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溪》 作品相关 人物梳理 创作以来,人物越来越多,这里给大家做一个梳理,方便大家寻找,也方便自己创作时翻阅。 霍家: 老爷(霍正雍) 尊夫人(摇夫人;韩清容)居长瑞阁 涟夫人(已故,韩清容胞妹) 大少爷(霍冕;暄王;王上)居凌云阁 二少爷(霍青;) 三少爷(霍醇) 四少爷(已故) 小少爷(霍茂) 霍家小姐们日后再补~ 霍冕后宫女眷(大致,人数太多,提几个。) 玟夫人(殷娅楚,父亲是护国大将军殷穆戎;母亲范府嫡长女范芊茹;祖父前朝太傅殷行德;弟弟殷世恭)居揽月阁 兰夫人(尚茵兰,乳名蕴意,璇玑阁掌门尚文勤独女,上有一表哥林子峰)居映月阁 锦夫人 汐夫人 尹夫人 夏夫人 (以上四个夫人日后有详注再补) 霍家下人: 先挑几个说~ 碧灵(霍冕大丫鬟) 春桃(尊夫人贴身婢女) 王语嫣 徐劲雷 朱管事 霍冕麾下得力干将: 青梭 朱启 贺知询 云光 仓奎 殷穆戎 齐尔丹 郑东(金城前城主) 南家: 南溪(女主) 南枫(女主弟弟) 颜儿(女主妹妹) 小谨(女主贴身丫头) 女主收留的姐妹们(柳红、芙蓉、采铃、方琴、秋檀、春华、谭爱馨、若岚……) 北淮,与其相关的人物(这里先不做梳理,因为以后会大力写,到时候再梳理) 范家: 老夫人(刘玉棠)居华容阁 先老爷(范昌吉) 老爷(范葛)居孤星阁 夫人(刘雯尚)居云曦阁 小姐(范姚箐)居芳菲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闲话 此文非重生,非穿越,带点奇幻色彩。 作为作者,我可以很负责的讲,前几章是铺垫,是积累和酝酿。 看过我此书的朋友都表示从后面几章开始越来越精彩了。希望打开此书的朋友可以和凡凡一起揭开一道道面纱。 ~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2018-02-03 今天出门逛街,可是字没码完,然后就是一边陪逛一边码字…… 然后忽然就有些感慨起来了,就写写自己创作以来的心情吧。 这三个月,我几乎没出门逛过街,可能我的时间都花在了我的这本小说上。 每天醒来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一些名词就会从我的脑子里蹦出来:北淮,南溪…… 梦里永远都是杂乱无章却又惊心动魄的故事情节,只可惜一个完整的也没记住。 短短30万字,可能有人几个小时就能看完,可我写了将近100天。 这一百天,熬夜成了很自然的事情,化妆品也盖不住那道黑眼圈。 今天买了件外套,花光了在第一个月领的全勤。 因为还是学生,我平时也不会买这么贵的衣服,可是今天我开心,那件衣服自己很喜欢,今后也将陪伴自己几年的时光。 或许每当穿上它,就会想起自己心血来潮的那些码字岁月,即便我的小说可能已经完结了。 苦熬了三个月,有心酸也有煎熬,但是在收到各位读者的推荐票和打赏时,那些坚持的每一天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有些事情,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比如我每天坚持更新自己的小说。 每天花上3-4个小时码好4000字两更,然后花半个小时斟酌,修改,静待读者的订阅。 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我做这些事情究竟有没有意义,但是,我因为一些事情快乐着,比如,我的小说偶尔多了两个订阅我可以激动老半天,多了一两个收藏,我的天空都亮了。 那么意义这种东西,究竟该站在怎样的价值观去衡量呢? 我思考过,但始终令我纠结,我究竟该为自己的事业,还是为自己的快乐? 或许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可是看的深度不同,会有不同的答案。 也许我将带着我追寻的快乐去摸索我的事业。 我是凡范er,一个不务正业的码字青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01 逃婚 四下寂静起来,随着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昼夜开始交替。 一个灰色的圆形法台隐没在凤凰林无边无际的翠色竹林之中。 竹林间风吹叶动,沙沙作响,虫鸣再次拉开夜幕。 一缕缕火光逐次亮起,宛若黑夜中浮动的鬼灵。 南溪与北淮面对面站上了法台,火光将二人的脸映衬得格外绯红,法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按照八卦的走形摆了各式各样的法器,似是排列出某一阵法。 阵法中央立着一半人高的四面青铜鼎,在火光下,不知名的金文在锈迹斑斑的鼎身上肆意游走,跳跃。 一把镶金的尖刃匕首摆在青铜鼎正下方的低矮长案上,匕首旁放着一块折好的白绫绸缎。 此时一个两鬓花白的老者慢步走上法台,立于二人之间。 乾匡,大通国界最德高望重的法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乾匡捋了捋攀爬在两腮间的花白长须,一双如鹰般锋锐的眼睛,凹陷在皱纹横生的皮肤中,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深不可测。 风鼓动起他深蓝色暗纹衣袍,手中的方杖叮当作响。 乾匡暗念咒语,妖风夹着浓厚的烟雾滚滚而来,南溪的眼睛被熏出了泪,喉咙也变得干涩起来,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北淮拿起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一滴血穿过浓厚的烟雾滴在了盛着液体的鼎中。 北淮将擦干净的匕首递给了南溪,示意她照做,南溪只好咬咬牙,也在手指上划了道口子。 两滴血在盛了液体的鼎中慢慢沉降,然后浮起,彼此相互靠近,却又有微弱的排斥,这景象甚是奇特,以至于南溪满脸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这两滴血。 而一旁的北淮神情凝重,剑眉微锁。 “果真是你!”北淮喃喃道,微薄的唇缓缓勾起一丝弧度。 “先生说什么?”南溪问。 “若非相互克之又怎能相互补之?”北淮似是在回答,可南溪却听得一头雾水。 不一会儿,那两滴血在无边无际的咒语声中相互撞击,碎裂,最后融为一体! 乾匡座下大弟子将那滴血划入入两只精致的酒杯中递给了二人” 北淮眉宇轻轻拧起,对南溪道:“你可想好了,服下这杯血觞后你的命格将会被改写,一生是荣华富贵,还是厄运连连也未可知。” 南溪手持血觞,微微一笑,仰起头一饮而尽。 北淮见她如此坚定,眉头舒展了,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亦是仰起头一饮而尽。 服下血酒之后的南溪浑身烫得厉害,世界开始在一片乌烟中越来越迷离,她感觉周围的声音越飘越远,此时的北淮,已然倒在了地上,南溪的眼皮瞬间也重得搭了下去…… 我是死了吗?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暖黄的夕阳落在窗台,床幔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动了动身子,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她看了看四周,是间布置简单的陌生屋子,屋子很宽敞,地上铺了整片的吸热织垫,金丝床幔绕过雕琢精美的床顶垂在垫子上,不远处落着一只造型奇特的镂空香炉,炉子上青烟缭绕。 南溪恍若隔世,躺在床上像静止了一般。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做过什么,那偶尔眨动的眼睛,证明她还未死去。 望着黄昏的天际,她感慨万分,在她倒下之前,她做了一件大胆的事。 北淮说,他可以帮她改命。 她想了三年,终于答应了。 南溪躺在床上,那些过去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一般的存在。 半月前的她,还宛如一具傀儡待在南府的闺房中。 离家不过半月,每一天都宛若是在做梦,一个恍恍惚惚而又无比真实的梦。 南溪在这半月里无数次的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冰冷无情的父亲若抓到了她,她恐怕会被他打死! 还有那个杀伐果断不近人情的未婚夫,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南溪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几乎要裂开了,她习惯性的唤了两声和自己一同长大的丫鬟小谨。 小谨连忙跑了进来,眼睛红肿不堪,拉着她的手小声抽泣着:“小姐,我以为你……” “哭哭啼啼作甚?难道我已经死了?”南溪赶紧掐了掐自己的身子,那些赘肉的触感很真实。 “你一睡就是五日,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 见小谨落泪,南溪扬起自己肉嘟嘟的小脸笑了笑,脸色却苍白如纸:“你哭鼻子的时候为何总是这么吵!” 小谨一听,连忙堵住了自己的嘴,那哭脸憋的着实难受,让人哭笑不得。 南溪将翠珠履套上脚站起身,她庞大的身体顺时将床头占满,她的步伐缓慢,身子极其笨拙,走起路来异常费力。 二百六十多斤的体重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尽管昏迷了五日,可她却未瘦丝毫。 “北淮先生怎么样了?”南溪吃力的跪坐在靠窗的软垫边上,轻轻理了理自己垂在胸前的发丝。 “北淮先生两日前便醒了,却一直高热不退,好不容易才退下了,想必还在休息!”小谨红着眼睛一边说着一边从一个六角红木盒子里端出一碗米粥放在南溪身前。 南溪只吃了两口却没什么食欲,便又放下了。 “小姐,你这半月吃得实在太少了,就算要减肥也不必这般委屈自己啊!” “减肥?”南溪听到着两个字时笑了笑,减肥这种事她早就放弃了。 她这种病态的肥,她减了五年也未曾瘦下去,不光没有瘦,还反而愈发的胖了。 南溪撑着竹垫子起身,又慢慢行至梳妆台前,她看了看自己。 一双杏眼上挂着浮肿不堪的双眼皮,原本雪白的肌肤此刻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一颗精致的鼻子几乎淹没在了一张巨大的肥脸中。 南溪伸了个懒腰,叠在一起的双下巴才分开了一阵子。 她套了件绣工精美的墨绿色马褂和深色宽松的裙摆,总算将她肥胖的下半身遮住了。 其实南溪并非一直这么胖,至少十岁以前她还是个美人胚子! 那个时候母亲还没有去世,弟弟也还没有走失,南府经商的招牌还没有被砸,父亲即使恨她也会给她买回她爱吃的糖葫芦。 可是一切都在母亲去世后变了! 支离破碎的家,日益增加的体重,外人的闲言碎语…… 这些东西伴随着南溪长大。 她敏感,却不自卑;众人欺她,她却善待世人;她其貌不扬,才华却出类拔萃。 南溪是名副其实的小姐之躯,只是不金贵,幼时母亲想要多宠她几分,也要看父亲的脸色。 这一切都源于南溪出生时家中发生的一场变故…… 十六年前南府遭遇了一场浩劫,让原本人丁兴旺的南府瞬间成了一座死宅。 那日正逢南溪降世,前几日大少爷南势坤携着即将临产的夫人穆摇茹往了离柯城不远的洱庙,为了沾沾庙里的福泽,南势坤早些遍让人定好了一屋难求的山庄,有意将孩子生在洱庙的正南方,以庇佑南家世代荣华富贵。 可就在孩子出生的当晚,南府却燃起了熊熊烈火,在阵阵妖风的助长之下,偌大的宅子很快遍化为灰烬。 刚出世的南溪便被挂上了灾星的称号,母亲穆摇茹也因此受累。 当年的南家也算是柯城的大家,与霍家两家独大,霸占了柯城甚至邻城的命脉商线。 可自那以后南家遍渐渐隐没了,霍家趁机吞并了南府的命脉商线,成为了柯城首富,而南府却被赶出了排名前十的经商大家。 南溪背负着父亲的怨言长大,南世坤将自己的女儿藏在闺中,从不让她与外人相见。 母亲穆摇茹离世之前将一枚鲜红的药丸递给她,说她若不吞下那药丸,她将死不瞑目! 南溪吞下那药丸后体重遍开始日益增长,从此肥得一发不可收拾。 几乎未出过门的南溪竟被一传十,十传百的流言重伤,那些流言活生生将她传成了一个长相丑陋,体型庞大,腿脚长毛的怪胎。 到了十三四岁谈婚论嫁的年龄时,却无公子少爷上门提亲,南溪本做好了终身不嫁的准备,奈何老天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两月前,有媒婆上门说亲,来人竟然是柯城名气响当当的霍家! 这还不是最令她惊讶的,最令她惊讶的是,父亲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南溪虽未涉世,可她明白,南家与霍家有世仇,父亲这么做,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南溪不明白,霍家为何要上门提亲,还是给了爹什么好处,竟让一向墨守成规的父亲南势坤答应了。 后来她总算知道了原因,因为南世坤觉得她是灾星,这才想要将她推出去,给仇家人。 南溪有些伤感,她确定自己只是有些伤感,她的人生原本就坎坷不已,因此,她已经不在乎再多那么几件厄运。 霍府是柯城的首富,背景深厚,商户遍布各地,子孙又多为朝做官。 而她的未婚夫霍冕又是霍府的嫡长子,身份尊贵,可以说能呼风唤雨。 霍冕在柯城也算是风流人物。就连南溪这样被终日囚禁在南府的小姐也听说过他。 说他后宫佳丽上百,吃穿用度却是上等待遇,名门闺秀挤破头也想进那金屋银屋。 说他杀伐果断,是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不过也有人说他身高八尺仪表堂堂,女人只要看了他的桃花眼便会被他勾了魂魄。 前两种说法南溪可以想象出来,可第三种是什么样的?桃花眼又是何物?南溪实在联想不到。 南溪要嫁霍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柯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一堆人等着看她的笑话,不过才短短一月的时间,那些唾沫已经快将她淹没。 她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若是嫁了出去,穷极一生也终究会被人笑话。 于是在成婚的前一夜,她和丫鬟小谨逃了出来,日夜兼程来到了北淮曾说过的凤凰林。 南溪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叹了口气继续梳妆,梳好妆后又行至了北淮的正屋,门口的小斯正蹲在门口打着瞌睡。 他见了南溪,也不起身,懒懒的打着哈欠,道:“北淮先生已经睡下了,你若想看他就请便吧。”小小厮在门口不知几日了,整个人都没了神气。 南溪见那小厮外面穿着粗布衣裳,里面却露着一块锦缎领子,心里暗暗猜想小厮的身份,或许是位少爷也说不定! 便对小厮道:“下去歇息吧!” 小厮懒洋洋的倚在门边闭着眼睛道:“不必了。” 南溪轻笑,肉肉的嘴角牵拉出一丝微笑。 主子的气质,又怎会是下人? 若那小厮不是普通人,那么北淮先生将会是何等人物? 南溪轻轻推开门,见北淮躺在床上似熟睡过去,眉骨突出,剑眉清冷,显得越发冷峻。 南溪与北淮相识已有三载。 南溪第一次见到北淮是在柯城。 三年前,南溪与北淮在洱庙有过一面之缘,北淮看出她命途多舛,有意帮她改命,南溪不肯,他便留下书信,说若有一日南溪愿意,可前去凤凰林寻他。 那时的北淮一身的朝气,浑身锦缎,贵气十足,活脱脱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无论走到那里都是一颗亮眼的星星。 三年的岁月给他铺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如今他一身的白衣,一副淡迫名利的姿态,即使是睡熟了,手依旧落在那把银色暗纹的宝剑上。 北淮的眉宇中透着清冷,眉骨与高挺的鼻梁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五官如雕刻般立体,这使得他的薄唇更像是漫不经心的点缀 南溪时常见他眺望同一个方向,他的两缕青丝在微风中微微浮动,孤高中又有几分忧伤。 见他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只好退了下去。 回到房中疲惫不堪的南溪准备沐浴更衣,她解开宽大的衣带,胸前忽然有一个深红色的东西在闪耀,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爬着一只血红的蜘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02 肉生 血蛛有拳头大小,八只脚深深扎入她的皮肉与血管融为一体,鲜红的身体猛烈的起伏,嘴角窸窸窣窣颤动着,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南溪的血液涌上心头,难以置信这么大的蜘蛛趴在自己胸口自己竟毫无知觉,她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一下子冒了一身的冷汗。 “小姐,听小斯说北淮先生醒了,你可洗好了?”小谨推门进来问道。 “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身子可有恙?” 小谨一步步向南溪走去,却见南溪背对着她站在木桶前,姿势有些奇怪。 南溪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小谨,她的领口大开着,胸前一个血红的东西露了出来! 冷汗不断向下流淌,最终汇聚到一起,顺着她的下巴滴到了血蛛的身上,血蛛似忽有了感觉,蠕动了一下身子。 小谨定眼一看大叫一声,一下子吓得跌坐在地:“小...小姐...蜘蛛!” 南溪惊魂未定的愣在原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拼命的深吸了几口气,却还是感到胸口烦闷无比,似乎自己立刻就要断气了! 她的头也开始晕起来,然后中心不稳的跌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惧起来。 难道自己要死了? 南溪扛着最后一口气,将手缓缓移至胸口的血蛛处,尝试将它拿掉! 放她的手放在血蛛身上时,她却觉得是放在自己的皮肤上,她用力一扯,一股剧痛随之而来! 敲门声突然响起,小谨也不问来人是谁,此时的小谨已然吓蒙了。 那人又连着敲了几声,见还没有人来开门,便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 北淮见南溪衣衫不整的趴在地上,便拖过一旁的衣服替她盖上。 直到北淮出现在她身边,她才感觉自己稍微好些了,就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你可还好?”北淮的声音很温柔,南溪心中竟生了些触动,或许是方才他的出现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南溪看着他的眉眼,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与安心,心也开始炽热的跳动起来,分不清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别的什么。 小谨似是反应过来了,上前扶起南溪向床边走去,一着床南溪困意就袭来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北淮替南溪盖好了被子,又安抚好了丫鬟小谨,身子也有些困意,便趴在她的床头睡去。 南溪大概是被院子里的麻雀叫醒的,那些麻雀似是永远不会疲惫,南溪揉了揉眼睛透过耀眼的琉璃珠帘直直的望着窗外。 忽然看到北淮就趴在她的床边正睡得安详。 南溪皱了皱眉头,记忆突然涌入她的脑海,她微微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的却是半颗血蛛头,她再次感觉自己的冷汗夹背。 果真不是做梦! 她光着脚下了床,吸热的地垫微微有些扎脚,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拉住了她的衣袖。 “你若走了,我便要寻你了。”北淮慵懒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先生放手!”南溪心想,得去找个法师将此物除了。 北淮知道她大概是被那血蛛吓着了,便安慰道:“你不必惊慌,你胸前那只血蛛是阴蛛,我的这只是阳蛛。” 他解开衣带露出壮硕的胸膛,一只一模一样的血蛛趴在他的胸膛! “这对血蛛是你我二人血脉所生,万万不可强行去除!”北淮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 “血蛛?” 南溪见他露出的大半个胸膛,脸开始变得没错有些微红,皮肤却是雪白的,那抹红晕浮在胖胖的脸上竟有几分可爱。 “它虽是血蛛,也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北淮边说边穿好衣带。 南溪整理了心情缓缓开口:“眼下我该怎么做?” “小姐切莫心急,这对血蛛在改造你我的筋骨,是需要些时日的,它们完成了使命便化作一枚血痣,到时阴阳相吸也会消失,若是感觉爱上我也只是短暂的错觉,你大可不必介怀。 平日里也不用照料它,虽说它长了脚却不会跑,你只管无视它,养好身子就好。” 北淮直视着南溪,眼神犹如星辰。 阴阳相吸的力量他已见识到了,就如同他此刻很想要拥她入怀! 实在是太荒谬了! 南溪慢慢将他方才所说消化。 爱上他? 想不到北淮先生竟是如此自恋之人! 北淮薄唇含笑,道:“小姐的体质将会有所改变,饮食上切记不可强减,若是身子虚弱了便会被血蛛吞噬,你须得用精气来养它!” 南溪忽然抬头,用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北淮,她的脸蛋红得有些发烫,道:“先生说的我记下了,明日我便另寻他处住下。” “不必了,阴阳血蛛不可分开超过三丈,你还是在此处住下吧!” 南溪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做不可分开三丈? “先生这是何意?” “这对血蛛分开若是超过一个时辰你我性命将会不保,所以就劳烦小姐多多担待了。”北淮躬身行礼。 南溪亦躬身回礼:“先生客气了,既然如此说了,那便叨扰了。” 北淮转过身向屋外走去,他开了门,一阵暖风猛的灌了进来。 风鼓动着他的白色衣袍,青色的发丝凌乱的飞舞起来,南溪一时间看得出了神,既是男子,怎会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待北淮走后,南溪起身沐浴,肥胖的身子接触到烟气缭绕的温水时变得无比轻盈,她整日拖着繁重的身体,疲惫不堪,只有在水中她才是条自由自在的鱼儿。 小谨为她沐浴,看着眼前的血蛛心里仍旧有些害怕,南溪撩起一张手帕盖了上去:“你若害怕便退下吧。” 小谨连忙道:“不是的小姐,小谨只是还没有习惯,等习惯了就好了!” 南溪嗯了一声便开始闭着眼,她道:“小谨,你如今跟着我逃出来,日后免不了要受苦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跟在小姐身边是小谨的福气,哪有什么吃苦一说?” 小谨的手拂过南溪雪白的皮肤:“从未见过比小姐肌肤还白嫩的女子了!” 南溪笑出了声:“都说一白遮千丑,你可看我还美?” 小谨撅了撅嘴:“小姐是我心中最美之人了,别人大可闲言碎语,我又怎会不知?” 南溪理了理胸前的湿发,温和道:“娘临终前让我服下那药自然有她的理由,如今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小姐说得对,我只求小姐能平安!” 穆摇茹临终前让南溪服下一枚药丸,南溪本以为母亲是要她黄泉路上相伴,却未曾想母亲走了,她却苟活在了世上。 从那以后南溪便日渐臃肿起来,惊为天人的面容被一圈圈肥肉所遮挡,她从此与倾国倾城无缘。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她就算喝口凉水也会发胖,是断然不可能会瘦下来的。 母亲死后,父亲南世坤从此在外花天酒地,很少过问南溪与弟弟南枫,南溪再无人管束了,终于可以走出南府透透气时,她却再也不敢踏出南府的门。 因为她不想从一个故事里的笑话变成一个行走的笑话。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踏出房门,才知,原来书中的世界是那么的大。 望着被手帕遮盖住的血蛛,南溪忽然觉得,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她不曾知道的事。 黑夜再次席卷而来,将万物笼罩在他那无边无际的黑袍之下,带着惶恐与不安的乌鸦飞上枝头,虫鸣高唱,似要冲破这令人窒息的束缚,却无奈最终化为一丝丝哀怨的节律。 夜晚歇息,北淮倚在南溪的门口,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映在门前,南溪毫无睡意,翻来覆去仍旧放心不下他,便轻轻拉开房门,月光如剑气一般划入空荡的屋子。 只见北淮仰着头靠在门边似熟睡过去,眼角紧闭,眉宇微微拧起,睫毛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颤动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南溪将斗篷脱下正要搭在他的身上,他突然惊醒,反身将她扣住,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竟把她扯得生疼,动弹不得! 见来人是南溪,他才放下警惕:“小姐竟还未歇息?” “怎好意思将先生置于屋外,夜里湿冷,不如进屋歇息?”南溪对着他的脸,背着月光眸子漆黑,似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北淮盯着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南溪感觉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愣在那里思绪变得一片空白。 他突然放开了她,笔挺挺站了起来,道:“为了小姐的清誉,你还是进屋歇息吧。” 南溪轻轻拂了拂衣袖:“我只是不想先生着凉,于心有愧。” 南溪若是美若天仙自然会担心他会有非分之想,只是她生了副安全的身躯,自然是不担心的。 再说,北淮先生是人中君子,那些担心定是多余的。 留在两人相望之间,北淮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一股强大的磁场吸引着他,他竟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她! 漆黑的夜里,一缕红色的光透过他单薄的衣衫露了出来,他那只鲜红的阳蛛红的愈发亮眼,南溪吃了一惊,一时间南溪的胸口也开始燥热难捱,她微微低头,胸前的阴蛛也散着微弱的红光。 北淮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炽热,道:“血蛛能控人心智!” 南溪也努力压抑着自己胸口的燥热,有些错乱。 北淮不受控制的一点点靠近南溪的身体,他的鼻息很急促,南溪往后一退,却贴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他的薄唇一点点凑近南溪,一阵芬香袭来,他的精神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南溪见一张俊美的脸凑近自己,不但没有推开,反而咽了咽口水,炙热的身体,那种燥热再度升级! 被血蛛控制的两个人彼此吸引,越来越近…… 南溪错愕,慌乱,却炙热,渴望…… 她缓缓闭上了眼…… 南溪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北淮已退至离她三尺的距离。 渐渐回复平静的南溪撑着自己胖胖的身子站起来悻悻的进了屋,又狠狠的关紧了房门! 自己方才究竟在做什么?! 竟然险些将自己送了出去,还好北淮先生意志够坚定,不然…… 南溪不敢再多想。 南溪上了床,翻来覆去无法安睡,阴阳血珠彼此相吸,她应该多回避才是,之前北淮与她说过,她却未曾放在心上,今日之事犹如警钟,敲在了南溪头上! 清晨的阳光温柔照在窗前,悠悠划过露珠停在石苔上,南溪睁开迷蒙的双眼,浑身有些酸痛,南溪闻了闻空气中的香薰,觉得神清气爽,便问小谨那香是何香。 小谨笑盈盈的走过来,头上梳了两团新创的发髻,看起来倒也活泼可爱,她对南溪道:“北淮先生派人送了香饼来,说对小姐的身子有益的!方才点了些许,只觉得闻着心情都舒畅了!” 南溪伸了个懒腰便下了床,不知为何,感觉身体变轻盈了不少。她接过小谨用温水浸过的帕子轻轻拭了拭脸。 “呀!”小谨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小谨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南溪,南溪的身子怕是瘦了整整一圈! 小谨不可思议道:“小姐,你怎的瘦了这么多?” 南溪抹了抹自己,忽感自己与平日有所不同,她做到铜镜前仔细的瞧了瞧自己,她的衣带也都宽松的搭了下来! 铜镜里的人儿没了双下巴,看着竟多了几分柔情! “难道是那杯血觞的功效?”南溪喃喃自语。 “小姐,北淮先生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小姐这是改命!既然是改命,那就得是脱胎换骨!”小谨一边伺候南溪梳洗,一边欢快道。 门外忽然传来剑器在空气中舞动的声音,南溪梳好了发髻贴在门口,透过一丝门缝,她瞧见北淮英姿飒爽的身影,北淮手持利剑在庭院中舞弄,微风浮起他的青丝,翠绿的玉佩在白色的绸缎中若隐若现,显得气宇非凡。 竹叶飘飘洒洒落下,银白色宝剑在空气中划过弧度,将竹叶击得粉碎,那些飞扬的碎屑在空气中浮动,北淮一个转身竟对上了她窥视的双眸,她的手从门上搭了下来,真个人都然愣在了原地。 门失去了支持,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南溪就这么失神的暴露在他面前,那一刻,她的心无比慌乱,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仿佛失了魂魄! “小姐,看样子这北淮先生身手了得!”小锦收拾了东西还不忘夸了北淮两句。 不过机灵的小谨很快就察觉到了南溪的异样,小谨转了转眼睛满脸激动,却不敢多语。 难道小姐的春天要来了吗?想到这里她便激动难挨,北淮先生看着风度翩翩,又有这么大的院子,小姐若是能与他在此相伴那也是充满诗情画意的,日后在生个一男半女…… 真是想想就激动! 南溪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将门关上,她扶在门前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北淮似是已经离去,她终于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南溪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心里默想,这血珠还真是可怕!竟能如此控人心智! 南溪在屋里憋了半日,实在难受,便再次开了门,她走出院子立在门前发呆,心想那三丈之说可是真的? 若自己离开超过了三丈,会不会死? 想着便走不敢踏出院子。 南溪嗅着空气中似有桂花的香气,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新鲜的桂花,配上绝好的泉水,酿出的酒一定鲜美无比! 却未察觉,此刻北淮已站在她的身后。 “你站在这里想何事?你若想出去,那便一道出去好了!” 南溪一转身,差点撞上北淮的胸膛,她退后了两步,吞吞吐吐道:“先生可愿同我去摘桂花?”说完南溪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北淮微薄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有何不可?” 于是二人便上了路,小谨怎好意思打扰二位,她声称身子不适留在了家里,见二人出了门便奸笑了出来。 这一切都被正在扫院子的小厮扑捉到了,小厮啧了一声道:“你就别白日做梦了,我家先生断然不可能看上你家小姐的!” 小谨一听,整个人都几乎炸开来:“你个小毛孩懂什么!去去去!” 那小厮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他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指着小谨道:“你们想麻雀上枝头,想都别想!” 小谨一听,提着扫把便要去打他,他机灵一闪,弄得小谨又气又脑,实在想不明白风度翩翩的北淮先生怎会教出如此没有礼数的下人! 山间雾气朦胧,金色的野菊沿着羊肠小道蔓延开来,南溪走在前边儿,北淮远远的跟在后边儿,露水沾湿了两人的衣带,桂花香气扑鼻,沁人心田,甘甜的泉水从山间流过发出潺潺的声响,南溪提着装满桂花的篮子,北淮则抱着一罐泉水,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时辰也不早了,两人的肚子也有些饿起来。 南溪提着秀工精美的裙摆,坐在了草地上,她胖得有些笨拙,所以每个动作都要放慢了来做。 日光猛烈的浇灌下来,亮得令人睁不开眼,南溪已是满身的汗迹,头发也凌乱的贴在脖子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绣着精美花纹的衣角被她的肚子撑得高高的耸起。 二人找了处风景宜人的地方躲在树荫下小憩,北淮忽然宝剑出鞘,削下了一根树枝。 他三下两下倒腾出一副弓箭,又试了试力度,稍稍做了调整便消失在了南溪的视线里。 不久南溪便感觉胸闷难捱,心想北淮定是走远了,又等了片刻还不见他归来,南溪开始胸闷无比,似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喘不上气。 突然胸口舒畅了些许,只见北淮手里拎着一只肥美的野兔。 南溪见北淮一副不染尘世的样子,没想到他剥皮毛,开膛破肚时竟是如此的娴熟,她看着看着心里便有些隐隐作呕起来。 不一会他就生好了火堆将野兔架上去烤了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筒,抓出一些香料撒了上去,顿时香气四溢,南溪暗暗咽了口口水,饥肠辘辘。 不一会儿似是烤好了,他分给南溪一只兔腿,南溪咬了一口,感觉鲜美无比,回味无穷,又见北淮从怀里掏出一袋酒壶,仰起头呡了一口,顿时酒香四溢,心想那滋味该是美哉! 北淮似乎看出了南溪的心思,将酒壶递给她,南溪只呡了一口就抢出了眼泪,她没想到这酒居然如此之烈! 北淮笑了笑取走了酒壶,南溪心有不甘,又从他手里夺了回来了,仰起头猛的灌了几口,这酒仿佛可以烧心,南溪感觉自己从喉咙到胃都烧得难受起来。 “想不到你竟如此逞强。”北淮的薄唇荡漾出另人目眩的笑容。 南溪咳了两声感觉身子变热起来,很快便上脸了,她笑笑:“好肉当配烈酒,今天总算体会了!” 他北淮浅笑:“看来小姐也是有口福之人。” 几口酒下肚,南溪便与他闲聊起来,竟然聊得投机,到最后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往地上一倒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03 吞噬 南溪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一个回旋的空间,头北淮与乾匡法师曾将南溪带去了空潭山,当时她未能跟去,只是回来之后的南溪便一直处于一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状态。 有时候刁蛮任性,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有时候又恢复往常。 这样子持续了足足三个月。 南溪再细问,过多的小谨也不再知晓。 到南溪从小谨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隐瞒。 可是她知道,小谨不会害她。 南溪尝试去问北淮,可她觉得北淮也似乎在故意隐瞒着什么,她这么问终究是问不出所以然的。 又过了几日,法师乾匡远道而来拜访北淮,南溪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乾匡。 南溪对乾匡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见乾匡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小姐可知北淮有一胞妹?” “胞妹?”南溪摇摇头,一脸茫然。 “既然他有意瞒你,恕我不能相告。” 南溪觉得事有蹊跷,却无可奈何,或许有些事情,只有到了该说的时候才会明了,南溪只好将心中的疑问暂时放下。 再看法师,他的眼眸里写满了沧桑,看着倒是比三月前憔悴了许多。 南溪上了茶,他却心事重重无心品茶。 法师起了身,望着延绵不绝的山川惋惜道:“先帝驾崩,朝政皆是狼子野心之人,山河破碎,战乱四起,妻离子散,呜呼哀哉!” 南溪见他满脸沧桑,老泪纵横,蓦然明白了什么是家国。 或许像她这般的女子,从未出过远门,从小习得三从四德,也未领略过情意为何物,一生都活在夫君编制的梦里,夫君便是天,天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短短人生十六载,说短也不短,而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山外还有天,天外连着山。 山的那头,各地群起而争之,烽火不断,浴血厮杀,为的不是保家卫国,而是瓜分山河! 在这乱世,她只是一名女子,她的路又在何方? 南溪望着故乡的方向,不知那里可还太平,母亲早早去了,弟弟失踪至今生死未卜,父亲如今年事已高,或许她该回去,回去撑起那个支离破碎的府宅。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一下子下定了决心,她要回去!哪怕粉身碎骨! 不一会儿北淮便戴着斗笠提着河鱼回来了,南溪接过他手里的河鱼会心一笑道:“法师来了,在正厅等候多时了。” 北淮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南溪接过斗篷挂在了墙壁上。 北淮稍稍整了整衣襟便要去见法师,南溪拉住了他的袖口,将他肩上的鱼鳞摘下。 南溪笑得温柔婉约:“这下好了,快去吧!” 北淮盯着她有些失神,久久才回过神赶往正厅。 见北淮去了正厅,南溪便回了厢房,开始收拾行李。 南溪也无行李收拾,那些肥大的衣物已经不能再穿,这三月小谨为她做了两件棉布衣裳,穿着倒也合身。 二人做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清点了一下银两,原本二人出门就带了好些,如今隐居在此处竟也没花出去。 南溪想着该如何与北淮辞行,心中竟全是不舍,这几月于她只是匆匆数日,于他确是整整三月,万幸的是没有辜负时光。 突然,门外传来马蹄的声音,南溪心中有些惶恐不安,方才法师才与她说起战乱,难不成已经打过来了?! 南溪放下手中的行李,凑上前听了听,似是在商讨什么大事。 “……请王爷即刻启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凑上门缝瞧了瞧,只见一个官兵模样的壮士跪在北淮身前,北淮背对着他,似有什么心事,良久他才开口:“转告她,我明日便启程,绝不再耽搁!” “王爷保重!”说完官兵便跃上马疾驰而去。 南溪扶着门的身体一寸寸向下滑落,最终瘫坐在地上,他竟是王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04 启程 北淮推门而入,见南溪狼狈的扶在地上,青丝垂落,他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许是你又犯病了,明日我们便出发,母后定会接纳你的!” 南溪静静的望着他,他看自己的神情竟如此温柔。 “小心着凉,咱们进屋,今天我给你露一手!”他笑笑,将她扶到椅子上,摸了摸她的头:“乖乖坐着!” 南溪注视着他,方知,这三月自己都被他这么细微的照顾着,忍不住眼眶一红。 北淮见南溪神色不对,便蹲下身捋了捋她鬓角垂落的发丝,白皙而清秀的脸庞美到令人窒息。 “小姐,我都收拾好了,明日便可启程了。”小谨浑然不知。 北淮愣了愣,蹲在她身旁,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南溪转向他笑了笑,眼睛明媚似春日的阳光:“王爷,我想吃你做的河鱼!” 他微薄的唇勾出了好看的弧度:“很快便好!” 南溪望着北淮忙碌的身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那是一种想要永远铭记的触动。 河鱼的香味在舌尖弥漫,喝着新酿的桂花酿,南溪一杯接一杯,竟怎么也停不下来。 北淮的神色暗藏忧伤:“你执意要去,我便找人护送你回去。” “也好!”南溪胸中隐隐约约有苦楚泛起:“想来也是奇怪,我的酒量一向不是太好,为何今日怎么喝也不醉?” 南溪不明白自己的情愫,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想到离别,她的心便会不自然的抽痛一阵。 “还是少喝些。”北淮轻轻夺走了南溪手中的酒杯。 南溪看着他温文儒雅的轮廓,一双犹豫星辰的眼睛正深情的看着她,她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北淮先生,明日我们便要分离,你会不会忘了我?”南溪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时她没有犹豫。 北淮没有回答他,而是将他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那一刻,南溪的眼中满是惊慌和错乱。 他这是何意? 良久他放开她的唇,薄唇微微动了动:“如此,你便不会忘记我。”然后却越走越远。 南溪立微凉的夜色中,耳朵嗡嗡作响,北淮方才…吻了她?! 南溪独自一人在酒香与唇香中凌乱…… 不要忘记他? 南溪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早已慌乱不已。 如此,你便不会忘了我。 如此,你便不会忘了我。 如此,你便不会忘了我。 …… 第二日南溪收拾好行李同小谨上路,护送的小哥叫流风,是王爷的亲信,身高八尺,武艺高强,身手了得。 “王爷…可走了?”南溪想起昨夜之事,仍然历历在目,她的脸微微泛红。 “天不亮便出发了,小姐,王爷让我把这个转交于你!”流风递给南溪一个朱红盒子,边上刻着好看的碎花,小谨跟着凑了上去看,打开盒子,竟是两枚桂花树的种子! 南溪微微笑道:“这是要叫我种在何处?”心里竟开始变得美滋滋的。 为了掩人耳目,南溪与流风拌做寻常夫妻,带一丫鬟逃荒。 一路上流风警觉性颇高,稍有风吹草动他便立刻察觉。 “小姐,我们少了一个行李!”小谨略显着急。 “少了什么。”南溪将头探出马车。 “是这个吗?”只见流风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抓住一个小厮,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 “这崽子,称我不备竟顺走了行李,怕是跟了些天,识得这包里装着干粮,这身手做贼可惜了!”流风扯着小厮的衣领竟把他提了起来,小厮吓得瑟瑟发抖,灰头灰脸的像极了路边的小野狗。 南溪靠近了看,他目光清澈,小脸竟生得清秀!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放了他吧,倒也可怜,小谨,给他个馒头!” 小厮接过馒头,巴掌大的馒头竟被他一口去了半个,他倒也机灵,连忙跪下:“多谢夫人,小人名叫齐尔丹,家被一把火烧了,亲人也都死了,我侥幸活下来,有时候饿得不行就偷点吃的,但是我自己也会打猎,若是有机会就还人家几个野鸡腿,前几天朱燕军在此地驻扎,把能抢的都抢了,我饿了几天了,才斗胆劫了夫人的行李。” “起来吧!”南溪扶起齐尔丹,他的衣衫单薄,瘦小得可怜。“不如你跟着我,等我们回家了,再给你找份差事如何?” 小小的身体啪嗒一声跪下,止不住的抽泣,南溪再次扶起他,用手帕替他擦掉眼泪。 给齐尔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流风生了堆火,第二天天刚亮四人便着上路了。走了不知多久,小谨望着前方的石碑,惊喜的喊到:“小姐,柯城到了!” 南溪探出马车,心想果然还是回来了,这一去就是三月,离开时天气还很炎热,如今草木凋零已是晚秋,不知家中父亲可还好? “流风大哥有劳了,柯城已到,一路车马劳顿,不如就在此歇息,这些盘缠你拿好,回去向王爷复命吧!”南溪向流风辞行 “姑娘保重!”流风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姑娘带上它也好防身,在下告辞了!” 三人继续上路,看柯城的面貌,虽不如从前繁盛,倒也还安定,一路上听闻路人谈到霍冕,说他自立为王,守护着柯城的安定。 小谨感叹道:“小姐,如今霍少爷都称王了,看来世道真的要乱起来了!” 齐尔丹一副很感兴趣样子:“霍冕是何人?” 南溪想到三月前自己被逼婚便一脸置气道:“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小谨一听便不敢再做声,只要提到霍冕,小姐便会异常的生气。 一路上伙计的叫卖声很是响亮,齐尔丹探出小脑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很快便到了南府,南府的大门紧闭,南溪提起锈迹斑斑的门环,清脆的声音响起,开门的是方管家,亮蹭蹭的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看看南溪:“姑娘找谁?” 小谨凑上前道:“方管家,这可是小姐!” 方管家将自己亮蹭蹭的脑袋和圆滚滚的身体从门缝里扯出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眼前一亮:“哟!小姐,真的是您啊!您可算回来了!” “我爹可还好?”南溪的眼睛极速的扫过庭院。 “老爷还好,就是就是太挂念小姐,小姐可是吃了苦头了?怎清瘦了这么多?” “我爹在何处?我要向爹请罪。”南溪也没空搭理他,方管家虽是府里的老人了,对她也还不错,可南溪就是见不惯他见风使舵的样子。 她站在院子中央,秋风瑟瑟,门前又落了几片枯叶下来,家中看着萧条了不少。 方管家一脸的沮丧:“小姐你有所不知,自从你走后,霍府的人天天来要人,听说您不见了,停掉了与南府所有的生意,如今南府一日不如一日了,老爷一把年纪了还要四处奔走,前些日子霍府要军粮,老爷收购了一些,今天刚送过去,老爷怕是已经在霍府吃酒宴了。” 南溪往北院走去,一下子跪在了老爷的门前,小谨连忙跟着跪在身后,就连小小的齐尔丹也一同跪下。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许凉意,南溪的膝盖也已经麻木,头也开始犯晕,远处有两人摇摇晃晃越走越近,一高一矮。 两人越来越近,借着月光,南溪看到爹一脸醉态向她走来。 南势坤定了定神看了看南溪:“是溪儿回来了?我眼花了?” 方管家立刻凑上来:“老爷你没看错,是小姐回来了!” 南溪俯首磕了三个响头:“是女儿不孝,女儿没脸回家,如今天下大乱,女儿担心爹。”南溪眼泪止不住外涌,头也越来越重。 “老爷,小姐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了!”方管家看着心疼道。 “哼!”南势坤拂了拂袖子道:“我没你这个女儿!” 南溪抓着南势坤的袍子泪流满面道:“爹,我错了,您原谅我吧!只要爹不让我嫁给霍少爷,我愿为南府当牛做马!” “你给我听好了,你出了南府的门就不是我南府的人!你走吧!”南势坤硬生生扯掉了南溪紧抓袍子的手,南溪一下子扶在了地上。 南势坤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小谨,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南府给你吃,给你喝,你竟敢帮着小姐逃婚!来人,将这贱婢给我拖下去杖毙!再丢去荒野喂狼!” “爹!不要啊!不关小谨的事!都是我的错,您要打就打我吧!”南溪声嘶力竭的喊着,南势坤却不为所动,他狠狠的关上了门,任凭南溪怎么哭喊也不理会。 山间忽然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将黑夜撕裂,被一巴掌打到地上的小谨被下人拖去了后院,南溪奋力相互却无能为力,一堆人将南溪按在原地南溪发了狂似的针扎着却眼睁睁的看着小谨被拖走。 小谨绝望的流着泪:“小姐,救我!救我啊,小姐!” 齐尔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他咬了咬牙冲上去将按着南溪胳膊的家丁顶了出去,南溪一下子挣脱出来便朝小谨的方向奔去,那家丁反应过来便一巴掌将齐尔丹打得昏了过去。 南溪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又被几个家丁拉了回来,南溪此刻已精疲力尽动弹不得,雷声轰隆隆惊天灭地,小谨的惨叫声紧接着响起,那惨叫声犹如刀子一般割在南溪心里,她几番想要挣脱都被压制回来,南溪感觉头晕目眩,可她拼命告诉自己,她不能倒!她一定要救小谨! 南溪苦撑着,仍然在家丁手里挣扎,然而无济于事,小谨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弱,很快,小谨便被打得晕了过去。 南溪见两个家丁将小谨抬了出去,血淋淋的衣服印在南溪眼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南溪竟然冲了出去,她将小谨一把抱在怀里:“你们休想动她一根豪毛!” 南溪拔出流风赠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家丁们见了便不敢再上前。 “好!” 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南溪转过身,一个伟岸而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借着月光南溪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那名男子的发丝在月光下轻轻浮动,他的身后站着方才送南势坤回府的家丁。 南溪或多或少猜到了来人是谁,却不敢肯定。 那男子走到南溪跟前蹲下身邪魅一笑,道:“你逃婚那日,可想过今日?”他的声音似乎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南溪不愿抬头看他,依旧将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南势坤立马从房里出来了,弯腰哈背道:“让霍大人见笑了!” 霍冕起身走向南府的正厅,南势坤便立即跟了上去。 方管家连忙呵斥了下人,又让丫头去上茶, 见南溪衣衫不整的扶在地上便又吩咐了几个家丁:“送小姐回屋梳洗!” 南溪不肯放下小谨,方管家只好命人去请大夫来,不一会大夫便来了,他看了看小谨的伤势从容道:“并无大碍,只是昏过去了。” 说完又开了药,家丁将小谨扶回了房,南溪这才被丫头们拖回了房梳洗打扮。 温暖的热水从脚边一直蔓延到脖子,南溪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望着跳动的烛光,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而那个她曾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又为何要救她? 他真是来救她的?还是只是来看她笑话的? 南溪更好衣,梳好发髻,铜镜里的自己娇艳欲滴。 丫头拿起一对她从未带过的牡丹金钗插入发髻,此时的南溪身心疲惫,便任由丫头们为她打扮。 丫头们打扮好了,她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发饰精美华贵,浑身珠光宝气,一张红唇艳丽无比,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南溪冷笑了一声,将发髻上的牡丹金钗取下。 “小姐!不可!”一旁的丫鬟一脸焦急道。 “有何不可?”南溪狠狠瞪了回去,那丫头便不敢再做声。 南溪又将一身的珠光宝气卸下,一时间轻松了许多。 “小姐,老爷请小姐至正厅。”门外的丫头行了个礼便将们推开。 南溪出门三月,回了府却开始不习惯起来,她还是向阳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越是对那样生活向往,便越是厌恶眼前的此番景象。 南溪出了门,行至正厅却迟迟不肯进去,南势坤咳了两声,南溪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低着头行了礼便坐上椅子上,南势坤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便又哼了一声。 霍冕这才真切的看清楚了南溪,难道谣言都是假的?他怎么看也看不出南溪到底哪里臃肿了,不光没有一丝臃肿,反而肤白貌美前凸后翘! 不过还是与他记忆中的她有些出入的。 霍冕品了口茶悠然道:“如今小姐也回来了,那还请老爷好生照看了!在下就告退了!”说完便起身躬身行了礼。 南势坤连忙起身送客:“霍大人慢走!南某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南老爷留步。” 南溪抬眼看了看爹十里相送的样子心里憋得难受。 南势坤转过身见女儿低着头站在原地,他的老脸都被她丢光了,他本想说她两句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南势坤直直的进了正屋,府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种感觉南溪很熟悉,十六载了,她又怎会忘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05 怀惜 小谨的伤势很严重,养了整整两个月才好了,这两月南溪每日扶在她的榻前,一如小谨曾今伺候她那般尽心。 齐尔丹被分到了伙房打杂,厨房的活不算辛苦,南溪还算放心,时不时去看看他,这小子生得机灵也就罢了,竟然还很懂得笼络人心,厨房里的厨子一开始都不待见他,可没曾想如今已离不开他了,大大小小的事都爱使唤他。 他也是一天到头忙的不可开交。 前阵子听说霍军拿下了几座城池,现在正在扩充队伍,南势坤的粮草生意一下子旺了起来,便开始东奔西走收购粮食,几个产粮的村落几乎被他搬空了,南溪终日不见爹的影子,说上一句话也难。 回家后的南溪实在无聊,便做起了绣工,从前过着这些日子她倒也习惯了,出了一趟家门再回来,始终觉得心里少了什么。 南溪望着牢笼一般的南府,心却好似留在了凤凰林,留在了那个风吹竹林沙沙作响的院子,留在了那个叫北淮的男子身旁……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一月,南溪望着自己刚绣好的金城烟雨图对小谨道:“你看看能否将它卖了!” “小姐这幅烟雨图你绣了一月,为何要卖?”小谨对南溪的做法似是很不理解。 “听说柯城来了很多流离失所饥不果腹的百姓,你将它买了,给百姓们施些粥吧!” 南溪不是第一次卖绣品了,每次只要南溪的书画,绣品一出手,便立即有人出高价买下,几年下来皆是如此。 南溪曾向人打听过买家,可皆是无果。 忽然有人哭丧着从外面抬进来一个白布遮的架子,南溪望了望那架子上似是抬着一个人! 南溪放下手中的绣工,冲出了闺房,一堆人皆哭丧着跪在地上,府里的丫头小厮皆闻音赶了过来。 南溪问抬的是谁,那人却不敢说话。 南溪心里咯噔一下,他蹲下身慢慢撩起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一张苍老的脸呈现在眼前,南溪的手一抖,那白布便又盖了回去。 南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一次伸出手去摘那白布,这次她看清楚了,躺在架子上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她爹,南势坤! 一时间府内上上下下一阵喧哗,所有下人皆跪在地上,慌张声与尖叫声一片,南溪抱起南势坤冰冷的尸体,他的头很僵硬,任凭南溪怎么摇也摇不醒。 “小姐,您节哀吧,老爷已经归西了!”方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不可能!叫大夫来!叫大夫来!” 方管家也没辙了,只好命人去请大夫来。 不一会大夫赶来,南溪愣愣的坐在地上,大夫摇摇头:“小姐赶紧准备后事吧!” 南溪泪眼迷离,悲痛欲绝:“我爹为何会死?” 大夫若有所思:“老爷素来脉象不稳,又饮酒过量,加之急火攻心,内出血而亡啊!” 南溪甚至还没有和爹好好说上一句话!突然觉得自己是世间最不孝的女儿,她抱着南势坤越来越冰凉的尸体将自己的一生都回忆了一遍。 她克死了娘,如今又克死了爹,也许自己真的是克星,南府因她而不幸,她才是最该死之人! 方管家见南溪有些神志不清便只好做主操办了老爷的丧事。 南老爷的丧事办的很仓促,霍府派人来安抚了几句,便开始提粮草的事,南溪拿不出粮草,霍府的人便换了副嘴脸,放了狠话,若三天交不出军粮就要将南府的宅子要了去。 很快,媒婆便上门了,那媒婆巧嘴如簧:“小姐,如今南老爷已然辞世,你在南府也无照应,这么大的宅子你一个女子如何经营? 你还是从了霍大人,即便是个小妾,凭着小姐的姿色定能宠冠后宫,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媒婆见南溪不为所动,又道:“小姐前些日子失踪几月,放眼柯城,只怕没人再敢迎娶小姐,霍大人不计前嫌,那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小姐从了他才是明智之选啊!” 南溪让方管家送走了媒婆,独自一人进了南氏宗祠。 她跪在祖宗的牌位前,盯着南家的数百条人命,蓄积已久的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是她不对,是她的出生为南府带来了浩劫,南府走到今天,都是因为她…… 南溪哭累了便趴在地上睡着了,小谨在找遍了南府每一个角落后,终于在祠堂中发现了她。 看着她娇弱的身子扶在地上,令人心疼,小谨在她身上披了件披风,将她扶回了屋子。 第二日,霍家又派人来要军粮,南溪算是看出了世态的炎凉,她不指望霍家能伸出援手,因为她也从来没指望过。 如今世道已无王法,四处皆是弱肉强食。 南溪披了件斗篷,带着方管家和几个掌柜去清水村运粮,只见农田荒置,无人耕种,粮食更是寥寥无几。 她不通经商之道,南府更是无人担任,土地荒置,也无人收购,南溪一筹莫展。 再加上府中入不敷出,她无奈只好遣散了些许下人。 这日,南溪带着几个掌柜劳顿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才凑够了粮草,正打算回府。 轿子在红绿相间的山川中艰难的前行,南溪正襟坐在轿子里,村子里想起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她拨开帘子,一只蜜蜂钻了进去,她看着它,它也好似在看着她,南溪头皮一紧,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南溪望了望陌生的山川,心里的彷徨与不安又多了几分。 远处传来几个女子的尖叫声,似是被几个公子纠缠,方管家示意南溪别管,可是依她的性子怎能坐视不理。 “方管家,你带人去瞧瞧,用银子打发了!” “小姐,我们都自身难保了!” “让你去你便去!”方管家灰头灰脸的走上前,花了些银子,带了几个女子回来。 她们看着像是二八芳龄,泪珠还挂在脸上。 “无碍吧?”南溪轻声问 一行人摇摇头,看着都是可怜的人儿。 “都回家吧,以后行事谨慎些才好!” 女子们纷纷跪下,为首的道:“小女子名叫柳红,是从金城逃难而来的歌女,敢问小姐尊姓大名,日后定会相报!” “你们一行人有多少人在此处逃难?”南溪将她们扶起身。 “二十八人,有些姐妹逃往别处了,还有些……有些死在了路上,或是被人掳了去。”女子说着早已梨花带雨。 “那,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小姐仁慈,我们已走投无路,还望小姐能指条明路!” 南溪叹了口气:“如今我家道中落,实在无力帮助你们!” “我们都是金城的歌舞女,除了献歌舞,再无其他谋生本事。” 南溪来回踱了几步,心里忽然的生出一个想法来:“既然如此,若我开一家舞楼你们可愿帮我打理?” 五人欣喜,你看我我看你,异口同声:“我们愿意!” 回府之后,南溪清点了府中及各大商铺的银两,总计一万两银子,又卖掉了两所别院,当掉了所有值钱的古董首饰,勉强凑够了三万两。 方管家百般劝阻,并不赞同她,但她执意要做也无可奈何,无奈下方管家留下一封书信便回了老家汕阳。 南溪虽不太喜欢方管家,但不得不承认他为南府的牺牲,南溪三番两次派人去请,他执意不回,最后竟老泪纵横写下书信,道明了他再无心劳累伤神,只想安度晚年。 南溪便派人送去了些金银财宝,从此作罢。 南溪在柯城找人打听了许久,几乎倾尽家产买下了一间小楼,经过几月的修整,看着还算有模有样。 小楼正处柯城最繁荣的闹市,楼下叫卖声不断,又有赌坊,饭馆围绕,地势是绝佳的,人流也是最多的。 南溪时常怀念与北淮月下对酌的日子,便命人花大量精力修筑了明月台,每当灯火暗下,就如同月华洒向霜雪,华丽而忧伤。 北淮的影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似是一颗毒瘤,长在了南溪的心里。 很快淮西楼便开业迎客了,姑娘们也很是费心费神,开业这日,姑娘们身穿琉璃裙,婀娜多姿,从城南热闹到城北,一时名声大噪。 世人皆知金城的繁华,金城来的女子算是让他们饱了眼福。 “听说了吗?淮西楼的姑娘们各个貌美如花,那身段,那嗓子,听一曲也不枉活这一生。” “是吗,我听说淮西楼的老板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据说这小姐可是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你们知道吗?这小姐离府一年半载了,早就不干净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又如何,天天抛头露面,和风花雪月的女子有何不同。” “上菜了,吃菜,话说霍府大少爷自从自立为王,一路是所向披靡,刚刚拿下了宋城,金城,霍军的队伍可是越来越壮大了,不如咱们去参军,以后也某个一官半职!” “我看行!来来来,干一个!” 小楼歌舞升平,醉纸迷金,除此之外,淮西楼姑娘们还严格按照规定训练,不论是读诗,赏画,还是骑马射箭,都有专门的先生指导。 “想要在乱世中生存,除了台面上的功夫,还要有防身的本事!战火说不准哪天就烧到柯城,我们必须时刻做好退身的准备!”南溪一副老板模样,对楼里的姑娘很是严格。 霍家三番两次派人来提亲,南溪皆以守丧三年为由回绝了。 南溪将所有精力放在了舞楼的经营,淮西楼也渐渐有了起色。 每间上房的布局她都亲力亲为,淮西楼在她的精心打造下成为了独具一格的雅乐楼。 淮西楼时常会聚集文人雅士,他们在此作诗赏画,随便提个淮西楼的姑娘也皆可咏诗两首。 南溪的名气也因此传开了,她本就是柯城民间流传的不知名的才女,如今也算是锋芒毕露了。 南溪暗中也培养些武艺高强的家丁来护家,楼里若是有人闹事便直接差遣家丁摆平,因为事间已无官府存在,拳头才是最好的防卫! 齐尔丹不愿学习经商之道,说什么也要去学那些舞刀弄枪的本事,她也不拦着他,偶尔就带些他爱吃的点心瞧瞧他,他长高了不少,人也壮实了。 转眼半年过去了,一切都还算平静,南溪也挣了不少银两,她估摸着还得扩建淮西楼。 “小姐”小谨灰头灰脸的跑进房中,上气不接下气。 “何事?”南溪正悠闲的靠在躺椅上吃瓜解暑。 “小姐,霍冕大人邀小姐淮西楼一叙,还要…还要小姐以舞相迎。” 南溪微皱眉,霍冕? 这一天还是要到来了吗? “小姐,可是要去?” 南溪明眸闪动:“自然是要去的!不但要去,还要有所准备!” 如今霍冕已不是霍府大少爷,他已控制整个柯城,金城及数十座城池,稍有闪失,她,南府,淮西楼,还有上上下下上百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南溪行至闺房,找出前些日子让柯城最好的师傅定制的红舞裙,那舞裙看上去惊艳而飘逸,腰身做工精美无比,裙身的刺绣与走珠浑然天成! “怎么不见舞鞋?”她问小谨。 “这舞鞋原本早已完工,只是掌柜说上边儿的玉有了裂纹,要替换一对儿。” “既然如此,不穿也无妨!”南溪换上红舞裙,铜镜中的人儿肤如凝脂,娇艳欲滴,愈发的美丽动人。 南溪的思绪变得恍惚起来,北淮,若是能为你跳一支舞该有多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06 血花 夜色迷人,只是淮西楼无往日热闹气息,驻扎的士兵将淮西楼围得密不透风,外面的气氛很是凝重,只有淮西楼的中央歌舞升平,怡然轻松。姑娘们一席华丽的琉璃裙,在光彩与烟雾交织的舞台中穿梭,歌声似从遥远的地方飘来,飘进听者心里。 霍冕倚在一张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睡椅上,墨色的缎袍勾勒出伟岸而挺拔的身形,一对浓眉沿着凸起的眉骨上挑得恰当好处,青丝绕过美人尖落在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浮动,一双桃花眼万千迷离。 一霎间,两条鲜红的玉带在空中飞驰而过,漫天的花瓣飘飘扬扬撒落,在鲜红玉带的带动下随着玉带一同旋转,红衣女子从舞台中央缓缓降落,曲线动人,肤若凝脂,红色的面纱神秘而魅惑,音乐霎时间响起,血红的玉带再次飞驰而出,扫动花瓣缓缓摇起舞蹈,婀娜多姿的腰身如同嗜血的妖精,令人再也移不开视线,动人的眼眸似会勾人魂魄,再多看一眼,便会往生。 一曲舞罢,南溪缓缓起身,与霍冕四目相对,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眸子迷离而神秘,她光着洁白的玉脚,一步步走向他,他炽热的目光随着她移动。 “霍大人怎有雅兴来此小楼?”她轻身行礼,言下之意却似乎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霍冕微闭着眼,一只手撑着头,琉璃杯在他手中闪动着光泽。 “你这之舞让我想到了几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红衣舞女江信子。”他缓缓起身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霍大人说笑了,江信子乃是大通第一舞女,小女子怎可媲美。” 霍冕走近她,迷离的桃花眼一闪而过,竟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怖,他端起一杯酒递给南溪,声音充满磁性,好听至极:“为何要以面纱示人?” “小女子不想冲撞了大人。”笑了笑又接着说到:“大人今日来,我这里正好有好酒赠英雄!” “好酒?”他嘴角微挑,露出一脸邪魅的笑。 伙计立刻抬上来一个烫金的箱子,落地及其有分量,他当着霍冕的面打开,瓶身上赫然写着红灿灿的“女儿红”,并用金丝织成的盖头盖住。 柳红姑娘在一旁伺候着:“大人,这可是五十年的女儿红,我给您斟上!”柳红斟上满满一杯女儿红,琉璃杯跳动着高贵的光泽。 南溪也斟上一杯:“小女子敬大人一杯,祝大人旗开得胜,名扬天下!”南溪一轻轻撩起面纱的一角,将酒喝了个精光。 霍冕也一饮而尽,桃花眼中透着一丝喜色,嘴角自然上扬。 歌舞升平,一曲又一曲,南溪为他斟酒,他似在品酒,又似在看她。 南溪心里暗暗念着他能早些喝醉,便加快了斟酒了速度。 他似是个不见底的酒坛子,任凭怎么灌也灌不醉,南溪思索一会儿着该如何脱身…… 只觉他炽热的目光愈演愈烈,他盯着南溪的脸,眼神迷离,似要穿透她的躯体窥探她的灵魂。 他的手缓缓抬起想要靠近她的脸,南溪心里暗想不妙,装作不小心碰倒了琉璃杯,随着一生清脆的响声,琉璃碎了一地。 “在我面前不必耍花招。”他笑了笑,手继续往前伸,在触碰到她的脸的一瞬间,手指温热,却异常的温柔。 南溪下意识的向后闪躲,不料血色的面纱已被她提起,他只微微用力,面纱便从她脸上滑落。 娇艳的红唇瞬间露了出来,在雪白肌肤的衬托下越发妖娆。 他微愣,手似停在了半空,竟没缓过神来。 “霍大人?”南溪小声喊到。 他回过神来,手不自然的放下。 “霍大人醉了,送大人回府吧!”南溪知会一旁的随从。 她正要起身,却被他拉住,南溪下意识挣脱,重心不稳,踩了一脚的碎琉璃。 南溪忍着剧痛,道:“送霍大人回府!” “你对我一点印象也无吗?”他低声道,声音中透着一起隐忍。 “大人可是在说醉话。”南溪强忍着痛。 他好似看出不对劲,往地上一瞧,鲜血已缓缓流出。 他再次想靠近南溪,南溪便又后退了一步,她隐忍着剧痛,额间泛起了汗珠。 霍冕一把将南溪横抱起,神情中夹杂着一丝不忍和一丝怜惜,转身对侍卫道:“叫军医来!” 南溪被突如其来的横抱吓傻了,她再也装不下去了,大声道:“霍冕,你放开我!” “放开你?我偏不放!你不是想躲着我吗?我偏不让你得逞!” 霍冕将她放在椅子上,伟岸而挺拔的身子将她禁锢在身下,任凭南溪怎么挣扎也拜托不了他。 很快军医便来了,那军医小心翼翼的清理了南溪脚上的碎琉璃,又细致的包好,这期间,霍冕一直将她禁锢在椅子上,用迷离万千的桃花眼盯着她。 南溪见自己的脚被包扎好了,只想赶紧将这尊瘟神送走:“大人,如今你可以走了吗?” 霍冕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本不想随她意的,可看她劳累了一天,又受了伤,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声音好听到了极致:“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转身离开。 南溪见霍冕的身形终于消失在视线中,紧绷的神经才忽然放松下来,随着她放松的神经,脚上的疼痛便愈发剧烈的传来! “疼…疼…疼!”南溪疼得有些直不起腰来。 几番折腾下来,终于将南溪扶上了轿子,轿子落到了南府,小谨掀开帘子,见南溪竟熟睡过去! “看来小姐真是累坏了!脚还伤着竟也睡得着!”起初她们还担心南溪无法安睡,可谁知她们只是瞎操心一场。 “姐姐回来了?”齐尔丹连忙跑上前来,小麦色的手臂中隐约看见一块结实的肌肉。 “你怎的来了?”小谨道。 “听说霍冕要为难姐姐,我放心不下她!” 齐尔丹一双剑眉紧皱,两支眼睛炯炯有神,虽才长出了几分男人轮廓,这么看上去竟有些英武! “快扶小姐起来!” 几个姑娘想将南溪扶起来,可如今的南溪虽说身子纤瘦,可个子却不矮,还是有几分沉的,眼下姑娘们又怕惊动了小姐的美梦,一下子有些无从下手。 只见齐尔丹将身子往轿子里探去,一把将南溪抱了出来,南溪在他臂间似是不存在一般的轻盈,小谨有些呆住了,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小小的齐尔丹! 感叹之间齐尔丹已经将南溪放到了床上:“姐姐怎会伤了脚?” “说来话长,不过若非是伤了脚,小姐今日怕是不好脱身的!”柳红叹道。 “天色也不晚了,大家就在此歇着吧”小谨抱了床棉被往了动厢房。 柳红带着两个姑娘跟着退了下去,齐尔丹又看了两眼南溪,往香炉中添了着安神香这才退下了。 一觉醒来,日头已经高挂,南溪嘴里叨叨着小谨为何还不叫她起床,走出房门,脚伤隐隐作痛,只见两行人站在院子里。 “小谨?”她唤着小谨,小谨从伙房里跑出来。 俯首在她耳前低语:“霍大人来了,在正厅等候多时了!您快去看看吧!” 她一惊“他为何会来?” 待南溪洗漱更衣完毕,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行至正厅,恭敬的行了礼。 “醒了?”霍冕若无其事的喝着茶,额间的碎发微微浮动着。 霍冕见南溪身着蓝色衣裙,不见了昨日的妩媚,取而代之的是一眼的温婉,犹如缓缓流动的溪水,清新,脱俗。 蓝溪,霍冕觉得眼前的女子可以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昨日霍冕似是没有给南溪留下好的印象,只见南溪不悦道:“大人是忙人,怎有空来此!” 说完便低着头不愿多看他。 他抬眼,看了一眼南溪受伤的那只脚,道:“昨日害你脚伤,我来瞧瞧你。”又挥了挥手,四个伙计挑上来两个大箱子,看起来分量不轻。 他示意让人打开,两个箱子被伙计悉数打开,南溪一看吃了一惊,竟真两箱是上好的珍惜药材! “不知你需要什么,就都送了过来。”他呡了口茶,漫不经心的样子。 “让大人费心了,小伤,不足挂齿!大人还是都捎回去吧。”南溪并不领情,还故作一副置气的样子。 霍冕缓缓放下茶杯,朝门口走去,深邃而迷离桃花眼轻轻瞟过南溪的脸,笑道:“小姐留步,我改日再来拜访。” “大人走好。”南溪行了礼。 霍冕带着一堆人离开,南溪这才松了口气,那霍冕虽说没有自己想象中可怖,可那碾压人的气场还是让南溪觉得心里惶惶的。 南溪随意翻了翻箱子里的药材,心想这么多的好药材可是有银子都难买得到的,既然给她了,还退不回去,那她便收下了。 “小谨,挑些补药给姑娘们送去吧。” 走了两步又道:“再挑些活血化瘀的好药,我亲自去瞧瞧齐尔丹。” “小姐,还是等脚上好了再去吧!”小谨一脸都写着担心。 “说来也奇怪,昨日钻心的疼,现如今却不怎么疼了。”南溪动了动脚,心想好的可真快! 小谨和两个丫头跟随着南溪去了别院,南溪刚踏进别院,便在人堆里看到了自己闪着光的弟弟。 见齐尔丹在练箭,便让人搬来了张桌椅,喝着茶,悠哉悠哉的看着他练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07 言和 南溪回想起当初被流风一只手就提起来的小子,如今竟长出了男人的轮廓,不过短短两年,变化也能如此之大! 南溪记得流风说过,齐尔丹是可塑之才,现在一看果然被他说中了! 齐尔丹手持长弓,微微出力便引一满弓,手臂肌肉的线条浑然天成,霎时间长箭飞出,划过空气,竟将正中刺穿,连同靶心也飞了出去!众人皆拍手称好。 有人朝他指了指南溪,齐尔丹转过头来,瞧见是姐姐,回应着挥了挥手,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青春的脸上扬着晶莹的汗珠。 他走近了,南溪才惊讶的发现他竟长得比她还要高了,真是一天一个样! 方才小谨还跟他提起齐尔丹,她听了还不信,如今亲眼看到竟还是吃了一惊! 齐尔丹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糯米牙,从前清秀的小脸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的英气,南溪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弟弟长得这般英俊,放眼柯城也没几个能与之媲美的,再看他身子如此矫健,将来前途不可估量啊! 齐尔丹眉间是盖不住的喜色:“姐姐脚伤怎不在屋中好好歇息?” “不碍事的,已经好了!”南溪笑笑,看着齐尔丹长得这么好心里着实开心! 随后两人便闲聊起来,南溪发现齐尔丹不光说话得体,而且豪迈下又有善于观察的眼力,南溪顿时觉得这个弟弟乖得根本用不着自己操心。 见齐尔丹很满意他如今的生活,南溪便也就打消了想要接他回府的念头。 一直聊到院里开伙了,南溪才交代了几句回了府。 临走前又让院里的管事改善改善伙食,生怕弟弟吃不好似的。 回到府中,南溪回忆起齐尔丹的衣服又短了一截,又命人为他做了套宽大的衣服,毕竟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样。 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太不称职了。 同时心里琢磨着淮西楼扩建之事不可再继续耽搁了…… 服下了那些上好的汤药,不出三日南溪的脚伤便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知为何,伤口竟好的如此之快。 想着霍冕送来的上好药材,许是那些药材的功效。 这日,南溪打算叫上人去淮西楼,谈谈扩建的事宜,刚行至淮西楼,里里外外竟围了个水泄不通,南溪招呼了柳红姑娘,柳红像是见到了救星,示意南溪从后门潜入。 南溪即刻会意,偷偷摸摸从后门进了淮西楼。 “小姐您可来了,清风楼的姑娘来叫板几天了,非要说咱们楼的姑娘故意抢她们生意!我们姑娘接的可都是找上门儿来的客人,定是她们眼红,故意找茬儿,想让我们也做不成生意!”柳红气得直跺脚,一对柳叶眉拧作一团。 南溪找了张椅子坐下:“上次派人查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柳红似是想起什么,从柜台的架子上抽出一本破旧的簿子:“我前些日子让我弟弟跑了一趟,已经把所有歌舞楼的规模和收益摸清了,全记在这本簿子上了,您过过目。” 柳红走近了,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簿子,南溪一愣,真不知簿子的主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簿子外围的裹皮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皆不漏死角的裹了一层泥浆,四个角都被磨得没了棱角。 柳红见南溪一脸疑惑便尴尬笑了笑:“您瞧我这小弟,性子顽劣,如今父母和其余兄妹都去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拿他没办法,不过您放心,您让查的东西都在上面了,您看看!”柳红显得有些难为情。 南溪粗略的翻了翻,看来这小弟还是有些本事的,虽然簿子其貌不扬了点,好在内容都是可圈可点的,甚至附带了许多有意思的趣事,其中写道清风楼的除了收益和规模,还连同老板的家室,和丑闻也尽翻了个遍! 清风楼的徐掌柜是入赘到刘府的,夫人刘氏刁钻强势,自打五年前徐掌柜开了这清风楼,就和楼里的姑娘不清不楚,其中与楼里的头排银钗姑娘最为亲密,也一直对刘氏有所隐瞒。三个月前,银钗姑娘无故失踪了,从此徐掌柜无心料理楼里生意,刘氏见生意萧条至此,不想自己的毛病,却将矛头指向了淮西楼。 “让他们闹吧,咱们准备收纳了这清风楼!”南溪合上账簿,“你这小弟到有几分意思!下回得空了,我想见见他!”小菊奉了茶,南溪接过呡了一口,清香无比! “小姐抬爱了,我这小弟上不得台面,现在指不定在哪里捣乱了。” “我到不觉着,你这小弟是个难能的人才!日后能成大事,你若管不了,不如让他随着我那些家丁练练腿脚。” 柳红一听喜上眉梢:“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此时南溪忽然计上心头,想到个对付清风楼的好法子,示意柳红靠近些听,柳红将耳朵凑了过来…… 柳红一双凤眼竟瞪得比铜铃还大,称赞道:“小姐真是足智多谋!”露出一脸佩服的表情。 “只是…小姐,二十两银子可比她们的月利还要高出许多了。” 南溪拍了拍簿子,抖了一地的泥灰:“无妨,这样才有好戏看!” “那我现在就去办!”柳红提着裙角跑到淮西楼门口,踩上一张桌子,扯着嗓门喊起来:“大家先静一静!” 姑娘们都在等一个说法,听到有人似在主持公道,也都立马安静了下来。 柳红清了清喉咙:“我们小姐有言,凡是今天闹事的清风楼的姑娘们,我们小姐都赏二十两银子,愿意收下的,代表愿意和咱们淮西楼言和,与咱们的姑娘在明月台共舞一曲,日后友好相处,过往一笔勾销,大家看看怎么样?” 语末周围一片哗然,不一会儿就有姑娘举手愿意言和,众人权衡,纷纷表示愿意,气氛骤然变得热闹起来,刚刚还蹬鼻子上脸的姑娘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 柳红简单维持了一下秩序:“听闻清风楼的姑娘们才艺双全,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才艺,咱们里边儿请,上明月台,同奏!” 清风楼的姑娘们窃窃私语:“早就听闻明月台华丽无比,灯火通透,就连舞女们配的都是柯城最好的乐师!” “是啊,听闻淮西楼的小姐正是在明月楼一舞才名声大燥的,就连霍大人都连连称赞!” “如此甚好!清风楼已经一月未发月利了,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疏通好了人群,姑娘们都去后台装扮整理,之前凌乱的桌椅也都被清理完整。 柯城的百信们垫着脚,扬着脖子往里边儿张望,南溪让伙计将大门的挡板卸下。并对外宣称,每人只需五文钱就可欣赏姑娘们的表演,大伙纷纷涌入,大部分都是未曾欣赏过歌舞的贫民百姓,很快便有公子出高价预定观舞的上房,位置最好的甚至一屋百两! 南溪站在舞台最高层阁楼之上,纵观全场,淮西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小锦,是时候了,去请颜儿姑娘来,让她好生准备准备!” “是小姐!”小锦移动了书架上的机关,一条暗道赫然出现在视线里,很快又消失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08 皎月 小谨走后,南溪陷入深深的了回忆…… 颜儿姑娘是南老爷的私生女,只因生母是青楼女子,南老爷一直不愿相认,南夫人心性善良,曾去看望过母女二人,颜儿的母亲悲伤过度,身体久治不愈,每况日下,不久便撒手人寰。 南夫人心软,颜儿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带着年幼的颜儿回家,谁想却被南老爷痛斥一顿,责怪南夫人让他失了颜面,她便不敢再提及此事,将颜儿托付给农妇收养,农妇上有一女,从小习得歌舞音律,颜儿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天赋异禀,很快便出师。 之后南夫人便怀上了孩子,产下南枫后一直体弱多病,也就很少过问颜儿了。南夫人教导南溪,世上最剪不断的就是亲情,日后多个照应也是好的。南溪便谨记母亲教诲一直照顾着颜儿。南夫人去世以后,南溪便成了颜儿唯一的依靠,颜儿做梦都想去去金城学艺,南溪便求父亲,南老爷也自知愧对颜儿便应允了,颜儿一去便是五年。 金城战乱,颜儿辗转回到柯城找到了南溪,当时南溪正忙于收购粮草,南溪便将她安置在客栈,问及父亲时,听闻父亲已然过世不禁潸然泪下。 热烈的叫好声将南溪的思绪拉回,不知何时,清风楼的姑娘与淮西楼的姑娘已经坐上了明月台,灯光似月华一般的洒在二人的青丝之上,泛起一道皎洁的光泽,琵琶声幽幽拨如心弦…… 曲末一句: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延绵不绝,荡气回肠。 不少人已潸然泪下,南溪抬起头扬着泪,回忆起离别前夕的月光,那一吻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南溪招呼伙计取来了桂花酿,怀念那段诗情画意的日子,若可以,她愿回到那里,倾尽一生,只为一人。 桂花酿幽香,在鼻间缠绵,饮一杯却肝肠寸断。 “小姐独酌可是有心事?” 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南溪微微转身,霍冕伟岸而挺拔的身形映入眼帘,他直径走来,用一种俯视天下人的姿态坐在她跟前,那双桃花从未从南溪脸上移开半分。 南溪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 “大人也来听曲儿?”南溪不敢看他,轻轻呡了口酒。 “小姐这里有热闹看,我便来了!”他指了指对面的楼台,只见一堆夫人挤在里边儿,胖瘦肥美各有千秋。 南溪之前只是听闻,今日总算开了眼界,想着当初若是嫁了过去,如今挤在那边儿的定有自己。 “大人果然趣味独特,为何不与她们在一处,非要来我这里惹人眼红?” 南溪斟满一杯桂花酿正要拿起,竟被他一把夺了过去,吓得南溪一愣一愣的。 只见墨色的缎袍微微扬起,露出半块透白的美玉,霍冕将酒杯缓缓落下,坐到了南溪的身侧,额间的碎发也随着他缓缓落下。 南溪觉得此刻一股君王的气焰正炙烤着她。 霍冕深邃而迷离的桃花眼却缓缓泛开:“上酒。” 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此人声鼎沸下也听的真真切切。 伙计闻音连忙敢来上酒:“不知大人要上何酒?” 霍冕修长的指节在桌上敲了敲最后意味深长一笑:“来壶醉卿。” 南溪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当着他的夫人们公然对她示好! “我这个算是观舞极佳的位置了,让夫人们别挤在那处了,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南溪见状想要开溜。 而远处胖瘦丑美的女眷们向南溪这边投来了阵阵杀意。 “大人破天荒的带我们来此处竟是让我们来看他调情的,也难怪没带上兰夫人和玟夫人来!” “是啊,不过咱们又有什么可气的呢?不都习惯了吗?” “行了,不是说好了听曲子的吗?” 几个妾室口舌了一番后终于平静了下来。 “慢着。”低沉的声音响起,霍冕缓缓站起身来,行至南溪跟前:“想走?” 南溪心里多了几分胆怯,他那种天生的君威硬生生将南溪的小愤怒给压了回去,南溪担心他会对淮西楼不利,只好在霍冕开口前坐了回去。 演戏谁不会,南溪想到这里便平复了心情。 不一会儿功夫,小锦轻声进来了,小谨扶在南溪耳旁低语了几声。 “全城最好的烟火和乐师可都准备妥当了?”南溪问道。 “小姐,都备妥当了!” 南溪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舞裙我已准备,用这把钥匙去取了给颜儿换上吧!” “是,小姐。” 小锦退下后霍冕挑着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看来还有好戏看?” 南溪笑道:“大人莫慌,观舞还需配酒,咱们先上酒如何?” 待酒上好,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欢呼叫好声。 “这曲子听着可还顺耳?”南溪为他斟酒,将戏做足。 霍冕半闭着眼,眉头微转:“意境到了,却不够惊艳。” 南溪心想,看来还是个挑剔的行家。 霍冕接着道:“少了能惊艳全场的独舞者。” 独舞者须得惊艳全场,回眸或是一簇都有摄人心魄的妩媚,灯火和烟花也不能与之披靡。 偏偏霍冕说的独舞者南溪今日正巧准备了! 南溪细眉轻挑,早已是胸有成竹:“那我们便看看颜儿姑娘今日能否一举成名,成为今日的独舞者。” 霍冕不言,却唯独注视着南溪。 “看了小姐那支独舞,天下便不再有独舞。” 南溪没想到霍冕夸人竟能让人猝不及防。 闲谈间,南溪觉得霍冕竟是个不落俗套之人,不经卸下防卫,与之畅饮。 一刹间琴声四起,箫声悠扬,灯火缓缓暗下,白衣女子姣若秋月,雪肤花貌,翩翩而起,落地无声,轻如鸿雁。 四座皆叹为观止,目光追随着女子的柔美飘逸忘记了言语,女子每一个回身举步都如弱柳扶风,令人忍不住疼惜。 乐声突然急转,女子宛如绽放的烟花,柔弱中透着坚毅,随着节奏的加快,摄人心魄的舞姿令人应接不暇,如泣如诉,幽怨哀鸣,女子霎时倒地,音乐戛然而止,最后箫声悠然而起,女子化茧为蝶,盘旋而起,留下一律发带消失于视线。 众人皆哗然,此时女子一身琉璃,光彩夺目从天而降,霎时间四座皆无声,女子双袖一扬,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犹如降临凡间的仙子,月眉星眼,眸含秋水。 “这支独舞如何?”不知为何,南溪突然很想倾听他的言辞。 “这独舞清淡而苦涩,对于喜爱之人来说,自然是人间绝品,一枝独秀!” 霍冕抬起眼眸,一双桃花眼万分迷离:“最美不过,皑皑白雪一点红。” 南溪竟有些出神,想象着那皑皑白雪中的一点红,他注视着她,她竟有些恍惚起来,他的唇不似北淮那般微薄,而是一种透着性感的热烈,南溪晃晃脑袋,想着自己大概是醉了,又望了望楼下的人群,却是恍恍惚惚没了焦点。 明月台的灯火通透起来,人群开始离席,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往外流动的黑色洪流,她想起身,却头重脚轻又坐了回来。 “小姐喝多了。”霍冕起身要就要扶她,南溪便往后一倒靠在了椅子上。 “小姐放心,在下不会乘人之危。” 听他一言南溪也没有理由继续推辞,便道:“那就有劳了!” 他扶起她,身上飘过一种令人舒服的味道,南溪竟觉得他也不那么讨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09 挡劫 南溪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刚走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浑身都似瘫软了一般,霍冕将她横抱起,南溪的头重得值得扶在他的肩上,她竟觉得有些舒服,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过了好阵子南溪才醒过来,感觉微微有些舒服了,睁开眼霍冕的脸就在眼前,她的头依旧靠在他的肩上,无论是姿势还是对视的眼神都极其的暧昧,南溪低了低头,做起身子来。 “醒了?”霍冕的声音很有磁性。 南溪嗯了一声却不敢看他,毕竟两个人有坐在同一个轿子里,又紧贴着坐在一起。 “南府可到了?”南溪问。 “到了有些时辰了,见你睡得熟便让你多睡一会儿。”他伸出手理了理南溪鬓角的碎发,她身体微微一愣。 如此氛围之下,两个人到也尴尬,南溪蹭起身子往外跨了一步,却又被霍冕拉了回来。 再次坐会轿子的南溪细眉拧着瞪着霍冕。 霍冕勾了勾丰盈的唇角:“你仔细看看,可曾想起来我是谁?” 南溪抬起头,对上霍冕万千迷离的桃花眼,那双桃花眼似乎真的能勾人魂魄一般,南溪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霍冕的话语中夹着一丝期待。 南溪回想自己曾经大病过一场,对小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再说,从前自己一直待在闺中,又怎会认识男子? 霍冕见她丝毫想不起自己来,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被遗忘的时候! 南溪见霍冕神色突然急转,便下了轿子。 小谨早已在轿子外侯着,她扶着南溪下了轿子,霍冕也跟着下了轿子。 “大人多谢了!”南溪行了礼。 霍冕的一双桃花此刻布满了阴云,声音也冷了几分:“回去早些歇息。” 见他上了轿子,南溪也被搀扶着回了府。 “小姐,霍大人早些让我备好了解酒汤,打好了热水供小姐沐浴,小姐可要暖暖胃?”小谨端来一碗热气腾腾解酒汤。 南溪抱着碗,心里仍还在回忆自己曾经是否见过霍冕,便问小谨:“我以前有过朋友?” 小谨转了转眼睛:“小姐年幼一直被老爷关在府中,怎会有朋友?” 南溪想想也是,就连小谨也不知,便将整碗解酒汤灌下了肚,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又泡了泡热水澡,倒床便呼呼睡去。 次日,淮西楼人满为患,皆是为了一睹颜儿姑娘的芳容,颜儿姑娘却迟迟不肯出现,有公子愿意出高价邀颜儿姑娘共饮一杯,只是颜儿都未予回应。 人们视为珍宝的往往是那些求而不得的,而对唾手可得的却置之不理。 淮西楼人气高涨,扩建迫在眉头了,清风楼那边也有了回应。 清风楼往日也算是热闹,无奈时过境迁日渐衰落,好些姑娘踮着脚尖也想挤进淮西楼的门槛,南溪正在与徐掌柜商讨收纳清风楼的事宜,徐掌柜似是犹豫不决,南溪便答应分他三成的红利,他只需将清风楼作为本钱投入。眼下清风楼只出不进,再无力弥补这个大洞,徐掌柜实在无心料理,只好答应,如此,不花一文南溪便拿下了清风楼。 南溪命人以同等规模打造出淮西楼的气派,不出一月便大功告成,这开门红自然少不了颜儿姑娘的助兴,不出所料生意果然红火起来。 生意上少了些操劳,南溪也得了空作画。 正画着,不知为何南溪忽感胸口猛烈一痛,差点就晕了过去。 小谨见南溪脸色不对便走上前看了看她,见南溪浑身打着哆嗦,艰难的按着自己的胸口。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谨焦急的走上前道。 南溪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不畅起来,低头往胸口一看,见鲜血正源源不断的从她衣服里涌出来。 小谨吓得手哆嗦一时间也乱了方寸,连忙颤抖着手将南溪衣服扯开,却见南溪胸前多了个口子,口子不停的往外涌着鲜血! “快,叫大夫来!”小谨朝门外的丫头喊到。 那丫头见状跌跌撞撞跑出了南府去请大夫。 那血还在不停涌着,不久,南溪便开始感觉浑身无力,整个人也瘫软了下来。 小谨用一块白色绸缎压着伤口,可血还是不停往外涌,鲜红的血液很快就将白色绸缎悉数染红。 小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一边哭一边责备自己。 南溪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便以为自己要死了。 就在这时,大夫终于赶了过来,瞧了瞧伤势,下了几针止血针,又在伤口处撒了些止血药粉,血才终于止住了。 南溪感觉微微好些了,可浑身仍旧没有力气,值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屋中的丫头们忙前忙后的清理地上的血迹。 听说,人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会将自己的一生都回忆一遍。 就在方才,南溪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有些事情甚至是自己都觉得陌生的。 她记起自己小时候曾有过一个朋友。 但是不知为何,却将他忘了,若不是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也不可能想起他来。 原来,她和霍冕早就认识了。 那时候,她是清纯的小女孩,他是无邪的少年。 “小姐失血过度,不过暂且无性命之忧,日后再慢慢调理即可,我且开副方子,每日煎药服下即可。” 大夫有条不紊的开着药,继续道:“在下行医多年未见过像小姐这般福大命大之人,如此箭伤竟还能保住性命!” 南溪微微睁开眼:“大夫,你说我这是箭伤?” 可南溪分明在作画,又怎会受箭伤?若是箭伤,又怎会只见伤口却不见其箭? “没错,在下行医多年,定不会认错!”大夫笃定。 若这真是箭伤,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南溪思前想后只得出一种结论,怕是有人想用邪术害人! 待大夫离开后,南溪让小锦去找法个师来问问。 服下了霍冕送的上好药材熬制的汤药,小谨伺候得又很尽心,南溪的身子好的出奇的快,很快便能下地活动了。 她回忆起之前的脚伤,也是好的出奇的快,莫非自己的体质与常人有所不同? 不过自己曾与北淮改过命,问问法师或许可解答一二。 法师是柳述请来,想必也是位德高望重有真才实学的法师。 南溪看着白发苍苍的法师,竟想起了大通国那位最德高望重的法师乾匡。 法师见了南溪一眼,又掐指一算,眼睛瞬间大了几倍。 南溪看出事情不简单,问道:“法师可知我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那法师仍旧始愁眉不展,似在思索什么,问及南溪身体的异样时,南溪便如实相告了。 他思索了片刻,道:“若不出老夫所料,小姐被人下了相思蔲!” 南溪被小谨搀扶着缓缓坐起身,道:“法师,何为相思蔻?” “相思蔲老夫从未见过,只听我师父提起过,此草百年难遇一株,生长于豆蔻年华女子的尸体之上,只有相思而死之人才有可能生出,此草有中和阴阳之效,记载上鲜有人知,懂得催动此草的法师也是寥寥无几,要想催动此草,需得是法力高强的法师。”法师说着眼神变得狂热无比,似是对那催动相思蔻之人无比崇敬。 法师捋了捋胡须接着道:“若服用者是两情相悦的男女,则可催动此草的二重功效,那便是发生在小姐身上的挡劫!” “何为挡劫?”南溪追问。 “所谓挡劫,就是在一人受伤之时,另一人分承其一半的伤害,二人性命相连,共存亡。” 南溪的回忆渐渐泛滥开来,想起北淮轻描淡写提到过的那株草。 难道北淮当时为了救自己在自己身上用了相思蔻? 既然用了,又为何要瞒着,迟迟不说? 还有乾匡提过一次北淮的胞妹,这之间是否存在联系? 昏迷,相思蔻,挡劫,胞妹…… 南溪仍旧毫无头绪。 “法师,此事万万不可对外声张!”南溪挥一挥手,小锦取来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四枚鸽子蛋大小的金殿子。 “小姐放心,定不会外传!”法师领了金子便告辞了。 想来北淮定是受了很重的箭伤,所以才会分承到她身上,如今她已恢复,想必他也应当无碍了。 南溪心里记挂着北淮,便打开柜子的抽屉,取出一个朱红的盒子,边儿上刻着小碎花儿,两枚桂花树的种子静静躺在里面。 她终究没有想好要将它种在何处,想了想又关好盒子放了回去。 次年四月,草长莺飞,战事告急。 朱燕军驻扎在柯城以南,而柯城以北,赤罗军虎视眈眈。 柯城即将两面受敌,霍冕调遣的军队正赶往南北两侧,一路不断扩充军队,满城男子皆逃不过被充军的命运,南府上上下下近百家丁也未能幸免。 齐尔丹向南溪辞行,单膝下跪两行热泪,跪在一旁的还有柳述。 柳述自从被柳红送进南府以后倒也还算安分守己,如今两人就要奔赴战场,未来如何还未能定夺。 柳红顶着一双哭红的凤眼泣不成声,两人喝完践行酒便随着向北的军队而去,混入了蜿蜒前进的队伍消失在视线中。 南府除了仅剩的几个丫鬟外几乎成了空府,而柯城也在一夜间变成了妇孺满街的怨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0 素医 淮西楼再无往日烟火。 唱曲儿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斜靠在椅榻之上,空气中胭脂水粉的味道愈发的浓烈, 颜儿磨了磨指甲,染了染胭脂,望着门外萧条的景象忍不住叹息,竟无一人听曲儿,想来也是,城中皆为孺妇,何来听曲儿之人。 柳红翻了翻账本,这月又无进账,也叹了口气,。 南溪倚在楼栏上,望着从远处缓缓前进的队伍,约摸有十几辆马车,马车之上皆是伤员,每辆马车上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个浑身是血的士兵,看起来不堪负重。 血色将马车尽数染红,这些马车连在一起,慢慢向着柯城驶去,宛如一只缓缓前进的大蚯蚓。 车上的士兵满目疮痍,眼神空洞,似从地狱归来的游魄。 马车行至淮西楼时,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几乎令人作呕,南溪跑下楼台,冲到街头拦下啦一位运送伤员的士兵,问道:“这位大哥,前方战事如何?” 士兵转过身张着血红的眼睛,面带恐惧道:“朱燕军简直就是恶魔,我军连连失守,已经退至洪站了!”说完他继续拖着疲惫的双腿前进。 洪站距柯城不过百里,如此下去柯城受两面夹击只怕凶多吉少!南溪暗暗觉得不妙。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运送伤员的马车回来,士兵在门外的矮墙上张贴告示,立马便有人围了上去,南溪也凑了上去。一看,竟是在招大夫,想来战事告急,伤员众多,怕是人手稀缺,南溪心里便跟着干着急起来。 “这位大哥,女子可否前去?”一位素衣女子问到。 这位女子打扮朴素,身子纤细,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士兵看了看她道:“姑娘身子如此单薄,弱不禁风,到了军营定是吃不消的,姑娘还是请回吧!” 那女子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南溪走上前去:“这位大哥说这女子不可,那小女可否前去?” 士兵上下打量了南溪一番:“女子还是莫要前去的好,回去唱曲儿吧!” 南溪一听急了,一个快步转身,拔起士兵腰间的剑柄竟将剑架在了他脖子上:“女子有何不可?” 士兵一惊:“姑娘倒是可以前去一试!” 她将剑插入剑鞘:“过些时日,我自当前去!” 这几年,南溪与姑娘们每日勤加练习,虽不算高手,但卖弄起来还是有两下子的。 南溪对着素衣女子微微一笑,将她拉到一边:“姑娘若是想去,我倒是有个主意!” 素衣女子一脸疑惑:“姑娘有何主意?” “不瞒姑娘,小女子不通医术,你若愿意收我与众姐妹为徒,我们即可一同前往,相互照应。” 女子愁眉舒展:“小女芝香,愿与姑娘一同前往!” 她拉着芝香进了淮西楼,柳红便立刻凑了上来:“小姐,你这怎又带姑娘来了?楼里已经几月没有进账了!” 南溪见她那一对柳叶眉拧作一团,便笑道:“给大家介绍个姑娘,芝香。” 姑娘们立刻围了上去,有姑娘问:“芝香妹妹,你是会唱曲儿,还是会弹琴?” 芝香腼腆的笑了笑微微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各位姐姐,芝香既不会唱曲儿,也不懂音律,芝香只会煎药瞧病。” 话说到这儿,南溪也不好再继续卖关子了,便道:“各位姐姐妹妹们,大家都瞧见了,每日都有伤员从战场上被运送回城,如今坏西楼已是人去楼空,倒不如跟着这芝香妹妹学学如何治病救人。” 有姑娘疑惑道:“话虽如此,只是医术博大精深,我们又怎能胜任?” 南溪笑了笑,道:“医术虽是博大精深,可是这采药、制药、煎药却是可学的,暂且放下疑难杂症,简单的风寒、咳嗽也是可学的,如今战事吃紧,战士们大多是刀伤,箭伤,大夫又稀缺,习得如何处理伤势便是重中之重。” 语罢,一片哗然。 南溪继续道:“如今淮西楼没了收入,我只能暂且保证你们不会缺衣少食,愿意留下的便在柳红姑娘那里留个名字,不愿留下的则在小谨这里领走你们这月的月利。” 很快便有人声称道:“小姐对我恩重如山,定当追随小姐!” 有姑娘上前留下了名字,亦有姑娘领走了银子。“天下大乱,人各有志,随她们去吧!”南溪叹了叹气,便忙活起来。 淮西楼大门紧闭,楼里留下的姑娘聚在一起,里里外外加起来也有好几十号人,其中还混有南府的丫鬟,姑娘们的姐妹。 南溪站上明月台,拿起琵琶弹了一曲《离赋》,曲声幽幽入人心田,如泣如诉…… 曲罢,她放下琵琶,下了明月台,望着昔日繁盛的淮西楼感叹不已:“姑娘们,知道我平日为何让你们学习骑马射箭吗?” “为了有一天能活命,不再任人欺凌!”有姑娘回答道。 “没错,身为女子,我们从小便背负相夫教子的使命,无奈你我生在这乱世之中,唯有靠自己!如今柯城的男丁都去了前方的战场,我们也无需再弹曲练舞,从今日起,姑娘们便向着芝香妹妹学习医术,表现优异的便可领走这金钗一对!” 小谨奉上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对牡丹金叉,看上去华贵无比。 姑娘们扬着脖子,心里激动万分,纷纷想着,要是自己能拿到那对牡丹金钗真是再好不过了。 昔日繁盛的淮西楼,一夜之间竟变成了医馆。 原本南溪想着,芝香能教姑娘们些皮毛的东西,应应战场上的急便好,却不料芝香性子沉稳至极,无论是心性还是医术都超过了她应有的年纪。芝香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却有着精湛的医术!只可惜芝香体弱多病不能自医,南溪慢慢才了解到,芝香生在医术世家,父亲又曾是宫里的御医,他的父亲失势后便隐退了,芝香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之久病成医,所以年纪轻轻医术便小有成就,南溪很是喜欢这个乖巧的妹妹。 日子过得越来越紧促,南溪学着学着变得狂热起来,她不停的督促楼里的姐妹,她们学的是治病救人,可不能马虎!众姑娘在她的监督之下更快便有了起色,淮西楼日渐有了医馆的架势。 城中的大夫悉数被请去了军营,妇孺便进了这淮西楼瞧病,谁曾想,昔日满是男子的淮西楼如今却皆是妇孺。 一日,南溪与众姐妹上山采药,姑娘们皆满载而归,一路上唱着小曲儿走在回城的路上,小菊突然喊道:“颜儿姑娘不见了!” 南溪一惊:“都停下来,好好找找!” 众姐妹一顿好找,最后南溪在一座山间低矮的洞口发现了颜儿,只见她凌乱着头发浑身颤抖着缩在洞口边,南溪走了上去,颜儿的眼神似慌乱的小鹿颤颤悠悠飘忽不定,南溪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弄得这般狼狈。便走上去安抚她,颜儿抽泣着告诉她,她杀了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1 藏尸 南溪一惊,颜儿便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 原来,颜儿与众多姐妹上山后便一直跟在最后,忽闻草堆里有人呼救,便走上前瞧了瞧,只见一名男子倒在血泊之上,浑身都粘着暗黑色的血迹,脸色苍白,嘴唇乌黑,嘴里喃喃的喊着救命,男子微微睁着眼,眼神漆黑而恐怖,颜儿见这男人似是中了毒,便走上前去瞧了瞧他的伤势,只见他一条腿不停的向外涌着暗黑色的血液,她心里感慨,这男子命不久矣。 颜儿扯下了自己的衣裙为他包扎伤口,这男子一霎间面目狰狞,浑身颤抖,口吐白沫,颜儿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突然,男子停止了颤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颜儿心想,他怕是已经死了,便凑过去看看,伸出手试了试他鼻间的气息,男子突然睁开漆黑眼睛,似是在看她,却没有焦点。 男子缓缓站起身来,表情迟钝,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几声脆响。 颜儿顿时热血涌上心头,吓得往后挪了几寸,眼前的男子似是中了邪,她起身便要跑,男子见她要跑,便拖着一条腿追了上去。 颜儿实在想不明白,这人都已经病入膏肓快死了,为何能追着她跑这么远,她瞥见远处有一山洞,此时她也顾不上许多,沿着陡峭的山壁爬了上去,心想这男子负着伤应当是追不上来了,她喘了口气跌做在洞口,刚想缓缓神,不曾想这男子竟张着血淋淋的手爬了上来! 颜儿拔出腰间的匕首指着男子一步一步往后挪,男子苍白的脸显得愈发恐怖,漆黑的眼睛流着浓黑发臭的液体,他拖着一条渗着黑血的腿慢慢逼近她,眼看颜儿已经贴到了岩壁再无路可退了,男子仍旧一步步逼近她,颜儿失去了理智,瞪大了眼睛死死的咬住了牙关,男子伸出血淋淋的手就要掐她的脖子,颜儿憋着一口气,一刀插在了男子的喉咙! 男子瞬时倒地,抽动了两下,黑血四溅!很快便没了反应。 额间的冷汗顺着她白皙的颈脖往下流,颜儿衣衫尽湿,傻傻的愣在了那里。 她杀人了? 她杀人了! 眼前的男子睁着漆黑的眼睛躺在那里,颜儿提起衣裙,从尸体旁绕了出去,她两腿发软,蹲下身子惊魂未定。 颜儿缩在墙角向南溪指了指洞口的深处,南溪顺着她的手望过去,一个男子倒在血泊中,她走上前瞧了瞧,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正中男子的喉咙,又蹲下身仔细嗅了嗅,血腥中夹杂着浓烈的恶臭味,南溪回过头看了看颜儿,实在不敢相信外表柔弱的颜儿竟然有如此强悍的一面。 她退了回来,安抚着颜儿:“这男子必死无疑,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柳红见南溪蹲在山间的洞口,便让人在下面等着,自己慢慢爬了上去,她见南溪抱着颜儿的头安抚着,总算松了口气,还好人没事,便蹲下身问道:“小姐,颜儿姑娘无恙吧?” 南溪定了定神:“快带芝香姑娘上来,让其他姑娘在下面侯着。” 柳红一头雾水,便下了山洞。一会儿,带着芝香也爬了上来。 南溪看着芝香正色道:“妹妹可曾见过流黑血,却还不死之人?” 芝香想了想:“倒是听父亲说起过,身重剧毒者,血液发黑。可是却不死的…芝香闻所未闻。” 南溪指了指洞角:“此人身流黑血,却可走百步。” 芝香靠近那男子瞧了瞧,很是震惊:“姐姐此话当真?” 柳红也往里瞧了瞧,立刻吓得后退了几步。 “这男子身流黑血,却对颜儿穷追不舍,还爬进了这岩洞!”说着又轻轻安抚了颜儿。 “此事我们暂且不要声张,待到回去再做定夺,眼下当务之急是将尸体处理好,恐再生事端!” 四人将尸体藏在了岩壁深处,又盖上了层厚厚的枝蔓,下山了后姑娘们问及便说颜儿遇上了野兽,如今已无碍。 回到淮西楼,芝香便查阅起了医书,可是翻来覆去却找不到一丝头绪,芝香眉头紧锁,想了想或许父亲可以解答,便行至房间收拾了行李,准备第二日一早上路。 这一夜,四人皆无眠。 街上传来马车与铁蹄经过的声音,听着像是有士兵经过,自从听说朱燕军破了洪站,南溪便时刻警觉着。 她下了床,往窗外探去,只见一行士兵运着一堆东西往清水村方向而去,那马车似乎沉甸甸的,马车上盖着藤蔓,似是为了遮挡什么东西。南溪大致数了一下,竟有十多辆。 月黑风高,姑娘们早已熟睡,士兵们这一举动着实令南溪想不透彻,南溪心里暗暗的感觉不妙。加上今日山洞里那一幕,现在还感觉背后一寒,实在无心睡眠。 天一亮南溪便起身了,昨日一夜未眠,她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妥,她开了门便往街上走去,定眼一看,路上竟有两条马车碾过的血印子,她凑近了看,这血印子稠得发黑,不知为何,她竟想到了那个浑身淌着黑血的男子! 如此一想,南溪便吓了一跳,控制不住的联想下去,若马车上运的是死人,那为何要运去清水村? 正要回屋,芝香背着行李走了出来,见到南溪很是惊讶。 “姐姐怎起个大早?”她笑了笑,脸色愈发的苍白。 “妹妹要去何处?”南溪见她背了个行李,似是要出远门。 “昨日所见芝香想了一夜,兴许家父有所耳闻,好回去请教他老人家。” 南溪见芝香一脸憔悴,想到她身子弱,如此奔波身体定会吃不消,便道:“妹妹还是好生歇息,那男子如此古怪,怕是中了邪术,不如找个法师来问问。” 芝香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若是问不出个所以,自己再回去也不迟。 “姐妹们都还睡着,不如妹妹同姐姐去清水村瞧瞧?” 南溪卸下了芝香的行李放了回去,又从院子里牵了辆马车出来。 “姐姐去清水村作甚?” “去瞧瞧那里可有粮食。” 南溪哪里是去看粮食的,分明是去找尸体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2 傀蚁 芝香呆呆的上了马车,心想若是运粮食,姐姐何须亲自去,不过既然姐姐说了那便去就是。 南溪驾着马车,芝香坐在里边儿小憩。南溪一路寻找着蛛丝马迹,满是车轮印记的大道上零零散散有血迹可寻,幸得她赶了个早,沿着这些血迹一路向前,半个时辰后便远远的看到清水村方向有士兵驻扎。 这些士兵将一座府宅围得密不透风,这宅子本是张家的,父亲在世时运送的粮草皆是从张家收购。土地荒置后张家便将宅子卖了好供一家老小生活,如今宅子落到了军家手里,只是他们要这宅子作甚? 运粮? 如今清水村荒置有些年头了,良田早已乱草丛身。 南溪将马车停在府门前,往里面探了探,便立刻有官兵阻止道:“姑娘作甚?” 南溪笑了笑,道:“小女子来清水村购粮,敢问军爷在此处作甚?” “此乃兵家重地,姑娘请回!”士兵一脸戾气的回道。 南溪又往里瞧了瞧,只见那士兵手持剑柄,俨然一副剑要出鞘的姿态,南溪只好作罢,架着马车向前继续走,心想,这府里定有猫腻,既然来了,便要瞧个清楚! 南溪称自己身子不适,便与芝香在府宅附近找了处客栈歇下,挑三拣四总算选了间上房,南溪立在窗前,恰好可以窥探府宅的大门。 简单填饱肚子后南溪便呼呼睡去了,芝香见她熟睡过去便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南溪扶在窗台望着府宅的大门,一旁的芝香仍在熟睡,心想这妹妹还真是能睡,便凑过去为她盖了盖被子,只见芝香原本苍白的小脸上烧着两团红晕,南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和额头,竟烫得厉害!又摸了摸她的手脚,一片冰凉。 芝香身子一向很弱,便不能同常人相提并论,南溪取来了热水,暖了暖芝香的手脚,却怎么也暖不起来,心里着急着,不可,得抓药把热退下来才好! 南溪胡乱穿好了衣服便出了门,行至药铺,那掌柜倒也精神,深更半夜了还未歇息,南溪抓了药正要离开,一个士兵冲了进来! 那士兵扶在掌柜耳前低语了几声,掌柜立即脸色一变,提着药箱便急匆匆跟着去了,南溪见掌柜进了府宅,隐隐约约听到有男子的嘶吼声,那声音痛苦哀怨,似地狱的恶鬼受尽折磨想要挣脱束缚,很快,接二连三的哀嚎声此起彼落,听着到像是一群恶鬼在饱受痛苦的挣扎。 片刻,四周安静了下来,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南溪一边熬着药,一边盯着府宅,自从药铺的掌柜从那里出来了以后便再没有人进出。南溪为芝香灌下汤药以后芝香的热才渐渐褪去了。 天刚亮,南溪正打算缓缓神,她轻轻一瞥,一辆马车停在了府宅门口,南溪盯着那辆马车,见一伟岸而挺拔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定眼一看,那人竟是霍冕! 霍冕直径步入府宅,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离开了,随着他的离开,府宅的士兵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最后一行人拉着十几个装着犯人的笼子从后院走了出来,笼子有马车大小,之上盖了深黑的破布巾,底层是一层厚厚的血垢,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只血淋淋的手和拷着铁链的双脚! 又一队士兵从后院出来整装待发,昨夜药铺的掌柜牵着一辆马车也跟了上去,只见一行人蜿蜒曲折的往洪站方向去了,这座府宅顿时成了空宅。 南溪坐在床边回想着今日所见,一切都让人那么的匪夷所思,此时芝香动了动眉头缓缓睁开了眼,南溪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总算退去了,又端来一碗汤药让芝香服下。 “你昨日烧得厉害,今日总算是好些了,此地不便久留,你我还是回去的好。” “有劳姐姐照顾了。”芝香身子还很弱,两人简单收拾了便上了路。 南溪心里虽是不解,却有些皮毛的猜测,但猜测终究是猜测,如今霍冕也牵扯其中,她心里到是安心了些许,毕竟霍冕还守护着柯城,要真发生些什么,还有霍冕。” 只见这法师吞吞吐吐,南溪即刻会意,便从袖口取出两枚金殿子递了上去,那法师眉头舒展,接了过去,娓娓道来:“此毒我有所耳闻,采自傀蚁之毒,中毒者虽数日身亡,却可在数日力大无比,浑然不知伤痛,若是被有心之人施法,便可成为傀儡任人摆布!” 南溪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霍冕在操纵傀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3 临城 柳红见南溪神色不对,以为她身子不适,自己已是吓得够呛,何人竟会对人下此狠手? 南溪此时想的,早已超过了自己的认知,霍冕要这些傀儡做什么?她脑子里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霍冕要让他们上战场! 南溪思前想后,越来越坚信自己的猜测,她该做什么? 她又能做什么? 想到那些士兵们在充满硝烟的土地上冲锋陷阵,身负重伤,人之将死仍不得善终,她的泪划过白皙的脸颊。 柳红见南溪落泪,便问道:“妹妹这是怎的了?”见她不愿与她说,她只好抱着她的头轻身安慰着。 二人架着马车回到了淮西楼,南溪回了自己的屋子,晚饭时分也不见她下来。 南溪坐在床上宛如一尊雕像,眼神空洞,此时的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走向窗台,望着依旧平静的柯城,这座城仍是昔日的柯城,士兵们战死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守住一家老小,守住这满城的烟雨。 只是,这么做终究是要下地狱的! 朱燕军三万大军与霍军大战数日,损失惨重,朱逸凉身披金甲立于城池之上,满脸皆是悲怆,三月前的朱燕军还捷报连连,本以为不出一月便可一举拿下柯城,本想迁都柯城再休养生息,可如今局面扭转,霍军如同猛兽般袭来,前方战事一片混乱,派探子去敌方查看军情至今仍了无音讯。 朱逸凉大感不妙! 霍军究竟用了什么战术,为何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转败为胜? “报........前方战事混乱,我军已退至渡关!” “报......霍军突袭我军粮草,火势已无法控制!” 接二连三的战报令军营上下无比惶恐,各将军议论纷纷,俨然火烧眉毛了,却毫无对策。 此时唯有朱启从容淡定:“梁王,臣有奏!” “贤弟请讲!”此时的朱逸凉以是坐立不安。 “以臣之见,眼下有两条路,其一:梁王即刻启程,退兵渡阳休养生息!其二:背水一战,派人日夜潜入柯城,一举拿下,再断其后路!” 朱逸凉思索片刻,有所不甘,道:“依你之见,如何背水一战?” “柯城如今皆为妇孺,不堪一击,霍军两面受敌,柯城便是霍军的死穴,梁王可派人潜渡霍军防守空虚的奈清河,翻过礁岐山,礁岐山距柯城不过数里,一旦拿下柯城,便可扭转局面!” 朱逸凉休养生息这么些年,眼看到手的山芋就要从眼前飞走,实在不甘回到从前的局面,便道:“如此你便即刻调兵潜入柯城!” “臣领命!” 礁岐山上空乌云密布,暴雨即将如期而至,朱燕军此时已成功潜入礁岐山一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众人已是疲惫不堪。 朱启带军两日,至今未歇,眼看暴雨将至,得立即为将士们找一避所稍作歇息,蓦然见山间出现一木屋,于是便带兵朝着木屋去了。 此时法师正弯着瘦骨嶙峋的腰火急火燎的将草药往屋内搬去,这些草药都是他的心血,可不能被淋了雨!心里叨叨着徒儿去城里换粮竟还未归来。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响起,他转过身,只见一行黑衣人犹如幽灵一般出现在视线中。 法师大感不妙:“阁下是?” 朱启身心疲惫,道:“将他捆起来!” “是!” 朱启走进木屋,将士们打探了四周确认安全后便放松了警惕,坐下来进了些干粮,稍作休整。 法师此刻早已吓破了胆,缩在角落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精明的他立即猜到了来人绝非霍军的队伍,这些人行事低调生怕打草惊蛇,所来方向又处朱燕军的营地,很快他便猜到了,这支队伍很可能是朱燕军的队伍,这些人如此艰辛的绕着礁岐山前进,如今柯城又防守空虚难不成想要声东击西?法师越想越觉得后怕。 暴雨倾盆而下,木屋在暴雨的摧残下任然屹立不倒。 一炷香的功夫雨过天晴,朱启整顿了军队准备上路,他回过头看了看缩在角落的法师,法师已然白发苍苍,手脚都被束着,他实在不忍心将他灭口,可如今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同情心,做大事者,怎可优柔寡断? “灭口!”朱启眼中杀气一闪而过,士兵手起刀落,法师瞬时倒地血染木屋。 一行人继续前进,翻过这座山便到了柯城脚下,此时,一小厮跑进木屋,见师父躺在血泊之上,手里的米粮洒落一地,混在热气腾腾的鲜血中显得格外的殷红。 “师父!”小厮哭喊着抱起师父,十二三岁的背影孤寂得可怜。 “裕儿。”法师嘴里不断有鲜血涌出。 “快,快去找南溪姑娘,告...告诉他...朱燕军来了!”法师最后一口鲜血涌出,染在了他雪白的胡须之上,他睁着满目沧桑的眼睛看着远方,瞳孔逐渐扩大,终于动不动,停在了那里。 裕儿替他合上了双眼,心中的悲愤早已超过了小小身体所能承受的:“师父,等我回来!” 裕儿熟悉当地的地形,跑起来也比朱燕军快上许多,他仿佛感到自己的灵魂已冲出了身体,他不敢相信师父就这么死了,仇恨的种子在年幼的心中发芽...... 裕儿行至山脚,抓起缰绳跃上了马,一路快马加鞭,片刻的功夫便行至了淮西楼门口。 南溪见一人冲了进来,定眼一看认出他是法师的徒儿,正想问他何事如此惊慌,只见他双膝跪地,泪流满面的哭喊道:“师父被杀,朱燕军来了!” 南溪一惊,脑袋迅速的运转起来,她立即问清了朱燕军的来向,并召集了所有姐妹。 柳红一听:“我这就去召集百姓!” “来不及了!”南溪正色道。 “那要不要先通知前方的驿站?”柳红一脸愁容。 南溪思索片刻,道:“不可!此去定是送死,若我是朱燕军,第一个去的便是驿站!” “那可如何是好!”众人陷入了混乱的讨论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4 空城 南溪眉头微皱,道:“我倒是有一计,不过需要姑娘们同我前去!” 柳红再也按耐不住了:“小姐,火烧眉毛了,你就快讲吧!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 南溪双眼微闭,神色哀伤道:“若是让你们赴死呢?” 柳红没想到小姐竟会这么问她们,她们早已与小姐一条心了! “没有小姐便没有我们今天,我们早已发誓誓死追随小姐,姑娘们自当一同前去!” “我也去!”小谨当仁不让,她与南溪这么多年早已情同姐妹。 “小谨,你留下,我还有事情交代!” “小姐!”小谨一脸委屈的看着南溪,眼睛一红便哭了出来。 “小谨,你可听仔细了,我们能否安全回来就靠你了!” 小谨一听,连忙擦干了眼泪:“小姐请说,小谨定当万死不辞!” “一会我与姑娘们……” 姑娘们听完南溪的计谋,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南溪见姑娘们面色沉重,便道:“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兴许还能扭转局势!你我今日若是逃不过朱燕军的追杀,便来世再做姐妹!” 淮西楼的女子们身着艳丽的衣裙,一步步向朱燕军的队伍逼近,锋利的匕首暗藏在艳丽的裙摆之下。姑娘们各个面若桃花,就算是死了,也要死个体面。 南溪一身红罗裙,手持琵琶,风轻轻扬起她的衣裙,雪白的肌肤更是将她衬托得娇艳欲滴,眼神中透着无比的坚定。她是去赴死的,这里的每一位姑娘都是去赴死的。 此时朱启已行至城郭内,见一行女子向他们逼近。为首的是一红衣女子,远远看去身姿妙曼无比,女子身后跟着数十位衣着光鲜的妙曼女子,虽看不清容颜,却令人神往。 弓箭手瞄准了女子,朱启抬手示意:“慢着!” 南溪走近了,见一人立在队伍前面,此人身长八尺有余,身披黑色斗篷,斗篷下一双眼睛鬼魅的盯着她。 风鼓起南溪的袖口,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臂,她大概估计了对方的来人,少说也有数百人,一旦让这数百人进城,后果将不堪设想! 朱燕军是出了名的魔鬼,烧杀抢夺无所不作,她们虽有几分武艺,却毫无招架之力,对方要想碾死她们,比碾死蚂蚁还要容易! 南溪示意姑娘们停下来,对方的弓箭手早已瞄准了她们。 “敢问阁下是何人?”女子声如银铃,悦耳无比。 对方并没有回答,朱启将帽檐揭开,露出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他的身后,几百名身披黑袍的士兵宛如幽灵一般,对她们虎视眈眈。 “不管阁下是何人,如今赤罗军已破城,我与众姐妹不过是想求条生路,还望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 朱启一听,眉头微皱,他们一行人日夜兼程竟还是晚了一步?! 此女子若是用的空城计,那便无碍,若如她所言,赤罗军已破城,他若继续攻城,待赤罗军抵达,他们数百人将必死无疑。若他此刻调兵回去,路上遇上霍军亦是九死一生! 他是否该相信此女子? 朱启嘴角微杨,邪魅无比,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宝剑,走向了南溪,剑挑起南溪的下巴:“你若是敢骗我,我便毁了你这张脸!” “小女子不过是一介舞女,不敢骗大人。”南溪说着,眼中闪着泪光。 “赤罗军破城了!赤罗军破城了!大家快跑吧!” 此时全城的妇孺一边高喊一边向他们跑来,黑压压一片,尖叫声与哭喊声一片,朱启一惊,果真破城了? 朱启缓缓放下宝剑,俗话说,兵不厌诈,若此刻沿途返回,中了对方的空城计,岂不可惜了!不过他们一行人一路而来未走漏任何风声,对方怎会有所防备?方才血洗驿站,为何驿站毫不知情? “给我围起来。”朱启下令,黑衣士兵便将姑娘们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南溪喊道。 “赤罗军根本没有破城,你们休想骗我!”朱启深色略显慌乱。 南溪见他已有所动容,继续道:“我好言相告,你若是不信大可前去查探,还请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 朱启见这些女子娇弱不堪,便道:“好一个空城计!” 南溪苦笑,道:“姐妹们,看来我们今日是要葬身在此地了!”说着便拿起琵琶。又道:“南溪为姑娘们送行!” 琵琶声起,幽转哀鸣,顿时气氛变得哀伤起来,姑娘们皆哭啼起来,哭声几乎盖住了乐声。 此时的黑衣士兵已然动容,军心涣散。 随从的士兵凑到朱启耳前:“大人,要不咱们回吧,若是我们也搭进去了,恐难再翻身啊!” 朱启任然按兵不动,他不甘心,挥了挥手,一时间士兵的刀纷纷架在了姑娘们的脖子上! 南溪悲愤不已,笑了笑,道:“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姑娘们,黄泉路上相伴,来世再做姐妹!” 此时柯城中燃起熊熊烈火,黑烟缭绕,远处传来战马的嘶声,马蹄生接踵而至,俨然一副赤罗军破城的惨状。 朱启冒不起这样的风险,眼下不得不撤军了! “撤!” 朱启话一落音,几百士兵犹如乌云一般向后移动,朱启的剑依旧直着南溪:“你若是骗我,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他便扛起了南溪,同士兵一起后退,众姐妹见南溪被掳皆乱了分寸。 柳红血一上头,手慢慢移向匕首,正准备冲上前却被颜儿阻止了:“姐姐不可!” 柳红诧异,自己的姐姐被人掳了去,她竟然这么冷血! 颜儿幽幽道:“你若是冲上去,他们发现我们演了一出空城计,大家都得死!” 柳红悲愤不已,却无可奈何,她只能留着眼泪看着南溪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 南溪被扛了许久,朱燕军撤离得异常迅速,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礁岐山脚下,朱启似是累了,终于肯将她放下来。 南溪早看出这男子生性多疑,却没料到,他竟这么难对付! 如今柯城暂时无碍了,若自己稍有不慎又让他起了疑心,再原路返回可就麻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5 潜伏 南溪一路上都被人死死盯着,那些黑袍士兵似乎不愿意将视线离开她的脸,南溪感到一阵阵的恶心,眼看就要下礁岐山了,过了礁岐山便要渡河,再不跑恐怕就没机会了! 南溪看了看朱启,朱启离她有两尺的距离,她的左右都有士兵盯着,就算她有金蝉脱壳的本领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 朱启望了望远处,一条河将两岸隔开,许是昨日下了场大雨的缘故,现如今河岸比之前高出许多,他要渡河自然是毫无问题,可几百人的队伍里难免有水性不好的士兵,他想了想,命水性好的士兵带着绳子先渡河,再将绳子栓在两岸的大树上,士兵即可摸着绳子渡河。 南溪琢磨着,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便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大部分士兵都渡了河,她再趁乱逃跑! 朱启看了看南溪,命人将南溪捆起来,南溪双手都被绳子束着,绳子的另一端被朱启牢牢的抓在手里,南溪心想,这人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如此被束着恐难再脱身了。 半个时辰不到,这些士兵便渡了河,南溪被朱启牵着也下了水,河底的水竟如此的冰凉刺骨,南溪刚下了水就感到脚下冰冷得难受,河水的冲击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水底的石头又滑又硌脚。 她几个踉跄几乎摔倒,朱启回过头看了看她,这哪是刚刚那个视死如归的女子,俨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扯了扯绳子,南溪一个踉跄滑倒在水中,整个身子都被水冲了起来! 朱启拉着绳子,见南溪在水中翻腾,他此次行军无功而返,正无处发泄,见这女子被急速的水流冲刷着,表情如此的痛苦,心中好受了许多。 南溪的口鼻都进了河水,她想喊却喊不出声,这些水浪一阵一阵向她打来,束着绳子的双手被拉得生疼,她根本无法呼吸!挣扎了几下便浑身无力了,她要死了吗? 朱启见她快不行了,收着手里的绳子,南溪就如同彼岸花一般在水里绽放开来,她一点点被朱启拉了回去。 哪能让她这么容易就死了!她若是骗了他,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南溪双腿已发软,拼命的想要站起来,可惜不识水性的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朱启见她如此不堪一击,一个使劲竟将她扛在了肩上,南溪被人高高扛起,离开了冰冷的河水顿时感觉好受了许多,因为头朝下的原故不停的吐着河水,她感觉整个肺都要被咳出来了! 突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似乎有北淮的影子,当她想要继续追溯时却什么都不见了。 头痛欲裂的她被扛着上了岸,朱启丝毫不怜香惜玉,将她重重的仍在了草地上,南溪的头一下子受到强烈的冲击,瞬间昏了过去。 朱启见南溪没了反应,踹了踹她,见她似昏了过去便叫来了两个士兵,道:“给我抬回去!” 那两个士兵一脸幸灾乐祸的抬起了南溪,朱启瞥了一眼两人,道:“别想打什么主意!” 两士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休息了片刻,朱启带着人继续上路,一路上南溪都被两个士兵抬着,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几乎要被扯断了,活生生被痛醒。两士兵也累得够呛,见她醒了便喜出望外,道:“大人,她醒了!” 朱启看了看南溪,之前她的头发被河水冲散,可怜的像只落汤鸡,如今青丝垂落面容白皙,褪去了胭脂红粉,显得愈发的楚楚动人!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见她白皙的手腕被绳子束得通红,竟微微有些不忍。 突然,朱启停了下来,所有的士兵都按兵不动扶在草堆里,前方便是霍军的驻地,几日的时间,驻守的士兵至少多了一倍!朱启大感不妙,示意士兵潜伏在草堆里,等深夜再行动。 夜幕降临,草堆里虫鸣高唱,一只青蛙跳上了南溪的红罗裙,鼓了两下腮帮子看了看南溪又跳走了,南溪羡慕的看着它越跳越远,此时的她又饿又累,浑身冻得直打哆嗦,真想化作一只青蛙逃离朱燕军的魔爪。 朱启看了看南溪,脱下自己黑色的斗篷递给她示意她穿上,南溪摇了摇自己被束着的手腕,心想,不帮她解开要怎么穿? 只见朱启嘴角轻蔑一笑,走过来将黑袍披在了她身上,道:“一会儿我们通过霍军的防守,你这一身红罗裙怕是会让我们全军覆没!” 南溪也不理会他,披上也好,至少身体不打哆嗦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南溪道:“一会儿你若是敢逃或者敢发出任何声音我便杀了你!” 南溪见他眸子里透出了杀意,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怕是难以脱身了。 朱启似是掌握了霍军的换岗时间,命全军原地扔掉所有束缚,各就各位。 一时间,朱燕军犹如幽灵一般涌入了夜色与夜色融为一体,几百人前前后后一气呵成,竟在霍军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南溪诧异,朱燕军真是魔鬼,还是如此训练有素的魔鬼!她终于知道为何霍冕要靠傀儡才能与之抗衡了! 通过了霍军的驻地,朱启一刻也不停歇连夜赶到了军营,却见诺大的军营竟无一人,什么也没留下! 难道朱逸凉撤军了? 朱启想着便一拳打在了树上,就算他拿下了柯城,朱逸凉撤军,他将活活被困死在柯城,兄弟一场,竟做得如此决绝! 南溪自然看出了端倪,此刻的朱启就如同被抛弃的孩子,上上下下几百士兵皆乱了分寸。 他们又有什么错,天下大乱,各为其主罢了! “你有何打算?”南溪轻声道。 “自然是回去!” 朱启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何尝不知,他这个哥哥早就想治他于死地,因为顾及他位高权重,笼络人心之际才不敢对他下杀手,如今竟想借此除掉他! 何曾想他又回来了! 朱启拔出宝剑割掉了南溪手腕上的绳子,道:“你走吧,去找霍军。” 他开始兴庆自己还能回来,不管此女子有没有欺骗他,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朱逸凉该怎么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6 刀奴 朱启整了整队伍,几日的行军早已疲惫不堪,如今却不可在此久留,他无法估计朱逸凉是何时撤军的,也掐算不到霍军会不会埋伏在此地! “出发!” 此时士兵已是疲惫不堪,再无心奔波,加之被朱燕军抛弃的打击正是军心涣散,虽然朱启已下令出发,仍旧有士兵歇坐在原地。 “不想死的都给我站起来!” 朱启满脸怒火,有士兵接二连三站起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 充满磁性的声音划过夜空,瞬时间账外火光通透,霍军的军队将整个军营密不透风的围了起来。 “果然还是来了!”朱启手持利剑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人走近了,南溪定眼一看,霍冕一身银色铠甲,伟岸的身形显得愈发的挺拔,青丝绕过他的美人尖懒懒的垂落,一对桃花眼不见了往日的迷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眼的杀气! “通通拿下!”霍冕一声令下,营帐内外顿时陷入一片混战,黑袍士兵行军数日早已疲惫不堪,霍军很快便将其通通拿下。 霍冕一步一步逼近朱启,他的手移至腰间,将一把蓝青色的宝剑拔起,宝剑的幽幽蓝光从朱启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不断的逼近朱启,朱启亦是持剑严阵以待,南溪默默后退了几步,霍冕眼中的杀气几乎要将整个营帐点燃,这样的霍冕他从未见过。 一阵刀光剑影的厮拼,朱启败下阵来,此刻的他自然不是霍冕的对手! 霍冕将刀架在朱启的脖子上,顿了顿,他转过头看了看南溪,当看到南溪白皙手腕上两道红肿的印记时他再次变得愤怒起来。 霍冕沿着朱启走了一圈,蓝青色的宝剑的刀刃沿着朱启的脖子划了一圈,霍冕幽幽道:“你可知你捉的是我的女人!”说完剑又近了脖子几分! 朱启仰头大笑,声音穿过营帐,划过夜色。良久,他望着南溪,道:“果然中了你的空城计,真后悔没有杀了你!” 霍冕提起剑一个蓄势就要砍下去! “住手!” 霍冕的剑停在空中,两人同时看向南溪。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你二人共同的敌人还在逍遥法外,为何不里应外合铲除朱逸凉?”南溪义正言辞道。 朱启大笑,道:“杀了我便是,绝不做刀下奴!” 霍冕冷笑,道:“用你的尸体,祭奠我霍军的亡魂!” 语罢便又向朱启的脖子砍去。 “慢着!” 南溪继续道:“朱逸凉想至你于死地,就算你辗转回去了,他会放过你吗?如今你死之将近,不正中他的下怀?你死了,拿什么报仇?” 朱启沉默,南溪字字句句扎入他心。 霍冕将宝剑插入剑鞘,道:“既然我女人想留你一命,我便给你一次机会!” 朱启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道:“众将士听令,即刻放下武器!” 一时间所有黑袍士兵扔下武器,原地待命。 南溪见场面控制住了,终于舒了一口气,在她看来,朱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她只是有一颗惜才之心罢了! 南溪毕竟是女儿身,经过几天的跋涉也已是疲惫不堪,她一阵目眩险些晕倒在地,她扶着柱子浑身无力。 霍冕见她如此疲惫不堪,心生怜惜之意,他走上前横抱起了南溪,南溪被突然的怀抱吓了一跳! “你要干嘛?”南溪在他怀里微弱的挣扎着。 “乖乖呆着。”霍冕一脸温柔的看着她,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有胆识!此次若不是她,柯城危矣。 朱启暗自神伤,他不甘自己就这么死了,朱逸凉,他倒要看看他还能逍遥多久! 霍军押送朱燕军回了军营,南溪一路都被霍冕抱着,她几日未歇,回到营帐时她已熟睡过去,霍冕一直抱着她舍不得放下,他真想一辈子都这么抱着她,这么桀骜不驯的小鹿,他一定要驯服! 他轻轻将南溪放在床上,看她青丝垂落,褪去胭脂红粉的她竟是这么的清新脱俗,手腕上两道触目的红印似是长在他的心里,他的心隐隐作痛起来。 “叫军医。” 不一会军医便来了,简单的瞧了瞧,道:“姑娘身板还算好,开几副方子调理调理便无碍了!” 军医包扎了南溪手腕上的红印,道:“用上好的金疮药涂抹,应当不会留疤!” “下去吧。” “臣告退。” 南溪,这个名字从他第一次听起时便深深刻在了心里,只是她,似乎不记得他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从今往后,她都必须乖乖待在他的身边! 南溪一觉醒来时已是深夜,她动了动手臂,一阵酸痛袭来,定眼一看,手腕已被包扎过了,她坐起身,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下床走了几步便看到霍冕熟睡在书案上,她慢慢走近了,烛光的影子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着,此刻他的眉眼竟是如此的温和,南溪拿起一旁的毯子轻轻替他盖上,手刚接触到他便被他一拉,南溪坐了个满怀。 烛光温柔的打在两人的脸上,气氛变得暧昧而不安起来,南溪几乎要被霍冕迷离的桃花眼吞噬掉,她愣在那里,忘记了挣扎。 “咕咕咕。” 一阵声音响起,南溪尴尬的捂着肚子道:“我饿了。” 霍冕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走,带你吃好吃的!”说着便将南溪整个横抱起。 “霍冕你放开我!”南溪声音小小的,霍冕听着却觉得无比的娇嗔,他的嘴角裂开了性感的弧度,随不愿,却还是放下了她。 南溪的心快速跳动动,直到霍冕放下她才又恢复了平静。 她心想,军中能有什么好吃的! 霍冕勾起性感的嘴唇道:“去了就知道了。” 南溪见霍冕走进一座帐篷,便在外面等他,不一会儿,他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去。 南溪慢慢走进去,看了看四周,只见一根硕大的牛腿挂在正中!一旁还挂着一根根风干的牛肉。 她笑道:“这哪是什么好吃的!” 霍冕掰下一小块风干的牛肉递给她示意她尝尝,南溪接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牛肉瞬间在嘴里散开,香气弥漫在舌尖,肉似是被腌制过风干的,那腌制的香味正好,令人回味无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7 紫襟 南溪吃饱了便同霍冕回到了营帐,离天亮约摸还有两个时辰,南溪对霍冕道:“你上床歇息片刻吧,我在书案上看会儿军书。” 霍冕笑着调侃道:“不如一起歇息?” 南溪瞪了他一眼,心想之前他当着众多人的面称自己是他的女人她已经够恼了,如今竟还得寸进尺,便道:“还请大人自重!” 霍冕一个用力便将南溪搂在了怀里,南溪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带走,书册落了一地,霍冕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还不忘拨弄她的头发,南溪挣扎着,但她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霍冕的手臂紧紧的环抱住她的腰,她整个人都不得不贴在他的铠甲之上,他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力道大得令南溪生疼。 “霍冕,你混蛋!”南溪怒不可遏的盯着他,她真的生气了! 霍冕勾起丰满的嘴唇笑了笑:“真是只桀骜不驯的小鹿,不过我喜欢!” “啪”一记响亮耳光甩过,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霍冕被这么一记耳光打蒙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他一下子也变得愤怒起来,环着南溪的手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变得愈发的紧!另一只手划过南溪的唇,如同猛兽般吻了上去! 南溪不断的捶打挣扎着,她那奋力的小身板在霍冕面前是那么的无力,她的泪渐渐划过脸颊,温热的泪沾湿了霍冕的指尖,她哭了? 霍冕放开南溪,见她两行清泪。 霍冕瞬间便清醒过来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他伸出手想要拭去她的泪痕,她却像见了魔鬼一般向后退了一步。 霍冕似是受了打击,从未有女子敢如此对他,一向都是他想要便能得到的,柯城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垫着脚只为让他看上一眼的? 唯独她南溪!如此不知好歹! 霍冕愤怒的离去,南溪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 她要离开这里!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天刚破晓,一名紫衣女子便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疾驰而来,她的马鞭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发了狂似的横冲直撞而来。 “大人,兰夫人来了!”一旁的随从青梭道。 “她来做什么。” 蕴意一路横冲直撞,马鞭一挥,发出一声脆响,她似是在发泄着她的不满,那马鞭也好似不是抽在马身上的,而是抽在仇人身上的! 蕴意见了霍冕,拉着马停了下来,精致的面容扬起一缕阳光般灿烂的微笑,风扶起她紫色的衣襟,发丝轻舞,印在破晓的光辉里美得一发不可收拾。 蕴意熟练的跃下了马,她扬了扬手里的马鞭,马鞭舞过草丛,漫天的蒲公英逆着光飞扬起来,好似从画卷里走出来一位翩翩少女。 蕴意跳了两下便跳到了霍冕的怀里,她勾着霍冕的脖子笑容甜美的撒着娇:“老是不回家,我只好来寻你了!” 说完又像猫咪似的投进了霍冕的怀里,粘着霍冕一刻也不松开。 “额,大人,青梭去清点一下粮草。” 霍冕刚转过头,青梭便不见了踪影,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狡猾了! “蕴儿,你先下来好不好?我的脖子都被你吊酸了!” 霍冕似对这个夫人很是宠溺,在众将士看来,霍大人后宫佳丽无数,他们却只识得蕴意,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冕就这么一个夫人! 蕴意是大家闺秀,在柯城又与霍冕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蕴意才貌双全也是柯城数一数二的美人,自然不同于其他妾室,只是即使这样却是个夫人,不过在霍府上上下下眼里,她早已是呼风唤雨的正室了,名分也是迟早的事。 “听说你帐里住了位姑娘,我来会会她!” 蕴意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直转,终于从霍冕的脖子上跳了下来,甩着鞭子便去寻人了,霍冕揉了揉睛明穴,也跟了上去,这个祖宗来了准没好事儿! 蕴意掀开帐子在霍冕的营帐里寻了个遍,连床底下也不曾放过,一无所获的她只好又辗转到下几个营帐,霍冕无奈的跟在她身后。 蕴意翻了个鸡飞狗跳,终于在马圈外发现了南溪,此时南溪背对着她,正打算跃马扬鞭而去。 “终于被我逮到了!” 蕴意插着腰站在南溪身后,霍冕便立在蕴意身后,他看了看南溪,方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他的唇边似还留着伊人的芳香。 南溪被来人惊动了,徐徐转身,却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美人儿站在她的面前,这美人儿服饰精美,衣着讲究,贵气无比,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南溪,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南溪没有理会她,越过她看到身后的霍冕,他此刻也看着她,他看她仍在气头上,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南溪翻身上马,牵着马缓缓调了个头,就要扬鞭而去,却被蕴意拦了下来! “我今日专程来看你,你却想走!”蕴意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怒火的望着南溪。 南溪见这紫衣女子丝毫不肯退却,便无奈道:“麻烦姑娘让一让行个方便。” “不许走,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南溪不解道:“我与姑娘何冤何仇?”南溪心想,她何时惹了这么一个姑娘。 “你在此勾引我夫君我还不能过问了?”蕴意瞪着大大的眼睛小嘴高高翘起。 南溪心想,既是霍冕的家事,与自己何干,便对霍冕道:“麻烦你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告辞了!” 蕴意见这红衣女子竟这么目中无人,一时间怒火中烧道:“你这贱人,给我下马!”说着便扯着南溪的腿往下拽,南溪虽紧紧抓着缰绳却被她活生生扯了下来摔坐在地上! 见南溪一脸狼狈蕴意才稍微好受了一丝,又指着南溪的鼻子骂到:“你看你这骚里骚气的劲儿!竟敢在军营里勾引我男人!” 蕴意说着便要扑上去打南溪,南溪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竟也傻愣愣的坐在了那里! 霍冕站在身后也不坑声,他倒要看看,这只难驯服的小鹿要怎么逃过这只粘人猫咪的利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8 家贼 蕴意扑上去就是一阵胡抓乱打,片刻的功夫南溪的头发已凌乱成一团!这只野猫出手狠就罢了,爪子还往人脸上挠,南溪脸上立刻便挂彩了,两道红印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脸上! 南溪算是反应过来了,这女子和她来真的!原本看她一脸稚气不愿和她计较,想来她真是低估她了! 南溪一个蓄势头就一定要等姑娘的消息!” “快,带我去!” 南溪恼怒至极,这么多姑娘竟被颜儿牵着鼻子走,她平时是怎么教她们的?! 南溪疾步如风,与小谨赶到了同风客栈,南溪推门而入,屋里的女子们一脸愁容,见来人是南溪都瞪大了眼睛! 芙蓉哭啼起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姑娘们一阵嘘寒问暖,见南溪回来了脸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南溪问清了姑娘们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那日南溪被朱启掳走后…… 柳红的手渐渐移向匕首正准备冲上去,忽然有人拦住她。 “不可!” 只见颜儿拦着她道:“你冲上去,若他们发现我们演了场空城计,大家都得死!” 柳红悲愤不已,无奈只得将重任托付给颜儿和小谨,自己便驾着马往霍军军营方向去了。 南溪时常教育小谨要将颜儿当二小姐看待,因此南溪被掳后小谨便受颜儿的差遣,颜儿带着众姑娘回了淮西楼,又简单安抚了姑娘们便回了房,第二日颜儿召集姑娘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今姐姐走了,这淮西楼便暂由我接管,姑娘们跟着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除了保证你们的衣食住行,我每月再给你们一吊钱做零花。” 姑娘们怨声连连,小谨道:“如今小姐生死未卜,二小姐你怎可在此蛊惑人心!” 颜儿笑了笑:“朱燕军素来心狠手辣,从未有女子在他们手里活过两日的,姐姐此去定是必死无疑了!我劝你们还是早做打算!” 小菊悲愤不已,道:“小姐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我们定然不会背弃她,就算她死了,我们也绝不跟着你!” “说得好!”颜儿一脸平静:“既然姑娘们都不愿跟随颜儿,那颜儿便不留各位姐姐了。”说完又轻轻呡了口茶。 “姑娘们,我们走!”小菊道。 众姑娘皆拂袖而去,第二天便都搬出了淮西楼。 南溪拳头紧紧握着:“小菊呢?” 芙蓉一脸愁容道:“小菊一夜未归了,也不知人去了哪里!” 南溪叹了口气:“自然是走了!” “小姐此话怎讲?”芙蓉一脸疑惑。 南溪接着道:“那二人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就是为了将你们赶出来,好趁大家不在掏空淮西楼!” 众姑娘恍然大悟,只可惜为时已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19 方砚(1) 姑娘们哀声四起悔不当初,没料到平日里弱不禁风的颜儿做起事来竟是这么的不留情面。 南溪敲了敲桌子,思索了片刻,前些日子齐尔丹来信,说自己已一切安好,并且经接任了城门的防守,想来颜儿带着大量的钱财怕是逃往金城了。 南溪对小谨道:“你即刻找人通知齐尔丹,若是在金城发现了颜儿的踪迹便立即扣下她!” “是小姐!”小谨红着眼睛便出了门,都怪自己的懦弱,自己也跟了小姐这么些年了,小姐倒是一点一点独当一面了,自己却毫无长进,她比任何人都想为小姐分担! “芙蓉,采铃,随我去寻柳红!姑娘们收拾一下先搬回去,一切等我回来再做定夺!” “是,小姐!” 经过这一次的打击,姑娘们皆深刻的反省着自己,从前的日子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小姐顶着,琐事也都有柳红姐姐照料着,她们从未思考过琐事杂事,这次的打击就如同一个警钟,不断的告诫她们必须做出改变。 姑娘们表情沉重,满脸都写着自责,南溪见她们一脸的泄气样子道:“你们回去也别闲着,多看看书!我还指望你们日后多帮我分担些。” 姑娘们见南溪在外折腾几日了,便都凑上去伺候她更衣梳洗,姑娘们倒也麻利,三下两下便倒腾好了。 南溪瞥见芝香脸色不太好看,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着细微的汗珠,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出门了,便道:“姑娘们多照顾照顾芝香,芝香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小姐!”众姑娘一边送着南溪一边道。 上了路,马车一路驰骋,采铃驾着马车,芙蓉见南溪似在发呆,便道:“小姐,都是我们不好,你走了也没能帮你看好家。”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南溪回过神来:“颜儿她心机深重,不怪你们。”说着思绪便越飘越远:“就连我也被她骗了!” 母亲在世时叮嘱她照顾好颜儿,那时的她也只是个孩子,是她没有照顾好颜儿吗?以至于颜儿的心智走偏了她都不知晓。 南溪回了神,既然过去了,那便过去了,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柳红。 南溪算了算从自己被掳到现在已有四天了,既然霍冕埋伏了朱燕军,想来那消息应当是收到了,那为何柳红迟迟未归?自己在军营住了一日却未曾听霍冕提起过柳红,柳红应当离开了才对,那么人呢? 南溪望着辽阔的山川,心里不安起来。 不管如何先去军营找找,若是无人在求霍冕派人寻寻。 求? 真的要求吗?她那一巴掌怕是让他恨死她了,可是柳红因她涉险,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人驾着马车行驶在大道上,一路人烟稀少,土地荒芜,也正是因为这样,南溪远远的便看倒两个士兵打扮的男子蹲在荒芜的田地间。 这两人一动不动,宛如雕像一般,南溪看着他们出了神,其中一个男子似是被马车的声音惊动,慢慢的转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就是这一转身,南溪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男子竟满嘴的血,龇牙咧嘴的冲她们叫着! 南溪的心脏极速跳动起来,那男子慢慢站了起来,军服上全是黑得发亮的血迹! 南溪命采铃赶紧驾车,采铃似是走神了,竟然没有回答,南溪掀开车头的帘子看了看她,只见采铃浑身颤抖着,南溪急了,让采铃进车,自己来驾车,谁知采铃定了定身子道:“小姐,你进去坐好了,采铃定把你们送到军营!” 南溪吃了一惊,见她已极速的驱着马儿便放心的退了回来,继续观察着那两名男子,由于太远的缘故,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感觉两个男子身边躺着一具尸体。 南溪大感不妙,同时也更加担心起柳红的安危,她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马车一路狂奔,很快便到了霍军的营地,三人下了马,南溪在营地外站了片刻,她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多少秘密,光是她知道的就已经令她胆战心寒了。 士兵见了南溪便向里头通告了一声,很快便有人放行,南溪行至霍冕的营帐,立在外面许久。 “姑娘怎不进去?”青梭一脸疑惑道。 南溪平日里行事还算果断,如今却在这帐子前徘徊不前。芙蓉见小姐双眉微拧,寻思着小姐怕是与霍大人有过节,只是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莫非小姐还在记仇? 南溪慢慢提起了帐幔,霍冕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她手一滑帐幔又掉了下去。 霍冕早猜到了她有求于他,笑了笑,道:“理直气壮时桀骜不驯,有求于人时又这般胆小如鼠。” 南溪听了霍冕的言辞猛的掀开了帐幔,几个大步便走到了霍冕跟前:“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冕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南溪一翻,她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衣领和袖口都绣着别致的小花,头发绕过额间别在耳后,显得温婉动人,那头上的雏菊也是开得恰好,被蕴意挠的两条红印藏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南溪见霍冕也不回答自己,便直说道:“你把柳红藏哪了?” “果然是聪明伶俐,不过我可不敢把她藏起来,你要寻她,便去霍青的帐子寻她吧!” “霍青?”南溪闻所未闻。 “我家那头疼的老二怕是看上你家柳红了,他若执意要留她,即便是我也拦他不住!” 霍冕看着南溪的脸从惊讶到复杂,他觉得甚是有意思,便继续道:“你若为我磨砚我便替你问问柳红,顺便看看能否把她要回来。” 南溪咬了咬牙,他自然知晓霍冕在拿她打趣,可如今她有求于他,便不得不认了。 南溪蹲下身子靠近那精致的砚台细细磨着,回想起自己那方砚台竟和它生得相似。 “这砚台本是一对。”霍冕喃喃道,手里却不停地写着简书:“八年前我将其中一只赠予一小姐。” 南溪听出了神。 “那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写得一手好字,只是……” “只是什么?”南溪追问。 “只是这小姐生得臃肿。”霍冕停了笔笑了笑继续道:“倒是个美人胚子!” 南溪磨砚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霍冕见她有所反应,便侧过身看着她:“溪儿,你可想起我了?” 南溪呆呆的出着神,似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她早已模糊了记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0 方砚(2) 南溪愣愣的出神,府中那方砚究竟是何时出现的? 八年前? 记忆一点一点浮现起来…… 凉亭…风筝…字画…墨迹… 一阵狂风略过,南溪的字画被风吹得高高飞起,飘飘零零的散落在凉亭各个角落,小谨追着其中一副字画跑着,却眼睁睁的看着它飘进了湖里。 “啪嗒!” 清脆的声音响起,南溪转过身,只见一块方砚摔在了地上碎成两半墨迹四溅,而那幅画了一上午的湖亭美景亦是被泼了大块的墨迹。 南溪捡起那幅湖亭美景,画中在树上小憩的男子被墨迹盖得只剩下了一条腿。 南溪叹了口气,今日已无心情作画,便对小谨道:“我乏了,回去吧!”说着便朝闺阁方向去了。 小谨拿着手中的字画低着头跟了上去,心想,今日难得小姐有心情作画,奈何老天爷也和小姐作对。 那年南溪十一岁,南夫人去世已有一年,南溪一直郁郁寡欢,从此身材越来越臃肿,许多大夫都看过了,也服了不少药调理身子,可却毫无用处。 老爷很少回家,弟弟南枫一直都是蓉姨在照顾着。 蓉姨是南夫人的陪嫁丫鬟,一手带大了南溪,夫人去了,又细心照料着小少爷。 南夫人去世以后,南溪每日站在凉亭发呆,那横梁上的玉兰是母亲生前的的最爱。 从凉亭的正北方望去,有棵粗壮的榕树,四季常青,郁郁苍苍,盘根错节。 而那棵树上总有一个青衣少年,懒洋洋的躺在里面,南溪不解,树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竟有人常去那里小憩。 南溪扔下字画便要离开,走了两步又望了望那棵粗壮的榕树,树上的少年已没了踪迹,南溪便继续往回走…… “小姐,留步。”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南溪背后响起,南溪转过身瞧了瞧来人,是位贵气的公子,发丝轻浮,穿着一身青色的绸缎长袍,腰间扎着白玉腰带,他拿着那幅湖亭美景细细观赏着。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府宅!”小谨一脸错乱。 男子笑了笑,却为回答小谨,而是悠然走了上来,笑道:“湖亭美景自然是好的,只可惜少了俊才少年!” 南溪的脸顿时通红,低了低头对小谨道:“小谨,我们该回去了。” 霍冕呆呆的注视着这幅湖亭美景,笑了笑:“有意思!” 自那以后南溪便很少去凉亭伫立。 窗外春意盎然,闺中小姐却日日扶在窗台望着窗外的一片生机盎然暗自伤神。 南溪望着窗外,空中正飞着一只风筝,看着倒也赏心悦目,她定了定神,只觉得那只风筝好生眼熟。 那只风筝渐渐的飞近了,南溪定眼一瞧,风筝上画的竟是那幅被墨迹泼过的湖亭美景! 她四处张望了一翻,却不见放风筝之人,心想,究竟是谁捡了去? 难不成是那天的公子? 忽然有石子落在南溪的窗台,南溪探出头,望了望,只见那天遇到的青衣少年躺在离南府不远的树上朝她招手,树下一男一女正吃力的放着风筝。 “青梭,再近一些!”少年对青梭道。 青梭拉了拉风筝线,那个风筝又离南溪近了几分。 “你当心,别摔着了!”一旁的侍女碧灵比两人大几岁,也跟着两人折腾。 南溪有些恼了,关了窗子不再理会他,只是不一会儿窗外又传来敲打窗台的声音,南溪仍不理会,可是那声音似是没完没了。 “溪儿,你在敲什么?”南老爷新娶回家的小妾刘氏问道。 “没什么!” 南溪无奈,只好没好气的打开了窗子,只见一张硕大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那少年的发丝绕过美人尖垂落在脸上,一双桃花眼甚是好看,南溪一惊,愣在了那里,只见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的东西塞给了她,南溪用微胖的手将纸包打开, 里面竟是一方精美的砚台! 少年缓缓开口:“每日夕阳时分,你站在那凉亭处,只要抬头便能看到我!” 屋外突然传来南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少年冲她挥了挥手便敏捷的翻着墙走了。 南溪放下砚台出了闺房,自此以后那砚台便不见了踪迹。 南溪找过很多遍,却依旧找不到它。 后来南溪也就作罢了。 南溪每日与那少年在同一片天空下看夕阳,少年就远远的躺在茂密的榕树间。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美的如诗如画。 两人没有再说过话,但是那种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南溪度过了童年最迷茫的一段日子,因为有他。 可是忽然有一天,少年消失了,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霍冕见南溪似陷入很深的回忆,笑了笑道:“你可是想起了?” “你是那少年?”南溪眼睛闪烁了一下,眼前的霍冕似是亲切了不少,她顿了顿道:“后来你为何不打个招呼便消失了?” “那时家中出了些事。” 南溪想起八年前,因为少年的消失自己还伤心了好一阵子,那时的她以为少年是嫌弃她愈发变胖了,于是便决心减肥,也是因为那次的绝食,令南溪大病一场,醒来后对从前的事情都记得不是太清了。 “如今你怎的这副模样了?肚子里尽是坏水!” “你可曾见过那砚台的背面?” “背面?”南溪一脸疑惑。 霍冕微微叹息道:“不提也罢。” 南溪见他神色微变,也不再追问,继续磨了起来。 良久,霍冕似是写好了,理了理衣襟站起身道:“走吧,去会会我那头疼的老二!” 南溪让芙蓉和采铃在此候着,自己和霍冕便去了霍青的营帐。 霍冕口中的老二是柯城有名的混世魔王,从小受尽万佳宠爱,不爱诗书礼仪,酒肉朋友众多,最令他感兴趣的无非就是美人了,只是这二少爷生性花心,从未对一女子钟情超过两月,可以说,他玩过的女子比霍冕看过的书还多。 南溪并非没有听过这个混世魔王,只是不想了解,加之又及其厌恶这类公子,以至于霍冕提起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南溪跟在霍冕身后,走了好阵子了却不见霍青的营帐,真不知这两兄弟究竟要隔多远才有安全感。 一直走到最南边,南溪见一营帐赫然出现在眼前,规模要比之前见过的都大上许多,想来也是,娇生惯养的老二有这般架子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南溪的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 待二人走近了,账外一小厮见了来人,连忙抬高声音道:“大少爷来了!”又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行礼。 南溪笑了笑,他这般明显,好似就是要让外人知道帐内有猫腻似的。 不一会儿,一个少年便从里面出来了,约摸有十六七岁,看上去倒是清秀,同霍冕有几分神似,只是挂了一脸的痞相,身板又略显纤弱,与霍冕的威武霸道相差甚远。 那少年见自家大哥来了也不招呼,一脸写着不情愿,道:“大哥你待在北边不是挺好的,来弟弟这里作什么?” 霍冕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撩开帐幔走了进去,霍青立即跟了上去道:“大哥~” “把姑娘藏哪了?”霍冕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什…什么姑娘,我这里都是男人,哪有姑娘?”霍青那飘忽不定的小眼神显然已将他出卖。 霍冕直径走上前坐下,道:“你扣了淮西楼的姑娘,人家老板找上门了。” “哪个老板这么大胆,竟敢和本少爷要人!”霍青挺直了小身板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1 夺媳 下人上了茶,霍冕呡了一口道:“南溪,进来吧。” 南溪拉开帐幔轻身走了进去,那二少爷见南溪犹如翩翩下凡的仙子,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整个鸡蛋。 不过机灵的他很快便回过神了,道:“姑娘请坐!”说着便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南溪。 南溪也不同他客气,她是来要人的,总要让人觉得态度强硬一些,反正还有霍冕罩着。 南溪刚坐好,霍青立刻吩咐下人上茶,想了想又道:“把上回老爷从关边带回的蜜饯也拿来,姑娘们就爱吃这些!” 霍冕见他如此殷勤清了清嗓门道:“把人交出来,否则就把你的营帐掀了,今晚你给我睡草地。” 霍青一听,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大哥~你又吓唬我,知道我怕那些个虫子你就折腾你亲弟弟!” 霍冕放下手中的茶杯高声道:“青梭!” “成成成!我交!我交还不好吗?”霍青一脸沮丧样,眉毛眼睛都皱成了一团道:“把柳红姑娘带过来。” 说完便往椅子上一躺,翘着嘴巴赌气。 柳红被人从屏风后面拉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琵琶,身上不知穿了哪族的异服,蒙着面还编着细长的辫子,袖扣和裤腿高高的膨起尾端又缩得紧紧的,宛如四个灯笼挂在身上。 南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柳红什么样她没见过,唯独这副打扮,见柳红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南溪很是同情,见她没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既然二少爷已经交出柳红姑娘了,那就不打扰了。”南溪说着便要带柳红离开。 “慢着!” 霍青躺着的身子立了起来,道:“柳红可以走,你留下!” 南溪缓缓转过身,笑道:“二少爷此话怎讲?” 霍青见南溪眼中有深不可测的神秘,倒是和他那烦人的哥哥有几分相似。 他咽了咽口水道:“我…我要你伺候本少爷!” 南溪正要开口却被霍冕抢了话,他道:“你想让你未来的嫂子伺候你?” 霍青一听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霍冕:“大哥你都有那么多媳妇了,怎么还惦记着人家南溪姑娘?要我说,不如将南溪姑娘给我做媳妇儿!” 南溪好笑又好气,自己都没说什么,这两人倒还来劲了! “屋里那些嫂子你随便挑,南溪嘛,你想都别想。”霍冕一边说一边搓着指关节。 “谁要你后宫那些媳妇儿!长得一点也不水灵!你都是娶回家做摆设的,我可没兴趣!”霍青行至帐幔前又回过身道:“大哥你娶那么多姑娘回家做什么?” 霍冕脸色微微有些阴沉,当着南溪和柳红的面就这么直白的问他,面子难免有些绷不住。 “她们愿意嫁,我不过是成人之美。”霍冕轻描淡写带过。 霍青赶紧凑到霍冕身边嬉皮笑脸道:“那你就不能成你弟弟之美?” “美什么?你大哥看上的女人你也敢抢?”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帐幔外响起。 那人掀开帐幔走了进来,一身白衣笔直的挂在身上,头他也帮了她。 “柳红我们走吧,芙蓉和采铃还等着呢!” 二人并肩走着,走了许久却还未到北营,柳红弱弱问道:“小姐,我们不会是走错路了?” 南溪还真不敢确定,自己来的时候走了片刻的神,如今困在这里也是尴尬,她见前面有个士兵在值岗,便对柳红道:“我去问问,你在这里等我。” 南溪走上前对士兵道:“请问北营怎么去?” 那士兵并没有回答南溪,南溪抬起头看了士兵一眼,只见这士兵满头大汗,口唇发黑,看上去似是中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2 横祸 南溪见士兵病中毒有些时日了,道:“这位大哥你怕是中毒了,让人来替了你,赶紧去请军医瞧瞧吧!” 南溪话刚落音,这士兵脸上血色全无,笔挺挺倒了下去!南溪蹲下身子摇了摇士兵,那士兵显然已经晕死过去了,柳红见状也走了过来,两人均手足无措,柳红见附近有一营帐,道:“小姐我去叫人!” 柳红跑近了营帐,帐外有五个士兵背对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柳红冲他们喊了一声,五个士兵慢悠悠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五人面色苍白,嘴唇发黑,柳红心里慌了,难不成,他们都中了毒? 那五人反应迟钝,目光呆板,似是在看柳红眼中却没有焦点,五人一步一步走向柳红,他们的身体及其的不协调,就好像木偶傀儡一般! 柳红看到了,南溪自然也看到了,南溪朝柳红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又冲她拼命的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柳红一头雾水,看着南溪似是知道什么内幕,又不好多问,便朝着南溪跑了回去。南溪见那五人并未追上来,总算松了口气,拉着柳红躲到了一边的草堆后面。 “那人咱不管了?” “你管不了!”南溪面色沉重道。 “为何?” “他们都是霍军的傀儡,战场中嗜血的恶魔,否则你以为朱燕军为何就这么退兵了。” 柳红想到前些日子同南溪问过法师关于傀蚁的事情,一下子开了窍。 南溪想到今日进军营前遇到的两个士兵,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起来,如今朱燕军已退兵,霍冕为何还在培养傀儡?难道他就不怕这些傀儡进入柯城? 南溪越想越觉得不妙,不行,她得亲自问问霍冕! 南溪拉着柳红原路返回,虽说是迷路了,可是回去的路还是认得的。 走着走着军营里变得骚乱起来,士兵们在营外集合了队伍,四处便响起了武器的摩擦碰撞声,南溪望了望远处,那一片的士兵竟然互相厮杀起来!场面一度变得混乱。 一队人马极速的向南溪和柳红的方向驶去,眼看就要撞上两人了,二人却傻傻的愣在了那里,有人伸出手拉了南溪和柳红一把,那队人马疾驰而过,方才险些就撞上了,南溪回了回神,拉她的人竟是朱启! 柳红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朱启,心想莫不是朱燕军又来了?! 她见南溪一脸淡定,又很是不解,便抓起南溪的袖子就要走,南溪示意她别激动,道:“眼下朱启是霍军的人了,你不用惊慌!” 柳红才不管他是哪边的人,总之就是不待见朱启。 南溪向朱启问了大概的情况,朱启亦是一头雾水,不过他肯定的是军中有瘟疫,至于瘟疫是怎么来的他不胜了解,只是这瘟疫会通过唾液传染,他亲眼看见有士兵被咬后发狂的! “南溪姑娘还是尽早出军营为好!眼下封锁军营是迟早的事!” 南溪自然赞同他的说法,既然此事已闹大,她再找霍冕也没有任何意义。 “还请你带我们二人出去!”南溪和柳红迷了路,又遇上混乱的人流,自然早已找不到方向了。 朱启拉来两条骏马,一手便勾起了南溪的腰,南溪被他带着坐上了马,柳红也上了马,紧紧的跟在后面,三人一路向北,很快便到了北营。 霍冕原以为南溪已经离开了,可当他行至北营时却看见淮西楼的两个姑娘还候着,一时大感不妙! 他正要回过头去寻南溪,却见南溪和朱启同乘一匹骏马向他驶来!他的心似被针扎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进了营帐。 蕴意总算是睡醒了,因为起太早的缘故竟死死的睡到了下午,她见霍冕愤愤的神情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走近了霍冕,头在他的身上蹭了蹭道:“你这是怎的了?” 霍冕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拳头紧握,没好脸色道:“赶紧收拾回家!” “为何?” “让你回去你便回去!”霍冕神色严厉道。 蕴意眼睛一红,霍冕从未如此凶过她,为何今日这般,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难道是因为那红衣女子? 蕴意想着便也使起气来:“我走便是!” 她刚出了营帐便看到南溪下了朱启的马,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也不知是什么关系,心里的怒火便烧了起来! 这女人还真是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看她不好好教训教训她!蕴意抓起士兵腰间的剑柄便追了上去! 场面一度混乱,以至于南溪根本没有察觉身后的蕴意,南溪招呼了芙蓉和采铃,正准备去赶马车回柯城,突然后背一阵刺痛,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南溪吃痛的转过身,只见蕴意一脸恶狠狠的看着她! 南溪几乎痛晕过去,柳红连忙拔起腰间的匕首迅速窜到了蕴意身后,将匕首贴近了她的脖子道:“竟敢行刺小姐,活得不耐烦了!” 柳红见被芙蓉扶着的南溪已经痛得直不起腰来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杀了! “快…叫军医!”芙蓉扶着南溪看了看自己满手的鲜血吓得嘴巴直哆嗦。 霍冕听到声音,走出了营帐,见南溪的衣裙被鲜血染红,顿时心如刀割,见蕴意手中的剑还滴着血,他自然也已猜到了。 霍冕快步上前,却见朱启抱起南溪就进了一旁的营帐。 柳红的匕首一直架在蕴意的脖子上,蕴意的火算是发泄了,可如今被人这么用刀架着她到有些后悔起来,她回过头看了看霍冕,可霍冕却并未看她,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被抱进营帐的南溪! 蕴意的心一落千丈,像是被人狠狠扇了耳光一般,她牙关咬得紧紧的,南溪,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柳红踢了一脚被她挟持的人,示意她进营帐,蕴意百般不愿,无奈还是被架着进了营帐。 看到满地的鲜血时柳红吃了一惊,对蕴意道:“若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取你性命!” 匕首紧紧的贴着蕴意的脖子,好似只要她轻轻一动便会横死于帐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3 夜袭(1) 军医看了南溪的伤势,伤口不断往外涌着血,军医撒了些止血药粉血才慢慢止住了,芙蓉瞧了一眼南溪的伤口,那触目惊心的红深深扎进她的心头,芙蓉一个没忍住,扶着窗幔哭了起来。 大概是那止血的药粉太过刺激,南溪竟昏了过去! 军医包扎好了南溪的伤口,恭恭敬敬的退到霍冕跟前躬身,道:“小姐的伤势暂时控制住了,伤口虽深却无大碍,实属万幸!” 霍冕一听提着的心总算落下了,道:“务必用最好的药材医治!” “我这就开方子。”军医收拾好了药箱便退下了。 柳红见南溪有惊无险松了口气对蕴意恶狠狠道:“小姐日后若是留下什么毛病我定不会放过你!”说完便移开了匕首。 蕴意被柳红突然放开,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如获新生,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何时已留下了一道口子,不断有血从刀口向外渗着血,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威胁,便捂着自己的脖子重心不稳的挪到霍冕跟前泪眼汪汪的看着霍冕:“夫君~” 霍冕笔挺挺站着却未看她一眼,蕴意顿时委屈的哭了出来,她伸出血淋淋的手去拉霍冕的袍子,霍冕扬了扬自己的袍子,一脸嫌弃的避开了,在他眼里,蕴意虽刁蛮任性但心眼确是好的,平日里由着她任性,过分些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却错得如此离谱! 霍冕面无表情:“滚回柯城去。” 蕴意不甘心,霍冕是不会这么对她的,他一定心疼着她,她再次伸出手去抓霍冕的袍子,借着袍子的力量一点一点站起身来,青色的袍子留下一道道印记,蕴意颤颤巍巍站到霍冕的跟前,泪流满面,沙哑着声音对霍冕道:“因为一个贱人,你何苦动怒?” 霍冕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开口闭口一句贱人,一时间忍无可忍!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蕴意脸上,蕴意顿时被打趴在了地上,她惊魂未定的捂着自己的脸,良久才反应过来,她转过头对着霍冕,他的神情里再无往日的疼爱,蕴意心中顿时如刀割,扶在地上崩溃的哭起来。 晕过去的南溪似被蕴意的哭声惊动了,她慢慢睁开了眼,看着床前抹着眼泪的柳红和芙蓉道:“放心吧,还死不了。”说完又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南溪看了看一旁抽泣的采铃道:“采铃你去赶马车来,我们回柯城。” 芙蓉实在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心急,如今又身受重伤,奔波无益,便道:“小姐还是在此养伤的好!” 南溪摇了摇头,看上去痛得已经没有了力气,柳红虽也不忍,却不赞同南溪留在这里,便对芙蓉道:“留在此处只会见了某些人碍眼。” 柳红自然知道南溪在想什么,她虽不知傀蚁之毒为何会演变成瘟疫,总之多待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们也好早做打算,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说着便要去扶南溪,还催采铃去驾马车。 采铃只好退下了,芙蓉同柳红一道去扶南溪,南溪吃痛的立起身子来,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滴。 南溪移了几步便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又坚持着继续动身,行至蕴意跟前时南溪停了下来,看着扶在地上哭泣的蕴意无力道:“伤了我,你有何好处?” 蕴意似是惊醒一般停止了抽泣,她伤了南溪,却没杀得死她,如今还弄得如此狼狈,她巡视了一圈帐内的人,每个人都好似在看她的笑话,而她视为一切的夫君却一脸疼惜的望着别的女子! 蕴意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她的内心无比的绝望,眼神空洞的看着南溪。 四人上了马车,芙蓉小心翼翼的驾着车,车速不快,芙蓉生怕颠簸的马车弄疼了南溪。 南溪扶在柳红的肩上,从未觉得路途如此遥远,若是能睡过去便好了,可伤口泛着阵阵刺痛,晕过去到更贴切些。 想着想着南溪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以至于柳红什么时候背着她进的淮西楼也毫无感觉。 芝香把了把南溪的脉,南溪脉象还算平稳,这些日子太过奔波,睡一睡也好,开了方子让姐妹们去熬,自己扶在南溪床前替她擦汗,南溪眉头微皱,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芝香轻轻拍了拍她的胸口,南溪的眉头才舒展了些许。 柳红召集姐妹们开了个会,了解了这几天的来龙去脉后狠狠的教训了姑娘们一翻,每个姑娘都领了罚,虽说只是罚她们抄书,也让她们心里好过了许多。 夜渐渐深了,小谨拖着疲惫的双腿回来,见柳红里里外外忙忙碌碌的样子猜到小姐定是回来了,小谨上了楼,推开门见芝香替南溪擦着汗,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姐可有恙?” 芝香摇摇头道:“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了,这几日可有的受了!” 小谨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床前:“小姐怎么了?” “听说被霍夫人的剑重伤了。”芝香微微皱着眉,神情之中竟是疼惜。 小谨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她拉着南溪的手哽咽着,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门突然被推开,柳红快步走进来,一脸焦急道:“快!我们带小姐离开!” “为何?”芝香不解道。 “一言难尽!霍大人刚刚派人来通知,军中瘟疫已蔓延至柯城,我们赶紧收拾了往金城去!小谨,你快回南府收拾收拾,贵重的东西就别带了,带上些实用的好上路!” “到底是何瘟疫?”芝香不解,既是瘟疫,为何要如此火急火燎的赶路?如此到像是在躲山贼。 “妹妹可曾记得山洞里的男子?”柳红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芝香一听,原本就微微苍白的脸上顿时毫无血色,她微微动了动嘴唇道:“难道?” 柳红点点头,正色道:“没错,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芝香神色焦虑起来:“小谨,快,快回去收拾收拾!” 小谨虽搞不清楚来龙去脉,但也急着跑回了南府收拾东西。 采铃一路上挨家挨户的敲打门窗提醒百姓们赶紧离开,可已是深夜,少有人理会她,唯一探出身子理会她的几个妇人听她一言便笃定这姑娘定是疯了! 因为这姑娘满口喊着:瘟疫来了,大家快逃吧! “姑娘,瘟疫来便来,我们跑什么?天色也不早了,回去歇着吧!”说完便熄了烛台不再理会采铃。 很快便有士兵的队伍撤离回柯城,一时间闹得大街小巷鸡犬不宁,有士兵赶回家通知一家老小赶紧撤离,人们这才相信了采铃的话,皆收拾行李抱着孩子向城门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4 夜袭(2) 睡梦中的孩童被惊醒,尖锐而刺耳的哭声连绵不绝,黑压压的人群混在黑夜中不断向城门前进,远远望去只有零星的火把游荡在一片夜色之中。 傀兵如火势一般向柯城蔓延,它们张着血盆大口一路撕咬,许多士兵死于尖锐的獠牙之下,场面混乱不堪,那些被撕咬后倒下的士兵又不断以恶魔的方式醒来,混入了傀兵的队伍。 傀蚁在寻找猎物时不会单独行动,它们往往一个接一个的沿着前一个傀蚁的气味前进,这些傀兵似乎继承了傀蚁的特性,如同傀蚁一般成群结队而去。 一只傀兵张着血淋淋的爪子爬进农妇家中,将睡梦中的孩童一口毙命,那孩子浑身颤抖后又逐渐醒来,漆黑的眼睛向外渗着浓黑粘稠的液体,嘴里渐渐长出尖锐的獠牙,浑身的肌肉膨胀般的撑爆了小小的衣服露出一块块红的发黑的肌肉,指关节不断延伸,最后变成了锋利的爪子! 它跳了两下,力量惊人,一个蓄势便附在了留着眼泪瑟瑟发抖的母亲身上,母亲手中的菜刀始终没有落下,她闭上双眼,怀中的怪物伸出利爪掏出了她热气腾腾的心脏,随着一声咆哮心脏被整个吞下!他一个蓄势又跃进了牛圈,趴在牛背上一阵乱咬,老牛赫然倒地,浑身的皮毛开始溶解,不断向外渗出黑得发臭的脓血,一具百斤的尸体片刻腐烂成泥! 这种怪物早已不是从前的傀兵,当第一个免疫的士兵存活下来后,这些毒素便以惊人的速度进化…… 傀兵们很快便涌入了大街小巷,所到之处惨不忍睹。 霍冕一身银色盔甲立于城墙之上,望着撤离的军队面如冰霜。 “封喉。” 霍冕一声令下,箭如雨下,被箭刺穿喉咙的傀兵瞬时倒下,傀兵前赴后继的涌上人群,尽管霍军奋力抵抗,仍旧无法阻止傀兵的蔓延,霍军一路后退,已退至城门,眼看再不关城门傀兵将蔓延出城! “大人,已无力挽狂澜之势,如此下去只怕全军覆没!还请大人早做定夺!”云光一身黑甲单膝跪地。 霍冕提起云光的黑甲恶狠狠道:“我若退兵,满城的傀兵便困在柯城之中肆意杀我百姓!” 霍冕话音刚落,一只傀兵跃上了城墙附近的高台上冲他们龇牙咧嘴的咆哮,它一个蓄势便跳了起来,力量惊人的大,忽然一支箭穿过它的喉咙,傀兵一个抛物线便落在了城墙之下,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射箭之人正是仓奎,他身披战袍刚刚从前线撤下来,单膝下跪道:“大人,如此下去只会损兵折将,还望大人三思!”仓奎实在不忍自己的手下再死于这种毫无胜算的撕拼之中,在他看来,唯有撤兵才能保住霍军的根基! 霍冕十分看中仓奎,但并未对他的话做出答复。 “霍兄,你还在等什么?”贺知询儒雅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一袭白衣依旧是风度翩翩,神色中毫无半分急迫。 贺知询注视着霍冕,霍冕望着着早已面目全非的柯城满脸的悲怆,而眉宇中却透着深不可测的神秘,贺知询知道,霍冕已有想法了。 果然,霍冕冷冷的开口了:“关城门,烧!” 在场的所有人皆震惊,霍冕这是要屠城! 众人皆无奈,为今之计除了屠城,也再无办法! 人群中突然传来惨叫声,接二两三有人被傀兵扑倒,在人群中大开杀戒,他们狠狠的撕咬奄奄一息的士兵和妇孺,血光四溅,血洗柯城。 一道道火光略过夜空,落在柯城的各个角落,火势一瞬间蔓延开来,越烧越大,傀兵被熊熊烈火包裹住,在火堆里挣扎,咆哮着! 而那些被抛弃的百姓们也在泪水和尖叫中化为灰烬! 柳红肩上挂着的行李一直没来得及放下,一路驾着马车出了城,姑娘们前前后后四十于人,硬是塞进了四辆马车,柳红驾着车走在最前面,后面分别由小谨、芙蓉和采铃驾车,南溪躺在芝香怀里,从回淮西楼一直睡到现在,芝香一路都照顾着。 出了走了好一会儿,柳红总算松了口气,才反应过来,行李还未卸下,她往后探了探身子将行李递给了芳琴。 夜色正黑,周围又同荒郊野外一般,柳红心想,隐隐有不安,这样的夜里免不了有野兽的袭击,突然马车似是陷进了坑里,猛的一下塌了下去,柳红跳下了车,仔细瞧了瞧,示意芳琴带姑娘们下马推车,后面的马车也依次停了下来,姑娘们一齐用力,马车一个抖动终于从坑里跳了出来。 为了不让后面的马车再陷进去,姑娘们皆下了车填坑,芙蓉点了根火把,四周瞬时亮起。 不一会儿的功夫,坑便填好了,柳红用力踩了踩,确定不会颠簸到南溪了,刚要命姑娘们上路,却见柯城内燃起了火光! “柯城着火了!” 柳红一言既出,姑娘们皆望向柯城的方向,火势极速扩大,看着不像是失火,倒像是有人纵火! 姑娘们脸上竟是愁容,秋兰小声抱怨着:“有好些物件都还没来得急带走,本想等风头过了再回去寻,如今这火势越来越大,定是会累及淮西楼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时间姑娘们皆垂头丧气,满声哀怨,柳红见姑娘们一脸愁容,高声道:“都上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姑娘们纷纷停止了抱怨,如今的她们可谓是一贫如洗,光身上带的这些银两根本维持不了她们巨大的花销。 南溪从马车里探出身子,面色苍白对姑娘们道:“发生了何事?” 姑娘们看了看南溪又往柯城方向望了望,南溪扶着马车顺着姑娘们的目光望去,柯城之上笼罩着一片火光! 南溪眉头微皱,看向小谨和柳红,柳红几步走到南溪跟前,失落道:“傀兵入城,我们只好连夜离开柯城了!” 南溪皱了皱眉头又望了望柯城,心头的悲愤灌满全身:“看来柯城终将遭此劫难。”顿了顿又对柳红道:“姑娘们无碍吧?” “小姐,姑娘们都无碍,傀兵来之前我们就已经离开了。” “那那些百姓?” “百姓哪里相信我们的言辞,多数怕是困死在了城内!” 南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已分不清是背后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还是心口在痛,芝香见她面色苍白不堪便扶着她做进了马车。 姑娘们纷纷上了车,马车蜿蜒曲折前进,直至黎明破晓才隐隐约约看到了金城的影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5 废兴 破晓时分,金城守城的士兵缓缓开了城门,聚集在城门口的百姓蜂拥而入,守城的士兵自然不知柯城昨夜遭遇了怎样惨烈的撕拼,他们只能猜测,莫非霍大人要迁都金城了? 不像。 迎接霍府家眷之人是金城从前的城主郑东,金城遭霍军围攻时他并未做太大抵抗,以至于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们不相信郑东有能力庇护他们,于是多数人在霍军到达金城之前已携着一家老小逃难了。 不过正是由于郑东的不作为,才得以保全金城大大小小的作坊和民宅不被硝烟摧毁,霍军占领金城后留了郑东活口,霍冕不杀他,也没人敢杀他。 霍冕留他自有留他的用处,一个混吃等死之人,却将金城经营得繁华无比,若非扮猪吃老虎,实在想不到其他原由了。 人人皆知金城聚集了四海八荒的商贩与美食,说起人间烟火便会想到金城的繁茂。百姓外出逃难后,金城人口不同往日的繁盛,战火平息后有百姓陆陆续续辗转回金城,但大多数是死在了来回奔波的路上。 郑东虽是名副其实的混吃等死,可祖上却有世袭的爵位,多年来郑家虽不思进取,世代却过着优渥的生活,嫡长子的郑东是郑家出了名的闲人,他才不管谁掌天下,他只求一安身之所,只求有福可享。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有福可享之人,霍军占领金城后郑东便封了护城大将军,自从做了将军一直相安无事,直至前些日子赤罗军与朱燕军夹击霍军他才忙碌了些日子,不过虽说忙碌了些日子,却轮不到他上战场,霍冕手下猛将众多,就是排队,他也排到猴年马月了。 霍府家眷被安置在金城首富关宝汇的府中,关宝汇府宅遍布天下,如今已是郅王爷麾下大将,这宅子自然也闲置了。 宅子被人精心打扫过了,霍府家眷放置了行李便住下了,宅子比起霍府的府邸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霍老爷和正室夫人也就霍冕和霍青的生母摇夫人移居正房长瑞阁,东厢房凌云阁,西厢房望熙阁,霍家女眷如云,原本以为会无处安置,可谁料,关宅的内宅比起霍府的内宅丝毫不逊色!可想而知,前主人也是家眷如云了。 以关宅的规模来看,内宅不过是一隅春色,关宅的前主人并非喜好诗书之人,从布局和院子的设计即可看出,关府不似霍府那般小桥流水,池鱼垂柳,腊梅迎雪,而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曲调,大小楼阁镶嵌在府邸中不讲究对称却也是错落有致,直得一观的便是以乐央殿为首的乐曲宫,天下乐器应有尽有!配上华美的建筑,别致而令人神往。 出了乐央殿,一股酒香飘来,那便是“酒泉”了。 “酒泉”看上去就似普通泉眼,而实则大有文章,顾名思义,这“酒泉”中流淌的正是美酒! 泉眼一年四季不断流,美酒沿着人工开凿的渠道蜿蜒向下,壶觞置于酒托上顺着酒泉缓缓向下漂流,在此把酒言欢,情到高处便饮一壶美酒。 渠道两边设有凉亭点点,坐踏无数,在此处迎客设宴都是极好的! 关宅虽完全保留了原先的局貌,却再也不是关宅了,如今已归霍家名下,有了新的名字:锦安府。 随着霍府家眷的到来,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入金城,南溪等人随着人流一同前行,南溪早就听闻金城热闹非凡,可如今却是人烟稀少,哪里还有昔日的景象。 从柯城涌来的百姓似是为金城带来了新鲜的血液,出于对经商的敏锐嗅觉,南溪自然想到了此刻最不值钱也是今后最值钱的东西:房产! 问了小谨带了多少银两,小谨也还算机灵,竟挑了些精贵不重的首饰上路,要知道,这些上等的货色可值不少银子! 南溪知晓柳红等人自小长于金城,自然熟络许多,南溪派了柳红和芙蓉去打听府宅的下落,自己同姑娘们在客栈住下了,金城繁盛自然有繁盛的道理,这些专门为客商准备的客房就值得一提,这样的客房就如同一个小型居所,也分正房与厢房,虽简陋些也五脏俱全,姑娘们人虽多,也凑合住下了。 一路上虽不甚方便,却带了半车上好的药材,有些竟是去年霍冕带去为南溪补身体的,小谨蹲在小院里为南溪熬药,芝香体质不好,不可过度劳累,嘱咐好了采铃便休息去了。 姑娘们忙前忙后总算落了脚,有的围在南溪榻前,有的张罗厨房,不管昨夜经历了什么,日子总该要继续,现在姑娘们唯一期盼的便是南溪能早日好起来! 南溪坐在床榻上发呆,柯城毁了,淮西楼烧了,南府没了,颜儿也跑了,还好有姑娘们陪在身边,如今辗转至金城,一切又当从头来过,可如今不比从前,从前的她虽也穷困过,却有深厚的家底,现如今除了身上带的这些首饰和银两再无其他。 不过好在金城百废待兴,若想白手起家也是有可能的! 南溪既然看中了房产,心中自然也有了些许打算,但毕竟是打算,一切还要等柳红和芙蓉回来再做定夺。 黑夜将近,柳红和芙蓉一身疲态,南溪见她们累得够呛便让她们先行休息,采铃上了些小菜。 饭罢,南溪问及二人成果如何,二人皆摇摇头。 柳红道无奈道:“小姐猜得没错,金城的房产确实比柯城便宜了许多,只是有人下手狠快,我们虽走了一天,却扑了个空,如今商家见势水涨船高,若再找不到合适的房产下手,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溪思索片刻,金城无人脉,要想下手府宅赚富豪的钱自然是难上加难,既然如此不如退一步,着手于向街边的小商铺。 南溪毅然决然放弃了购买府宅,对柳红道:“明日你们再去市锦问问有没有合适租宁的小商铺,地段合适的直接下定金!” 柳红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要说小商铺,她还真有熟络的人情,便对南溪夸下海口:“小姐你就放心养好身子!这件事柳红给你办妥了!”说完又为南溪掖了掖被角。 南溪见两人奔波一天了,心疼起来,道:“你们二人下去歇歇吧!明日还要赶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6 陋虫(1) “小姐你也早些歇息吧,等这阵子咱忙过了就带你去后亭花瞧瞧,那处一年四季都有花香呢!”柳红温柔的看着南溪,想起自己从前同小妹踏过的雪梅,赏过的夏荷。可惜造化弄人,双亲走得早,兄长欠赌被活活打死了,幸得三弟读了些诗书,在有钱人家做书童,两年前随炎家公子进京赶考从此便了无音讯了,小妹无知被人下了药没了清白,疯疯癫癫的,在逃离金城途中失散,四弟柳述已三月未寄家书了,也不知前方战事如何。 南溪笑了笑,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此次多亏姐妹们的照料了,柯城遭此大劫,若不是姐姐你忙前忙后的料理,我们姐妹又怎能安心的在此住下!”说着便拉起了柳红的手:“姐姐放心,我南溪虽非通权达变之人,但也会尽我所能带着姑娘们谋生,只要我们同心同力便没有过不去的坎!” 小谨端了药上来一脸关切道:“眼下最重要的坎就是小姐你的伤了,快些好起来才好呢。” 柳红接过药碗吹凉了送到南溪嘴边道:“柳红不指望有好日子过,只要姑娘们平平安安,小姐常乐安康,我那四弟多捎些家书回来便好。” 少言寡语的芙蓉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道:“芙蓉幸得有姐姐们相伴,此生无悔。” “瞧你,又不是要生死离别,你哭鼻子做甚?”进屋收拾碗筷的采铃听了姐妹们的对话原本心里也有些酸涩,可见芙蓉这副模样便忍不住说了句。 芙蓉抹了抹眼泪道:“就你没心没肺!” 采铃一听,急了,道:“上月你的百香膏谁买的?你月事来了下不了床谁帮你洗的阑裙?” 芙蓉嘟囔着嘴道:“方才谭姐姐让我收拾屋子,我瞧着床头那盒子占了好些地头,扔了它一了百了!”说完便朝厢房跑去。 “你敢!”采铃放下碗筷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嚷着:“你个妮子,你还来劲了!” 采铃风风火火追着,出了门便撞在了谭姐姐身上,谭爱馨摇了摇头走进了屋内,见大伙都笑着,自己也笑了笑道:“还是两个丫头片子。” 柳红见她进来了也没吭声,转身对南溪道:“时候不早了,小姐早些歇息,明儿的事有些地方还需打点打点,我先下去准备了。”说完便退下了。 谭爱馨收拾好了桌子又添了添安神香,举止优雅如大家闺秀,她向南溪行了礼也跟着退下了。 南溪见她退下了便命小谨将今日寻来的《商论》拿给她翻翻,小谨百般不愿,却还是拗不过南溪,只好嘱咐南溪不可超过一个时辰,南溪连连点头道:“姐姐说的是!” 夜渐渐静了,虫鸣欢唱,一只丑陋的小虫在烛光下闪着黑色的光泽,长长的触角窸窸窣窣颤动着,两只眼睛深深凹陷在硬硬的躯壳里,它的速度极快,一下子便从门缝溜到了烛台下,缓缓沿着不高的蜡烛爬了上去。 烛火跳动了两下,南溪看了看烛台,只见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一点一点靠近烛火,南溪合上书注视着它,看它似要飞蛾扑火,便对这只丑陋的虫子提起了兴趣,很快她便发觉了,这只虫子是不怕火的! 它爬上烛台并非是寻死,而是为了找食物,而它的食物便是被烛火烧化的蜡油。 它伸出一个看着像苍蝇嘴但要大上许多的口器吸着蜡油,不一会儿蜡油就见底了。 南溪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虫子,浑身不舒服起来,鸡皮疙瘩也跟着起了,看了一眼小谨,小谨已在对面的床上睡熟了,她缓慢的走下床将小谨的床幔放下,又回了自己的床也放下了床幔,将那本《商论》卷成一团放近嘴边吹了口气,蜡烛瞬间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南溪摸回床塞紧了床幔才放心睡下了。 黎明将至,随着一声响亮的尖叫声,姑娘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梦笛疯了似的甩着袖口人也紧接着蹦了起来,与她同睡的姑娘春华和秋檀睡眼迷蒙的看着她在眼前张牙舞爪的跳着。 春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闭眼又睡了过去,秋檀揉了揉眼睛渐渐清醒了过来,看着梦笛一脸无奈道:“你这是梦游呢?” 只见梦笛一边跳着一边道:“虫子!虫子!” 秋檀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只虫子,正准备倒下去睡个回笼觉却瞥见春华的脸肿的像颗猪头!她一下子睡意全无,摇了摇春华的肩膀示意她醒来,可春华不搭理她,翻了身继续睡觉,可一翻身,脸刚碰到枕头她就痛得醒了过来,嘴里还发出嘤嘤的惨叫声。 “春华你这是怎么了?”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春华吃痛的摸着自己的脸,也觉得不对劲起来,自己的脸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春华跳下床找出一块铜镜,只听哐当一声铜镜摔在了地上。 此时春华的半边脸连着下巴和额头都高高的肿了起来,一只眼睛肿得挡住了视线,眼睛下面两寸的地方凸起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色包块,包块中间还向外留着白白的脓液,她斜着眼睛看向二人,面目竟有些狰狞,二人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春华起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一会儿便坐立不安起来,她捡起地上的铜镜又看了两眼自己,嘴里叨叨着:“完了,完了,全完了!” “春华你先别急,我这就叫芝香姑娘过来!”秋檀说完便朝着芝香的屋子跑去了。 “春华你别担心,芝香姑娘一定有办法的!”梦笛扶着春华坐在床边小心安慰道。 不一会儿芝香便来了,一起跟来的还有柳红和谭爱馨,三人见了春华也吓了一跳,芝香瞧了瞧,眉头却拧了起来。 春华此时已然吓得抖了起来,另一边脸苍白得没了血色,额间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柳红着急道:“芝香妹妹春华她无碍吧?” 芝香虽见过不少被虫兽咬过的肿块,却未见过一夜之间肿得如此快的,为了避免春华太过紧张便道:“春华妹妹莫慌,先熬些草药给你洗洗,再喝些解毒的汤药,定会没事的!” 在场的人听了总算是松了口气,秋檀和梦笛跟着芝香进了后院拿草药,谭爱馨大姐姐般的安慰着春华,柳红看天色也亮了起来,便进屋叫醒了芙蓉和采铃,芙蓉倒腾了片刻便准备出门了。 走之前柳红对采铃交代道:“照顾好小姐,家里就交给你了!” 采铃一听,自己像是被寄予了厚望一般便问柳红:“不是还有谭姐姐吗?” 柳红一条腿已跨出门,高声道:“让你顾家你便顾家!”说完便没了影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7 陋虫(2) 芝香端进来一盆黑乎乎的药水,要给春华洗洗脸,春华等了半天了,二话不说蹲下身子就开始往脸上浮药水,水用草药煎过的,浸到脸上还挺舒服,原本火辣辣的痛觉去了不少!春华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中药,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南溪得知此事后让小谨采购了些驱虫的艾草回来,并嘱咐了姑娘们夜间歇息定要关好床幔,姑娘们也都悻悻的清理了自己的床铺,生怕那不知名的东西藏在了何处。 院子里仍是荒草丛生,露珠在接受了晨光温柔的洗礼后蒸发出一股青草的气息,这些气味夹着院墙边那株收敛了气息的夜来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心神安定。几只麻雀停在了墙外的枝头上呼朋引伴的叫着,沉睡的庭院似是被唤醒了,总算有了些生气。枝头的麻雀蹦了几下便飞进了庭院,一只落到了南溪脚下,它转了转短短的脖子,衔走了一根细细的枯枝又飞走了。 出了院子往东,皆是小石子铺成的小路,前半段路有汕掘河一路伴行,白堤柳帘,微风徐徐,后半截路则汇入宽阔的大理石街道,一路往前大概二三里路便入了从前的闹市,柳红喜气洋洋的招呼着南街的摊主赵妗云。 赵妗云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金城的富家公子无不对她钦慕三分,赵妗云嫁了当时的财阀大少范葛并育有一女箐儿,自古红颜薄命,赵妗云虽有花容月貌却没能在范家立足,早些年被人陷害与外人***,范葛有心护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一纸休书将她打发到了南街,连同女儿箐儿也赶了出来,范葛留了南街小商铺给母女以维持二人的生计,可赵妗云不善经营,只得收租过日子,这么些年了过去了,南街衰败了不少,范葛也将豆蔻年华的女儿生拉硬扯的接走了留下赵妗云形单影只留在南街度日。日子久了人就有些疯疯癫癫了,她本想以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却被柳红撞见了,柳红见她可怜,得空了便看看她,一来二去二人也熟络了不少。 柳红为赵妗云换了身行头后显得大方得体了不少,脸上虽多了些岁月的蹉跎但风韵犹存,又为她上了些脂粉,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柳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躺着一对精美牡丹金钗,她拿起来插在了赵妗云精美的发髻上,人顿时贵气了不少,她笑着对赵妗云道:“姐姐风韵不减当年,这对簪子就送给姐姐了!” 赵妗云微微一笑:“人都老啦,还要这些做什么。”她摸着自己的脸,这辈子过的竟是些荒唐日子。 柳红见她黯然神伤安慰道:“姐姐倒是比我们楼里的姑娘精致了许多呢!” 赵妗云顿了顿道:“那些姑娘们可还好?” 柳红收敛了些许笑容道:“如今日子举步维艰,姑娘们辗转回来了,却没了生计。” 赵妗云跟着愁起来:“都是苦命人!” 柳红梳着赵妗云浓密的头发道:“姐姐,眼下姐妹们有意做些小买卖,手里头也有些银子,您看能否将南街一半的小商铺卖予我们?” 赵妗云思索片刻道:“妹妹也知道我不善经营,这些年来生意也没个起色,我这日子也没个盼头,你们若想买就都买了去吧!” 柳红喜上眉梢,道:“既然姐姐同意了那便说个价吧,我也好差人准备准备!” 赵妗云早看出柳红是个能干之人,这些年自己孤苦伶仃唯有她常来这里走动,若不是她,自己怕是已经不在了,她道:“我心里也没个数,妹妹看着给吧!” 柳红见她对行情并不知晓,便道:“我昨天打听过了,我给您这个数!”说着便比了五根手指头。 赵妗云喃喃道:“五百两?” “姐姐,是五千两!”柳红蹲下身轻轻拍着赵妗云的手道。 赵妗云被那五千两吓得不轻,道:“我那些铺子竟这么值钱?” “姐姐你有所不知,你这街景算作前些年可值一万多两呢,如今衰落些却还算值钱!” 赵妗云早已将柳红视为闺女,担心道:“柳红啊,来历不明的钱咱可动不得!” 柳红轻声笑了笑:“我这是在为我家小姐做事,要买您铺子的人正是她。”柳红又意味深长道:“小姐救了姑娘们的命,又给姑娘们口饭吃,如今小姐也落难,我定当尽心尽力帮她!” “姑娘家也不容易,你人又这么实诚,我给你折个价吧,四千两。” 柳红喜上眉梢:“如此甚好!”便招呼了芙蓉拿定金上来:“姐姐,这里是两千两银票,您立个字据就算是收下定金了!” 赵妗云立了字据又收好了银票,便道:“瞧你乐的,回去向小姐复命吧!” “既然如此,柳红明日再来登门拜访!”柳红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南溪这个好消息,便行了礼,带着芙蓉出了赵妗云的居所。 回到客栈,柳红将字据拿给了南溪,南溪一惊:“四千两便拿下了?” “没错小姐,虽是拿下了,可南街衰败了些,要修整还是要花些精力的!” 南溪端起茶抿了口,道:“这个倒是无妨,明日我亲自拜访赵夫人。” “可小姐你的伤势还未好!”柳红自然不知南溪的体质不同常人。 南溪笑道:“我已能下地走动了,待在屋子里也闷得慌!” “倒是小姐亲自去更妥当些。”柳红突然想起春华便道:“春华可好些了?” “早上喝了药便睡下了,也不知肿可退下了,不如姐姐随我一同去瞧瞧?”南溪放下茶杯缓慢站起身子。 二人进了屋子,春华已然醒了,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半边脸看上去并未消肿,南溪心想,许是这药效来的慢了些。 柳红叫了声春华,她却未应答,直勾勾的盯着窗外一动不动,柳红又摇了摇她的身子,也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梦笛从板凳上蹦起来担心道:“春华她该不会是傻了吧?” “乌鸦嘴说什么呢!”柳红驳回了梦笛的话。 可一个时辰过去了,春华除了呼吸均匀的起伏着,竟真像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叫也不答应。 春华不进汤米,更别说服药了!姑娘们开始担心起来,芝香亦是毫无头绪。 而春华的另外半张脸也开始浮肿起来,被咬的半张脸更是肿得几乎要裂开来了,她的皮肤发光发亮,似是有油水渗出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8 陋虫(3) 姑娘们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芝香瞧不了的病,怕是换了其他大夫也都瞧不了,若是中邪了,兵荒马乱的去何处请法师? 如今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就这么耽搁下去,南溪让熟络的姑娘们都出去打听法师和江湖郎中的消息,留下的姑娘在家里守着与芝香一同想法子。 眼下芝香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了,只能强行让春华服药了! 柳红一只手提着春华的腋下,另一只手费力的抬起春华的小腿想要将她移至床头,可春华身子无比僵硬,两条腿不论如何也不肯打直,无奈只好将她放回原处,又将盛满汤药的勺子凑到她嘴边,春华丝毫没有意识,一只眼睛肿的只剩了一条缝,另一只眼睛早已深深凹陷在了里面,春华虽没了意识,可牙关却紧紧闭着,柳红伸手想要撬开她的嘴,可任凭柳红怎么使劲也撬不开,由于太过用力的缘故柳红的五根手指都深深陷入春华的脸和下巴里,她那张原本就肿的高高的脸顿时有些惊悚! 柳红见没了法子,只好松了手将汤勺放下,她的手一离开春华的脸,方才碰过的地方便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窟窿,不一会儿的功夫窟窿又填平不见了。 柳红满手都是油水,那黏腻的感觉真不好受,她只好到院子里洗洗手,方琴为柳红取水,柳红的手浸到微凉的井水中油水便立刻结成了块浮起来,柳红很是不解,便叫姑娘们来看看。 姑娘们看着也觉得很是奇怪,南溪看着水里飘着的白色块状的东西到觉得像是滴在水里的蜡油。 可是这种东西怎么会从人身上掉下来呢?南溪百思不得其解。 柳红净了手,姑娘们一群人才又跟着进了屋子,大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瞪眼。 眼看着春华的脸越肿越大,连着头皮也肿了起来,那油水更是顺着头发丝淌了下来,很快春华的头发便结得一条一条的。 芝香不断的用浸过药水的手帕为春华敷脸,却丝毫不见起色,反而连同脖子也肿了起来,芝香暗暗觉得不妙,若是肿物压迫到春华的气脉就糟了!到时候还没等到法师和郎中来便先一命呜呼了。 姑娘们也顾不上吃饭,实则也没什么胃口,南溪第一次感到这么有心无力,眼睁睁的看着春华的病情这么蔓延下去,竟没有一点法子。 春华方才还泛着油光的脸此刻也已经开始有透明的油水往下流动了。小谨随手拿了个碗接着以免弄得满身皆是,她看至碗里的东西心里隐隐作呕,姑娘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有的已经扶着墙喘着大气了。 油水滴到碗里迅速就冻结了,这么看着到和蜡油没什么区别了,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都滴满一碗了却还不见江湖郎中和法师的到来,此刻肿块已经蔓延至春华的脖子了,并且还在不断的扩大,芝香愈发的焦虑起来,心想若是再无办法,只怕春华危矣! 春华奋力的吐了口气,却吸不上气,锁骨深深凹陷了下去,芝香见她已经呼吸困难了便咬咬牙回了房,姑娘们见一向镇定的芝香都慌了起来,心里就更没底了。 不一会芝香又回来了,手里却多了把匕首,见她将匕首凑近了春华的脖子,姑娘们皆吓了一跳! 南溪见状道:“妹妹这是要做什么?” 芝香面色格外沉重,额间布满了汗珠道:“眼下若不放流,待到肿物令妹妹窒息了就再无力回天了!” 姑娘们学习医术已经好几月了,自然对放流治疗有所耳闻,南溪心想,如此便不得不试试了,便道:“芝香妹妹,你动手吧!” 大家都以为芝香要为春华放血,芝香却只是在春华脖子后侧不显眼的地方轻轻划了一刀,混杂着血丝和脓液的油水瞬间就冒了出来!小谨连忙取来了木盆接着,春华的衣服未能幸免,已被源源不断流下来的黏液打湿。 随着放流的增多速度逐渐缓了下来,原本有些憋气的春华如获新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姑娘们也跟着松了口气! 那刀口不断向外流着混合的液体,春华原本肿得高高的脸也逐渐塌了下去,被撑开的皮肤松松的搭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褶子,凹进去的眼睛也逐渐凸显了出来,眼皮重重的搭在眼睛上面,看着哪里像十六岁的姑娘,倒像是九十岁的老太太! 多数姑娘被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南溪见姑娘们个个表情难看,便吩咐她们出去候着,姑娘们坚持了许久,即便胃里翻涌着,却也没人要离开。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有姑娘陆陆续续回来了,柳红凑上去询问回来的姑娘们,见她们各个低垂着脑袋便也猜到了结果,柳红数了数人却不见芙蓉和采铃回来,便问了姑娘们,姑娘们皆不知情。 秋檀道:“出了门姑娘们便分头去寻了,芙蓉和采铃去了西街,怕是也该回来了。” “谭姐姐不是也一同去西街了吗?”梦笛插了一句,所有姑娘便都看向谭爱馨。 谭爱馨一脸的不知情:“我虽同她们一道去了西街,却在路口分手了,妹妹们在等等,兴许她们已经找到郎中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姑娘们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天黑了还不见二人,莫非真被她两找着了? 一群人站在院子里等着二人回来,屋里传来小谨的尖叫声,南溪移至房内只见芝香倒在地上,小谨一脸惊恐的坐在地上颤抖,而原本坐着一动不动的春华却没了人影! 南溪掐了掐芝香的人中,却不见她醒来,对惊魂未定的小谨道:“发生什么了?” “春...春华她跳窗户走了!”小谨吓得不清吞吞吐吐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姑娘们都出了门去瞧回来的姑娘,芝香正在为春华敷脸消肿,小谨手里端着盛着液体的木盆胳膊也已经开始酸痛起来,她将盆放在地上,稍稍活动了双臂,只听见屋外妖风阵阵,似是有恶魔在嘶吼。 “砰!” 原本关好的窗户被狂风吹打在了墙上,风顿时就灌了进来。春华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咔”两声脆响。 芝香见春华有了动静便惊喜对小谨道:“春华她有反应了!” 小谨一听便凑了上去,只见春华的脸皮松垮垮吊着几乎搭在了脖子上,她似是不太舒服,仰着脖子往后延展了几下,那脖子后面的刀口被突然而来的压力一挤竟直直地喷出两道腥黄而黏腻的油柱,芝香眼睁睁看着油柱喷到自己脸上却来不及闪躲,一种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倒头便昏了过去。 春华拖着向下滴着油水的厚重脸皮失了魂般的向窗口走去,狂风撩拨起她油腻腻的头发,她转过身看了一眼小谨,小谨颤抖着蜷缩在角落,春华朝她笑了笑,那笑容狰狞而恐怖,随着脸皮的移动春华的嘴渐渐从脸皮里露了出来,她笑着却没有声音,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虫从她嘴里爬了出来! 小谨吓得尖叫了出来,那只虫子似被惊动了,极速的钻进了春华的耳朵里,春华头痛欲裂,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纵身一跃便从窗户跳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29 陋虫(4) 南溪将芝香扶上了床,她走向窗台朝窗外望了望,万物已混入一片夜色之中,除了远处被狂风肆虐的树影外什么也看不见。 不对,远处似是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却不是春华。 柳红带着几个姑娘追了出去,南溪伤还未好透动不得身子只好留在屋内等候,柳红走后她心里却不安起来,春华此刻受着伤应当跑不远,不管如何先找到人才好。 狂风呼啸,远处那人影越走越近,直到走到距离南溪两尺的距离时她才认出是个男子的身影。 男子直径向她走来,头上戴着斗笠,腰间挂着一串大大小小的竹筒,走起路还晃荡着声音。 南溪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手渐渐移向腰间的匕首,谭爱馨等人见了南溪的举动也都警惕起来。那男子走近了立在窗前,南溪看不清男子的五官,却能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窗外顿时电闪雷鸣,一道闪电略过,男子的轮廓也跟着一闪而过,那是一张桀骜不羁的脸,嘴上还挂着轻蔑的笑。 “谁?”南溪清脆的声音响起。 男子并未回答,而是轻身一跃跳了进来,谭爱馨顿时从窗户旁窜了出来站到了男子身后,男子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又是轻蔑的笑。 谭爱馨对南溪使了个眼色,南溪立即打开一个精致的瓶子向男子撒去,一道白色的粉末划过空气,男子将斗笠揭下把粉末挡了回去,就在此时谭爱馨匕首一挥眼看就要落在男子身上了,男子却一个俯身躲了过去,男子俯身后手肘一出力便落在了谭爱馨的后背,谭爱馨重心不稳的向前踉跄了几步,南溪上前接住了她:“没事吧?” 谭爱馨摇摇头,后背虽痛却未伤到筋骨。 南溪见此人来者不善,便问道:“少侠为何夜闯女子居所?” 那男子仍不回答,从腰间取出一个硕大的竹筒,并将木塞拔出,一条红绿相间的蜥龙顺着竹筒爬了出来,姑娘们皆吓了一跳,那条蜥龙沿着男子的左臂攀上了脖子懒洋洋的绕了一圈,又沿着右臂慢慢往下爬。 男子蹲下身将蜥龙置于地上,那蜥龙瞬间溜进了人群,姑娘们尖叫着为它让路,南溪瞪了一眼男子,也不知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男子并没有想要恶斗一番而是快步追上了蜥龙,南溪觉得有必要一探究竟,便也跟了上去。 蜥龙在地上徘徊了一圈便出了房门,一堆人在它身后张望着,蜥龙进了院子便消失在夜色里,不一会儿草丛里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那只蜥龙嘴里叼着一只黑黑的虫子又爬了回来。 小谨定眼一看,那虫子竟和她从春华嘴里看到的虫子一模一样! “虫...虫子!春华嘴里的...一样!”小谨吓得语无伦次。 “这可像你从春华嘴里看到的那只?”南溪自然知道小谨想说什么。 “是...是它!”小谨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只虫子。 姑娘们一时躁动了起来,回想起春华的遭遇就觉得背后一凉,这么小的虫子竟然这么毒! 南溪也认出了那虫子,与自己昨夜在烛台上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心里不免有些后怕起来。 那虫子在蜥龙嘴里挣扎着,它敏捷的一跳,竟然挣脱了出来,一个抛物线就落在了南溪的脚边,姑娘们见状尖叫不已,南溪本想后退,男子却制止了她,道:“别动!” 南溪一听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那虫子在南溪身前徘徊了一下,身后的蜥龙向它扑去,那虫子又一跳落到了南溪的裙子上! 南溪浑身都冒着冷汗,若是被这虫子咬上一口可全完了! “千万别动!”男子说完又对姑娘们比了个住嘴的手势,姑娘们这才都安静了下来。 男子一步一步靠近南溪,又轻轻打开一只竹筒,一只虫子闪着金光爬了出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它长得像极了那只黑色的虫子,只是身体要比黑色的虫子大上两倍。 那只黑色的虫子瞬间就跳到了男子手上,顺着他的手臂向那只金色虫子的方向爬去。 男子另一只手缓缓拿起挂在脖子间的哨子,他轻轻吹了两声,哨子发出轻缓悦耳的声音,那只金色虫子似是听到了便又爬进了竹筒里,黑色虫子紧跟着也爬了进去,男子立即塞紧了木塞,又挂回了腰间。 南溪这才仔细瞧了瞧眼前的男子,他的发丝轻舞,微微有些凌乱,眉骨高挺英气逼人,倒是看不出年龄,他一身的粗布袍子,看上去八尺有余,袍子底端大概被树枝划了两道口子,一双草鞋遮不住一道道裸露的伤口,男子蹲下身吹了两声口哨,那只红绿相间的蜥龙便窜到了他的脚边顺着他的脚爬到了肩膀上,他站起身笔挺挺的立在南溪跟前,又巡视了一周,发现十几个姑娘正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满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大摇大摆的向门口走去。 “少侠且慢!” 南溪从背后叫住了男子,男子勾了勾嘴角又缓缓转过身看着南溪,脸上挂着一副姑娘有何贵干的表情。 南溪见男子得意的样子便道:“少侠可知晓此虫的来历?” 男子顿了顿,脸上的不驯又多了几分,道:“这是秘密。” 他的回答让南溪觉得他愈发神秘,南溪稍稍缓和了自己的情绪,笑了笑道:“少侠帮了姑娘们如此大忙,如今夜已深了,大雨将至,不如吃些酒菜再上路?”南溪心想,春华的事情太过蹊跷,此人又熟知那黑虫的习性,不如先将他留下来。 男子见南溪突然变得如此客气,还要酒菜招待,心里顿时美滋滋的,道:“姑娘真是善解人意!” 说完男子便自顾自的移至了正厅,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宅子到不像是私人的,装潢和家具也都很陈旧了,那为首的女子看起来倒有几分姿色,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行姑娘碰上了他算是走运了,否则她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想着,南溪便上了茶,男子见她眉眼低垂,青丝垂落,温婉而大方,心里竟有些触动,他拿起茶杯道:“姑娘们为何流落至此?” “少侠又为何流落至此?” 男子见这姑娘非但不回答反倒问起他来了,便笑道:“我曾在金城以东的埮谷山上生活过几年,要说流落,四海为家,何来流落?”说完便品了口茶,心里不经感叹,这姑娘看着有些落魄,泡的竟是西湖龙井!如此他倒要重新谋划谋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0 陋虫(5) 男子细细的品味了西湖龙井,也细细的品味了眼前的女子,这女子正值年轻貌美,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举手投足间却透着岁月磨砺过的老成与从容。 又一道闪电劈过,紧接而来的雷声将大地震醒,震得人也惶惶不安起来,都这么晚了芙蓉和采铃还不见归来,就连柳红那边也没个消息。 男子见眼前的女子一脸愁容道:“姑娘在忧虑什么?” “你可看见有女子跳窗户走了?” 男子又品了口茶若无其事道:“你说的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他果然看见了,南溪见此人知道却不愿道破,也不知是在筹谋着什么,还是在等待着什么。 “既然少侠看见了,为何不早说?” “黑漆漆的,那姑娘龇牙咧嘴的就往我身上扑,我想无视也难。” 说完便将准备入口的茶放下了,那张油腻腻的脸就出现在脑中。 他并未回答南溪的问题,而是仔细端详了手里的杯子,杯子是再普通不过的茶具,泡上此等好茶还是少了些火候。 “姑娘的茶到是好茶,却少了茶具的提味。” 南溪笑了笑,见他似是很会品茶,便道:“少侠喜欢便捎上些带身上。”说完便命站在一旁的方琴去打包些给男子。 男子眯着眼睛笑起来:“姑娘如此热情,那我也不好再有所隐瞒了,方才的虫子名叫鬼蛀。” 南溪见男子总算开了话匣子,便道:“少侠果然见多识广,这鬼蛀到底是何物,怎会将害我妹妹害到如此地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鬼蛀原本只长在深山岩洞中,从不会出现在人多繁荣的市井。 鬼蛀昼伏夜出,对猎物十分的挑剔,只捕食体格雄壮的野兽,待猎物死之将近时再钻进猎物脑子里控制猎物,使其回到鬼蛀的巢穴。 一般外出捕猎的都是雄虫,这些雄虫从不捕食雄性动物,也不捕食年幼和年长的动物。” 说完便看了南溪一眼,南溪正听得出神,他接着道:“它们如今的猎物便是如你们这般的,花容月貌又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至于它们为何会在此处出现我也不甚了解。” 男子忽然停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南溪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等着他的下文,可男子却打住了不再继续。 南溪只好问道:“少侠可有法子解毒?” “在下最多识得些奇鸟异兽,治病救人我可不行!”他完全可以骗了这位姑娘,拿到钱后再逃之夭夭的,可他虽穷困潦倒了些,坑蒙拐骗却从来不做。 南溪有些失落,如今大概知道了虫子的来历,却还是救不了春华,不过此人深藏不露,或许还能问出些别的什么。 “被鬼蛀叮咬了,会有何结果?”南溪很想知道春华还有没有救。 男子若有所思起来:“只要是被鬼蛀咬过的定会全身肿胀而亡!” “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男子摇摇头无奈道:“没有。” 他若是有法子两年前便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妹中毒身亡了,当初他为了救被鬼蛀咬过的师妹可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最终师妹还是死了,为此他自责了好久,也研究了鬼蛀许多年。 南溪的眸子暗了下去,春华真是个命苦的女子,稀里糊涂就毁了容貌,如今又不得不生死由天了。 “既然少侠对此虫甚是了解,又有办法将其除之,不如就先在此住下,以免姑娘们在受其害。”南溪心想金城怕是再难找到一个如此懂鬼蛀的人了。 南溪招了招手示意方琴过来,方琴走近了见南溪似是想对她说些什么,便俯首将耳朵凑了过去..... 会意后方琴便退下了,不一会又拿来一个钱袋,看上去有些分量。 南溪也不再委婉了,便道:“你若是真能驱除鬼蛀,我定当重谢!这些就当是感谢少侠今日的救命之恩了。”说完便将银子递了上去。 男子喜上眉梢,便夸下海口:“换做别人定当做不到,谁让姑娘遇到我了呢!” 南溪见他答应了终于松了口气,接着道:“不过你得在此处待着,直到确认姑娘们安全了才能离开。” “如今姑娘是在下的财主,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少侠怎么称呼?” “姑娘就叫我钱寻吧,姑娘怎么称呼?” 南溪心想,好一个直接了当的名字! “南溪。” 钱寻见南溪身穿蓝色衣裙,静如溪流,倒也人如其名,这女子温婉动人,总让人有种想要照顾她的冲动。 “小姐,少侠,请移步用膳。”小谨在门口恭恭敬敬道。 南溪觉得奇怪,小谨跟了她这么些年虽说都是规规矩矩,可自从老爷走了就再没有约束过她的言行了,今日她是怎的了,竟变得这般客气。 钱寻一听可以用膳了便迫不及待的起了身,朝小谨走去,小谨娇羞着为钱寻引了路。 南溪给钱寻满上一杯酒,钱寻拿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梅子酒?” 南溪笑了笑:“姑娘们初来乍到,就委屈少侠了。” 钱寻品了品梅子酒神色突然哀伤起来,喃喃道:“美酒,只在旧梦里......” “少侠说什么?” 钱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钱寻将南溪刚倒好的酒一饮而尽。 酒入口便化作相思苦,他闭着眼睛握紧了酒杯,杯子在他手中一点点碎裂,碎裂的酒杯已经扎入他的皮肤,他却仍不放手,他似在痛苦的隐忍着,南溪也不知所措了,难道才饮一杯,他便醉了? 南溪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背,他缓缓抬起头盯着南溪的眸子,她的眼眸像极了一个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将她看做了另一个人! “彤儿?”钱寻失神的喊了出来。 彤儿是谁?正想着,南溪的头忽然剧烈的痛起来,不知为何,她感到身体里有一种力量想要冲出来,那是一种撕扯的感觉,当听到钱寻喊她彤儿时,她的心开始痛了起来,南溪痛苦的压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向外流淌,她到底怎么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1 陋虫(6) “彤儿?!”钱寻差点就将南溪拥入怀中,有一瞬间钱寻真的以为南溪就是自己的彤儿,可惜他没有醉,更无法欺骗自己。 南溪失态的跌到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心痛令她不知所措,她的泪已决堤,任凭她怎么试图让自己清醒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举止,脑子仍是空空如也,彤儿,她在心里想着这个名字,每想一遍她的痛便多一分,这个名字似一个诅咒般的将她包裹,而她却找不到任何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钱寻蹲下身想要扶起她,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肩,南溪身体里那种撕扯的感觉顿时就不见了,她就像刚刚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她如获新生,那种致命的心痛也消散殆尽。 南溪傻愣愣的坐在原地,她再次努力的回想了彤儿这个名字,仍是毫无所获,她被钱寻搀扶着坐回了原位,钱寻见她脸上挂着泪珠毫无反应的呆坐着,便对南溪愈发的好奇起来,这个女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钱寻的眼睛仍旧不肯离开南溪的眸子,那双眸子像极了他的彤儿,彤儿的眸子是浅浅的棕色,这倒与常人并无差异,特别就特别在彤儿的眸子中间有浅黄色的如同花瓣般晕染而边缘是深黑色的,这令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有神,笑起来时也愈发的动人。 但是他知道,南溪不是他的彤儿,他的彤儿早在八年前便去世了。 他忍不住想要安慰她,他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泪痕,可还没碰到她,她便闪躲了,钱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立即收回了手。 “小姐,春华找到了!” 小谨冲进屋却正好捕捉到了钱寻收回的手,她原本惊喜中夹着惊恐的脸变得暗淡了下来,南溪立刻摸了摸眼泪。 小谨见南溪面色不太好看便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南溪回了回神道:“身子有些不适,不过已无大碍了。”又转身对钱寻道:“劳烦少侠随我去瞧瞧这个妹妹” 说完便被小谨搀扶着向春华走去了,钱寻望着南溪的身影,感叹着,若是彤儿还在,也应当有这般大了。 他见两人去了便也跟了上去,刚进屋就见柳红将春华摁在地上,春华不断的针扎着,手和脚都被束着却仍是不死心,她浑身都粘着黏腻的油脂,脖子后竖着的的刀口一直蔓延到衣服深处,不断的向外淌着液体,那刀口随着她的挣扎有规律的爆开又闭合,每一次爆开都可以看见深处那醒目而又红肿的肌肉,甚至可以看到肌肉间攀爬的暗红色血管。 姑娘们退得远远的,只有柳红站在中间时不时纠正一下春华的姿势,石质的地面结着大块大块白色的蜡块,她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有些溃烂了,这更加速了那些油水的流出。 春华似是非常的难受,虽已是面目全非却看得出她无比的痛苦,她用力叫了两声,却不再是原来那个甜美的声音,如今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喉咙里似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钱寻大感不妙,他走上前在春华的脖子上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原本鼓起来的颈部被他的一击顿时液体四溅,春华一下子没了意识,停在原地地一动不动。 “为何要将她打晕?”南溪追问道。 钱寻有条不紊的掏出一个瓶子,先是将白色粉末撒在了春华的口鼻上,然后连同眼睛和耳朵也都撒上了。 “你要干什么?”柳红以为钱寻是姑娘请来的江湖郎中,见他年纪轻轻,便不得不怀疑他的本事。 “姑娘还是离春华远一点的好,这鬼蛀还未离开春华的身体,一会要是爬出来咬了姑娘可就麻烦了!” “那为何你可以靠近?”柳红仍不信任他。 “哼~”钱寻笑了笑道:“鬼蛀从来不对男子下手,它们最完美的猎物便是风华正茂的姑娘,你顾好自己便好了。”说完便伸手在春华厚重粘腻的脖子上摸了起来。 柳红听他这么一说又见他动作如此娴熟到对他多了几分信任,也就放下了自己的警惕。 “不好!” 姑娘们原本就全神贯注的看着钱寻在春华的脖子上摸索,他突然一发话,姑娘们皆吓了一跳。 钱寻摸着春华脖子里圆滚滚的东西突然感到不妙起来! 太奇怪了,雄虫何时竟能在人体产卵了?!他拔出匕首,轻轻划了一刀,扒开春华的皮肉找了起来,突然一个长得像珍珠的东西滚了下来! 这颗“珍珠”表面裹了一层厚厚的粘液,它落在地上微微有跳动的迹象,钱寻拔出竹筒将蜥龙放了出来,蜥龙跳到地上用舌头卷起“珍珠”便一口吃掉了。 南溪有些焦头烂额,便问道:“这是何物?” “鬼蛀已在春华体内产卵了,待到明日太阳初升便会破卵而出,到时候上百只鬼蛀将会冲破春华姑娘的五脏六腑!春华姑娘怕是为时不多了,姑娘们送她最后一程吧!” 姑娘们虽知道春华凶多吉少,却没料到厄运竟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快,好些姑娘与春华也相处六年了,春华一直都是个没心眼又爽快的姑娘,如今竟是这般命运,姑娘们皆忍不住涕泪。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春华生平最爱美了,怎么能这么死了?”秋檀说完便大哭了起来。 秋檀与春华最为交好,见她一把鼻滴一把泪的哭着,姑娘们的情绪也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在下劝姑娘们还是早做打算,等幼虫出来了就晚了!”钱寻见一群姑娘都没了主意只好提醒了一下。 南溪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问道:“鬼蛀可怕火?” “鬼蛀的外壳坚硬无比,用火很难将它们杀死,不过虫卵却怕火,未孵化的虫卵在火中熬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化为灰烬,至于那只成年的鬼蛀,大可不必担心,产完卵它的寿命便到尽头了。” 钱寻说着,心里却有些琢磨不透,那鬼蛀分明是雄虫,又为何会产卵? 鬼蛀身带剧毒,又少有天敌,若非雌虫数量太少,它们的繁衍将不受控制,若真如他所想,雄虫也可产卵,那不全乱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2 火噬 南溪悲痛欲绝:“我们送春华最后一程吧。”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春华妹妹最爱美了,我们让他走的体面些,柳红,方琴,你们给春华洗洗,打扮打扮。”又转过头对小谨道:“带姑娘们架火葬台!” “小姐...”小谨不忍道。 “快去。”南溪面色愈发的苍白。 姑娘们虽不忍,却无可奈何,眼下除了照做也无其他办法了。 南溪带姑娘们退了出来,留下方琴和柳红在屋里为春华梳洗,闪电再次划过,雷声接踵而至,姑娘们皆慌乱起来,如今这天气若是下了雨可如何是好? “姑娘不必担心,这雨是下不来的!”钱寻幽幽道。 南溪看了看钱寻,他早料到这雨不会下,却还留下来避雨,此人外表看着冷漠,却非薄情之人。 一炷香后春华被收拾好了,她穿着她最爱的湖色琉璃仙裙,戴了她平日里舍不得戴的珍珠耳坠,手中还握着一个男子的玉佩,姑娘们早看出她心有所属,奈何原本可以恩爱的二人如今却要天各一方了。 此时火葬台也差不多搭好了,春华被台上木架,木架用金色的绸缎细细的裹了三层,上面放着春华最爱的物件:一只精致的盒子,一把公子的画扇,一对鸳鸯锦囊。 如今这些东西只能同她一起化为灰烬了。 南溪和柳红各执木架的一角,秋檀和梦笛站在她们身后,四人一齐用力便抬起了春华,其余的姑娘皆着白衣站成两队跟在她们身后,一行人举着火把慢慢朝着火葬台走去,火把将黑夜晕染成一抹暖黄的热流,空气中仍有微风浮动,春华躺在木架上一动不动,有那么一刻南溪觉得她已经死了,只有颈脖处的虫卵还在微微起伏着。 四人放下了春华便下了火葬台,柳红将油洋洋洒洒的浇在枯枝上,姑娘们手里的火把却迟迟不肯落下。 “姐妹们,送春华上路吧。”柳红红着眼睛呆呆的望着春华的身体。 姑娘们接二连三将火把扔向了火葬台,火势立刻蔓延开来,不一会儿便将春华吞噬了,火光冲天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弥散着烧焦的气味,火堆中的春华从昏迷中醒来,发出嘶哑的吼声,她舞动着两只胳膊,在一片火势中显得格外刺眼。 姑娘们早已泣不成声,她们见春华在火堆里挣扎着,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既是事实又为何会这么残忍? 南溪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似乎哭出来会好受些,可是此刻的她学会了隐忍。 熊熊的烈火炙烤着姑娘们的脸,那泪水蒸发在悲伤的空气中,窒息的感觉遍布全身,南溪站着一动不动,她的眼睛盯着那团熊熊烈火,她的目光似是穿过了烈火,穿过了春华被炙烤的身体落在了那群苟延残喘的虫子身上。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火势将退,钱寻走上前探查了一番,别说虫卵了,大火将春华的身体吃得只剩一片骨头。 柳红小心翼翼将那些骨头装进一块白色的挽布中,每装一块她的泪便往下滴一滴,她装好了那些骨头便带着姑娘们回了居所。 “小姐,我们也回去吧。”小谨见南溪从一开始就盯着那团火焰,如今火已烧尽,却还傻愣愣的盯着。 “小谨,你说人命为何这么脆弱?”前几天春华还吵着要去老王家的牛肉馆,如今却只剩下一片骸骨。 小谨站在原地也望向那燃尽的火葬台,她想说什么,可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夜无比的寂静,微风拂过吹灭了最后一丝火焰,那赤红的木芯印出最后一缕青烟后也逐渐暗去,南溪转身混入一片夜色。 这一夜,除了仍在昏迷的芝香和两个未归的妹妹,所有姑娘都跪在春华的灵前。 钱寻看了看天色也有些发白,昨日还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却是个噱头,今日定将是个大晴天。 他将蜥龙放出,又轻轻摸了摸它凸起的背脊道:“蛟龙大哥,你在此处好好陪着姑娘们,我去买些药材回来,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不是?” 说完蛟龙便跳到了地面上,顺着房柱跃上了房梁消失在视线里。 钱寻简单向小谨交代了一番便出了门,他前脚刚踏出去不久霍冕后脚便踏了进来,跟着一同前来的还有二少爷霍青。 霍冕一身的银甲还未卸下,青蓝色的宝剑上还晕着暗色血光,他满脸疲惫的进了院子,见四处皆挂着挽布心里像是被雷击了一般,他冲进院子见小谨在清扫庭院便一把抓过了她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谨惊慌失措的指了指灵堂,霍冕血液似在一瞬间凝固了,他不敢往下想,可是心却猛烈的痛起来,他拖着疲惫的双腿一步一步移向灵堂,一群白衣女子扶在地上哭泣,一个骨灰坛子立在正中。 他的眼睛被刺得生疼,不可能!怎么可能?! 霍冕似是受了强大的打击,一下子软在了地上。 霍青见大哥跌在地上连忙上去扶起他:“大哥你干嘛呢?”在他眼里大哥是披荆斩棘的英雄无坚不摧,如今却失魂落魄的跌在地上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霍冕不停的捶着胸口,那里似乎被万箭穿过一般令他痛不欲生。 “大哥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大哥!”霍青一下子慌乱了起来,见大哥如此痛苦,自己也没了辙。 南溪听见院子里有男子的声音响起便向院子里探了探头,却未见到人影,她只好起了身向门外走去,出了门便见霍冕单膝跪在外面,一旁的霍青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南溪不解,便道:“大人,你这是?” 霍冕听见熟悉的声音想起,猛的一抬头,南溪娇弱的身体便出现在他眼中,他慢慢站起身缓缓走向她,眼睛迅速扫过她的青丝,她的眉眼,她苍白的唇,还有裹着白衣的身体…… 他走至南溪面前,南溪正要开口:“大人你……” 南溪还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霍冕紧紧的抱着她,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如释重负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南溪想推开他,才微微用力,霍冕却愈发用力的抱紧了她,她整个身子都贴在她的银甲上动弹不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3 敌视 “大哥你怎的这般非礼南溪姑娘?!”霍青置气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方才他要一同来找南溪姑娘大哥就百般阻难,如今来了,这又唱的哪出? 霍青见霍冕拿自己的话当耳旁风,竟然也有些恼了,虽说南溪姑娘是大哥先认识的,可也还没过门,这指不定是谁媳妇呢! 想到这里他便走到了二人的中间,用他那小身板奋力的将霍冕扯到一边,霍冕这才回过神来,见自己的弟弟正涨红了脸,奋力的扯着他,他也是无奈,只好放开了南溪。 南溪低着头,这让霍冕看不到她的表情,春华才刚去了,眼下芙蓉和采铃也还未归,她可没心情陪这两兄弟玩耍,南溪压抑了一下自己:“我这里还有很多琐事未处理,实在无闲暇陪二位大人。”说着便叫了谭爱馨来接应,自己回房换了身衣服,便同柳红往了南街。 小谨也带了些姑娘出门寻人去了,住宅顿时空旷了不少, 霍冕和霍青两兄弟傻愣愣的站着,霍冕快马加鞭从柯城赶来,连口茶也没喝上,更别说回府了,如今到了她这里,倒还被主人送客了。 谭爱馨见状便轻身走了上来,向二位大人行了个礼,道:“我家小姐近来甚是操劳,昨日春华妹妹又去了,怠慢了二位大人,不如二位先进正厅歇息片刻。”一边说着又一边请霍冕和霍青移至正厅,霍冕应允了,不一会谭爱馨便上好了茶,霍冕品了一口嗓子顿时就舒服了不少,这才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虽说不是成鱼落雁,那也是气质绝佳了,举手投足间尽是女子的娇柔和大方,比上大家闺秀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不过这样的女子霍冕见得太多了,这样的女子若是放在他的后宫,便会埋没在了人堆里,霍冕看了一眼她便继续喝起茶来。 谭爱馨被霍冕这么一看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面容微微有些娇羞,显得愈发的动人起来。 “没想到南溪姑娘这里还藏着你这般兰质蕙心的女子!”霍青见她相貌不凡,便风流的打趣她。 谭爱馨掩面一笑,眉眼中尽是柔情道:“大人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凡桃俗李罢了。” 说完便又恭敬的行了礼:“爱馨就先行退下了,大人们若有吩咐只管叫我就是了。”说完便轻身离去。 见她离去,霍冕这才又抬了头,看了看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 “大哥,你可是又看上这个爱馨姑娘了?”霍青见他多看了两眼谭爱馨就以为他有看上了这姑娘。 “这等凡俗女子,有何好看?”霍冕放下茶,起了身,沿着正厅走了一圈,又进了院子,四处打量一番后便问一旁做事的方琴:“你家小姐住在何处?” 方琴年级尚小,又不敢直视霍冕,便低着头道:“小姐同小谨姑娘暂且安置在正房。” 霍冕一听倒觉得有意思,堂堂一个小姐竟然和丫头挤在一处,不过倒也像她的性子,便继续问道:“那你家小姐可说她去了何处?” “回大人,小姐去了南街。” “她去南街作甚?” “小姐前些日子托柳红姑娘在南街瞧了些铺子,现如今已下定金,今日便要去将事情谈妥了。” 霍冕有些不解,依着南溪的性子为何不做些大的买卖,难不成她缺钱? 想到这里霍冕心里一沉,正要打道回府,忽然见房梁上一个红绿相间的东西爬了下来,大概是前几日一直在和傀兵较量的缘故,他第一反应便是拔出宝剑朝那东西砍去,那东西反应极其的灵敏,忽然一窜便躲开了,没反应过来的方琴被吓了一跳,捂着头躲到了霍青身后,霍青也没来得及看清,只见霍冕的剑落在柱子上一瞬间便削掉了一大块木头,心里暗暗骂着霍冕这是要拆屋子不成! 霍冕见那东西跳到了矮墙上,他这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只蜥龙,不过这只蜥龙看上去无论是品质还是体格都要比贺知询带回来的那两只好上许多,这等上等的蜥龙怎会出现在此处? 霍青见那竟是一条上等的蜥龙,一下子来了兴趣一个跃身就想抓住它,他哪里抓得住灵敏的蜥龙,蜥龙一下子爬到了腐朽的木门上,霍青再次用力一跃,这次不但没有抓住蜥龙,还连人带门一同飞了出去! 霍冕揉了揉太阳穴,百般不愿的走上去瞧了瞧飞出去的霍青,只见霍青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浑身的尘土,身下还垫着那块腐朽的木门,木门上的蛛网凌乱的挂在他的绸缎褂子上,他痛得哇哇直叫,哭爹喊娘。 方琴实在忍不住了便小声笑了出来,霍青听到有姑娘笑他便一下子蹭了起来,他揉着自己的小胸脯与那蜥龙势不两立,蜥龙此刻已经停在了屋外的墙角边,懒洋洋的向他吐了吐舌头,随即又卷起了一只小虫子吞了下去。 但是在霍青看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拔出宝剑便要去砍那蜥龙,他下了狠力势必要将它一刀两断! 一颗石子迅猛的击中了霍青的手肘,霍青整个手都臂瞬间就麻了起来,挥舞的剑也停在了空中整个掉了下来险些就插在了霍青的脚上! 霍青连忙看向那人,只见一个挺拔的男子向他走来,男子手里提着两包裹好的药材,腰间挂着大大小小的竹筒,走起路来还晃荡出声响。他走到蜥龙身边时那条蜥龙便溜的一下便爬到了他的肩上。 男子也不理会霍青,他望向那条蜥龙,摸了摸它的背脊:“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姑娘们,怎溜达到外面来了?”又看了看霍青,见霍青恶狠狠的盯着他。 钱寻脸上也没什么反应,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扫过霍青身后的霍冕,不知为何,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敌视感,虽说霍青也恶狠狠盯着他,但这种眼神远不及那种敌视的万分之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4 星骸 霍青仰着脖子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撒野?!”霍青哪里受过这样的气,霍青怎么说也是霍家的二少爷,待霍冕立了国号他便是堂堂的亲王。 钱寻见此人来头不小,道:“你不谢谢我阻止你犯傻,倒还发起脾气了。” 钱寻丝毫不畏惧霍青,大摇大摆的略过了他向屋内走去,行至霍冕跟前时却停了下来,两双眼睛互看着对方,平静的面容下却是暗潮汹涌。 许久钱寻才收回了目光,进了屋,找了个宽敞的地方磨着刚买回的药材,他忙里忙外全然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霍冕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只好问方琴:“此人什么来头?” 方琴小心翼翼道:“两日前院子里来了毒虫,春华姑娘她......”方琴哽咽了片刻继续道:“春华姑娘被此虫咬了,无药可医便去了,昨日这位少侠路经此地为姑娘们驱了虫还救了小姐一命,小姐便将此人留下了。” 霍冕琢磨了一下便放松了警惕,他走到了钱寻跟前,正在倒腾药粉的钱寻见眼前立着一双金丝战靴,便抬了头,钱寻皱了皱眉,英气逼人的脸上躺过一丝饶有兴趣的表情,丝毫没有那种种普通百姓应有的胆怯和畏惧。 霍冕见他这么看着他便也蹲下了身子,他一双桃花眼寒气逼人,一字一句道:“留在这里可以,但休想打我女人的主意!” 说完便立起了身准备打道回府,钱寻放下了手中的药杵,脸上划过一丝轻蔑的笑:“你的女人?你确定她是你的?”不知为何,挑衅霍冕给了他巨大的快感。 霍冕听到他如此说便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青蓝色的宝剑划过空气,剑光一闪而过,他的剑架在钱寻的脖子上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钱寻仍不胆怯:“杀了我吧。”说完还用手指了指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 他越是这么说霍冕便越不想杀他,霍冕转过身对着在一旁看好戏的霍青道:“把你的剑扔过来!” “大哥,你这是作甚?何不一刀砍了他?”霍青撅着小嘴,一副不得意的表情。 “扔过来!”霍冕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霍青少见霍冕这副表情,每次看到他这般定时真的生气了,便不敢再跟他理论,霍青将自己的剑扔了出去,霍冕一把接住。 钱寻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霍青扔过来的剑,方才没有看清,这把剑竟是星骸剑! 此剑是他曾今的挚友萧郅的佩剑,也是他亲手赠予他的,未曾想,一朝决裂,这剑也跟着流落人间了。 剑鞘上的精美的烫边纹饰虽未雕龙刻凤却庄严无比,古朴的墨色鞘体与烫金浑然天成,剑柄处的花纹犹如一把展开扇子,在日光下闪着暗黄而低敛的光泽。 这把剑他绝不会认错! 回忆忽然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纵然钱寻百般不愿,那星星点点的回忆还是冰凉了他,将他淹没在痛之苦中。 “接着!” 霍冕退后了一步将剑扔向钱寻,钱寻接过星骸剑时手竟有些颤抖,他摸着剑上的纹饰心痛无比,蓦然剑一出鞘寒光闪现,却已是物是人非,荒冢萋萋。 “哈哈,你可是怕了?”霍青见钱寻双手持剑微微颤抖,一时间笑出了声。 他才不会怕,就算当年千军万马他也从未怕过! 往事如烟,他早已放下世俗情愫,如今行走江湖两袖清风,恩怨与他恍若前生。 钱寻将剑合上又扔到了霍冕脚下,甩了甩袖子蹲下身继续磨药。 “我说你别不识好歹!大哥揍他!”霍青走上前将自己心爱的宝剑捡起。 霍冕此刻并未理会霍青,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不容小觑,他暂且留他一命,静观其变。 霍冕将自己的剑合上,对霍青道:“回府。” “回什么府?你就放着他这么挑衅?”霍青大气未出,怎能说回便回。 霍冕并未搭理他自顾自的走了,霍青心想,若是换做平时,大哥非得将对方大卸八块不可,今日这是怎的了? 霍青将剑插回腰间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道:“你就不怕他抢你媳妇?” 霍冕冷哼了一声,斜笑道:“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他头疼的老二道:“你可想好了怎么应付爹了?” 霍青一听,整个人都嫣了下去,他去军中已有大半年了,说是去行军打仗的,实则是外出游山玩水的,一路的山珍野味他吃了不少,霍冕又极其疼爱他这个弟弟,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哥到时候你可要护着点你小弟,若是被爹发现了,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霍青脸上满是焦虑,不过大哥从未出卖过他,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入营前,霍冕和霍青的生母摇夫人百般叮嘱了,万万不可放任老二不管,可霍冕知道,霍青并非行军打仗之才,若是过于强求他必将适得其反。 “最多也就罚你三五月的禁闭。”霍冕说着便跃上了战马,看着倒是一副君王的架势。 “我又不像大哥你那般威风,再说了,凭什么就非得要立军功,等大哥你一统天下了,再给小弟封个侯爷,别提多快活了!” “好好好,我若一统天下,定少不了你荣华富贵,你还是想想怎么蒙混过去吧。” 霍冕驾了马,霍青连忙追赶上去:“你到是等等我啊!” 霍冕对霍青很是护短,从不问对错,不过他宠爱这个弟弟是有缘由的。 霍冕十三岁那娘家中生了一场变故,与母亲一同嫁入霍府的二夫人,也就是摇夫人的同胞妹妹涟夫人在床榻上躺了两月后终于还是病故了,一切的证据皆指向霍冕就是始作俑者,他百口莫辩,就连母亲也不肯相信他,涟夫人病故前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要年少的霍冕偿命! 偿他儿子的命! 但她终未能夙愿。 年少的霍冕被关在霍府不见天日的牢笼中,父亲不愿见他,母亲也不肯相信他,唯有八岁的弟弟霍青每日陪在他身边,度过了最艰辛的岁月。 直到他走出那黑暗阴森的牢笼那天他才知道,霍青每日都要在烈日下跪够两个时辰才能进牢里陪他一会儿,他出来的那日,霍青病倒了,高烧不退,从此便成了药罐子,直到长到十二岁时身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霍府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明丽,实则处处暗藏杀机,霍府于他,早就埋葬在了十三岁那年,记忆中的霍府除了一片狼藉就只剩了锈迹斑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5 剖腹 马蹄敲击在大理石地面,昔日人满为患的街道如今车马皆可随意驰骋,南溪坐在马车上掀开一侧的帘子望着路边的庭院楼阁发呆。 街边皆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多数无处落脚,一副家破人亡的惨淡景象。 南溪方才与那南街的赵妗云过继了商铺地契,不知为何,南溪在赵妗云眼中看到了仇恨的种子。许是南溪看错了,一个嫁错郎的失意的女子,连命都不在乎了,还能有多少恨?就算有,怕是也无力再掀起波澜了。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柳红探头进来道:“前处怕是有热闹看,竟围得水泄不通的。” 南溪下了马车,用银子发达了车夫,只见一堆人围在马路中央,还时不时指手画脚。 南溪同柳红一道凑上去瞧了瞧,只见一个蓬头丐面衣衫不整的女子躺在马路中间,女子身上罩着一件满是污垢的破布白衣,小腹略微隆起,暴露出来的手臂红肿得有些溃烂,看上去似是被人捆绑过的,但这都不是最醒目的,最醒目的是她下体的一片殷红! 那殷红的血迹在布满污垢的白衣里蔓延,显得格外的刺眼,众人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却无一人上前帮忙。 这女子早已痛得神志不清,汗水夹着眼泪流进凌乱的发丝里,她浑身颤抖,衣衫尽湿,微闭的眸子里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南溪焦急道:“这女子怕是小产了,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一旁的粗布婆子打量了南溪一番后接了话:“姑娘怕是外地人吧,那姑娘头上戴的是范府的银钗,自然是范府的丫头了,也不知犯了何事竟被这般对待。” 一男子连忙道:“定是些污秽不堪之事!” 南溪望着那女子看上去约摸有十三四岁,心里有些不忍,纵然是千错万错她也还是个孩子,也不知哪个纨绔子弟竟如此待她! 南溪塞了两枚碎银子给柳红道:“找两个人,将她送至你我住处。” 柳红接了银子,差遣了路边蹲着的两个乞丐,那两个乞丐看着不过也才十几岁,接了银子欢欢喜喜的就去抬那女子,众人见女子被抬走了便也都散了去。 没走多久五人便到了居所,那两个乞丐欢喜着离开了,其中一个乞丐似是琢磨着什么,不过那种神情也只是一闪而过。 见那两个乞丐走了,南溪立刻关了门挽起袖子道:“芝香姑娘可醒了?” 方琴见状连忙跑过来,不明所以道:“方才才醒来,看见春华姑娘的灵堂正伤心着呢!” 南溪摸了摸那女子的小腹:“快将芝香姑娘叫来!” 方琴见这姑娘一身的血,吓得赶紧往芝香房中跑去。 南溪对柳红道:“你与我一同将姑娘抬入房中。” 于是二人将这女子抬入房中放在了床上,南溪让柳红将门窗关好,再去打些热水来,自己便凑上去解开女子的衣带,南溪卸了女子的衣服,见她小腹高高隆起,这么看着怕是有八月的身孕了,此时芝香也来了,见那女子躺在床上下体不断的流着血,芝香那原本悲伤的神色顿时去了大半,她走上前摸了摸女子的肚子,又将耳朵扶了上去仔细听着,不一会芝香道:“孩子还活着!” 姑娘们见状也都围了上来,钱寻也凑了上来,方琴见他如此好奇,便道:“屋里头正生孩子呢,先生还是回避的好!” 钱寻正准备离开,他腰间带的竹筒却晃荡了一下,他拿起竹筒来听了听,发出声音的竟是那支装着黑色鬼蛀的竹筒,钱寻很是不解,这只鬼蛀近来都毫无动静,怎么忽然躁动起来了?想着他便不安起来,连忙将磨好的药粉撒在了房屋的各个角落。 芝香唤了声那女子,那女子似是昏过去了,又有把了把脉,摇摇头道:“眼下只能保孩子了!” 又对南溪道:“劳烦姐姐拿把匕首来。” 南溪一听下了一跳:“妹妹这是要做甚?” “这女子再无力回天了,可眼下孩子却还活着,为今之计只有将孩子强行取出了!” 南溪愣了一下,又立即出了门,不一会儿便拿来一把银质的匕首,芝香接过匕首凝了凝神,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她在女子紧绷的肚皮上拉了一条口子,鲜红的血肉便在肚皮间开了花,那女子虚弱的哼了两声便没了反应。 南溪眼睁睁的看着芝香一刀子一刀子滑下去,她的心和身体都随着那个节奏起伏着,终于,似是差不多了,芝香便用力的将双手伸进了肚子里摸了摸又掏了掏,很快,半颗血肉模糊的球体便露了出来! 芝香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在球体上划开了一个口子,里的鲜血便立即涌了出来!芝香又换了剪子,沿着那道口子剪了下去,几刀下去便看到一颗婴孩的头从血水里涌了出来!吓得柳红连退了几步。 “姐姐快来帮个忙!” 南溪搭了把手,同芝香一起将那孩子扯了出来,柳红这才恍恍惚惚递过来一块棉布 芝香接过棉布擦了擦孩子的身子,这才看清楚了孩子的脸,不过这孩子的皮肤浮肿不堪,看着倒有些吓人! 芝香熟练的在脐带上打了个结,又用火烤了烤剪子便断了脐带,她将孩子的脚提起,拍了拍孩子的背,那孩子却无反应! 芝香便去掐那孩子的脚,那孩子皱了皱眉头终于皱着小脸哇哇的哭了出来。 众姑娘听见婴孩的哭声总算松了口气,焦急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芝香将哭啼孩子递到南溪手中,整理脐带时发现脐带的另一端长着一颗颗小小的肉球,皆有珍珠般大小,芝香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等景象。 南溪将孩子抱到那女子跟前,想让女子看孩子最后一眼,昏过去的女子似是听到了孩子的声音,死之将近的她破天荒的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却不是用慈爱的眼神,而是仿佛见到了世间最可怖的恶魔一般! 她拼命的摇着头,整个身子都颤动起来,眼睛鼓得大大的,眼白几乎整个暴露出来,她拼命的抗拒着,眼神却越来越暗淡,忽然,颤动的身子停止了抖动,南溪凑近了看,只见这女子已然没了气息。 “吧嗒!” 一颗珠子落在了芝香的脚边,南溪寻着方向找去,不禁吓得脸色苍白:“快!叫钱寻先生过来!” 柳红顺着南溪的眼神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二话不说便冲出了门去寻钱寻来。 浑然不知的芝香见一颗“珍珠”落在自己的脚边,正打算捡起来瞧瞧,却被南溪立马制止了,芝香疑惑的看着南溪,只见南溪的脸被吓得苍白,正要问南溪怎么了,却见南溪的眼睛越瞪越大! 那颗“珍珠”似是被摔了个口子,从里面流出粘粘的液体,忽然一只黑色的触角伸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6 锦安 那触角动了动,紧接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便露了出来,那团东西一点点从裂孔里蠕动出来,倒看不出是何形状,它的身子及其的柔软,似是可以无限的延展,那东西一点一点蠕动了出来了,看着倒像一坨会动的黑色稀泥,如果说这个东西是鬼蛀,可能没人会相信。 南溪正在纳闷,钱寻便进来了,他眼睛扫过女子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走到南溪身边,见芝香大气不敢喘一个,他笑了笑,道:“这只鬼蛀还没成形,你们不必惊慌,未成形的鬼蛀是没有攻击力的。” 柳红疑惑道:“未成形为何还能活着?” “如此它是活不过两日的,不过若是将它养起来每日给他喂食血液它倒是可以存活下来。” 南溪听他这么说便好奇道:“先生养过?” 钱寻笑了笑,道:“自然养过,每日喂它些畜生的血,七日后它便会结痂,然后再同其他鬼蛀一般破壳而出。 南溪诧异,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便问道:“你怎知要喂血给它?” 钱寻慢条斯理道:“我只是随意试试,却不曾想竟然活了过来。”钱寻看了看地上那只仍旧在蠕动的鬼驻,突发奇想,若是给他喂食别的东西结局会如何? 钱寻看向女子的尸体,瞧见脐带的另一端挂着一串似葡萄般的白色虫卵,心里觉得奇怪,为何这些虫卵会长在此处? 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南溪见他出了神,便道:“如此还是将这可怜的女子火葬了吧!” 南溪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此时的他已经熟睡过去,浑然不知母亲已经过世,这孩子遭此厄运,也不知是否健全,光是这么看着,除了皮肤有些浮肿以外倒无其余不同之处。 姑娘们收拾了一番便架起了火葬台,昨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些灰烬还停留在姑娘们的记忆里,如今还没缓过来倒要重演一场了。 火光冲天,空中弥散着一团黑烟久久不愿散去,女子的身体被大火吞噬殆尽,随着火势的越来越大,南溪开始不舒服起来,炎热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南溪晃眼见远处有个人影,再一定睛,却什么也没有了,心想怕是被这烟气熏得花了眼,便没往心里去,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如今这孩子又当怎么办? 既然是范府的丫头,理应去范府打听,便对柳红道:“去范府打听打听这姑娘可还有亲人。”说完便把孩子交给了方琴,自己回了屋更衣。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方琴跟在南溪身后问道。 “去找霍大人。” “小姐找霍大人做甚?” “小谨去寻人也没个回信,霍大人若能帮忙寻寻,就再好不过了。”南溪将自己的长发束起便跃上了马,临走时还嘱咐方琴去给孩子寻个奶妈来。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听人提起锦安府,说霍府家眷皆安置在那处,锦安府处西街,正是芙蓉和采铃去的方向,若是霍冕答应寻人,应当很快就能找到二人。 想到这里南溪便狠狠的抽了马儿两鞭子,马儿一路驰骋,赶到锦安府时已是正午,南溪下了马,锦安府大门紧闭,门前两只雄伟的石狮子立在两侧,头上是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写着:锦安府。两根红木做的大圆柱笔直的伸进高高的房梁中,显得威严而庄重。 南溪提起金色的门环在朱红的大门上扣了扣,不一会儿便有家丁前来开门,那家丁只开了条门缝,露出一个眼睛,南溪看此人皱纹横生,眼睛里透着一丝机灵与狡猾。 那家丁见来人是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心里便琢磨着,大少爷和二少爷刚从前线回府,应当是没功夫招惹姑娘的,三少爷如今被老爷禁闭已有两月了,也应当不会找三少爷,小少爷如今不过十一岁,情窦未开,自然更不可能了,若是来找府中那些个远亲公子的倒是有可能,也不知是哪位公子惹的风流债。 南溪见那家丁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直接道明了来意:“霍大人可在府中?” 那家丁没好气道:“你找的是哪位霍大人,府里可都是大人!” 南溪见他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也懒得同他争论,便道:“小女子要找霍冕霍大人。” “霍大人今日车马劳顿,明日在来吧!”说完便要将大门关上。 南溪心想,明日恐怕不可,如今鬼蛀横行,她担心两个妹妹出事,今日一定要找到才行! 想到这里便拦着那家丁道:“小女子有急事,劳烦通告一声。”说完便塞了银子过去,那家丁面露喜色道:“看你还算机灵,你找大人何事?” “你见了大人便说有位叫南溪的姑娘在此处等他即可。” “你在这等着。”家丁说完便关了大门,手里掂了掂银子便往了东厢房凌云阁,忽然他停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重重的敲了自己的脑袋,嘴里还念着:“差点忘了正事!”玟夫人交代过,凡是有姑娘来寻霍大人的,都要事先向她禀报。 这个玟夫人可是个不能得罪的主,父亲是前朝的镇东将军殷穆戎,如今已是霍冕麾下一等大将。 那家丁想着便又原路返回又去了内阁,家丁有些年纪了,这么来来回回一走竟有些气喘,行至内阁见两个丫头颐指气使的对那些不受宠的妾室喊道:“都给我举高些!这些都是大人平日里爱看的。一定要晒均匀了!” 那些妾室皆整整齐齐站在台阶下举着厚重的书册,这么看上去竟也有近百人,胖瘦丑美各有千秋,胖的肤白丰盈,瘦的骨感高挑,丑的端庄老实,几个长得出众些的看着倒还有几分姿色,不过与屋里的女子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正对的屋子里有一女子美目低垂,卧在一张刻着繁饰金光闪闪的躺椅上,两侧有丫头手里拿着金丝羽扇为她扇着风,地上蹲一丫头捶腿,不远处还有两个丫头手持解渴的汤羹候着,屋外两个生得剽悍的丫头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督促着那些手举书册的妾室们。 自从霍冕自立为王,后宫的这些妾室们便被划分了等级,门当户对的称夫人,背景平平的便只比丫头好上几分。 家丁早已习以为常,他穿过那些妾室直径走到殷娅楚面前,躬身行了礼低着头道:“玟夫人,门外有位姑娘找霍大人。” 殷娅楚微微睁开眼面若桃花,道:“这次又是何人。”说完便向端着羹汤的丫头挥了挥手,那丫头上前几步,跪着将汤羹呈上去。 “那姑娘自称南溪。”家丁道。 “南溪?”殷娅楚端起汤羹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道:“长得可还好看?” 家丁沉默了片刻,殷娅楚便抬眼看了看他:“叫她过来,让我好好瞧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7 内斗 “那霍大人那边?” 殷娅楚美目微闭:“霍大人日理万机,定是顾不上她的,你只管将她带来。” “是,夫人。” 家丁说完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他从一群汗流浃背的妾室身边穿过,那浓郁的脂粉气弥漫在空气中,他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嗅了嗅鼻子便离开了。 南溪在大门口等得焦头烂额的,终于,见大门开了条缝,那个家丁道:“姑娘随我来吧!” 南溪以为是霍冕来请的,便跟了上去,进了府门,四面有游廊穿行,红柱绕梁,檀香不绝,回廊深处连着青藤垂门,院角落满不知名的奇异盆栽,过了青藤垂门,处处挂着金色鸟笼,奇珍异鸟点缀其中,那声音倒是婉转悦耳。 出了回廊,脚下的白石板蔓延至红绿相间的后院,其间花团锦簇,山石点缀,又有清泉相汇,鸟语清唱,南溪只觉有异香扑鼻。 瞭望可见亭台楼阁点缀其间,琼楼玉宇,富丽堂皇。 行至乐央宫外,耳边便响起钟磬击乐,又有琴声相伴缠绵不绝。 再往前便有酒香扑鼻,南溪寻着来源望去,有凉亭点点,一条水渠蜿蜒而下,两侧坐塌无数,其上有一提名,乃云:酒泉。 霍府丫头小厮成群,各个衣着明丽,服饰考究,这么看着倒像是个财大气粗的富宅。 丫头们见李老四身后跟了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便知府上又有好戏可看了,一时间竟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要知道,前些天兰夫人才同玟夫人“大干一场”如今玟夫人的手臂上还留着深红的爪印,不知今日又要上演哪出戏了。 蕴意性子强势,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便都要过问一番,若是不顺心了,便要折腾道顺心为止,殷娅楚她也不曾放入眼里。 偏偏她看殷娅楚又百般不顺,殷娅楚嫁过来这三载没少受她欺负,一开始殷娅楚还能忍则忍,可日子久了积怨便深了,前两年殷娅楚还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如今竟也显出几分厉色来了。 南溪回避着众人的目光,行至内阁时她才察觉有不妥,内阁是女眷的住处,这家丁带她来这里做甚? 想到这里便问李老四:“可是带我至霍大人处?” 李老四来来回回走了一大圈,又累又热,便没好气道:“你费什么话,只管来就是了!” 南溪一听便不再往前,停在了原处,李老四见她不愿在走便道:“霍大人今日在玟夫人处小憩,姑娘随我来便是。” 南溪半信半疑只好跟了上去。 又穿过一深深的回廊便到了内阁所在,南溪见一凉亭里簇拥着一群丫头,丫头们皆议论纷纷。 南溪仔细一听,只听一丫头焦急道:“我家姑娘身子一向弱,这都两个时辰了却还不见出来!” 另一丫头道:“既然入了玟夫人的院子,没有个三五时辰怕是出不来了,我看你还是提前招呼好大夫吧!” 李老四清了清嗓门高声道:“围着做甚?都干活儿去!” 李老四话刚落音,丫头们便都各回各处,生怕落下了把柄。 见丫头们悉数散去,南溪见揽月阁三字凸显于庭院之上,南溪随着李老四进了门,再往里便见满院的家眷手顶书册,痛苦不堪的样子。 继续往里走,穿过那些家眷便见屋里有一垂目女子,李老四示意南溪跟进去,南溪顿时有种狼入虎穴的感觉,可眼下为了找到两个妹妹也顾不上许多了。 垂目女子见南溪来了才缓缓坐起身子,她见南溪虽未施粉黛却雪肤花貌,身材凹凸有致,就连气质也是世间少有的,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起来,便对南溪道:“走近些,让我瞧瞧。” 悦耳的声音落下了,南溪却无动于衷,南溪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一袭白衣,宛若盛开的清莲,颦蹙间竟是淡淡的柔情。 殷娅楚见南溪对她的话视而不见,便起身走近了南溪道:“霍大人日理万机,你若想见他,我自然会带你去,不过你也得随了府上的规矩,新进府的女子须得沐浴更衣,洗去一生的烟尘,不然恐冲撞了大人。” 南溪听得一头雾水,上府见个人还得沐浴更衣,实在是匪夷所思,便道:“小女子只是与霍大人相识一场,如今想请霍大人帮忙找找我失踪的两个妹妹,沐浴就不必了吧!” 殷娅楚方才只是试探她,见她无意便道:“我派人去寻姑娘的妹妹也是一样的,霍大人那边就不必去了。” “还是不劳烦夫人了。”南溪恭敬道。 殷娅楚微微动了动眉毛,笑道:“来府上寻霍大人的姑娘多了去,可大多都是有去无回的,我劝姑娘还是打道回府吧。” “若霍大人答应帮我找两个妹妹,我自然会离开!” 殷娅楚见她是非要见霍冕不可了,便道:“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这府中耳目众多,你来了我这里,自然有人通风报信,幸得姑娘遇到的是我,若是碰了上兰夫人可是有去无回了。” 兰夫人,南溪自然是知晓的,如今她旧伤才初愈怎会不知兰夫人的性子? “夫人的好意南溪心领了,比起衡量这些是非,我更担心两个妹妹的安危,还请夫人带我见见霍大人!” “你想见谁?” 门外响起一嚣张至极的声音,南溪自然知道是谁来了,背后那一刀便是拜她所赐。 蕴意甩着一根辫子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两个四肢粗壮,虎背熊腰的男子,那两个男子衣不蔽体,两只肥硕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令人胆寒三分。 “南溪,我们又相见了,身子可好些了?”说完便自顾自的躺到了殷娅楚的椅榻上,殷娅楚见她如此无理也不言语,倒是说了几句客套话:“原来二位早已相识,不如就在此设宴,为南溪姑娘接接风?” 蕴意一脸厌恶道:“姐姐这点眼力都没有吗?这姑娘一看便是不祥之人,留她在这里恐扰了揽月阁的清静,还是送到我阁中好好修理一番!” 殷娅楚见蕴意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便道:“随了妹妹的意,揽月阁便不留二位了。” 蕴意一想到自己那日因为南溪挨了一巴掌遍心里及其的不痛快,道:“把这南溪姑娘带回去好生伺候!” “是,夫人!” 两男子满脸横肉的走上前来,南溪心想此次怕是进的容易出的难,便看了一样殷娅楚,却见殷娅楚坐在一侧表情淡然的喝着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8 是非 南溪心想,既然已入虎穴,便存不得侥幸之心,眼前的两个夫人,一个嚣张跋扈,一个置身事外,今天她怕是被蕴意吃定了。 正在想如何退身时,南溪瞥见屋外有一粉衣丫头朝这边张望,南溪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此人有些熟悉。 一男子走上前,只轻轻一提,便将南溪整个人拎起来扛在了背上起来,南溪头朝下挣扎了两下便满脸涨得通红,那男子见她还不老实便将她甩了出去,这一甩竟将她从屋里甩到了屋外。 南溪的身体落到坚硬的白石板上,背伤刚好又受了强烈的冲击,整个人都痛得麻木起来,南溪翻过身来趴在地上,见蕴意那双绣花纳金履朝自己身上踩了过来,那鞋底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旧伤处,南溪痛得几乎要流出眼泪,她扶在地上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忍着。 蕴意见她死都不肯叫一声便加大了力度,那只绣花纳金履已被踩的变了形,身下的女子也痛得颤抖了起来,蕴意见她这般吃痛心里总算舒坦了些,便将脚收回,她这一收,南溪如释重负,整个人一放松便瘫软了下来。 “扛回去。”蕴意得意的甩了甩自己落在胸前的辫子,竟欢快的跳了两下,那两个高大的男子见兰夫人这般顺心心里也乐开了花,换做平时,定有重赏的! 男子提起南溪的腿像甩包袱一般就将南溪甩在了背上,南溪感觉自己的背后湿湿的,似是有血在渗出。 南溪此次不再挣扎,此时的自己已为鱼肉,万万不可和对方硬碰硬,待到身子好些了再想办法离开,她睁开迷蒙的双眼,见柱子后有一粉衣人影,她探出头来正好对上了南溪的眸子,南溪见此人像是方才在揽月阁门外张望的丫头,心里有些疑惑,这丫头一路跟来究竟有何盘算? 男子将南溪扛至映月阁,入了映月阁又往了偏房,最后将南溪甩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南溪的身子好不容易没那么痛了,被重重一摔,又开始痛起来。 两男子扔下她便退了出去,蕴意嚣张跋扈的走了进来,她弯下腰将一把匕首晃到南溪眼前,南溪见那匕首闪着幽幽寒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上回你是怎么对我的马鞭的,这回我便要怎么对你!” 南溪见她精致的五官开始扭曲起来,浑身打了个寒战,又用手撑着身子往后挪了几步,蕴意见她怕了几分,心里快活了许多。 蕴意慢慢蹲下身子道:“若我在你脸上拉两条口子,看你还怎么勾引大人!”说完便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在南溪听来格外刺耳,那声音尖锐,让人有种想要将她撕碎的冲动。 忽然笑声停止了,蕴意的脸变得扭曲狰狞,刀子的寒光印在南溪的脸上,那刀子划过南溪的左脸,南溪猝不及防,蕴意面容扭曲的再次抬起刀子,南溪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猛的一撞,蕴意向后一仰便坐在了地上。 南溪的左脸传来尖锐的疼痛,她伸手摸了摸,血液却将指尖染红! 蕴意恨得咬牙切齿:“死到临头了还敢抵抗!”她朝门外喊了一声,两个壮汉便又走了进来,“给我把她的衣服扒光!” 两个壮汉一听色心顿起,两人色眯眯的靠近南溪,南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两个壮汉开始撕扯南溪的衣服,南溪死命的抵抗着,可那两人力气大到惊人,南溪在他们面前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蕴意笑出了声,顺了顺自己的辫子,看得心里舒坦极了:“你也有今天!” 忽然一丫头在蕴意耳边低语了几声,蕴意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便对两个壮汉道:“别扒了!” 此时的南溪外衣已经被扒开下,两个壮汉一听便松了手,脸上闪过一丝惋惜。 南溪便连忙穿好了衣服,抬起头猩红的眸子盯着蕴意,蕴意被她这么一盯背后一凉,不过她很快便又得意了起来。 蕴意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又倒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阴笑着将那药丸拿起来晃到南溪眼前:“吃了它。” 南溪不从,蕴意便让两壮汉将南溪架住,捏着她的鼻子拼命的将药丸往她嘴里塞! 南溪口里一咸便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粉衣丫头跑进了长瑞阁,扶在摇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声。 “你可看清楚了?”韩容清面色沉重道。 “尊夫人,千真万确!此女子正是南溪!”春桃曾在南府伺候过南溪的生母穆摇茹,她的女儿她当然不会认错。 “唉,皆是天意!”韩清容将手中的佛珠取下放在书案上,又行至祠堂前烧了三柱高香,一旁的春桃着急道:“尊夫人何不将那姑娘救下?” “这等事情自然有人比我急着去做。”韩清容慢悠悠的退出了祠堂。 “尊夫人说的是谁?” “府中还有谁是最见不得蕴儿的?”韩清容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尊夫人说的可是玟夫人?” 韩清容不语言否,笑道:“你我静观其变便好。”如今的池沼已不是当年的池沼了,置身事外才是最明智之选。 “说来南溪姑娘能得到尊夫人的垂怜也是上辈子的福分了。” “哪有什么上辈子一说,”韩清容深色忽然暗淡下来:“不过是欠下的债罢了!” 二十三年了,入土的已安,留下的也不知去向,如今只剩她一人还留在这里为那些故人寄些纸钱,烧些高香。 韩清容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霍家的祠堂:“有了仇恨便生了算计,有了算计,多得是搬弄是非的法子。” 说完便又回了头,朝着广阔的亭台楼阁走去…… 殷娅楚见日头没有方才那么毒了,想必这南溪也吃了些苦头了,便对身旁的丫头道:“稍上些糕点,随我去凌云阁走一趟。” 殷娅楚精心打扮了一番,又将发髻上那支金灿灿的牡丹取下,换了支盛开的兰花玉簪。 行至凌云阁时,见霍冕在书房批阅文书,便轻身走了进去。 霍冕见殷娅楚来了,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又继续看文书,殷娅楚面如桃花,从容的向霍冕走去,将准备好的糕点拿出放在案上,道:“知道大人爱吃这些糕点,便让人做了些来。” 霍冕深吸一口气:“有劳夫人了。”说完又继续看文书,却未尝一口。 在他看来,玟夫人就像从模子中走出来的美人,没有喜怒哀乐,言行举止皆是大家闺秀的做派,甚是无趣,不过好在从不惹是生非。 殷娅楚见霍冕丝毫不动容,便道:“瞧我这记性,今日有一女子来寻大人,说想劳烦大人帮她寻人,可还未见到大人却被蕴儿妹妹找人给扛走了。” 霍冕持笔的手一顿,问道:“那女子叫什么?” “南溪。”殷娅楚笑靥如花。 霍冕心里一沉:“去了何处?” “自然是去了妹妹的映月阁了。” 霍冕放下文书扔下殷娅楚快步出了凌云阁,殷娅楚站在原地暗自神伤,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毕竟眼下还有好戏要上演,她可不能缺席! 霍冕赶到映月阁时,映月阁上上下下皆乱作一团,霍冕心里绷着一根弦,生怕南溪出事,他快步移至偏房,却见南溪披头散发,手持一簪子抵在蕴意的脖子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39 错爱 虽说是这幅场景,霍冕还是松了口气,若是蕴意占了上风,后果难以想象,他自认为自己是了解南溪的,她再冲动也不会将簪子插入蕴意的脖子。 可是此时的南溪哪里还有理智,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簪子,指关节发白,恶狠狠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便抬手一个蓄势就要将簪子往蕴意的脖子插去! 原本就吓得眼泪直流的蕴意顿时哭着喊了出来,吓得丫头小厮们皆跪在地上求南溪开恩。 一枚玉佩划过空气直中南溪的手腕,力道大得将南溪正要下杀手的手给挡了回去,手里的簪子一下子失去了支持向后飞出去! 南溪愤愤的看着使暗器之人,只见霍冕立在门前,南溪手里没了簪子便又伸出手去掐蕴意的脖子,蕴意死命的抵抗着,南溪却丝毫不肯放手! “够了。”霍冕冰冷冷的喊到。 南溪失心疯般的扼住蕴意的脖子,丝毫没有将霍冕的话听进去。 蓦然,扼着蕴意脖子的手被狠狠的掰开,蕴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南溪抬头,见霍冕正一脸失落的望着她,此时南溪胸中的火焰也渐渐熄灭了,蕴意立刻躲到霍冕身后向众人道:“快将这疯子给我抓起来!” 众人上前三下两下便将南溪挟持住了,大家都看向霍冕,等待霍冕的处置。 霍冕直视着南溪的脸,他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南溪愣在原地如梦初醒。 “竟然敢行刺我,给我拖出去杖毙!”蕴意满眼皆是火光。 众人却未动身,皆在等霍冕发话。 良久霍冕才开了口:“放了她。” 蕴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心有不甘道:“拖出去杖毙!” “我说放了她!听不见吗?!”霍冕后面四个字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蕴意被吓傻了,愣愣的站着,她甚至还在想,那句话是不是对她说的。 霍冕让出一条道,眼神空洞道:“此事我不追究你,你走吧。” 他认识的南溪怎会是一个下得了杀手的人?霍冕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怎会是她一直默默爱慕的人? 南溪浑身都像被抽空了一般,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了锦安府,锦安锦安,锦荣安康,不是她这种女子消受得起的地方。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南溪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瞬间被鲜血染红,那垂落的发丝虽将伤口盖住了,却盖不住心里的刺痛。 委屈吗? 她问自己,如果不是委屈,她的心为何会这么痛? 南溪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家的,出了锦安府的门,马也被人偷了去,身上的钱都拿去贿赂家丁了,尽管浑身万分疼痛,她还是一步一步走回了家,南溪用力抬起早已无力的胳膊推开了门。 门一开,几十双眼睛便注视着她,柳红和小谨见南溪青丝盖面,一身白衣污浊不堪,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南溪眼神空洞,瞬间就倒了下去。 “小姐!您怎么了!” “小姐你醒醒啊!” 姑娘们一窝蜂涌上来,南溪已经失去了意识,身子被柳红和小谨搀扶着,头重重的往后仰去,脸上那触目惊心的刀痕便暴露了出来! “啊!小…小姐的脸!”小谨瞪大了眼睛看着南溪。 钱寻从人堆里扒了出来,见南溪的左脸上挂着一条两寸的刀口,血沿着下巴一直流进衣服里!他往前几步一下子将南溪横抱起,朝屋里走去,钱寻将她放在床上,芝香赶忙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势,伤见那刀口从耳前顺着边缘一直划到下吧上方,伤口不是很深,血也已经流止了,不过也难复原到从前了。 芝香叹了口气便为她清理伤口,每擦拭一下心里便更痛一分,终于芝香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柳红咬紧了牙关,心中怒火燃烧起来:“究竟是谁下得了如此狠手?” “姐姐既是去了锦安府,那便是锦安府的人做的!”方琴的声音从人堆里响起。 柳红一拳拍在了床缘上,只恨自己太过渺小,有朝一日定要将那歹毒之人千刀万剐! 钱寻冷笑,早上还说南溪是他的女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又看了看南溪,见她面色惨白,眉宇轻拧,如此花容月貌竟遭此劫难,实在可惜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太多了,那些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夜晚来临,锦安府中一女子身披红色斗篷进了揽月阁,迎接她的是殷娅楚,蕴意脱了斗篷,一旁的丫头连忙上前接过来。 “姐姐真是才智过人啊,没想到今天狠狠的教训了那贱人一番!”蕴意说得眉飞色舞,心中有许久未这么畅快过了。 殷娅楚依旧有条不紊的喝着手里的茶:“妹妹还是要当心些,府中耳目众多,若是让人抓了把柄可会满盘皆输。” “姐姐你放心吧,这点分寸妹妹还是有的。”蕴意拿起一块糕点便往嘴里塞,突然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对殷娅楚道:“那两个姑娘姐姐可放了?” “妹妹不必担心,我早已将那二人下了药,待她们醒来定会浑然不知。 蕴意吃个不停,殷娅楚笑靥如花,她就喜欢这中没有头脑又易受人摆布之人,给了些好处便没了戒心。 蕴意咽下一口糕点,又就了一口茶咽下道:“姐姐今日使的摄魂丹威力未免也太大了,妹妹的脖子到现在还后怕着呢!” 殷娅楚笑了笑,透着一丝阴暗与鬼魅:“不演真一点又怎能致人于死地?” 蕴意一听便不乐意了:“姐姐可是在拿妹妹的命搏,今日大人若是来晚一步,便要为妹妹收尸了!” 殷娅楚连忙哄骗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的心可都提到嗓子眼了,再说了,大人对妹妹宠爱有加,定不会让妹妹出事的!” 其实殷娅楚心里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她若是死了,她也就是为她穿几月的素衣,还少一人与她争宠。 可眼下这枚棋子倒是用得得心应手,多留些些时日也并无不妥。 蕴意听她一席话心里变得美滋滋的,她就知道,霍冕最爱的还是她,任何人想要同她争宠,只有死路一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0 迷宅 “那贱人被我毁了容。”蕴意开心的吃着糕点缓缓开了口。 殷娅楚喝茶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神色严厉道:“妹妹为何不按约定行事!” 蕴意放下手中的糕点道:“谁让她长了副狐狸精脸蛋儿!”蕴意眼神中的恨意渐起。 殷娅楚长袖一挥,声色严厉道:“大人追究下来你我如何脱身?!” “一个毁了容貌的女子能掀起多大风浪?”蕴意不以为然,捣了捣胸前的辫子接着道:“妹妹做了便是做了,我就不信那贱人还能麻雀变凤凰!” 殷娅楚此刻已是头痛万分,眼前的人空有一副皮囊,实则愚不可及!不过既然她已经做了,那便也无可奈何,眼下只能退一步,日后再做打算。 不过那两人已伤了元气,一个毁了容,自然不足为惧,一个大祸临头却毫无知觉,自己但倒是有法子置身事外,来日再好好谋划谋划。 想到这里,殷娅楚神色渐缓:“妹妹说的是,是姐姐多虑了,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免得落下了把柄。” 蕴意一听也是,便让丫头给自己系好了斗篷,回了映月阁。 清晨的阳光懒懒的绕过房梁落在了窗前,如羽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美目缓缓睁开,南溪扯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刚要起身,忽然而来的痛觉便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咬着牙下了床,白色绸缎长裙将身姿衬托得妙曼无比,洁白的皮肤透着如玉的光泽,青丝垂落,美目盼兮,更像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临世。 回忆起昨日的一幕幕,南溪泛起一阵忧伤,那把匕首滑在脸上的的痛觉还记忆犹新,她行至铜镜前,青丝及腰款款动人,她微微将左边的发丝挽到耳后,一道两寸的刀伤触目惊心! 南溪注视着那道红肿的刀痕,身体渐渐瘫软了下来,她扶着妆台缓缓坐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恍若是在做梦。 这么一坐竟坐了一个上午。 南溪坐着一动不动,好几次柳红都想走进去说些什么,可终究怕自己的话会刺激她,不过南溪不是一般的女子,定会挺过去的,只是需要时间。 南溪忽然起了身,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小谨见她似是在找东西,又似是在发泄,便小心翼翼凑上去问:“小姐您要找什么?告诉小谨就是了!” “你可看到我的盒子了!”南溪似失心疯了一般的翻箱倒柜,衣服首饰全被她扔在了地上,似乎再找不到她的怒火便要将整个房屋点燃了! “小姐你可是在找这个?” 小谨慌乱的递上一个朱红色的小木盒,边上刻着精美的小花。 南溪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那盒子,忽然蹭的一下跑上去从小谨手中夺了过来,紧紧的摁在怀里! 小谨见南溪这幅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又滚,强忍着不让它们流出来。 这是三年前北淮赠予南溪的,南溪一直示若珍宝。 南溪缓缓打开那朱红的盒子,两枚桂花树的种子早已干瘪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抽泣了起来。 姑娘们站在院子里,南溪的哭声似是被无限放大了,她的每一声抽泣都像一根刺扎在了姑娘们的心,更是扎进了芙蓉和采铃的心头。 芙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都是我们害了小姐!” 采铃伸手去扶她,芙蓉一把甩开了采铃的手:“为什么我们两个不去死!” 采铃一听,咬着牙忍着泪道:“就算要死,我也要将那贱人托下地狱!” 芙蓉望着采铃的脸,瞳孔微缩:“对,就算下地狱也要带她一起下!” 与此同时,殷娅楚对着镜子脸上绽放出一抹妖艳的笑,欣赏了自己精美的发饰后便对一旁的丫头白芹道:“东西都备好了吗?” “夫人,都备妥当了。” 殷娅楚轻轻起身,精美的服饰承托出她曼妙的身资,她摆弄了两下绣着华贵牡丹的朱红衣袖道:“那便起身吧。” “夫人真的不同霍大人一起回府吗?”白芹小心翼翼开口。 “他是不会去的,我又何必讨他的嫌。”说完便从容淡定的出了揽月阁。 殷娅楚的母亲是范家的嫡长女,如今父亲虽随着霍军的大营迁至金城,可仍是常年在外,母亲便索性回了范府,也好同祖母聚聚。 既是到了娘家的地盘,自然有娘家人护着,殷娅楚想到再也不用看蕴意的脸色了便畅快万分,想她嫁进霍家的这三年是吃尽了苦头,终于也该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此次回家探亲路途并不遥远,坐了马车,不出三个时辰便到了。 范芊茹见女儿到了,笑眉微浮,嘴角缓缓拉开弧度。 不愧是她的女儿,丰满不失婀娜,这么看着倒有几分母仪天下之态。 范芊茹拉着女儿的手一路寒暄,行至大夫人的云曦阁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不过只是摇了摇头便又拉着女儿走了。 “母亲,既然到了舅母住处为何不进去探望探望?” 范芊茹叹道:“你这舅母神志不清多时了,你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殷娅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这个舅舅他是知道的,如今已是四十而立了,却还总是喜欢沾花惹草,不务正业,若非范家根基深厚,祖母又苦心操持着,范家恐难在乱世中立足。 穿过了花团锦簇假山环绕的后院便到了老太太的居所,华荣阁。 琉璃砖瓦相映生辉,百花争艳芳香四溢,进了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立在院内修剪草木,听见有人来了便将手里的金叶剪递给了身旁的嬷嬷,见一孙一女立在门口,她眼眸幽深如潭,轻轻抿了唇角,脸上的皱纹顿时又多了几条:“还是女儿家好,知道疼人。” 范老太太脸上的哀伤一闪而过,赶忙让嬷嬷搀扶着上前,拉着母女二人的手就是一顿寒暄。 而此时,范府不见天日的阴暗牢笼中,一群无家可归的年轻女子浑身污迹,被人遗忘在满是腐臭和潮湿的空气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1 美男 夜晚来临,范葛一身醉态走出了孤星阁,他敲了敲女儿箐儿的房门,箐儿身子抵在门口,却并不理会他。 范葛见无人开门便踢了两脚,而里面的人似是在故意躲着他,他借着酒劲他道:“你和你母亲一个德行!” 说完两口酒下肚,缓缓滑坐在门前,他望着皎洁的月光暗自伤神:“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说完又仰头将酒灌下肚中,不一会儿便倚着门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门外顿时鼾声四起,箐儿猛的一开门,范葛整个人便滚了进去! 范葛摸着自己的头坐起身来神色朦胧道:“箐儿,你可算愿意见我了。” 箐儿双手插在腰上道:“要睡就回你的孤星阁,我这里可不欢迎你!”说完便撅起了小嘴。 范葛哪里还有父亲的样子,连忙赔笑道:“上次的事可真和我没关系,我虽喜欢外出沾花惹草,可绝不会对府里的丫头下手啊!” 前两日被老太太处置的丫头也不知去了何处,这冤大头他可不当。 箐儿听了半信半疑:“你若是骗我我便叫那严府的少爷来提亲,再也不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范葛清醒了不少,连忙发誓道:“为父绝不会骗箐儿的!” 箐儿见他一脸严肃,心里多信了几分,便扶起了范葛:“起身吧,有没有摔疼?” 范葛看着女儿的眉目宛若见到了心念之人,他心里暗暗痛了起来,箐儿几乎和年轻时候的赵妗云长得一般模样! 初秋已至,院墙外那颗高大的枫树已落满了红叶,一阵风扫过,几片凋零的叶子随风舞动,南溪手持利剑,在阵阵秋风中舞动身影,脚下的落叶被她踩得沙沙作响,她身姿敏捷,迅速窜到了钱寻的身前,剑刃划过空气,寒光瞬间从钱寻脸上闪过,他一个后仰,剑刃从他头上划过,被他巧妙的躲开了,南溪眸子一紧,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匕首直逼钱寻的腹部,钱寻身子急转,却未损一毫。 只见南溪脚下一滑,身子向前倾出,钱寻见她就要倒下了,便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南溪的身子一瞬间停在了空中,钱寻对上她的眸子有些慌神,忽然,几缕青丝落在枯叶之上,钱寻一定神,一把匕首已架至他的脖间。 他勾了勾嘴角俊逸的脸庞露出了浅笑:“果然是小女子也!”说完便放开了南溪的腰。 南溪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匕首,淡红的薄唇微微地扬起:“师父不是说过,要出其不意吗?” 钱寻无奈道:“我怎收了你这么个狡猾的徒儿!” 南溪薄唇浅扬道:“怎么,我这个徒弟师父不满意?”她将剑插回剑鞘,转过头看向钱寻。 钱寻脸上扬着不羁道:“操之过急,火候欠缺!” 若不是那眸子像极了彤儿,他又怎会分神? “师父,我有何好看的?” 南溪见他盯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划过一道浅浅的刀痕,她的心微微一颤,难道痕迹太过明显了吗? 自从那日回来,芝香便一直在为她研制美肤膏,脸上的伤虽是好的极快,可却留了道浅浅的疤痕,前日抹了芝香新制的膏药,脸上竟退下一层薄皮来,不过看着那刀痕倒是比原来更潜了。 钱寻怕她多想,便笑道:“原以为你是个温婉大方的大家闺秀,却不曾想竟是个肚里长牙的笑面虎。” 南溪的笑容渐深:“你对我已有所了解,看来我要当心了!”又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再晚些姑娘们该念叨了。” 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开了,钱寻跟在她身后,嘴角略过一丝笑意,这女子与他见过的女子有所不同,他对她愈发的好奇起来,起先是他叫彤儿时她的反应,现在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就连体质也与常人有所不同! 南溪脸上的刀口换做常人怎么也得半月长合,可南溪只用了短短五日! 原以为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可如今却只有一道浅浅的印记,并且,那印记还在消退,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南溪卸下宝剑,转身又进了厨房。眼睛盯着锅里的红烧肉开始嘴馋道:“妹妹可要快些,姐姐我可馋死了!” “公子先去洗洗,菜就上来!”方琴意识道自己失言了又立即改口:“小…小姐快去洗洗吧!” 自从那日南溪哭得睡着之后,醒来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将自己从前的衣物首饰悉数赠予了姑娘们,还束起了男子的发饰,衣着也皆如男子,每日将宝剑佩在身边,竟愈发有种玉树临风之态,甚至,有几分美男子的气质! 姑娘们皆以为南溪受了刺激,心里暗暗担忧着,可一月过去了,南溪似是比从前开朗了许多,姑娘们也开始为新的生意奔波起来,日子渐渐忙碌起来了,也就少了许多的多愁善感。 昔日死气沉沉的南街渐渐有了新的面貌,南溪同姑娘们修整了近一月,将那些老旧的装璜皆卸了下来,换上了新的牌面。 钱寻本是来驱虫的,可无奈竟成了南街打杂的伙计,自从收了南溪这个徒弟他就再也闲不下来了。 徒弟要装璜,他便卸樑,要砌墙他便做泥匠,如今竟还要和他抢衣服穿! 南溪将一块牌匾拆卸下来,对柳红道:“此处开个布庄,我想好了,就让姐姐来经营!” 柳喜上眉梢,一双凤眼尽显眉态:“妹妹放心,姐姐定当让大把大把的银子入账!” “凭姐姐的才能,定会有所作为!”南溪一边拆扁一边道,她的袖口挽得高高的,毫无小姐风范,但是,如今也看不出是个小姐了,被人叫作公子道更贴切些。 “呀!小姐你可要当心啊!”柳红见南溪将一个人高的牌扁举起来,吓得心砰砰直跳! 南溪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这块扁拆下了再立快新扁就有模有样了。 南溪望了望如今的南街,大大小小商铺一共三十三间,其中五间规格大些的铺子南溪准备自己做些买卖,其余的小铺子就暂且低价租给那些百姓让他们养家糊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2 回城 与此同时,锦安府,云光一身战甲大步迈进凌云阁单膝下跪面露喜色道:“大人,赤罗军已悉数投降,三千战俘已押送至沸河,晋王焱齐听候发落!” 霍冕听闻后却是表情淡然,他缓缓转过身,行至案前:“三千战俘悉数充军,取晋王首级挂城门示众,连同家眷一律处死!” “是,大人!”云光说完便又大步出了锦安府。 同大军一路回来的还有其尔丹和柳述,回到金城已有两日了,两人身披战甲出了军营,柳述将手搭载齐尔丹的肩上道:“你姐姐可来信了?” 齐尔丹忽然停了下来,从盔甲的缝隙里掏出一封信件,笑了笑道:“前两日姐姐来信说可去南街寻她们。”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柳述话刚落音人却已经不见了,齐尔丹将信件小心翼翼收回怀里才跟了上去。 齐尔丹算了算日子,他门一行人四月充军,如今已是十月,这半年漫长难捱,不过总算可以相见了。 战场之上九死一生,心里梦里却都记挂着南溪,如今归来了,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她身边。 二人到了南街,柳述一眼便看到了在街边张罗的柳红,他趁柳红不备,一把将她抱起来狠狠的甩了一圈,柳红吓得失声叫了出来,柳述放下她,乐得咯咯直笑。 柳红一听,原来是自己那死人弟弟回来了,一下子来了火便要去抄家伙:“你这崽子,还知道回来啊!家书也不回一封!” 柳述见状便要开溜,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见面又要打我!” 柳红拿着扫帚突然停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说完忍不住滴了两滴眼泪。 柳述见姐姐哭了,便退回去安慰道:“姐你别哭了,你打我,打我成不?” 柳红拿起扫帚在他腿上重重敲了两下,柳述忽然发出两声惨叫,叫得柳红也慌了:“可是伤了哪里?” 柳述抬头对她一笑:“你弟弟我福大命大,啥事没有!” 柳红不信,便从他的战靴里将裤脚捞起,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从小腿一直拉道脚跟! 柳红心疼了,两滴眼泪瞬间滑落,柳述忙道:“我都回来了,你还哭,再哭我回军营了!” 柳红连忙擦了擦眼泪,一下子又换了副面孔,喜气洋洋道:“饿了吧,姐给你做好吃的去!” 柳红起身这才看到齐尔丹一直笑盈盈的看着他两闹腾。 柳红见一挺拔魁梧之人立在跟前,惊讶道:“竟生得这般俊朗了!” 此时的齐尔丹哪里还是离家时的那个毛头小子,如今一身魁梧之态,身披盔甲英气而威武,轮廓似雕琢,剑眉入鬓,眼睛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尽显将领风采。 再看看自己的弟弟,还是离家时的样子,难免有些感慨。 柳红激动难挨的指了指医馆,道:“去看看你姐姐吧,就在铺子里呢。” 齐尔丹抬头见扁上写着飘逸的四个大字:素女医馆。 他大步迈进了医馆,却见一白衣男子立在屋内!说是男子身子却有些娇小了些。 齐尔丹觉得奇怪,可这里除了一名男子并无他人,南溪又在何处? 齐尔丹见那男子踮着脚要拿柜台高处的药材,却奈何怎么也够不着,齐尔丹见此男子如此滑稽,笑了笑便要过去帮他一把。 南溪突然感觉有一个高大的身子贴在自己背后,她下意识转身,却只看见男子的喉结和一身坚硬的盔甲,男子魁梧至极,她的身体在他面前显得愈发的娇小。 那男子似是要帮她拿柜上的药材,整个身体便斜着靠了过来,她娇小的身体一下子隐没在盔甲之后,不知为何,南溪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齐尔丹将装药的抽屉整个拿出,一低头,却见一个熟悉面孔,他拿着抽屉的手顿在了空中,心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 南溪抬头去看那男子,只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刚毅却又不失俊美。 齐尔丹吗? 南溪一下子竟也不敢确定,毕竟背着光,又是这般角度,看得也不真切。 南溪与齐尔丹四目相对,他站在她面前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其实,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也很好! 南溪只好道:“多谢军爷。” 齐尔丹缓过神,含着笑缓缓开口:“姐姐,是我。” 南溪一听,果然是齐尔丹,一下子也收起了自己的拘束,欣喜若狂的拍了拍他结实的盔甲:“不是两日前就到了,为何才回来?” “原本即刻就要回的,可殷将军安排了军务,实在抽不开身。” 南溪的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她知道,齐尔丹在军中颇受器重,心里很是为他高兴:“想不到我还有这么英俊魁梧的弟弟!” 齐尔丹有些傻笑的将装满甘草片的抽屉递给南溪:“姐姐竟没认出我来,实在令人失望!” 南溪接过甘草片,从他身边绕了出去道:“你走时不过高我半个头,如今却长这般高大魁梧了,莫不是在考姐姐的眼力?” 南溪抓出一把甘草片又将抽屉递给了齐尔丹,他便顺手放了原处。 “如今战事暂缓,霍大人择日便要登基了,告示已经下了。”齐尔丹说着,丝毫未察觉到南溪的脸色有变。 从那日她死里逃生回来起,凡是有关霍家的消息她都不愿知晓,姑娘们也丝毫不敢提及。 南溪嗯了一声,齐尔丹行至她跟前:“如今我已封了将军,日后便可以保护姐姐!” 南溪一听,脸上泛起欣慰的神色,她抬起头扬着笑,却不知为何眼睛湿润了。 齐尔丹从怀中掏出一文钱放在南溪手心:“日后姐姐就用这枚铜钱来换弟弟的千军万马!” 南溪看着手里的铜钱出了神,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正如当年北淮说的:你我生死之交,定不会弃你于不顾! 南溪将手里的红绳解下,把那那枚铜钱串了起来,然后挂在了脖子上:“说来这还是我收的最贵重的礼了!” 齐尔丹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着光芒,这一瞬间竟令他铭记了一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3 怪胎 “快看啊,那边着火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中有百姓惊慌的喊到。 人群顿时喧哗了起来,齐尔丹和南溪顺着人群所指的东街望去,只见那里浓烟滚滚,被一层乌烟笼罩。 不一会儿便有霍军的军队齐刷刷的从南街经过赶往了东街。 齐尔丹若有所思,想必是殷将军夫人的母家着火了。 他深情的看着南溪面露不舍道:“许是范府着火了,我得前去看看!” 南溪一听,美目之中多了一分焦虑:“你可要当心!” 齐尔丹向南溪告了别,高大威武的身躯渐渐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乌压压的天空似是在酝酿一场轰轰烈烈的浩劫,阴霾的天空下一群被捆绑的孕妇跟着应实天出了范府出的后门。 这场大火烧得太离奇了,偏偏又落在范府关押这些种妇不远的榜烟楼,若是不小心让人发现了这些种妇,他可要提头去见主子了! 好在范府外还有一所别院,将这些种妇送至那里也好避避风头。 在经过隐郡楼时一股阴风刮过,给微凉的午后增添了些许阴森。 应实天停下了脚步,点了点人数,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不对,怎么少了一个姑娘! 他目光如刀子一般盯着那些一身狼藉,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孕妇又数了数,奈何怎么数都是二十九个,还有一个究竟去了哪里? 应实天开始慌了起来,连忙叫正在当班的小厮原路返回寻找,那些小厮一听皆是脸色一变,一刻也不敢耽搁,很快隐郡楼就炸开来了。 一月前,有一不知好歹的女子溜走了,应实天派人在大街小巷搜了三天终于在南街给找到了,不过那姑娘倒在马路中央,围观者又众多,应实天见那姑娘已是一副濒死的模样。 为了不打草惊蛇应管家指派了一名手下扮作乞丐盯着那姑娘的一举一动,谁知,那姑娘竟然被救了! 不过好在那姑娘还是死了,应实天亲眼看到一群人将其火化。 虽说那姑娘死了,却也让原本密不透风的秘密被拉开了一道口子! 应实天再也冒不起这样的风险了!她必须在一天之内找到逃跑的姑娘,否则就真得提头去见主子了! 酝酿了三日的阴霾终于开始猖狂起来,一时间狂风四起,将落定的枯叶吹得漫天飞舞。 南溪见大雨将至,心里庆幸,待大火熄灭就好好为齐尔丹接接风!她将门板插了回去,她叫了一声在对面铺子里忙活的柳红,道:“姐姐也早些收摊吧,不然一会回去该成落汤鸡了!” 柳红将新上架的罗红缎子锁进了柜子里,高声对南溪道:“妹妹稍等。” 南溪说完便要去拿后院那件破了口子的衣裳,寻思着拿回去再补补。 她行至后院,见那件破口的上衣胡乱的搭在柴火上,她分明记得衣服是晾在架子上的,怎会挂到了柴火上? 许是被风给刮的,南溪走过去取那衣服,却见衣服上有一个血印子! 几滴血迹在满是灰土的地面上若隐若现,即使是这样,还是被眼亮的南溪看到了。 她弯下腰,仔细瞧了瞧,那些血迹弯弯曲曲一直蔓延到柴房深处,再往里便混入了一片黑色。 南溪用手拨弄了染着血迹的沙子,那沙子还是湿的! 也就是说,人还未走远,南溪警惕了起来,她的手滑至腰间的剑柄处,一步步走向柴房向柴堆逼近。 她用剑将柴堆上的衣服挑起,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躲在后面,那影子似是在发抖,南溪持剑的手猛地一挥,架的高高的柴火顿时散了架,零零散散的落在了院角。 芝香闻音行至后院,见南溪手持宝剑正对着墙角,而墙角深处,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姑娘蜷缩在散落的柴堆中央! 南溪收起了宝剑,眼睛晃过那姑娘头上的银钗,范府的丫头? 南溪见那女子蓬头丐面,小腹高高的隆起,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范府究竟是何地方,竟这般的藏污纳垢。 那女子颤抖着蹲在墙角,眼神躲躲闪闪,神情中透着一丝惊恐。 “你是何人?”南溪蹲下身望着那女子道。 那女子已是手足无措,不过很快她便从地上捞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了起来,南溪仔细一看,竟是“救我”两个大字! 那女子写完又张了张口,南溪抬眼一看只见女子嘴里黑漆漆一片,竟没有舌头! 那女子啊啊叫了两声又接着写道:我腹中怀有恶魔,帮帮我,杀了它! 写完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女子瞬间泪流满面,南溪有些惊讶,回头望了望芝香,芝香也愣在了那里。 那女子见两人半信半疑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向自己的腹部砸去,南溪眸子一紧,连忙上前抓住了女子即将落下的手。 柳红在布庄铺子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南溪和芝香出来,便进了素女医馆寻人,医馆无人,后院的门却开着,于是走了进去,刚进去就见南溪急匆匆的从里面冲出来。 南溪将大门的最后一块缝隙用门板挡上,又匆匆进了后院。 柳红跟了上去,却见芝香正在喂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喝着汤药。 南溪正色道:“姐姐可还记得那日在屋里剖腹产子的女子?” 柳红脸色有些不好,想起那日的画面她至今还毛骨悚然。 “当然记得,妹妹,有何不妥之处?” 南溪和芝香一致认为此女子与那日剖腹的女子有关联,当看到那女子写下恶魔二字时心里难免后怕起来。 皆因为那日侥幸活下来的孩子。 给那孩子请的两位奶妈都离奇的暴病身亡了! 这个孩子定是留不得了! 喝下催产药的女子冷汗直流,面色也开始发白,不一会就浑身颤抖起来,南溪赶忙在柴房的地上铺了两层棉布,柳红同芝香将那女子抬了上去。 雷声轰隆隆从天边响起,紧接着大雨便倾盆而下,大雨冲洗着后院的污垢,那些泥泞沿着一道浅浅的沟渠流动着。 院角处的柴房在风雨中摇摇欲坠,雨水打在破碎的瓦片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柴房的房梁上已被大雨浸湿,雨水沿着房梁缓缓向下流动,屋子里蹲着三人,一女子躺在血迹斑斑的翠色棉布中央,那女子浑身已湿透,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她无力的看着自己娩出孩子,那孩子只比巴掌大几分,早已没了心跳,孩子浑身黑乎乎的,两只眼睛高高的凸起,样子甚是可怖。 孩子的脐带还未剪断,芝香不停的揉着女子的小腹,脐带的另一端还在女子的体内,芝香一边揉女子的肚子,一边使了力气去拧露在外面的脐带,不一会儿,芝香手里的脐带有了落空感,紧接着,一团胎盘便滑落了出来! 三人一下子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只因随着那胎盘娩出的还有一坨白白的虫卵! 热气腾腾的虫卵犹如一串葡萄挂在胎盘之上,虫卵表面裹了一层透明的薄膜,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东西的影子在里面蠕动,那女子只看了一眼便晕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4 尸窑 暴雨下了整夜,临近黎明时分方休,素女医馆的后院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那串虫卵在火堆上被烧得冒泡,里面一坨坨长得如同黑泥一般的虫体在火中挣扎,不一会儿便被烤得缩成了一团。 南溪心中隐隐作呕,待这些虫卵化为灰烬她才离开了后院。 那名女子躺在床上虚弱不堪,额间渗着密密的汗珠,脸颊的血色开始慢慢回转,她的胸口猛烈的起伏着,似是在做着噩梦。 柳红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汗,被噩梦缠身的女子猛地睁开眼睛,惊慌的看着周围的景物。 “不必害怕,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柳红将她脖子间的汗迹抹去道。 南溪从后院回来,衣袍被雨水沾湿,细长而松软的眉毛微微拧着,那女子看了她一眼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柳红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南溪手持一张帕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柳红,柳红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才道:“这位公子,也不避避嫌!” 南溪慢悠悠的走过来,将帕子扔到架子上,故意压低声音道:“我素来怜香惜玉,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那姑娘顿时脸通红,微微的点了两下头。 南溪从书架上取下笔墨纸砚对那姑娘道,你只管将你知道的通通写下来,放心,我定会护着你的! 女子接过纸笔,脸上露出悲愤之情,她酝酿了自己的情绪,提笔慢慢写下...... 昨日还火光冲天的榜烟楼,在一场秋雨的洗礼后终于连最后一丝热气也消散殆尽,雨水将黑漆漆的木炭冲刷成碎片,黑色的流体在白石板上形成一道道深黑的纹路,那些水流顺着破败的木板一点点渗进地下那黝黑而潮湿的牢房,一具未来得及处理的女尸在蓄水的尸坑里浮了起来! 原本这尸坑是烧瓷的瓷窑,不过用来焚尸也是极好的,不知有多少女子进了这尸窑化作灰烬了,而就在昨夜,一名死透的女子刚被扔进这尸窑,榜烟楼的大火便烧了起来,又逢大雨,坍塌的泥砖将大量的雨水引流进了尸窑,这具女士在被浸泡了一夜后竟然浮了起来! 梁上摇摇欲坠的木头在摇晃了一夜后终于笔直的掉了下来,直直的插在女尸的腹部,黑色的水花四溅,那女尸不堪重负,下半身下沉了几分,随着下半身的下沉,她的头却裸露了出来! 女尸的皮肤被泡得有些发黑,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盯着房梁,她的嘴张的大大的,口里一片漆黑,却不见了舌头,一群黑色的小虫慌乱的从她的口中涌出,朝四面八方爬去。 箐儿至今仍有些惊魂未定,昨日的大火就起在离她起居不远处,偏偏一场阴风将那火势引了过来,箐儿身边的丫头又没了踪迹,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一个高大威武的将军破门而入,将她抱了出来。 那一刻箐儿的眼睛早已被烟熏得没了焦点,可是她的脑子是清醒的,并且,此刻的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以身相许! 范葛坐在床边伺候着他的宝贝爱女,他心疼的看着女儿的小脸,将药吹凉了递到箐儿嘴边。 见箐儿眼睛愣愣的盯着身上那床绸缎锦丝花被发着呆,药都凉了却未入口,范葛一脸心疼道:“箐儿乖,先把药喝了。” 箐儿抬了抬头,眼睛放光道:“爹,你可认得昨日救我那人?” 范葛乃是大闲人一个,怎会记得谁是谁,只要她的宝贝女儿相安无事他便阿弥陀佛了,便对箐儿道:“不过一个将军模样的,能救咱们箐儿是他的福分!来先把药喝了!”范葛的手都举痛了,说话的语气高了几分。 箐儿将药碗夺了过来咕噜咕噜喝了起来,竟也不知道苦! 她喝完便跳下了床朝屋外跑去,范葛手里拿了个盛药的勺子,愤愤的将凉透的药喝下了肚,却苦道到令他发指,才想起来竟忘了放糖。 箐儿见废墟旁一堆士兵正在整装待发,她沿着长廊心急如焚的跑了几步,却眼睁睁看着那对人马出发了,她踮起脚尖望了望黑压压的人堆,昨日的将军已埋没在了人堆里。 箐儿又折返,朝着另一回廊跑去,她站上了高高的楼台,鼓起勇气对着楼下黑压压的士兵喊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箐儿!”她喊完便朝楼下挥了挥手,她一紧张,手里的手帕竟飘飘扬扬飞了出去。 楼下的士兵皆抬头望着楼上的女子,远远望去,那女子身姿妙曼,头上束着两团发髻,看起来活泼机灵,即使是远观,还是看得出女子雪肤花貌。 军中一时起了哄,有士兵就要去夺那飘零的手帕,齐尔丹咳了一声,那些士兵立马归了队。 箐儿见一行士兵蜿蜒曲折的出了范府,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她望了望自己满是尘土的脚,竟连鞋子也忘了穿便出来了! 白石板大道上躺着大大小小的水坑,钱寻晃荡着竹筒走在十字相交的路口,再往前便汇入南街了,他担心了南溪一整夜,几乎一夜未睡,现在才破晓时分,许多姑娘都还在睡梦中,他如此前去会不会太过矫情? 他想了想,不可,若是被那些个姑娘嘲笑起来,他的脸可还往哪里搁? 可是南溪等人一夜未归,几个姑娘家,万一出事可如何是好? 再三犹豫后他还是走向了那条汇入南街的大道。 此时南溪正盯着手里的宣纸,上面一字一句皆如闪电般劈在南溪头上,芝香的脸色已然发白,柳红的凤眼几乎要整个飞了出来! 南溪看完后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收进她的白色袍袖中,道:“姑娘暂且安置在此处,切记不可外出,需要什么只管告诉二位姐姐。” 女子含泪的眼眶中两只眸子闪着希望的光泽,站在她跟前的男子似是谪仙临世,不光救她于水火之中,还如此慷慨的舍予,这世间竟真有活菩萨转世,而且还被她遇上了。 忽然楼下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南溪立即变得警觉起来,她示意姑娘们别出声,自己便跑下了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5 烬物 一开门,钱寻一副不羁的笑容千年不改,南溪白了他一眼:“师父又来抓药了?这次又是何处不适?” 钱寻就知道他好心来看她定会被当做驴肝肺。 不过也无妨,他大摇大摆进了医馆:“我看你心里就巴望着我生病。” 他的眼睛扫过医馆,这里除了满屋子的药材和一股难闻的烧焦味便只剩了一桌两椅。 他一屁股坐上了一旁的椅子道:“徒儿给为师看杯茶。” 南溪脸上瞬时荡漾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来,他走近了钱寻几分:“昨日雨下得甚是大,柴房雨漏的厉害,不如师父帮我......” “我不修。”南溪话还未落音,他便接了去。 南溪只好又凑近了几分,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望着钱寻,钱寻的白眼从天上翻到了地上,并不受她那套。 南溪收起了楚楚可怜的目光,道:“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修了。” 南溪挽起了袖口,朝着后院走去,钱寻偷偷在后面斜着眼睛看她。 “哎呀!” 钱寻一听后院传来南溪的叫声,急了一身白毛汗,他连忙跑到了后院,却并未看到南溪的影子。 此时南溪已经敏捷的从后院溜了出来,她顺手将房门插上,捂着嘴奸笑起来。 钱寻转过身见房门紧闭,知道自己中了计,便走上前踢了两脚木门,南溪扶着门咯咯的笑起来:“修房是一个身姿妙曼的男装女子! 那音容笑貌同她如出一辙,南溪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南溪见他将捏好的泥人放进了窑子里,这才明白了他是在烧瓦,忽然间生出一脸敬佩的神情。 并且,那捏泥人的手艺甩了街边卖瓷艺的小贩十条街! 钱寻硬是在医馆磨蹭到了傍晚,不光在南溪这里讨了酒肉吃,还顺带在柳红的铺子里做了一身新衣裳。 南溪揉着睛明穴,原本想请个不要钱的伙计修修房瓦,没曾想还倒贴了许多! 钱寻酒足饭饱了,笑盈盈的对南溪道:“下次再有什么差事只管叫我,我可是‘分文不取’的!” 南溪抿着嘴,小声嘀咕道:“哪还敢再请你。” “天色不早了,赶紧收摊回家吧!”钱寻将烧好的泥人取了出来,然后一盆水泼在了后院那堆泛着红光的木心上,随着“滋滋”的声音想起,一团热气飘了起来。 钱寻正准备离开,却瞥见火堆里有一团东西发着幽幽红光,他本以为是未浇灭的木心,于是又泼了一盆水,可里面那块闪着红光的木心并未退去! 钱寻觉得奇怪,便用树枝将其拨了出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了出来,依旧闪着微弱的红光,那样子看上去并非烧红的木心,而且也不可能是! 钱寻将它夹起来,这么夹着它到有些重量,又将它放进水盆里,它便立刻沉了下去,在水中闪着幽幽红光。 钱寻叫来了南溪,与她道出了经过,南溪思索了片刻,问道:“生火的柴火是从哪里来的?” 钱寻指了指柴房。 南溪又想了想,觉得很是奇怪,难不成是这泥土有猫腻,不可能,若是如此为何烧制的瓦片皆无此异样? “师父用何物生的火?”南溪思来想去只问出了这一句。 钱寻想了想道:“我见你墙角有烧剩下的木炭,便拿来引了火。” 南溪回忆了一番,忽然眼睛瞪得大大的,虽然心里有了一些想法,她仍是不敢确定。 “怎么了?”钱寻见她一脸的惊讶,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 南溪的眼睛盯着墙角一动不动,黎明时分,她才在墙角将那串未孵化的虫卵和浑身发黑未足月的婴儿一同烧为灰烬! 难不成,这发光的东西是那些东西结成的? 事已至此南溪也不打算在瞒着钱寻了,她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钱寻,又将怀里那女子写下的手证递给了钱寻。 钱寻的脸从云淡风轻到眉头紧锁,在读完纸上所写的东西后他的神情中只剩下了恐慌。 “南溪,你听我一句劝,此事你万万不能涉身其中!”钱寻的紧紧的抓着南溪的手臂,将她弄得生疼。 “那眼下该如何?”南溪见钱寻如此紧张的劝诫她,顿时有些乱了分寸。 钱寻眸子紧缩道:“如此,我明日将那女子乔装送出城,此事万万不可让外人知晓!” 南溪见钱寻将那叠罪纸点燃,此刻的她也非常清楚,若是被对方知晓她已有了蛛丝马迹,恐招来杀身之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6 偿还 天边一轮红日浮出了地平线,万丈霞光将黑夜驱赶,沉睡的金城渐渐苏醒了过来,车马声随即在大理石路板之上响起。 南溪为女子收拾了行李,她身子还有些虚弱,不过已能下地活动了。 南溪将包袱递给了女子道:“这里面有随身的衣物和一些碎银两,干粮我也为你准备了,你速速随着人流离开!” 眼前的女子已是一副男子打扮,她接过行李,眼睛里含着泪。 女子行至桌前拿起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静的诡异的气氛下,格外的清晰。 应实天此时就如同狗一般跪趴在地上,他的眼睛惊恐的盯着那只破碎的古董花瓶,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方才还价值不菲的花瓶转眼间却成了地上的碎渣,变得一文不值。 范老太太容颜大怒:“你个废物!”她的胸口猛烈起伏着,站在一旁的嬷嬷姜容亦是吓得不敢做声。 老太太起伏的胸口忽然停了下来:“把他给我拖去喂狼!” 应实天吓了一身臭汗,方才那声音分明是老太太说的,为何音色忽然变成了男子的? 不过他顾不了许多了,连忙磕头道:“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啊!” 老太太忽感身子不适,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苍老的指腹碰到了粗糙不平的下巴,一瞬间她便慌了神! 那个盛气凌人的老太太瞬间没了踪迹,她的神情慌乱,眼珠子跳来跳去,似是有些疯癫,姜容脸色一变立马上前扶住了她。 姜蓉恶狠狠的甩了应实天一个刀子眼,道:“老太太要的东西呢?” 应实天拖着两条跪着的腿上前:“都在呢,姑姑。” 姜蓉一把将应实天手里的东西夺过,一脸责备道:“总说你也不长些记性!” 此时的范老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姜蓉将她扶上了床恨铁不成钢的对应实天道:“尽快将那女子的事解决了,切记不可留下祸患!退下吧!” 应实天见自家姑姑神色如此严肃,顿时多长了几份心,他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姜蓉命丫头将门窗关好,又让人将应天石带来的长得像香料模样的粉状物洒在了香炉中。 老太太嗅了嗅,原本紧张到扭曲的脸一下子缓和了过来,神志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她望着姜蓉同样苍老的脸道:“亏得有你。”又叹了口气道:“想我英明一世却栽在他手里啊!” 姜容顺了顺范老太的背,将她扶坐起来:“您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老爷了!” 范老太太低垂的眼睛满是岁月与沧桑的痕迹,她的确对得起他了。 三十年前,她夺走了他的最爱,却从此以后和他分享自己的身体,只要他不死,她就有理由活下去! 日头渐渐高了,南溪坐立不安起来,按理来说将那姑娘送至城门口来回不过四个时辰,可这都去大半天了却还不见他回来。 若是出了事,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南溪觉得有必要前去寻寻,可又怕自己弄出大动静来,到时候把事情给搞砸了,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再等等,若两个时辰内不回来,她再动身去寻他。 这两个时辰南溪如坐针毡,可时间到了,却还不见人回来,南溪立马起身,在立柜中拿了几个药瓶子,她向芝香交代了几句就打算出门,芝香劝不动她,只好作罢,嘱咐她路上定要小心些。 南溪出了门便在贩马处牵走了匹黑色骏马,她跃身上马,很有几分男子的雄姿。 她留意了街边的行人,钱寻的打扮不似寻常百信,虽说早已换了身城里的行头,可依旧盖不住身上那副乡土气息,走路总是大摇大摆,腰上挂的竹筒也很是醒目,最重要的是他今日穿了身大绿的长衫,想要在人群之中寻他并不难。 南溪慢悠悠的骑着马,眼睛扫过一片又一片的人堆,脑子里也开始回忆钱寻平时爱去的地方,可钱寻行事古怪,也无亲朋好友,平时也就爱倒弄些花草虫兽,她也总不能去山里寻他,进了山可就像进了迷宫,能不能回来还是问题,就算要去,也要有所准备。 南溪见前头有一队长长的人马,那队人马皆着锦衣华服,熙攘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南溪牵着马退到一边。 她刚行至路边,却见百姓纷纷下跪,一副虔诚的姿态。 她下了马,一旁跪在地上一身书生气息的男子见南溪毫不知情,便拉了拉南溪的袍子道:“公子还是跪下吧,今日可是霍大人登基的日子,莫要让他瞧见你对他不敬才好!” 南溪这才想起来,前日齐尔丹告诉她霍冕已下登基文书,却不曾想竟是今日! 长号发出庄重而威严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南溪朝那对人马望去,只见一齐刷刷两排着锦缎衣裤的男子口吹长号,那声音同起同落,震耳欲聋,中间一个九尺高的圆顶轿子在人马中很是突兀,南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又抵触的低下了头。 十六个小厮齐肩抬起九尺高的圆顶轿子,轿子皆由红木精雕而成,底盘厚实而华美,四周有纹路精美的绸纱垂落,在微风中徐徐摆动,圆顶雕龙刻凤,镶金坠宝,贵气无比。 身后跟着数百将士,皆着戎装,各个神采奕奕,威武非凡。 以霍家的实力和财气来看,这场登基已是极其的从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7 幼将 南溪压低了头,纤弱的身子在人群中被埋没得没了影子,那顶圆顶的轿子宛如一个巨大的磁场,每移动一寸人群的压抑感便多一分,霍冕身着盘有龙身的朱红纹金长褂端坐在里面,黝黑的眼眸冰冷失了焦距,深黯的眼底里却是平静。 圆顶的轿子渐渐远离了人们的视线,身后的众多将士亦是骑着骏马远去,众人纷纷起身,议论纷纷。 “为何登基的排场如此小?” “你懂什么,这摆明了要勤俭治国了!” “反正排场也只是个形式,霍大人早就是名副其实的王了!你看看,霍大人自立为暄王,又该朝为昱朝,与日而立,果真是好名字啊!” “可不是嘛!” 而南溪却失神的跪在地上,昔日的青衣少年也已称帝,南溪与霍冕之间已有不可跨越的鸿沟。 身旁的书生气男子摇了摇她的肩:“你还跪着做甚?” 南溪的脸很是阴郁,她起了身,行至角落跃马而上,如若按她所想,登基吉日城门紧闭,钱寻八成是被困在了城门内,若是被追杀若岚的人逮到了就大事不好了! 南溪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狠狠的抽了马儿一鞭子,黑色的骏马嘶喊了一声便急速向沿河的白堤奔去。 白堤旁的石板路上人烟稀少,马蹄踏过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此处策马甚是宽敞,又不怕被拦下来,南溪有些心急如焚,不料河岸的远处,一群巡逻的士兵涌了进来,立刻便堵住了去路。 南溪大感不妙,刚要拉马转身却听一男子大喊一声:“站住!” 那声音有些清脆,确切的说有些奶气。 南溪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勒了马,她牵着马缓缓在原地踏步。 一个看起来约摸有十三岁大小还未发育成熟的孩子身披盔甲朝她走来,身后还跟了一大批人马,这仗势看上去倒是将军模样,南溪虽未见过如此小的将军却也并不觉得奇怪,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有权势的富家子弟进军营磨练来了。 那孩子见马上的男子也不下马行礼,便显得有些气愤,他指了身后一魁梧的将士,示意他将马上之人带过来。 殷世恭用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石板路旁的台阶上,不远处一个穿军服,手持钓具的士兵满头大汗着跑来,在他跟前停下。 “我说你怎么才回来,东西呢?”殷世恭不耐烦的白了一眼跟班,那跟班吓得一愣一愣的递上两根钓竿。 今日是姐夫登基的吉日,虽说他在军中混了个闲职,可巡城的任务还是要接的,他一大早就来巡逻了,却未见到一个行为怪异之人。闲得无聊本想来河堤钓条鱼打发时间的,不曾想却碰到个碰刀子的,反正也是闲着,倒不如同他周旋周迅,打发打发时间。 南溪被人架到了他跟前,身边的将士踢了她的膝盖一脚她便重重的跪了下去,南溪心里正着急,便也没给殷世恭使好脸色。 “你竟如此猖狂,知道我是谁吗?”殷世恭奶声奶气道。 “在下多有失敬,还望将军放条生路!”南溪不想同他周旋太久。 “放你?”殷世恭稚气的脸上泛起灿烂的笑:“你陪我玩开心了我便放你走!” 南溪见这人还是副孩子心智便放松了警惕:“将军想怎么玩?” “你会钓鱼吗?” 南溪笑了笑,风度翩翩道:“我不光会钓鱼,还会煮鱼,烤鱼。” 殷世恭一听两眼放光,就像是闻到鱼香味儿了一样:“那你为我烤一条来,喏,我钓具都准备好了!” 南溪接过钓具倒弄了一下,眉头微拧道:“钓具是再好不过的,只是......” “只是什么?”殷世恭迫不及待的问道。 “只是此处河岸太低,并没有肥美的河鱼,不如将军随我去前面,那处河堤宽大,肥美的鱼儿应有尽有!” “就依你说的!” 殷世恭整了整队伍便迫不及待的上了马,南溪亦上了马,却听那着军服的跟班道:“将军若是去了,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殷世恭转了转自己聚光的小眼睛道:“你看着办吧,不然就说我如厕去了!”说完便驾着马欢快的去了。 南溪跟在殷世恭的身后,而在南溪的后方,还跟着两个魁梧的将士,一个方才还踢了她一脚,南溪心里暗暗不爽。 远离了那队人马,南溪心里长舒一口气,不过还是要想办法拜托身后那两只魁梧的甲虫才好。 不出半个时辰四人便行至了城门脚下,南溪望了望城门出,那里摩肩接踵,要进的进不了,想出的出不去,看来钱寻和若岚定是混在出城的人群里了。 南溪定眼一看,一个身着大绿褂子的男子镶嵌在人堆了格外显眼,而一旁瘦弱公子打扮的定是若岚了,南溪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你看什么呢?!还不给本将军钓河鱼?” 殷世恭淡淡的眉头微微拧起,鼻孔一下子大了几寸,眼睛里竟写着不乐意,南溪这么看着他倒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南溪笑了笑,左脸的疤痕只剩了些许淡红和皱褶,竟完全看不出曾今受过刀伤,这么看着倒像划破皮后脱了痂的新肉。 南溪指着河堤下一处潮湿的平地道:“喏,那处平坦又宽阔,架个木架子正好!” 南溪提着雪白的袍子下了河堤,殷世恭立马跟了上去,两人一高一矮,一白一黑,站在翠绿的河堤下还算醒目。 河岸的风扫着南溪的白色缎袍,他的发丝轻舞,她弯腰从白石板下抱来一块巨大的鹅卵石,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开始自顾自的拨弄钓具。 殷世恭原以为那石头是为他搬来的,心里便不痛快起来:“竟如此大胆,莫不是要我站着看你垂钓!” 南溪将鱼饵抛出:“将军可知钓鱼的乐趣?” 殷世恭满脸的不痛快,撅起小嘴问道:“你想说什么?” 南溪手持钓竿一脸淡然道:“将军若是想吃河鱼,只管找家上好的馆子,红烧,清蒸,水煮样样皆有,将军又何苦亲自垂钓?” 殷世恭玩弄着手里的鱼饵:“本将军觉得那样甚是无趣!” 南溪盯着湖面的浮块悠然道:“将军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自然会觉得自己动来得更有趣。” 殷世恭站在原地愣了愣,便立刻向一块突出的鹅卵石走去,两个将士见他要俯身去搬那石头立刻凑了上去:“将军,让属下来吧!” “你们给我退到一边儿去!”殷世恭指着河堤下那颗柳树道。 两人退后了几步便不动了,殷世恭又挥了挥小手,那两人又退后了几步。 南溪虽未正眼看那三人却也是尽收眼底,她优美的淡唇勾起一丝弧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8 扰民 殷世恭在砂石中撬了半天才搬起一块肚子大小的鹅卵石,他弯着腰踩着小碎步将鹅卵石放在南溪身旁,也学着南溪将鱼饵抛了出去。 两人盯着水里的浮块,南溪时不时留意城墙边的动静,那堆出城的百姓此刻算是被困在了城门口,看样子是要等登基大典结束了才会放人出城。 此刻已是午时,天黑之前能放行便好,若是过了时候,只怕要等到明日才会开城门了。 浮块在水面上翻涌了几下,南溪提了提鱼竿,似是有些分量,她用力一扯,鱼竿吊着一条肥美的河鱼飞出了水面,在空中百般挣扎,荡得南溪几乎要收不住线了,南溪奋力一收,那条河鱼便在殷世恭欢快的呼喊声中回到了岸上,在潮湿的沙地上来回蹦跶着。 殷世恭一把将其按住,他扬起兴奋的脸蛋欢呼了几声,鱼儿在他的压制下两嘴不停的张张合合奋力的反抗着,他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按着鱼身,另一只手抄起一旁的鹅卵石就朝鱼头砸去! 那鱼儿连着被砸了好几下,终于放弃了抵抗,软趴趴的贴在砂石上,殷世恭命远远站着的两名将士去寻些干柴来,自己便蹲在地上亮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盯着鱼儿迟迟不肯下手,南溪便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怎么?不会杀鱼?” 他忽然抬起清秀的小脸眼巴巴的望着南溪:“不然你教教我?” 南溪嘴角轻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接过匕首,一刀便划开了河鱼的肚皮,鱼肚子吃得很饱满,那些肠子瞬间涌了出来,南溪伸手将肠子都掏了出来,看得殷世恭一愣一愣的。 他长这么大山珍海味吃了不少,却没见过人杀鱼的,那鱼都被开膛破肚了还时不时扭动一下身子。 南溪摸了摸鱼肚子,掏出一颗跳动的心脏,这是她第一次杀鱼,平日里都是看柳红在剖鱼,看来也没有那么难。 殷世恭看得眼睛都直了,南溪伸出血淋淋的手,将那颗心脏放在他手上道:“鱼死了,心却活着,有些人活着,心却早已死了!” 殷世恭看着手里的鱼心,喃喃道:“我倒是见过一个活死人!” “谁?”南溪问道。 “我舅舅。”殷世恭脱口而出。 “那他又是为何死的?”南溪开始有些好奇起来。 “那可是我家的丑事,不便与外人道!” 正说着,两名将士抱着两大堆柴火回来了,南溪挑了跟细而结实的柴火伸进鱼嘴里将它串了起来,又三下两下生了堆火。 平日里姑娘们都学过这些,以防万一哪天流落了还不至于饿死。 南溪将鱼放在一边,然后起身寻了些去腥的草塞在鱼肚子里。 “你来烤吧,转转身子就行了!”南溪将鱼递给了殷世龚。 殷世恭接过棒子开始一丝不苟的烤了起来。 香味很快便飘了起来,殷世恭已是饥肠辘辘,南溪将烤好的河鱼取下盛在一边硕大的绿叶上递给他,示意他尝尝,殷世恭接过河鱼尝了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没几下便将河鱼吃完了,还狠狠打了个饱嗝,斜着眼睛看了南溪一眼:“我可以勉强收你做我的跟班!” 南溪嘴角微微上翘:“做你的跟班岂不是太屈才了!” “那你想如何?” “将军不是说过陪你玩好了便可放我走的?” 殷世恭有些不乐意道:“我若不放你走呢?” “将军一言既出,怎可食言?” “本将军留下你是看得起你!怎这般不识抬举?” 城门脚下一声尖叫如雷贯耳,南溪和殷世恭同时向城门方向望去,一个戴着圆顶帽子的男子站在城墙上巡视着城门下的百姓,守成的将士对他点头哈腰,南溪一看便觉不妙,怕是范府的人来找人了! 南溪的脑袋快速的运转起来,要想从人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那是断然不可能的眼下只能碰运气了! 南溪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认出来,若岚走时是男子的着装,还是有机会蒙混过关的! “那不是姜嬷嬷的侄儿吗?他来这里做甚?”殷世恭一脸疑惑的望着城门上站着的人。 南溪见殷世恭识得此人,便道:“将军不如去看看热闹?”南溪心里打着算盘,无论如何先过去再说。 殷世恭毕竟是孩子,见有热闹看便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两个跟班的士兵赶紧灭了火拿着钓竿追了上去。 南溪跟在三人身后,她巡视了一番,那带圆顶帽的男子带了一大批人马来城门,一个挺大的地方,原本只是有些拥挤,如今竟围得水泄不通了! 殷世恭一脸的丧气,即便是将军,也照样淹没在这人海里。 应实天细细的打量着城门下的百姓,城下的士兵皆手持一女子的画像一个个排除,这么看上去绝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给我找仔细了,谁要是找到那女子,我赏五十两银子!”应实天的嗓门阴阳怪气的很尖锐,尽管城门下的百姓已是议论纷纷,却依旧盖不住他的嗓门。 一官兵手持画像打量了若岚一番,却迟迟不肯作罢,他似是在琢磨着什么,忽然就要伸手去摘若岚的发束! 眼看那人的手救就要碰到若岚的发束了,钱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掉了那人伸来的手。 “今日是暄皇登基的日子,竟敢带人聚众骚扰百姓!” 人群中传来一男子不满的叫嚣声,南溪一听,竟是钱寻的声音,他这般高调的引起众人的注意,究竟要做什么? 果然,城门上的男子开始吹胡子瞪眼,应实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他攀上了范府这条大船,底下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指着声音的来源大叫一声道:“将那不知好歹的野人给我带上来!”一边说还一边比了个兰花指。 听着应实天阴阳怪气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钱寻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宫里。 原本要去摘若岚发束的官兵立即将他从人堆里带了上去,钱寻被架上了城门,两把刀子立刻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他却没有一丝的恐惧,桀骜不驯的嘴角依然轻轻上扬。 南溪为他捏了把汗,正想着一会儿该如何救他,钱寻却开了口。 “我看你是胆大包天!” 应实天一惊,眼前的人看穿着很是普通,却又一种让人不可轻视的气场,不过,金城哪家惹不起的公子是他不知道的?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不过,你还是早些将你的脖子洗白的好!”钱寻一边说,一边露出了袍子里的绝世美玉。 应实天看着那玉佩皱了皱眉头,这块玉佩似成相识,他仔细一想不禁吓了一跳! 他曾在宫中当过几年差,曾有幸接待过纳佳国的太子,当年纳佳国太子出使皇宫,皇帝亲自将一块绝世美玉赐名河图赠予他,虽说如今前朝已覆灭,可纳佳国却日渐壮大,此人身带河图美玉,究竟是何身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49 蒙混 这么想着应实天便也不敢有所作为,他向来是个软柿子,就怕得罪了达官贵人,如今眼前之人他还真不敢妄动,不过人还是得搜,不然脑袋搬家的就是他了! 应实天对城门下的官兵呵了一声:“继续给我搜!” 此刻南溪已经挤到了若岚身边,南溪在若岚脸上抹了两道难闻的粉末,若岚的脸便开始痛了起来。 若岚两只眼睑看着南溪,似是对她的行为很是疑惑。 不一会儿若岚的脸就变得又红又肿,若岚这才明白了南溪的用意。如此即便有画像也难将她认出了。 一官兵靠近了两人,官兵拿起画像对着两人看了看,又示意两人张嘴。 南溪见状便笑了笑道:“这位官爷,我家小弟染了恶疾,若是张了嘴,恐让官爷染上了恶疾!” 那管兵见若岚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也又红又肿,便嫌弃起来,道:“那也得给我张嘴!” 南溪深知这嘴若是张了,若岚定会被人带走,若是不张,只怕也难蒙混过去。 官兵见若岚迟迟不肯张嘴,便抽出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南溪立即将若岚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殷世恭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却见南溪被人用剑指着,他扒开两侧的人堆来到南溪跟前对那官兵道:“剑放下!” 官兵转身,见是殷大将军之子便立即收了剑躬身行了礼:“殷少爷怎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热闹吗?”殷世恭背着手,一副傲气凌然的样子。 南溪稍微琢磨了一下便知晓了此人是谁,金城姓殷的大户除了殷娅楚一族还有谁? 这样想来,此人定是大将军殷穆戎的独子殷世恭了! 几个鸡贼的官兵立即奔向了城门上,扶在应实天的耳朵上低语了几声,应实天一听脸色变得惊恐万分:“他不去巡逻来这里做甚?” 虽说范家同殷家如同是一家,可他做的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若事情被知晓了他可就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的了! 可若不继续搜,让那女子给跑了他也是死,反正都是死,人还是得搜。 应实天一脸严肃的下了城墙,行至殷世恭跟前时立马换了副嘴脸:“哟,殷少爷您来啦?” 殷世恭素来不喜欢他,便只是嗯了一声。 应实天立即一脸谄媚道:“我知道前边儿有一馆子,那处的鹅肉甚是美味,不如在下带少爷去尝尝?” “不必了,我方才吃过了。”殷世恭说完便要上城门透透气,下面挤得他有些头昏脑涨的。 应实天立马跟了上去,带两人一前一后离去了,南溪死死的瞪着那官兵,那官兵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再盘问两人,毕竟五十两和小命比起来还是小命重要些。 那官兵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去左边的队伍,左边的队伍皆是受过检查的百姓,二人进了队伍,南溪望了望钱寻,钱寻方才还被刀子架着,如今却安然的在城墙边上站着,他笑了笑还朝南溪挤眉弄眼。 南溪心里很是疑惑,不过见他没事了也松了口气,钱寻在城墙上找了把舒服的椅子躺下,闭目养着神。 两个时辰过去了,城门下的百姓全部排查完毕,却未找到那女子,应石天一脸沮丧,正想着自己该如何回去交差,一旁坐着的殷少爷倒开始喊饿了。 “走吧,去你说的那家鹅馆,我一想着肚子就腾空几分,如今也腾得差不多了,事不宜迟,快带我去吧!” 应实天挂着一张苦瓜脸唉声叹气道:“殷少爷,我这还要回去复命呢,不如改天吧?” “大胆!竟敢糊弄本少爷!” 殷世恭撒起混来是出了名的厉害,若是不依着他可有好果子吃,应实天就是担心着自己的小命也得先陪殷少爷吃好喝好了! 无奈,应石天撤了人马,自己只得带着殷少爷去了飘香居。 待人马散去,总算是宽敞了许多,南溪看着若岚,此时的若岚脸已经高高肿起,南溪为她接生时发现她对止血的药粉过敏,方才急中生智才在她脸上撒了止血药粉,好在蒙混了过去,不过还多亏了殷少爷,否则定是一场浩劫。 钱寻从城墙之上悠然的走下来对南溪道:“都没事吧?” 南溪摇了摇头,便继续开始猜测钱寻的身份:“你究竟是何人?” 钱寻愣了愣笑道:“不过是一名草芥罢了!” 南溪并不相信他的言辞,却也不再多问,就算他真的是什么身份显赫之人,在她眼里他只是那个蹭吃蹭喝的师父。 天色有些暗了下来,不出所料,还是要等到明日方能出城,官兵将想要出城的百姓又遣回了城里,而城外的百姓也开始搭帐篷,准备在城外将就一宿,待明日日出城门开了再进城。 南溪等人随着人流返了城,行至交叉路口时忽然有一帮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南溪吓得冷汗直冒。 应实天岂是吃素之人,他虽撤了人马去了飘香居,却派人盯着钱寻,待到殷少爷吃好了他便追了上来。 南溪见应实天又跟了上来,心里暗想不妙,见他身边跟了十几个人,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正想着应实天却笑了笑,又遣散了跟在身后的十几个人,一脸谄媚的对钱寻道:“贵人近一步说话?” 南溪见状便拉着若岚退后了两步,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被应实天注意到了:“二位公子怕是一路的吧,不如一起往飘香居雅间?” 南溪笑了笑躬身道:“我门兄弟二人与这位也并不熟络,只是闲聊了几句,既然二位有时商议,那我们便告辞了!” 应实天巴不得少个人少双耳朵,便随她们去了。 南溪同若岚一同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南溪见若岚有些不适便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心已全是汗珠,却丝毫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南溪有些佩服她的从容,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有这般勇气,不过想来也是,若非有超过常人的智慧和勇气又怎能从那吃人的泥沼之中脱身? 南溪同若岚又回了铺子,如今越少人知晓若岚的存在她便越安全。 再者,南溪也怕出了什么岔子连累到姑娘们。 二人回了素女医馆,芝香和柳红见若岚又被带回来了有些焦头烂额,便问了南溪经过,南溪如实相告了,柳红便去了布庄的厨房端来两碗粥:“先填填肚子吧,我再去给你们下碗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0 试探 而与此同时,飘香居别致的雅间里,钱寻同应实天相邻而坐,红木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而主打菜便是一盘外焦里嫩肥得冒油的脆皮烤鹅了。 钱寻被请在了上座,烤鹅的香气弥漫在鼻尖,一天没吃饭的钱寻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烧灼的胃开始激烈的抗议起来。 应实天一脸谄媚的为钱寻斟了一杯酒:“我专程派人取了珍藏十多年的贡酒,您尝尝!” 钱寻拿起酒杯在鼻尖嗅了嗅,果然是好酒,不过比这酒好的他喝得多了,自然也不觉得稀奇。 应实天待钱寻饮完又立刻斟了满满一杯,还将洒在手间的酒也舔了舔。 钱寻夹了一筷子鹅肉放在嘴里,果然名不虚传,飘香居的鹅肉他垂涎已久,只是吃不起,如今在此处白吃白喝,别提有多快活了。 不一会整盘的鹅肉便见底了,钱寻打了个嗝又舒坦的喝了杯酒。 应实天见钱寻吃得差不多了,自己也不再绷着了,便道:“五年前,纳佳国太子瑞陨无故失踪,贵人可有耳闻?” 钱寻的筷子停在了半空,只料到了他会问及河图玉之事,却未曾想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及太子瑞陨。 当时若非情况紧急,他又怎会将河图美玉透露出去。 钱寻笑了笑,脸上尽是不羁与嘲讽:“瑞陨太子失踪与否,与我何干?” 应实天见他如此反应便直问了:“贵人可识得你怀里的美玉?” “你说这块玉啊?”钱寻从怀里将河图玉取出:“它如何是块美玉?” “这可是河图玉!”应实天盯着那块玉,眼睛都直了,那玉翠绿而不参杂一丝杂质,玉身刻着祥云,有鹤立于云间,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钱寻吃得津津有味:“什么河图,我还江山呢!” “贵人不识得?”应实天眼中闪过一丝奸诈,想要将那玉占为己有,却又顾忌此人身份。 “不识得,不过你说它是河图了它便是河图。”钱寻将玉举起对着光仔细看了看:“你看看这成色,看看这雕琢,好玉,有眼光!” “贵人是如何得到这块玉的?” “要说如何得到嘛...”钱寻示意他将耳朵凑过来,应实天一本正经的凑过去倾听。 钱寻对着应实天的耳朵道:“这块玉随我一起降世,我生下来它便在我嘴里衔着!” 应实天瞪着大大的眼睛,不过他立马意识到钱寻在耍他,一团火油然而生,道:“你少跟我装蒜了,这块玉从哪来的?!” “我告诉你了,你却不信,无趣,告辞了!”钱寻摸了摸油腻腻的嘴,吃饱喝足打算走人。 应实天眸子如电光一闪:“想走,没门!” “来人啊,给我绑起来!” 应实天一声令下,一马人便从门外涌了进来。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拦得住我?”钱寻向他挑着眉毛,英气的脸顿时多了几分痞子气。 钱寻见他们各个持刀,吹了吹侧脸垂落的青丝,一个轻功起身便踢倒了一排壮汉。 紧接着而来的人一窝蜂冲上去,钱寻眼疾手快,未伤一毫便将那帮人打得人仰马翻。 钱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似是打了那帮人脏了自己的手一般。 应实天见他身手竟了得不由得后悔没有多叫些人来,今日若是留不住人他也要留住玉! “都愣着做什么?上啊!” 一帮人倒在地上,却不见一人起来。 钱寻伤人向来是朝穴位下手,这些人一时半会是起不来的! 钱寻一步步走进应石天,应实天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贵人?你就是这般对待贵人的?” 钱寻将一只脚踩在应实天的肩上,那肩膀立即吓得低了几分便不敢动弹。 钱寻一只手拿起百年贡酒的坛子仰起头喝了一口,嘴角扯出一丝厌恶的弧度,他斜过坛口,将剩下的酒悉数浇在了应实天的头上:“下回可别再用兰陵充数了!” 钱寻将酒坛子高高举起狠狠砸了下去,破碎的瓦片四溅,其中一片从应实天的额间划过,血一下子便渗了出来。 应实天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求饶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请贵人高抬贵手!” 钱寻将踩在肩上的脚放了下来,应实天连忙磕起头来。 也不知磕了多久,一旁的手下叫了他一声:“大人,贵人走了!” 应实天抬起头来,屋子里已无钱寻的影子。 应实天狠狠的踹了手下一脚:“什么贵人!他就是颗扫把星!” 随着地平线最后一缕红光消散殆尽,黑夜终于席卷而来,钱寻独自走在冷风阵阵的南街,这么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街道的灯火越来越少,最后只剩漆黑一片。 他忽然有些伤感起来,便一个跃身便从围墙落到了房顶上。 钱寻跃过一栋栋宅院,安静的巷子顿时响起了犬吠声,紧接着暖黄的灯光相继亮起。 整条南街又亮了起来! 南溪安顿好若岚之后心里正担忧着钱寻,忽然听到房顶上有动静,她立马警惕了起来。 她持剑立在二楼的窗台,却见一个绿衣男子从房顶跳了下去,他沿着墙壁点了几下便落到了墙角的榕树上。 南溪将剑收好,下了楼,又开了后院的门,一股凉飕飕的空气铺面而来。 钱寻见一抹暖黄的光从夜色中亮了起来,他仔细一看,一个黑影从门里走了出来,那人气质不凡,束起的发带在凉风中微浮,衣袂飘飘宛如谪仙临世。 如今她一身男儿装不知道要令多少女子魂牵梦绕了。 钱寻脸上扬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对着月光躺在了树枝上。 “明日我送若岚姑娘离开,你还是回去歇息吧!”南溪道。 “不必了,我习惯睡树上了,不过今晚有些冷,你给我拿个毯子来。” 南溪见他不像要走的样子,便回了房抱来一床毯子。 南溪站在墙角对着钱寻将毯子高高举着,钱寻却假装不知晓,怡然自得的闭着眼睛。 “你倒是快拿去!”毯子也不轻,南溪的手也有些酸了。 “你给为师送上来!”钱寻依旧闭着眼:“为师看看你的轻功练得如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1 夜出 钱寻随意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这一个月里钱寻只传授了些轻工的基本功,时至今日她既没爬过墙也没上过树。 南溪看了看墙头,这墙头比一般的墙头高出许多,若是从外往里翻,大可沿着榕树攀进来,可要翻出去可就难了,因此,她一下子愣在了树下。 “竟有这么难?”钱寻微微睁开眸子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南溪抬起头学着钱寻一脸桀骜的样子道:“不就是翻墙嘛!又有何难!” 钱寻用手撑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小心点,着墙头可不比矮墙,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南溪将毯子高高抛起挂在了墙头,走到不远处置药的木架下,一个跃身脚便踩在了架子上,她紧接着蓄势跳到了晾衣服的圆木上,再一出力便腾空落在了围墙之上。 南溪站在墙头有些不平衡,她的身子前后晃了晃终于站稳了脚跟,钱寻几次都差点冲过去接住她。 南溪又颤颤巍巍的朝毯子的方向移了几步,看得钱寻心惊肉跳的,生怕她掉了下去。 终于她的脚挨到了毯子,于是俯下身将毯子捞了起来,又朝着钱寻的方向重重一抛,那毯子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钱寻的脸上。 钱寻笑着揭开脸上的毯子,那毯子上还残留着南溪的体香:“这可是传说中的女儿香?” 南溪正准备下去,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好笑便停了下来道:“世间男子皆是色魔的化身,这句话一点不假。” 钱寻还是头一回被人称作色魔,他不过说了句女儿香,竟得了如此美名,实在是有愧于色魔二字。 “你可知你这么说的后果吗?”钱寻一下子立起身来,一只脚跨在了粗壮的树枝上。 “有何后果?” 她的话一落音,钱寻蹭的一下跳了起来,落在了他身边:“后果就是” “就是什么?”南溪扑扇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以至于钱寻话说到一半便像失了魂魄一半停住了。 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泛起温柔的光泽,羽睫如翼,眸若星辰,微微勾起的丰唇看起来很是美味可口。 “没什么。”钱寻回过头:“不早了,我带你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南溪朝柱子跳去,落上柱子的一刹那却脚下一扭,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摔了下去,心想这下惨了,摔下去定会疼死。 忽然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她一下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钱寻的胸膛很紧实,让她莫名的有一种安全感。 两人落地之后南溪才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搂住了钱寻的脖子,遂一下子松开了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钱寻将她放下,见南溪鬓角的发丝方才在他怀里弄得有些凌乱了,便很自然的为她理了理头发。 南溪的头低得更低了,这么看着竟多了几分可爱。 钱寻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怎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情愫?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歇歇吧!”钱寻为了掩饰尴尬突然蹦出来一句话。 月华温柔的撒在熟睡的金城中,原以为这个夜会平静些,却不知,在金城的某个角落里,噩梦才刚刚开始上演。 尖叫声在范府硕大的地界里此起彼伏的响起,新生的鬼蛀迎来了他们破壳后的首次盛宴。 范老太太的华容阁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翻了个遍,呛鼻的烟气充斥在屋子的没个角落里,鬼蛀正悄无声息的沿着地面不显眼的地方溜之大吉,而不远处的阁楼下,黑压压一大批鬼蛀涌入,紧接着烛光接连亮起。 一个提着灯笼的丫头匆匆忙忙跑向了云曦阁的正屋,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手里直打哆嗦,一边开门嘴里还一边喊着:“大太太莫慌,奴婢这就来!” 正屋里响起了大太太刘雯尚的惨叫声,那声音很是凄厉,跟往日比起来多了几分恐惧。 丫头将门推开,那惨叫声突然停止了,丫头手里提着暗黄的灯笼走了进去,行至油灯旁点亮了灯,房间便立刻亮堂了起来。 “大太太?”丫头视线扫过床头却不见一人。 “大太太你又躲在了何处?”丫头提着灯照了照衣柜的位置,只见一个人蜷缩在墙角,丫头走上前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吓得惨白,她手里的灯笼一下子落到了地上,灯笼沿着地面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刘文尚的脚边。 火光一下子烧透了薄薄的糊纸,从灯笼里跳了出来,那火光映在了刘雯尚那张定格的恐怖面容上! 她的嘴张得大大的,舌头已经肿胀突出了嘴唇,眼珠子凹陷进眼眶,眼角混着血的液体划过她微微肿起的脸颊不停的往下滴着。 “啊!”丫头吓得赶紧往外跑,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的叫喊声。 刘雯尚死了! 堂堂范府正室夫人在发疯两年后终于死在了屋内。 老太太得知刘雯尚死后一时间惊魂未定,不过她立刻起身前往范葛的孤星阁,然而当她推开门那一刻房内空无一人。 “人去了哪里?”老太太几乎吼了出来,然而那声音并非是老太太的声音,而是让人有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 姜容见老太太容颜大怒,连忙跪下:“先老爷息怒!这就让人去找!” 此时站在姜容面前的虽是老太太的身体,却长着一张男人的脸,那人正是三十年前去世的老爷范昌吉! 不一会儿,几个浑身颤抖的小厮跪趴在台阶下:“回老夫人,老爷去了箐儿小姐的住处!” 范昌吉的脸忽然变得混沌一片,再次组合却成了老太太的面容,她愤怒至极,眼珠子几乎爆了出来:“这个畜生!” 一行人出了孤星阁,没多久便到了芳菲阁,远远望去,屋内灯火通明,院子不留死角的打着灯笼,箐儿毫发无损的蜷缩在床中央,床幔遮得密不透风,范葛就坐在她的旁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箐儿,没事了,爹在呢!不怕啊。” 两人坐在床上,范葛轻轻拍着女儿抽泣的背小声安慰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2 拆穿 闻讯赶来的老太太正好目睹了这一切,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居然和孙女挤在一张床上!这成何体统!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虞婉晴和赵妗云那两个贱人,一个要抢他的夫君,一个要抢她的儿子,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她们都要抢去! “你这个逆子!!”老太太站在房门口颤抖着手指着床上的两人。 两个嬷嬷走上前将床帘拉开,床上的范姚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她见老太太怒不可遏的出现在自己房中惊慌失措得向床后挪了几分。 因为老太太一直不待见她,箐儿在范府也抬不起头来,自打她被人从娘亲那里接回家以来,老太太就一直有意针对她,就连吃穿用度也是及其的苛刻,就只比府上的丫头好几分。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对老太太亦是避而远之,如此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如今老太太这么怒气冲冲的站在她跟前,她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娘,您来了!”范葛起身穿好了鞋向老太太行了礼:“小女吓得不轻,我便过来看看她。” “我竟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可曾这般照料过刘氏?”老太太指着范葛一脸的心酸。 范葛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刘氏只是娘的儿媳妇,我却不曾认过这个妻子,要说照顾,娘你照顾便好了!” 老太太被范葛的一席话气的够呛:“你这个不孝子,刘氏她,她去了!”说完皱纹横生的脸上泛起丝丝忧伤,刘氏是她最疼爱的侄女,在范府这么多年却未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去了便去了,您发什么火?”范葛听到刘氏去了并没有什么脸上波澜。 老太太悲愤不已:“真是作孽啊!” 赵妗云那个贱人毁了他的儿子,现在她的女儿又接着来祸害范家的安宁! “把她给我拖下来!” 老太太话刚落音,两个嬷嬷便立刻走上前,抓住了箐儿的两条胳膊,箐儿被猛的一拖便摔到了地上,惨叫声紧接着响起。 “娘你这是做什么?”范葛心疼女儿,不愿女儿受委屈。 “这丫头如今被你惯的如此娇气,我定要让她吃点苦头!”老太太说完便出了门,两个嬷嬷拖着箐儿也跟了上去。 范葛立即上前:“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箐儿是无辜的!您放过她可好?” 老太太越听越来气,她自然知道她范姚箐是无辜的,可谁让这母女两人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呢! 这母女两人就如同当年勾引她夫君的那个贱女人虞婉晴,让她一辈子也不得安生!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拜虞氏所赐,每日还必须靠吸食那些让人恶心的粉末才能维持原貌。 “把她带到云曦阁,让她看看刘氏是怎么死的!”老太太快步走在一行人的前面,丫头小厮们连忙跟上去打着灯笼看路。 范葛见女儿衣衫单薄,被两个嬷嬷狠狠拽着很是心疼,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他在家中如此窝囊呢,关键时刻连句话也说不上。 范家上上下下皆听令于老太太,老太太的耳目遍布范府各个角落,范府就如同一个牢笼囚禁了他几十年,他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她被诬陷,亲自写下休书,如今也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他此生别无他求,只希望能守着女儿箐儿做完他那未了的梦,可自己的母亲却总要挑起事端,他却无力反抗。 箐儿被两个嬷嬷扔到了刘雯尚面前,在这两个下人眼中,箐儿的命就如同下人一般下贱。 箐儿抬起头,看了刘氏一眼便叫出了声,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她趴在地上的身子连着向后移了好几尺。 此时刘氏的眼珠子已完全塌陷了,眼眶深深凹陷进去,浮肿的脸已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轮廓,原本伸出嘴的舌头也已经肿到将她的嘴狠狠的撑开! 这场景让在场所有人胆寒,几个丫头随之倒地,竟吓晕过去。 “你这个贱种,好好看看你一手逼疯的女人!”老太太走到箐儿跟前将箐儿低下的头抬起正对着刘文尚。 “我要你记住她的死相,让她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老太太的面容扭曲起来,看着格外的阴森。 箐儿从未见过这样的老太太,宛如一个恶魔,在她的心灵上留下一个个创伤。 “娘。”范葛的声音变得虚弱无力:“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别人造成的吗?”范葛从人堆里走了出来,眼神空洞神色带着痛苦。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自己!”范葛指着老太太的脸接着道:“是你害死了爹,也是你害死了刘氏!” 老太太放下哭得软趴趴的箐儿转身对着范葛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干的那些勾当我清清楚楚,要我一条一条摆在你面前吗?” 老太太微露恐慌:“你都知道些什么?” “太嘉十五年,你与岩氏串通好……” “够了!” 未等范葛继续下去老太太便打断了了他。 此时的她不得不对自己的儿子刮目相看,原来这么多年他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不由得觉得背后一寒。 但范葛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接着道:“你们串通好将身怀六甲的虞氏毒死,事成之后你逼岩氏上吊自尽伪造她畏罪自尽的假相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够了!别说了!” 老太太眼睛里透着火焰,但并未让范葛有丝毫的畏惧,这么多年他忍够了! 四十多年来都生活在一个变态母亲的阴影下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一直以来他选择逃避,他放纵自己,变得堕落,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释放内心的苦闷,很多秘密都憋在心里发酵生霉。 “我说得对不对?”范葛盯着老太太的眼睛,他的目光变得无比的陌生。 老太太扭曲的面容不停的抽搐,眼睛变得猩红起来。 “你气死了爹,但并未收敛半分,反而变得猖狂至极,你的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你还记得清吗?”范葛蹲下身将女儿搂在怀里。 “来人啊,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绑起来!!” 老太太一声令下,一群四肢粗壮的家丁便从门口涌了进来,硬生生将父女两人分开,粗鲁的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两人的身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3 肉烤 赤子麟站在范府的高台之上,俯瞰台下阑珊灯火,手中的铃铛随着他的节律发出清脆而诡异的声响,一群群鬼蛀沿着早已规划好的路线蜿蜒前进,隐没在黑夜之中。 那群鬼蛀前赴后继的钻进了赤子麟事先准备好的瓦罐之中,待最后一只鬼蛀钻进去后,赤子麟将其牢牢封住。 应实天的这一失误,险些酿成大祸! 至于那老太太,离疯也不远了,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可最近却频频出事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赤子麟掐指一算,忽然眉头紧锁。 究竟是何人出现在金城?原本以成定局的命数竟有了更改之势! 赤子麟将鬼蛀封于瓦罐之内,找了处极阳之地将其埋葬,鬼蛀乃阴气所生,现如今已无法追其源,鬼蛀生而向阴,食阴而存,阴之所极,唯有以阳克之。待到七七四十九天自会化为一滩黑水。 老太太命下人将范葛扛回孤星阁,之后又将箐儿禁足在闺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休想给她喝一滴水!” 几个家丁同老太太一起行至云曦阁,将刘雯尚浮肿的尸体抬了出来放在院子正中央,刘雯尚的尸体如今已经开始范着油光,因为中毒较深的缘故毒性发作的也尤其的快。 老太太行至她跟前蹲下了身子:“雯儿啊,你命苦啊,既然你生不得安宁,那姑母只能让你死得其所了!” 老太太摸着刘雯尚恐怖而阴森的脸,不一会儿她的手上便裹了一层油脂。 “你生平最喜爱姑母了,姑母便让你时刻陪在我身边!”老太太说着,两行清泪不禁滚落下来,她对着身后的姜容道:“将雯儿制成肤雪膏。” “是,太太。”姜蓉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熟络的她叫上了两个家丁便将刘雯尚的尸体抬去了别处。 肤雪膏是范府的一大产业,与雪肤膏齐名的还有同类的胭脂水粉,已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如今肤雪膏的商铺已遍布了五湖四海。 爱美的女子们手中总有那么一两罐胭脂水粉出自范府,胭脂水粉算是低级的提炼了,而纯度最高,美肤效果最好的便要数肤雪膏了,达官贵人家中的女眷亦是一盒难求。 殊不知一盒肤雪膏便要一条年轻女子的性命,并且这肤雪膏的提炼也是费时费力的,只有老练的师傅才能拿捏好火候以及纯度,如今范府能做到提纯的师傅只有二人,若是再得不到传承便要失传了。 可那两位师傅竟不知肤雪膏原材料的来源,老太太定不会让他们知晓那来源,他们只负责提炼,老太太好吃好喝供着他们,他们便也不再绞尽脑汁去探寻那因果。 肤雪膏既是一盒难求,便有人出高价预定,如今的价格更是涨到了千两之多,传闻刘太傅的女儿年幼时曾被火烧伤,涂了这肤雪膏之后脸上的疤痕便开始淡化,如今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刘雯尚的尸体被家丁用麻袋装好后送进了一间低矮的宅子,宅子很普通,不似平常百姓家那般格局,而是被分隔成一间间“澡堂”。 一个伙计开了其中的一间门,热腾腾的蒸汽便立刻扑面而来,范府家丁将尸体抬了进去,又将刘雯尚的尸体从麻袋里抖了出来,尸体从麻袋里滚出来,浑身都沾满了粘液,暴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浮肿到快要爆开了。 几个伙计面无表情的走上去将尸体扒得干干净净的,其中一人拿来了剃刀,将尸体浑身的毛发刮得干干净净,刮完后他起身朝着尸体踢了一脚,尸体便滚进了热气腾腾的池子里,那池子不过浴池大小,比尸体大上几分,池子里的水从上游流下来,在池子里汇聚到两尺高,再由池中两尺处的一排小洞流出。 尸体落进池子时溅起了大把水花,立马就有伙计赶来,两个上身赤裸的伙计下了水,开始倒腾起尸体来,刘雯尚生前曲线动人,而如今却已变得浮肿不堪。 “给我洗干净了,这是老太太要留的!” 两个伙计点了点头便开始忙活起来,两人面无表情的蹂躏着尸体,向这样的尸体,他们每天都会接收到,只是近几年少些了。 将那些令人作呕的尸体洗净是他们日常的工作,他们眼里,尸体就如同一滩猪肉一般的存在。 整个宅子里里外外也有数十伙计,却只听到哗哗的水声,却听不见一人言语。 这些伙计皆是没有家人的孤儿,幼年时候便被范府养起来,去其舌头,从不令其与外界接触,即使如今天下大乱,在他们眼里却丝毫没有天下的概念,有的只有日复一日的清洗,晾晒。 很快刘雯尚的尸体便洗好了热气腾腾的躺在一块光滑的木板上,两个伙计将尸体抬入了前厅与后院的连接处,连接处便是一块宽敞的长廊,长廊链接着所有的“澡堂”,每具尸体被送去暴晒之前都要在此停留,伙计会在尸体上抹上一种油脂,这种油脂可以最大程度的防止尸体过快的腐烂,并且还能让尸体体内的油脂更快的分泌出来。 刘雯尚的尸体被尽数抹上了这种散发着清香的油脂,后院来了两个黑衣伙计,将尸体抬到了干热的石床上。 一个个石床低下四通八达的通着热气,热气将石床烤得有些烫手,这些石床常年炙烤尸体,虽已被洗净却留下一团团暗黑的影子,石床微微倾斜,下端有一条条浅浅的凹槽链接一个不大的池子,池子下是一口极大的炉子。 刘雯尚的尸体很快就出了油,那些油脂沿着石床上的凹槽向下流淌,流动的油脂汇入小池子,池子底端有过滤的细网,被过滤后的油脂就滴答滴答的汇入一个巨大的炉子里。 炉子里温度极高,油脂在里面翻腾将其中的水汽腾走,待水汽散尽后,留下的便被伙计封存起来留做备用。 此时天已快亮,伙计抬头望了望天,今日又是艳阳高照,眼前的尸体不出两日便可被榨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4 异瞳 钱寻盯着南溪的窗台愣愣发呆,他一夜无眠,望了望天边的鱼肚白,也是时候该起身了,他将身上的毯子折好后跃身翻进了后院。 此时南溪抱着一盆水走出来,满脸憔悴道:“若岚姑娘高烧不退,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刚说完若岚便背着行李来到了两人更前,脸颊上烧着两团红晕,眼睛也是猩红的,她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地上些起字来:若岚再不能麻烦各位了,今日必须离开!你们无需相送,我一人上路即可。 写完她便跪下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已是两行清泪。 南溪立即将若岚扶起身:“妹妹不可,我既然救下了妹妹便定然不会至妹妹安慰于不顾!你且先留下,带身子养好再出发也不迟!” “今日不可动身。”钱寻打了个哈欠继续道:“昨日那应实天未得逞定要日日去城门堵了,此番前去定是送死!” 南溪觉得钱寻的话有道理,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又该作何打算?” “要我说,不如留她在此处,越是危险的地方便越是安全,你随我来,我为你易容。”钱寻说完便上了二楼,若岚便只好稀里糊涂的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铺子便热闹起来,街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一群孩子举着糖葫芦欢声笑语的经过了素女医馆,身后一个个头最小的孩子咚响一声摔在了医馆前。 哇哇的哭喊声便立即响彻整个医馆,芝香转过身看了看,见南溪去扶那孩子了,于是又回过头开始清点药材。 南溪扶起摔倒的孩子,又轻轻拍了拍孩子身上的灰尘,孩子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直涌。 着孩子看着不过五六岁,小小的身子肉呼呼的,肉嘟嘟的脸上挂着脏兮兮的土灰,南溪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小脸,他却越发的哭得凶狠了。 南溪笑了笑,温柔道:“摔疼了吧!” 那孩子抬眼看了南溪一眼便立即不哭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似是出了神,南溪见他的眼神很是奇怪,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失去了焦点,南溪有一瞬间的错觉,她觉得眼前的孩子似在窥探着她的内心深处! 不一会儿那孩子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躺在地上脏兮兮的糖葫芦眼看便又要哭出来了,南溪连忙哄道:“没事没事,哥哥再给你买一串来!” 屋内立即传来了芝香银铃般的笑声,笑得南溪心里有些毛毛的。 那孩子一听要给他买糖葫芦,便立刻平静了下来,南溪拉着他的小手往了街边卖糖葫芦的小哥处:“给我来一串最大的!” “好嘞,您拿好!”小贩热情的递给南溪一串饱满的糖葫芦。 南溪接过来在孩子眼前晃了晃,扬起小脸踮起脚便要去抢,南溪也不继续逗他了,便将糖葫芦递给了那孩子。 “多谢姐姐!”孩子接过糖葫芦开心的蹦了起来。 卖糖葫芦的小哥立马笑出了声:“你这崽子,怎将这位公子识成了女子?” 南溪尴尬的笑了笑:“不碍事,不碍事。”说完便将孩子牵走了。 行至医馆,南溪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孩子,孩子看着不过五六岁,怎会将她识破的? 便问道:“你如何要将我认做姐姐?” 那孩子咬了一口糖葫芦,口齿不清道:“分明是姐姐。” 南溪更加疑惑了,她这幅打扮换做是成年人也认不出是女子,为何这孩子如此笃定她是姐姐? 正想着,若岚便从楼上走了下来,南溪转过身几乎以为自己铺里又多出一名男子,若岚哪里还有一丝女子的气息,站在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哥! 南溪仔细看了看若岚,青黑的胡须落满两腮,脸色有些暗黑,像是常年在外被晒出的肤色。 钱寻看着南溪那吃惊的表情有美美的欣赏了自己的杰作,他懒懒的坐在楼栏上得意道:“张叔,给姑娘上杯茶。” 被叫做张叔的若岚立即上前为南溪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递到南溪手里。 南溪愣愣的结果茶,难以置信道:“多谢...张叔了!” 南溪话刚落音,眼前的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道:“我娘说了,这样的姑娘该叫姐姐,为何你们要叫他张叔?” 孩子话一落音,四人脸上便立即阴沉了下来,钱寻皱了皱眉头下了楼栏,从楼梯上走下来:“哪里来的孩子?” “方才在门前跌倒了,我便给他买了串糖葫芦。”南溪道。 钱寻沿着那孩子走了一圈,那孩子欢快的吃着糖葫芦,活脱脱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可为何他能认出若岚是女子? 正在所有人不解之时,一个妇人走了进来,见自己的孩子相安无事总算松了口气:“聪儿,不是告诉过你不能随便跟人走吗?快随我回去!” 那妇人眼神犀利,行至聪儿跟前将孩子拉走,那孩子两部一回头,向南溪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孩子走后,四人继续沉思,钱寻忽然道:“那孩子有问题!” 南溪不语言否,这孩子确实与普通孩子不同,他似乎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南溪放下手中的茶杯:“的确有所不同!” 钱寻拖着下巴来回走了几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乾坤瞳?!” “何为乾坤瞳?”南溪连忙追问道。 “所谓乾坤瞳,即,可看出天地八荒所有事物本质的瞳眸,乾坤瞳所看到的事物并非像我们普通人看到的那般拥有外形,他们看到的是事物的拆分以及组合,就好比一朵花,在他们眼里则是太阳的能量。” “竟有这么神奇!”南溪不由感叹道:“我曾听庙里的师傅说过,世间万物皆由微粒所生,微粒聚结方有了事物本身,想不到这乾坤瞳竟可看出事物的本质!” 钱寻笑了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日后你还会知晓更多奇事!” 南溪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立即变得慌张起来:“若是那孩子将所见泄露出去可如何是好?” “莫慌,我自由办法!”钱寻幽幽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5 幻形 深秋的夜,几片孤零零的叶子被冷风卷落,一黑衣男子背着一包厚重的行李从枯草堆里窜了出来,他蹑手蹑脚的进到一间废弃的庭院里,将随身携带的包裹藏在古井里后便又离开了。 不一会,一个魁梧的男子进入庭院他四处张望了一番便沿着绳子下到井中,从井里携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他将包裹打开,里面露出一颗透亮的翡翠白菜,男子得意的笑了笑,携着包裹离开了。 这几日应实天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转移自己的财产,他也是无可奈何,寻了几日的人了,那女子竟然人间蒸发了一般,老太太难免要追究他的罪责的,凭着老太太心狠手辣的程度,他怕是小命不保,金城他是快待不下去了,等时机成熟他便找机会离开。 当了半辈子的下人,在人前被呼来喝去,好不容易混了个人魔狗样,一个闪失便要人头落地,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等他离开,找个清静的地方,娶个媳妇,也当回老子。 应实天心惊胆战的构想着今后的日子跨过一座廖无人烟的土山丘,忽然疾风四起,吹得他睁不开眼,他只好伏在一块巨石后面避避风,忽然巨石松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石头下面似是空的,甚至有微弱的光从里面透上来! 他将眼睛贴在那条透光的缝隙上,窥视里面的一切,只是里面除了一团杂草什么也没有,不过那堆杂草后面似是有文章! 因为那些光便是从杂草堆里透出来的。 应实天虽百般好奇,却不敢有所行动,他望了望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东南方长着一颗巨大的松树,他记下了大概的位置,自己却不可在外就留,于是只好带着疑问离开了。 而如此同时,姑娘们的宅子里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尖叫声,紧接着房里的灯光纷纷亮起,小谨打着灯笼推开了门,南溪披了件毛领的袍子在身上便向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三三两两的姑娘从房里出来,原本寂静的宅子瞬间沸腾起来。 “可是秋檀妹妹的喊声?”南溪问。 “声音是从秋檀妹妹的房里传出来的,我住她对屋,听得可清了!”柳红从人堆里扒出来道。 南溪敲了敲门,里面却无动静。 这屋里原本住着春华,秋檀和梦笛三人,春华妹妹走后便一只是秋檀和梦笛带着三月大的小傀星在住。 “秋檀妹妹?梦笛,快开门!”南溪连着敲了几下门,里面都毫无动静,南溪心里一沉,向后退了几步便一脚踢开了拴着的门。 门被踢开后南溪朝里面望了望,借着月光她看到了三个人影,两矮一高立在床前排成一个山字,虽看不切实,南溪还是认出了那两个矮的是她两个妹妹,看体型,左边胖一点的是梦笛,右边那个纤瘦的便是秋檀,至于中间那个,究竟是何人深夜私闯名宅! 南溪警惕的将手移向身侧的宝剑,宝剑才鞘出一半,便被身后走来的人用力合上了,南溪转过头见钱寻立在她身后。 “带姑娘们退后!”钱寻拔出腰间的宝剑,将月光反射到了那人的脸上,月光所及之处那人眉头紧皱双眼微闭,南溪定眼一看,竟是一名男子! 南溪只看了一眼便愣在了那里,不知为何,这人的眉眼竟是如此的熟悉! 难道,是他? 南溪一步步靠近房门,她经过钱寻身边时钱寻的宝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此时的南溪根本顾不上钱寻的反应,她的心里涌出一滩苦楚,直直的逼近房中那名男子。 “北淮?”南溪在距离那男子三尺的距离时喃喃的喊了出来。 那男子依旧站在原地,他的手从两个妹妹的肩上滑落下来,梦笛和秋檀便立即倒在了地上。 南溪继续靠近那男子,她立在他跟前,如此近的距离,他的剑眉清冷,淡薄的嘴唇微呡,一双宛如星辰的双眸注视着她的眼睛。 南溪真真切切的认出了此人正是三年未见的北淮! “北淮,你可曾记得我?”南溪双眸失神的盯着眼中的北淮,一步步向他靠近,北淮对着南溪伸出右手,南溪愣了愣,便要将自己的右手搭上去。 “等等!” 耳后想起钱寻的喊声,南溪听着道觉得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手递给北淮,一瞬间甚至觉得她可以抛下一切跟随他去任何地方。 正在她的手就快碰到北淮的手时,忽然有人一把夺过了她的手:“南溪你醒醒!” 钱寻摇了摇南溪软趴趴的身体,南溪似是从梦中醒来了一般,眼睛的焦距也渐渐恢复了,她的身体竟变得无力起来,她晃了晃自己的头,头竟然沉重不堪,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北淮,北淮依然立在那里。 “别看他!”钱寻捧起南溪的脸让她直视他的眼睛。 “为何?”南溪一头雾水,钱寻这一举动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那人并非你口中的北淮,那只是幻觉!”钱寻眸子深沉,又有些哀伤。 “幻觉?”南溪喃喃道。 钱寻深情的注视着南溪道:“那人似是在吸食人的精魄,梦笛和秋檀已经倒下了,你万万不可再上前!” 方才他将那人认作了彤儿,可当他听到南溪口中含着另一个男子名字的时候便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的彤儿八年前便辞世了,眼前的定是幻觉! “不是北淮?”南溪口中喃喃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不知为何,钱寻的心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深情的注视着南溪的眸子,美丽动人的双眸在月光中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绝不允许这双眸子哭泣! “不是北淮。” 南溪的身体似是瞬间被抽空了一般,她无数次幻想与北淮相遇的场景,最终竟是一场幻境。 那男子忽然看向钱寻,钱寻对上男子眼睛的一瞬间竟隐约间看到了南溪! 钱寻立马错开了视线,怀中的南溪正伏在他身上小声的哭泣,他的心便似被揪着一般的疼起来。 “师父,你可是在想我?”南溪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笑靥如花的问道。 钱寻一下子慌了神:“没...没有!”说完耳朵便开始微微泛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6 念生 “师父,你在想谁?”南溪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去**钱寻微微发烫的脸,手接触到他的脸时,他有片刻的闪躲。 “怎么,你害怕?”南溪的笑容如花般绽放,竟令他有刹那的失魂。 稍稍平静下来的钱寻深情望着南溪如花般的面容,他道:“你究竟是谁?” 南溪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放在了钱寻的胸膛,她指着他道:“你问我是谁?”银铃般的笑声忽然响起,南溪竟笑得有些直不起腰来,钱寻只好一只手肤着她,傻傻的站着,不一会儿,南溪似是笑够了又接着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是谁?”钱寻冷笑:“我早已忘记了自己是谁。” 南溪忽然推开了他:“你休想骗我!你是纳佳国的太子!” 南溪背对着钱寻走了两步,忽然愤愤的转过身,眼神犀利的看着他道:“纳佳数年侵犯大通,肆意掠杀大通百姓,致使生灵涂炭名不聊生,而你,太子瑞陨,乱世之中竟毫发无损的流落于大通民间,你此来究竟有何目的!” 那话语字字句句直戳钱寻的内心:“我与纳佳再无半点关系!至于我的身份,我早已还给了生我之人!” “哦?是吗?你认为他们会放过你吗?”南溪似笑非笑的盯着钱寻,钱寻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睛一黑便栽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小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道:“小姐,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带小少爷去寻刘氏,小少爷丢了,刘氏她一定知道!一定是她弄丢的!” 小谨神志不清的对着空气说话,却被谭爱馨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你这个贱人,骨子里透着贱气,我看你往哪里跑!”说完便要扑上去扯柳红的头发,柳红呆呆的坐在地上,任凭谭爱馨疯狂的扯着她的头发,她的口中念念有词:“娘,你不要带我走,我还要照顾柳述。” 所有人乱作一团,不大的院子竟闹得鸡飞狗跳,若岚躲在伙房的灶台下抱着自己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她方才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黑乎乎却已成形的孩子! 漆黑的夜终于被一缕霞光驱散,宅子里灯火通透,一声鸡鸣响彻长空,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十个姑娘,一直延绵至一间大敞开的屋子,屋子里躺着四人,两个姑娘倒在床头,一胖一瘦相互交错,而不远处,一男子沉睡在冰冷的地面,他的胸口躺着一个男子打扮的女子。 晨光斜斜的洒在这些人的身上,一股新生的力量试图唤醒这些沉睡的人。 南溪微微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令她吃了一惊,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努力的回想着昨日的情景,却只记得自己踢开了房门,其余却是一片空白。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站起身来见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眼前的场景可谓是惨不忍睹! 院子里的姑娘们皆衣衫不整的躺着,头发凌乱似是经历过一场恶战,脸上也挂了彩,柳红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她的头发凌乱的盘在地上,其间还夹杂着大片脱落的的头发,一只细白的手从人堆里穿出来紧紧的抓着刘红的一撮头发,南溪望着横七竖八的姑娘们脑仁开始疼起来,她顺着那只细白的手找去,只见谭爱馨一脸满足的熟睡在地上,她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姑娘。 “大家快醒醒!”南溪摇了摇地上的姐妹。 “柳红,你快醒醒!” 柳红动了动眼皮子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任凭她怎么用力却只是开了条缝,她一下子愣住了,自己怎么会躺在地上? 她垂下眼帘从众多姐妹的身体上划过最后落在了南溪的身上:“妹妹,发生了何事?” 南溪见她醒过来总算松了口气,她方才看了看这里只有柳红的伤势最重,不过看样子她并无大碍,便道:“我也不知,我醒来时便看姑娘们倒在这里。” 柳红微微动了动身子竟疼的厉害,她强忍着痛想要坐起身来,可头发却被人死死的拽住了。 南溪见状赶紧去扶她,又用力将谭爱馨的手移开,谭爱馨虽熟睡过去,手却死死的抓住了柳红的头发,南溪只好奋力的掰开她的手指,她似是被惊动了,一下子惊醒过来:“大人!” 谭爱馨惊吓的坐起身来,惊魂未定的她却听见一声嚎叫,她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柳红吃痛的揉着自己的头。 “你这妮子,快放开我的头发!”柳红有些急躁,方才被她这么一扯,整个脑袋都疼了起来,而且是那种挫皮之痛。 才反应过来的谭爱馨赶紧松开自己的手,她仔细看了一眼柳红却吓了一跳! 柳红满脸抓痕的坐在地上,两边脸都高高的肿起,眼睛也肿得只剩了一条缝,她不解道:“姐姐你怎么了?” 柳红揉着头皮被南溪搀扶起身来:“我也想知道!” 南溪将柳红扶到台阶上坐着,对谭爱馨道:“快将姑娘们叫醒吧!”说完便走进屋内摇醒了两个妹妹,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钱寻,此刻的他指关节发白,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翠玉。 南溪觉得那块玉很是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不过她也顾不上许多,先将所有人叫醒才是。 她摇了摇钱寻的身体,钱寻突然猛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惊醒过来,他定了定神看清了眼前蹲着的南溪,忽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他的下巴贴在南溪的肩膀上:“你没事就好!” 南溪被紧紧搂着几乎要窒息,她想要推开他,奈何他力气大得惊人。 钱寻的眼眶微微发红,他闭上眼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个梦!” 南溪似是猜到了些什么,只怕他是梦到了她有什么不测吧,心里不禁开始暖起来,他虽是她名义上的师傅,实则却像一个大哥那般照顾着她。 “好啦,没事啦,我们还是好好回忆一下昨夜都发生了什么的好!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南溪拍了拍他的背终于从他的怀里解脱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7 幼童 钱寻努力的回想了一番,记忆却停留在他拔剑的时刻,不对,应该是南溪走向彤儿那一刻! 可是南溪又怎会走向彤儿? 当他想要再次回想时,脑子里却只剩下一了片空白,或许是他将梦境与现实混淆了,或许是他太过思念彤儿了。 南溪望了望靠在床边的小木床,原本躺在里面的孩子竟然凭空消失了! “姐妹们可看到小魁星了?” 孩子才不过百天,不能走也不能说,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此时姑娘们皆不知所以的从睡梦中醒来,却无一人知道小魁星的下落。 孩子会去了哪里?难道昨夜有人私闯名宅,将小魁星抱走了?南溪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向一个孩子下手,南溪数了数人数,却少了一个姐妹。 “若岚妹妹去了何处?”南溪一边问一边走进若岚的起居室,行至屋内,却不见若岚的影子,姑娘们开始里里外外寻找起来,虽竟宅子里外翻了个遍,却不见若岚的影子。 正当南溪一筹莫展时,伙房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南溪疾步步入伙房,声音是从草堆里发出来的,南溪慢慢移近草堆,里面似是有东西在动,但那动作微弱,时有时无。 南溪拔出剑将不定这下头又宝贝,咱发现了可就发财了!”应实天贼笑起来。 众人兴趣高涨,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那巨石竟被悬空撬了起来,应实天站在高处奋力一堆,那巨石便脱离了出来朝山丘下的田野滚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8 秘洞 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那块巨石被卡在了两颗参天巨木之间,两颗巨大的古树狠狠颤动了两下,抖落了一地的枯叶,连带着整个山丘也抖动了一番。 应实天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朝裸露出来的洞口里望了望,太阳的光束照进洞口,这么乍看上去与枯井没什么区别,周围的岩壁上布满了青苔,看上去有些潮湿,洞口不深,约摸有两人的高度。 应实天指了指其中一个伙计道:“你,下去看看!” 那伙计人高马大,一跃身便跳了下去,他转了一圈又仔细瞧了瞧周围道:“老大,下面除了一堆草什么都没有啊!” 应实天幽幽道:“你且把草堆拨开,看看后面有什么!” 那伙计将剑拔出,拨弄了几番草堆,果然,后面是空的!伙计有些喜出望外,他将剑合上整个人都扑上去清那草堆,很快,便见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露了出来。 “老大,下面有文章,有条隧道!” 应实天轻笑一声,留了两个人在外面把风,带着其余十来人下了洞。 应实天刚跳下去就感到一整阴风飘过,风是从洞口里飘来的,看来里面还有出口。 “这该不会是个墓穴吧?”有伙计道。 “若是个墓穴,那也是被盗过的!”应实天举着一个火把钻进了洞里。 “那咱岂不是白来一场?” 应实天皱了皱眉头:“我有直觉,这里面有蹊跷!” 伙计们跟着进了洞,虽说有十几人作伴,可仍旧觉得阴森森的,应实天摸了一把岩壁,手上竟湿漉漉的,他将火把移近了看,竟然有水沿着岩壁的缝隙在缓缓流动!既然如此,为何脚下未曾有积水出现,看来地底下还大有文章! 不一会一行人便进入一个较为宽阔的地带,虽说是宽阔了,可洞口依然只有半人高,应实天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此处一下子多出三条路口,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他该如何抉择? 应实天背后一直凉飕飕的,他道!“你们两个往右边,你们两个左边,剩下的人跟我走,两个时辰内必须回来集合!” “是,老大!” 一行人摸着岩壁缓缓前进,熟不知当那颗巨石从山丘上滚动撞击两颗参天巨木时,就已经触动了地下的机关,而他们通往的正是一条死路! 两个在洞口外把风的伙计有些昏昏欲睡,这里除了荒废的田埂和一座座的土山丘外什么也没有,别说人了,就连一只鸟也没看到,真不知老大怎么的就来到了这处,还意外的发现了这秘洞。 两人背靠背坐在土堆上,一人已睡去,另一人望着天空发呆,醒着那人似是听到有什么异动,他打起精神仔细听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忽然鼾声四起,更是别想再听到点其余的什么了。 “嘿,醒醒,别睡了!”一人摇了摇熟睡过去的男子。 那男子被推醒,睁开惺忪的眼睛,抹了把脸上的黏糊糊的口水:“老大回来啦?” “什么回来!这才刚下去一会儿,你听,有什么东西在响。” 两人立即安静了下来,空气似是凝固了一般,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忽然一阵摩擦砂石的声音响起,并且明显的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近! 两人皆拔出了剑柄立在洞口处,忽见他们送下去的绳子被拉扯了两下忽然紧绷起来,难道他们回来了? 忽然绳子又松了回去,软踏踏的搭在岩壁上,两人的心忽然猛地跳了起来,不像啊,不像是回来了。 这么想着,两人便都不敢向那洞口探去,一人只好喊了一声:“回来了?” 洞里却未予回应,不一会,那绳子又紧绷起来,似是有人在摸索着向上爬。 一人绷不住了,便道:“你看看去!” “还是你去吧,你知道我胆小,我连老四家的黄狗都怕,你胆子大,你看看去!” 无奈胆子大伙计的只好凑上去看,他探出脖子往洞口看了看,却见一团黑黑的东西伏在岩壁上,有东西沙沙作响,很显然,那不是人,人的体积不可能这么大! 伙计向后退了几步,咽了口口水转过身对另一人道:“我看我们还是跑吧!” 忽然沙沙身从背后响起,伙计转过头只见一条青色的蟒蛇从洞口中钻了出来,他吓得一下子栽倒了地上,整个人便从山丘滚了下去。 另一人拔腿就跑,蟒蛇紧跟其后,蛇身似是无限的从洞口涌出,眼睛闪着青光,一路吐着蛇信子,那信子竟有男子手臂般粗,伙计好不容易跑到了山丘下,他回头望了望,那条巨蟒正紧跟其后,他只得向另一山丘跑去,无奈速度渐缓下来,突然一个黑影从高高空中落下,男子的整颗头便落入蟒蛇的血盆大口之中,虽说已落入蛇口,可那男子仍在不停的挣扎,那蟒蛇扭动身体将那男子的胸口缠住,浑身的肌肉开始慢慢紧缩,咔咔几声响后肋骨似是被挤断,男子终于停止了挣扎。 另一人一直沿着山丘向下滚,啪嗒一声坠入了汹涌的河水中,那人在水中扑腾了几番后终于抱住了一块浮木,河水顺流而下,向着城墙方向滚滚流动,男子只得抓紧浮木跟着顺流而下。 汕掘河是一条人工开掘的河道,一年四季不断流,汕掘河是崇河的分流,原本湍急的崇和在分入汕掘河后便开始变得缓和,汕掘河穿过广阔的田野灌溉了无数的田野,河里又有肥美的河鱼,河流一路蜿蜒向下流淌,在南街与城门出笔直伴行,后又蜿蜒汇入洪河,洪河便是大通最大的河流,将华东与华西分割成两地,因此战乱四起的天下基本被划分为两个战区,如今两战区相互吞并,华东地区便是以前朝小王爷萧郅为首的骁勇军,华西则是由富可敌国的商人组成的队伍,以暄王霍冕为首,独霸一方。 而远在漠北的纳佳国,趁着大通数年战乱不断的扩充实力,陆续吞并数十州县实力不容小觑! 如今的大通,已成三国鼎立之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059 秘洞(2) 应实天一行人站在一处峭壁,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没想到小小的洞口下竟然大有洞天! 他从地上摸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往峭壁下一扔,只听见石头在岩壁间跳跃了几声便咚响一声落入了水里,他又从伙计手里取了一根火把也将其抛下,火把在空中划过,视线里短暂的出现一段视野,下边儿大概有五六丈的高度,下面又是湍急的河流,虽说不知流向何处,但起码掉下去还摔不死人。 想到这里,应实天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命运促使他发现了这里,说明老天不想让他就这么离开了金城,既然如此,他定要探探那地底下到底还有什么,说不准还能一劳永获! 他令手下将绳子往下放,幸得绳子够长,他命手下先下去打探,那手下下去后朝上面喊了一句:“老大,下面还有个山洞,里面好像还有火光!” 一行人紧接着下了峭壁,那洞口正处峭壁中央,又深深凹陷进去,显得很是隐秘,应实天见手下的差不多下来了,他点了点人数,却只有十一人! 他们这行人本有十二人,还有一人去了何处? 只是应实天此刻没空搭理他,于是十一人便继续向着洞口的深处摸索。 洞口深处燃着火光,那团火光柔美的跳跃着,宛如一个翩翩起舞的少女,应实天的瞳孔中跳跃着那团火焰的光芒,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急切的渴望,那是一种想要得到的欲望,这种欲望迫使他一步步向那团火焰靠近。 一行人一步步靠近那团火焰,待靠近了,应实天才真切的看到那团火焰,竟是一颗燃烧的红色宝石! 那宝石有人头大小,浑身通透无比,却不知为何竟悬在了半空中,透过这颗宝石,便是一个辽阔的世界,无数颗燃烧的红宝石挂在空中,犹如漫天的星辰,而这些星辰之下,是一片辽阔的轻轻点点,似是游荡在黑夜的萤火虫,一片一片的照亮出一个金碧辉煌地下王宫!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的脚下似是灌了铅一般,竟一步也动不了,而令应实天真正傻眼的是这座王宫中竟然有人类存在! 从高处向下望去,成千上万的人,黑压压的穿梭在王宫中,摩肩接踵,却不知在忙碌什么。 应实天分明见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却听不到一丝声音,此处就像一个无声的世界,上演着精彩纷呈却又如幻镜一般的存在。 应实天再不敢向前,他拔出腰间的剑,慢慢靠近那颗燃烧的红宝石,试图将其带走,剑触到宝石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忽然,原本流动的人群忽然驻足,川流不息的宫殿瞬间静止,应实天向下望去,恐惧的感受到无数双眼睛正仇视的盯着他! 他紧张的心跳声,在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显得异常清晰,手中的剑柄忽然晃动起来,从他手中脱离出来,又一百八十度转弯直逼他的心脏! 应实天慌张的躲开,那着魔的剑落了空又急转调头再次向他逼近! 人群再次流动起来,那些人群宛如落荒而逃的蚂蚁一般慌乱的钻进了岩壁中的洞口,一会儿的功夫便只剩了一遍毫无生气的宫殿。 眼看着那剑就要横穿应实天的脑袋了,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剑的速度太过迅猛,竟直直的插在了燃着火焰的红宝石之上! 在那一瞬间,红宝石忽然碎裂,如烟花般火光四溅。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头,而原本以为会灼热无比的碎片竟然毫无热度! 那把剑终于失去力量落在了地上。 应实天捡起一块红色的碎块仔细的端详着,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石头,正当他有些出神时,忽然有一半人高的孩子如蝙蝠一般倒吊着落入了他的视线,紧接着无数个半人高的孩子从四面八方涌进了洞口! 这些孩子看上去似是有些奇怪,他们就如同同比例缩小的人类,无论是胳膊还是大腿都只有人的一半粗细长短,说他们是人类却也只是猜想,因为他们这行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类! 他们的眸子里没有眼白,全是漆黑一片,身体上挂着只有原始人才会穿的兽皮,虽然只有半人高,却有着强健的肌肉,自然不是孩童的模样。 几百矮人将十一人团团围住,突然那倒掉的矮人首领忽然跳到了地上,人群渐渐为他让出一条道,他一步一步靠近被围起来的十一人:“给我捆起来!” 应实天见这一群细胳膊细腿的野蛮孩子竟想将自己捆起来,不禁讥讽道:“就你们这群小破孩儿?” 他这句话似是激怒了人群,那些矮人瞬间叠成了一人高,他们愤怒的将短矛刺向那十一人,十一人顾此失彼,上下皆被刺伤,那伤口还发出灼热的痛感。 忽然的眩晕袭来,十一人纷纷倒地抽搐。 那首领孩子模样,细皮嫩肉,声音却是成年男子的声音,他蹲下身打量了抽搐的十一人,心里无比的好奇起来,便道:“捆起来,丢进桶牢!” “是!”几十个手下上前将十一人挑起,沿着宛如迷宫一般的地道蜿蜒前进,那十一人抽搐了片刻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那首领跃下峭壁,急速向下跌落,待落到与宫殿同一高度时,那首领伸出一只十分精制的机械手,他将机械手对准了地下宫殿的顶端,又伸出另一只手去去启动机械手上的发条,忽然,那机械手上无数细小的齿轮便开始运作起来,一条晶莹的细丝划过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落在了宫殿的顶端,细丝忽然开始急速的收回,半空中的首领便被细丝强大的力量带回了宫殿的方向。 待到快要接近宫殿顶端时,细丝回收的速度逐渐减慢,最后那首领平稳的立在了宫殿之上! 他波动挂钩上的金色按钮,将那机械手的丝线收回,他整了整自己的衣着,理了理被风吹斜的披风,转身走进了宫殿金灿灿的大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上架感言 作品在抓耳挠腮近两月后终于上架了! 首先感谢两月以来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粉丝和打赏基本都是你们为我刷的。 作为新人,有朋友默默支持,激励着我写下去,真的非常的感谢! 其次感谢签约编辑银子和责编绿萝大大。 绿萝大大,办事效率很高,每次回复也很快,签约一周就给了试水推,能有出色的点击(自我感觉良好)全靠那次推荐,申请上架也很快给回复了,按时上架的。 再说说我创作初始吧,前四章我可能改了十遍(一点不夸张的说),因为这部作品来源于我的一个梦境,因为是梦境,所以很多地方都要修整,四章以后我就开始绞尽脑汁的创作了,至今已有13+万字了。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网上连载小说,对我来说是个大胆的尝试,因为凡凡的专业是医学,所以自己还是蛮矛盾的,我也争取在毕业前完结这本小说。 再和大家闲聊闲聊吧,凡凡不擅长和各位大大们互动,只会码字,有时候还会赶文,但仍然坚持写下去,上v后从18年1月起会努力拿全勤,所以大家放心收藏。 凡凡似是看的小说不多,所以可能写的文章更凭着自己的想象来,凡凡有时候不按套路出牌,所以望各位大大海涵! 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各位大大在追文,希望给凡凡投个推荐票,让凡凡知道你们的存在,这样会激励凡凡码字的。 上架了,就要开始收费了,虽然一章只收10个币,也就是一毛钱,不多,可连续订阅下来也不少了,真的还蛮担心流失大大们的阅读的,不过一切随缘。 如果大大们觉得凡凡写的不好,可以提意见给我,你们的意见我会参考的。 凡凡每晚都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而且都是3d彩色的,有人说我很适合做梦找灵感,所以没有灵感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 上架了,我也许个愿吧! 希望以后的订阅能多一些,推荐位能多一些,收藏,打赏,推荐票都能多一些! 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请假条 春节期间琐事繁多,春节后回归~ 期间凡范er会好好整理思路的~ 笔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