如何?” 刘公公只是拍了拍手,声音未落,两个侍卫打扮的女子就从暗处现出了身形,神色清冷。 陈娇攥紧了手。 刘公公低头道:“奴才也不想对郡主动手,还请郡主配合。” 陈娇上次被主仆俩用声誉威胁,这次她就不信了,叫上荔枝,绕过刘公公继续往前走。 刘公公叹了口气。 没走出多远的陈娇突然感受到一股风势,她才回头,一个女侍卫便将一团帕子塞进她的嘴,然后扛麻袋似的将她扛走了。陈娇与同样被掳的荔枝呜呜地挣扎,奈何两个女侍卫走得是提前清理过的小道,一路半个人影都没遇见。 刘公公目送她们走远,再去戏台子那边,走到周潜身边,用附近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王爷,猫主子不见了。” 周潜脸色大变,朝永昌大长公主告罪后,走了。 武平侯夫人小声问婆婆:“听说王爷养了一只三十多斤的猫,特别宝贝,看来居然是真的?” 永昌大长公主也听说过这个趣闻,笑着道:“有人养鹤,有人养龟,老六养只肥猫也没什么稀奇的。” 书房里,女侍卫将陈娇绑在内室供主子休息的榻上,再重新堵了一遍陈娇的嘴,人就退出去了。 陈娇手脚被捆,心里一片绝望。 上次在武平侯府,周潜对她还算客气,这次在他的地盘,他将她绑成这样,难道真想用强? 最后一世了,陈娇舍不得死,可是,让她用这种屈辱的方式再被周潜欺负,陈娇也真的不甘心。 正要试图跳到地上,陈娇忽然听到一声猫叫,她诧异地往地上看去,就见一只异常肥硕的橘黄色的大猫慢吞吞从一张椅子底下爬了出来,整个肚子几乎都贴着地,一双琥珀色的猫眼睛微微眯着朝她看来。 陈娇被这只猫吓到了! 胖成这样,那真是猫吗? 陈娇忍不住往榻里面挪。 肥猫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然后,它原地趴了下去,并没有去扑陈娇的意思。 陈娇却非常忌惮这只可能是猫也可能是虎的东西。 “吱嘎”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陈娇顿时忘了猫,警惕又愤怒地望向斜对面的门帘。 来人自然是周潜。 挑开门帘,看到手脚被绑嘴也被堵的陈娇,周潜皱了皱眉,大步走到床边,坐下后,他朝陈娇伸手。 陈娇嫌恶地往后躲,看他的眼神如看流氓恶霸。 周潜知道她在想什么,黑着脸道:“我只想与你叙旧,你乖乖过来,我的人也不必动粗。” 陈娇半信半疑,而且,如今她为鱼肉,周潜真的硬来,她也没办法。 周潜见她老实了,先将她嘴里的帕子取了出来。 陈娇紧紧抿着嘴。 周潜再替她解开手脚的绳索。 刚一恢复自由,陈娇就要下地,周潜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在陈娇的脚快要沾到地之前,一把将人拽到了怀里。 “放手!”陈娇奋力地挣扎。 胖女人力气还挺大,周潜抱不稳,干脆将陈娇往榻上一按,他紧跟着压了下去,用整个身体当墙,将陈娇压得牢牢的。陈娇抗拒地更激烈,两个人挨得这么紧,周潜又是一年没碰过荤的年轻男子,陈娇没挣几下,他就受不了了,趴在她耳边喘气:“别动,再动我真吃了你。” 陈娇身体一僵。 周潜这才慢慢撑起上半身,低头,看到她不知气红还是累红的小脸,以及那双恨不得要吃了他的眼睛。 周潜看的目不转睛,是不是太久没见了,所以他竟然觉得她越来越美了? “又长胖了。”心里想着一个字眼,话到嘴边,不知不觉就换了一个。 陈娇瞪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潜努力不用胸口去挤她的棉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虽然有父皇有一群兄弟姐妹,但放眼京城,你才是与我最近的人,鬼门关走了一趟,病一好,我最想见的人,竟是你。” 陈娇看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冷冷道:“被王爷惦念,是民女的荣幸,只是还请王爷自重。” 她说话的时候,衣襟跟着震动,周潜的心头就像有条猫尾巴在撩,撩得他想不顾一切。 但他终究不是恶霸。 “你答应好好陪我说话,我便放开你。”喉头滚动,周潜跟她讲条件。 陈娇能不同意吗?他已经兵临城下,再僵持下去,陈娇怕他失控。 “好。”她别开眼道。 周潜看着近在眼前的红唇,十分不舍地翻到一旁,坐好了,他想扶陈娇一把,陈娇想也不想就避开了,人往里面滚了半圈,再一手撑榻坐了起来。 那一瞬,阳光漫进窗,她背对他而坐,离得那么近,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周潜心里一软,轻声问:“阿娇,我大难不死,你可高兴?” 他没骗她,偌大的京城,她是他唯一会想念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8.148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怎么了?”他艰难地问,一开口, 那声音哑得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陈娇的声音颤颤的:“你,你快点。” 韩岳浑身一紧。 他是看她难受,没敢快, 现在她催了, 快还不容易? 暖呼呼的西炕头, 绣着龙凤呈祥的崭新的大红被子,狠狠地抖了起来。 陈娇苦苦地熬着, 熬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 韩岳终于重重地压下来,在她耳边喘着气。 陈娇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没有文武双全的贵公子, 没有富丽堂皇的新房,没有柔声细语,她第一次真正地出嫁, 新郎官只是个五大三粗c毫不怜香惜玉的农家汉子, 她甚至连张精致的架子床都没有, 只有一方土里土气的农家大炕。 就算先前做好了准备, 当一切终成定局,陈娇还是难受, 或许, 也与方才痛苦的经历有关。 韩岳感受到了新娘子的颤抖, 他抬起头,意外地看见她在哭,眼泪多得像断了线的珠子,她还强忍着,忍得全身打颤,那眼泪沿着她的脸庞滚落,将她的鬓发都弄湿了。终于她忍不住了,哭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 韩岳慌了,连忙挪到旁边,一边担心被两个弟弟听见,一边无措地问她:“你,你怎么了?” 陈娇要哭得多了,可满腹心事无法诉说,她也怕哭声传出去,便拉起被子,蒙住脸道:“疼。” 她唯一能告诉他的理由,就这一个。 韩岳听了,脸上掠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她疼,本来也想半途而废的,可是,到底没忍住。 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才嫁他的,她都把身子给他了。 “别哭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韩岳抓起自己的枕套,一边帮她擦汹涌的泪,一边低声承诺道。 陈娇心中一动,睁开眼睛,泪濛濛地问他:“那,你会对我死心塌地吗?” 韩岳愣了愣,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是一心一意的意思吗? 这一瞬间,韩岳脑袋里冒出了很多个林娇,与红梅一起欺负别的农家女的林娇,朝一身穷酸的他翻白眼的林娇,嫌农家人汗味儿大捂着鼻子的林娇,还有田氏口中,那个不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的林娇。 如果她愿意改了这些毛病,他会好好地跟她过,如果她改不了,韩岳也会尽量忍受,但现在,韩岳不敢轻易保证,他能忍受一辈子那样的妻子。 一低头,韩岳又撞上了她期待的眼睛,那漂亮的桃花眼里装满了泪,可怜巴巴的。 作为一个刚刚要了人家身子的大丈夫,韩岳点点头,看着她道:“只要你真心跟我过,我会对你死心塌地。” 陈娇眼里的期待,黯淡了下去。 他的死心塌地带了条件,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行。 想到刚刚受的那番罪,陈娇替自己不值,一个农家汉,能娶到她这样的美人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居然还要求那么多!早知韩岳是这样的人,并非彻彻底底的君子,陈娇说什么都不会嫁过来的。 奈何天下没有后悔药,陈娇暗暗懊恼一番,嘴上却道:“我都嫁过来了,还有什么不真心的。” 韩岳又不是傻子,她刚刚从期待到失望,以及那丝一闪即逝的怨,他都看见了。 韩岳不懂她在怨什么,难不成她还指望她一嫁过来,他就彻底信任她c真把她当仙女供着? 韩岳觉得,这个媳妇太贪心了,仗着美貌什么都想马上得到,他不能像岳父岳母那样惯着她。 “睡吧。” 见她不哭了,韩岳也放心了,翻个身,背对新婚妻子躺下。 听着男人沉稳的呼吸,陈娇更不满了,空有一肚子火却发不出。 帕子就在旁边备着,陈娇叹口气,偷偷地收拾底下。 两人就在一个被窝躺着,韩岳猜得到她在做什么,小女人悉悉索索的,韩岳却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刚刚碰过的一切,越想,越口渴。 他身心煎熬,陈娇过了那阵委屈劲儿,反而平静下来了,重新穿好小衣后,面朝另一侧,疲惫地睡去。 这一晚,韩岳几乎没怎么睡,总算明白了一句混话。 女人的身子沾不得,一旦沾了,就难再戒。 冬日天亮的晚,这时节农家人也没有什么农活,每家每户都会睡个懒觉。 韩岳睡不着,却也舍不下脸去弄醒身边的娇小姐,逼不得已摸黑爬起来了,从水缸里舀盆冷水洗把脸,总算浇灭了一身燥火。 天蒙蒙亮了,韩岳拿起扫帚,把院子里昨晚没扫干净的地方重新扫一遍,忙完了,他去后院柴棚拎了一捆苞谷杆来,准备做早饭。 可是,早饭吃什么? “大哥,起这么早。”西屋那边,韩江推门出来了,意味深长地问。 韩岳只问:“早饭你想吃啥?” 韩江看眼对面的东屋,笑道:“我随便,你问嫂子吧。” 韩岳心想,他没叫娇小姐起来做饭都已经很体谅她了,再跑去问她想吃什么,还不把她的脾气养得更大? 弟弟不管用,韩岳直接煮粥了,农家最常吃的苞谷粥,粥好了,韩岳准备炒盘花生米的时候,东屋里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呼唤:“韩岳。” 柔柔的女人声音,第一次出现在哥仨的家。 韩江c韩旭都朝兄长看了过去。 韩岳使唤二弟炒菜,他搓搓手,挑帘进去了,一进屋,发现炕上夫妻俩的被子都叠好了,炕褥也抹得整整齐齐,好像没人坐过一样,而他新娶进门的娇小姐衣衫齐整地站在洗漱架前,看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小声道:“我想洗脸。” 陈娇当国公府小姐时就不用说了,来到林家,田氏是个勤快人,每天早上,都是田氏端着洗脸水去女儿屋里,再喊女儿起床洗漱,买了丫鬟后,这活儿就交给了春杏,但春杏要等陈娇回门时,再带过来的。 现在,陈娇就是希望韩岳帮她打洗脸水进来,不然,她脸都没洗,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韩岳哪能猜到娇小姐的心思,想也不想就道:“水缸在外面,你快点洗,该吃饭了。” 陈娇咬唇,喊住已经转身的男人,嗫嚅道:“你,你帮我打水。” 韩岳难以置信地转了回来,这女人,居然娇气到打水的小事都要人伺候? 陈娇能感受他异样的打量,别开脸,她为自己解释:“我,我现在蓬头垢面的,怎么见人。” 韩岳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侧脸上,那白白嫩嫩的脸蛋,比他洗过脸的都干净,哪里有垢了? 本该嫌弃她事多,目光经过她红红的小嘴儿,韩岳呼吸蓦地一乱,想起昨晚他亲她,她一开始还躲,后来就被他给摁住了,像只跑不掉的嫩兔子,乖乖地给他吃。躲什么躲,是她说要当他媳妇的,他不圆房她还不乐意。 脑袋里想着不该想的,韩岳什么都没说,走过来端起洗脸盆,出去舀盆水,再给她端回来。 陈娇看看那水,试着探进一根指头,然后就被冰回来了,疑惑地问:“没有热水吗?” 韩岳终于皱了皱眉,道:“我们都用冷水洗脸。”热水敢情舒服,可烧水就要用柴禾,浪费。 陈娇抿唇,但嫁鸡随鸡,看出韩岳没有帮她烧水的意思,陈娇就将挂着的巾子丢入水中,忍着寒凉将巾子打湿,再拧干净面。韩岳站在一旁,亲眼看见她从沾了凉水后,娇小的身子就一直轻轻地哆嗦,仿佛昨晚。 真是,养得太娇了。 “今天你且忍忍,明早开始烧热水。” 丢下这句,韩岳大步出去了。 陈娇都快冻哭了,听到这话,她尚未涌出的泪总算收了回去,手里的帕子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洗了脸,涂了一层茉莉花面霜,陈娇呼口气,终于跨出了东屋。 “嫂子。” 韩江c韩旭异口同声地道,只有韩岳,弯腰站在灶台前,低头将炒花生米往碟子里铲呢。 陈娇抬头,发现这仨兄弟长得挺像的,不过因为年纪关系,一个比一个矮,但就算老二韩江,也比自家哥哥林遇高壮。 “二弟c三弟。”她客气地唤道。 韩旭比较腼腆,韩江很热情,示意陈娇去饭桌旁坐,那里四只大碗都盛上粥晾着了,东边两只,西边两只。 “大哥嫂子坐这边。”韩江再次催促嫂子坐。 陈娇慢吞吞的,等新婚丈夫韩岳先坐了,她才坐在了他身旁。 新娘子太美,韩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韩岳咳了咳,以前二弟喜欢盯着林家女看,他懒得管,现在这女人是他媳妇,二弟再看就是不规矩。 韩江这才收敛。 韩岳一边喝粥,一边默默观察旁边的娇小姐,见她乖乖吃粥夹花生米,没露出嫌弃样,他还算满意。 陈娇在林家住了大半年,已经习惯喝苞谷粥了,虽然还是不喜欢,但今日让她犯难的不是简陋的粥菜,而是韩家的碗太大了,她喝不完。 “我,我吃饱了。”陈娇低着头说,这么大人还剩饭,她很难堪。 “回屋待着吧。”韩岳看眼她红红的脸,道。 陈娇点点头,请哥仨慢用,她起身回屋了。 “嫂子脸皮怎么这么薄了?”韩江奇怪地问,他印象中的林家娇花,长得是花,脾气只比母老虎强点罢了。 韩岳同样奇怪,不过,脸皮薄总比脸皮厚强,虽然,她让他打水时脸皮也挺厚的。 饭后,韩旭去私塾读书了,韩岳刷锅煮猪食,让韩江去把借来办酒席用的桌椅碗筷都送回去。 陈娇在屋里炕上坐着,无所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49.149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红梅娘第一次被人叫“伯母”,她不太习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不想太过得罪一个来自县城的富家公子,红梅娘看眼陈娇,不冷不热地道:“大旺村的, 公子怎么也来跟我们一群粗人搭骡车?乡下有亲戚?” 魏擎苍笑道:“城里待腻了,我出城随便逛逛。” 红梅娘心思转了转, 开始打听魏擎苍的身世。 魏擎苍坦然报出了家门:“家父是四通钱庄的东家,我在家中行二, 父兄打理生意, 我天生懒散, 左右尚未娶妻,索性趁年轻四处游览风景。” 钱庄家的少爷?这样的家世, 红梅娘有点替陈娇心动了,虽然说魏擎苍是轻浮了点,但如果魏擎苍愿意明媒正娶,陈娇嫁过去就是魏家的二少奶奶了, 穿金戴银, 多少村里姑娘想盼都盼不来的好运气呢。 看出红梅娘的羡慕,魏擎苍再次看向他的小美人。 陈娇嫌恶地歪着头, 朝向红梅。 小美人始终皱着眉, 魏擎苍却并不着急, 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不爱财的人。 韩岳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盹儿。 忽然,骡车车轱辘不知撞了什么,车身一颤,朝一侧倾斜过去。 只是瞬间失衡,但造成的动静不小,车中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歪了下。陈娇进城的路上就经历过两次颠簸,并不是很怕,顶多要轻轻撞红梅一下,可魏擎苍却看准了机会,不顾自己还歪着,伸手就来扶美人了:“姑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韩岳突然出手,好像也要来扶陈娇似的,结实的手臂却碰巧挡在了魏擎苍的手之前。 短短的功夫,车身重新恢复平稳,陈娇也坐正了。 魏擎苍皱眉,目光狐疑地盯着韩岳。 韩岳仿佛不知,看也没看陈娇,径自收回了手。 陈娇瞥眼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手,无法确定韩岳是存心帮她阻拦魏擎苍的,还是他自己也歪了下。 “这位壮士好生威武,敢问平时都做何营生?”魏擎苍上下打量一番韩岳,好奇地问。 韩岳淡淡道:“种地。” 魏擎苍笑了:“那未免大材小用了,这样,我们钱庄还缺护院,一个月三两工钱,若逢出远门送货,当月还会另给一笔赏银,壮士意下如何?” 红梅娘瞪大了眼睛,一个月三两工钱,一年就是小四十两,相当于十亩良田一年的进项了! 骡车上的其他村人,也都羡慕地望了过来,觉得韩岳一定会接受这份美差。 韩岳却道:“多谢公子厚爱,只是韩某家有幼弟,我身为长兄,不宜远行。” 他再傻,也看得出这位魏公子并非诚心给他差事,只想在美色面前显摆家财罢了,顺便羞辱他一番,以报刚刚他破坏其动手动脚计划的仇。 魏擎苍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惜韩岳不上钩,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慢悠悠的,骡车停在了大旺村村头。 陈娇三女c韩岳都下了车。 魏擎苍见了,竟也跳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对红梅娘道:“突然口渴难忍,可否去伯母家里讨碗水喝?” 他彬彬有礼的,红梅娘只能招待。 “娘,你们先回家,我跟娇娇去小月家里坐坐。”红梅拉住陈娇的手,笑着对母亲道。 红梅娘就先领着一步三回头的魏擎苍走了,韩岳早已离去。 “娇娇,魏公子都跟到咱们村来了,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吧?”红梅故意与陈娇落后几步,一是为了给好姐妹解围,二来也是想跟陈娇说说悄悄话。 陈娇看眼魏擎苍的背影,低声道:“不提他了,反正我与他绝无可能。” 她态度坚决,红梅乖乖闭上嘴,从另一条道送陈娇回家了。 魏擎苍在红梅家待了两刻钟,他前脚走,红梅娘就来林家了。 “魏公子托我当媒人呢!” 单独将田氏拉到上房,红梅娘看眼西厢房,笑吟吟地恭喜田氏道,顺便解释了下魏家的家境。 田氏吃惊地半晌都没言语,想了想问:“那样的富贵人家,看得上咱们村里姑娘?” 红梅娘不高兴了,嗔道:“别的姑娘也就罢了,咱们娇娇本来就貌美,周围几个村子都挑不出比娇娇更好看的,前阵子娇娇落水,醒了后脾气也改了,俏生生往那儿一站,比官家小姐还像大家闺秀,魏公子看上娇娇才对,不然就是眼瞎!” 田氏当然知道自家女儿好,她就是觉得这喜事来的太突然了。 “魏公子愿意,魏老爷魏太太呢?”田氏继续问。 红梅娘道:“这你放心,魏太太早就过世了,魏老爷院子里只有几个姨娘,除了魏老爷,谁也管不了魏公子的婚事。而且魏老爷早就盼望魏公子快点成家立业了,娇娇她爹是秀才,放在县城也是体面身份,魏老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魏公子还说了,今晚他回家与老爷子透个气,明日他再亲自登门提亲。” 田氏听了,颇为心动,女儿十六岁了,不小了,魏家又是女儿一直惦记的富户。 “不知魏公子人品如何。”斟酌片刻,田氏小声道。 红梅娘明白,点头道:“你放心,明日我就让红梅她爹再去县城跑一趟,打听打听。” 田氏连连道谢。 事情还没有准信儿,田氏暂且没跟女儿提这个,只夜里对丈夫说了。 林伯远一没见过魏擎苍,二不知道魏擎苍的品行,便对妻子道:“明日见了人再说。” 夫妻俩双双歇下了。 翌日,红梅爹去县城打探消息了,魏擎苍也果然带着贵礼,由红梅娘引荐着来了林家。 魏擎苍是典型的富家纨绔子弟,家里有早就收房的美婢,烟花巷里也有几个老相好,若陈娇只是普通的小家碧玉,魏擎苍想办法弄到手里玩弄几次也就是了,最多离开时多花点银子善后。但陈娇天生国色,再加上国公府里养成的贵女气度,魏擎苍便觉得,这个美人普通法子怕是难收服,不如提亲求娶,反正家里老爷子天天催,他也是时候成家了。 故而他才光明正大地来林家提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一起招待了魏擎苍。 魏擎苍容貌俊朗,富家子弟气度自然不俗,摆出一副温润公子的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林伯远c田氏夫妻对这次见面都还算满意。 后半晌,红梅爹回来了,一个农家汉子,匆匆进城再匆匆回来,又没有人脉,能打听到什么?而村里百姓天生就对高门大户有种仰视尊敬的心理,骨子里更认为农家女能嫁进县城是大造化,因此红梅爹就说了魏擎苍很多好话。 林伯远放了一半的心,但还是决定多打听几天,他亲自去打听。 田氏却迫不及待地去知会女儿这个喜讯了。 “我不嫁他。”陈娇绷着脸,不容商量地道。 田氏很意外,奇怪道:“娇娇不是一直都想当少奶奶吗?” 陈娇看着这世的母亲,缓了缓语气,心平气和地解释:“他只见我一面就出言调戏,看上的无非是我的美色,好色之人品行多不端。再者,就算他品行没问题,他不投我的眼缘,娘,我总不能嫁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是不是?” 田氏已经被女儿意外的回应弄懵了。 陈娇知道林伯远才是一家之主,又去亲自找林伯远了,刻意强调了魏擎苍对她的几番调戏。 林伯远是君子,一听魏擎苍居然是个纨绔,立即冷了脸。 过了几日,端午节到了,魏擎苍来林家送节礼。 林伯远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魏擎苍,礼物却没收,并委婉地拒绝了魏擎苍的提亲。 魏擎苍一脸不解,皱眉问:“敢问,是晚辈哪里做的不好吗?” 林伯远忙道:“不是不是,公子仪表堂堂乃不可多得的佳婿,只是小女出身乡野,不懂规矩,林家不敢高攀。” 魏擎苍抿了抿唇,告辞离去。 县城里头,魏擎苍一回来,就被三个狐朋狗友拦住了,追问他婚事促成了没。 魏擎苍沉着脸,喝了一口闷酒方道:“人家看不上我。” 酒桌旁的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然后,其中一个姓唐的纨绔道:“农家小户,给脸不要,既如此,擎苍你还客气什么?拿出你以前的本事来,先把小美人弄到手,等生米煮成熟饭,就该她哭着求你了!” “就是就是,女人都一样,没睡之前该咱们哄着她们,睡完了,她敢耍脾气,爷一走了之,哭死她!” 魏擎苍一直没吭声,只一盅一盅地灌着酒,黄汤喝多了,想到陈娇白生生的脸蛋,鼓囊囊的衣襟,随着骡车的颠簸一颤一颤的,他胸口蓦地就窜起了一道火! 软的不吃是吧?那他就来硬的! 定了亲,马上也就是春种了,韩家有四亩中等田c四亩自己开垦的下等田,一半种花生,一半种苞谷。 韩岳是个做什么事都会提前计划好的人,春种前,他带着二弟韩江去河边拉了盖房要用的沙土c石头回家来,要用的木头哥俩也连夜去山上砍齐了。韩岳就打算哥仨齐上阵两天种好地,忙完地里的活儿,老三继续读书,他与二弟哥专心盖房。 往年韩岳c韩江还会去帮有钱老爷家种地,赚点零用,今年是没那个时间了。 但就在这个家家都种地的农忙时候,胡氏突然跑过来,叫准女婿韩江去帮曹家种地,理由是曹父病了,往年能干活的曹珍珠她不敢使唤,只剩她与俩年幼的儿子,不找准女婿帮忙找谁?韩江刚露出一点犹豫,胡氏马上就说他不去,她继续使唤女儿。 韩江没辙,板着脸去曹家了,曹家三亩地,都还没耕,韩江少说得在那边忙两天。 陈娇偷偷地旁观,发现韩江被胡氏叫走后,韩岳那脸都该比炭还黑了。 从两家说亲起,韩岳脸上就没怎么露出笑过,更甚者,晚上他都没心情来搂她。 陈娇当然不介意那个,但她看不得韩岳这愁容满面的样,她都觉得累。 “我也跟你们去地里吧。”陈娇没下过地,但她连农家饭都学会了,去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应该没关系。 韩岳看着她那一身玉豆腐似的细皮嫩肉,道:“我与三弟去就行,你晌午给我们送饭。” 说完,他就带着老三韩旭出门了。 陈娇像个农家小媳妇似的,先喂猪再喂鸡,忙完了,陈娇越想越不是滋味儿,锁了门,回娘家去了。 “你想学种地?”田氏惊讶地问女儿。 陈娇点点头,撒娇请母亲教她。 田氏就领着女儿去了自家的地。林家十亩地,都请了短工帮忙,短工们有的耕地,有的播种,农家夫妻们分工明确,媳妇c女儿们主要是帮忙播种,田氏递给女儿一个装了花生种的小盆,细心地指点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50.150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月底韩家老二就娶媳妇了吧?”外祖母先提到了这事。 陈娇点点头。 外祖母哼了哼, 撇着嘴道:“曹家的事我听说过,珍珠她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赖皮, 最喜欢占别人家便宜, 隔壁家的柿子树有几枝伸到曹家院子里,都被珍珠她娘摘了, 人家上门讨要她都不还。还有那个珍珠, 跟她娘一样一样的,等她过了门, 肯定会惦记你的东西, 娇娇你可得把值钱物都藏好了!” 老太太发完言,大舅母也开口了:“对,娇娇最近太老实了,你是咱们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韩岳对你好, 他们家穷咱们也不计较了, 但娇娇不能被那曹珍珠欺负了。娇娇你记着,不用管她怀没怀孩子,有什么活儿尽管推给她,咱们不去伺候外人。” 二舅母跟着出主意:“她敢仗着身孕给你气生, 韩岳帮着你也就算了, 不然娇娇就回娘家住去!” 三舅母最后道:“最好是分家, 我们娇娇有嫁妆, 韩岳又能干,分家了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被围在中间的陈娇,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妇人们是不是想太远了,曹珍珠还没进门呢啊。 不过,几位长辈虽然说得直白,陈娇却感受到了至亲之间的关心,如果不是把你当亲人,谁会管你与妯娌相处得如何? 就在此时,田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感慨道:“韩岳爹娘死得早,他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哥的,兄弟三人感情那么深,轻易不会分家的。”她就希望女儿聪明点,娇滴滴的一朵花,别被曹珍珠那狗尾巴草给欺负了。 陈娇是国公府出来的贵女,在她的认识里,高门大户少有分家一说,所以,只要曹珍珠别太胡搅蛮缠,陈娇也不会轻易怂恿韩岳与两个亲弟弟分家。 晌午娘仨在田家吃的饭,饭后一起回大旺村了。 田老翁借了韩岳一头一百多斤的家猪,说是野猪刚抓回来胆小生疑,不爱吃食,有家猪带着,野猪很快就习惯了。 韩岳可宝贝他的野猪了,每隔一会儿都要去看看两头猪的相处情况,发现大野猪并没有欺负白白胖胖的家猪,两头猪相处得似乎还不错,野猪果然也越来越主动吃猪食了,韩岳终于放了心,夜里抱着陈娇乐:“等野猪生了,咱们送一头母猪崽儿给外祖父。” 陈娇天天听他念叨猪,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可自打猎了野猪,韩岳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陈娇也就忍了下来,猪就猪吧,猪能卖钱,挺好的。 月底,韩江要成亲了。 哥仨提前跟村人们借了桌椅,摆了满满一院子。 眼看明天就要迎亲了,黄昏时分,曹珍珠她娘,胡氏又来了韩家。 韩岳露面客气了下,就让二弟韩江去招待,他继续洗碗,从村人那里借的碗,有的是一直没用的,积了尘土,韩岳过得穷,人却爱干净,必须刷一遍才行。 韩江陪胡氏看了看他与曹珍珠的新房,胡氏敲敲屋里的柜子,不太满意,小声对韩江道:“你大哥真是的,你看看他屋里用的什么柜子,再看看他给你预备的这些,老二啊老二,往后夫妻俩过日子,你得留个心眼。” 韩江嗤笑:“我大哥屋里的柜子,都是嫂子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您要是看不上我哥买的这些,也陪珍珠一套好的?” 胡氏老脸一白,跟着又红了,撇撇嘴,她亲昵地嗔怪韩江:“你个傻老二,你跟我犟什么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与珍珠打算?难不成买了好柜子是给我用的?以前就你们哥仨过,你大哥肯定不会偏心,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哥俩都有媳妇,老二你想想,若你手里有钱,你是愿意花在兄弟头上,还是花在你媳妇儿子身上?” 韩江没接话了。 胡氏又朝上房那边努努嘴:“看见没,你大哥都舍不得让你嫂子刷碗,私底下肯定偷偷给她买东西讨好她了,他花的,可是你们兄弟一起攒的银子。” “我大哥不是那种人。”韩江不悦地道。 胡氏笑:“是不是,往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胡氏又领着韩江去了猪圈前,看着猪圈里的两头猪,胡氏也欢喜,笑着对韩江道:“老二啊,之前你来提亲,我看你们哥俩手里是真没银子,聘金就少要了,现在有了这猪,你们得给我贴补点,毕竟珍珠还没过门就给你们老韩家怀了孩子,这样吧,等野猪下崽儿了,你们送我们两只。” 韩江又不是傻子,自家兄弟再怎么计较都是自家的事,银子去不了别人手,胡氏来争,那就是外人了。 “您要是真不愿意结这门亲,现在我就把东西还回去,酒席也不办了。”看着一脸贪婪的胡氏,韩江平平静静地道。他倒要看看,珍珠怀着他的骨肉,一旦他不娶了,老虔婆怎么善后。 胡氏是来占便宜的,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只恨女儿太傻叫男人占了便宜,害她失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不给就不给,说什么气话,你儿子你不要了?”胡氏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韩江懒得跟她计较,也不留饭,直接撵人了。 胡氏两手空空回了家,免不得又把曹珍珠一顿臭骂,诸如赔钱货c不要脸之类的。 曹珍珠一点都不生气,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把她当丫鬟使唤的爹娘了,韩家再穷,她的处境也会比娘家好,更何况,韩家有了野猪,日子眼瞅着就要好起来了。 第二天,韩江热热闹闹地来迎亲了,他烦胡氏,媳妇孩子还是高兴接回家的。 曹珍珠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至少外人看不出区别,描描眉毛涂涂嘴唇,大眼睛尖下巴,放到村里,容貌也算中等以上的,不然韩江也不会跟她好。 韩家的小院从早上一直热闹到天黑,大人小孩子进进出出的,陈娇嫌乱,但喜事喜宴,只能忍。 好不容易客人都走了,韩江去厢房洞房花烛了,韩岳c韩旭忙着收拾院子。 陈娇要帮忙,韩岳知道她累,笑着叫她回屋待着去。 院子就这么大,夫妻俩的谈话传到了厢房,曹珍珠竖着耳朵听了,羡慕地对丈夫道:“大哥对嫂子真好,你也会那样对我吗?什么都不用我干?” 韩江一边脱鞋一边看了她一眼:“你跟嫂子比什么?嫂子在娘家就娇生惯养啥也不干,你是吗?” 大哥喜欢伺候嫂子,他却喜欢被媳妇伺候。 曹珍珠听了那话能高兴才怪,抓起枕头朝韩江丢去。 女人穿着红衣裳,在烛火的映照下还挺好看,韩江笑笑,凑过去搂着人道:“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成亲了,咱不提那个。” 说着,他便搂着曹珍珠亲了起来。 曹珍珠开始当他只是亲亲,后来发现韩江还想扯她裤子,她就急了,小声道:“小心孩子!” 韩江气喘吁吁地道:“已经过了仨月了,能干了。” 他虽然今年才娶媳妇,可小时候就听过夫妻之间的事。 曹珍珠拗不过他,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圆了房。 弟弟洞房花烛,韩岳扫完院子回到屋里,看见陈娇坐在炕头,面前摆着她的首饰盒。 他面露疑惑,都要睡觉了,她还想打扮打扮? “明早弟妹敬茶,你说我送她哪个好?” 陈娇拿起一根杏花簪子,再拿起一只劣质的琥珀镯子,拿不定主意。这都是原身攒下来的首饰,或许村女们会稀罕,陈娇一样都看不上,也很少戴这个。明日新妇敬茶,她身为嫂子,理该送弟妹一样首饰当见面礼。 她看不上的首饰,在韩岳眼里却都是好东西。 “送条帕子意思意思就行,用不上这些。”韩岳上炕,帮她将摆在外面的几样首饰都放回盒子。 陈娇吃惊地看着他:“只送一条帕子?弟妹会不会不高兴?” 韩岳怪异地瞄了她一眼:“要么帕子,要么枕巾,村里妯娌送礼都这样,又不是大户人家。” 真是过惯好日子的娇小姐,成亲这么久,他没见她给自己添首饰,现在送弟妹倒是大方了。 韩岳希望自家妯娌和睦,但他可不想娇小姐傻乎乎地把好东西往外送,尤其是他还没摸透曹珍珠的为人,有胡氏那样一个娘,韩岳真不敢对曹珍珠抱什么太高的期待。 陈娇是不知道村人之间的送礼习惯,现在知道了,她就放弃首饰,下地去柜子里翻出几条帕子。 原身的帕子陈娇不习惯用,她过来后,陆陆续续缝了几条。 她盘腿坐在那儿挑,韩岳默默看着,觉得她的脸蛋好看,她的小手好看,她绣的帕子也好看,或是鱼戏莲叶间,或是美人当秋千。 “这条吧,鸳鸯戏水,寓意也好。”陈娇选出一条帕子,递给他看。 韩岳瞅瞅帕子边角栩栩如生的一对儿鸳鸯,就像她跟他,想也不想就塞自己袖子里了:“这条我用,我也没帕子了。” 陈娇: 他根本就不用帕子好不好?出汗了都是用手一抹! “还我。”陈娇扑过来抢。 韩岳也不躲,等她到了跟前,他一抱一压,就把娇小姐摁躺那儿了。 天越来越热,陈娇出了好多的汗。 刚得了新帕子的韩岳,这就拿出他的鸳鸯帕子,笑着帮她擦了一遍。 韩岳皮糙肉厚,并不在意那点小伤,皱眉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 红梅抽抽搭搭地道:“我与娇娇要去镇上买东西,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两个恶人先不管他们,韩岳你帮我看看,娇娇怎么还不醒?” 她脑袋上挨了一棍,被韩江叫醒时,红梅疼得不行,但也没有一直昏迷啊。 韩岳让红梅扶着陈娇,他拨开陈娇乌黑浓密的长发,发现陈娇脑后肿了一个包。脑袋撞伤,非同小可,韩岳不敢擅自动手,对红梅道:“你先背她回家,我去镇上请郎中。”说完,韩岳又嘱咐二弟护送红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51.151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陈娇快要被周围的汗水味儿熏吐了 她不想娇气, 但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国公府贵女一下子就适应一车的农家人, 真的很难。 更煎熬的是,还有人放屁。 村人们哄然大笑,抱怨的调侃的,陈娇实在受不了了, 拿出新绣好的帕子假装擦汗, 实则悄悄掩住了鼻子。红梅看见了, 可她太熟悉好姐妹的脾气, 并不奇怪, 韩岳也看见了, 心中好笑,上次见面, 他以为林家的娇花改了性子, 没想到还是与以前一样, 嫌东嫌西的,好像她不是农家人。 韩岳不喜爱慕虚荣c瞎讲究的女子。 半路有人下车,韩岳不着痕迹地往远处坐了坐, 也许人家娇花也嫌弃他的兔子皮味儿。 陈娇低着脑袋,心思已经离开了这辆骡车。 她在想因果轮回, 是不是她这世过得清贫, 所以才会有后世的富贵?毕竟老天爷是公平的, 不能一直让一个人富贵, 另一个生生世世穷苦。这么一想,陈娇渐渐释然了,唯一委屈的是,为何老天爷安排她得了个夫妻缘薄的命? “娇娇你看!” 红梅突然拍了拍她胳膊。 陈娇回神,顺着红梅的手指看过去,就见路旁的田野里,有只白色的小羊羔跑进一片菜园了,七八岁的男娃娃在后面追着小羊羔跑,小羊羔咩咩叫着乱窜,充满了童趣。陈娇不由地笑了,这可是国公府里看不到的趣事。 韩岳本来也在看小羊羔的,目光无意掠过林家女的侧脸,白里透粉,红唇娇艳,脑海里竟鬼使神差地冒出某个哥们儿对林娇的痴想:“她的脸比馒头还白还嫩,真想捧过来啃个半天,还有那小嘴儿,若她肯亲我一口,我把这几年攒的私房钱都给她!” 韩岳移开了视线。 与那种事比,他还是更喜欢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铜板。 一个多时辰后,日头已经老高了,骡车终于慢悠悠地停在了县城城门前。 车上的村人们老老实实地去排队。 “韩岳有相好的姑娘没,跟我们一起去布店逛逛?扯点花布送出去,人家才高兴呢。”进了城就要分开了,红梅娘笑着逗韩岳,村里的媳妇们,都喜欢开玩笑。 韩岳淡笑道:“不了,婶子去忙吧,我去皮毛铺子看看。” 红梅娘便一手拉着一个小姑娘走了。 陈娇很少有机会出门逛铺子,以前在国公府,她难得出趟门,都是有长辈陪着,前后跟着仆妇丫鬟,去的首饰绸缎铺子也都是京城一等一有名的,铺子里装饰奢华又透着一股子雅,而不是闹哄哄的挤满了挑挑选选c讨价还价的平民妇人。 但红梅娘挑的铺子,就是这样一个。 小店的东西放在乡下算贵的,但放在县城,则属于物美价廉的那种,因此客人很多。 店铺外摆着一个大摊子,上面放了很多布样,此时七八个妇人挤在那儿,你争我抢挑的很激烈。 “走,娇娇帮我们看看!”红梅娘也知道陈娇见过的好东西多,没管女儿,她推着陈娇挤进了挑布的人群。 “哪来的乡巴佬,挤什么挤,没规矩!”陈娇撞到了一个妇人,那妇人瞪着眼睛看过来,见到陈娇花瓣似的脸,她愣了愣,但发现红梅娘土里土气的打扮后,妇人眼中的惊艳立即变成了嫌弃,大声地鄙夷道。 红梅娘是来给女儿挑嫁衣料子的,大喜事,她不想与人吵,就当没听见。 陈娇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虽然妇人骂得是红梅娘,但她莫名就觉得,妇人把她也骂进去了。 陈娇不高兴,但让她当众与人理论,她也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妇人挤过来时,她生疏地用双脚稳稳扒住地面,纤细窈窕的小身板,凭着一股子倔劲儿,愣是没被妇人挤走,站稳了挑布的地盘。 妇人挤不动她,就往另一旁挤了。 陈娇心底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专心帮红梅娘挑布。 摆在外面的布,都是店里最便宜的,陈娇看不上,想到田氏塞给她的一钱银子,而红梅一辈子可能就嫁这一次人,陈娇决定自己添点钱帮红梅买块儿好料子,再怎么说,她辛辛苦苦挤了一路的骡车,回程还要挤一次,总不能帮好姐妹挑匹差料子回去。 “婶儿,咱们去里面瞧瞧。”挽住红梅娘的胳膊,陈娇笑着说。 红梅娘面露犹豫,她怕带的银子不够。 陈娇催道:“先去看看,兴许有便宜的呢。” 这回,换成她拉红梅娘俩进去了。 小姑娘本就貌美,但她发自内心地开开心心地去买东西时,便越发地明艳动人了。 铺子对面的茶楼上,二楼临窗的雅间,有个华服公子笑着摇了摇折扇,与身旁的好友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随便挑个日子出来喝茶,就发现了一个小美人,怎么样,擎苍兄要出手吗?你最喜欢桃花眼的美人了。” 他口中的擎苍兄,笑了笑,望着已经进了布店的美人背影道:“唐兄肯舍爱,我便却之不恭了。” 布店里,陈娇帮红梅挑了一匹好料子,那料子上花色不多,所以比同等材质的大红花布要便宜一些,加上她的一钱银子,刚刚能买。 “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咱们换匹便宜的。”红梅娘俩都不要陈娇的钱,一个抢陈娇手里的料子要放回去,一个拦住陈娇不让她掏银子。 陈娇看得出来,这娘俩是真的不想占她的便宜,而非假意客套,可越是这样,她越想帮忙。 “三位不用争了,这匹布我来请。” 闹闹哄哄的,充满女子喧嚣的布店内,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男子声音。 三女齐齐回头,就见陈娇身后,站着一个身高八尺c穿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那公子肤色白皙,剑眉星目,目光含笑地看着陈娇,意味深长地道:“我与林姑娘投缘,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隔空抛给了布店老板。 红梅娘俩都愣住了。 陈娇却只有被人调戏的愤怒。 说实话,她从菩萨那里看到的林娇与魏擎苍的纠葛,就像走马观花一样,陈娇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哪些事,知道魏擎苍并非良人,但她更像一个局外人,无法切身感受林娇的甜蜜c失望c愤恨或慢慢守寡余生的寂寞与苍凉,然而现在,魏擎苍调戏的,是她陈娇! “我们不认识你。”陈娇绷着脸道,言罢态度坚决地将自己的一钱银子塞到红梅娘手里,快速道:“婶儿,我想回家了,咱们赶紧结账吧。” 红梅娘不傻,看出魏擎苍对陈娇有意了,既然陈娇不领情,为了避免麻烦,她决定先用了陈娇的前,回村后再去还了。 “我们自己买。”红梅娘瞪眼要收魏擎苍银子的布店老板,气势十足地道。 布店老板看了眼魏擎苍。 被美人无情拒绝的魏擎苍,神色不便,随口道:“既然林姑娘不领情,那银子就赏你罢,我魏擎苍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红梅娘俩暗暗咂舌,这是哪来的败家公子,二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陈娇曾经闺中打牌,输个二十两都不眨眼睛的,魏擎苍这番举动,在她眼里无异于炫富罢了。 红梅娘一付完钱,陈娇就挽着红梅胳膊走了,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过魏擎苍。 涉世未深的陈娇却不知道,男人都是贱骨头,轻易上钩的美人他们或许还不稀罕,越是难以驯服的,他们却要巴巴地惦记着。 花花公子魏擎苍也不例外,看着陈娇冷若冰霜的侧脸,魏擎苍不怒反喜,快步走出布店,再不远不近地跟在三女身后。 红梅娘把魏擎苍看成了麻烦。 红梅偷偷回头看眼,小声与陈娇道:“这个魏公子长得挺好看的,娇娇你真不喜欢?” 她记得,好姐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嫁个有钱公子。 陈娇不屑道:“今日他见我貌美,便来招惹我,明日他再遇个比我更美的,肯定也会招惹,这样的纨绔,我才不稀罕。” 红梅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她们进城就是为了买嫁衣料子,现在买好了,三人就重新回了县城外,等候去村里的骡车。晌午c黄昏都有车的。 巧的是,韩岳也来等了。 红梅娘惊讶道:“你的兔子皮已经卖出去了?” 韩岳颔首,他与那间皮毛铺子掌柜很熟了,价格都是固定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简单。 卖了兔子皮,韩岳还给两个弟弟买了点零嘴儿。 红梅娘趁聊天的功夫,飞快回头看了眼,见那魏擎苍居然一直跟到了这边,红梅娘有点慌了,忍不住向身高马大的同村人韩岳求助,低声道:“看见那白衣公子没?是个富家纨绔,见陈娇貌美就一直跟着我们,万一出事,韩岳你帮帮我们。” 韩岳不动声色地朝魏擎苍看去,单看外表,还挺人模狗样的。 韩岳再看陈娇,见她细眉轻蹙,不像高兴被人纠缠的样子,遂对红梅娘道:“婶子放心。” “好了,出发了!” 骡车车夫见等的人差不多能坐满一车了,终于从树荫下牵出骡子,要套车了。 红梅娘抢着占了车里面的四个好地方。 陈娇坐好后,韩岳受红梅娘所托,主动坐在了她旁边,中间隔了点距离。 魏擎苍见了,皱皱眉,竟也上了车,还推开一个好脾气的大娘,与陈娇面对面坐了下去。 在布店里,魏擎苍从三女的谦让中知道了小美人c红梅的名字,也判断出三人是同村的了。 红梅娘第一次被人叫“伯母”,她不太习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不想太过得罪一个来自县城的富家公子,红梅娘看眼陈娇,不冷不热地道:“大旺村的,公子怎么也来跟我们一群粗人搭骡车?乡下有亲戚?” 魏擎苍笑道:“城里待腻了,我出城随便逛逛。” 红梅娘心思转了转,开始打听魏擎苍的身世。 魏擎苍坦然报出了家门:“家父是四通钱庄的东家,我在家中行二,父兄打理生意,我天生懒散,左右尚未娶妻,索性趁年轻四处游览风景。” 钱庄家的少爷?这样的家世,红梅娘有点替陈娇心动了,虽然说魏擎苍是轻浮了点,但如果魏擎苍愿意明媒正娶,陈娇嫁过去就是魏家的二少奶奶了,穿金戴银,多少村里姑娘想盼都盼不来的好运气呢。 看出红梅娘的羡慕,魏擎苍再次看向他的小美人。 陈娇嫌恶地歪着头,朝向红梅。 小美人始终皱着眉,魏擎苍却并不着急,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不爱财的人。 韩岳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盹儿。 忽然,骡车车轱辘不知撞了什么,车身一颤,朝一侧倾斜过去。 只是瞬间失衡,但造成的动静不小,车中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歪了下。陈娇进城的路上就经历过两次颠簸,并不是很怕,顶多要轻轻撞红梅一下,可魏擎苍却看准了机会,不顾自己还歪着,伸手就来扶美人了:“姑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韩岳突然出手,好像也要来扶陈娇似的,结实的手臂却碰巧挡在了魏擎苍的手之前。 短短的功夫,车身重新恢复平稳,陈娇也坐正了。 魏擎苍皱眉,目光狐疑地盯着韩岳。 韩岳仿佛不知,看也没看陈娇,径自收回了手。 陈娇瞥眼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手,无法确定韩岳是存心帮她阻拦魏擎苍的,还是他自己也歪了下。 “这位壮士好生威武,敢问平时都做何营生?”魏擎苍上下打量一番韩岳,好奇地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52.152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韩岳先去放洗脸盆,放好了往外走,目光落到炕头的红被子上, 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两刻钟。 不得不说, 娶个媳妇还是挺好的。 他去做饭了,陈娇起来穿衣, 看到那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对比昨天早上韩岳的所作所为, 心情也不错。 饭后,韩岳提着两坛酒c两只捆在一块儿的活鸡, 陪陈娇回门。 林家在村东, 韩家在村西,一路过去,要绕半个村子。 这还是去年的流言蜚语过后, 陈娇第一次在村里抛头露面,陈娇可没经历过这些,她怕被人指指点点,下意识地紧跟着高高大大的丈夫, 走在他的影子里。 “呦,韩岳陪媳妇回门去啊?”有人笑着与韩岳打招呼。 韩岳大大方方地承认。 韩家c林家在大旺村的口碑都不错,遇见的大多数村人都很和善, 偶尔两个说话难听些, 譬如那胡全, 知道夫妻俩今日回门,也会经过胡家门口,胡全就早早在门口等着了,待二人走近,胡全故意盯着陈娇看:“哎,林娇你眼圈那么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他的眼神色眯眯的,语气也下流。 陈娇很生气,躲到韩岳另一侧去了。 韩岳冷眼看着胡全。 胡全小时候就被同样年少的韩岳揍过,知道逼急了韩岳,这人还会打他,所以嘴上占了点便宜,他也就闭嘴了,只插着袖子靠在门口,伸着脖子瞅陈娇。 “这种人就没法管吗?” 走得远了,陈娇气愤地问。 韩岳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以前不是骂过他很多次?” 胡全嘴贱,遇见个好看姑娘便要调戏两句,韩岳就撞见过胡全与林娇对骂,胡全说林娇屁股大,林娇就说“你老娘屁股更大,回家看你老娘去”,那小泼妇的样子,与她秀才女儿的身份可一点都不配。 陈娇知道他说的是林娇,抿抿唇,敷衍道:“骂人不雅,我早改了。” 韩岳确实更喜欢她现在的脾气,娇气归娇气,不再动不动翻白眼瞪人了。 但,他笑了笑,道:“有的人,该骂还得骂。” 陈娇就没骂过人,眼看前面就是林家大门了,她不由面露喜色。 林伯远c田氏c林遇热情地招待了小两口。 陈娇在上房坐了会儿,就被田氏找个借口叫到西厢房去了。 “怎么样,韩岳对你好不好?”关上门,田氏关切地问。 陈娇想了想,韩岳对她,还算好吧,家里过得那么节俭,那晚还给她夹了一堆肉丝,四口人吃饭,就她碗里有鸡蛋。 “晚上呢?”田氏又问。 陈娇脸红了,白天的韩岳,看着挺严肃的,动不动就黑脸,可一到了晚上,他虽然不说话,动作却很热情,尤其是昨晚,黑灯瞎火的,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日常相处c夫妻秘事都打听过了,田氏最后问道:“他有把家里的银子交给你管吗?” 田氏没惦记韩家的银子,但韩岳让不让女儿管钱,这才是最能体现他对女儿好不好的关键。 陈娇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田氏立即懂了,反过来安慰女儿:“没事,娇娇别急,你刚嫁过去,夫妻俩还没熟呢,过阵子他就让你管钱了。” 陈娇第一次嫁人,没经验,好奇地问母亲:“娘,你跟我爹成亲时,我爹多久让你管钱的?” 田氏咳了咳,小声道:“我跟你爹不一样,先是你祖母管钱,她死了才轮到我,好在我有嫁妆,不用跟她要。” 陈娇还是不死心,决定有机会问问红梅,看赵壮对红梅是什么样。如果她连韩岳的银子都管不了,那距离让他死心塌地就更远了。 谈完这个,陈娇提了春杏的事。 田氏叹道:“不要就不要,娘就怕你辛苦。” 陈娇已经认命了,该苦就苦吧,总比失败了回去殉葬强。 归根结底,她还是更想活下去。 从娘家回来后,韩岳开始手把手教陈娇做饭。 农家的饭菜,翻来覆去就那几样,陈娇很快就学会了,当然,她捏出来的包子肯定没有韩岳捏的好看,煮出来的粥也没有韩岳煮的香。韩岳要求不高,确定陈娇能靠她自己做一顿能吃的饭后,他就信守承诺,只要他与二弟韩江在家,就不用陈娇做任何事。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夜里镇上有灯会。 晌午过后不久,韩江就跟兄嫂打招呼,他晚上去看灯,不用做他的晚饭。 韩岳知道,二弟肯定去找曹珍珠了,逢年过节有热闹,向来是年轻男女私会的好时候。 “见面可以,别动手动脚。”二弟临走前,韩岳再次肃容告诫道。 韩江笑而不语,大哥这是吃到肉了,不懂他们饿汉的饥。 “走了。”他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去赴约了。 “你想去吗?”韩岳回屋问陈娇,小姑娘可能都喜欢看灯吧。 陈娇白日不爱出门,但她在乡下闷了太久,机会合适,她也想出去透透气。 看着不给她管钱的吝啬的新婚丈夫,陈娇试着问:“你陪我去?” 韩岳直接道:“那咱们晚饭早点吃,吃完就出发。” 陈娇高兴了,韩岳做饭时,她对着模糊的铜镜简单地打扮了一番。 吃完饭,韩岳刷锅,陈娇又回到屋里,从衣柜里将她陪嫁的一条兔子毛的围脖儿找了出来,严严实实的裹在了脖子上。晚上可冷了,陈娇虽然一直都嫌弃这围脖儿没有斗篷漂亮,但也绝不愿意冻了自己。 韩岳忙完进来,就见小女人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的,看到他才不臭美了。 “你这样去不冷吗?” 面对韩岳揶揄的目光,陈娇假意关心他,实则转移话题。 韩岳笑道:“不冷,走吧,三弟看家。” 陈娇就朝他走去,走了两步,陈娇忽然又折回去,翻出自己的荷包,塞进袖口。 韩岳皱了下眉,道:“我带钱了,你别带了,小心丢了。” 陈娇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男人虽然没让她管钱,但也愿意给她花钱的。 她就把荷包重新放回柜子里了。 日头刚刚要落山,西天一片灿烂的红霞,村里屋舍散落,看起来比国公府封闭的后院要宽阔多了。前往镇子的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要去看灯的村人,像韩岳c陈娇这样的小两口也有几对儿。 陈娇走得慢,两口子被后来的村人超过了好几次,每当有人路过,无论男女,都要回头看看陈娇。 陈娇偷偷将围脖儿往上提了提,连鼻子都挡住了,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韩岳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可爱到他不想去看灯了,只想带她回家,扯下她挡脸的围脖儿,脱了她身上厚厚的棉袄 想的正热,旁边的娇小姐突然绊了下,吓得韩岳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 “哎,天还没黑呢,前面干啥呢!” 夫妻俩才抱上,身后就有村人吹口哨起哄。 韩岳忙将人松开了,嘴上教训道:“走路小心点。” 村人还在笑,他却怪她,陈娇不乐意了,一边往旁边走一边嘟囔道:“我又没让你扶。” 韩岳气笑了,他不扶,这冻得硬邦邦的地娇小姐真摔上去,还不当场掉金疙瘩。 因为这个小意外,到了镇子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小小的镇子挤满了来自周围村落的人,熙熙攘攘还挺热闹。 人多最容易出事,韩岳主动靠近陈娇,拉住了她手。 男人的大手比汤婆子还热乎,陈娇这才没躲。 晚上第一次出门,陈娇想逛不会逛,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东看西看,韩岳就带着她沿着主道两侧的摊铺一个一个看过去。 “小娘子,来盏莲花灯吧?这盏卖的最好了。”摊铺老头热情地邀客。 陈娇多看了那莲花灯几眼。 韩岳问:“多少钱?” 摊铺老头瞅瞅陈娇,笑道:“十文。” 韩岳冷笑,当他不知道行情?这样一盏灯,五文就能买。 “旁边也有,咱们过去看看。”拉着陈娇,韩岳声音不高不低地道。 陈娇当他舍不得钱,围脖儿遮掩的小嘴儿不高兴的撇了撇,什么人啊,十文都舍不得给她花。 “哎,那边灯不如我的好,这样,我八文卖你了!” 摊铺老头急忙拦客。 韩岳懒得讨价还价,停下脚步道:“五文,卖就卖,不卖算了。” 摊铺老头上下打量他一番,心里十分嫌弃,第一次看见这么吝啬的男人,其他男人带了美貌小姑娘来看灯,哪个不是大手大脚的? 嫌弃归嫌弃,摊铺老头还是取下一盏莲花灯,递给了陈娇。 陈娇这才明白韩岳的目的,一下子省了五文钱,她顿时觉得韩岳挺厉害的。 “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你要吗?”走了一会儿,韩岳问她。 陈娇抬头,果然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 韩岳一看她的眼神就懂了,再拉着她去买糖葫芦,别人挑糖葫芦得仰着脑袋,韩岳个子高,挑起来特别容易。下面的糖葫芦颗粒又小又少,一文钱一串,中间的两文,最上面的糖葫芦最大最好,三文钱。 “我要这个。”陈娇抬手指了最上面的一串。 韩岳就觉得,那串的山楂都比娇小姐的嘴大了,她可真贪吃。 但这次他没讲价,直接掏钱买了。 得了好糖葫芦的陈娇心满意足,拽下围脖儿,一手拿灯,一手拿糖葫芦,边看灯边吃。入乡随俗吧,以前的国公府贵女肯定不会在路上吃东西,现在,周围的村人都这样,陈娇也就不想那么多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韩岳守在她身旁,转转手里仅剩的两文钱,也很满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53.第七世完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田氏笑着先给女儿盛了一碗。 陈娇没有胃口,但她真的饿了,不能表现出来, 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那苞谷粥。 她慢吞吞地喝着粥, 田氏与丈夫闲聊起来,奇道:“刚刚你叫韩岳做什么?” 林伯远如实解释了一番。韩岳是大旺村最强健的年轻人, 家里父母早逝,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要养, 韩岳一边种地一边找些零散短工做,是个稳重肯干的好儿郎, 帮忙传个话这等小忙, 林伯远乐得做。 田氏想了想,感慨道:“他都二十二了吧?凭他那样貌身板,不难说亲啊, 怎么还没娶媳妇?” 这个,林伯远就不知道了。 田氏看眼女儿,想想女儿也十六岁了,再耽误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顿时也没闲工夫再操心别人。 陈娇还在努力地适应农家生活,暂且没想太远。 过了两日,林伯远c林遇父子去私塾了, 田氏与隔壁的王婆一起去赶集, 只留陈娇看家。 陈娇一个人坐在屋里绣帕子。 绣着绣着, 有人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陈娇心里一紧,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不懂如何与农家的外男们相处,骨子里也有点抗拒。 如果她不说话,那人是不是就走了? 林家大门外,韩岳看看手里的酒坛,再看看林家敞开的堂屋门,误会田氏在干活儿没听见,他便提着酒坛大步朝里走去。农家百姓们,除非家里无人,一般少有门户紧闭的时候,乡亲们串起门来也很随意。 “林婶儿?”停在堂屋门前,韩岳再次唤道,“林婶儿,多亏夫子提醒,我随刘公子去猎野猪得了二两赏钱,刚刚从镇上回来,顺手打了一坛酒,送与夫子尝尝。” 陈娇听他是来道谢的,正经事,犹豫片刻,她终于放下绣活儿,穿上鞋子出去了。 韩岳听到动静,朝西厢看去。 陈娇拉开厢房的门板,一抬头,就撞上了男人刚毅冷峻的脸,那么高,他的脑顶都快与堂屋门顶齐平了。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涌过来,陈娇垂眸,轻声道:“父亲说,他传话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谢的,酒拿回去自家喝吧。” 韩岳诧异地看着斜对面的姑娘。 都是一个村的,林娇他当然认识,只是印象中的林娇,十分刁蛮傲慢,仗着自家有钱,很是瞧不起家贫的村人们,韩岳就曾挨过林娇的白眼。所以,虽然林娇长得很漂亮,相熟的几个年轻汉背地里都会讨论林娇的脸蛋身材,甚至说些不入耳的荤话,韩岳对林娇,却从未有过什么桃色念头。 但此时的林娇,穿了一身白色绣桃花的裙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帘,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四处招摇的蜜蜂变成了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而且,她好像变得很胆小了,都不敢看他,袖子外露出的雪白的手指头,不安地攥着袖边。 韩岳忽然记起,前日这姑娘贪玩,掉进村东树林边的塘了,得亏同伴及时叫人,村民才把人救了上来。或许是吃了教训,小姑娘终于改性了? “一坛酒,不值钱,全当我的一份心意。”孤男寡女的,韩岳也无意多在林家逗留,将酒坛放到堂屋外面的窗台上,韩岳便朝西厢门前的姑娘道:“我走了,林姑娘回房吧。” 说完,韩岳径直朝门外走去。 陈娇看看那酒坛子,没有再客气,不过,等韩岳出了门,陈娇瞅着林家敞开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大门,觉得很是不妥,遂小步快走,悄悄地将大门关上了,还落了栓。门一关,陈娇放松了不少,这才回房继续绣帕子。 半个时辰后,田氏赶集回来了,隔着大门喊女儿。 陈娇赶紧跑出来给母亲开门。 田氏奇道:“娇娇怎么把门关上了?” 陈娇小声道:“我怕来贼。” 田氏扑哧笑了,一边挽着女儿手往里走一边道:“咱们这边太平,多少年都没听说白日里有贼的,傻娇娇怎么这么胆小了,你看大门一关,多不方便啊,谁来串门还得现出来开。” 陈娇默默地听着,终于知道高门大户与农家百姓的差别在哪了,高门大户都有专门的门房,随时可以帮客人开门,农家没有丫鬟小厮,加上本身就不太讲规矩,故而日子过得比较散漫。 “咦,这酒哪来的?”田氏指着窗台上的酒问。 陈娇道:“韩岳猎到野猪了,拿了赏钱,这是他送父亲的谢礼。” 田氏顿时眉开眼笑:“这韩岳,还是懂礼数。” 陈娇回想自己与韩岳短暂的相处,男人有事说事,言行举止都没有任何轻佻,很赞同母亲的话。 田氏要准备午饭了,菜园子里种着豆角,她一边摘菜一边与女儿聊天:“今日我去赶集,碰见红梅她娘在买肉,我一打听,才知道红梅相亲了,双方都看对眼了,今儿晌午她们家招待男方与媒人吃席男方是赵家村的,离咱们这儿有十五里地呢,不过据说赵家有地有牛,还盖了两间新房,专门留着成亲用的” 陈娇提着竹篾篮子,莫名觉得田氏说起村人琐事来,还挺有趣的。 只是,听田氏的语气,难道对村里姑娘来说,家里有地有牛有新房,就算良婿了? 那边田氏捧着一把豆角出来,见女儿呆呆的,不知是在诧异还是羡慕红梅,田氏就笑道:“你与红梅玩得最好了,下午你过去道声喜吧。”农家姑娘才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朋友家玩。 陈娇得到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红梅这个人,但,如果两人真是好姐妹,红梅都要定亲了,她不去道喜,确实很失礼。 “娘陪我去。”陈娇提着篮子,撒娇地对田氏道,否则她找不到红梅家的大门啊。 “好好好,真是越大越黏人。”田氏嘴里嫌弃女儿,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帮娘吧。”陈娇心疼田氏从早到晚的忙,想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田氏却怕弄粗了女儿的手,连择豆角这种小事都不让女儿做。 晌午林伯远父子俩回来吃饭,歇完晌就又去私塾了。 田氏领着女儿去了红梅家。 红梅今年也十六了,性格泼辣,与林娇是越吵关系越亲的好姐妹,上次就是林娇约红梅去抓鱼,林娇落水后,红梅用自己的大嗓门喊来村民,及时救了林娇。 “红梅啊,今天相亲还满意不?”田氏笑呵呵地打趣红梅。 红梅脸有点红,哼道:“您问我娘吧,娇娇走,咱们去我房里待着!” 不给陈娇反应的时间,红梅就拉着陈娇跑出堂屋了。 长辈们在后面笑,陈娇偷偷看,红梅的脸越来越红了,看来很喜欢今天相看的男方呢。 就算不记得红梅,陈娇也知道姐妹间如何相处,进了红梅的厢房,她笑着问:“赵壮到底怎么样啊?”红梅相看的男人叫赵壮,都是田氏告诉陈娇的。 红梅盘腿坐在炕上,在好姐妹面前,她没那么拘束,略带嫌弃地道:“还凑合吧,没有你哥哥白,但长得挺高的,估计很有力气。” 又高又有力气,陈娇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韩岳的身影,大概农家汉长得都很壮? 红梅看了她一眼,把好姐妹的过分安静误会成了不赞同,她叹口气,拉着陈娇的手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村里汉子,我也想嫁城里的有钱公子,可,你爹是秀才,你长得也好看,再等等兴许有机会,我们家这条件,我是等不起了。” 她这话带着几分无奈,陈娇忙道:“富家公子有什么好的,多得是酒囊饭袋之辈,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风花雪月,与其嫁给那种人,还不如嫁个淳朴的村里人,知根知底,总之,他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陈娇目前还不确定她要嫁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种地的农家汉,可她懂得如何鼓励姐妹。既然红梅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了,她就该多多恭喜,而不是给红梅泼冷水,说些没用的话。 “你真这么想?”红梅意外地问。 陈娇笑道:“真的,那晚我做梦,梦见嫁了个县城少爷,结果那人喜欢花天酒地,都快气死我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是非要嫁有钱人家了。” 红梅信以为真,再想到自己的婚事,她热情地邀请陈娇:“后日我娘要带我去城里买花布,娇娇你陪我去吧,帮我挑挑,你眼光一直比我好。” 一辈子就嫁一次人,红梅爹娘要给女儿买好点的花布做嫁衣。 看着红梅喜悦的脸,陈娇无法拒绝。 女儿要去县城,田氏给了陈娇一钱银子,叫女儿喜欢什么随便买。 陈娇就揣着那一钱银子,与红梅母女一起去村头等来往县城的骡车了。 快到村头了,陈娇远远地认出了树荫下的高大男人。 “韩岳,你也去县城吗?”红梅娘笑着与韩岳打招呼道,这个时候来村头的,多半都是等车的。 韩岳点点头,提起手中的两张灰兔皮:“城里卖的贵些。” 红梅娘羡慕道:“瞧瞧你,身板好力气大,经常抓些野兔野猪的,比种地赚钱多了。” 韩岳谦虚道:“婶子说笑了,全是碰运气的事,一年也赶不上两三次。” 他们聊,红梅与陈娇站在一旁小声聊姑娘家感兴趣的。 等了一刻钟左右,专门拉人来往县城的骡车来了,车是从更远的村子一路驶过来的,上面已经坐了大半车人,男女老少都有。 红梅娘大声催外面的百姓往里挤挤,好不容易才腾出了勉强容四人坐的位置。 红梅娘俩自然挨着,陈娇看着那一车人,汗味儿扑鼻,真不想去了。 “娇娇过来!”红梅兴奋地叫她。 陈娇硬着头皮上了车。 韩岳挨着她坐,地方太小,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屁股边也是紧紧地贴着。 陈娇低着头,悄悄往红梅那边挤。 但已经挤不动了。 韩岳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目光扫过她裙摆下的一双小绣鞋,他用力往西边蹭了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54.154 天亮了, 崇政殿后殿,新帝赵瑧起床更衣,屋里四五个小太监伺候, 却鸦雀无声。 大太监李公公弯着腰走进来,低头禀道:“皇上,显国公刚刚晕倒了。” 说完,李公公悄悄抬眼, 看向正由小太监们伺候更衣的帝王。 年轻的皇帝今年二十五岁, 身材颀长, 挺拔如松,面容俊美, 只是他幼时便不喜言笑, 一张俊脸越长越冷, 李公公从皇帝刚封太子时就跟在皇帝身边, 十几年下来, 李公公记得清清楚楚, 主子笑得未超过五次。 喜怒不形于色,那张脸就像寒冰雕刻的一般, 常年都只有冷漠。 就像现在,显国公陈琰为了求皇上赦免其爱女丽贵人的殉葬, 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了, 京城官民人人动容, 只有皇上, 淡淡一句“先帝遗诏不可违”, 便表明了态度。 李公公很同情显国公,可他也理解皇上的做法,孝字在那压着,皇上与陈家又没什么交情,凭什么要为了后宫一个小小的贵人背上不遵先帝遗诏的骂名?真赦免了丽贵人,其他臣子c百姓都为了家中姑娘来求皇上开恩,皇上放是不放? 这个口子万万开不得。 “送去太医院。”赵瑧漠然道。 李公公立即出去安排。 显国公陈琰在太医院清醒了,太医院嫌他烫手,又派人将他送回了国公府。 脊背佝偻的国公爷刚下马车,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今日便是后妃们殉葬的日子,眼看被他们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就要送命,陈琰与夫人乔氏相对无言,乔氏更是默默垂泪。陈娇的亲哥哥世子爷要去宫里继续求皇上,陈琰长叹一声,拦住儿子道:“罢了,皇上” 皇上不会答应的,这些年太子很少出面理事,臣子们对太子都知之甚少,陈琰本以为能静心幽居之人多温和内敛,未料这位新帝竟是一块儿冰山。 只可怜了他的娇娇啊。 宫里,陈娇一身白衣,脸色苍白地走出了屋门。 廊檐下,站着来催她上路的两个灰衣小太监,无子的妃嫔们都要被带到一个地方,一起死。 大雨瓢泼,陈娇仰头望天,菩萨不是答应会帮她的吗?都到这个时候了,菩萨所谓的安排在哪儿?难道她经历的那七世都是假的? “贵人请吧,别误了吉时。”两个小太监见她满脸悲苦哀伤,他们心里却没有任何怜惜,只想快点完成任务。 陈娇苦笑,低头,准备跨下台阶。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响起隆隆的雷声,下一刻,一道闪电“啪”地击在了陈娇与两个小太监中间。小太监吓得连连后退跌在了地上,陈娇与身后的丫鬟樱桃也吓得软了双腿,花容失色地跌回了门内。 心有余悸的四人,同时朝天上望去,就见灰蒙蒙的天空,唯独他们头顶这片有一团雷云,银色的电龙盘旋其中,仿佛随时都可能会降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小太监傻了眼,陈娇望着那盘旋不散的雷云,再看向院子当中被劈出来的一片焦土,忽然懂了,这就是菩萨的安排吧? 但陈娇也无法确定,樱桃哆哆嗦嗦地朝她靠来,陈娇就也靠着她。 两个小太监有差事在身,等了一会儿见天上的雷云没有动静,他们继续催陈娇出门,结果陈娇刚要站起来,咔擦一道闪电又劈了下来,摆明了不许她出门! 两个小太监互相瞅瞅,终于明白过来,天有异象,这是老天爷不许丽贵人去殉葬吧! 他们不敢再逼陈娇,一个在这里守着,一个匆匆跑去知会负责妃嫔殉葬事宜的权公公。 此时此刻,皇宫内外c乃至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注意到了皇宫上方怪异的雷云,但没人想到那与丽贵人有关。权公公听了小太监的禀报,亲自来了丽贵人这边,他吩咐小太监开口催促陈娇,然后便与之前一样,一道闪电再次降落。 陈娇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只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十四岁的丽贵人身穿白裙,脸色也惨白,楚楚可怜地与丫鬟坐在地上,像一朵美丽脆弱的娇花。 权公公无心欣赏对面的娇花,他不信邪,要一个小太监去拽陈娇出来,可怜的小太监刚朝陈娇走了两步,闪电瞬间击在他脚下,小太监“啊”地抱住脑袋往后跑,被人拦住后再一看,小太监的鞋子已经焦了,没伤及性命,怕是老天爷的警告。 没人再敢去强行拉陈娇出来,权公公也怕了,赶紧去禀报帝王。 崇政殿内,赵瑧正在听太卜官的奏禀。 太卜官乃朝廷负责占卜吉凶的官员,品阶不高,但历朝历代皇帝都愿意信这个,但凡有什么大事,譬如出征c祭天,皇上都会命太卜官预先测下吉凶。 此时年过五旬的太卜官跪在地上,神色凝重地道:“皇上,昨夜菩萨托梦给臣,称丽贵人乃皇上命中的贵人,丽贵人在,皇上必定福泽延绵千秋万代,丽贵人若去了,江山恐怕出乱。臣醒后立即占卦,卦象果然显示丽贵人乃大富大贵之人,万万不能让她殉葬啊!” 这是赵瑧此生第一次召见太卜官,听完太卜官的梦,轻易不笑的年轻帝王,送了太卜官一个冷笑:“荒谬。” 太卜官还想再劝,权公公到了,禀明了后宫的异象。 太卜官闻言,面露喜色,他确实梦到菩萨了啊,梦里的一切跟真的一模一样! 赵瑧自然是怀疑太卜官收了显国公的贿赂,特来进献谗言,此时听说刚刚那几道雷都与丽贵人有关,赵瑧皱皱眉,领着身边的太监c太卜官一起去了后宫。雨越下越大,相隔二十步便看不清对面之人的容貌。 陈娇依然跪坐在门前,忽然,她看到一行人跨进了她暂住的这座后宫小院,领头的男人身穿墨色长袍,两侧都有太监为他撑伞,他的面容隐在伞下,陈娇看不见,但她知道,这就是新帝赵瑧,是她前面七世夫君转世的男人。 陈娇紧张地攥紧了手,他真的不记得她了吗?一点感觉都没了吗? 她紧紧地盯着那道身影。 赵瑧停在了院子当中,距离陈娇大概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小太监们将伞撑高,赵瑧抬眼,对面门内的主仆二人登时映入了他的眼帘。丫鬟平平无奇,倒是旁边的丽贵人,一身白衣,容貌凄美,目光若有所期地直勾勾地望着他。 不想死吧? 赵瑧盯着那女人,下令道:“去请贵人出门。” 皇上下令,权公公赶紧朝最开始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两个小太监不敢互相推诿,咬咬牙,一块儿朝陈娇走去。 “咔擦”,银色的雷电当头劈了下来,这次劈得很准,两个小太监应声而倒,头发根根倒竖,衣衫焦了脸也黑了,全身抖个不停,好歹还活着。 饶是如此,也震慑了所有人。 太卜官第一个跪了下去,恳求赵瑧:“皇上,天意不可违啊,丽贵人命不该绝于此!” 赵瑧没有看他,他仰头,不顾雨水落在脸上,黑眸幽幽地盯着空中的雷云。 显国公或许能收买太卜官,但绝不可能弄出这样的异象,难道,丽贵人真的不该殉葬? 想到太卜官说此女是他命中的贵人,赵瑧再次冷笑。 笑容未消,赵瑧突然朝前走去。 撑伞小太监下意识地要跟上,赵瑧冷声道:“退下。” 无人敢不从。 大雨淋身,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赵瑧一步一步接近了陈娇。他一身黑衣,面冷如鬼差,陈娇突然害怕,怕这样的赵瑧,更怕他遭雷劈。看眼天上的雷云,记忆前面七个夫君惨死的画面,陈娇泪流满面,哭着求越来越近的帝王:“皇上,您别过来!” 她是担心他被雷劈,但在赵瑧眼里,那女人是怕他来抓她,她看雷云,是盼着雷云降下闪电。 赵瑧不信他的命会与这样一个女人联系在一起。 转眼间,赵瑧已经走到了小太监们被雷劈的地方。 空中雷声滚滚,但,并没有雷电落下,似乎也被帝王威严所慑。 陈娇呆住了。 赵瑧来到了她面前。 年轻冷漠的帝王,声音比雨水更凉,居高临下地道:“吉时已到,贵人该去了。” 陈娇仰起头,尚未看清面前的人,泪水再次滑落。 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但凡记得一点点,他都不会要她去死。 陈娇很想告诉他那些回忆,可她知道,他不会信的。 必须死吗?连菩萨的安排也不管用? 陈娇心灰意懒,目光扫过他被雨水打湿的衣摆,陈娇笑了笑,叩首道:“今日一别,臣女再无缘陪伴皇上,愿皇上此生无忧,如意安康。” 说完,陈娇缓缓站了起来,不再期待,亦不再害怕,她苍白的脸从容宁静,从他身边经过,朝外走去。 “姑娘”樱桃痛哭出声。 陈娇没有回头。 赵瑧看着她过于从容的背影,眼中终于掠过一丝诧异,随后,他也跨下台阶。 两人一前一后,隔了三四步的距离。 突然,头顶再次传来一声雷鸣,陈娇仰头,就见一道银色雷电劈了下来,竟是直奔她身后而去! 电光石火,陈娇什么都没时间想,一个转身便朝身后的男人扑了过去! 赵瑧看出雷要劈他,正要躲闪,冷不丁那女人一头朝他扑来,速度之快,赵瑧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撞了个满怀。她紧紧地抱着他,脑袋埋在他怀里,更为神奇的是,两人头顶的雷电居然在此刻突然消失了,周围安静地只有雨声。 目睹这一切的太卜官与大小太监们都惊呆了。 陈娇依然死死地抱着赵瑧。 赵瑧低头。 十四岁的她,娇小地像个孩子,但就是这个柔弱的女人,愿意用性命护他。 曾经见过吗? 赵瑧没有任何印象。 那她为何要救一个逼她去殉葬的人? 赵瑧不知,莫非,真是天意? 赵瑧再次仰头,雷云不知何时消散,瓢泼大雨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霞光,大吉之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55.155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二弟买的,五个铜板给三串, 我们已经吃过了。”韩岳站在炕沿前,将糖葫芦递给她。 陈娇还挺喜欢吃甜食的,而韩岳手里的糖葫芦,颗颗都很饱满, 周围滚了一圈透明的红糖。 “谢谢。” 既然兄弟俩都吃过了, 陈娇就没有客气, 将书倒扣在被子上,她挪到炕沿前吃, 一手拿着糖葫芦, 一手托着帕子接着, 怕有糖渣掉下去。 女人长了一张樱桃小口, 吃起糖葫芦来特别秀气, 韩岳一口吞的山楂, 她能吃好几次,更不用提之前她认认真真咬掉糖片的样子了。 韩岳坐在一旁的炕沿上, 见她吃着吃着忽然朝他看过来,韩岳及时移开视线, 瞅着她的书问:“在看什么书?” 陈娇咽了一下, 道:“《春秋》。” 韩岳没听说过, 顾名思义, 猜测道:“讲春秋两季的?” 陈娇没忍住, 扑哧笑了出来,见韩岳不解地看着她,她轻声解释道:“不是,周朝时有个鲁国,《春秋》讲的就是鲁国的国史。” 韩岳对《春秋》讲什么并无兴趣,随口一问,却让她看了笑话,这让他胸口有点堵。 “你看吧,我去劈柴。” 韩岳站了起来,绷着脸出了屋。 陈娇觉得,男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她真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盯着微晃的门帘看了会儿,陈娇继续吃糖葫芦了。 后院,韩岳挽起袖子,用力地挥着斧头,他旁边的地上,摆着几截树干,都是山上枯死的树,被韩岳连根挖回来了,砍得整整齐齐再拿到镇上去卖。 “大哥怎么不多陪陪嫂子?”韩江搬着小板凳坐过来,纳闷地问,给他一个天仙媳妇,他今天一天都不会出屋。 韩岳一下一下地抡着斧头,仿佛没听见弟弟的话。 陪什么?一个是秀才家的娇小姐,一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没什么可谈的。 “你跟珍珠怎么样了?”韩岳忽然想起弟弟的婚事了,“婚期推延,她没生气?” 韩江笑道:“她都听我的。” 韩岳点点头,女人就得听话才行。 家里还有一把斧子,韩江帮忙一起劈柴,不时往堂屋看眼。 “嫂子是不是睡着了?” 小女人半天不出门,韩江很稀奇。 韩岳也没见过这种女人,农家媳妇们,哪个不是前后院的忙,不忙也喜欢出去串门。 “你把剩下几块儿劈完,我去做饭。” 又要晌午了,韩岳扔了斧子,对弟弟道。 韩江点点头。 韩岳进了灶房,听东屋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悄悄透过门板与墙壁的缝隙往里看,好家伙,娇小姐居然真躺炕头睡觉呢! 陈娇真没那么懒,可看书看腻了,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她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如果在娘家,她至少还可以黏在田氏身边,哥哥从私塾回来也会给她讲讲私塾里的趣闻。睡觉之前,陈娇还在想,或许再过几天,她与韩家哥仨熟悉了,就能聊起来了。 外面,韩岳越看那位娇小姐,越觉得她像一头猪,被林伯远夫妻养大的仙女猪,又懒又娇气,除了吃饭,什么都不干。 先不管她,韩岳和面做烙饼,揉面的时候,他故意高高举起面团再摔在面板上,咚咚咚的。 屋子里,陈娇被他闹出的大动静惊醒了,穿鞋下地,对着铜镜理理睡乱的头发,陈娇试探着挑开厚厚的门帘。 堂屋北面,韩岳将面板搭在饭桌上,他坐在一旁,低头捡起一个面团,用擀面杖擀成饼。 陈娇第一次看见男人做饭。 “你真厉害,我都不会做。”陈娇一边往外走,一边羡慕地道。 韩岳看了她一眼,十七岁的农家姑娘连饭都不会做,她还好意思说。 “那是你不想学,一学就会。”韩岳硬邦邦的道。 陈娇没吭声,她是不想学,因为她没有必须学的理由,在国公府里她有好几个丫鬟伺候,在林家,母亲田氏舍不得叫女儿动手。 “过来,我教你。” 娇小姐想用沉默混过去,韩岳却想到个主意,让陈娇拿个小板凳坐他身旁来。 陈娇咬咬唇,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桌子上摆着几个刚切好的面团,韩岳将擀面杖塞到陈娇手里,教她撵成饼。陈娇只是娇,人不笨,在韩岳多次指点下,居然真学会了擀饼。陈娇这个上午过得非常无趣,现在有面皮给她撵着玩,她还挺高兴的,乖乖地坐在丈夫旁边,撵完一块儿再主动抓过一个面团来,弄得一双小手上都是面。 她学的认真,韩岳很满意。 饼都擀好了,韩岳坐到灶膛前,烧热了锅,再叫陈娇将饼放进锅中。 陈娇手里拿着一块儿饼,看着锅里滋滋响的热油,不敢靠近。 韩岳放下烧火棍,走到她身旁,攥着她的手往锅里伸。 第一块儿饼就这么下了锅,剩下几块儿,韩岳让陈娇自己弄。 陈娇一块儿一块儿往下放,挺顺利的。 “该翻面了。”韩岳将锅铲递给她。 陈娇试着去翻,结果第一次弄,饼没铲稳,哧溜掉进锅底那儿了,陈娇还没反应过来,溅起的油点就落到了她手背上,烫得她惊呼一声,丢了锅铲就往后退。 韩岳及时抓住锅铲,一边给锅里几张饼翻面,一边回头问她:“没事吧?” 陈娇低着脑袋,摇摇头。 韩岳见她将手背到身后去了,估计是烫疼了,心里叹口气,道:“你去洗手,剩下我自己来。” 陈娇去舀水了,要洗手时才发现,刚刚手背上被油烫出来的红点,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水泡,又丑又疼。 “大哥,我回来了。”是老三韩旭的声音。 韩岳答:“饭马上熟了,你把碗筷摆上,再叫你二哥进来。” 哥仨各忙各的,陈娇洗完手就出去了,没再等着被人喊吃饭。 午饭是烙饼,菜是早上剩的炒花生米,还有半碗辣椒酱。 韩岳哥仨直接一人一张饼那么吃,然后韩岳还切了几块儿小饼,先夹了两小块儿放到陈娇碗里。 “要抹吗?”韩岳问她。 陈娇吃不了辣,摇摇头。 韩岳径自往他的饼上抹了红红的一层辣椒酱,直接用左手拿着,右手拿筷子夹花生米。 陈娇学他那样,用左手拿着饼,右手始终没抬起来。 吃了一块儿饼,陈娇就回屋了。 韩江小声问兄长:“不是还剩了点肉?大哥怎么没炒个菜?”新娘子刚进门就连续吃两顿花生米,怪不得嫂子吃那么少。 韩岳是想炒个菜着,但教媳妇做饼耽误了时间,三弟马上回家了,他就没再切肉。 “吃你的。”韩岳冷声道。 韩江撇撇嘴,不管兄嫂了。 饭后,韩岳将刷碗喂猪的差事交给二弟,他回了东屋。 陈娇赶紧将手藏了起来。 “给我看看。”韩岳盯着她的手道。 陈娇慢慢伸出手。 韩岳立即看到了那白嫩嫩手背中间的水泡。 “等会儿。”韩岳转身,很快找了一根针来。 “你做什么?”陈娇害怕地要藏起手,却被韩岳一把攥住了,陈娇吓得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眼缝,就见韩岳拿着针朝她的水泡刺去了。陈娇再次闭上眼,紧跟着,手背上轻轻一疼。 “过两天就好了。”韩岳帮她挤了水儿,低声道。 男人温柔的动作,让陈娇胆子大了些,她看看手,小声道:“我不喜欢做饭。” 柴禾粗,油烫,烟熏人,她真的不喜欢。 韩岳看着她那委屈的样子,叹道:“我与二弟在家,不用你做饭,但农忙的时候,我们都在地里,只能你做饭给我们送过去。”烙个饼都烫成这样,韩岳是不指望娇小姐天天做饭了,可她总该学会做饭,农忙的时候用得上。 陈娇顿了顿,才道:“我娘说,白日让春杏过来帮忙,晚上春杏再回那边住。” 韩岳目光一沉。 陈娇等不到回应,疑惑地抬起头,就对上了男人的大黑脸。 陈娇愣住了。 她不懂韩岳在气什么,有丫鬟使唤,他也不用做饭扫院子了,春杏的工钱她出,也不用韩家多花钱。 “你真让春杏过来,只会让咱们两家沦为村人的笑柄。”韩岳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会做饭,还是觉得我们韩家没钱请丫鬟c没地方给丫鬟住,却用岳母家的丫鬟,传出去会好听?” 陈娇的脸,先是羞愧地转红,再慢慢地白了。 “我去山上看看,你好好想想。”韩岳拍拍她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下午,他都没回来,太阳快下山了,陈娇才听见院子里传来他与韩江的交谈声。 晚饭韩岳继续掌厨,做的肉丝面,还煮了个鸡蛋。 “饭好了。” 弟弟们摆碗筷,韩岳过来叫媳妇,这也是晌午那番谈话后,他第一次与陈娇说话。 陈娇不敢看他,默默跟了出去,落座后一扫桌子,发现四个碗里,就她碗里的肉丝多,还有个鸡蛋。 陈娇眼睛有点酸,她还以为,韩岳生她气了。 “我吃不了这么多。”平复片刻,陈娇将碗里的一摞肉丝往韩岳碗里夹。 “吃吧,没有你,我也不会放这么多,再说,也没剩多少肉了,下次不定什么时候才买。”韩岳直言道,并不掩饰自家少吃肉的事。 陈娇坚持将肉丝拨给了他:“真吃不完。” 韩岳没再客气,接了一半,再分给两个弟弟。 陈娇低头吃面,同时暗暗决定,明天开始,她会好好学做饭。 天黑了,村人们陆续歇下,就连白日喜欢吠叫的土狗,都乖乖爬进了窝。 韩岳在外面忙,陈娇先躺进被窝。 等着等着,韩岳进来了,放下夜壶,关门,脱鞋上炕。 掀开被子,韩岳仰面平躺,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我,明天我会跟我娘说,春杏不用过来了。”漫长的沉默后,陈娇主动开口。 韩岳:“嗯。” 陈娇想,这是什么意思? 她猜不透,男人又不说话,时间一长,陈娇困了。 可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男人布满茧子的大手,从后面伸了过来。 昨晚新房点着龙凤双烛,今晚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韩岳忽然发现,他更喜欢这样黑漆漆的,不用担心会在娇小姐脸上看见嫌弃,也不用掩饰自己神色里的快活。 他就像一头膘肥体壮的蛮牛,肆无忌惮地在地里疯跑。 足足两刻钟的时间里,韩岳没说一句话,陈娇也只有嗯嗯哼哼的份。 当她累极,就要在他宽阔的怀里睡着的时候,男人忽然在她耳边道:“我会努力赚钱,将来盖大房子,再给你买俩丫鬟。” 陈娇迷迷糊糊地想,少扯那么远,先对我死心塌地吧 “回去吧。”她将手里的莲花灯递给韩岳,“你提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穿之娇妻》正文 156.156 本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 不足需要补足, 或是多等两天再看哈  外祖母哼了哼, 撇着嘴道:“曹家的事我听说过, 珍珠她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赖皮,最喜欢占别人家便宜, 隔壁家的柿子树有几枝伸到曹家院子里, 都被珍珠她娘摘了, 人家上门讨要她都不还。还有那个珍珠, 跟她娘一样一样的, 等她过了门, 肯定会惦记你的东西,娇娇你可得把值钱物都藏好了!” 老太太发完言,大舅母也开口了:“对, 娇娇最近太老实了,你是咱们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韩岳对你好,他们家穷咱们也不计较了,但娇娇不能被那曹珍珠欺负了。娇娇你记着,不用管她怀没怀孩子, 有什么活儿尽管推给她,咱们不去伺候外人。” 二舅母跟着出主意:“她敢仗着身孕给你气生, 韩岳帮着你也就算了, 不然娇娇就回娘家住去!” 三舅母最后道:“最好是分家, 我们娇娇有嫁妆, 韩岳又能干,分家了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被围在中间的陈娇,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妇人们是不是想太远了,曹珍珠还没进门呢啊。 不过,几位长辈虽然说得直白,陈娇却感受到了至亲之间的关心,如果不是把你当亲人,谁会管你与妯娌相处得如何? 就在此时,田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感慨道:“韩岳爹娘死得早,他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哥的,兄弟三人感情那么深,轻易不会分家的。”她就希望女儿聪明点,娇滴滴的一朵花,别被曹珍珠那狗尾巴草给欺负了。 陈娇是国公府出来的贵女,在她的认识里,高门大户少有分家一说,所以,只要曹珍珠别太胡搅蛮缠,陈娇也不会轻易怂恿韩岳与两个亲弟弟分家。 晌午娘仨在田家吃的饭,饭后一起回大旺村了。 田老翁借了韩岳一头一百多斤的家猪,说是野猪刚抓回来胆小生疑,不爱吃食,有家猪带着,野猪很快就习惯了。 韩岳可宝贝他的野猪了,每隔一会儿都要去看看两头猪的相处情况,发现大野猪并没有欺负白白胖胖的家猪,两头猪相处得似乎还不错,野猪果然也越来越主动吃猪食了,韩岳终于放了心,夜里抱着陈娇乐:“等野猪生了,咱们送一头母猪崽儿给外祖父。” 陈娇天天听他念叨猪,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可自打猎了野猪,韩岳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陈娇也就忍了下来,猪就猪吧,猪能卖钱,挺好的。 月底,韩江要成亲了。 哥仨提前跟村人们借了桌椅,摆了满满一院子。 眼看明天就要迎亲了,黄昏时分,曹珍珠她娘,胡氏又来了韩家。 韩岳露面客气了下,就让二弟韩江去招待,他继续洗碗,从村人那里借的碗,有的是一直没用的,积了尘土,韩岳过得穷,人却爱干净,必须刷一遍才行。 韩江陪胡氏看了看他与曹珍珠的新房,胡氏敲敲屋里的柜子,不太满意,小声对韩江道:“你大哥真是的,你看看他屋里用的什么柜子,再看看他给你预备的这些,老二啊老二,往后夫妻俩过日子,你得留个心眼。” 韩江嗤笑:“我大哥屋里的柜子,都是嫂子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您要是看不上我哥买的这些,也陪珍珠一套好的?” 胡氏老脸一白,跟着又红了,撇撇嘴,她亲昵地嗔怪韩江:“你个傻老二,你跟我犟什么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与珍珠打算?难不成买了好柜子是给我用的?以前就你们哥仨过,你大哥肯定不会偏心,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哥俩都有媳妇,老二你想想,若你手里有钱,你是愿意花在兄弟头上,还是花在你媳妇儿子身上?” 韩江没接话了。 胡氏又朝上房那边努努嘴:“看见没,你大哥都舍不得让你嫂子刷碗,私底下肯定偷偷给她买东西讨好她了,他花的,可是你们兄弟一起攒的银子。” “我大哥不是那种人。”韩江不悦地道。 胡氏笑:“是不是,往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胡氏又领着韩江去了猪圈前,看着猪圈里的两头猪,胡氏也欢喜,笑着对韩江道:“老二啊,之前你来提亲,我看你们哥俩手里是真没银子,聘金就少要了,现在有了这猪,你们得给我贴补点,毕竟珍珠还没过门就给你们老韩家怀了孩子,这样吧,等野猪下崽儿了,你们送我们两只。” 韩江又不是傻子,自家兄弟再怎么计较都是自家的事,银子去不了别人手,胡氏来争,那就是外人了。 “您要是真不愿意结这门亲,现在我就把东西还回去,酒席也不办了。”看着一脸贪婪的胡氏,韩江平平静静地道。他倒要看看,珍珠怀着他的骨肉,一旦他不娶了,老虔婆怎么善后。 胡氏是来占便宜的,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只恨女儿太傻叫男人占了便宜,害她失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不给就不给,说什么气话,你儿子你不要了?”胡氏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韩江懒得跟她计较,也不留饭,直接撵人了。 胡氏两手空空回了家,免不得又把曹珍珠一顿臭骂,诸如赔钱货c不要脸之类的。 曹珍珠一点都不生气,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把她当丫鬟使唤的爹娘了,韩家再穷,她的处境也会比娘家好,更何况,韩家有了野猪,日子眼瞅着就要好起来了。 第二天,韩江热热闹闹地来迎亲了,他烦胡氏,媳妇孩子还是高兴接回家的。 曹珍珠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至少外人看不出区别,描描眉毛涂涂嘴唇,大眼睛尖下巴,放到村里,容貌也算中等以上的,不然韩江也不会跟她好。 韩家的小院从早上一直热闹到天黑,大人小孩子进进出出的,陈娇嫌乱,但喜事喜宴,只能忍。 好不容易客人都走了,韩江去厢房洞房花烛了,韩岳c韩旭忙着收拾院子。 陈娇要帮忙,韩岳知道她累,笑着叫她回屋待着去。 院子就这么大,夫妻俩的谈话传到了厢房,曹珍珠竖着耳朵听了,羡慕地对丈夫道:“大哥对嫂子真好,你也会那样对我吗?什么都不用我干?” 韩江一边脱鞋一边看了她一眼:“你跟嫂子比什么?嫂子在娘家就娇生惯养啥也不干,你是吗?” 大哥喜欢伺候嫂子,他却喜欢被媳妇伺候。 曹珍珠听了那话能高兴才怪,抓起枕头朝韩江丢去。 女人穿着红衣裳,在烛火的映照下还挺好看,韩江笑笑,凑过去搂着人道:“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成亲了,咱不提那个。” 说着,他便搂着曹珍珠亲了起来。 曹珍珠开始当他只是亲亲,后来发现韩江还想扯她裤子,她就急了,小声道:“小心孩子!” 韩江气喘吁吁地道:“已经过了仨月了,能干了。” 他虽然今年才娶媳妇,可小时候就听过夫妻之间的事。 曹珍珠拗不过他,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圆了房。 弟弟洞房花烛,韩岳扫完院子回到屋里,看见陈娇坐在炕头,面前摆着她的首饰盒。 他面露疑惑,都要睡觉了,她还想打扮打扮? “明早弟妹敬茶,你说我送她哪个好?” 陈娇拿起一根杏花簪子,再拿起一只劣质的琥珀镯子,拿不定主意。这都是原身攒下来的首饰,或许村女们会稀罕,陈娇一样都看不上,也很少戴这个。明日新妇敬茶,她身为嫂子,理该送弟妹一样首饰当见面礼。 她看不上的首饰,在韩岳眼里却都是好东西。 “送条帕子意思意思就行,用不上这些。”韩岳上炕,帮她将摆在外面的几样首饰都放回盒子。 陈娇吃惊地看着他:“只送一条帕子?弟妹会不会不高兴?” 韩岳怪异地瞄了她一眼:“要么帕子,要么枕巾,村里妯娌送礼都这样,又不是大户人家。” 真是过惯好日子的娇小姐,成亲这么久,他没见她给自己添首饰,现在送弟妹倒是大方了。 韩岳希望自家妯娌和睦,但他可不想娇小姐傻乎乎地把好东西往外送,尤其是他还没摸透曹珍珠的为人,有胡氏那样一个娘,韩岳真不敢对曹珍珠抱什么太高的期待。 陈娇是不知道村人之间的送礼习惯,现在知道了,她就放弃首饰,下地去柜子里翻出几条帕子。 原身的帕子陈娇不习惯用,她过来后,陆陆续续缝了几条。 她盘腿坐在那儿挑,韩岳默默看着,觉得她的脸蛋好看,她的小手好看,她绣的帕子也好看,或是鱼戏莲叶间,或是美人当秋千。 “这条吧,鸳鸯戏水,寓意也好。”陈娇选出一条帕子,递给他看。 韩岳瞅瞅帕子边角栩栩如生的一对儿鸳鸯,就像她跟他,想也不想就塞自己袖子里了:“这条我用,我也没帕子了。” 陈娇: 他根本就不用帕子好不好?出汗了都是用手一抹! “还我。”陈娇扑过来抢。 韩岳也不躲,等她到了跟前,他一抱一压,就把娇小姐摁躺那儿了。 天越来越热,陈娇出了好多的汗。 刚得了新帕子的韩岳,这就拿出他的鸳鸯帕子,笑着帮她擦了一遍。 盖好那天晚上,韩岳搂着陈娇,再次保证将来给她盖大房子住,怕她心里难受。 陈娇才不难受呢,农家的房子,新旧在她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她与韩岳屋里的器物都是田氏精心挑选的好东西,崭新崭新的,用起来特别舒服,韩江的新房里,东西都是韩岳左挑右选的便宜货,照她的差远了。 “我没想那些,你对我好就够了。”陈娇抓住一切增进感情的机会,靠在他怀里甜言蜜语道。 韩岳拉着她的小嫩手贴到胸口,心里又开始算账了。 老二的亲事搞定了,老三成亲还早,至于束脩,他坚持给,但岳父坚决不收,韩岳想想两家的关系,也就不客气了,只打定主意每年多帮岳父家做些地里的活儿,打到野味儿也送给岳父岳母些,如此,接下来几年,家里都没有大的花销。 韩岳决定,等他还了李掌柜那三两银子,再赚钱了,一定给媳妇买点东西。 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小姐,既不嫌弃他穷,又肯用心体贴他,他怎能不对她好? “娇娇,咱们也怀个孩子。” 胡思乱想,韩岳突然有点嫉妒自家老二,婚前偷偷的几次,居然就要当爹了。 男人的火说来就来,陈娇心里一惊。 她还得生孩子吗? 一边应付着热情的丈夫,陈娇一边发起愁来。菩萨入梦时,她满脑都是如何摆脱殉葬,竟忘了跟菩萨打听清楚,每一世到底要过多久,是韩岳对她死心塌地了就结束去下一世,还是她要一直陪着韩岳,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入土为安? 说实话,陈娇不想当一辈子农家媳妇,这里的日子真苦。 可 “娇娇,你真香。” 男人在她耳边喷着热气说着混话,陈娇没出息地心一软,她这第一个丈夫,虽然很多地方与她期待的夫君不一样,可,晚上的时候,陈娇还挺喜欢,被他欺负的。 渐渐的,事情就不由她了,陈娇也丢开那些念头,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硬邦邦的农家土炕头。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在那最最神仙的时候,陈娇傻傻地想,就算菩萨反悔不帮她了,叫她马上回去等死,她在大旺村多得的这段时间,也算值了。 过了两日,陈娇的月事来了。 陈娇偷偷地开心,据说生孩子可疼了,她还是希望在怀孕前就得到韩岳的死心塌地,就此结束。 韩岳有点不爽,他怎么就比不过二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